牛春兰善解人意，说不碍事，而后，她便把若弗领出去，说是有些话要同她交代。

若弗跟着牛春兰去了后院围房，陪她在檐下走着，院里栽了几株白梅树，密麻的花苞将树枝压弯了，直斜到若弗面前来。

牛春兰半晌不说话，若弗手心捏汗，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人同宁长青青梅竹马，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同她走在一处她便觉哪儿不对劲似的。

方才刘鸳的话很伤人，牛春兰红了眼眶，她抿了帕子，假装不经意擦额角眼角，其实把泪擦了，她沙哑着声问：“听说你是隔壁上阳村的，我娘家也在那儿，村里人我都熟，咋的没见过你？”

若弗踌躇了一会儿，道：“我是宁长青的表妹，来他家……做客的。”

她猛地偏过头，盯着若弗，细长的眉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你……你是他表妹？”

若弗这才发觉她的眼眶红红的，心叹刘鸳那小姑娘说话真伤人，她回道：“是远房表妹。”

牛春兰忽的笑了，眼泪“吧嗒”一声落下来，偏过头继续往前走，“好，真好！他家我也知道的，一家子都是好人，你以后要……要嫁给长青的吧？”

嫁给宁长青？

若弗从未想过。

村里人都喊她长青媳妇儿，她心知这是假的，也就不计较了。可一个人问她是否要嫁给宁长青时，她只觉心中某一处被唤醒了，好像她突然多了个选择，她还可以嫁给宁长青么？可以么？以一个侍郎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嫁给一个乡野村夫？

真真魔怔了，她怎么会嫁给他呢！绝不能够！她周若弗绝不能看上一个村夫，还是个瘸子。

可让她亲口说自己一定不会嫁给宁长青，她又说不出口，于是她沉默着，而牛春兰便把着沉默当作姑娘家的害羞。

“姑娘真是好福气，长青他是个顶顶好的人！”牛春兰回过头看若弗，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似的，拉过她的手，对她道：“好姑娘，我看你模样应当比我小，我喊你一声妹妹不妨碍吧？”

“你还是喊我若弗吧，”若弗尴尬地撇过脸，抽出手。

跟不熟的人称姐妹，别扭得慌！

牛春兰也不觉尴尬，她止住步子，抹了泪道：“其实我寻你是有两件事要交代，一则是鸳姐儿，方才你也瞧见了，她性子刚烈，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多担待。”

若弗颔首，其实心里却想着，有什么可担待的，那小屁孩儿要敢像方才说牛春兰那样说她，她必得怼回去，大不了不干了，她可受不得这委屈。

“第二件，”牛春兰指了指前头的后罩房，道：“往后你就在这儿教鸳姐儿弹琴，不能往前院去，你每回来也只能走后门，往后我会派人在后门口接你，为你引路，你可答应？”

不能从正大门入？这是什么道理？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多问，便也点头应了。

二人重又默下来，牛春兰站在檐下望那几株白梅，若弗偷眼看她，她不觉着牛春兰有多美，可她真的很温柔，所以宁长青喜欢温柔的姑娘么？

“他……”牛春兰忽的出声，又摇摇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若弗，去屋里用些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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