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如果环月认出自己的话,那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是,封羽及的命令在上,他不得不接受。
“属下明白了。”
“不过本王要提醒你一点,皇甫蔷若是伤了一分,你们两个人别想脱了关系。”
“是。”
从东至宫出来之时,商牟便想:封羽及对皇甫蔷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呢?是深爱?还是单纯的占有欲?
之所以会如此怀疑,是他看封羽及提起皇甫蔷的时候,眼里的温柔少之又少,那清晰可见的寒意,让人以为是类似于某种报复的情感……
封羽锦欲要“劫人闹婚”的计划是环月亲口告诉他的,他转身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了封羽及——这或许便是名正言顺的背叛了。
然而他在想,他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月挂中天,暮色如海,苍茫无垠,皇甫蔷拿着嫁衣。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岚裳看她眼角都是哀愁,忍不住的好奇:“大小姐,你有心事吗?”
皇甫蔷放下嫁衣,拉着她的手走到窗前,兴致不高的样子,她低声的叹息反问:“你说,这世上的有情人是否都难以眷属…所以白头偕老才显得十分难能可贵。”
“为何这样说?”
岚裳不解她哪里来的惆怅,打量起精致华丽的嫁衣,无比羡慕的说:“这红衣真是好看,我想为心爱之人披上嫁衣,成婚生子,携手一生,大概就是今生最美好的事情了。”
皇甫蔷心不在焉的颔首,目光却不知在看着何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岚裳的眼中除了艳羡还有微弱的苦涩。
都说睹物思人,她居然看着她人的嫁衣都唏嘘不已……
“大小姐,老爷有请。
杨管家恰时叩门,惊醒了楞神的两人。
“大小姐,去吧,丞相大人定要千言万语要叮嘱你,我先回房休息了。”
“好。”
皇甫蔷浅笑,温婉动人。
皇甫德在书房之中,看着亡妻的遗物,那是一块雪白的玉璧,雕刻着精美淡雅的花纹,在烛火的映照下清澈无暇,他紧握着玉璧,浑浊的瞳孔都是担忧。
“爹爹。”
皇甫蔷跨进门来,低低的唤了一声。
“蔷儿,明日太子殿下便来接你进宫了,届时大婚定是手忙脚乱的,你也顾不上其他,索性今晚咱父女俩便敞开心扉聊聊。”
皇甫德暂时收了低落的神情,转而慈爱的笑着与皇甫蔷面对面坐了下来。
他饮了一口茶,若有所思道:“蔷儿,你当真是自愿嫁到宫中吗?”
事到如今,后悔亦是无济于事,皇甫蔷点点头,看向紧锁眉头的皇甫德,安慰道:“爹爹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宫中的人和事皆和外面不同,女儿定会谨言慎行。”
“嗯,你明白便好…只是,你在丞相府待了整整十七年了,如今就要离开爹爹身边,叫我如何舍得呢?”
皇甫德提起袖子拭去眼尾的泪花,怜爱的目光藏也藏不住。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想当年三姐妹都还追着自己身后甜甜的撒娇,一转眼大女儿便谈婚论嫁了,而皇甫蔷更是出人意料的要入那黄金牢笼中,这教他心里又是难过伤心,又是无可奈何。
见皇甫德潸然泪下,皇甫蔷也泪眼婆娑,她低眸洗耳恭听他的教诲叮嘱,免不得悄然抽泣起来:“爹爹,都怪女儿不孝……”
“蔷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迟早有一天你会离开爹爹,你的夫君、孩儿会取代我和你的妹妹,陪你同甘共苦,只是,却不曾想,乘龙快婿竟是当今太子,真是让我又喜又忧啊……”
皇甫德痛心疾首,老泪纵横的样子让她自责难当,却只能欲言又止,若他知晓再过几个时辰便会悄无声息的远走高飞,他岂不是悲痛欲绝,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有些动摇……
过了不久,皇甫德抹抹眼泪,把玉璧交给了皇甫蔷:“这是你娘临终前留下的,要我交给你们三姐妹中最先成婚之人,再过四五个时辰,你便是显贵的太子妃了,于公,我乃是臣子,日后见面啊…便再不能如你未出阁时一般亲昵随意了……”
“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即便女儿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可爹爹您永远是蔷儿敬爱钦佩的父亲大人,怎会有君臣之分?”
说到这里,皇甫蔷对父亲过早的疏离有些惶恐害怕,她握住玉璧的手不安的颤抖着。
皇甫德欣慰的点头,怜爱的拍着她的肩膀:“蔷儿,你已经长大了,往后的路你便要和太子殿下携手并进,无论苦乐,你都要淡然接受,宫中之主,要见得起繁华,经得起平凡,要记牢了,毕竟太子不是普通的达官贵人,他可是未来的储君,你得有所准备。”
“女儿记下了,多谢爹爹的教导,日后女儿一定三思而后行。”
“你也不要忘记,凡事都有皇甫家在,也切莫委屈了自己。”
“嗯,女儿明白,请爹爹放心。”
皇甫蔷擦干泪水,慎重的点头。
半个时辰后,皇甫蔷回到了厢房,手里的白壁被她捏得有些发烫,她呆呆的看着,不自觉的鼻子酸涩,一把清泪抑制不住的落湿了衣襟。
她还记得母亲去世时,她和皇甫薇一个七岁,一个才六岁多一点,出殡的前一晚,两姐妹睡在床上,睁着眼睛一言不发的,过了一会儿,皇甫薇问她:“娘亲的玉她可带走了?”
她转向皇甫薇,用手撑着头说:“没有。”
“娘亲最喜欢那玉了,为何不带走呢?”
不知为何,皇甫薇话音刚落便哇哇大哭,她便抱着她,也是热泪盈眶——如今玉璧到了她手里,她仿佛又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柔气息,比玉璧贴上脸颊,她喃喃问道:“母亲,你可会怪女儿头脑昏沉,不识大体,为了爱情舍弃皇甫家上下数百人的性命……”
自然无人回答她,晚风吹得窗子吱吱作响,月色柔和得像纱幔一般,倾泻在她的衣袖上,白色粉花的刺绣工整雅致,一时间美得不像话。
殒杀带着皇甫婳一路向西,按照卷宗的指引终于来到了陆地和深海接壤之地,这里有一座绿树葱茏的岛屿,名叫“浅途”。
岛上的民众装束有些怪异,都是用动物皮毛遮羞蔽体,额头有太阳印记,两颊画着黑头红身的纤细小鱼,大概是某种图腾,一眼看上去庄严又神圣。
此前,两人初入浅途的时候,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烤鱼的味道,入口之处有三个健壮的青年,他们手里拿着锋利的兽叉,傲然的挡去了殒杀和皇甫婳的去路。
“你们哪里来的?”
其中一人喝道,不客气的仰头,无比的高傲,又身十分警惕的打量起面前衣袍翻飞,面目干净精致的两人。
殒杀护住皇甫婳,面不改色道:“辛南而来,欲往深海,请诸位放行。”
“辛南?是最南之国的辛南?”
“正是。”
“你们往来各国,可有国王手谕?”
“没有。”
“若无手谕,还请回吧。”
那人头一扭,握着兽叉又退回到原位。
“风间,要手谕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使臣……”
皇甫婳奇怪道,小心翼翼的扯着殒杀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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