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的屠刀终于高高举起。
在又一个有预谋的武装集会上,更始帝刘玄用数千人作为戒备,逮捕刘縯的亲信部将刘稷,准备诛杀。刘稷既是刘縯的部将,也是同宗人。他多次冲锋陷阵,勇冠三军。
当初,在率军攻打鲁阳时,听说更始将军刘玄被绿林兄弟立为天子。刘稷就曾经大怒说:“最早起兵谋划大事的是伯升兄弟,更始算什么东西呢?”
此话渐渐传入了刘玄的耳朵里,更始帝刘玄君臣听说之后,心中对刘稷更加忌恨。
于是,更始帝刘玄下旨任命刘稷为抗威将军,要将他从刘縯部下调离,但刘稷不肯就任。
于是,更始帝刘玄和绿林诸将集结士卒几千人,就以违背君令的罪名逮捕了刘稷,要杀掉他。
闻此消息,刘縯十分震惊。他急急忙忙,单枪匹马地闯进集会,坚决反对。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是绿林兄弟心中最大的敌人,刘稷只是一个替死鬼。屠刀早已在身后举起。
李轶,朱鲔抓住机会,劝更始帝刘玄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一并除掉刘縯。
朱鲔悄悄对刘玄进言道:“皇上啊,刘稷是刘縯的爱将,勇冠三军。当初,陛下你好心好意任命他为抗威将军,他居然拒绝接受。由此可见,他的心里只有伯升,没有陛下你!
起初,皇上登上宝座,他竟然为刘縯抱不平,口吐狂言,说什么:‘最初起兵图谋大事的,是刘縯兄弟!刘玄这个破落户,在哪里啊?他是干什么的啊?’他竟然敢辱骂皇上,简直是大逆不道,应该立即处死!”
李轶也火上浇油:“是啊,皇上!的确如此!可是,如果陛下只杀掉刘稷,以伯升的脾气,他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真相,知道矛头是对准他的,他一定会反扑报复的。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俩一起解决,一劳永逸,以免后患无穷!请皇上三思!”
刘玄心动。刘縯咄咄逼人的强横模样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刘玄心中的怒火更炽。
更始帝刘玄彻底明白了,功高震主的真正含义;并且,更始帝刘玄懂得,早先选立皇上和前次“鸿门宴”上的仇恨,既已结下,是很难化解的;一山不容二虎。自己要真正成为刘氏宗族的主人,成为天下的主人,刘縯这个心腹大疾只有必死。
于是,更始帝刘玄下旨立即逮捕刘縯,跟刘稷一同斩首示众。这是一个重大的变局,玄汉朝廷上下,都十分震惊。
然后,更始帝刘玄立即任命自己的堂兄光禄勋(宫廷禁卫官司令)刘赐,接替刘縯的大司徒(宰相)官职,力图舒缓刘氏家族的愤怒。
接到大哥遇害的噩耗,刘秀是悲痛欲绝,几乎昏厥。
他开始并不相信事情的发生,但思考半晌,就立即明白了其中的真正原因。他一下子如同掉进了冰窟了,浑身冰冷。他明白自己身后的屠刀已经向自己高高举起。他明白如今的处境和实力:束手就擒不甘,起兵反抗不行;唯有掩盖自己真实的感情,争得大众的同情,才能掩藏自己,挽救自己。
消息传来不久,更始帝刘玄的使者就匆匆地前来宣旨。当着使者之面,刘秀极力地克制自己,他脸色沉静,缓缓说道:
“感谢陛下对微臣的信任!大哥伯升叛逆,冲撞皇上,命丧宛城,实在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微臣感谢陛下的宽宏大度,不杀之恩!
微臣定会一心匡扶汉室,死心塌地,拥戴皇上。皇上英明睿智,汉室复兴有望!请皇上放心,微臣会立刻带领自己的手下,马上回京师向皇上请罪!”
接完圣旨,刘秀就匆匆收拾,马上带领自己的秘书冯异,跟随着使者,从父城奔向宛城,乞求皇上刘玄的恕罪。
刘縯旧部,大司徒(宰相)府官员,迎接着刘秀,向他表示着哀悼和慰问。刘秀表示感谢,不谈一句私话,只是不停地责备自己有罪,没有尽到劝谏大哥的责任,致使大哥做出犯上之事。
他闭口不谈自己在昆阳的功绩,表现得十分低调谦卑。
回到自己的家中,刘秀的饮食,言谈,欢笑与平常一样。他又不为亡兄穿丧服。亲朋好友都感到十分惊异!他们悄悄地在心中责骂刘秀的无情无义。
刘秀的举动,大出更始帝刘玄的意外。原以为刘秀可能会举兵反抗,然后就可以借机堂而皇之,一劳永逸地将刘秀加以铲除的更始帝刘玄,此时见到刘秀回来,心中不免有些内疚和惭愧,反而没有了自己的主意,从而下不了杀害刘秀的决心。
更始帝刘玄实际上是有忌惮的。他知道自己的羽翼未丰:自己,刘氏舂陵一族,绿林三部,这三股势力中,自己的力量最弱,两方都得罪不起。更始帝刘玄自己也不愿再生事端,得罪刘氏宗族,虽然来自绿林的压力很大,也很难抵御。
更始帝刘玄明白,杀害刘縯,并不光明正大,也十分理亏。不仅是刘氏宗族,就是绿林上下将士,除几个预谋的高级将领外,大家也对刘縯建立盖世大功,却无辜被诛,愤愤不平,心生怨怒,部众面临着分裂。
刘氏部下,虽然没有公开反抗,但心中的怨怒还是很大的,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酿成燎原之势。
“还是安抚为上吧,也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弄得自己众叛亲离。”更始帝刘玄在心中盘算。
而且,刘秀一向有温柔,敦厚,与人为善,不善张扬的好名声。他新近又立下了大功,在军中有无数明显或者暗中的同情者,支持者;就是要想有所行动,也要等到拥护自己的部众足够强大,足以与他们抗衡之时。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先稳住人心,尽快发展自己的势力,免得长久受人掣肘。
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内疚与后悔,也为了安抚刘秀,更始帝刘玄不久就下令任命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爵位。
接到封赏,刘秀故作十分高兴。
他急忙进宫谢恩:
“感谢陛下圣明!刘秀建功甚微,却饱受鸿恩,实在是受之有愧!臣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报答!
伯升张狂,诛之甚当。如蒙陛下不弃,臣愿为陛下尽犬马之劳,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刘秀明白,更始帝,绿林兄弟对自己并不放心,他们还在时刻监视着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深仇大恨既然已经难以化解,自己唯有不惜一切代价地结交,收买更始帝身边的人。装成昏昏噩噩,庸庸碌碌,颟顸无能,无心无肺的样子,才越能麻醉,迷惑自己的敌人。化解,消除更始帝和绿林兄弟对自己的猜疑,以便保全自己。
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悲痛,怨怒,不给对手以可乘之机,刘秀听从了大师兄的劝导,开始谋划操办自己的婚事。
那一天,大哥刘縯的护军大师兄朱祐来到刘秀的住地,劝慰刘秀:“文叔啊,伯升大哥遇害,我们都是悲痛欲绝。伯升一向宽厚大度,深得众心。我们大家对他的遇害,都是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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