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援这人,素有知人见事之明。他能从一些苗头中较正确地推断出事情的发展态势或结果。他劝诫侄儿,告诫梁松,窦固,均属此类。
最初,马援的侄女婿王磐是王莽堂兄平阿侯王仁之子。王莽新朝廷覆灭之后,王磐仍住在原地,拥有巨额资财。他以为人任侠尚气,爱士好施,在江淮间大为著名。
后来,王磐又游历京都洛阳,与皇亲国戚,功臣勋爵如卫尉阴兴,大司空朱浮,齐王刘章等都结为朋友,日与往来。
对王磐不知约束自己举动的行为,马援很是担心。马援曾经对姐姐的儿子外甥曹训谈论道:
“王氏,是一个没落了的姓氏。子石(王磐字号)应当屏居自守,闭门自保才是。可是他,反而游历京师,结交长者,攀附权贵。他为人又意气用事,得罪了那么多人。他最后必然会失败的,希望你引以为戒。”
不出所料,过了一年多,王磐果然受司隶校尉苏邺、丁鸿一案的牵连,被控有罪,死在洛阳狱中。
王磐的儿子王肃继承老父的作风,依然不知检束,他又频繁出入北宫和王侯府第。
当时,汉朝廷一切制度都是草创,禁忌很少。亲王们都聚集在京师洛阳,互相竞争声誉,招徕宾客,延揽英雄豪杰。
马援曾经警告自己的部下—司马(军政官)吕种说:“建武年代,国家的基业,才刚刚建立。许多事情,恐怕还一时照顾不到。然而,总有一天,会天下太平的,自今以往,海内当日安啊!我忧虑的是,亲王们渐渐长大,而旧有的制度,还没有完全恢复和建立。总有一天,制度会慢慢建立的。那时,如果拥有太多的宾客,招致朝廷的忌讳,恐怕会兴起大狱啊!你们应该特别引起警觉,不要陷入其中啊!小心!小心!”
本年,郭皇后圣通去世。有人上书提醒,指控王肃等人出于被废黜的人家,又是死刑犯的儿子,恐怕他们会借机生乱,煽风点火,引起像贯高、任章那样的变故,甚至会颠覆社稷。
恰好,故玄汉皇帝刘玄的儿子,寿光侯刘鲤特别受到沛王刘辅的宠爱和支持。寿光侯刘鲤怨恨赤眉皇帝刘盆子害死其父亲刘玄。于是,寿光侯刘鲤率领他自己的宾客,袭杀前任式侯—刘盆子的哥哥刘恭。
皇帝刘秀闻讯,大发雷霆。他立即下旨逮捕沛王刘辅,囚禁诏狱。三日后,才释放沛王出狱。
刘秀遂借机剪除各亲王的走卒党羽,下诏命令各郡县收捕各位王子的宾客,全部加以处决。大家口供互相牵引,牵连,诛死千人以上。吕种也在处死的名单之列。
临死,吕种叹息说:“马将军真是神人啊!他多年以前,就遇见了今天的结局!”
不久,八月十九日,刘秀下令自己的五个儿子:东海王刘强,沛王刘辅,楚王刘英,济南王刘康,淮阳王刘延,全部返回自己的封国,不得与大臣,豪杰等任意交接。
建武二十八年岁末,北匈奴栾提蒲奴再派遣使节到汉庭,进贡马匹及皮衣,再次请求汉朝廷与他们和亲。北匈奴栾提蒲奴还请求汉朝廷教导和培训他们音乐,赐给他们乐器,并希望率领西域诸国使节一同朝见皇帝。
刘秀命令三府—太尉府,司空府,司徒府,研究怎样酬荅事宜。司徒掾(宰相府秘书)班彪奏道:
“陛下,臣闻孝宣皇帝训令守边守尉曰:‘匈奴是一个大国,善变多诈。与其交往,如果能够得到真心,那么可以为你打击敌人,贡献自己的力气。可是,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掉入他们的圈套,则反会受到他们的轻视欺侮。’
如今,北匈奴栾提蒲奴眼见南单于栾提比来附,恐怕我们会谋害其国,所以才数乞和亲。他们又从遥远的地方驱赶牛马来与汉庭贸易,更不断派出重要的王爵,向我朝大量进贡。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向外显示他们的富强,用来欺骗我们,使我们产生错误的印象。
臣敢肯定,他们的进贡越重,他们国内的情形越虚;请求和亲的次数越多,他们内心的恐惧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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