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松玉死了，这是穆念安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怔愣了良久后，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是怎么死的？”

叶从书道：“不慎跌落崖下。”

“尸骨呢？”

“未曾找到。”

据叶从书所说，穆松玉之所以会死，便是应了太子的约，前去郊外的一处断崖处，可天不遂人愿，那些日子狂风大作，不知怎么，穆松玉便会失足掉下了山崖。

山崖足有十几丈之高，且崖下有无数凶猛野兽，太子派人下去找未能找到尸骨。

说不得早已被野兽吞噬干净。

最后竟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穆念安不清楚眼下自己是何表情，只是垂下了眼眸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主子……”

“天色已经晚了，该早些休息了。”

叶从书只好将口中未尽之言尽数吞下，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穆松玉死了，在这个世界上与她有着最后一丝牵绊的穆家人也没了。

穆念安以为自己心中该是痛快的，可是得知穆松一死的那一刻，她却是无尽的复杂与酸涩。

她想过穆松玉有千种百种的死法，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以如此荒唐的一种。

穆松玉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入朝为官，他去见太子为何？

太子忽然松口放了余商掌柜，穆松玉从中出了大力，而后他便坠崖身亡，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串起来，让穆念安握着桌子的手用力到发白。

穆松玉这是在做什么？

赎罪吗？

这样的赎罪，她不需要！

北域。

这边的天气要比沧州的春天晚来那么几天，虽已入春，生了绿意，却并不明显，依旧带着几分萧瑟之感，城门内的百姓纷纷家门紧闭。

一块巨石之上，一袭身着轻甲之人坐于其上，见他一腿弓起，手腕嘘嘘的搭在上面，指缝夹了一封书信，随着烈风吹的簌簌作响。

此处是他们最近攻打下来的一座城池。

北域面对闻人荣极的猛烈攻击节节败退，仅仅是几个月来，一袭重甲骑着大马的男人带兵出现，便将对面吓破了胆。

不战已退。

如今坐在高高的巨石之上，俯视而下，这里一寸一寸的土地，尽数归于大金，先前被掠夺的城池，一寸一寸被收付，心情是何等的热血。

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闻人荣极眼眸动了动，身形却未动。

杨程上了巨石后，同他一样坐在了一起，俯瞰着下方：“大家都在等着王爷喝酒庆祝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闻人荣极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他，姿势十分随意。

杨程看到书信后，啧了一口：“穆松玉竟然死了，嘿，我还想着要怎么到京城去给我妹子报仇呢，这么死倒是便宜他了。”

随后目光落在直视远方的那张锋利如刃的侧脸上，只瞧到一片锋芒之色：“怎么？担心妹子啊。”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