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还真是悬乎。”老张摸着后脖颈，嘟囔了一句。

程昱道：“不是一直都有一句话吗，你用什么撒谎，这件事过段时间一定会和当初撒谎的内容一样重现。这事儿一直都难解释。”

程昱不开口还好，他一张嘴，老张动作一顿，他扭头看着程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诶，我记得之前，你是不是帮唐渊请过一次假，也是他爷爷病危？”

“好像是……”程昱猛地回忆起来：“对对对！有！”

老张满脸纳闷儿：“所以，他这爷爷一年到底得没几次？”

这番话，直接遭来了钟灵的白眼。她冷声道：“敬畏鬼魂生灵”

老张去拿茶的手在这句话里一缩，连连点头，说了一句：“口不择言了”这才如常将茶水拿了起来。

乾坤街这条街口经过的车本就极少，唐渊去的地方又偏远，他盯着手机上的派单消息，快要二十分钟后，终于等到了一辆肯接他的车。

车辆到达以后，唐渊甚至没有去核对车票号，就直接跳了上去。司机的车载音响里放着充满着社会气息的喊麦，唐渊对那轰轰作响的音乐和司机的自嗨无动于衷，脑子里面出现的一些幼时练不成影像的碎片。在当下，唐渊犹如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轰隆隆的音乐声中面无表情，另一半则存在于那些碎片之中，在唐渊的脑海和胸膛中跳动声中崩溃。

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到达。

老家的雨应该是刚停不久，路相当的难走。

唐渊深一脚，浅一脚，加快了脚步赶到的时候依然是晚了。才进院子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唐渊愣在原地，脑袋里面“轰”地一声后，便是一片空白。

去请“先生”的唐宏鑫匆匆赶回来，看到院子里面呆若木鸡的唐渊，推了唐渊一把，哽咽道：“唐渊！”

这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彼时，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人……”唐渊一张嘴，窒息感便抓住了他的喉咙，让字眼的吐出也变得困难起来：“人怎么样了？”

“刚走，就几分钟前的事儿。”唐宏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快，唐渊你跟我进去！”

唐渊随着唐宏鑫和请来先生一起进去。一眼，唐渊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人——他的嘴巴半张着，好像临死前还在用尽力气喘气。而他的眼睛还有一条缝没有闭上，凝视的方向是奶奶摆在柜子那里的幼时唐渊在家院子前，和两位老人的合照三个人的合照。

但环顾了一圈儿，唐渊并没有看到奶奶。不过倒是在情理之中——她已经很老，是不能看这样的场面了，万一她再伤心过度倒下，那可就真完了。

唐渊看着那张几分钟里就变得和正常人全然不同的脸。他将带着的眼镜摘下。然而这屋子里此前有人抽了太多的烟，那些浮着的乌色，唐渊根本无法辨别那到底是烟草的残留，还是……残魂。

屋里面一片乱糟糟，唐渊兀自转身走到屋外，望着老屋背后的山脊发呆。

说来很怪，在来的时候，唐渊会想起此前在老家生活过的点滴，心痛难平。而现在老人就躺在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里屋，他明明应该像其他小辈一般守在那里，直到先生念完那一系列悼词，再哭着将人送进棺。但现实却是，唐渊感觉到自己情绪在那匆匆一眼中就消耗殆尽，甚至连悲痛都削减了许多，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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