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怎么了?”老张咬着牙,愤怒却清晰可闻,“买什么新的!我就要这个!我就要这件!”
店家老板按捺不住好奇,抻着脖子往角落看。程昱被老张的一嗓子直接喊懵,脸上原本的关心逐渐变成窘迫。张着的嘴半天,讲出的话的语气也带了怒意:“不是,张哥,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你混蛋你!”老张拍桌而起,挥拳就要往程昱的脸上砸。唐渊一看心说不好,连忙将程昱往后扯了一下,这动作却将他自己放在了老张的面前。那一拳头结结实实地揍到了唐渊的脸上,他的半张脸迅速地肿了起来。
这一拳头下去,打的整间饭馆寂静无声。房屋内,“叫地主”和背景音乐突兀而欢快,和着房屋之外的雨声接连不断地砸在屋檐和水泥地。游戏音乐的节奏和大雨在四宫格的小窗上不停拍打,生生将当下紧张气氛修改成一出莫名其妙的戏剧。
老张愣住了。
他目光在仓皇而不知所措的程昱,被揍的唐渊,和惊呆的老板身上扫了一圈,一屁股坐回了凳子,抱着那件皮夹克,习惯性地缩成了一团,一言不发。
“你他妈……”程昱指着老张,刚冒出一个字儿,就被唐渊堵了回去。
唐渊握住了程昱伸出的手,使劲地压了下去,不动声色地挡在程昱前面:“你坐对面去。”
程昱盯着唐渊,脸上写满了“他揍你你还维护他?”的情绪,气得他脸都要拧在一起,当下却也没有再起事,只按照唐渊的话乖乖地坐在了唐渊之前的位置上。
临了,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震得那一碗紫菜蛋花汤,汤水四溅。他愤愤地盯着老张看,眼神犹如尖刀般。然而老张的眼神是空的,他根本就没注意到程昱此刻的情绪。
这一拳甚至都不算是打在了棉花上。程昱感觉自己是对着空气挥胳膊伸腿,全是无用功。最后还会被气流照脸揍。
气得程昱只能摔打着捧起了碗,大口地扒饭,以泄怒火。
眼下情况,什么话都等于白说。唐渊神色如常地将饭推到了老张的面前,故意不让自己去看老张的反应,只当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正常吃饭。
然而,刚吃了两口,唐渊就吃不下去了。
他听到了抽鼻子的声音。
旁边的中年男人,将面前的碗往前一推,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哭了。
老张身材本就高大,角落的位置对于他来说已是非常的狭窄。此刻他人趴在桌子上,背不得不高高地拱起,这使他身体的每一分颤抖都更加明显。
老张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他终究没能控制住情绪的决堤。
在这无人的街上,在这昏暗简陋的小餐馆里,他的嗓子里挤出一道类似野兽般的呜咽,终于崩溃地失声痛哭。
唐渊和程昱两个人端着碗,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无法应对。
程昱小心翼翼地将手里捧着的碗放下,却不料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他求助一样地看了一眼唐渊,却发现唐渊也在看着自己,眼底写满了不解和错愕。
老张的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哀痛欲绝的吼声在他拼命的克制中挤成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悲鸣。他涕泪齐流,手背已经抹不过来,仍不忘护着手里那件过时的皮夹克不被自己弄脏。
整间屋中,最先有动作的人竟是老板。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晃悠到老张身后的,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餐纸:“兄弟,擦擦脸。”
老张没接,哭倒是勉强止住了。
“人活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砍,快,先把鼻涕啥的擦了。”老板颇为不依不挠地将纸巾又递得更近了一些,唐渊看着,恨不得要怼在老张的脸上了。
老张这才接了,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擤了一个巨响无比的鼻子。
不过老板显然对老张的举动很满意。
四个人的小方桌,老板坐在了老张的另一侧。他是个懂人情的,没追问老张,而是转而问着两个年龄小的年轻人。
“你们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们了。这是干嘛来了?”
作为唯一一个还能保持正常情绪的人,唐渊自然又担任起了那个睁眼说瞎话的人。他想了一秒,快速回答:“来扫墓。”
“扯淡。”老张冲唐渊一挥手,“扫墓啥也不带?烧纸不带就算了,连束花都不带?再说了,这山上都是野坟,你们给谁扫去?慰问孤魂野鬼啊?”
这老板说话呛。三言两句,挤兑的唐渊一个字儿都没憋出来。
但似乎又不能不答。
就在唐渊脑子里想着怎么编出一个好借口时,老板眯着眼睛,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桌面:“不过也够怪的。最近来北山镇的小年轻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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