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

尾音像是打转的陀螺，在他的大脑里回旋了几遍才散去。唐渊听到，未关的卧室门里传出了几声很轻的哼哼声音。程昱应该是听到了声音后，又睡了过去。

唐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情得以平缓的同时，他再度看向冰箱的门。

手掌忽然凝固了一股力量，又猛地一下拉开了冰箱的门！

一排芬达仍然像刚刚一样摆在那里。缝隙的后面是白色的冰箱壁。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又是错觉？

唐渊面无表情地将手里攥的已经变形的饮料罐直接扔进洗菜池。橙色的汁水咕噜咕噜地淌进下水道里。

他第一次看到“白雾”以外的真是幻觉，是在唐渊的老家走过阴路。而后断断续续有过几次。回来以后，唐渊被诸多的事情缠身，匆匆一眼看到后，也没空确认。不知从何时起，那种现象已经完全不在了。

这次所见，又是与“上路”这件事挂钩。

剧烈的惊吓后，唐渊心情不佳，只觉得呆在屋子里的每一分钟都叫他难以透气。他干脆返回里屋，蹑手蹑脚地套上衣服。借由着手机的光，他将门上的锁一把一把地打开，又动作很轻地关上。

凌晨三点的楼道里漆黑一片。手机的光在暗里撕出了一片亮，将被拉长至扭曲的影子拢在唐渊的背后，跟随着唐渊下楼的脚步，匍匐在他后背，呈跳跃的姿态一路向外。

走出楼宇门，寒意以裹挟之势瞬间将唐渊包围了。深秋已至，凌晨的温度已经和冬日没有太大的差别。唐渊拉扯着外套，带上帽子，这才又往前走了出去。

乾坤街寂静无人。他就站在街最中心的位置，先是往身后的街口看了看。

整条街上，唯有钟灵的当铺除了牌匾以外，还有一面布做的幡。它在凌晨的寒风中哆哆嗦嗦。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脑补出“扑棱棱”的声音来。

而唐渊的前面，则是死路。暗色的加持之下，让这条路看起来无比的幽深，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乾坤街的最里，在那口通往黄泉的井口边停下来。

唐渊没敢看井里如何，而是直接转身，坐在了井檐边上。

原本以为的恐惧并没有出现，相反，在冰凉的夜风吹拂下，唐渊的心情竟然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凝视着仅有一点微光的前路。

人是会被黑暗吞噬的，即便是身在人间。

就比如现在，唐渊盯着前方，只感觉到黑色在朝着亮光处汇聚。如若他一直保持着不眨眼的姿势，那片黑在吞掉了所有的光亮以后，就会迎面朝着唐渊而来。那是一个隐形的漩涡形状，若人不能在关键的时候反应过来，很可能就被昏昏沉沉的困倦感欺骗，接着，一头跌入到绝对的黑之中。

唐渊眼睛一眨，重合成一片的黑色立刻散开。光仍然在街口的位置。但有人正从那个方向而来。

从她走路的姿势，唐渊辨认出来，是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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