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的意思是…….”石中突然又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当年那些警员，包括他与蒋涛在内，他们的确做出了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但那也只限于他们而已，“为什么钱亮和方响二人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

“复仇是不理智的。那些人或许是不知道钱亮与方响的父亲是因为什么才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也或许是他们知道，但不在乎。他们就是执意认为，血债血偿，父债子还。”

“这么说的话，你岂不也是目标。难道这也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石中想到了这个可能。

却见蒋涛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你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对我而言，根本不存在什么敢与不敢的说法，只有愿意不愿意。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打算反抗那些人？是不是想要将他们杀光，好让这件事彻底结束？”说出这些话时，蒋涛直直的望着石中，态度平和，感觉像是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而已。

见到话已经说开，石中也就不再遮遮掩掩。“那么，是吗？”

“呵呵，钱亮与方响那两个孩子死的实在是冤枉，大好的年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因为那么多年前，父辈的事，而断送了。甚至有时候我都在想，他们到死恐怕都没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自己丢了性命吧。”蒋涛没有回答石中的问题。

“方响，他只是一名标准的年轻人，爱玩，喜欢趁着年轻享受生活，虽然脾气不是太好，但也不至于落了个那样的死法，也不该在这个年纪。”蒋涛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

一旁的石中瞧见这幅场景，心里只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无法确定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呵呵，至于钱亮，那个心底善良的孩子，死的可就太不值得了。石中，你知道吗？钱德海在自杀前留了封遗书给他们母女，那封遗书里详细阐述了当年的所作所为。后来钱亮变卖了房子，带着全部家当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为的是什么？他是想要找到当年钱德海犯下错误的那些嫌疑人，好去道歉，好去请求原谅，好去尽可能的做出弥补。他甚至都不在乎自己最后会一无所有，他所想要的不过是心里的一份平静而已。可惜的是，没等他来得及真正做出什么，那些人就寻到了他，将他杀害。”蒋涛说着，扭过了头。“石中，你说可笑不可笑。”

至此，石中终于想到了这幅景象是在哪里看见过！那就是在他自己身上啊！当年他发现林磊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后，内心挣扎无比时的场景不也就像这样吗？

石中想着，‘这么说的话，蒋涛是正在做着挣扎，他在挣扎什么？挣扎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做吗？’

“这样的事，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仇恨的确容易使人蒙蔽双眼。”

“呵呵，可是你说，究竟哪边错了呢？”

“额。”这个问题，石中答不上来。

蒋涛望着石中的表情，冷冷笑了笑“我觉得也是。谁都没有错，又谁都有错！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能够简单的用对错，或者说根本无法用对错来区分。”

“蒋涛，你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石中不肯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蒋涛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说，如果死的是我们这样的人，倒也就罢了，毕竟当年我们确实做出了那些事，也算是死有余辜。可是那些警员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我没办法眼睁睁的按着那些年轻人一个接着一个就这样没有意义的死去。”蒋涛痛苦的揉了揉脑袋“但是那些嫌疑人的后代，我知道他们曾经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因为父亲成为了嫌疑人的关系，一个又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如今，他们想要复仇，想要得到公正，难道又有错吗？”

“蒋涛，法律不是这样的。不管以什么理由去杀人，都要收到制裁，否则这个社会就会乱了套。曾经，你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是啊，我懂，就是太懂了，才落得这么个局面！”眼眶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了出来，蒋涛看向石中，“法律，法律真的就是对的吗？当年你逮捕你的好兄弟林磊时，也是这样坚持法律吗？”

林磊的名字被提出，石中心里立时抽痛不已。他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于是他开口，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蒋涛，你是不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呵呵！决定？”蒋涛一边流泪一边狠狠抽着香烟“去他的逻辑，去他的法律吧。没有人应该再这样死下去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死，来平息那些人的愤怒，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听到这样类似于要去自杀的话语，石中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蒋涛，这件事可能并不像你所认为的那样，我觉得会不会有可能那些人是被复仇蒙蔽了头脑，或者说是被什么利用了。不管怎么样，私下去解决，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法律虽然有时候并不完善，但也正因为有了法律，才有了生存的规律，否则冤冤相报何时了。”

“石中，你还是喜欢讲大道理。不过大道理就说到这里吧。你也该回警局了，你想要凭借法律的力量去阻止这件事，那你就去努力，线索我已经都给了你，能不能做到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你也是他们的目标。如果真到了不是你死就是他们亡的时候，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否还能如现在这样轻易这的说着大道理。”

逐客令已下，石中缓缓起身，他虽然知道蒋涛接下来可能要去做什么事，但是光凭这样，他也没办法进行阻止，更何况，此时的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拿捏不准，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毕竟现在已经有三个人遇害，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对于那些嫌疑人的后代来说，要想放手，又谈何容易。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就在石中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蒋涛忽然没来由的说出这句话，“那些目前仍然幸存的警员后代，我都已经一一通知到了，不过虽然他们并没有直接表态，但是我想，当方响死亡的丑陋现实摆放到了他们面前，为了活命，他们恐怕也不会继续坐以待毙了。所以，不管你想怎么努力，都要尽快。否则这两方，不久之后，就都要死伤惨重。”

“我一定会阻止！”

蒋涛笑了起来，“说真心话，我希望你能够成功。”

说完，蒋涛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石中走动的声音响起。

“对了。”石中打开房门之时，蒋涛的声音突然再次响了起来。“有件事情刚才忘了说，现在想想还会该告诉你，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继续了。”

“什么事？”

“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情况，当年那起连环强奸案，真正的犯人，应当是依然逍遥法外在这座城市里。”

“什么？”石中站在敞开的门口，虽然满脸的不敢相信，但是从今天来此得到的消息来看，他对于刚才听见的这则惊人情报，心里还是不得不相信的。

“这些年里，这座城市，甚至周边的城市，陆续还是会有年轻姑娘消失。可能是随着时代的变化，那名犯人的犯罪手法升级了，也有可能是他有了帮手。所以才能够将犯罪行为隐藏的不被你们发现。更深的我没有继续调查下去。你要想坚持以法律的方式来制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话，或许抓到那名犯人，会是一个很好的出发点。毕竟，那人才是一切苦痛的源头。”

“好！”石中无比肯定的应答着，很快离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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