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小时以前。
郊区一处大杂院。
徐天团伙躲在垂钓大棚里密谋着行动计划。这是一伙经验老道的劫匪,整个交流过程多以手势和暗语完成。
北风呼啸。狗吠声忽远忽近。
一双深邃的眸子在通风口的边缘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当听到密谋者说出“大耀金店”几个字时,偷窥者脚下一抖,通风口处随即传来“啪嗒”一声响动。
“谁?”徐天警觉地望向通风口,随后向徐地使了个眼色。
徐地领命出去查看了一番,回来后一脸轻松地对大家说:“没事儿,风把通风口旁边的支架刮倒了。”
五个人又窃语了半分钟左右,随后对表、装枪、戴头套,徐天说了句“开拔”,五人先后走出大棚。上车前,一个小弟下意识地朝通风口处望了一眼。逆光。除了刺眼的骄阳,什么也看不到。
逆光之下。
陈年望着方瑾瑜英姿飒爽地向他走来。他想起四年前,他因为工作失意终日无所事事,被上级领导指派去火车站接一位省城调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那是他第一次见方瑾瑜,那天她就是这样从阳光底下走来,长风飘飘,体态婀娜。她问他,是来接省城来的犯罪心理专家的吗?他说,是的,你是方老师的秘书吧?她说,不,我是方老师,没秘书……
“老陈……老陈……”
方瑾瑜喊了两声,陈年才回过神来:“啊,回来啦,拿到了吗?”
方瑾瑜递过一张照片:“喏,这就是从阮金花家找到的。”
“就一张吗?”
“对,就一张。阮金花说周向荣特别不爱照相,每次拍照都推三阻四,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就只有一张,还是结婚照。”
陈年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说:“果然是他。”
自从阮金花说出丈夫的名字,方瑾瑜就一直觉得陈年的反应有点异常,她问陈年:“这个周向荣,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陈年说,“大约七八年前,周向荣是我发展的一个线人。”
“原来如此。”
“走。”
“去哪儿?”
“回局里,查周向荣的失踪档案。”
“好。”坐定在陈年的副驾驶位上,方瑾瑜扭头似笑非笑地说,“哎,老陈,我还有个问题……”
陈年问什么问题。方瑾瑜说,你的脸怎么红了?陈年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有吗?太阳晒的吧!”说着戴起了蛤蟆镜,发动汽车。方瑾瑜摘下警帽,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便如丝般滑落下来,不经意地遮住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二人沉默了半晌,方瑾瑜又问陈年:“你是怎么认识周向荣的,他又是怎么成了你的线人的?我认识你这几年来,没见过你发展线人啊!我甚至听说,你陈大队长办案从来不用线人,谁跟你提线人你跟谁急。到底怎么回事啊,能给我讲讲吗?”
陈年轻叹了一声:“唉,说来话长,周向荣是我从警以来发展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线人,自从他出事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线人。”
“出事?出什么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
1994年春天。
刚刚荣升为副队长的陈年正像春风一样得意。
在一次执行抓赌任务时,陈年抓获了一个的戴眼镜的青年男子。其实那次行动只是小打小闹,更多的是震慑作用。因此,当大多数赌徒抱头鼠窜的时候,警方并没有穷追不舍。但就在陈年他们准备收队时,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
这男人乍看上去并不起眼,但眸子里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韧劲。陈年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不由自主地想要多去了解了解这个人。于是,拘留期过后,陈年主动提出要请这个叫周向荣的人喝酒。
酒桌上,陈年问周向荣:“你为什么会去赌?”
周向荣说:“我为什么不能去赌?”
陈年说:“因为你看上去不像那种人。”
周向荣呵呵一乐:“我像哪种人?”
“你当过兵吧?”
周向荣被陈年突出其来的一问惊住了,他有些呆滞地看着陈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年微微一笑:“当过兵的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息。”
“什么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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