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二十八分。
一架飞机划过桦江市北郊五花山上空。地面上,七八辆警车排成一列,在景区蜿蜒萧瑟的小路上盘旋。
方瑾瑜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陈年,试探地问道:“你确定我们要抓捕的疑犯会来这里吗?闫燕说的可是先河农场。”
陈年一言不发,脑海中闪过一张美艳的面庞。
三十分钟以前。
闫燕说:“我配合你们,我知道韩震有可能去哪儿……”
方瑾瑜说:“快讲!”
闫燕说:“韩震在先河农场有一块地,那里有他给自己留的棺材本儿钱,如果他有天出事了,跑路之前一定会去那个地方。”
陈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闫燕。闫燕感到一丝尴尬,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这一撩,陈年正好看到她耳垂上戴的那枚翡翠耳钉。
闫燕很快察觉到陈年的目光,兀自说:“这是老韩家的传家.宝,韩震是个孝子,薛美芬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陈年结束与闫燕的谈话起身离开酒店时回头看了一眼,逆光之中,一张美艳的脸庞上露出一记微笑。
现在,一缕阳光刺透车窗打在陈年的脸上,令他猛然醒过神来:“哦,瑾瑜,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确定韩震会去五花山,而不是先河农场?”
“我让高放查过,韩震确实在先河农场有块地,但那里离市区约80公里,交通极为不便,如果决定跑路,韩震应该早早就去过那里,临时前往风险太大,不太符合逻辑。同时,我也查过了,韩震确实如闫燕所说是个大孝子,他父母的墓地在五花山陵园,但凡年节或特殊日子,韩震都会前去祭拜……”
“原来如此!……那闫燕为什么要撒谎呢?”
“帮他男人争取时间呗!”
方瑾瑜静静地点头。
没有人知道,此时,诗人冷水正站在五花山陵园背后的树丛里。他戴起了眼镜,镜片的背后是两团爱恨交织的火焰。
他想起一天前的离奇遭遇。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竟然单枪匹马地在他被警方押运的途中将他劫获。黑衣人将他带至一条小巷深处,递给他一张报纸,上面有一篇关于桦江市儿童福利院改扩建项目开工仪式的报道。他看到,在头版头条的位置上赫然印着一张大图,图中的韩震以贵宾身份立于领.导及权贵之间,而他的身后隐约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他还想起四天前,当他还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时,也是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突然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对他说“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随后,他便绕开监控来到住院楼的顶层,按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敲了三下门。之后门开了。他钻出去来到天台上,按黑衣人的指令躲进一只黑色的垃圾筒里。再然后,他就随着升降机到了楼后面的垃圾中转站,并且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消失在傍晚的暮色中……
他又想起更早的以前,他的家中几次凭空出现的六角星图案,这个图案甚至一度出现在韩震的药瓶里……
想到韩震,他攥紧了拳头,眸子里充斥着复杂的爱恨情仇。
他扭头眺向石阶下的墓园,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人正款款走来。
韩震四下环顾,没发现有人,便径直走向父母的墓地。一阵风吹过,几片冬季里残存的枯叶从树上飘落下来。
韩震站定在石碑前,摘下帽子,将一束白菊.花弯腰放到碑前,这时他才发现有人在他之前来过了,旁边的一束黑色曼陀罗就是证据。他按照程序三叩九拜行完大礼,之后嘴角一歪:“出来吧,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霎时,山腰上的树影晃动,冷水从上面跳了下来。
一周前。
阳光小区502室。冷水和韩震面对面坐着。
韩震打破持续已久的沉默:“枫,想好了没?”
冷水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韩震:“想好了,我去自首!”
“别担心,枫,这是缓兵之计,24小时以后,他们肯定会以证据不足放了你,而我有了这24小时,足够毁灭当前一切对我们不利的证据……你出来以后,再找机会制造个不在场的完美证明,虽然过程复杂一点,你可能得吃点苦头,但是只有这样,咱们才有希望……”
“震哥,你别说了!我愿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去死?”
“当然。”
韩震看着冷水顶着一双坚毅的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带伤感地说:“枫,你先受点委屈,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们把所有到手的财产变现,离开这里,去一个能让我们自由呼吸的地方。”
“震哥,有你这句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震的手心刚要摸到冷水的脸,忽然警觉地冲门口吼道:“谁?”
冷水追出去,看到505室的入户门刚好合上。他回头与屋内的韩震交换了眼神,随后抬手敲响了505室的门。门不开,冷水便一直敲。直到第十次敲击声未落,门缓缓地打开了。冷水看到许航蹑手蹑脚地向外张望,一下子把门扒开,笑眯眯地说道:“许老弟在家呢?这么半天不开门,我还以为你没在呢!”
“啊,王哥,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借样东西。”
“啥东西?”
“这个……咱们进去说吧……”
冷水说着就要破门而入,许航连说“不用”,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越是这样,躲在门后的韩震越是确认许航刚才听到了什么。于是趁冷水和许航撕扯的当,韩震一个箭步冲进了505屋内……
韩震和冷水二话不说,先是将许航打晕,随后开始伪造自杀现场。一番忙碌之后,二人抹掉一切痕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505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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