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你不会是不信任我吧？”

“哪儿的话！我当然信你……我是想说，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年孙小乙是不是被我一枪给咔嚓了？”

“是。”

“但我走的时候，没亲眼看到他咽气，交代给麻子和老六处理了，但这俩小崽子这两年都折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只剩下你了……”

“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是，宝贝，我没那意思……”

“我跟那孙小乙非亲非故的，我犯得着吗？再说你开的枪，人死没死你心里没数吗？”

“不是，宝贝，你别生气！首先声明，我绝对一百个相信你。其次，说心里话，我当时实在有点飘，那一枪打在哪了，我真没看。现在过去那么久了，我更想不起来了……”

崔佳莹见宋德龙一脸无奈，顺势上前抱住他：“别想那些了，龙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孙小乙不可能还活着……就算他还活着，还能起什么浪不成？龙哥还怕一个小崽子吗？”

宋德龙被美人这么一抱，心情轻松了许多：“宝贝，你说得对，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堂堂一社会大哥就这样躺在松软的温柔乡里，渐渐地睡去了。

崔佳莹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面色凝重。

夜色里。

刑侦支队询问室的灯光通亮照人。

戴着黑框眼镜的张扬面无表情地坐在方瑾瑜和周克俭对面。张扬一如继往地沉着冷静，唯有下巴上略显凌乱的胡须透露出一丝不安。

方瑾瑜抓住了这个细节，开口问道：“张教授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吧？如果您继续沉默下去，天亮以后以何种形象去面见那些崇拜敬仰你的学生，你想过没有？”

张扬瞥了一眼对面的警员，随后一脸不屑地将目光移开。

周克俭忍不住了：“奶奶个熊的！你是不是……”话没说完，就被方瑾瑜拦了下来。周克俭意识到刚才有些冲动，端正了下坐姿又道：“你别以为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没法继续调查……”

“那你们去查呀！”张扬突然开口，而且话里带着激动：“去查呀，在这审问我算什么意思？无能的表现！”

周克俭再次动怒：“说谁呢？你说谁呢？奶奶个熊的！你小子是不是洋酒喝多了，不会说人话了？”

方瑾瑜用眼神安抚大周，随后目光坚毅地看向张扬：“张扬，我告诉你，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现在对你进行的不是讯问，是询问，你堂堂一个大学教授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见张扬低下了头，方瑾瑜继续道：“方媛死了，作为她大学时期的好朋友，我们找你来了解一些情况，这很合情合理吧？”

张扬摘下眼镜，揉了几下眼睛，道：“我和方媛算不上好朋友，她只是我当时女朋友的同寝，仅此而已。”

“这个当时的女朋友，是董晓雨吗？”

张扬看了看墙角的摄像机，有些不自然：“是。”

“据我们调查，董晓雨在八年前不幸运坠崖身亡了，是吗？”

“是。”

“能把当年的情况给我们说说吗？”

“这和方媛的死没什么关系吧？而且董晓雨的死因当年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你们警方也给了定论，确实是死于意外。”

“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好说。但不排除任何可能，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张扬再次把眼镜戴上，叹了口气，说声“好吧”，随后开始回忆八年前董晓雨失事的前后经过。

一支烟的工夫过后。

张扬说完董晓雨的故事，还沉浸在忧伤的情绪里，方瑾瑜突然措手不及地问了他下一个问题：“你和方媛好过没有？”

张扬一时语塞，额头不断有汗珠滴落下来。

陈年站在反向玻璃窗外面，看到方瑾瑜嘴角露出一丝不察觉的笑意也笑了，他知道她的判断思路是正确的。

紧接着，方瑾瑜又问：“306寝室那支随身听，是你的吧？”

张扬开始紧张。

方瑾瑜继续：“你是打算送给董晓雨呢，还是方媛呢？”

张扬经过一番心理活动，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怎么判定那支随身听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那又何来送给谁呢？”

方瑾瑜从证物袋里取出一打明信片和几本卡带：“这些是从方媛的遗物中找到的，我们经过了解，齐秦的卡带和海报，方媛都是因为你喜欢才买的。”

“那也不能证明我和她好过呀！虽说她们俩现在都去世了，但还希望你们不要挑拨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以免对案件产生主观的诱导。”

“你还真是一直都自我感觉良好，以自我为中心啊！”

“警官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方媛把你们的故事都暗藏在这些歌词里了，她对你那么用心，可惜你从来没有好好看过。”

张扬拿起桌面上的明信片和歌词本，这才发现那些小小的歌词页上，被彩笔圈出了一处又一处的歌词，而把这些句子连起来竟然是一封情书。

张扬终于再次摘下眼镜，任凭泪水打湿那些尘封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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