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似乎从来不曾意识到,我口口声声说的过去已经损害明宸的天子尊严,对皇后的问话,我无言以对。皇后看了我一眼,叹气道:“今天把你叫到这儿来,不是要审判你,但是此画像能辗转到我的手里,说明幕后这个人不会轻易罢休,我不知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不求你和我一般爱他,也不求你待我如我待你一般,我希望的是你和宫中所有的女子,在承了皇上的宠爱之余,也要多设身处地替皇上想一想。我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伤害皇上的人。”
继惠婕妤之后,这是明宸的第二个女人向我发出警告了。“心离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我起身离座,叩别皇后。
刚出坤元宫没一会儿了,高大全迎面而来,看见我就像见了救星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奴才可算找着您了。”
“怎么了高公公?”我扶他起来,“慌慌张张的,是皇上有什么事吗?”
“娘娘,您随奴才去一趟乾德宫就明白了。”高大全嘴上说着,脚下已如生风一般走了起来,我紧随其后。
一路上,高大全把事情讲了大概,果然还是画像的事。就在我被皇后召见之前没多久,明宸同样也从御史大夫那儿收到了我的画像,不同的是,明宸拿到的是厚厚一叠,应该是沈默的原作。明宸看了之后龙颜大怒,当即将御史大夫杖责二十,并责令其闭门思过一个月、罚俸半年。我听得心惊胆战,这才真正感受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而明宸盛怒之下如此对待言官,对事态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如果这事在百官之中传开了,也不知道我会落一个什么名声。
迈进大殿,瞬间被紧张的气氛震慑住了,我仿佛觉得连呼吸都是有罪的。来不及看清里面跪着站着的都是谁,我跪地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啪”的一声,一沓纸飞过来重重地打在我身上,我猝不及防,歪倒在地。明宸这一甩应该是用了内力吧,我只觉得身上被纸击中的部位隐隐作痛,咬牙跪好后,拾起眼前的画纸一张张翻看。
这叠画像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很多,也许是沈默后来画的,我看着画中各种形态的自己,喜怒哀惧、全身半身特写不一而足。翻着翻着,一张“裸照”让我几欲窒息,双手抖似筛糠,只见画中女子裸躺在贵妃椅上,画面仅靠一张薄纱隔断画中人与画外人;女子眉目含春,体态优美、肤如凝脂……如果不是我确实没有如此被沈默如此画过,我自己都会被这幅画所骗。
摩挲着这张最不平整的画纸,一时间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御史大夫会被罚、明宸为什么如此震怒。将这样一幅赝品夹在众多的真迹之中,这个幕后黑手的恶毒可见一斑。
我恢复平静,直视着明宸说:“皇上如何发落,臣妾毫无怨言,但是,这一幅画并非事实。”
“是吗?”明宸冷冷地说道,“沈爱卿,你自己看看,告诉朕,这是不是出自你手。”这一刻,他忽然远在天边。
一只手伸到我的跟前,取走了那幅画,我这才意识到旁边跪着的人是沈默。沈默看了一阵之后,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启禀皇上,此画确实出自臣之手。”
我惊得不顾礼数,脱口而出:“沈默你疯了吗,胡说八道什么?”明宸闻言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皇上,此画确实出自臣之手。”沈默重复道,“但是与顾昭仪无关,画中女子乃风雨楼名妓懋儿姑娘,只是她长得与顾昭仪有几分相像,而懋儿姑娘并没有顾昭仪的眉间记,请皇上明鉴。臣并非有意冒犯,请皇上降罪。”他口中的懋儿姑娘我见过,她与我长得并不像。
不,不对……忽然,一抹记忆如闪电般在脑际闪过。那一次,我奉沈默母亲之命去风雨楼找沈默,确实撞见了沈默和懋儿姑娘的“好事”,原来他们并不是在欢好,而是懋儿在给沈默当“模特”。那么,沈默实际上画的是懋儿的身体和我脸,至于我眉间的彼岸花谶记,应该是他未完成的一笔。
“皇上容禀,懋儿姑娘的真颜臣也见过,眉目之间确实与顾昭仪有些相似。而且,臣从海外的朋友得知,此画也仅仅是众多画法的一种,无关风月。”此时说话的是站着大殿一旁的人。我不敢抬头,但听声音已经知道是刘傅青,他怎么也会在这儿。这两个人,还要合着犯上一个欺君之罪吗?
“放肆!”明宸忽然发难,刘傅青应声下跪,前者冷哼一声接着道,“你们倒是一心护着她。”
此时,高大全走了进来,我心中暗喊不好,默默祈祷不是易寒萧来火上浇油。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嘱咐高大全,如果是易寒萧想来“救场”,一定要拦着。“启禀皇上,长安侯求见。”高大全的话让我紧绷的神经暂时缓了一缓。
注:空穴来风——语出宋玉《风赋》,有了洞穴才有风进来,比喻消息和传说不是完全没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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