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她怀孕以后,已经习惯从身后环住她的肩膀,而特意避开肚子。
向箖心胆一颤,但立刻就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一只精劲有力的手掌本来捂住她的嘴巴,道了一声:“是我”,然后伸向门把手,上了内锁。
继而将她带离了门边。
整个过程非常快,似乎只是一瞬之间。
现在向箖被笼在一个人的阴影里,背抵着墙,仰头看他。
她好像到现在才来得及愣住。
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本来她以为他已经在万里之遥,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他在跟前。
时云州也在打量向箖,像是急切确认她的状态。
本来好不容易脸上养出的一点肉,又在这半月余的时间里消瘦下去。
时云州捧着向箖的脸,摸到她肩膀,牵起手来看了看,又看向她的肚子。
原本深重的目光更是罩上一道阴霾。
时云州喉头滚动,吞咽下太多,只把人轻轻往怀里揽了揽:“你怎么样?”
向箖可能是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提线木偶。
也许真正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但她一直在海上漂泊,四周只有茫茫海水。
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通常除了向海没大会有人主动跟她说话,她如果问时间,别人会冲她道一句:“大小姐好”,就敷衍过去了。
或随便回答她一个时间,让她本来就模糊掉的时间概念更加混乱。
所以她总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长很长。
她已经与时云州分开了很久。
唯一让她觉得近在眼前的事情,是尤若的惨死。
她如果出去,就一定会从尤若的房间门口经过。
会无可避免地想起尤若的死状。
允浩还在那个房间居住,现在由一个佣人带着他。
从前调皮捣蛋的孩子现在总是悄无声息,有时候会对着窗外的大海不断重复发出单音节喊叫。
“啊——”
“啊——”
“啊——”
单调机械,也像一个木偶,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
最近一段时间,向箖嘴上承认了她的很多“罪孽”。
虽然她在心里一直否认很多事情,可是她时常看着海平线,浩瀚之中,易让人生出茫然。
好像怎么都无所谓了。
她已经不希望时云州来,她是一叶入海,也清楚找到她、带走她可能要付出很大代价。
但也会难免想象时云州找到她的情景。
这种期待于理智之外,是隐晦的。
这种隐晦骤然变为现实,也让她有一种宛如一梦的恍惚感。
向箖:“我还好。”
时云州:“你一定替我好好照顾自己,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轮船上的强光探照灯不断扫视着周围的水面,又一道光从窗前划过,刺激到向箖的瞳孔。
所谓的恍惚脆弱茫然一下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她有注意到时云州没戴眼镜,湿着头发,身上穿着他们这艘船上船员的衣服。
向箖:“你是怎么过来的?”
时云州:“潜水。”
向箖每天在这船上,知道这艘船上几乎每个男人都有军火武装。
靠岸以后,也保持着高强度的警戒。
去往岸上的路只有一条,也有几个人专门把守着。
向箖刚才去甲板上站了站,就感觉就很多双眼睛盯住了她。
她很清楚她离不开,别人也靠近不了。
而时云州竟然潜水过来。
夜潜本就危险,而且他为了隐蔽,肯定连潜水灯都不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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