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蛮便施法，将小林子变成了极小的一个，捏在指尖，她念起了咒语。这段咒语从她的嘴里念出来，带着金光，将小林子团团包围，小林子按照她的吩咐端坐在她的手掌心里，心里直默念着婵娟的名字。

而那刚刚回到房间里，将烧化一类的物品都细心收拾起来，又对着藏在枕头底下的，她自己替小林子做的牌位拜了一拜，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耳朵边有个熟悉的声音。

他在喊“婵娟，婵娟，婵娟”。

婵娟忍不住跳了起来，她从床上赤着脚跳到了地上，循着那道声音，仰头直问：“小林子是不是你？小林子？你来找我了吗？小林子，我很想你，你怎么都不来见我？”

可是那声音在耳朵边响了一阵，就渐渐的消散下去，到最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婵娟呆呆的站在地上，像是失了魂一样的朝着左右上下望着，寻找着，发现一无所获，她两手捂住脸孔，难过的坐在床上哭了起来。心里懊悔万分。那天晚上若不是她约了小林子问去见奶奶的时间，也不会令小林子晚了去当差的时间，叫坤德宫中的掌事姑姑给抓到了。

婵娟忍不住哭出声来，最后，她半倒在床上，那被子捂住了脸，怕被人听到，只敢发出闷闷的声音。心里有千万句的“对不起”，堵得她心里闷得像是要被一只手揪到了极点，再也喘不过起来了似的。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是从前她受了欺负，小林子安慰她的时候一般，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说：“傻姑娘，不要哭了，再哭就要水漫金山寺了。”

她像是再度出现了幻听，听到小林子轻声在她耳朵边叹气：“婵娟，我的好妹妹，你再哭就要水漫金山寺了。”

婵娟的声音低了下来，她连喘气都不敢，憋着呼吸，想要听清楚一点儿，也怕假如真的是小林子，她的声音太大，会把他吓跑。

直到那声音又说：“你起来吧，再不起来，我就要带着一个鬼妹妹上路了。”

婵娟才敢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她一双眼睛还是迷蒙的，眼眶里都是泪。等到确确实实的瞧见面前的人，那一口憋在胸口的气才敢吐出来。她猛的往前，抱住了站在跟前的人，不管不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林子手扶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刚刚才说不要哭了，怎么反而哭得还越来越大声了？你不怕叫隔壁的姑姑们听到了？”

婵娟摇着头，两手紧紧抱着他，唯恐她一松手，他就不见了：“他们要听到就让他们去听。他们想要去告诉弗月姑姑就让他们去告诉！你已经被他们给害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想的？咱们结拜的时候说好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小林子，你带我走吧！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我们兄妹不要分开！”

小林子原本是笑着的，听到她这句话，眼泪一下子也滚落了下来。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停住，忍不住捏住了婵娟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他蹲下来，兄妹两人都是泪眼朦胧。

“婵娟，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回来了，你还活着，你就得好好活着。你难道忘记了，你的奶奶还在宫外等着你回去团聚呢！”

婵娟摇头：“我的命是你救下来的，你却因为我丢了性命。那天晚上要不是因为我找你，问你什么时候去见奶奶，你也不会耽误了时间，误了事。是我害了你啊！小林子，你这一回既然来找我了，就把我一起带走吧！你让我这样子还怎么好好往下活？我亏欠了你太多，就算是搭上下辈子都没有办法还了啊！”

她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林子也叫她哭得心里难受得很。像他们这样子从出生就没有办法选择出路的人，能够做的向来有限。要不是因为他碰到了一个奇人，今天就算是连这样子的见面也是不可能的。

小林子深吸了口气，自己想着，也是悲从中来。想要好好劝一劝婵娟的，没想到自己却是忍耐不住，也与婵娟一起掉着眼泪。两个人一时无话，眼泪倒是掉了许多。

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哭了多久，小林子忽听到卫小蛮的声音从境外之境传过来：“小林子，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想要说的话赶紧和她说清楚，以后可没有机会再让你与她话别。”

小林子听了，忙擦了擦眼睛，蹲下来，手撑在婵娟两侧的床板上，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婵娟，婵娟，你别哭了。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