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擦了。”宋云禾道：“我回去洗一洗。”

“那我送你回去。”

饭后消食，两人慢慢悠悠走到宋云禾院子，两人仅是并排走着也觉得心下安然。

到了宋云禾院门口，她看他立在灯笼下，火光将他高高的眉骨投下一小片阴影，便显得目光尤其幽深。

而小径也是幽深的，她忽然就有些不想让他孤零零走在夜里。

“我送你回去吧。”宋云禾道。

分明他刚刚才送她过来，顾临薄唇微动，到底没舍得拒绝，两人又原路返回，留下两个丫头在门口偷笑。

宋云禾看得出他今日情绪不高，走出一段，她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顾临立刻侧眸瞧她，将她的手收入掌中，道：“过两日我要出一趟镖。”

只是很寻常的事，他并非第一次出镖，但这一次尤为让宋云禾不舍。

“这次要去多久呀？”

顾临默了默，“兴许一个月，兴许两个月。”

宋云禾立即去看他，“要这么久吗？”

两个月就是八月了，他们原定在九月成亲，来得及准备吗？

顾临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敢对上她的目光，“我尽量早些回来。”

宋云禾乖巧点头，“好。”

又道：“所以你是因为要走了，舍不得我，才不高兴吗？”

顾临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拽得紧了一些，“明日我送你回松岚山好不好？”

宋云禾停下脚步，“为什么要回松岚山？”

“快要下暴雨了，况且你两三日就要上山一趟，我怕路上出事，”顾临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道：“况且府上要修葺，来往进出人多，我长时间不在临安，你一个人在府上我不放心。”

宋云禾迟疑，“可是世伯不想让我待在山上。”

顾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先生只是怕你来回跑耽误事，我让铺子里的事都往山上传，还和从前一样，耽误不了什么。”

他思虑周全，宋云禾似乎也挑不出什么理由来，况且她也的确想要多陪一陪张懋修。

“那……好吧。”她答应完总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两人自相识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但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上一次她还能跟着去西津，但如今张懋修身体越发不好了，加上铺子里越来越忙，她根本走不开。

转眼已经到了顾临院门口，宋云禾没有停下，顾临也不停，好像都不希望这条路有终点。

“好了。”终究还是到了门口，顾临转向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宋云禾一下笑起来，“你送我我送你，送到天亮也停不下来。”

“那就不要停下来。”顾临下意识回复，说完才发觉自己竟这样天真。

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好了，回去吧，不怕黑吧？”

“不怕。”一路上都有灯笼，没什么好怕的。

宋云禾走出几步，回头道：“那我走啦。”

顾临心里一酸，蓦地生出留下她的冲动，明明此刻只是寻常的暂别，明早他还会去她院中练剑，等她醒来，他们相距甚至不过数十米而已，可他就是舍不得让她走。

宋云禾已转身离开，身后忽然响起慌乱的脚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背已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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