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平帝面色冷峻,殿内氛围陡然冷肃,此前的嘈杂如潮水般退去,因为所有人都在此刻意识到了一件事。
大启将士有朝廷抚恤,那血溅黄沙的梁国士兵呢?
他们战至最后一分,却在时间的洪流中被所有人遗忘,忠烈祠安抚的是亡魂,而非活着的人……
有的旧朝大臣已红着脸别开眼,有大臣思索片刻出列。
“林玠,你如今是在控诉朝廷未抚恤前朝将士遗属?”
“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如今又有了别的罪名要给我扣上吗?”
“你——”
殿外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太监冲到殿门处,“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宫门前集结了一群百姓,跪守在宫门前,皆称要为林玠请命?”
殿内再次泛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征平帝叩着扶手,“都是些什么人?”
“回皇上。”太监伏地道:“男女老少皆有,都是衣衫朴素的寻常百姓,为首几个举着白布,写着,写着‘林玠蒙冤,祈天恩昭雪’的字样。”
征平帝尚未开口,便有大臣出列,“皇上,林玠煽动百姓插手朝堂,此乃罪大恶极!”
“如何煽动?”周伯言回身问:“他被押送入京一直关在我大理寺狱中,你的意思是大理寺中有人与之勾结?”
“我何时这样说过?周大人竟帮着一个旧朝叛将说话,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说不得的事?”
周伯言厉声道:“什么旧朝新朝,全是我大启子民,皇上对百姓等而待之,你非要分个旧朝新朝是何目的?”
对方一时无言,旧朝新朝是百姓间惯有说法,但放到朝堂上实在不妥,对方一时不敢再接话,失了气势。
正这时,韩正清被带入殿中。
他除了官服,一身白袍在他身上显得过分单薄,不复往日整洁利落,身形也显得有些佝偻,好多人至此刻才注意到,他鬓间已掺白发,脖颈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百官中有人轻嘶一声,心道大理寺胆子真大,只是暂时羁押尚无证据,也敢对四品大员用刑。
征平帝看着殿中人,道:“韩卿,林玠所告,你可认?”
殿中静默,时间好似被拉长了百倍,所有人屏息凝神,都在等着韩正清的回答。
片刻,韩正清轰然跪地,伏低了身体,“臣,有罪!”
这是他入殿后对的第一句话,顾临倏然转过头去,所有人都朝他转过头来。
韩正清没有看林玠,他缓缓直起身,看向高坐龙椅上的征平帝,不等发问便开口。
“八年前,臣奉诏随军出征,出征前,前梁帝,即如今的汝南王,交给我一件至关重要的任务。”
一句话惊碎了殿内薄冰般的寂静。
就连征平帝也撑着龙头扶手坐直了身体。
韩正清道:“梁帝喜好奢靡,不顾民生疾苦,纵情享乐,各地赋税一加再加,挥霍无度,待到兵祸骤起,强敌环伺,梁国江山已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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