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辉一噎，顿时不说话了，闷头跑。

又是两圈，终点就在前边，曹辉两条腿已经迈不动了，放在他年轻的时候，二十圈不在话下，可人就得服老。

顾临已经跑满二十圈，脚步却未曾停下来。

曹辉想问，又觉得每次都是他开口，好像表现得他有多在意似的。

这样撑着又过了一圈，曹辉已经完全跑不动了，两条腿几乎是在地上蹭着走。

曹辉眼前发黑，想着他要是跑晕过去的话，丢人就丢大了。

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有人托了一下他的胳膊，待他站稳就飞快放开。

曹辉扭头一看，见是林玠，他轻哼一声，“别以为……你扶我一把，我就……领你……的情。”

顾临道：“你再平白耗费体力，恐怕跑不完这一圈。”

曹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一圈，曹辉好几次险些栽倒，顾临总在关键时刻托他一把。

最后一圈跑完，曹辉一头栽倒在地，仰面躺在地上喘息。

顾临撑着腿坐下来，解开腿上的沙袋，裤腿已经被汗水浸湿，汗珠顺着脸汇聚到下巴，又滴进沙土里。

一旁士兵端上水，他接过喝了，又示意士兵去看曹辉。

曹辉喝过水缓了缓，腿上的沙袋都懒得解，偏着头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道：“你别以为今天帮我一把我就领情。”

“没指望你领情。”顾临道：“咱俩没仇。”

天黑了，月亮还没出来，夜空中稀稀拉拉冒出几颗星星，。

顾临躺倒在地，抬手压在胸口，心口很烫，贴着他们发丝交缠的地方。

他想她了，不知她在京中怎么样了？

军规森严，军中涉及诸多机密，如作战计划、行军路线、装备情况等，每一封传出去的信都要检查过目。

所以他在信中不可多言，许多话难以尽述。

“你走不走？”曹辉已经爬起来，别扭地喊他，“你要在这躺到天亮不成？”

顾临起身，拎着沙袋扔回篓子里，“曹将军。”

“叫什么叫？”

“你有妻儿吗？”

“关你屁事。”曹辉说完，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妻儿就在宁州，所以这城我势必要守下来。”

“只是守？”顾临问。

曹辉看了他一眼，“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守，说得简单，你守一个给我看看去。”

……

换季最易生病，陆盛宁前两日带陆柏玉去城外溜达了一日，回来陆柏玉就病了，喝了两天药也不见好。

陆忱踏入房中，把托盘放置在桌上，隔间内悄无声息，他绕过屏风一看，陆柏玉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抱着宋云禾的胳膊。

脚步很轻，陆忱走到床前，他垂眸看着，宋云禾趴在床沿，侧脸压在臂间，睡得正香。

窗前孤灯挑尽，灯芯摇摇晃晃，终究是再也没支撑住，灭了。

黑暗里一切都变得尤为清晰，夜如稠墨，院中偶尔传来三两蛙鸣，房中有陆柏玉微塞的鼻息，还有另一个陌生而舒缓的呼吸。

黑暗会放大一个人的恐惧，也会放大一个人的欲望，陆忱显然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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