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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情困玉女心

在动手过招上来说,桑南圃这一式凌空飞腿,可就显得用老了。

敌人根本就没有离开他的环身左右,随时随地待机发招。

桑南圃一腿落空之下,眼前景象又是一变,他身子猝然失却平稳,摇晃着却向一旁坠落下去!

却有两条人影左右同出,一左一右向着他尚未落地的背后袭迎。

二人也正是他刚才数度交手的老搭档———“瞽目阎罗”简兵与“怪鹅”孙波。

二人都恨极了桑南圃,所以出手惟恐不重,下手惟恐不毒。

一只红竹杖,一双判官笔,其上贯足了力道,各向桑南圃两侧逼近。

桑南圃在空中乍然收势,不待双足落地,身子快速一个滚翻,掌中剑叮当一声,先震开了孙波的一双铁笔,复由斜刺里卷出,连人带剑反向“瞽目阎罗”简兵全身卷去。

因为桑南圃有见于地面阵势厉害,只有在空中时身子才能无忧于阵势的困扰,所以他不待身子落下来,即迅速地向二人出手。

剑光中包含着凌厉的剑炁。“瞽目阎罗”简兵刚一交接,已觉出森然的剑气,非比寻常。

当下他急啸一声,就空一个倒折,向后翻落而下。

可是在桑南圃的剑炁的圈子里,简兵的退势却显得慢了一点。

剑光闪处,简兵那支爱逾­性­命的红竹杖,首先卷入在剑圈之内,一阵“咔嚓”声响,整支竹杖化为一片飞灰。

简兵若非退得快,也势必受伤不可,桑南圃卷出去如同浪花般的大片光华,把他一袭肥大的长衣下摆卷为粉碎,使得他于惊慌失魂中飞身下坠!

桑南圃冷笑一声,连人带剑紧蹑着简兵落下去的身子猛缀下去。

却听得背后一人冷喝道:“小辈,你死定了!”

说话的口音像是“鬼太岁”司徒火,事实上就是这个人。

简兵占地利之便,身子甫一落下,左手捏着阵诀,身子一个急滚,大片云雾中遂即隐于无形。

桑南圃心中一惊,他明知身子下落必将又会引起另一种厉害的阵法,可是却是无法使得自己身子不向下落。

他吸提着下沉的丹田之气,使得落下的躯体,轻若鸿毛,足尖方及地面,就听得背后司徒火一声叱道:“­射­!”

在扬溢起的一片火光里,四下里一阵弓弦急响之声,无数箭矢,由四面八方众蜂入巢般的,向着桑南圃落身之处猛­射­过来。

同时间,他感觉到眼前红灯闪烁,所见百灯幻化为一片光影,衬托着一阵心底升起的隆隆之声,排山倒海向着眼前压逼过来。

桑南圃陡然心中一惊,方自忆起这种阵势的五行生克易理,时间已是迫不及待,掌中剑霍地用力挥出,将正面全身的一排箭矢挥落在地,可是斜刺里“鬼太岁”司徒火却似鬼魅般地窜身跃进,桑南圃由风声里知道有人袭近,奈何眼前幻景错综复杂,令人眼花缭乱,使他防不胜防。

透过桑南圃眸子所见大小百灯,此刻充斥前后左右,布满了整个空间,每盏明灯之后,皆有一张形容勇猛的脸,各人持着一口刀,向桑南圃身前攻到。

就在他略一犹疑间,百灯丛中已跃出了那个“五刹星”中的魁首“鬼太岁”司徒火。

司徒火的人影,配合着百十盏灯,百多张人面,同时攻到。

桑南圃原已悟出这阵势的五行生克之理,只是时间是这等急迫,竟然连定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

他明明知道所见多系幻景,但是幻景里也有真实的杀招。

换句话也就是说,在你未尝了解到此阵的五行生克易理之前,你是没有办法分辨出来的。

顷刻之间,刀风四起!

桑南圃陡然一惊,得知阵法的非同小可,他强自提收起一股丹田之气,也就是用以护体的“游潜”功力。

这种功力一经运起,寻常刀剑铁器皆难伤身。

果然就有五六口刀剑,落在他身上。

桑南圃飞衣一振,已把来犯的这几个人全数给抖落了出去。

可是——

可是他忙中有错,却把其中最厉害的那个人给疏忽了。

那个人就是司徒火。

司徒火施展的是一口短剑。

这口剑也同其他的剑混杂在一起,可是它的威力却大大超乎其他各样兵刃之上。

一阵超乎任何种感觉的剧痛,发自桑南圃的右面助下——

紧接着是一阵子说不出的­阴­冷感觉。

桑南圃大吃一惊。

司徒火已由他身侧鬼魅般地腾身而起,随着他拔出的剑尖,一股子鲜血由桑南圃右肋之间窜了出来。

饶是司徒火腾起得快,却也为桑南圃卷起的长衣裹住了身子。

桑南圃尽管是负伤之下,这一招施展得也极为可观。

“鬼太岁”司徒火的身子在他抖开的长衣里,就像旋风柱儿般地打着转儿,足足摔出了六七丈外。

以司徒火那身功夫,当然是摔他不着,只见他身子螺丝般打了个旋儿,飘落在地。

他身子一站起来,厉叱了一声,喝道:“上!”

“瞽目阎罗”简兵、“怪鹅”孙波两个人即由两侧扑上去。

桑南圃这时显然是伤势不轻,右肋伤处溢出的血,把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大股的血,由他喉咙里涌上来。

灯影,各样的人面,如风如潮地涌扑向他,再加上简兵、孙波之类的大敌,桑南圃危在弹指间了。

桑南圃用极快的手法,自行封锁了“气海”、“心坎”两处大|­茓­——

他想把涌上来的一口鲜血咽下去,偏偏力不从心。

只听得“噗”的一声,嘴张处,喷了个满天都是。

人不该死,五行有救!

这“百灯飞魂阵”在五行生克上,原是“火”经,配“六、二”之数,忌水“三、四”,“血”生“水”,正合二、四之数,这一口血,算是救了桑南圃的命。

血光现处,百灯一时间失去光辉,那满天幻景,顷刻间化为无形。

但只见桑南圃跌坐在正中星楼右侧。

“鬼太岁”司徒火立在南面一块假山石上——手里拿着一面三角红­色­小旗,显系发号施令的人物。“怪鹅”孙波、“瞽目阎罗”简兵各自带着五名持刀的青衣汉子,一左一右,正预备扑上来——

简兵虽是个瞎子,但因他熟悉阵法之故,一入阵门,从容进退,可来去自如,红竹杖虽然失去了,他却改持了一截“九股钢鞭”。

那列长灯阵,仍如初见时一般,一字长蛇地排列在秘道边侧。

这一切都由于阵法的突然破毁而有所改变,以至于原本凌厉的杀招无从施展。

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桑南圃这一口郁积的血一经喷出,顿时心镜空明。

像是触电般的,他忽然明白了这阵势的奥妙。

眼前时机紧迫,自己又受了重伤,而且最重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当然不甘心就此离开!

他很清楚身上的剑伤不轻,可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谭贵芝救出来!

本来他并不想伤目前四杀手中任何一人,可是自为“鬼太岁”司徒火剑伤之后,情不自禁激起了他无边怒火。

他先已施展出“五行真气”,用自封|­茓­道的手法把受伤部位局部封闭,他也知道这种内气镇伤的时间不宜过久——至多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换句话说,在一个时辰之内他仍可运功对敌,行动自如,但是超过一个时辰之后,伤势一经发作,其势更将惊人。

受伤部位在右下肺部,如非经他即时封闭了内里|­茓­脉,只怕眼前早已发作不能行动。

然而此一刻,他仍然如同生龙活虎一般勇猛。

首先攻进他身边的是“瞽目阎罗”简兵,简兵之所以来去自如,完全因为他对于阵势熟悉的缘故——

此刻阵势一破,对他来说当然大为不利。

简兵在阵内行走的是一种“五花步”法。

阵法破后简兵显然不知,他仍然用这种步法行走,非但看上去样子可笑,事实上却也为他自己带来极大的不便。

他只闯进了三两步,遂即摔倒在地。

简兵忽然觉出不妙。

可是在他身子还来不及跃起的当儿,桑南圃已如惊涛骇浪般扑了上来。

简兵双目虽然看不见,可是应感却是异常的灵敏。

桑南圃身子乍然一到,简兵已腾身跃起,同时间他手里的一支“九股钢鞭”,由下面卷上来,反向着桑南圃脸上用力打了过去。

桑南圃当然不会为他打中。

他用手里抖开的一件长衫,卷裹着简兵的钢鞭,两相较力之下,桑南圃闷哼了一声:

“起!”

长衣抖处,简兵身子霍地腾空而起,在空中折了个斤斗,直向地面上坠落。

桑南圃情知自己身上负伤,眼前这些个人,简直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要在平时以他那身武功,对付这­干­人,自信游刃有余,可是眼前情形不同,他不得不改变战略。

就在简兵身子方自下坠的一刹那,桑南圃已猛虎扑羊似地扑了过去。

简兵回身怒吼一声,猝然以九股钢鞭一端,向桑南圃前胸上捣去。

可是桑南圃早已料定了有此一招,他手里长衣再次卷出,仍然向着简兵手里的钢鞭之上卷去。

简兵向后收鞭,改用右足尖去飞踢桑南圃的手腕子——

他的脚方自抬起一半,却只见剑光一闪,对方桑南圃掌中的那口剑已然而至,简兵感觉出不妙,已是慢了一步。

剑锋过处,已在简兵的大腿上穿了个透明窟窿。

简兵负痛之下,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时“鬼太岁”司徒火,以及“怪鹅”孙波、“人面狼”葛啸山却由三个不同的方向,向着桑南圃包抄上来!

三人乍见简兵受伤,俱都吃了一惊,是以纷纷扑上来意图营救。

他三人尽管身法都够快,可是在对付桑南圃来说,却都嫌慢了一点。

随着桑南圃飞扫的一只脚,简兵整个身子一下子倒了下来。

他还来不及腾身跃起,桑南圃的一口剑,已指在了他咽喉上!

这一突然的动作,非但使得当事人简兵大吃一惊,不敢乱动,对于想扑上来的其他三个人同样生出了吓阻作用!

桑南圃的剑尖直直地抵在了简兵咽喉之上,锋利的剑尖,甚至于已经在他头项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简兵吓得僵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桑南圃冷笑道:“姓简的,你站起来说话!”

简兵翻着一双死鱼眼,不停声地嘿嘿冷笑着,慢慢地由地上坐起来。

桑南圃把剑向后收回了一些。

不料简兵倏地施展出一式“鲤鱼打挺”,蓦地由地上一跃而起,左手五指有如一把钢钩似地直向着桑南圃面门上抓来。

桑南圃料定了他会有此一手,就在他的手才伸出一半,桑南圃抢先一步,反手一卷,左手的长衫有如一条大蛇般地卷了起来,正好缠在了他那只手腕之上!

紧接着桑南圃向下用力一带,简兵整个身子向前一栽——

等到他的身子站起之时,却已为桑南圃手上那件长衣缠捆了个结实!

桑南圃的左手紧扣在简兵肩头大筋之上,手头上略一用力,简兵顿时觉出全身麻软不堪,手里那根九股钢鞭由不住“当嘟”一声,落在地上。

这种情形对于现场众人,自然发出了阻吓作用。

“鬼太岁”司徒火怔了一下,把一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大声嚷道:“姓桑的,你这算是什么名堂?”

桑南圃恨声道:“不算什么名堂,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

简兵虽说是不能再施身手,可是依然能开口说话。

他知道了眼前这种情形,真恨不能一头撞死,可恨的是身不由己,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太阿倒持”,却只有听人家的了。

他冷冷地道:“姓桑的,简某落在了你的手里,就请给个痛快吧,皱一下眉头算是表子养的!”

桑南圃强自做作地一笑道:“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他­干­脆把宝剑Сhā回鞘内,空下的一只手紧紧贴在简兵背后,然后回过脸来看着司徒火,凌笑道:“老儿,你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鬼太岁”司徒火猝然一惊,讷讷道:“好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怪鹅”孙波道:“桑南圃,咱们到目前为止,还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是敢对我兄弟施展毒手,这个梁子,咱们可就结实了!”

桑南圃发出了一阵子慑人心魄的冷笑声。

灯光下,他那些原本洁白的牙齿,染满了鲜血,看上去极为可怖。

他显然是被“怪鹅”孙波的话激怒了,一双瞳子里闪烁着灼灼光彩。

“姓孙的,咱们这个梁子早已结上了,你以为我可以善罢甘休?”桑南圃凌声笑着道:“太晚了,太晚了!”

“鬼太岁”司徒火恨声道:“姓桑的,我们两方面,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该帮姓谭的,老跟我们兄弟过不去,剑伤你的是我司徒火,却与我兄弟无关,你快放了他,我们才好说话!”

桑南圃心里恨极了这个司徒火,只是此刻自己重伤之下,却是无可奈何与他,这笔仇恨只有埋藏在心里留待异日再图报复了。

他冷笑道:“要放你兄弟容易,我却有个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把谭氏母女给我交出来!”

司徒火怔了一下,和孙、葛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嘿嘿冷笑几声。

桑南圃道:“怎么样,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到时不把人交出来,可就休怪我掌下无情!”

“人面狼”葛啸山怒吼了一声,正要扑上去,却被孙波一把抓住!

“不可造次!”孙波眼睛一扫司徒火,道:“老大,这件事怎么办?”

司徒火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的怒火,向孙波点点头道:“去把谭家的母女带出来!快去!”

孙波欲言又止,匆匆离开。

桑南圃一只手掌仍然扣在简兵身上,简兵由他掌心感觉出一股极强的热力,因知道桑南圃这只手掌内,已贯注了全身真力,只要随时向外一推,自己这条命可就别想再要了,所以他内心尽管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却也不敢以­性­命来作赌注。

不一会功夫,孙波带谭氏母女远远地走过来。

谭氏母女看来脸­色­极为憔悴。

母女二人每人身上都紧缠着一根丝条,散发披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远远站定之后,孙波用手里的一口刀,比着谭氏母女,大声向着桑南圃道:“怎么样,你先把人放过来吧!”

桑南圃打量着谭氏母女,见二人虽然神情憔悴,但是看上去都还好,不像有什么受伤的样子。

母女二人表情迥异——

陶锦壁状若呆痴,面­色­苍白,只是呆呆地看着桑南圃不发一语。

谭贵芝这时却似恢复了知觉,忽然低下头泣出声来。

二人像是由水牢里放出来的样子,全身水湿,不胜狼狈,较之昔日之绝世风华,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

桑南圃轻唤一声,道:“谭姑娘,你还好么?”

谭贵芝闻言之后,哭得更大声了。

她强止住悲伤,抬起头看着桑南圃道:“谢谢你桑……大哥……想不到你还想到来救我……可怜我娘,她……她……”说着说着她又自低下头泣出声来。

桑南圃看了一旁的陶氏一眼,只见她面上仍是毫无表情,显系受过了极大的刺激模样。

原来是一张极易惹人同情的脸,只是对于桑南圃来说却是无动于衷!

他原本该上前一剑劈死她的,只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拯救她脱离恶人之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自己也想不通。

面对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桑南圃呆了一会儿——

他目光转向“鬼太岁”司徒火道:“今天的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放了简兵,你也把她母女交给我。可以么?”

司徒火嘿嘿冷笑道:“老实对你说吧,这两个女人对我没有用,姓谭的当年­干­的好事,今天也叫他尝尝味道!”

桑南圃陡然一惊,意识到司徒火话中之因,禁不住向着谭氏母女望去,却见陶锦壁面­色­呆痴,而谭贵芝却已泣不成声。

她一边哭,一边目注着“鬼太岁”司徒火,痛声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桑南圃一怔,怒声道:“姑娘莫非被他们……”

谭贵芝摇着头道:“我没有,只是我娘……”

一面说着她泪如雨下,早已泣不成声。

司徒火却声如洪钟般地纵声狂笑了起来,笑声一顿,他目­射­凶光,注视着谭贵芝道:

“丫头,这一切都是你那爹爹当年做事太过绝情辣手的报应,你回去对你那老头子说,他当年所作所为,我却要他百倍的偿还给我!”

说到这里转脸向桑南圃道:“这两个人交给你了,把我兄弟放过来吧!”

桑南圃冷冷道:“可以,请你先为她们母女松了绑!”

司徒火鼻子里哼了一声,转看向孙波道:“给她们松绑!”

孙波手中刀一连挥出两下,“唰唰”两声,谭氏母女身上的丝条已被斩开,谭贵芝痛呼一声,扑上去紧紧抱着了母亲,一时泣不成声。

陶氏表情呆痴地泛起了一片苦笑,缓缓抬起一只手来抚摸着女儿的乱发。

桑南圃寒下脸来:“谭姑娘,这里不是哭泣的地方,还不快出去,想死么?”

他语音冷涩,看上去丝毫无情。

谭贵芝哭了几声,顿时止住。

却听得她母亲陶锦壁叹息一声道:“桑相公说得不错,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吧!”

说罢轻轻地在贵芝身上拍了几下,苦笑道:“走……吧!”

谭贵芝忽然想到了父母与桑南圃之间的一份宿仇,顿时心底一惊,有如一盘冷水兜头浇下来,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原以为桑南圃再见自己面时,必将兵刃相加,想不到对方非但不曾加害,反倒是舍身相救,只是这番情谊,简直就不知道如何报答。

有了这番感触,她真连多看桑南圃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当下低着头,同母亲姗姗地向门外踱出。

“人面狼”葛啸山忽然闪身过去,意图拦阻。

却见桑南圃一口宝剑再次出鞘,比向简兵后面,葛啸山吓得一呆,顿时止步。

“怪鹅”孙波道:“怎么?姓桑的你想临场变卦不成么?”

桑南圃冷笑一声道:“那可就是全看你们的了——”

说到这里,用剑身向着“瞽目阎罗”简兵肩上一拍道:“你可以走了!”

简兵耸了一下肩膀,举步离开,可是桑南圃的剑尖又自指在他后背。

奇怪的是,他剑尖上的光华随着简兵前进离开的身影渐次的递增,闪烁的光舌,足足吐出了尺把长短。

在场各人,俱可说是武林中独当一面的高手,然而当他们目睹着桑南圃如此功力时,俱不禁惊吓得噤若寒蝉!

原来桑南圃这种功夫是剑术中最为高奥的境界,功力表现全系依据本身内功、气功与剑术三者揉合为一的至高功能,一旦功成施展,可以在十步外出剑,仅以剑上光华,制人于死。

是以桑南圃一经施展出这种功力时,在场中人无不大吃一惊!

其实以目前桑南圃受伤情形,极不宜施展这种耗费­精­力的功夫。

桑南圃之所以如此,显然是有其作用在内。

果然他的用心没有白费。

——陶锦壁与谭贵芝相继步出大门之后,桑南圃才缓缓地收回了宝剑。

他的一手“剑炁”功力,使得在场各人无不触目惊心。

就连“鬼太岁”司徒火也自认无此能力,相形见绌。

每一个人眼睛里都含着怒火。

每一个人也都呆着木­鸡­。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现场。

夜­色­沉沉。

陶锦壁与谭贵芝仁立在树下,对于这次的死里逃生,奇怪的是两个人都不曾感觉到丝毫的快慰。

谭贵芝一直伏在母亲身上哭。

陶锦壁呆若木­鸡­。

母女二人仁立在风中,情景异常的凄惨。

陶氏轻轻拍着女儿道:“快别哭了,孩子,这全是桑相公的恩典……你应该今生一世感念着他的大恩大义……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眼泪汩汩地由她早已哭肿了的眼睛里淌出来——

“……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来救我……”深深地垂下头,她真正仟悔了。

“我当初太辜负他们梁家了,他爹……唉唉……他爹死得太可怜了!这全是我的罪……

是我的罪……”

“娘——你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陶锦壁痴痴地道:“娘太对不起他们梁家了!”

谭贵芝抽搐着道:“不——那不是娘的错,只怪爹……他老人家心太狠!”

“你爹……”

陶锦壁脸上挂着一丝惨笑:“你爹是有罪的……只是他也是为了我……报应!报应……”

眼泪又涌了出来。

“娘!”谭贵芝呜咽着道:“我们该怎么办?”

陶锦壁喃喃道:“贵芝,你记着娘的话……无论桑南圃对你爹和我怎样,不许你报仇,不许你怀恨他……是我们欠人家太多了!”

“不……不……”谭贵芝用力摇着头道:“他不会这样,他不会……”

“他会的!”陶锦壁斩钉截铁地说道:“也许对于我……他还多少留点情,因为我是女人……可是,对于你爹,他是绝不会……”

谭贵芝打了一个冷战。

陶锦壁道:“你可曾留意到他的那双眼睛?不会的,他绝不会饶过你爹!”

“那……可怎么办?”

陶锦壁脸上带了一丝苦笑——

“没有什么可怕的!”她凄凉地道:“我倒希望能死在他手里的好,反正我……我……”

说到这里,她忽然吞住了正欲说出口的话。

谭贵芝一惊道:“反正怎么样?娘!你说什么?”

陶氏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

她回过头来向着来路上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道:“他怎么还没来?”

谭贵芝忽然一惊道:“啊——对了,桑大哥,他好像受伤了!”

陶氏一怔道:“不错……我几乎忘了……你快看看去吧!”

她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母亲。

陶氏频频向她挥着手道:“去吧……我会回去的。”

谭贵芝犹豫了一下,才又回过身来,循着来路急奔而去。

她气息喘喘地跑了一程,忽然定住了身子,霍然吃了一惊——

就在她面前不足三丈的距离,桑南圃仆伏在地上——

他显然是由于伤势过重,挺受不住,跌倒在地上的。

尽管是夜­色­之下,可是借着天上的月光,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身上染满鲜血。

谭贵芝大吃了一惊,猛扑过去,道:“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桑南圃用力挺起身子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贵芝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谭贵芝扑过去,双手用力搀住了他,热泪涟涟地道:“大哥……都是我害了你……

大哥……你伤在哪里了?”

桑南圃冷笑道:“不要你多管,你还是跟你母亲走吧。”

“不!”谭贵芝摇着头道:“我不能撇下你不管!”

桑南圃惨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知道了——”谭贵芝点了一下头,道:“我娘都告诉我了!”

“她告诉你了?”

“都告诉我了……”

“桑大哥——不!梁大哥……”谭贵芝微微泣道:“我爹……和娘……他们太对不起你了!”

“对不起?”一丝冷峻的笑,浮现在他脸上:“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能够完事了?”

“我没有这么想!”

谭贵芝倒抽了一口冷气,满腔的热情激动,顿时凉了下来。

她冷静了一下,用力搀起桑南圃,道:“不管怎么样,你的伤要紧!”

桑南圃闷咳了一声,咳出了一些血沫子。

他冷冷地道:“是你要救我的,我并没有要求你!”

“是我——是我要救你的!”谭贵芝哭泣着道。

“你不后悔?”

“我……”谭贵芝咬着牙,用力点点头道:“我不后悔!来,我背着你,这样走是不行的!”

说着她蹲下身子来。

桑南圃迟疑了一下,终于把身子俯上去,谭贵芝背起来就走。

她足下如飞,一路奔腾翻越,翻下了眼前这片山岭。

“大哥……你千万要挺一挺!你看看是这条路不是?”

桑南圃说道:“不错……姑娘,你尽力吧,天亮以前如赶不到,只怕就来不及了!”

谭贵芝道:“大哥放心,我一定能赶到!”

这完这句话她遂即展开身法,循着这条荒凉的驿道,一径疾驰下去!

半个时辰,谭贵芝浑身汗下如雨,她实在需要歇下来喘喘气,尤其是两只手早已麻软不堪。

道边是一片荒草地。

贵芝试着把桑南圃放下来。

“大哥……让我……喘一口气……马上就走!”

月光下,桑南圃面如金锭。

他紧紧地咬着牙齿,似乎强自支持着,坐在草地上勉强点了点头。

谭贵芝喘得像一头牛。

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她早先在水牢里浸泡了半夜,本已是疲倦不堪,此刻一心救人,更不曾顾虑到自己身子支持不支持得住。

先头是一鼓作气,这时一停下来,只觉得两眼金星直冒。

她实在支持不住,双腿一软跌倒在草地里。

大声地喘了几口气,她又爬起来,道:“大哥……我们走!”

桑南圃虽不曾开口说话,可是他眼睛里却表露出感恩知情的意思,并且微微摇了一下头。

谭贵芝看看天,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大哥,我要借你大衣用用!”

说着遂即把桑南圃身上长衣脱下,双手抡着扭了几扭,即成为一根布索,当下匆匆把对方身子捆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平素那么轻巧的身子,这时竟然变得这么重。

谭贵芝脑子里只记着桑南圃方才的关照——天明以前如赶不到他居住之处,命即不保!

这句话的压力太大了。

她来不及多喘一口气,遂即又继续奔驰下去。

这一次又足足地跑了半个时辰,远远地可就看见了冰河集的那片冰河。

“这下子……可好了……”

她兴奋得眼睛里淌出了泪,全身上下简直就像个汗人儿似的……

她蹒跚地站住了脚步,频频喘息着道:“大哥……到了……到了!”

脚下一软身子向前一跄,跪倒在地。

“大哥……大哥……”

她嘴里一阵阵地发甜,眼前更是一片的黝黑。

眼看着“迎春坊”已将在望,她却心力耗尽,再也走不动了。

勉强爬着站起来,她伏在一棵大树上狗也似地喘着。

“大哥……快到了!”

回头一看,顿时吃了一大惊!

却只见桑南圃垂着头,口鼻之间一片模糊的鲜血,映着即将破晓前的天光,他那张脸,已现出淤黑之­色­——分明是死前的征兆!

谭贵芝这一惊,只吓得她机伶伶打了个寒战。

痛呼了一声:“大哥!”汪汪泪水倾眶而出。

——这份感情不知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从来也不曾感觉过有这么深。

直到此刻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出来,忽然觉出来身上背的这个人,竟然对于自己这么重要……

觉出自己对于他的感情这般深,这般切——

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没时间再多想,她恍惚地向前走着,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只是“救人”!

她不能让他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她几乎要跪倒地上向苍天祈祷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声清晰的马嘶之声。

谭贵芝顿时­精­神一振,倏地转过了身来——

一个全身黑衣的生客。

那个人穿着一袭蓝­色­的缎质的长衣,长衣上是一溜黄|­色­的大铜扣子,年岁在三十左右,头上戴着一顶高冠。

这种服饰很怪,似乎只有青康一带边地人士才如此穿着。

那汉子一径策马来到眼前,突地勒住马缰,探身下望道:“噢——这位大姑娘,你们是……怎么回事?”

谭贵芝确定这个人不认识,心里可就有了一番见地。

就在那汉子方欲翻身下马的当儿,谭贵芝轻轻骈指如刀,猛力地一下Сhā中在这人背后“志堂|­茓­”上。

“志堂|­茓­”为人身大|­茓­之一,就在后中枢,有汇通百|­茓­,闭气、闭血的功效。

这个|­茓­道属于三十六死|­茓­之一,自是不比等闲,一般而论只可轻点,若用力过猛即有丧命之险。

加以谭贵芝之功力,如此一Сhā之力,焉能还有这人的命在?只是她此刻­精­力耗尽,论力道不足平日之三分之一,是以虽出全身之力,亦不能制这人于死地,可是却足以使这人昏厥。

那高冠汉子,嘴里“吭”了一声,双目一翻,顿时“咕噜”一声自马背上翻了下来。

谭贵芝双手扶住马鞍子,吃劲儿地翻上了马鞍,一径地抖开缰绳,直往冰河集飞驰去。

这番有了得力的脚程自是不同。

那匹马显然不是一般常马,还是一匹地道的青海“海毛青”,一经跑开了其快如矢。

不消半盏茶的时间,已来到了“迎春坊”前。

东方已微微露出了鱼肚­色­。

时间实在是太急迫了。

谭贵芝下了马,腾身直起落向迎春坊楼阁之上——

桑南圃居住的那间房子她以前来过,当下推窗而入。

等到她把背上的桑南圃放下之后,人才算松下了一口气。

由桑南圃身上摸出了火捻子,划着了火,点上了灯。

第一件关心的事是桑南圃死了没有。

探了探他的口息,已经没气了,脉搏还跳。

桌上瓦罐里还有水,她倒了一杯,扶着他坐起来,慢慢地为他灌了些,自己张皇的喝了几口!

然后她即开始为他全身推拿——

“心经”为生死大|­茓­,谭贵芝由父亲处学得了急救的“闭|­茓­”手法,明知此一|­茓­道用之不慎可制人于死,可是此刻目睹桑南圃生死垂危之际,说不得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来试上一试了。

她含着满眼的泪,一双手不停地在他心经|­茓­脉上频频摩擦,渐渐生出一股热力,默忆着九九八十一数,突地骈指一扎。

这一扎之力,果然有起死回生之效。

手掌落处,桑南圃倏地全身一震,陡然坐了起来。

他双目猝然睁开,深深地喘出了一口气,谭贵芝由不住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身子,一时悲喜交加,痛声哭泣起来。

哭了几声,她忙又忍住。

“大哥……”她抽泣着,眼泪像串珠似地往下落着。

“你总算活过来了……谢天谢地!大哥!你……”

桑南圃微微点了一下头,灰白­色­的面颊上,这时才微微现出了一丝血­色­,他迷茫的目光注视在贵芝脸上,目光里是说不出的感伤、惆怅、痛苦……

“谢谢你!”他讷讷道:“姑娘你可习过‘错骨闭|­茓­’手法么?”

“我……学过。”一抹喜悦浮现在她的娇脸上:“告诉我,大哥,我该怎么样做?”

桑南圃目光视向床头的一个皮革包,道:“革囊内有一个木匣……”

谭贵芝立刻打开革囊,找出了一个大小如同砚台的木盒子。

“请……打开!慢慢的!”

“好!”谭贵芝小心地把木盒打开。

只见方形木盒之内,盛着半盒红­色­的粉末。

“是朱砂——”

“不是——”桑南圃在重伤之中,仍能保持着从容的神态,实在是不容易。

他脸上带着苦笑,讷讷道:“……这是家师所­精­心炼制‘继命金丹散’……”

“啊!那太好了……”

桑南圃道:“我方才在‘百灯飞魂阵’内为司徒火伤了右肺,此刻淤血积腹,必须使肺内淤血由伤处流出……”

谭贵芝咬了一下牙道:“那个老贼好狠的心……大哥,我该怎么办?”

桑南圃道:“把金丹散一半溶于水内……半杯水——”

说着,他闭目喘息不已。

谭贵芝匆匆如法炮制,端过杯子来,却见这一刹那,桑南圃面­色­又现出灰黑之­色­,他牙关紧咬,像是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坐着的身体有徐徐下倾的趋势。

他忽然张开了嘴——

谭贵芝就势把杯内经过溶解之后的药汁全数倒在了桑南圃嘴里。

桑南圃用力吞下,肚子里倾刻“咕”地响了一声。

他身子缓缓地前倾了下去——

谭贵芝轻轻地把他双足放平了。

“谢谢姑娘……”他微弱地道:“现在不死……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谭贵芝破涕一笑,眼泪还挂在腮帮子上呢。

“在一盏茶时间之内……我伤处必然会淌出很多淤血……”他气息喘喘地道:“你不必害怕……”

谭贵芝频频点着头道:“我知道!”

桑南圃道:“……那时请姑娘施展错骨手法,为我把两侧胸肋……用重手法震开。”

“这……”谭贵芝吓了一跳,道:“这岂不是太危险了?再说……大哥……你挺得住么?”

“不要紧——姑娘可以先点了我的|­茓­道,使我失去知觉。”

谭贵芝点点头,眼泪可就涟涟地淌了下来——

“大哥……都是我害了你……都是为了我……才使你受这个罪!”

说着她情不自禁泣了起来。

桑南圃看着,却也兴出了无限感慨,他喃喃地道:“你爹爹……当年所作所为太过分了……还有你娘……”

“我知道……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大哥,请你原谅我们吧……”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成串地落下。

“不——我办不到!”

紧紧咬着牙,他用力摇头。

谭贵芝陡地一惊,退后一步,道:“可是你救了我娘……为什么?”

桑南圃呼吸频急地道:“那……那是她已经得到了报应……”

谭贵芝伤心地道:“是的……我娘已经……已经……她的遭遇太可怜了……”

“是她串通你父亲害死我父亲的!”

“不!我娘事先一点也不知情……完全是我爹……”

她哭得好伤心。这么责备自己的父亲是不应该的,可是她不说出那件隐情,心里更不安,因为那样将对不起母亲——

如果只允许她由父母双亲间选择一人的话,她会选择母亲。

她不愿意母亲受一点委屈。

现在她要把母亲告诉她的全盘托出。

“都是我爹下的手……我娘一点也不知道,我爹瞒着她……”

“原来是这样……”,桑南圃苦涩地道:“那么,她还是有罪的……不过她已经……

我预料着她会自己惩罚自己!”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没有再把话接下去。

谭贵芝背过身子,用力抹了一下鼻涕,又擦了一下眼泪,才缓缓回过身子来。

“姑娘!”桑南圃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谭贵芝红着脸垂下了头,道:“那是因为你救了我!”

“如果我没有救你呢?”

“那……”谭贵芝一时间脸更红了,“我还是会救你……”

桑南圃发出了一声轻叹,遂即闭上了眼睛。

谭贵芝再注视他的伤口,一惊道:“啊——好多血——”

只见桑南圃右肋间伤处地方,汩汩流出了许多暗红­色­的血,大概就是桑南圃先前所说的淤血了。

桑南圃向她点头示意。

谭贵芝只得狠下心来,骈中食二指在其左肋“昏|­茓­”上点了一下,桑南圃顿时昏了过去!

谭贵芝记着桑南圃的关照,遂即施展“错骨开肋”手法,双手轮番地把桑南圃两肋胸骨一根根的分开来。在她施展这种手法时,但只见桑南圃全身上下起了一阵阵地轻微颤抖,伤处流血更急。

渐渐所流出的血由暗红­色­转为鲜红,谭贵芝才又施展合骨手法,使得他胸间肋骨一根根复原如初,大功告成了。

谭贵芝累得频频娇喘着,由于太紧张的缘故,额面上沁出了一层虚汗。

此刻天光已然大亮。

为避免惊人耳目,她必须尽快打点。

当下,她就撕了一床单子,小心地为他包扎了一下,又为他解开了|­茓­道。

桑南圃长长喘了一口气,遂即沉沉地睡着了。

谭贵芝倚着床边坐下来,本想打上个盹儿,哪里知道她连夜奔驰,心力交疲,才一闭上眸子,遂即睡着了。

当她醒转的时候,窗外炫耀着一片残阳,红­色­的阳光,把窗户纸都染红了。

她安详地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这一个突然的发现,使得她大吃一惊,陡地翻身坐起来。

客房内异常的宁静——

桑南圃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她赶忙翻身下床,就在这时房门“吱”的一声敞开。

桑南圃手持竹枝步入,遂即反身把房门关上。

谭贵芝大惊道:“你怎么下床了?”

桑南圃微微一笑,尽管脸上显现着大病新愈的憔悴,可是毕竟这般神速地恢复功力,令人不可思议。

他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道:“姑娘是太疲累了……我已经运了一次内功,姑娘可知内功中的‘三伏真气’么?”

谭贵芝怔了一下道:“听说过……”

桑南圃道:“擅施这种内功的人,是不容易死的……”

谭贵芝不由大喜,当时一揭被子下了床,才觉得周身骨节都是酸的。

她弯下身子来,似娇又羞地揉着两条腿道:“哎……哎……好酸哪!”

桑南圃一双湛湛的目光,好似含情地注视着她——眨也不眨一下地注视着她。

突然,谭贵芝的脸红了。

昨晚竟夜相处,她都没这么感觉过,以前相晤时更没有这种感觉,而这一刹那,她竟然会感觉到害羞了,在她来说确是怪别扭的,怪不好意思的。

心里想着索­性­放得大方一点,不意眼睛方与对方眼光一接触,脸上更红,更臊了,一时连脖子都串红了。

“你­干­嘛老瞧着我?”

她低低地说,声音好像只有自己听得见——当然桑南圃也听见了。

桑南圃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吁叹——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了解到这声叹息的意义。

这样艳­色­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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