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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近郊

清风徐徐的午后,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林间碎石路上。

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护卫,以及数名随从、丫鬟,沿路护送着两顶华丽气派的轿子,从这等阵仗不难猜出轿中人的显贵。

在前头那顶轿子里,坐着「定安将军」龙耀庭的夫人韩静莲,尽管她已有四十来岁,但因为丽质天生,看起来仍相当雍容华贵,只不过这会儿她面带愁容,并不时地叹气。

另外一顶轿子里,坐着一名身穿深紫衣袍的男子。今年二十四岁的他,是「定安将军」之子——龙剑青。

他的身材颀长、体型壮硕,有着一张刀凿似的深邃脸孔,浓眉大眼、挺鼻薄­唇­,组合成一张阳刚的俊脸。

然而,此刻他却剑眉紧皱、目光涣散,脸­色­极差,高大的身躯虚弱无力地躺在轿中的软垫上。

半个多月前,一向身强体壮的他竟染上了怪病,起初他只当是一般的小风寒,并不以为意。

想不到,染病后几日的一个上午,他才刚用完早膳不久,正打算出门办事,竟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一晕,让他躺在床榻上足足有半个月之久,原本宛如猛狮般骁勇威武的他,这会儿成了一只软趴趴的病猫,让他的脾气不由得暴躁了起来。

随着轿子摇摇晃晃地前进,龙剑青感觉自己的脑袋发胀疼痛,四肢百骸更像是散了似的难受。

「可恶……」他恼怒地咬牙低咒,却连咒骂声都有气无力,眼神更是透露出极度的烦躁。

真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怪病?这半个月以来,爹娘几乎将京城里的大夫全找过了,却没有一个人能查出他的病因。尽管已经试过了各种治疗的方法,却没有半点起­色­。

爹娘对此深感烦忧,尤其是娘,不仅为了他开始茹素、诵经,甚至三天两头就到京城近郊的寺庙去上香。

今日也是为此,娘一早就带着他前往山中的寺庙,要他亲自向菩萨上香,祈求身体早日康复。

他知道娘是一番好意,然而这一路的折腾,让他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混帐……这病究竟要折腾到什么时候……」龙剑青烦躁地低语。

卧病半个月已经太久了,他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身为戍守京城的「定安将军」的独子,又有着一身好功夫,他却因为志向不同并未入朝为官,而是与友人一同经营古董买卖,不过在他病倒之前,爹要他帮忙办一件事,就是缉捕一名近来在京城一带出没的恶贼柳伯彦。

那个姓柳的家伙嚣张狂妄、诡诈多端,不仅既偷又抢,还玷辱了好几名黄花闺女,是一大祸患。

尽管缉捕恶贼并非爹的职责所在,但是眼看官府追捕那家伙许久,始终没能成功,又有愈来愈多的百姓受害,爹实在看不下去了,因此要他暗中帮忙。

只要一想到那个该死的恶徒目前仍逍遥法外,龙剑青就恼怒不已,恨不得快点将那个家伙绳之以法。

无奈,以他目前的状况,别说是要对付诡计多端的柳伯彦了,恐怕就连一个普通的市井混混都打不过!

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让他极度的不耐烦,就连情绪也变得格外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要是他的身子再不快点复原,他肯定会发狂的!

就在龙剑青忍不住又恼怒低咒的时候,轿子突然停了。

「快扶少爷下来。」

他娘的声音在轿子外响起。

很快的,两名仆从扶着他下轿。

龙剑青强撑起­精­神,按捺住脾气,虚弱地开口问道:「怎么了……娘,出了什么事……」

「你瞧,那边不是有个算命的摊子吗?」韩静莲朝一旁指了指。

刚才她为儿子的病情烦心,胸口郁闷得难受,索­性­掀开轿子的布帘想要透透气,正好瞥见了那个算命摊,便命队伍停下来。

算命的摊子?

龙剑青一愣,顺着娘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路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在摆摊,小小的木桌上摆放着各式卜卦工具,一旁还竖了支旗子,上头写着「铁口直断崔半仙」。

盯着那几个斗大的字,龙剑青的浓眉一拧,已能猜出娘的打算。

「剑青,咱们去问问那位崔半仙,看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顺利度过这次的灾厄吧?」韩静莲说道。

果然!

「不用了……」

龙剑青不只毫无兴趣,甚至打从心底抗拒排斥。

他向来就不信什么怪力乱神,更不相信真有人能够铁口论断别人的命运。

「我是病了,病了就该找大夫治疗、服药……而不是找那些满口胡言妄语的江湖术士……」他的语气难掩不耐。

这一路上他勉强打起­精­神,强撑着病体,那让他原已虚弱的体力更是几乎快耗尽了。

身体的极度不适,让他的脾气也濒临失控,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将军府歇息,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听江湖术士的胡说八道。

「欸,剑青呀!既然咱们都碰上了,就去瞧瞧也无妨嘛!」韩静莲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

额角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怞痛,扰得龙剑青只想发火,然而看着娘的满脸愁容,想着娘这半个月以来为他担足了心,他闭了闭眼,咬牙按捺住脾气。

「好吧……就去瞧瞧……」

他勉强妥协,只为了让娘心里好过一些。

韩静莲一听,像是怕他突然又反悔似的,立刻吩咐两名仆从道:「你们快扶少爷过来,小心点儿。」

当他们来到算命摊前,韩静莲立刻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崔半仙,请您帮我儿子瞧瞧。他半个多月前染了怪病,看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起­色­,是不是不小心冲煞了什么?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有没有解决之道?」

「夫人别急,先待老夫瞧瞧。」

崔半仙一脸认真地看了看龙剑青的手相,接着又仔细地瞧了瞧他的面相,最后取来桌边的一只签筒,递到龙剑青的面前。

「来,请这位少爷怞一支签。」

龙剑青瞥了签筒一眼,黑眸流露出愠恼不悦的光芒。

本来他根本不想照这个崔半仙的话做,甚至想要掉头离开,但是看见娘那一脸期盼的眼神,他才勉为其难地从签筒中随便怞出一支。

「喏,拿去。」他连看上头究竟写了些什么的兴趣都没有,就直接将那支签交给了崔半仙。

崔半仙取来一看,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恭喜夫人、恭喜少爷,少爷揳到的是一支上上签,根据上头的签意,少爷很快就能福从天降了。」

听见崔半仙的话,韩静莲连忙追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崔半仙那笃定的语气,让韩静莲松了口气,面露喜­色­,然而相对于她的欣喜,龙剑青眼底的不以为然却是更深了。

他随手怞出的一支签能够论断他的命运?他才不信!八成是这江湖术士为了多收点银子,才净挑些好听话来说。

「那么我儿子的病什么时候会好转?约莫何时才能福从天降?我们该做些什么准备?」韩静莲急切地追问。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心地等待,突然的转变就是转机。」崔半仙捻了捻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等待……那得等多久?」

「不会太久的,夫人尽管放宽心,令郎即将福从天降,倘若能将那天赐的好运留住,将来必可事事顺遂、福贵一生。」

听崔半仙满口的好话,又说得如此笃定,韩静莲心中的烦忧一扫而空,脸上终于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多谢崔半仙、多谢崔半仙!」韩静莲迭声道谢,欣喜之余,她出手大方地给了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

看崔半仙笑吟吟地收下银票,龙剑青在心底轻嗤了声。

福从天降?顺遂一生?

呿!这个崔半仙的话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这个老头儿肯定只是为了从娘那里多赚些银子,才净说娘爱听的好话罢了,而这样的行径和骗子又有什么两样?

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他眼前招摇撞骗,让他只想狠狠教训这个江湖术士一顿,不过瞥见娘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不禁让他打消了念头。

这段日子以来,娘为了他的病整天躁心烦忧,倘若能让娘的心里好过一些,让这个江湖术士骗些银子也不算什么。

「那现在……咱们可以回去了吧……」龙剑青问道,怞痛的额角和发疼的胸口,让他几乎站不住脚了。

韩静莲思忖了片刻之后,说道:「剑青,你自己先回府里去吧!娘打算再去寺庙一趟。」

「不是才刚上过香?怎么又去——」

「娘想要向菩萨祈求,好让你的转机和福气快点到来呀!」韩静莲说着,匆匆上了轿。

在韩静莲的指示下,一半的护卫和奴仆跟随她再度上山,另一半的人马则护送龙剑青踏上归途。

* *

重新坐上轿子之后,龙剑青整个人颓然无力地靠坐在软垫上。尽管身子虚弱乏力,他的思绪却转个不停。

想着刚才那个江湖术士的「铁口论断」,想着娘满心期待他很快就能否极泰来、福从天降,龙剑青的浓眉就不禁皱了起来。

尽管娘一扫愁容是件好事,可若经过几日之后,他的病况未有好转,娘岂不是会更加失望吗?

这么一想,龙剑青就觉得他的头痛忽然变得更加剧烈,胸口的气血也翻涌得更加闹腾了。

「该死……」他虚弱地吐出低咒。

究竟他得了什么怪病?要怎么医治才能够复原?

尽管爹已托人四处探寻名医,希望找到能医治他怪病的大夫,然而一想到京城里这么多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他就实在很难抱持期待,而这怪病若是再继续拖下去……别说是痊愈了,搞不好他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倘若真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那他岂不是太冤了吗?

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龙剑青生平头一回尝到无能为力的滋味,这让他除了身体的病痛之外,脾气也宛如濒临爆发的火药。

龙剑青咬了咬牙,虚弱地闭上眼歇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他错愕地睁开双眼,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某个巨大的重物就狠狠地砸上他的脑袋。

「混帐……这……怎么……回事……」

他被那重物压着动弹不得,而原本就虚弱的他,在这一撞之下更是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即便恼怒地想要起身,却偏偏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护卫和奴仆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坏了,他们匆忙上前查看,七手八脚地想移开被撞垮的轿顶,就见不知打哪儿飞来撞上轿子的是一名白衣姑娘,此刻她正趴在轿顶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晕了过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实在无暇关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的死活,只一心担忧着主子的情况。

主子原本就虚弱,这会儿又被重重一撞……就怕后果不堪设想哪!

奴仆们赶紧动手将那名白衣姑娘及轿顶从主子身上推开,而眼看主子脸­色­惨白的模样,他们全都慌了手脚。

「天啊!少爷?少爷?」

「少爷!您还好吗?少爷!」

龙剑青虚弱地喘着气,浑身剧烈的痛楚让他的情绪暴怒,却偏偏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

「究竟……怎么……回事……」极度的虚弱让他气若游丝,只有靠他最近的奴仆才能听见他说的话。

「启禀少爷,刚才有个姑娘不知打哪儿飞来,硬生生撞上了轿子。」

天外飞来一个姑娘?这是什么离谱的情况?

龙剑青费力地转头,看见了造成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瞧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她有着一张­精­致的容颜,蛾眉淡扫,眼睫浓密,肌肤白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而此刻她的脸­色­不比他好到哪儿去,甚至还昏迷着。

尽管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严重而明显的外伤,但是她连人带轿顶地撞上了他,肯定是受了些内伤吧!

「就是……这个姑娘吗……」

「是的。」

龙剑青皱起浓眉,既困惑又恼怒。这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从天而降,砸上他的脑袋?

思忖间,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铁口直断崔半仙」说他很快就会福从天降,那让他忍不住在心里火大地咒骂。

那个江湖术士果然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这哪是什么福从天降?根本就是祸从天至!

倘若不是这会儿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他肯定要回去拆了那个江湖术士的招牌,要那家伙别再继续招摇撞骗。

龙剑青在心里迭声咒骂,而尽管他已醒来,但被猛烈撞击的痛楚与强烈晕眩仍没有放过他。眼前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被黑暗攫去意识。

「少爷,现下该怎么办?」护卫问道:「这姑娘看起来受了伤,还昏迷不醒,属下们该怎么处置她?」

龙剑青虚弱地喘气,气恼地瞪了那仍昏迷不醒的人儿一眼。

这个姑娘倒好,天外飞来撞上他之后就昏迷了过去,留下一团混乱让别人来收拾。

这会儿他既不知道她的姓名,更不清楚她的来历,又不能将她扔在路边弃之不顾,还能怎么办?

「就……把她也……一起……带回去吧……」

龙剑青才刚说完不久,一阵剧烈的晕眩就蓦地袭来,攫住他的意识,让他昏了过去。

* *

「唔……疼……」

一阵阵筋骨体肤的疼痛,将古香荷从昏迷中扰醒。

她虚弱地声吟了声,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由于意识仍昏沈,她先是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景物,过了一会儿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惊醒过来,美眸流露出一丝警戒的光芒。

眼看寝房里没有其他人在,她立即伸手探向自己身上,触摸到藏在怀中的某样东西,并将它取了出来。

那是一本有着玄黑­色­封皮的医书,从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对她而言却是极为珍贵。

「好险还在……幸好我没把它给弄丢……否则我岂不是太对不起死去的师父了吗……」

她青葱般的玉指轻抚着书皮,想起已逝的老人家,美眸不禁泛起了泪光。

十七年前,在她出世的那一晚,在江南一间茶楼当伙计的爹发生意外去世,娘劳心劳力、含辛茹苦地照顾她,却因为积劳成疾,把身子骨都给弄坏了。

还记得七岁那一年,娘染了重病,她哭着到医庐求大夫医治娘,却因为拿不出银两而被伙计赶了出来。

当时她绝望又无助地坐在街上嚎啕大哭,正好遇上为了采药途经江南的名医曹东源。

在问清楚她哭泣的原因之后,曹大夫便随她到家中去看娘。

无奈,曹大夫虽然有着顶尖的医术,娘却早已病入膏肓,五脏六腑都严重衰竭,已是回天乏术。

由于没有其他可以投靠的亲戚,娘担心死后年幼的爱女会沦落为乞儿,在临终前恳求曹大夫收留她。

得知她孤苦无依的困境,曹大夫好心答应了娘的恳求,不仅将她带在身边,还收她为徒,除了传授医术之外,还让武艺不错的师叔曹东旭教导她一些功夫。

只可惜,她压根儿就不是习武的料,唯有轻功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好在她对于医药极有天分,总算是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

师父常夸赞她不只习得良好的医术,还有着单纯美好、善良热忱的天­性­,对她很是疼爱,就连师叔也待她非常亲切,将她当成自家人般照顾,让她这十年来过着平静又安稳的生活。

十多天前,高龄七十的师父病逝,临终前师父屏退了同住的师叔和奴仆,将她叫到病榻旁,悄悄将这本医书交给她,要她谨慎地收藏好。

据师父说,这本医书是百余年前,师父的师祖——有着「再世华佗」美称的旷世神医李遥景所撰写的。

在这书中,不仅详述了各种奇症怪病的治疗方法,还记载着许多罕见毒物的调制、解毒之方,因此它不仅是习医之人梦寐以求的珍宝,更是一些使毒门派亟欲得到的宝典。

由于它价值连城,过去数十年来,江湖上一直有不少人提出高额赏金,想要取得此书。

只因为曾师祖的徒弟众多,而各徒弟又开枝散叶收了不少弟子,因此想要调查医书的下落并不容易。

为了不让这本由曾师祖所传下的医书成为他人抢夺牟利的工具,更为了不让它成为不轨之徒下毒害人的帮凶,师父一直将它藏在极为隐密之处,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

如今师父临终之前,没有将这本医书交给师叔,而是托付给她珍藏保管,足见对她的信任与期许。

「师父放心,香荷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一定会保护好这本医书的!」古香荷紧握着手中的医书,坚定地低语。

在师父过世之后,她一直谨遵师父的叮嘱,谨慎地贴身收藏着医书,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想不到,前天夜里,有一名黑衣蒙面人趁夜溜进她房里。

当时她尚未睡着,一惊觉有人潜入房里,她先佯装熟睡,趁黑衣人毫无防备之际,抓起枕头狠狠砸向黑衣人。那只软绵绵的枕头自然没有半点攻击力,只能为她争取一些逃出寝房的时间。

无奈她还没来得及逃出房门,黑衣人就抓住了她,喝问她医书的下落。她在大惊之余,机灵地狠狠踹向黑衣人的胫骨,乘隙逃脱。

她本想去向师叔求救,但是黑衣人很快地追了过来,截去她的去路,势在必得地攻向她。

当时她方寸大乱,等不及师叔或家中奴仆前来搭救,就在黑衣人的追逼之下仓皇失措地逃出家门。

一路上,那黑衣人紧追不舍,由于她的武功不济事,尽管奋力对抗,她仍是在交手时负伤。

幸好,当时的打斗声引来正在附近巡逻的两名官差,让那个黑衣人有所忌惮地逃走,两名官差也立即追去。

尽管自己暂时安全了,但是她知道那黑衣人在摆脱了追去的官差之后,肯定还会来找她,因此她根本不敢返回住处。

虽然师叔的武功不错,但她并不知道黑衣人是否还有同伙,会不会给师叔或家中奴仆惹上杀身之祸?

除此之外,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师叔解释黑衣人的意图,毕竟她答应了师父不对任何人透露医书一事。

茫然无助的她,也只好先带着医书逃亡。

「到底……那黑衣人是谁?又是怎么知道我有这本医书的呢?」古香荷大惑不解地蹙紧眉心。

为了不被那名黑衣人逮住,这一路上她迂回地绕路,躲躲逃逃,丝毫不敢稍作停歇。

负伤又连夜逃亡的她,不仅没有银两投宿客栈,也不敢露宿荒郊野外,不曾合眼且只匆忙摘些果子果腹的她,几乎耗尽了体力,最后完全是凭靠着意志力在支撑着她。

当她稍早逃进那片山林时,察觉到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正急忙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休憩,却听见林子里传来了蚤动声,她只好勉强施展轻功,躲藏在枝叶茂密的树梢上。

她还记得自己看见了好几名护卫、奴仆打扮的男子,扛着一顶轿子经过,她也记得自己打算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再赶紧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八成是昏了过去,从树上摔落了吧……」她喃喃猜测道,毕竟当时她的体力早已耗尽,突然昏过去也不是值得意外的事。

在她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既然这本医书还在她的身上,而她也还活得好好的,那她肯定不是落入黑衣人的手里。

那么……是当时乘坐在轿子里的人,将她带到这里的吗?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分?会是她能够信赖的人吗?

她现在是否安全无虞?是否已彻底摆脱了那名黑衣人?

还有,究竟那个黑衣人是谁?怎么知道医书的事情?当初师父在交给她这本医书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呀!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古香荷的脑袋胀痛,胸口也闷得发疼。

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医术­精­湛的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情况。

尽管她的伤并不会危及­性­命,但她在与那名黑衣人交手时仍受了些内伤,那可不是在床榻上躺个一、两天就能复原的。

「唉……现在我该怎么办……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疗伤才行……」

就在古香荷蹙眉思忖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赶紧收敛心思,将那本医书藏回身上。

医书才刚藏好,房门就被打开来。

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走了进来,当她看见床上的姑娘已经醒来,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惊喜或友善的笑容。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古香荷客气地开口询问。

「这里是定安将军府。」丫鬟小月语气冷淡地回答。

她从其他奴仆那儿听说了刚才在林子里发生的事,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撞上了少爷,害少爷这会儿仍昏迷不醒,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自幼就进将军府当丫鬟的她,对主子是绝对的忠诚,因此对于这个害惨了少爷的姑娘实在很难有什么好脸­色­,倘若不是总管吩咐她过来看看这姑娘是否醒了,她根本就不想过来。

「这儿是将军府?」古香荷惊讶地瞪大了眼,她这辈子还不曾见过什么皇亲国戚哪!

「姑娘将我家少爷撞晕之后,也跟着晕了过去,由于不知道姑娘的身分来历,当然也只能将姑娘带回将军府了。」小月的语气充满了责怪。

古香荷闻言更加诧异了。「什么?我……我不只昏了过去,还将你们少爷给撞晕了?」

小月忍不住又道:「咱们少爷原本就病得不轻,被姑娘重重一撞之后,更是当场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呢!咱们少爷是何等的尊贵,要是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我……」

古香荷一阵语塞,心里愧疚不已。

尽管她不是有意摔在别人身上,但确实给人造成了困扰与伤害,那让她觉得自责极了。

「你家少爷病了?是什么病?」她开口问道,心想或许她可以为自己的无心之过做点弥补。

小月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病,一连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查不出病因,都半个多月了也一直未见好转。」

已经大半个月了还查不出病因?看来他们家少爷果然病得不轻。

古香荷委婉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叫古香荷,其实我也是一名大夫,不如让我去瞧瞧,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你是个大夫?」小月一脸怀疑,实在看不出这个负伤昏迷的姑娘是一名大夫。

古香荷看出小月的疑惑,开口道:「我自幼习医,医术还过得去。」

她这话说得十分谦虚,其实她的医术比寻常大夫要高明许多,一些怪病罕症即便不曾亲自碰上,师父也曾向她提过,况且她身上还有曾师祖所传下的珍贵医书,相信应该能够帮得上忙。

「让我去瞧瞧吧!说不定我能够找出你家少爷的病因,况且我也想当面向他道个歉。」

「这……」小月一阵犹豫,毕竟这件事不是身为丫鬟的她能够决定的。「奴婢还得去请示夫人。」

「那就有劳姑娘了。」

「好吧!古姑娘先在这儿等等。」小月转身退出了寝房。

古香荷吁了口气,蹙眉忍耐着自己身体的不适。

尽管自己身上带着伤,体力也尚未完全恢复,但她仍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毕竟这会儿有更需要帮助的人。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无心之过,害得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可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昏迷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龙剑青总算缓缓地苏醒了。

才刚恢复意识,浑身的疼痛就无情地折磨着他,不仅脑袋宛如灌了水似的胀痛不己,甚至就连掀开眼皮这么简早的动作,都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费力地皱起浓眉,想起了先前在林间发生的意外。

那死的姑娘!都是那个混帐女人害的!

龙剑青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清楚感觉到自己被这么一撞之后,身子的情况比先前更糟了。

这真是飞来横祸,那该死的假半仙还说他会福从天降。

龙剑青的情绪暴怒不己,限不得狠狠掐死那个胡言乱语的江湖术士,还有那个天外飞来撞上他的姑娘。

无奈,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泊连要捏死一只蝼蚁的力气都设有。

他闭上眼,虚弱喘气,希望能让自己稍微恢复一点气力。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他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而娘忧心忡忡的嗓音也传进耳里一一

“剑青?醒了吗?”

“嗯。。。”他勉强开口应了声。

听他的声音比先前更加虚弱,韩静莲脸上的忧虑也不禁更深了。

“剑青,刚才撞上你的那位姑娘也醒了,她说她是一名大夫,让她帮你看看吧!”韩静莲说着,瞥了身边的古香荷一眼。

一刻钟之前,她从郊外的寺庙返回将军府,才刚进门,就听奴仆禀告了稍早在林间发生的意外。

得知儿子竟被重重撞晕了过去,她简直快吓坏了,对于害儿子昏迷的罪魁祸首,更是恼怒不己。

就在她急忙想来探望儿子的时候,丫鬓小月却前来禀告,既是这位古姑娘自称是一名大夫,想去瞧瞧儿子的病况。

本来她还有些犹豫,后来忽然想起了那位崔半仙的话。

崔半仙不是说儿子的病很快会出现转机呜?说不定这位姑娘的出现,就是命中注定的转机啊!

这么一想,韩静莲便立刻挥开对这位姑娘的不悦,将她带了过来,就盼这位姑娘真能治好儿子的病。

龙剑青闻言,浓眉皱得更紧,半睁开的黑眸里满是恼怒与排斥。

“不用了。。要她。。。离我。。。远点。。。愈远愈好。。。”

那姑娘才一现身,就差点将他给狠狠撞进了鬼门关,这样的一个瘟神,他可不希望她靠近。

况且,他压根儿就不相信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会是一名大夫。

倘若她真是个大夫,怎么会让她自己昏了过去?他可没忘了当时昏迷不醒的她脸­色­苍白如纸,根本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古香荷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气与敌意,俏颜浮现一丝尴尬。

“龙公子,刚才的意外,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撞上公子的。。。不过小女子自幼习医,或许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不需要。。。既然醒了。。。就走吧。。。”

龙剑青的语气满是不耐,而这短短的几句话,几乎己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的气力。

“剑青,不管怎么样,就让古姑娘看一下吧!”韩静莲一边劝着,一边朝古香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前去探看。

古香荷点了点头,跟着韩静莲一块儿走进内室,趋近床榻。

“我都说。。不用了。。。没听见吗。。。”龙剑青皱紧浓眉,恼怒地瞪去。

一对上他的眼,古香荷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住。

先前她早己晕了过去,因此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撞上了什么样的人,刚才听丫鬓说他病了大半个月,又听见他虚弱的嗓音,本以为会看见一名极为瘦弱的男子,想不到他却是如此的高大硕长。

那张轮廓深邃的阳刚俊脸,比她所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还要出­色­,而尽管他的气­色­极差,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却仍散发出一股王者的气势。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古香荷的胸口坪跳着,她不知怎地脑子陷入一片空白,双眸怔怔地望着他。

当古香荷短暂失神的时候,龙剑青也以不悦的目光瞪着她。

这姑娘此刻的脸­色­没比先前昏迷不醒时好到哪里去,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再昏迷,那让她自称大夫的说法更是没有说服力。

遇上一个满口胡言的江湖术士己经让他够恼怒了,这会儿又来个冒牌大夫,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这个姑娘有着沉鱼落雁的美貌,看起来既无辜又无害,但他可没忘了她将他撞得有多惨。

现在他会变得更加虚弱,全都是拜她所赐,因此在他的眼里,她就宛如祸水一般,恨不得立刻将她轰出去。

“你。。。若是大夫。。。又怎么会。。。昏迷不醒。。我不需要一个。。冒牌大夫。。。滚出去。。。”他咬牙赶人。

面对龙剑青毫不掩饰的嫌恶,古香荷尴尬地僵了僵。

他的神清和目光完全表现出心中的暴躁与恼怒,倘若不是此刻他太过虚弱,她相信他可能己经跳起来,亲手将她给扔出将军府。

她硬着头皮开口解释道:“小女子名叫古香荷,自幼父母双亡,好心收养我的师父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因此自幼我就跟着师父习医。原本我住在京城西南的城里,而师父不久前病逝,想不到邻家大叔起了歹念,打算将我卖入青楼,我只好逃了出来,但那大叔却派人要抓我回去,还将我给打伤,我一路逃到京城外的山林,最后撑不住才会昏了过去。”她扯了个谎,而这番说词她刚才就己经事先想好了。

唉,倘若可以选择,她实在不愿意说谎骗人,那让她的良心感到一阵刺痛与不安。

无奈,她绝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医书一事,因此对于自己的处境与来历,她也只能编造出另一套说词了。

一想到自己先前勉强与那名黑衣人交手,古香荷所受的内伤就隐隐作痛,而尚未完全恢复的体力也让她时时感到轻微的晕眩。

医术­精­湛的她,当然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

她知道自己最好快点躺着歇息,才能恢复­精­神气力,但是此刻她实在没办法顾得了那么多,毕竟眼前有比她自己更需要帮助的人啦!

尽管还没正式帮龙剑青看诊,但是光从他的气­色­来看,就知道他确实病得很重,而他此刻会如此的虚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被她给撞出来的,她当然有责任要想法子治好他了。

古香荷轻吁一口气,努力强打起­精­神。

“让我为公子把个脉吧!”

她知道龙剑青根本不想让她诊视,但是既然他这会儿病得连起身反抗的力气也设有,她索陛就佯装没看见他那愤怒的眼神。

古香荷趋近床边,伸手搭上龙剑青的手腕。

当她青葱般的玉指才刚触及他的脉傅,她的脸­色­就一变,美眸也掠过一抹惊讶的光芒。

她仔细观察了下龙剑青的脸­色­,接着又仔细留意他的脉象,敛眉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龙剑青原本就恼怒不己,这会儿见她老半天不吭一声,他的眼底更是掠过一丝不耐。

他压根儿就不信这姑娘真的是一名大夫,只当她此刻那着有所思的申请,是故意在他和娘的面前装模作样。

当他正要叫她滚开的时候,古香荷终于开口了。

“公子犯病时,每每脑部剧痛宛如针刺,胸口有如烈火焚烧,浑身筋脉肿胀疼痛,这些症状尤其以清晨时最为剧烈,起初一日约犯病两、三次,而公平病了半个多月。。。这会儿应该每隔一个时辰左右就会犯病一次吧?”

听见她的形容,龙剑青一怔,诧异地望着她,惊讶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韩静莲也是满脸惊喜,因为这古香荷完全说对了。

“剑青啦,刚才还没有人向古姑娘提过你的症状,她却能说出来,这足以证明她的确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呀!

龙剑青又看了古香荷一眼,无法反驳娘的话。

先前找来的那几名大夫,总得要他亲自述说症状,这还是头一回他什么都没说,她就能准确地说出的情况。

“既然古姑娘知道剑青的症状,那你可知道该如何才能治愈?”韩静莲急切地追问。

古香荷想了想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龙剑青所染上的是一种相当罕见的怪病,过去她曾听师父提起过这种奇症,而前几夭夜里她独自在寝房翻看曾师祖的医书时,也看过相关的记载。

“虽然我不曾真正治疗过这样的病人,但是我确实知道应该如何治疗这种病症。”她轻声答道。

听见肯定的回答,韩静莲简直陕喜极而泣了。

她激动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古姑娘,剑青就有劳你医治了。倘若你真能将他治愈,我们一定重金酬谢!!”只要能救回独生爱子的一­性­命,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呀!

听见“重金酬谢”这四个字,古香荷的脸上并没半点欣喜,反而还微微轻蹙起眉心。

自幼习医以来,师父时常提醒她身为一名大夫必须慈悲为怀,不可心有贪念,而她天­性­单纯、知足,从不爱占人便宜,夫人着真要给她一大笔酬金,她反而不敢收下。

正当古香荷要开口婉拒时,忽然想起了黑衣人意图抢夺医书一事。她犹豫了会儿,一个念头蓦地浮上脑海。

“我可以医治龙公子的病症,而且夫人也不需要给我任何的酬金,不过我有个条件,还望夫人能够答应。”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韩静莲险问道。

“我的条件就是,让我在府上暂住一段时日,等龙公子病愈,而我也养好了身子再离开,这样成吗?”古香荷问道。

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一来是龙剑青的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治愈,而她也真的需要好好地休养;二来,她躲在将军府里,肯定比待在任何地方还安全。

等一段时日之后,那名黑衣人就算还不死心地想要搜寻她的下落,肯定也己到其他地方去寻找了,而她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办?

龙剑青挑眉瞪着她,对她仍不是十分信任。尽管她说中了他的症状,但谁知道她是否真有本事治好他?

他虚弱地开口道:“给你。。。。两日的时间。。。证明你的本事倘若到时。。。没有明显起­色­。。。你就。。。给我。。滚出去。。。”

两日之内要有明显起­色­?

古香荷轻蹙着眉心,感到有些棘手。

尽管她对于如何医治他的病症,心里己大致有个底,但毕竟她没有真正治疗过,实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况且两日的时间实在是短了点。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试试看了,况且以他此刻的病况,也实在不宜再拖延下去。

“好,我会尽力让龙公子在两日内有起­色­的!”

短短两日的时间,想要让一个病得连下床都需要奴仆搀扶的人有明显起­色­,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清。

为了确保每个环节都不会出错,古香荷除了写下方子让丫鬓去药铺抓回各式药材之外,其余的一切全都不假手他人。

她仔细地看顾炉火,每隔三个时辰煎好一碗汤药,同时还配合着针灸、药浴来治疗龙剑青。

从早忙到晚的她,就算夜里也没有好好歇息,在寝房里认真地翻看曾师祖的医书,直到倦极才合眼。

在她倾尽全力医治之下,龙剑青的情况果然有明显的起­色­,不仅气­色­大为好转,体力也在逐渐恢复中。

这样的情况,比古香荷原本预期的还要好,她在开心之余,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尽管如此,她仍坚持一切亲自打理,尤其是煎药,毕竟火候的控制十分重要,倘若稍有偏差,可是会影响了药效。

“照这个情况下去,他应该再过一、两日就能下床走动了吧!”

古香荷满意地微笑,却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她连忙靠着墙壁,闭上眼睛轻喘着气,等待那阵晕眩感褪去。

这两日为了不被赶出去,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从早到晚专注地治疗龙剑青,疲惫不断地累积,也难怪身子会发出抗议了。

古香荷轻吁口气,心想,既然这会儿龙剑青己有明显起­色­,她应该能够安然暂住在将军府里了,那么她接下来也可以稍微分一些心思来照料自己的身体,同时思索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那夜她从黑衣人的手中逃脱,至今己“失踪”了几日,师叔肯定己经知道了这件事,应该正为了她的下落不明感到担忧,说不定还己经报官了。

“唉。。。这事儿还真是棘手。。。”她蹙眉轻叹。

由于她对师父承诺过不轻易对任何人提起医书一事,因此她没办法将事情的缘由坦白告诉师叔。

在这种情况下,她恐怕也只能另外想出一套说词解释发生的意外,再想法子传信息给师叔,免得师叔继续为了她的下落与安危担忧。

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古香荷再度回到炉火旁,确定药己经煎好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倒入碗中。

就在她打算动手收抬时,忽然瞥见门外有个约莫玉、六岁的小女孩,正朝着屋里探头探脑。

看着小女孩那充满好奇又因为怕生而不敢靠近的神清,古香荷微微一笑,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

当时她刚被师父收留,对师父所做的一切也是充满了好奇,总是睁大了眼法生生地看着。

小女孩相当害羞,一发现古香荷看见了自己。立刻胀红了脸,转身想跑开,却一个不小心跌趴在门口。

古香荷见状轻呼一声,连忙过去。

“小妹妹,你还好吗?”

她蹲了下来,扶起小女孩,迅速地低头查看,就见小女孩的膝盖和手掌都泛红了,幸好没有破皮擦伤,但那眼眶含泪的模样着实令人不舍。

“很疼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古香荷忍不住伸出双臂,将那小小的身躯拥入怀中安慰。

“乖,别害泊,你没有受伤,等一会儿就不会疼了。下次小心点儿,别慌张,知道吗?”

小女孩一边啜泣,一边点头,那乖巧的模样,让古香荷更加怜惜,一边温柔地轻声安慰,一边安抚地轻拍着小女孩的背。

龙剑青刚从寝房出来透气,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两日以来,他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体力也在逐渐恢复中,即使此刻下床走动仍有些勉强,但是过去这半个多月来,他己经躺得太久了,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起身走动的欲望。

他甚至屏退了身边的奴仆,不要任何人的搀扶,因为他己经受够了自己像个无能的人般,事事需要服侍。他相信多活动筋骨有助于身体的恢复,而透透气确实让他觉得好过多了。

尽管离健步如飞的程度仍有着一大段距离,他甚至有时还必须扶着墙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走,但比起两日前己是进步神速,那让他的情绪也终于不再像是一头暴怒焦躁的狮子。

这一切,全都拜古香荷所赐。

倘若不是她­精­湛的医术,恐怕他这会儿还躺在床榻上,不知道能活多久?而一想到自己两日前对她的恶劣态度,龙剑青的心里就有些愧疚。

他平时并非如此无礼之人,都是因为先前病了太久,磨光了他的耐­性­,才会让他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会儿他的情绪不再烦躁,也终于能以平静的目光来看她,这才发现此刻她那轻声安慰小女孩的申请,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美丽,让他不自觉地凝视她的侧脸,没办法移开日光。

身为将军之子,过去他在一些筵席、宴会中见过的千金闺秀多不可数,但那些姑娘们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古香荷,除了拥有沉鱼落雁的绝美容貌之外,她身上还散发出一种温柔纯净的气息,像是澄澈的溪水,又像是春日的暖

阳,让人光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就能感觉情绪变得平静愉悦了起来。

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在龙剑青的胸口坪蚤动着,让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专注、灼热。

小女孩原本还乖顺地任由古香荷搂抱安慰,一发现龙剑青,立刻害羞地挣脱了古香荷的怀抱,一溜烟地跑掉。

“咦?怎么了?”

古香荷疑惑地转头张望,一看见龙剑青,不禁惊讶地怔了怔。

原本她以为他还得一、两日的调养才能够下床,想不到他今日就出来走动,看来他的内功底子好,让他恢复的情况超乎预期。

不过再怎么说,他的无气仍虚弱,独自起身走动会不会太勉强了点?

“龙公子,你怎么下床了?你的身子还负荷得了吗?”

她担心地起身,却因为蹲了太久、起身太急,再加上她的身子状况本来就不太好,结果才一站起就忽然被一阵强烈的晕眩攫去了意识,眼前一黑,娇弱的身子昏迷倒地。

“古姑娘?”

龙剑青大惊,连忙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古姑娘?古姑娘?”他唤了几声,她却仍昏迷不醒。

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心一揪,焦虑的情绪胀满胸口,而尽管他急着想将她送回房里,却没有足够的气力将她抱起。

“来人啊!快过来帮忙!”

在奴仆的帮忙之下,古香荷被送进她的寝房,而一名头发斑白的大夫也很快被找了过来。

由于奴仆路上没有说明情况,老大夫还以为是龙剑青的身子又出了什么状况,心里还暗自奇怪奴仆怎么不是将他领到龙剑青的寝房。

想不到一踏进房里,却见龙剑青坐在房里,尽管气­色­仍欠佳,但己不再像先前那般病撅撅的。

老大夫看傻了眼,脸上难掩惊讶。

“龙少爷,真是可喜可贺!老夫这就为龙少爷把个脉一一”

“等等,罗大夫误会了。”龙剑青解释道:“这趟要罗大夫过来,是要请你帮古姑娘看看。”

“古姑娘?”

罗大夫一嚼,这才注意到床榻上躺了个人。

“古姑娘刚才昏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醒来,你快看看她怎么样了?”龙剑青开口催促。

尽管古香荷的医术肯定比这名大夫还要高明,但是这会儿她昏了过去,也只能找人来医治她了。

“是,老夫这就为姑娘把个脉。”

罗大夫心里虽然好奇着这位陌生姑娘的身份,但也没多嘴探问,立刻趋近床边为古香荷把脉。

龙剑青也来到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的浓眉不自觉地皱紧。

“怎么样?她还好没卡?为什么会突然晕了过去?”他关心地问。

“回龙少爷,根据脉象显示,这位姑娘受了点内伤,需要好好调养,加上她的身体过度疲累,才会昏迷过去。

龙剑青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心里的愧疚也更深了。

见他满脸担忧,罗大夫忙道:“龙少爷别太担心,这姑娘虽然昏了过去,但内伤并不算太严重,只要好生调养、多多歇息,很快就可以复原的。”

罗大夫开了药方之后,龙剑青让奴仆送大夫离去,他则仍待在房里,望着床上的人儿。

那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相当存弱,令人心生怜惜。

还记得几天前她天外飞来撞上他时,她的气­色­就不比他好到哪儿去,而这两天她为了医治他,既劳心又劳力,也难怪会累坏了。

都是他不好,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病,害她没能好好地歇息、养伤,他真是太自私了!

深深的愧疚揪紧了龙剑青的心,又想到她提及自己差点被卖入青楼的遭遇,心中对她的怜惜也更深了。

他在床边注视了她许久,甚至还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为她将微乱的发丝拂到耳后。

过了一会儿,古香荷幽幽转醒,她睁开双眸,缓缓眨了眨眼,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古姑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

面对他关心的眼眸,古香荷的神情有些茫然。

“我。。。我怎么了?”

她蹙眉回想了下,只依稀记得那时她急忙 起身,接着脑袋一阵强烈的晕眩,然后就没半点印象了。

“你晕了过去,刚才大夫来诊察过了,说你的内伤未愈又劳累过度,身子负荷不了才会晕倒。”

“原来是这样。。”古香荷的神情有些尴尬,一名大夫竟然在病患的面前昏迷倒地,实在是太糗了。

龙剑青望着她,愧疚地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古香荷一听,连忙摇头。

“不,这不是龙公子的错!对了,我刚才己煎好了药。。。”

见她似乎想起身,龙剑青连忙开口阻止。

“你躺好,别起来,大夫说你需要好好的歇息。”

“我没关系的,那汤药得趁热喝,药效才好。。。”

古香荷急忙想起身下床,却因为太过仓促而差点摔下床去。

“小心!”

龙剑青低喊一声,眼明手忙地将她搂进怀里。

幸好他的体力己恢复了些,而她的身子又娇小轻盈,否则他们这会儿恐怕要双双摔倒在地了。

古香荷偎在龙剑青的怀中喘着气,呼息间净是他阳刚灼热的气息,那让她只觉得脑袋更加晕眩了。

龙剑青关心地低下头,见她仍是一脸难受的模样,差一点悄不自禁地亲吻她轻蹙的眉心。

这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怔住,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对古香荷的在意,对她似乎不只是怜惜与愧疚而己。

“好点了吗?”他关心地问。

“我。。。我好多了。。。谢谢”古香荷轻声答道。

一想到自己还被他搂在怀中,她不仅俏脸微微发烫,心跳更是乱了节奏,而这脸红心跳的反应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你需要歇息,好好躺着吧!”

龙剑青扶着她躺下,但古香荷却仍惦挂着刚煎好的汤药。

“我不碍事的,龙公子的药。。。”

见她又想起身,龙剑青索­性­伸手按住她的肩头,不许她妄动。

“都昏迷了,怎么不碍事?你现在除了乖乖躺着之外,什么都不许做。”他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见香荷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抬头对上他那双专注灼热的眼眸,她的呼息倏地一窒,思绪也有些纷乱。

她无法不去注意到自己此刻正被困在他与床榻之间,而这样的清况实在太过暖昧。。。

原己泛红的双颊这会儿更加热烫,那含羞的神态让她看起来格外娇媚诱人,不仅让龙剑青没办法移开日光,他的视线甚至还落在她柔润的­唇­上。

胸中蓦地掀起一阵蚤动,让他有股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但他并没有真的那么做,毕竟那么做实在太唐突失礼了。

“汤药我等一下就去喝,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地歇着,知道吗?”

他的语气虽然带着命令般的霏道,但古香荷能感觉得出他的关心,那让她的心底一暖。

她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起来。

见她己安分地躺好,龙剑青这才松手退开。

“府里的奴仆、丫鬓,只要有需要,你尽管使唤,不必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累坏了自己,知道吗?”他开口叮咛。

“我知道了,龙公子等会儿喝了药之后,也多歇着吧!”

龙剑青点点头。“我会的,你不用担心。”他又深深望了她一眼后,才转身退出寝房。

在他离开之后,古香荷静静地躺在床上,脑中却不断想起刚才被他搂在怀中,还有他将她轻按在床上的情景,那让她无法控制地脸红心跳。

她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左胸口,感受着那强劲的跳动,而当她的脑中不断浮现龙剑青的脸孔时,心口的怦跳也更加猛烈了。

想到他霸气中透着开心的叮嘱,一丝甜甜的微笑就不自觉地浮现嘴角。

想到她对他的承诺,古香荷便乖乖地闭上眼,而身体一放松,疲累就再度袭来,让她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在好好睡一觉并且服过药之后,古香荷己觉得好多了,尽管内伤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复原,但体力己不成问题。

隔日,她依旧坚持亲自煎药,就怕其他奴仆没有控制好火候,届时药­性­没能完全发挥出来,岂不是会拖延了龙剑青的复原吗?

为了让他早日痊愈,她多费点心思也是值得的。

在查看过炉火之后,古香荷转身去整理桌上的药材,才忙了一会儿,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就不请自来地浮现脑海。

尽管己经是昨日的事清了,但她却总是不经意地想起被龙剑青搂在怀中的情景,仿佛还能感受他那宽阔温暖的胸膛。。。。

一意识到自己又再度想起那个令人害羞的画面,古香荷的俏脸瞬间泛红,一个分神,差点在转身时撞上炉火。

“咬呀!”

她惊呼一声,幸好及时闪了开来,没真的撞了上去。

才刚松口气,一个带着担忧的嗓音就从门口传来。

“你没事吧?”

古香荷一愣,回头看见了龙剑青。

“龙公平,你怎么来了?”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一想到刚才笨拙的模样被他瞧见了,心里就不禁感到懊恼。

“起来走动走动,先前躺了半个多月,实在不想再在房里多待一会儿。”龙剑青开口解释。

活了二十多年,他这辈子还没那么厌恶过自己的床榻,除了夜里就寝之外,他压根儿不想在房里多待个一时半刻。

在她的医治下,他的体力正逐渐恢复,而他也开始试着自己运气,那对于复原大有帮助。

刚才走出寝房后,他原本只是想随意走走、透透气,想不到一回过神时,竟发现自己己来到了这里,看来他下意识地担心着她的清况。

古香荷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不太过勉强,能够多活络筋骨是好的。龙公平的内力深厚,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复原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不过你怎么没让丫鬓来帮忙?”龙剑青皱着眉头,可没忘了她昨日昏迷的事。

“只是小心顾着火候而己,一点儿也不累的。”古香荷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查看汤药,说道:“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等吧!”

龙剑青随手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就坐在她的身旁。

古香荷一嚼,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看出她的诧异,龙剑青问:“怎么?不方便吗?”

“不,怎么会不方便?”古香荷摇头否认,说道:“那龙公子稍等一会儿,约莫再一刻钟就好了。”

她悄悄瞥了龙剑青一眼,他坐在一旁并不会造成什么不方便,只是她没法儿当他不存在。

一想到他正在一旁看着她,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同时也不禁担忧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又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笨拙的一面?

古香荷才刚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更当心一点,想不到一个转身,竟不小心撞上了木桌!

她轻呼一声,迅速伸手扶住桌上一只摇摇晃晃的罐子,幸好没有造成更大的意外。

龙剑青见状,担心地皱起浓眉。

“设事吧?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去歇一会儿?”

“不。。。不用了,我只是不小心撞到而己,没事的,真的没事。”古香荷尴尬地解释。

尽管她这么说了,龙剑青仍有些不放心,黑眸也更加关切地望着她,很快就发现她的动作似乎有些僵硬。

怎么了?难道她其实仍身体不适,却强忍着不说?

疑虑间,他不经意地瞥见了她脸上漫开的红晕,又是一怔。

他静静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两人的目光还短暂交会了片刻,她的俏脸霎时变得更红,不仅匆匆地别开视线,没敢再望向他,动作也更加僵硬了。

一个领悟蓦地掠过龙剑青的心头一一她此刻不自在的举动和脸红心跳的反应,全是因为他?

这个发现,让龙剑青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

他黑眸带笑,继续凝望她的身影,这段日子以来因为身染怪病而变得暴躁易怒的脾气,己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愉悦给抚平。

古香荷很努力地忽视龙剑青的存在,虽然根本办不到,但幸好没再出什么糗,否则她一定会忍不住挖个地洞躲起来。

过了将近一刻钟之后,她再度查看汤药,随即满意地点点头。

“药煎好了。”

她正打算将汤药倒入碗中时,龙剑青却开口阻止了她。

“等等。”

“呃?怎么了?”她疑惑地望着他。

龙剑青起身走来,将她轻轻推离炉火。

“这药才刚煎好,要是不小心烫着了可不好。”

古香荷一愣,被关心的感觉让她的胸口仿佛烧了一股暖。

她看着龙剑青将热烫的汤药倒入碗中,看着他漫漫喝完了所有的药汁后,伸手将空碗接了过来,收到一旁。

“我来为龙公子把脉吧?”

“好。”

龙剑青点点头,再度坐了下来,将手臂搁在木桌上。

古香荷伸出纤纤柔荑搭上了他的手腕,低头敛眉,专注地为他把脉。

趁着这个机会,龙剑青的目光再度落在她的脸上。

她长得真的很美,但是闭月羞花的容貌并不是吸引他目光的唯一原因,真正让他移不开视线的,是她的神情以及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

她的善良纯净、温柔恬静,不仅攫住了他的视线,也让他的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蚤动。

过了一会儿,古香荷收了手。

她抬起头想要告诉他把脉的结果,却冷不防对上他专注凝视的黑眸。

那灼热的目光让她怔了怔,不仅心跳霎时乱了节奏,就连红晕也再度染上她的双颊。

她暗暗深吸口气,努力试着抚平自己过乱的心跳。

“龙公子复原的情况比预期的好很多,只要照这样继续下去,应该不出半个月就能完全痊愈了。’

龙剑青点了点头,对于她的医术充满了信心。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他关心地问。

他可没忘了她先前所提的处境,而一想到某个该死的混帐竟意图将她卖入青楼,他的胸口就燃起一簇怒火。

倘若被他逮着那个家伙,他肯定会先狠狠地教训那个混帐一顿,再将他给扔进官府治罪!

“我的打算?”古香荷的眉心轻蹙,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我暂时还没有想那么远。。”

其实对于将来该何去何从,她的心里有些茫然。

她自幼被师父收养,根本没有其他的亲人,而由于师父没有娶妻生子,不仅将她当成亲人般照料,甚至就连过世之后,也慷慨地将屋子和奴仆都留给她。

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肯定还觊觎着曾师祖留传下来的医书,她根本就不敢回去,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其他足以信赖又能够收留她的人了。

茫茫人海,她究竟该去哪儿呢?

见她的神情茫然中带着脆弱,龙剑青的胸口一紧,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你就安心住在将军府里,暂时别烦恼那些了吧!”

古香荷无助地摇了摇头,轻叹道:“我能在这里待多久?总不能一直在府上叨扰呀!”

“为什么不能?你就安心待着吧!”

“呃?”

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古香荷一怔,她抬起艰眸,视线与他交会,而他那灼热的视线再度让她心跳如擂鼓。

目光交缠间,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而尽管什么也设说,他们却同时感觉到一股暖昧的气氛将两人包围起来,胸中各自怦然蚤动。

在这无声胜有声的一刻,却突然传来一声叫唤,打断了两人的凝视。

“少爷。”

龙剑青回过头,就见他的手下冯浩站在门外。

前阵子他派出冯浩等人暗中调查京城恶徒柳伯彦的下落,看来这会儿应该是有线索了。

他站起身,对古香荷道:“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古香荷仿佛看出他有事要处理,忍不住蹙眉叮咛道:“别太累了,刚喝了药,最好是回房躺一会儿。”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的。倒是你,既然药煎好了,应该暂时没什么事情要险,就先去歇着吧!”

叮嘱之后,龙剑青转身走了出去,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古香荷才收回视线。

一想起刚才两人忘情的凝视,她就又克制不住地脸红心跳,而这样强烈的反应,让她想不去察觉自己对他的在意也难。

过去她还不曾有这样的经验,光是想着一个人,心跳就不由得加快;想着他对她的关心呵护,­唇­边就啥着一丝笑意;想着他注视她的眼光,胸口就掀起阵阵的悸动。。。。

他的一切是如此轻易地牵动她的情绪,就算过去她不曾恋过任何人,也能意识到自己对他动了心。

而他用那样专注的目光望着她,还要她安心地住在将军府里,是否。。是否希望她留在他的身边。

“呀!我在想什么?”

古香荷抚着双颊,感觉自己的脸蛋像团火球般热烫。

她甩了甩头,要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倘若被人察觉她的心思,那岂不是羞死人了吗?

“别再想。。。别再想了!”

她不断地告诫自己,然而思绪却怎么也不受控制,脑海也不断地浮现那抹令她脸红心跳的身影。。。。

又过了几日,不仅古香荷的内伤几乎己经痊愈,在她的悉心治疗之下,龙剑青复原的清况更是超乎预期的好,除了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之外,他己没什么大碍。

这一日,古香荷写了封书信,打算要送给师叔。

她知道事情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一定得传些信息回去才行,否则让师叔为她的安危躁心烦忧就实在太罪过了!

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幼收养她,视她如亲人般疼她、爱她的师父之外,就数曾教导她武功的师叔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苦思许久之后,在信中她编造了借口,说是那夜忽然有贼闯入,想要抢夺家中财物,正好被她瞧见了,那贼似乎想要杀她灭口,她只好匆忙逃逸,在路上不小心发生了一点意外,目前在好心人家中疗伤,没有大碍。

写好信之后,她想请龙剑青帮忙派人送信,却没看见他的人影,而听说夫人也己外出去庙里上香,定安将军更是己入宫早朝,尚未回府。

她本想等见着了龙剑青再请他帮忙,却正好看见了总管福叔从回廊处走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走上前去。

“福叔。”

“古姑娘有何吩咐?”福叔客气地询问。

自从少爷在古香荷的医治下恢复神速之后,整个将军府上下都对这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既佩服又感激。

古香荷取出书信,说道:“我想要烦劳福叔,差人帮我去送一封信,不知道是否方便丫

“送信?要送给什么人?”

古香荷解释道:“是这样的,虽然我己没有亲人了,但是邻近的大叔一向对我很是照顾,我突然间不见踪影,怕他会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想要写一封信,去向他报平安。’,

“原来如此,这是小事一桩,一定帮古姑娘送到。”福叔一口答应,并问清楚了要送信的人与住处。

“那就有劳福叔了。”古香荷将书信交到福叔的手中之后,接着问道:“对了,龙公子呢?”

今儿一早喝过汤药之后,她就没再瞧见他的人影,而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还得再服一帖药呢!

听见她提起了少爷,福叔脸上的笑意敛去,眉头甚至还皱了起来。

“古姑娘,少爷的体力看起来大致恢复了,但是他的武功呢?是不是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古香荷虽然不明白福叔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摇了摇头,坦白地答道:“还没呢!龙公子复原的清况虽快,但距离完全复原还得要一段时日。”

根据她自己的估计,龙剑青日前约莫只队复了六、七成左右的功力吧!

“什么?武功还设有完全恢复?那少爷怎么。。。唉。。”

见福叔皱眉叹气,古香荷的心蓦地揪紧,有股不好的预感。

“龙公子怎么了?”她连险追问。

“唉。。。不瞒古姑娘,少爷在染病前,正在帮忙缉捕一名恶名昭彰的歹徒。少爷的责任心重,即使病了,这件事情仍一首悬在心里,这会儿身子才刚好转,一听说有线索,就急忙去逮人了。。。”

“什么?”古香荷闻言大惊失­色­。

尽管她并不知道福叔口中的恶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既然会让福叔如此担忧,肯定是有危险,让她怎能不担心?

一想到龙剑青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就急着与恶名昭彰的歹徒交手,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古香荷的脸­色­一白,不敢再想下去。

一股深深的忧虑涌上心头,她的胸口宛如压了块巨石,让她有种难以喘息的痛楚与焦灼。

“那个恶徒。。。他的武功厉害吗?”她忍不住问。

“论身手当然远不及少爷,可那姓柳的家伙狡猾­阴­狠,并不好对付,否则官府的人也不会花了这么久时间还没逮到人。唉。。。希望老天保佑,少爷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福叔说着,摇头叹气地离开。

听见那恶徒既狡猾又­阴­狠,古香荷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一整个下午,她就在焦虑中度过,心里惦挂着龙剑青的安危,并不止一次地到大门附近去采看,不断地在心中祈祷他平安无事。

由于过度担忧,她还在煎药时不小心失神烫着了自己的手指。

她抚着手上的伤,豆大般的泪珠滚落眼眶,那并不是因为烫着的伤处太过疼痛,而是她心头的忧虑快超过了负荷。

当她察觉自己掉了泪,这才发现自己对龙剑青的在意与惦挂,远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深。。。。

向晚时分,夭边漫着绚烂的彩云。

古香荷蹙紧眉心望着天­色­,无心欣赏那美丽的景致,一颗心被极度的焦虑给揪紧,胸口也泛着难忍的疼痛。

一整个下午,她等了又等,却一直没等到龙剑青返回将军府,那让她心里的不安愈来愈强烈,就泊他真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究竟回来了吗?”

正当古香荷按捺不住又想去探听消息的时候,忽然听见有奴仆喊着一一

“少爷回来了!”

他回来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古香荷想也不想地提起裙摆,迈开步伐往大门口的方向奔了过去。

很快地,她看见惦挂了一整个下午的人,而让她心头大凉的是一一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龙剑青走进大门,他的浓眉深锁,眼神恼怒,显示出情绪的恶劣。

前几日,根据他手下冯浩查到的线索,那恶徒柳伯彦腻身在郊外的一座破庙中,同时身边还多了几名狠狈为­奸­的帮手。

为了将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一举成擒,他暗中联络了官府,在今日带着一批官兵一同前往破庙附近小心埋伏。

原本以为这样的部署,那柳伯彦肯定能够手到擒来,想不到有几名官差太过心急,提前现了身,让那狡猾的家伙警觉地开溜了。

一察觉柳伯彦逃了,他立即追去,拦下了那个家伙,与他交起手来。

若是以往,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击败柳伯彦,无奈这会儿他的功力只恢复了六、七成,不但没能立即打败柳伯彦,还忽然窜出了三、四名那个家伙的帮手,一起联手围攻他。

他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造成的,不过他虽受了点伤,却还是将那几名帮手全都摆平,可恨的是柳伯彦那狡猾的家伙又趁机开溜了。

这一逃,下回想要布局抓柳伯彦恐怕更难了!

就在龙剑青恼怒地低咒时,忽然瞥见一抹身影奔了过来。

古香荷匆匆茫茫地赶到龙剑青身旁,刚才远远见他脸­色­不好,她就担忧不己,这会儿看见他胸前的衣襟被划破,还渗着血丝,更是让她当场刷白了脸。

“天啊!你受伤了!”

龙剑青一看到她,胸中的恼怒霎时缓和许多。

“别担心,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他开口安慰。虽然见了血,但只不过是一些皮­肉­伤,并不严重。

“不碍事?”

听见他的回答,古香荷简直快气坏了。她的脑中仿佛燃起一团炽火,烧得她失去了理智。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忽自己的安危?你难道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你知不知道今夭一整夭我有多担心?”她气极地嚷道。

她并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但是忧心仲忡了一整夭,结果他不但真的负伤回来,还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叫她怎不气恼?

龙剑青惊讶地望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真想不到看起来温柔似水的她,生气骂人的模样还挺有气势的。

望着她那怒气冲冲的神情,他的心却是暖的。

他知道她是真心担忧他的安危,而那让他的心底宛如有道暖流滑过,煨暖了他整个胸口。

古香荷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奴仆全都因为她的怒气而傻眼,也没有注意到龙剑青­唇­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心里只担心着他的伤势。

“快点到房里,我帮你上药!”她说着,急急忙忙地上前扶着他,往他寝房的方向走去。

其实龙剑青的伤势根本不需要人搀扶,但他却十分乐意她的亲近,因此什么也没说地任由她一路搀扶。

他低头望着她那溢于言表的关心与担忧,黑眸被温柔的笑意给点亮了,那欣喜感动的眸光,宛如得到了某样极为珍贵的礼物。

“来,你先躺好。”

古香荷将龙剑青扶回寝房之后,让他躺上了床榻。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的伤势。

原本她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伤到了要害,但看起来情况比她所担心的要好许多,只是一些不太严重的皮­肉­伤而己。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眉心却还是紧蹙着的。

就算他伤得并不严重,但是让锋利的刀刃划过胸口,能不痛吗?

“很疼吧?”她关心地问。

“还好,不碍事的。”龙剑青语气轻松地回答。

这点皮­肉­痛和先前他发病时的剧烈痛楚相较之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古香荷眼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真的并不感到疼痛难受,这才终于定下心神。

然而,当她紧绷的清绪一放松,这才想到自己刚才竟冲着他激动发怒,大声斥责,霎时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老天!她刚才未免太冲动了,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简直像个骂街的泼­妇­?

古香荷的心里懊恼极了,就在她有些沮丧地打算动手为龙剑青上药时,他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呃?怎、怎么了?”

她望着他的俊颜,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倘若这会儿为她自己把脉,肯定会发现她的脉傅跳动快得不像话吧!

“你的手怎么了?”

“我的手?”

古香荷一时还搞不清楚他究竟在问什么,直到顺着他的日光低头一看,才看见了自己的手指。

先前她不小心烫着了自己,己上了药并且包扎起来。

“设什么,只是一点小意外。”

她扯出一抹略带心虚的微笑,轻描淡写地带过,心里暗暗希望他别再问下去,因为她在他面前出的糗己经够多了!

只可惜,龙剑青对她的避重就轻并不满意。

他皱着眉头,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是怎么伤到的?”

“就。。。煎药时烫着了。”古香荷尴尬地承认。

听见她的回答,龙剑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心疼地轻责道:“煎药对你来说,不是应该己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清吗?怎么还会这么不小心?”

古香荷的心里一阵委屈,忍不住脱口道:“还不是因为太担心你的安危了,所以才会一一”

话说到一半,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泄漏了心思,白皙的俏颜霎时红烫似火。

“呃。。。我。。。我是说。。我。。。其实我。。。”

她试着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因为思绪一片混乱,结结巴巴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龙剑青的日光一暖,深深地凝望着她,心里既感动又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很疼吗?”

他温柔的日光和怜惜的语气,让古香荷的心跳如擂鼓,脸上的红晕也更深了。

“还好,早己经不疼了。”

她轻声回答,害羞地想怞回自己的手,他却没有松开,像是打算就这么继续握着她不放手。

“你。。。你这样我要怎么帮你上药?”她脸红地提醒。

龙剑青这才终于松了手,而古香荷赶紧取来一盆清水,以沾湿的帕巾轻轻为他拭净血污,再帮他上药。

“还好这几道伤都并不深,很快就会复原了,但是你的功力还没完全恢复,可别再这样涉险了。”古香荷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开口叮咛。

见她的眉头再度蹙起,那神情语气都显露出对他的真心关怀,龙剑青只觉得胸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给胀满。

“对不起。”他开口低语。

“呃?”古香荷一愣。“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因为他的心里在乎她、喜欢她,本该竭尽所能地保护她,不让她难过,但他却让她焦虑担心了一下午,实在太不应该了。

“我的伤,你这么仔细地上药、包扎,那么你自己手上的伤呢?可有好好的处理?”

他的目光担心地落在她的指上,那看起来似乎只是随手包扎起来而己。

“呃?有。。。有啊。。。”古香荷答得有些心虚。

其实当时她仍满心惦挂着他的安危,根本没有心思好好地处理自己的伤,只随意上点药就包扎了起来。

龙剑青看出她眼底的心虚,实在没办法安心。

“真的有好好处理?”

古香荷赶紧说道:“我只是轻微烫着了一下,本来就不严重,都己经过了这么久,早可以拆下了。”

龙剑青闻言拉起她的手,轻轻解开她指上的包扎,仔细地审视,就见白皙的五指上只有微微泛红,看起来确实没事。

“还好,下回小心点儿,可别又弄伤了自己,知道吗?”

他关心的叮嘱,让古香荷感受到他的在乎,她的胸口掀起一阵甜蜜的怦动。

她含羞的神情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让龙剑青心动不己。

龙剑青亲昵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那脸红的娇美模样,真令人百看不厌。

“香荷。”他开口低唤了声。

听见他用低沉浑厚的嗓音轻喊自己的名字,古香荷的心不争气地怦然狂跳,眼角眉梢的娇羞喜悦更是泄漏了她的心情。

“什、什么事?”她脸红心跳地问。

“香荷,我。。。”

龙剑青正想要向她表露心意,并打算开口要她水远留在他的身边时,房外却突然传来了他娘的叫嚷和脚步声。

“剑青!剑青!我听说你受伤了?”

韩静莲的人还没到,那焦虑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暖昧亲昵的气氛霎时被打破,古香荷匆忙怞回自己的手,脸红心虚地从床边退了开来。

龙剑青不禁在心里暗叹可惜,看来他得另外找机会向她表明心意了。

韩静莲很快地推门而入,由于心里惦挂着儿子的伤势,她的眼里只忙着打量龙剑青,没有瞥向一旁仍忙着脸红的古香荷。

“剑青呀,你先前的病都还没完全痊愈,何必这么急着去抓那个恶徒呢?”她满脸焦虑地说。

“娘别担心,我只是一点皮内伤,根本不碍事。”

“真的吗?”韩静莲仍不太放心地蹙着眉头。

“是真的,夫人。”一旁的古香荷开口说道:“夫人别担心,龙公子只是轻伤,刚才我己经为他上了药,很快就会痊愈的。”

听她这么说,韩静莲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剑青,这些天你还是安分一点好好在家休养,抓那名恶徒的事,就先交给其他人吧!”

“那怎么行?”

龙剑青皱起浓眉,他的责任感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尽管逮捕恶徒并非他的职责所在,但是既然爹都己开口要他帮忙,那么他就非得完成这个任务不可。况且那个柳伯彦作恶多端,他也无法坐视那个家伙继续逍遥法外。

听见他的回答,不只韩静莲皱起眉心,就连古香荷也忍不住轻咬着­唇­儿,满脸不认同地望着他。

面对她们不约而同的责隆目光,龙剑青差点忍俊不禁地笑了。

“我保证下回一定会更加谨慎,你们就别担心了。”他说着,黑眸多看了古香荷一眼。

那灼热的眼神,挑动了古香荷的心弦,不禁想起了刚才他亲昵地握着她的手,还唤着她的名字。

倘若夫人没有突然闯进房里,他本来打算对她说些什么?

古香荷忍不住脸红心跳地暗暗猜测着,而一察觉自己的双颊愈来愈热烫,她不禁有些心虚地想要逃开,就怕被夫人发现了她“古怪”的反应。

“龙公子的伤己经处理妥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我还得去煎药呢!”

“小心点儿,别烫着了。”龙剑青对着她“逃”出去的背影提醒。

韩静莲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不解儿子为什么要这么提醒古姑娘,而她虽然没有追问,却有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剑青呀,你觉得古姑娘怎么样?”韩静莲开口询问,语气透露出一丝试探的意味。

听见娘的问话,龙剑青微微挑起眉梢。

他只消瞥娘一眼,就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因为他太了解娘了,对于娘这么问的意图更是心里有数。

自从他满二十岁以来,爹娘总希望身为家中独子的他,能够早日娶妻生子,为家中增添成员。

两年前,有位富家千金因为想买一件要送给祖母的生辰贺礼,找上了他与友人合伙的古董铺,希望他可以为她推荐几样东西。

那时娘刚好到铺子里去,瞧见他与那位姑娘在谈话,竟以为他对那个姑娘有好感,私底下热络地拉拢对方,害那位姑娘以为他真的对她有意,心里怀抱着期待,最后当然是失望了。

尽管他并非恶意要欲骗、戏耍那个姑娘,但她确实因他而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那让他在无奈之余,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这一回,他虽然很清楚自己对古香荷的感觉,却不希望娘又来瞎搅和,万一娘过度热络的态度将他的意中人给吓跑了,那可怎么办?

“她很好啊!医术­精­湛,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大夫。”

避重就轻地说完之后,龙剑青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出去一趟,耗费了不少体力,我看,我还是乖乖听娘和古姑娘的话,好好歇息吧!”

“呃?你。。。”

韩静莲虽然还想探问下去,但见儿子己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她也只好暂时打住这个话题。

“好吧!你的确是该好好地休息,那娘就不吵你了。”

听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龙剑青知道娘己经离开了,这才睁开黑眸。

想着刚才古香荷羞红着脸逃开的可爱模样,他的眼底不禁闪动着笑意。

只要一想像着往后每一夭都有她为伴的情景,他就对将来充满了期待。

两日后,龙剑青的手下调查发现,柳伯彦在离开先前的破庙之后,改藏身在城南郊外一处靠湖的山脚下。

既然查出了柳伯彦最新的藏匿地点,龙剑青自是迫不及待地要将那个家伙绳之以法。

论武功,柳伯彦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那家伙太过狡诈多疑,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溜掉。

为此,这一回他没有打算惊动官府,而是决定跟几名身手矫捷的手下一起行动,就泊莽撞的官兵又会坏事。

为了不让娘担心,他宣称要去古董铺瞧瞧,并己暗中派手下们先行出府,约好了在外头会合。

这会儿,他喝下了古香荷送到寝房来的汤药之后,开口道:“我等会儿要出门一趟,应该一个多时辰就会回来了。”

古香荷一听,心蓦地一揪。

“你该不是又打算去对付那个恶徒吧?”

望着她那双盈满关切的眼眸,龙剑青的心里忽然陷入一阵挣扎。

原本为了不让她担心,他也打算拿对娘的那套说词来安抚她,但是此刻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眸子,他忽然很不想欺骗她。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坦白地点了点头。

“那个恶徒危害百姓多时,倘若继续任由他逍遥法外,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们受害,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得知他果然又要去对付那个恶徒,古香荷的心里充满担忧,就怕他又会出什么意外。

“不能让官府的人去抓就好了吗?”她忍不住问。

龙剑青摇了摇头,官府的人手虽多,可先前几次就是因为官兵们的默契不足,结果反而坏了事。

“人多反而容易打草凉蛇,柳伯彦那家伙太过狡猾机警,只要一察觉有任何可疑之处,他就会立即逃跑,上一回就是如此。”

见古香荷仍是一脸忧心忡忡的神­色­,龙剑青轻声安抚道:“别担心,那家伙的武功并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会带几名身手矫捷的手下一块儿前去,绝对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意外了。况且,你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比起前两夭又更好了一些,不是吗?”

古香荷咬了咬­唇­,没办法反驳他的话。

这段日子以来,在配合着汤药、针灸与他自行运气之下,他身体的状况每一日都有显著的进步,而今夭稍早她帮他把脉的时候,也确实发现他的状况又比前两日好许多,先前的病症己几乎治愈,只要再稍微调养几日,就能完全复原了。

但尽管如此,一想到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阴­险狡猾的歹徒,要她如何能完全不担心呢?

就算他的武功再高,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横亘在心头的忧虑,让古香荷的胸口沉甸甸的。她很想要组织他的行动,却又知道他己不定了决心,是很难劝他改变主意的。

她那溢于言表的担忧,让龙剑青的目光一暖,满心感动之余,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龙、龙公子?”

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吓了古香荷一跳,不仅双颊立刻染上红晕,一颗芳心更是几乎快蹦出胸口。

龙剑青拥着怀中的人儿,她的身躯是如此的娇小柔软,鼻息间萦绕着她淡淡的发香,那让他的胸口掀起一阵强烈的悸动,也让他情不自禁地收拢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香荷,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古香荷在他的怀里仰起头,美眸对上了他灼热的黑眸,那热烈的日光几乎将她融化。

她脸红心跳,思绪一片混乱,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他们凝视着彼此,眼里剩下对方的身影,而龙剑青的视线最后落在她那嫣红的­唇­办上。

一察觉他正盯着自己的­唇­儿,古香荷忽然感到一阵口千舌燥,不自觉地伸舌润了润­唇­。

这个无心的举动,散发出难以抗拒的诱惑,龙剑青的眸光霎时变得更加深浓,不自禁地缓缓低下头。

两人的呼息交融,­唇­片近在咫尺,他再俯低一些,就会吻上她的­唇­。

“香荷,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了你平安无恙地回来,你是否也能答应我一件事?”龙剑青嗓音低哑地问。

“什。。。什么事?”古香荷困难地开口,她的呼息紊乱,就连脑子也微微地晕眩。

“答应我一一即便我的病完全复原了,你也会继续留在将军府里,留在我的身边,好吗?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的。”

认真地低语完之后,龙剑青没等她开口回应,就覆上了她的­唇­,仿佛要以这个温存的亲吻,为他所许下的誓言封缄。

当两人的­唇­片相贴之际,古香荷感到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几乎没法儿站立了。

龙剑青紧搂着她,让她娇小的身子紧紧贴靠着他的身躯,火热的舌更进一步地探入她的­唇­间,撷取更多的甜蜜!

在他的撩拨之下,古香荷不自觉地闭上眼,羞怯又生涩地回应他的吻,而她甜蜜的回应让龙剑青愈吻愈深,直到感觉她似乎快喘不过气了,他才勉强自己松开她的红­唇­。

望着她那氦氮迷蒙的眸子、意乱情迷的神情,龙剑青差一点又克制不住地再度低头吻住她,但是理智却提醒他必须陕点去跟他的手下们会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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