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涛的马车被前面街上打横穿过的一辆出自雪涛之手的同款马车跟拦下,把那赶车的人给吓了个半死,惊叫一声从马车上跳下来喝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居然在这上元之夜乱跑乱撞,出了人命怎么办?!”那赶车的下人说着便上前来,一边拉住了受惊的马,转头对那边的另一个下人喊道:“老四,快过来!这马是受惊了,快看看车里的人怎样。”
说话间那边马车里面的主子也跳了出来,却是两个年轻的公子,其中一个正是周玉鹏,周玉鹏从马车里走出来便认出了这马车的来历,焦急的对另一人说道:“夏侯兄弟,这不是卢家大少奶奶的马车么!快---”
夏侯瑜不等周玉鹏的话说完便冲了上前,拉开马车的车门往里看去,却见柳雪涛歪在车里,双手扶着长条桌案,怀里抱着个大靠枕,脸色苍白,簪环凌乱,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吓坏了。于是他急忙跳上车去问道:“雪涛,你怎么样?”
柳雪涛手心脚心也没想到,在这种狼狈的时候会遇见夏侯瑜。她无奈地笑笑,摇摇头说道:“没。。。。。。没事。。。。。。就是头晕的厉害。没伤着人吧?”
“这种时候了你还顾着问别人?你的身子怎么样!”夏侯瑜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把她抱过来认真检查一番,可是从小到大他所受到的熏陶教育让他强行忍着心里的冲动,只是半跪在车门口转身吩咐自己的下人:“快去叫医生来!快!”
周玉鹏也紧张的在旁边问道:“里面是谁?难道是大少奶奶?”天哪,这可真是天要塌了,她们家大少奶奶还在车上,那车夫居然能让马受惊,真是死一千次也抵不过这次的罪过了。
夏侯瑜长叹一声,担忧的看着车里,然后慢慢的伸出手问道:“还可以动么?”
柳雪涛点点头,虚弱的说道:“应该可以。”
“能动得话自己慢慢的躺会榻上去---肚子。。。。。。有没有异常的感觉?”夏侯瑜虽然已经做了父亲,但同柳雪涛说这样的话依然会有些不自然。
柳雪涛看着他一个邪魅到骨子里的男人说话居然也会吞吞吐吐,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紧张。你伸出手来拉我一把,我这腿都麻了,我得下去。”
“好。”夏侯瑜伸出手去,却把五指攥成了拳头,让柳雪涛扶着自己的手腕慢慢的起身,然后引着她从长条桌案后面走出来。
夏侯瑜扶着柳雪涛下车的时候,恰好卢峻熙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来。
“雪涛!”卢峻熙根本没看清扶着自己媳妇胳膊搀扶她下车的人是谁,便推开面前的几个人冲进去抓着柳雪涛的手仔仔细细的把她打量了一遍,迟疑的问道:“你。。。。。。怎么样?”
柳雪涛笑笑,说道:“相公无须担心,妾身无碍。”
卢峻熙长出一口气,整个人脱力的靠在马车上,伸手把那个大肚子女人搂到怀里,叹道:“吓死我了,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而柳雪涛那句无碍虽然说得声音不大,却像是个二踢脚一样在人群里炸开。
“无碍?!”牵住受惊马匹的周家下人瞪大了眼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亲眼看见的,这马车从那边街上冲出来,一路狂奔,一个怀孕的女人坐在里面就像是坐在簸箕上一样被这样猛烈地颠了这么久,居然会无碍?!
“老天哪!刚才那马车就跟飞似的,这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在里面,居然---无碍?!”
“这什么车呀这?这样的车多少银子都值了!”
“很是,多少银子也买不了呣子平安呀!”
“我说,真的没事儿么?会不会是那个女人骗人呀?”
“你看人家偎在男人怀里的那副样子像是骗人么?人家骗你有什么用?!白痴!”
“你他妈才白痴呢,老子是说她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说你白痴你还有意见,若是这会儿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儿,她还顾得上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
人越围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干脆成了争吵。
夏侯瑜和周玉鹏互相对望了一眼,二人再看看车边上相拥的那对男女依然沉侵在劫后余生的幸福里,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周玉鹏咳嗽了两声,举起手来对周围的百姓们摆了摆,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这儿可不是什么戏台子,大家还是继续看戏猜灯谜去吧!”
卢峻熙方被周玉鹏一提醒,放开怀里的女人,对着周围的人抱拳拱手,赔礼说道:“对不住大家,刚才是我家的马儿受了惊,若是伤着碰着大家或者弄乱了您的摊子,赶明儿只管来卢家找我卢峻熙,我一定如数奉陪。对不住大家了!请大家先散了吧,我这儿给大家赔礼了!”
众人一哄而散,大家都赞叹着卢家大少爷的孩子真是个有福气的---在娘胎里睡得这么稳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惊动他。不是有福气是什么?
此时,夏侯瑜的随身家人已经领着就近药铺的一个坐堂的大夫一溜儿小跑赶过来,路上听着人们议论纷纷也听明白了几分,知道刚刚惊了马的马车里拉着的是个孕妇,这孕妇就是卢家的少奶奶柳家的大小姐。于是他更是不敢怠慢,赶到这边时贴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站下来被冷风一吹真是透心的凉。
于是乎,这大夫还没给柳雪涛把脉,自己先可这劲儿的打了几个喷嚏。引得依然好奇留下来看热闹的少许人轰然大笑,有人打趣的说道:“人家孕妇都没事儿呢,这大夫先给跑出病来了。。。。。。”
虽然柳雪涛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没什么事儿,但大夫已经来了,她也不能矫情,索性伸出手去痛快的让大夫把脉。
卢峻熙一脸的紧张站在旁边,恨不得钻到大夫的心里去看个究竟。
夏侯瑜也是着急上火,但面上又不好带出来。他可记得当时自己推开车门时看见柳雪涛那苍白的小脸一点血色没有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流利了,人能没事儿吗?纵然孩子没事儿,大人这场惊吓是免不了的。
周玉鹏也十分的担心,前儿这女人刚跟自己定了十二辆车子的轮胎,她若是有事,自己那轮胎卖给谁去呀!周玉鹏的着急上火显然是在钱财上,所以他不跟卢峻熙夏侯瑜一样猛盯着大夫看。焦急之际他无意间一回头,却看见那依然套在车辕里的一匹黑马不停地踢着后蹄子,尾巴一甩一甩的跟别的马不同。
走进了一看时,周玉鹏忍不住惊讶的叫道:“天哪!怪不得这马受了惊,你们快来看这马ρi股上怎么刺着两根针啊?!”
“什么?!”夏侯瑜立刻转身过来看个究竟,果不其然,两根银针还扎在马ρi股上,因为是黑马,所以灯光闪烁时还能看见针上闪烁的亮光。夏侯瑜抬手把那针拔下来捏在手里看时,却见不过是老娘们纳鞋底的大针,并非武林中人用的暗器。于是骂道:“谁这么坏心眼儿,拿针去扎马ρi股?!”
卢峻熙闻言立刻跟过来,阴冷的目光看着夏侯瑜手中的银针,转身对刚跑过来的石砚说道:“立刻去把街头巷尾的小叫花子都给我找齐了,告诉他们,谁若是能指正出事哪一个小叫花子使得坏,他这辈子的饭我都管了!”
夏侯瑜不解的搭了一句:“小叫花子?”
卢峻熙看了夏侯瑜一眼,没有说话。若不是他今天碰巧挡住了自家的马车救了雪涛呣子二人的性命,就冲着刚才他对自己媳妇拉拉扯扯的样子,卢峻熙就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的,他们家不是在慈城吗?怎么上元节都能跑到绍云来?
那边大夫已经给柳雪涛仔仔细细的把好了脉,这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一边念着胡子一边点头赞叹道:“大少奶奶真是福星高照,小少爷真是洪福齐天哪!大人孩子都十分的稳妥,就是大少奶奶稍微有些惊吓,寻常的安神汤吃一剂也罢,不爱吃也就算了。”
柳雪涛忙给大夫行礼,又把手腕上的一个金丝虾须镯子摘下来递上去,含笑道:“多谢大夫,跑了这一趟,柳雪涛心里十分的感激。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什么银两,这只镯子算作诊金,请大夫不用推脱才好。”
“大少奶奶是有福气的人,您的东西,在下就接着了,不图别的,只图沾沾您身上的福气!”
卢峻熙和夏侯瑜都转身过来,卢峻熙给大夫道谢,夏侯瑜便关切的看着柳雪涛,又把手中的银针递给她,小声说道:“分明是有人暗算你,亏了你这马车做的好,不然的话,哪有那么侥幸呢?”
柳雪涛这次倒是没跟夏侯瑜耍小脾气,而是顺从的点点头,然后接过那两根银针,小声说道:“多谢表哥。”
卢峻熙那边给老大夫道了谢,又回头看着夏侯瑜,似笑非笑的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夏侯兄出手相助。这番恩情,峻熙记下了。”
你刚才摸我媳妇的手我也给你记下了。哼!
夏侯瑜呵呵一笑,摇头说道:“不说雪涛是我的表妹,就算是路人,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刚才瞧着她脸色苍白,便十分紧张,不过是帮忙叫了一声大夫而已。卢大少爷何必挂怀?”
我帮我的表妹,与你卢峻熙何干?哼!
柳雪涛看着这二位如此针锋相对,觉得很没有意思。于是便抬手拉了拉卢峻熙的衣袖,说道:“相公,我们回家吧、折腾了这一回,你该不会还惦记着去同你的朋友吃酒吧?”
卢峻熙悔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会去吃什么酒?他听自己媳妇一说累,便赶紧的点头说道:“娘子,咱们回家。为夫自然是和你一起回。”
紫燕和碧莲两个丫头脚小,这会子才一跑一颠的追了过来,见着自家主子安然无事,两丫头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柳雪涛身边,小声请罪:“奴才该死。。。。。。”
柳雪涛笑笑,摆手说道:“你们又该什么死呢,去把车子里收拾一下回家了。”说着,她又对夏侯瑜和周玉鹏福了福身,微笑道:“表哥,周公子,大恩不言谢,之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峻熙和我当竭力而为。”
周玉鹏忙抱拳还礼,微笑道:“大少奶奶这样说真是见外了。”
夏侯瑜则深深地看着柳雪涛说道:“你也是要当娘的人了,以后无论去哪儿无论做什么都要当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雪涛微笑点头,说了声:“周大公子,表兄,我们先回了。再会!”
卢峻熙也对二人抱拳说了声:“再会。”便扶着柳雪涛上了马车,两个丫头跪在车门口服侍着柳雪涛进去躺好,车夫方轻轻地挥了挥鞭子,吆喝了一声:“驾!”
马儿便扬起蹄子拉着马车轻快地走了。
周玉鹏看着那辆超大的马车消失在灯火阑珊处,便对夏侯瑜叹了一口气说道:“多亏了是坐这样的马车。看来这银子多自然有银子多的好处。否则,这一对呣子这会儿还不知道遭什么样的罪呢。”
夏侯瑜也不禁唏嘘,点头感慨的说道:“所以说,雪涛是个有福气的女人。这福气也是她自己挣来的。”
周玉鹏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叹道:“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件事情上放不开。你没看见卢峻熙刚赶过来时看你的眼神,都能把你给吃了。”
夏侯瑜却并不在意,淡淡的哼了一声,转身往车前走去。
马车里,琉璃灯盏里面的烛火摇曳着映照得卢峻熙怀里的女人长长地睫毛上,在眼睑处投下浓浓的影子。让那张原本就清丽的面孔看上去越发我见犹怜。
卢峻熙紧紧地搂着她,一遍遍的自责:“都是我不好,娘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跟他们喝酒,不该答应他们去赴约,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车上。。。。。。以后,我绝不留下你一个人,无论做什么,咱们都在一起。。。。。。”
柳雪涛心里很是感动,感动的一塌糊涂几乎都要搂着这小屁孩的脖子哭一场。可是前面还跪坐着两丫鬟,而且,抱头痛哭好像对于庆祝这次的劫后余生没什么用,于是她扑哧一声笑了,仰着脸看着小屁孩精致的面孔问道:“这可不好,难道你去更衣也带着我一起?我可不跟你去,臭都臭死了。。。。。。”
“噗---”紫燕一个没忍住,捂住嘴巴笑起来。
“咳咳。。。。。。”碧莲大囧,转过脸去一阵猛烈的咳嗽,把眼泪都咳出来了。
卢峻熙无奈的笑笑,趁着两丫头都捂脸的捂脸,扭头的扭头,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嘤咛一声,她的声音被他吞进腹中。两个丫头不用想也知道自家主子在做什么,她们俩已经被耳闻目染熏陶的成了精了。于是俩人不约而同的背过身去。
柳雪涛被吻得昏天昏地似是忘了今夕何夕。直到这小屁孩放过她,才喘息着从他的钳制中露出脸来,闷声问道:“怎么还没到家?”
卢峻熙坏坏的笑着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问道:“着急了?”
“。。。。。。”咬牙瞪了他一眼,直接把手指伸进他的手臂内侧,下劲儿的捏住一点儿皮肉,却软着声音问道:“相公,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啊。。。。。。”
卢峻熙咬牙切齿的收紧手臂,让她饱满丰润的胸|乳和他的胸膛紧紧相贴,尽情享受着胸膛上那种绵软、柔弱无骨所带来的销魂感。低头了看月儿,她白嫩的脸蛋上正染着一层淡淡红晕,显得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一时,他根本就忘了手臂内侧的疼痛,神情迷乱的盯着怀中的可人儿,一只手悄悄游移到她圆翘诱人的俏臀上,饥渴的揉抚起来。
柳雪涛暗叫不好,这下似是闯了祸。于是她惊慌的扭动着娇躯,试图避开他越揉越重的大手,却不知她的蠕动反而更撩拨起他早已蓄势待发的欲火。
“娘子。。。。。。你太会勾引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有多想你。。。。。。”
极致的惶恐不安卸去之后,卢峻熙越不似往日的沉着冷静,他粗噶低沉的语调标示着他累积的渴望已跃升至顶点。宛若深潭的幽黑瞳孔揪心的收缩着,悔恨、痛苦、爱怜等各种情绪盘绕着折磨他的神经,他心痛的吸吮她颤动的睫毛,恨不得把她连血带肉的揉进自己的血脉里,似乎只有那样,他们才可以永不分开。
细密的湿吻点在她比弯月更美得眼帘边,沾去那颗莹白的晶钻,卢峻熙指掌捏着柳雪涛精致的小下巴,再次吻下去。薄唇重重地压在她妖艳的唇上,霸道的舌来回摩挲着唇瓣的甜美,然后强势而霸道地侵占进去,擒获住檀香口里香滑的小舌紧紧纠缠,津液交融。
扶在她脑后的大掌也激|情地揉搓她的发丝,圈在她腰间的手腕轻轻地抚摸着她浑圆的腰腹。另一只手极力的太高把挂在金钩里的帐幔放下来,把两个丫头挡在外边。
两颗挚爱的心渴望用灼狂的激|情来结合,卢峻熙一个覆身,让她靠着软绵绵的靠枕躺在床榻上,热唇激狂的不断点燃她体内的欲火,火热的手掌伸进丝绵小袄内爱怜的抚遍她每一寸的玉肤,从瘦不露骨的纤肩,滑过峰峦起伏的高耸雪山,穿过圆滚滚的像个小西瓜的肚子,停留在迷人娇嫩的桃花源处,那儿,已经流出汩汩春水。。。。。。
柳雪涛不住扭动着软绵绵的身体,在他怀中喘息颤抖,贝齿紧咬着下下唇,忍着那魅人心魂的娇吟,长裙被推到了腰际,蚕丝棉的保暖贴身长裤他轻巧解开了腰带,修长笔直的圆润玉腿分开缠住他瘦瘦的窄臀,丝质的亵裤被ⅿi液浸透,芬芳馥郁,疯狂撩拨着他饥渴似火的爱欲狂潮。
卢峻熙的眸光越发深浓,薄薄的嘴唇轻轻的扬起。。。。。。
此时,马车却十分不解风情的停下来,车夫在窗外毕恭毕敬的回了一声:“回主子,到家了。”
柳雪涛的额头便抵在卢峻熙的肩窝里,哧的一声娇笑起来。
外边碧莲和紫燕一直没听见什么动静,这会子听见柳雪涛笑,奇怪的对视了一眼,但隔着厚厚的帐幔连里面的烛光都遮了去,她们也只得推开车门借着外边下人挑着的灯笼慢慢的下了车,吩咐那赶车的家人道:“行了,你先把马卸下来送去马号,这车过会儿叫几个小厮来送到对面的小院里去。”
老人家今儿因犯了大错,哪里敢有半句怨言,忙答应一声取了石块来把马车的四个车轱辘用石头挡住,不让马车前后的晃悠,然后方去前面把马套慢慢的解开,将四匹马从车辕里牵出来送到马号去。
车里,卢峻熙强忍着下身的胀痛,把那个懒女人身上的衣衫一一整理完毕,最后在她的耳边轻轻一吻,说道:“娘子,衣服都收拾好了,请下车吧。”
柳雪涛开始的时候故意的一动不动,等着卢峻熙把自己的裤子,裙子,上衣全都整理好,又听他说话,方睁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憋屈,轻声笑道:“这就叫自作自受,懂了吧?”
卢峻熙又恨恨的捉住她的唇用力的吻了一下,咬牙说道:“回房再收拾你!”然后起身拉着她坐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到了车门口,自己先出去后跳下车又转身把她慢慢的抱下来,轻轻地放到地上。
紫燕和碧莲忙上来把斗篷上的风帽掀起来把柳雪涛的头罩住,又把斗篷的丝绦拉紧,一左一右扶着她进院子去。待进了房门,屋子里熏笼里的炭火正旺,热乎乎的暖气扑面而来,柳雪涛却禁不住热气一冲,扭头打了个喷嚏。紫燕便叹道:“主子,快去床上躺好,奴婢吩咐他们去煮了姜汤来。”
碧莲便扶着柳雪涛去卧室的床上,解了斗篷放到一边,再转身过来为她解衣扣的时候,却愣了一下,抿着嘴巴笑起来。
柳雪涛便不解的问道:“你这丫头,笑的什么?”
碧莲便努了努嘴巴,示意柳雪涛自己看。柳雪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斜襟小袄儿,蝴蝶盘口却是张冠李戴的胡乱系了一通,自己这原本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如意琵琶大襟儿袄却被他整的如此凌乱不堪,还不如不系呢!
于是她忍不住‘啊’了一声,顿时羞红了脸。心里恨恨的骂道,这该死的小屁孩一肚子坏心眼儿,等会儿他进来非得狠狠地整治一顿,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过卢峻熙这会儿并没回房,他眼看着两个丫头扶着柳雪涛进了房门后,便同院门口带着小丫头拿东西的赵嬷嬷吩咐了一声:“你们服侍少奶奶早些睡,我去书房,晚一会儿过来。”
赵嬷嬷见这位大少爷脸色阴沉,眼睛里带着杀人的寒光,自然不敢多说,答应着带着丫头们拿了大小包袱便回院子里去了。
卢峻熙去了书房,叫石砚把那十几个小乞丐都带进院子里来。又叫人生了火盆放在纜乳芟拢他只裹着大氅坐在纜乳芟碌奶师椅上,冷冷的看着院子里排成队站着的小乞丐。
林谦之和卢之孝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二人皆吓得不轻。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卢家的希望,任谁打他的主意那是跟整个卢家过不去,二人带着七八个青壮小厮在纜乳芟滤藕蜃牛卢峻熙不说话,院子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出声。
卢峻熙喝了半杯茶之后,方淡淡的开口:“今儿这事儿,你们也都听说了。你们这些人围着我家的马车乞讨,我们家少奶奶心地善良,可怜你们这些人,才不叫人打你们赶你们,你们倒好,拿了银针扎我们家的马。差点儿要了他们呣子的性命!真是好心没好报!如今我也不多问,是谁干的,趁早儿自己站出来。否则的话---我就把你们都送到官府去,让县太爷一个个儿得审讯。等你们每个人的身上挨了顿板子,那时候再说,可就是白白的吃苦头了。”
卢峻熙话音一落,便有个年龄大些的乞丐从人群里站出来,对着卢峻熙弓腰做了个躬,说道:“大少爷明鉴,小的当时并没再桥头上,不知道大少奶奶的马惊了驾。。。。。。贵管家把我们这些不想干的人都抓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冤枉的很啊!”
卢峻熙冷笑道:“都说世上这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来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们这些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材料!林谦之---”
林谦之忙应道:“奴才在。”
“拿绳子来,把这些人的棉衣都给我脱了,然后把人都绑了都送到后面穿堂过道里去!我就不信让他们吹一夜的北风还不肯说!若是有人命硬活到了明儿天早起,就把他们送到县衙里去吧。罪名么---就告他们蓄意谋财害命,让县太爷说说他们该是个什么罪过!”
那乞丐一听这话,慌忙跪了下去。磕头求道:“大少爷饶命!小的们一天到晚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里经得住光着身子吹一夜的冷风。求大少爷饶了小的们的性命,小的们一定想办法把那使坏的人找出来,替大少爷出这口恶气!”
卢峻熙冷笑:“我信不过你们!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这些人说的话如何教人信得过?就刚才你还说你没在桥头上,当时我并没在马车上,可我当时明明就看见你也混在那些人中围着我家的马车讨钱来着~!你当我的眼睛也瞎了吗?!”
那乞丐便支支吾吾的低下头去,没有了话可以辩解。
卢峻熙看他无话可说,便对林谦之说:“这个人油嘴滑舌,巧舌如簧。我生平最恨这种奸诈之辈!他刚才还妄想狡辩,蒙混事实!如今看来却饶不得他。林谦之,拿板子先把他狠狠地打一顿,再问他话!”
林谦之答应一声,转身吩咐小厮们:“拿绳子,拿大板子来!”
绳子和板子都是现成的,哪里用得着去拿?小厮们答应着便上前来,摁住那乞丐便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众乞丐见状,纷纷求饶,说道:“大少爷饶了小的们,小的们的确是为了讨钱没有心害大少奶奶。。。。。。”
“大少爷饶命!小的见过胡三跟一个穿青色衣裳的有钱人家的书童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阵子话。。。。。。”
“大少爷明鉴---就是四狗在马ρi股上拍了一巴掌,那马儿就惊了。。。。。。”
。。。。。。
一群人叽叽喳喳,还没等着打板子呢,就纷纷的招了。
卢峻熙便冷声问道:“胡三是谁?!四狗又是谁?!给我拉出来!”
“他就是胡三!”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指着刚才那狡辩被林谦之绑了的大乞丐说道:“四狗已经跑了,这会儿不在这里。”
“哦?你知道他在哪里么?你带着我的家人去找,如果找到他,我便管你一辈子的饱饭。”卢峻熙淡淡的笑着看着那小乞丐,那小孩满脸泥巴,衣衫破烂不堪,一双眼睛特别有神,眨巴眨巴的站在一个老妇人身边,有些胆怯的样子。
“是白米饭么?”小乞丐似乎不相信卢峻熙的话,再次确认的问道。
卢峻熙点点头:“白米饭,每顿饭都有肉菜。”
“好!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带你们去找他!”
卢峻熙看了看林谦之,林谦之亲自挑了两个小厮,跟着那小乞丐出去找人。卢峻熙便叫人去厨房端了一锅热粥出来,只留下胡三一个人在院子里冻着,其他的乞丐都去纜乳芟潞戎唷
一炷香的功夫,那小乞丐果然带着林谦之绑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回来。那少年也是个机灵孩子,身上的衣衫同样的褴褛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还占着稻草。林谦之把他推到卢峻熙面前,喝了声:“跪下!”
那少年却梗着脖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双腿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
159峰回路又转
林谦之把那个十五六岁的小乞丐四狗推到卢峻熙面前,喝了声:“跪下!”
那小子却梗着脖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双腿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
卢峻熙看了林谦之一眼,林谦之会意,对着身旁的小厮一摆手,那小厮上前便照着那少年的腿窝踹了一脚。四狗双腿失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十分鄙夷的看了一眼带着林谦之抓他的那个更小的乞丐,那个乞丐正躲在一旁哧溜哧溜的喝粥喝得香甜,他便恨恨的咒了他一句:“无知的蠢猪!”
卢峻熙冷冷问道:“你说他是蠢猪,岂不知你这种自作聪明背地里害人的东西比猪都不如。你再不说是谁指使的你,我立刻就叫人把你的腿打断了,再把你送进大狱里去吃几年牢饭,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四狗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又偷偷地剜了卢峻熙一冷眼,便低下头去,一副死猪不安排开水烫的样子。
卢峻熙便火了:“来呀,先给我打他二十板子。让他的ρi股见了血,我看他还嘴硬不嘴硬!哼哼,拿了人家的银子,也要有那个命花才行。没了小命看你还留着银子作甚!”
小厮们大半夜的没办法睡觉,害的在这冷风里伺候着,心里早就窝了一股火。只等卢峻熙一声令下狠狠地打着小子一顿出口气。于是卢峻熙话音一落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把这小子三下五下绑在一张藤屉子上,拿布堵了嘴巴不许叫他叫喊,然后噼里啪啦一顿板子,把这小子的ρi股打开了花。
打了二十板子之后,这小子便有些奄奄一息,卢峻熙怕弄出了人命,便叫人拿了一碗温热的水来给他灌下去,然后继续问着他:“说是不说?!”
四狗便哼哼唧唧的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给了五两银子和两根银针,说只要把那银针扎到那马ρi股上,回头再给五两银子。可是当时那情景,马一受惊,呼啦啦的冲了出去,他扎完之后再转身找那人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卢峻熙想象,那人既然想出这么毒的主意,又深谋远虑了在那一刻害人,定不是寻常的仇家。再细细的想想,觉得那人也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在这小乞丐嘴里。于是冷声喝道:“你少在这儿给我编瞎话!既然你们都说好了,难道你连他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吗?!我瞧你的样子也不是个傻瓜,如何就敢收了人家五两银子去害别人的性命?如今我且给你一条生路,你若是依了我咱们就一起想办法把那人给揪出来,送到衙门里去受死,你若是不依我,我只好把你送到衙门里去替他顶罪了。”
四狗忙连声说道:“小的无论如何都依了大少爷,求大少爷饶了小的一条性命!”
卢峻熙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了声“拿笔墨来!”,石砚忙忙的进了屋里去,端了笔墨纸砚出来,另有小厮抬了一张长条桌放在纜乳芟拢石砚便过去把笔墨纸砚都放好。红袖便把手里的热茶递给旁边的小丫头,顾不得害怕,硬着头皮上来研墨。
四狗说着,卢峻熙一点一点的画,耗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好歹画出一幅像来,卢峻熙第七遍叫人拿去给小乞丐认,四狗终于点头说道:“总有七八分像了。晚上虽然有灯火,但到底也看不十分清楚。大致就是这个人了!”
卢峻熙便叫人把这画像收起来,又命卢之孝把这家伙带下去好生看管,拿了棒疮药给他抹上,许给他饭吃,但不许他离开府里一步。又把那举报的小乞丐一并留下,还有那个胡三也一并留下,剩下的乞丐每人发了十文大钱,送了出去。
这些乞丐们虽然被折腾的半夜没睡,但众人都喝了一两碗热粥,还有十文大钱,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临走时又给卢峻熙磕头,赞扬这大少爷慈善之人,方依依不舍的走了。
卢峻熙回房后,柳雪涛已经睡着了,他便悄声的脱了衣服上床,靠在她身边安静的睡下。
第二天一早,卢峻熙便早早的起来,把卢家合族的老老小小都给请到了大院的正房院里,说明把大家请来的理由,又叫丫头给每个人都奉上精致的点心和热茶,把那画像便挂在了院子里,叫众人去认人。
族中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有五六十口子人,大家都挨个儿的过去仔细的辨认一番,众人都不认识这个人,最后还是江上风惊讶的叹了口气,把卢峻熙悄声请到一旁,犹豫着说道:“这个人好像是柳府里的小厮,是安姨娘的娘家侄子,怎么会是他呢……”
卢峻熙眼皮一抖,盯着江上风问道:“你没看错?!”
江上风点点头,叹道:“是他没错。但这小厮之前是跟着二少爷的,又是安姨娘娘家的侄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卢峻熙冷冷一笑,说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非是利益使然。”说着,他便抬脚往外走,连声叫石砚备马。江上风心中也是焦急的很,便紧紧地跟上去。
柳家,柳裴元正坐在早饭的桌子前大发雷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骂道:“我柳裴元一辈子行善积德,从来不做昧良心的事情,从来不赚昧良心的钱,如何那些人会如此对我的女儿!真是好人无好报!若是让我查出这人是谁,我非要把他弄死不可!”
方氏和安氏都不敢就坐,只站在他的身后伺候着。方氏帮着柳裴元打理中馈,比安氏有脸面多了,便陪着笑脸劝道:“老爷,生气归生气,这饭总是要吃的。您总要先保养自己的身子,才能照顾大小姐。您这儿若是有个好歹,大小姐更没了依靠了。”
柳裴元便长叹了一声,一手撑着桌子,恨恨的说道:“真是气死我了!悬啊,真是太悬了!幸亏雪涛自己造出来的那辆马车好,不像寻常的马车那样颠簸的厉害。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
“这事儿虽然玄,到底是老天爷罩着。大小姐终归是有福气的人,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老爷,还是先用早饭要紧,用了饭好从头仔细的盘问盘问,要不妾身叫人先去卢家瞧瞧大小姐去?”
柳裴元便摆摆手,说道:“不必了,吃饭!吃了饭我得亲自过去一趟。下人怎么知道我的心情呢,我总要看看雪涛才放心。”
方氏便吩咐小丫头:“快些伺候老爷用饭。”
小丫头们便上前来给柳裴元盛饭添汤。零排放这饭吃了没几口,方孝耘便弯着腰进来站在门口。方氏正给他使眼色让他先出去候着等老爷吃了饭再回话,柳裴元已经开口问话了:“什么事儿,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进来?”
“回老爷。”方孝耘忙躬身上前,陪着小心说道:“姑爷来了……瞧着那脸色……好像是很不高兴。”
“哼!”柳裴元生气的把筷子往饭桌上一拍,愤愤的说道:“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叫他进来,我倒要好好地问问他,怎么照顾的我女儿?!”
方孝耘不敢多言,忙转身去请卢峻熙进来。方氏便在柳裴元身旁低声咕哝道:“这一大清早的就找上门来,难道是来寻不成?”
“放屁!他寻得着我的不是么?我柳裴元养女儿还养出不是来了?!”柳裴元怒斥一声,把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吓了一跳。众人都把脸低的不能再低了,一个个儿大气不敢喘。
安氏便温声劝道:“老爷别动怒,姑爷自然也是心疼大小姐的。咱们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卢家的根儿呢。他该比咱们还着急才是。断然没有寻不是的道理,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来找老爷商议,也未可知。”
柳裴元听了这话,心头的怒气便舒缓了些,叹道:“哎!真是作孽!好好地,这又是招了谁?”
方氏便暗暗的瞥了一眼安氏,眼神中带着不屑和鄙夷,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安氏只当是没瞧见的样子,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
卢峻熙随着方孝耘进门,先给柳裴元磕头请安。柳裴元便皱着眉问道:“你一大早的过来,可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卢峻熙应道:“岳父大人说的是,小婿正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而来。雪涛幸好无事,否则,小婿如今难有脸面见岳父大人了。”
柳裴元便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见我不见有什么要紧?倒是那暗地里使坏的人呢,你查出什么眉目了没有?我听说你昨晚把绍云城的叫花子都带回你府上审问了大半夜?”
卢峻熙便把袖子里的那副画像拿出来亲手呈上,然后回道:“是的,昨晚已经都审问明白了。那出手的小叫花子并不知道给银子的人是谁,但他记得那人的模样,所以小婿只好依着他说的样子慢慢的画了下来。这画像来来回回改了七遍,那小叫花子才说有七八分像了。岳父大人瞧瞧,可认识此人。”
柳裴元早就打开了那画像,待听完卢峻熙的话时,便转脸看着安氏,一言不发。安氏也已经听见了卢峻熙的话,也看见了那副画像。她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却也平静的很。见柳雪涛用那种近似质问的凌厉目光盯着自己,便款款的走到下手去,对着柳裴元福了一个万福,说道:“这人贱妾认识,跟贱妾的内侄子倒有八分相像。请老爷立刻把他叫来,询问便知是否他受人指使暗中出手。若是他,请老爷只管打死了事,贱妾并无任何话可说。”
柳裴元恨恨的说了一声:“你倒是明白人!”说着,便对着方孝耘喝道:“立刻去把安树材那狗奴才给我绑了来!”
方孝耘答应着带人下去绑人。安树材随着他的父亲一起在柳家当差,是柳家铺子里的伙计。方孝耘带人出去,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把人带回来。
这期间卢峻熙和柳裴元一主一宾一上一下的坐着,安氏和方氏侍立在柳裴元身后,四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屋子里安静的怕人,站在旁边伺候的丫头们后背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多少年了?老爷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上次大小姐在花园子里被推倒了他都没这么发火。这次,看来安姨娘真是要麻烦了。
安树材被带到了柳裴元面前,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给柳裴元磕头。
柳裴元看见他再看看手中的画像,分明就是一个人无疑。于是他气急败坏的拾起桌子上的一个白瓷汤碗罩着安树材的脑袋便砸了过去。
幸好,他盛怒之下用力过猛,那汤碗从安树材的头顶上忽的一下子给过去,甩在青砖地上,啪的一声粉碎,否则,安树材恐怕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柳裴元给砸得头破血流了。
卢峻熙见了安树材也是火气不打一处来,见柳裴元一下子没砸上,便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安树材面前,抬脚踢了他一下,把安树材踢得仰面朝天,卢峻熙又一脚踩上了安树材的胸膛,恨恨的问道:“你与你们家大小姐有什么仇恨,居然会想如此狠毒的法子害她?!
”
方氏便冷冷地哼道:“他一个外柜上饿小伙计跟咱们大小姐能有什么仇恨?怕是受人指使吧?”
柳裴元被方氏一提醒,便怒声喝问:“谁指使你干的?你只老实招了,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我定然把你碎尸万段!”
安氏也对安树材说道:“你真是糊涂到家了!你受了谁的指使,拿了谁的好处,赶紧的跟老爷说。否则的话,安家一家子都被你给害死了!”
安树材迟疑了半日,最后却只是盯着安氏,不解的叫了一声:“姑妈……我……”
安氏心头一惊,惊讶的看着安树材,生气的说道:“是谁?你倒是说明白了!”
方氏则淡淡的笑道:“只怕他不敢说吧?是谁,谁心里有数。何必如此紧紧相逼?难道姐姐是想把这奴才先逼死了灭口?”
安氏猛然回头盯着方氏,咬牙切齿的说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难道我还能颠倒黑白么?你瞧不起我,以为我能只手遮天,难道连老爷都瞧不起么?这件事情干系重大。某些人目的达不到是绝不会罢休的。老爷定然不会冤枉了好人,也绝不会放过坏人。安树材!”安氏说着,变猛然回头盯着自己的内侄子,冷声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胆敢欺瞒老爷,贪图些许小利,只怕你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安树材便半躺在地上被卢峻熙的脚踩着,一边哭丧着脸冤枉的问道:“姑妈,你们这都是说的什么事儿啊?你叫我说什么啊?侄儿初六便去了老家今天一大早才回来的。刚进铺子的门儿便被大管家给绑了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愣。
卢峻熙脚上一用力,踩得安树材几乎都喘不上气来。他弯下腰逼问着他:“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谁可以作证?”
“昨晚我在城外农庄子上。我爷爷在庄子上看守柳家祖茔,我初六奉了父亲的命去给爷爷请安拜年,顺便捎了些药材给我奶奶……我今儿一早进的城,进城时遇见了姑爷家的侄少爷——泓安。姑爷若是不信,只管叫了泓安小爷过来问问便知。”
安氏听完这话,长长的出了口气。心想,终究是老天有眼,让这些人栽赃嫁祸不成。他们想着一箭双雕,真是费煞了心机。想着,她便侧脸看了一眼方氏。
却见方氏的脸上带着惊讶,看着安树材问道:“你说遇见了卢家的泓安小爷?谁又能知道那侄少爷不是和你串通好了的?他们卢家那些人惦记着咱们姑爷的家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方氏说着,便把柳雪涛面前的画像拿起来对着安树材摆了摆,又问道:“这是昨晚对咱们大小姐下手的臭叫花子形容的人,跟你有八分相似呢!那叫花子说是你给了他银子让他拿着针去扎大小姐的马。如今你说你今早进的城,须得再找出一个昨晚与你一起的来人为你作证。否则就是你和卢家的人合谋起来害我们家大小姐!”
卢峻熙心头一凛。看着方氏仔细的想想,和方氏比起来,此时害了柳雪涛肚子里孩子之后,最大的获益者应该是卢家那帮子人。柳家——此时已经没什么好处了。
于是他又问着安树材:“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奴才……奴才昨晚在城外过的夜,住在了城外一家农户家里。”
“那个村子,那农户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了,我只给了他二十文大钱,在他家里睡了一觉,晚饭早饭都没吃他的。我爹之前嘱咐我说一定要在上元夜赶回铺子里。说铺子里人手不够……我没赶回来,片刻也不敢耽搁……”
160顺藤细寻瓜
安树材冤枉的不得了,一大早的被主子叫来又打又骂,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那儿还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了个辩解的机会吧,可主子们一个个儿都不相信。最后还是卢峻熙把那张画像甩过来丢到他的面前,冷冷地说道:“你看看这张脸,除了你还有谁?”
安树材傻愣愣捡起那张画像,看来看去,那张脸还真是跟自己差不多,顿时两眼发黑,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无力的哭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我……我说不清了我……”
方氏便冷冷地笑道:“说不清也得说呀,难不成做了坏事儿一句说不清就算过去了?”
柳裴元一拍桌子,喝道:“来人!把安树材给我绑起来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去看他。违令者,即刻打死!”
方孝耘答应一声,带着人上前把安树材从地上拉起来,也不管他如何叫喊,只管拿绳子绑了拖出去关起来。
柳裴元又看着卢峻熙,说道:“不管如何,你都要回去把你那个叫泓安的侄子叫来问个明白。这事儿若是找不到真凶,我这心便一直悬着。那人这次没得手,可保不住下次还有什么下作的招数。所以,这事儿却不能草草了事。”
卢峻熙此时也觉得事情很是蹊跷。按说四狗那个该死的东西被一顿板子打下去,不会说假话了。怎么这个安树材却另有一套说法呢?
刚才看这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况且——他是安氏的人,之前又跟着柳明澈,应该不会对雪涛有什么仇恨。利益使然?
安氏一直待雪涛如亲女,又爱又疼。柳明澈更是疼妹妹疼得要命……
若说方氏么,倒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女人一直暗中跟柳雪涛作对,还有下毒谋害雪涛的嫌疑。可她若是选人,怎么会选安氏的人呢?
栽赃?他们又去哪里找了一个跟安树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卢峻熙想得头疼。不过事情再乱也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卢泓安应该不会害自己,如果他今天早晨真的在城门口遇见了安树材,那么安树材十有八九没说假话,昨晚肯定是另有其人。
或许,是四狗那个天杀的贱货说谎。
卢峻熙沉思良久,抬头看了柳裴元一眼,躬身半跪在他面前,叹道:“今天小婿鲁莽,扰了岳父大人的早餐,待事情查明之后,小婿再给岳父大人磕头赔罪请岳父大人随便发落。”
柳裴元摇头叹道:“你我之间,就别说这些话了。我们都是为了雪涛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你先去吧,我也不留你用早饭了。你一大早的跑来,雪涛知道么?”
“小婿来的时候她还没睡醒。这会子应该在家里用饭呢。”卢峻熙说着,便起身告辞,又说道:“小婿这就回去把泓安叫进来问个明白,泓安从小没有父亲,他们呣子依附于我这些年,就算是养只狗也知道替主人叫两声。我就不信他能昧良心到连我和雪涛都害的地步。”说着,他又看了方氏一眼,听柳裴元说了声:“你且去吧。”之后,便点头,转身离去。
卢峻熙走后,柳裴元便看了一眼方氏又扭头看了一眼安氏,然后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个各回各的屋子里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出院门半步,否则——就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面和孩子们的脸面了。”
安氏稳稳的福了个万福,应道:“贱妾遵命。”说完,便款款起身,看了方氏一眼,平静的离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方氏看着安氏离去之后,便呜咽着哭道:“老爷,这事儿跟贱妾有什么关系,您怎么连贱妾都禁足了?”
柳裴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了方氏一眼。方氏便自动的止了哭声,拿着帕子自顾擦着眼泪,却依然站在那里不走。
柳裴元坐在那里半响不说话,在方氏自己都几乎呆不下去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淡淡的开了口:“你这个人有一个极大的缺点,你知道么?”
方氏一愣,暗想这老头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裴元目光清冷的看了方氏一眼,又转回去看着他面前桌子上的早点,说道:“你总是自以为很聪明。总是按耐不住要表现一回。这些年你帮我打理家里的琐事,我便有些事情不愿跟你计较。但是我想,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那样你会死的很惨。”
方氏一时间只觉得双腿发软,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哀求道:“老爷,贱妾一心服侍您,一心为这个家操持,绝没有半点私心!贱妾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不留神,得罪一些人是有的。但贱妾对老爷的心,天地可表!”
“所以我才让你回你自己的院里好好地静思己过,不许出门。否则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跪着说话么?”柳裴元冷冷地看了方氏一眼,然后缓缓地起身,吩咐了旁边的丫头一声:“拿出门的衣裳来。”便向里间屋里走去。
方氏跪在地上,细想柳裴元的话,只觉得字字惊心,句句影射,那意思竟是在敲打自己收敛着点儿,家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心里惶恐不安,便战战兢兢的扶着小丫头的手起身,缓步出了屋门。
正月的梅花开的正艳,方氏走在院子里蓦然回神,却发现自己贴身的小衣都被汗水浸透了,风一吹,全身冷飕飕的,似是有千万根冰冷的银针往骨缝儿里穿刺……
卢峻熙回家之后一进家门便叫人去找卢泓安来,门口的小厮立刻回道:“小爷在上房候着主子,这会儿还没走呢。”
“他倒是先来了?”卢峻熙皱眉,顾不得早饭的事情便先去了上房。
卢泓安因一大早的听说大少爷把合族的人都折腾起来,去上房院任人,便也来看个究竟。偏生他来的时候卢峻熙已经去了柳家,当时他见了那副画像,便认出了那人是柳家绸缎庄上的伙计安树材,又打听着家里的下人说这人就是昨晚暗害少奶奶的凶手,大少爷已经去柳家找他算账去了。便急得一跺脚说道:“我早起还见了他,他风风火火刚进城的样子,如何昨晚上在城里害人?”于是便等着卢峻熙回来跟他说个清楚。
卢峻熙进上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柳雪涛说话的声音,便紧走了几步进了屋子里,见柳雪涛正坐在窗下的榻上痛下手坐在脚蹬上的卢泓安说话。见他进来,卢泓安已经站起身来上前请安,柳雪涛也从榻上缓缓地站起来。
卢峻熙先走过去扶着她坐下,又转身问着卢泓安:“你一大早的在这里等着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卢泓安便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然后补充道:“侄儿今早上见那安树材的样子像是急急匆匆的,生怕耽误了时辰似的。当时还跟他开了个玩笑,问他:可是急着去投胎呢。他还跟侄儿回了一句:比投胎还急呢!再晚了就被老子一阵乱棍打死了。叔叔想想,他那样一个老实人,一大早的往铺子里赶,可见是刚刚进城,断然没有昨天就已经进城,今早又跑出去,然后再跟侄儿来个城门相会的道理。”
柳雪涛便在一旁劝道:“你也是急火攻心,关心则乱。你想想,这画儿原本就是那乞丐说着,你画的。虽然来来回回的改了几遍,但到底也不能十分像。况且那乞丐的话本来就有些经不住推敲。他先是说的这么仔细,一遍一遍的让你把画像改到了这个程度,最后又说虽然有灯火,但黑夜大街上到底也看不分明。这不就是自相矛盾么?”
卢峻熙点点头,叹道:“娘子说的有道理。今儿我已经见到了安树材本人,他拿憨实的样子也不像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他安姨娘的内侄,安姨娘和二哥那样待你,就凭这层关系,他也没道理去做这种事情。如今看来,还是要把四狗那个贱货拉出来再结结实实的打一顿才是!”
柳雪涛微笑摇头:“打倒不必了,这大正月的弄得人仰马翻杀猪似的鬼哭狼嚎的,叫人听着心烦。你叫人带上他,咱们去我娘家,让他和安树材见一面,二人当面对质,不就成了吗?”
卢峻熙叹道:“四狗这饿不死的狗杂种,他为了脱身,非要一口咬定是安树材怎么办?难道安姨娘家的人真的会做这种事儿?”
柳雪涛笑笑,说道:“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忠诚与背叛。一个人之所以能保持忠诚,那是令他背叛的条件还不充足,只要能捉住他的软肋,再强硬的人都会折腰。况且他安树材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奴才。忠肝义胆这样的事情是谈不上的。但安姨娘——应该不会是主谋。若她想害我,又何必等到此时?”
卢峻熙点头,这倒是最实在的话。柳雪涛一生下来就在安姨娘的怀里长大,她若是想害死柳雪涛,实在是有太多的机会,绝不会等到现在。
只要事情不牵扯到方氏,就不会牵动柳雪涛的感情,只要柳雪涛不会伤心,卢峻熙便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于是他立刻吩咐林谦之去把四狗带上来,要带着他去柳家和安树材对质。
柳雪涛便抬手拦住,说道:“且等一下!你纵然是个铁人,也要先吃了早饭再去。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大早跑到现在,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卢峻熙听了这话方觉得腹内空空,果然是饿的受不了了。于是拉着柳雪涛的手笑道:“我这心里一着急,都忘了饿了。”
“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还在这儿挣命的跑呢,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柳雪涛说着,又对卢泓安说道:“泓安也没用早饭呢吧?这会儿留下来陪你叔叔多少吃一点,吃完了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过去。”
卢泓安忙躬身道谢,说道:“侄儿谢谢婶娘赐饭。”
柳府。
柳皓波急匆匆的从外边回来,在二门遇见了大管家方孝耘。方孝耘忙上去给柳皓波请安。柳皓波则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一大早的就听说家里出了事儿,大小姐到底怎么了?我恍惚听说昨晚她的马车惊了,到底是真是假?”
方孝耘唏嘘叹道:“可不就是真的,老爷一大早的饭都没吃,为这事儿大发雷霆。哎!”
“这些乞丐真是饿疯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真该跟县台大人说一声,多弄些粥棚把这些乞丐们都收容起来,省得整天满大街都是叫花子,瞧着就闹心。”柳皓波说着又问方孝耘,“父亲现在在哪里?”
“在书房。”
“嗯,你去吧,我去瞧瞧他老人家。生气归生气,大小姐总归是无辜,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该送官的送官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