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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连夜审恶人

“是,大少爷说的是。奴才还有事,先告退了。”

“嗯,去吧。”柳皓波点点头,看都不看一眼,径自往柳裴元的书房走去。在书房门口,却又遇见了江上风。江上风刚被柳裴元叫进去吩咐了些事情,正要出去办,迎面遇见柳皓波,忙弯腰请安。

柳皓波知道江上风如今跟着柳明澈,已经不可能再为自己所用了,想起这事儿心头便微微的不爽,眉头皱皱,淡淡的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回大少爷,老爷还在生气。”江上风为人比较内敛,原本话就不多后来跟了柳明澈,对柳皓波更是无话可说。

“嗯。你这是去做什么?”

“老爷叫奴才去瞧瞧大小姐去。”

“去吧,见了柳雪涛替我问候一声,跟她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叫人来找我拿。”

“是。”

柳皓波抬脚进门,江上风则头也不回的离去。

见了柳裴元,柳皓波上前行礼请安:“儿子请父亲金安。”

“回来了?”柳裴元正坐在椅子上闷气,柳皓波抬了头都不抬一下,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依然看着手中的书。

“回父亲,儿子一早赶回来,刚才在街上便听见人们都在议论说妹妹昨儿晚上在灯会上游玩,被乞丐惊了马。幸亏马车是特制的所幸才呣子平安。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裴元抬起头来看了儿子一眼,又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淡淡的问道:“你果然是今儿早晨才回来?”

“是啊。”柳皓波莫名其妙的应道:“儿子这不是刚进家门么?”

“昨晚没在重华楼请客?”

“父亲,儿子奉您的话,昨天下午便去了慈城。怎么会在重华楼请客呢?”

“哦,我昨儿在重华楼见到了夏侯瑜和周玉鹏两个人在一起吃酒。好像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背影上瞧着……恍惚是你?”

“父亲许是看错了。儿子昨晚上在慈城,和慈城蚕丝商谢老板一起吃的饭。怎么可能在重华楼?而且——儿子也绝不会跟夏侯家的人坐在一起吃酒。父亲的教导儿子时刻记在心头,不敢有违。”

“不敢有违?”柳裴元冷冷一笑,抬手把手里一直看着的书摔到柳皓波的脸上,“这就是你的不敢有违?!”

柳皓波心头咯噔一声,低头看时却发现柳裴元摔过来的竟是一本账册。于是忙低下头去捡起来翻看,看了没两页便匆匆忙忙的趴在地上磕头,求道:“父亲明鉴,这些银子是儿子挪用了去,但儿子并没有拿去做坏事,而是放了出去,年底的时候,这银子不仅能收回来,还能赚出两三万的利钱……儿子也是为了家里的开销着想……”

“混账东西!我家缺钱么?我柳裴元东南西北行走了二十多年,赚下这上千万的家业,也从没­干­过一件缺德的事情。我大半辈子积下的­阴­德都叫你给葬送了!”柳裴元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恨恨的指着柳皓波骂道:“你倒是聪明,拿着进货的银子放出去赚利钱,你是这个家的长子,将来这份家业无非就是你和你兄弟二人的。你居然还跟那些货商要回扣?!你私攒下银子做什么去了?!今儿你若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就把你打死在这里!”

柳雪涛和卢峻熙带着卢泓安到柳家的时候,柳裴元正在书房里教训柳皓波。

家人们早就听见动静,方孝耘在二门上迎了柳雪涛进来,请她先去上房用茶,然后回道:“大小姐请稍作,奴才去回老爷。”

“父亲在哪儿,我自己去见他。”柳雪涛哪里肯坐下吃茶,她知道父亲担忧,心里同样着急,想着让他早些看见自己无事,他也少些焦急担忧。

“回大小姐,老爷在书房。不过——大少爷也在。老爷……正在问他话呢。”方孝耘有些为难的偷偷瞥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那小丫头会意,便悄悄地下去报信。

柳雪涛全都瞧在眼里,便猜测这可能是柳皓波在跟父亲回禀一些机密的事情,不许外人打扰。但又一想,任何机密他们想来也不至于瞒着自己。瞧着今天这情景,好像的确是有什么事情似的。

卢峻熙见柳雪涛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便上前来对方孝耘道:“行了,你先下去忙吧。我们稍坐片刻无妨。只是大管家可别忘了去给岳父送信,让我们一直坐到晌午饭的时候。”

方孝耘陪着笑脸应道:“姑爷请稍坐,奴才这就去回老爷。”说着,他匆忙退下去,生怕柳雪涛再找他麻烦。

那小丫头被方孝耘暗中指点,已经跑去书房传话。无奈柳裴元正骂的带劲,书房里的奴才们一个个儿的都在院门口对着,谁也不敢进去回话。

小丫头正着急跳脚的求人呢,方孝耘随后便赶了过来。见诸人依然在门口守着,便猜到了里面还没完事儿。只是别人都能躲,他这个大管家是躲不了的。况且,如果这会儿自己进去能换得大少爷少挨上两句骂,也是值得的。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的娘舅不是……

方孝耘心一横,冷冷地喝了门口的几个奴才一声:“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讨老爷的打么?!”

诸人不敢多话,忙各自散开。

方孝耘则深吸一口气抬脚进了院门,一路穿过院子里中间的过道直接走到书房门口,站在纜­乳­芟露宰盼堇锔呱回了一句:“回老爷,大小姐和姑爷来了。”

柳裴元闻言,便止了呵斥,厌恶的看了一眼柳皓波,冷冷的说道:“你今儿也不许出门,好生回你的房间自省。”

柳皓波不敢多言,磕头应了一声:“谢父亲教诲。儿子不孝,请父亲息怒保重身体。儿子退下了。”

柳裴元淡淡的哼了一声,看着柳皓波起身走出去之后,方问方孝耘道:“雪涛在哪里呢?”

方孝耘忙躬身回道:“奴才请大小姐在上房屋内用茶呢。大小姐和姑爷还带了卢泓安小爷过来,也一并在那里候着老爷。”

柳裴元点头,说道:“你叫人把安树材那个狗东西带到上房来。”

方孝耘答应着,跟着柳裴元出了书房后,躬身候着柳裴元的身影转过来甬路的拐角不见了影子,方往后面去带人。不想刚走了几步便遇见了柳皓波。于是他又上前去请了个安,叫了声:“大少爷。”

柳皓波点点头,说道:“舅舅,姨娘也被父亲禁了足?”

方孝耘心头一颤。柳皓波的这声“舅舅”叫得他心里发酸。

按照大家子的规矩,姨娘就算是生了儿子,也依旧是奴才,身为姨娘的兄长,他方孝耘这辈子只能是柳家的奴才。柳皓波虽然是他妹妹生的孩子,但他见了这个外甥也只能躬身行礼口称主子自称奴才,决不能有半点逾越之举。

可礼教是礼教,终究是血浓于水的感情。亲舅舅就是亲舅舅,亲外甥也绝对是亲外甥。这外甥和舅舅的感情,自古以来都是情同父子。只不过,他方孝耘因为沾了一个‘奴’字,便只能把这种天­性­的亲近深深地压在心底。绝不敢外露一丝一毫。

方孝耘惊讶之余,依然没有忘了身在何处。他急忙上前躬下身去,低声说道:“大少爷有何吩咐请只管说,奴才怎敢当大少爷如此称呼?”

柳皓波笑了笑,欠身拉起方孝耘,叹道:“皓波愚钝,时常惹父亲生气。平日里多亏了舅舅提点着,才勉强做点事情。这些年来,舅舅为皓波做的事情,皓波都牢记在心,皓波生的孤单,并没有多少亲人,今后还要舅舅不要嫌弃皓波资质浅薄,要对我多多关照才是。”

方孝耘顿时觉得两眼模糊,眼前这温润少年的脸便在他的面前无限放大,于是他忙抬起手拉着衣袖擦了才眼睛,苦笑了一声叹道:“大少爷天资聪颖,哪里需要老奴的关照?只是老奴也是因为这颗心……人家都说,当娘的心浅,就是一口好吃的东西也总想着留给自己的孩子。其实娘舅娘舅,这舅舅跟娘也差不了多少……”

柳皓波便叹了一声,说道:“舅舅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这会儿不知父亲要舅舅去做什么,舅舅还是快些去吧。今儿父亲心情不好,见谁都骂,舅舅当差仔细些。我——回去闭门思过了。”

方孝耘忙答应着,点头道:“老爷让奴才去后面的柴房把安树材带到前面去跟卢家的小爷卢泓安对质,来证明安树材不是昨晚指使那些小乞丐对大小姐下黑手的人。哎……这事儿整的,真是复杂。大少爷请吧,老奴这就去了。”

柳皓波点点头,眉头微蹙,转身离去。

方孝耘带着安树材到了前面,柳雪涛已经劝了柳裴元一阵子。柳裴元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也带了笑声。卢泓安这小子也会说话,一口一个外公把柳裴元叫得有点飘。

看见安树材之后,柳裴元又板起了脸,生气的说道:“泓安,你确定你早晨在城门口看见的就是这个狗奴才?”

卢泓安便离了椅子走到安树材跟前,看了又看,然后回头说道:“外公,不错,就是他。泓安没看错。”

柳裴元便无奈的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可真是奇了!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柳雪涛笑道:“纵然不是一模一样,但双胞胎兄弟两个外人总是很难分辨的。对了——这安树材该不会是有个双胞胎兄弟吧?”

安树材忙躬身回道:“回大小姐,奴才只有兄弟一个人。不过听父亲说,奴才小时候有个哥哥,因患了天花,死了。”

“有个哥哥?死了?”柳雪涛一愣,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卢峻熙。

卢峻熙也是心生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莫不是他那哥哥根本就没死?

161姑爷是恶魔

小时候得天花死了?别说得了天花这种必死的病,就算没死,这会儿过了十几二十年也没地儿找去了!

柳雪涛很是郁闷。

卢峻熙和柳裴元却如同寻见了一丝蛛丝马迹。这翁婿俩对视一眼,轻轻点头。柳裴元便吩咐方孝耘:“去把安树材他爹安昌禄给我找来。”

方孝耘今天真是忙得很,跑前跑后的折腾来折腾去,光自家绸缎铺子就跑了两趟了。

安昌禄听说大东家找,哪敢怠慢?­干­净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拿了条手巾把身上的灰尘掸了掸,便随着方孝耘急匆匆的赶来。

柳裴元也不跟他啰嗦,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叫他认真回忆一下他当年得了天花死了的儿子到底扔到了哪里,如果活着的话应该是多大年纪,脸上身上可有什么记号。

安昌禄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那个大儿子当初得天花的时候只有五岁,如今过去了十六年,如果活着的话已经二十一岁了。脸上没什么特点,就是他本人是个六指。右手的小手指下面还有个小手指头,所以小时候经常被人家叫“六指”。

卢峻熙一听这话,便立刻对卢泓安说道:“你出去一下把那个‘死狗’给我弄进来,我问问他那个给他银子的人有几个指头。”

卢泓安一听这话立刻答应着出去,找到卢家跟来的下人,把四狗给带了上来。

四狗被两个家人拖着进门,进门后便被扔到地上,他ρi股和大腿上被板子打得血­肉­模糊,此时跪不成也站不起来,只好趴在地上给柳家的老爷子磕头问安。

柳裴元便皱眉问道:“昨晚给你银子指使你做坏事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那人是几个手指?”

四狗支支吾吾的想了一会儿,终究也没想起来,只说:“没注意,那人穿着厚厚的长衫,袖子也宽大。天又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不是六个手指头。”

柳雪涛便叹道:“爹爹何必问他这些。况且,他小时候有六个手指头,说不定后来怕人笑话已经切了去。十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说着,她又问着趴在地上的四狗,“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四狗扭过脸去看安树材,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迟疑的说道:“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面善?”柳雪涛看了看卢峻熙,又看了看柳裴元,转过脸去继续问道:“只是面善而已?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来了。”四狗摇头,“小的沿街乞讨,是吃百家饭的。每天都要见上百人,有时候只是看人家一眼就被人家打骂一顿吓得跑了,极少仔细的看人家的脸。”

柳雪涛冷笑道:“你好好看看。别人的脸你不敢看,难道连赏你银子的人你都不敢看么?难道你要忘了你的大恩人?”

四狗闻言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的虽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他绝没有给个小的银子……”

柳雪涛追问:“你确定他没给过你银子?”

四狗点头:“小的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来人!”柳雪涛扬声吩咐:“把这个饿不死的小畜生给我拉下去狠狠的打!”

方孝耘一愣,心想好好地怎么又打这小乞丐?

柳裴元此时也是怒不可遏,呵斥道:“你这混账东西!吃了板子还竟敢挑拨离间,弄得我一家子不和睦,真该乱棍打死!方孝耘,把这小混蛋给我弄出去,结结实实的打!”

卢峻熙更是气急败坏,直接起身过去照着那四狗的身上便是一脚,犹自不解恨,啐了他一口骂道:“你这该死的贱骨头!居然耍得本少爷团团转,今儿不把你打个半死,少爷我也不姓卢了!”

四狗一边嚎叫着求饶一边在地上打滚。外边早有柳家的小厮进来把他摁住,拿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给提了出去,摁在院子里便要开打。

柳雪涛便起身跟了出去,喝了一声:“且慢!”

家人们忙停下手静听主子吩咐。

柳雪涛问着四狗:“你昨晚上一边跟大少爷说着那人的模样,大少爷画的画像,那画像你看仔细了么?”

四狗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柳雪涛,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雪涛便把手里的画像举到四狗面前,再问:“这人你认识么?”

四狗看了看,然后摇摇头。

柳雪涛恨得牙疼,厉声问道:“你不认识?你不认识怎么说这个人就是昨晚给你银子指使你害我的人?!”

四狗立刻傻眼,呆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峻熙更是火上浇油,抬手从江上风的腰间抽出利剑便要杀了这个该死的乞丐。

柳雪涛忙叫人把他拦下,又劝道:“相公莫急。想来这混账东西昨晚被你打怕了,又不得不应付与你,所以才胡乱说着,让你改了又改,才有了这画像。只是我就奇怪了,他既然没见过安树材,连他自己承认过的画像这会儿都认不出来,难道昨晚他是鬼附身了?或者,是那人真的给了他很多很多的银子,让他故意的挨了一顿打,然后又故意的把人家早就预谋好的话说出来,引着咱们去怀疑安家的人?”

柳雪涛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感,她先说‘鬼上身’,然后又不直接说安树材的名字,而是说‘安家的人’。旁边的柳裴元便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地上那个五花大绑的乞丐,又看了看方孝耘,然后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无论牵扯到谁,我都不会轻饶。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我柳裴元是绝对容不下的!你这小乞丐若是真的贪图别人给你的多少银子,而故意的来挑拨我们一家子的关系,那就错打了算盘!”

四狗这会儿不发呆了,卢峻熙忽然想起来这混蛋昨晚被带来的时候连跪都不跪,还用那种十分不屑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着那个带人把他捉回来的小乞丐。此时才明白,他那时是真的瞧不上那个为了饱饭而出卖同伴的小乞丐。看来这混蛋拿到的不只是五两银子!

于是他心一狠,提着剑上前去,却转身对柳裴元说道:“劳烦岳父带雪涛进屋去。”

柳裴元点头,转身对柳雪涛说道:“雪涛,听话,跟爹回屋去。这里有峻熙就行了。”

柳雪涛看了一眼卢峻熙,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肚子上,心想还是别让孩子看见这血腥的场面。于是便乖乖的跟着柳裴元回房。

卢峻熙冷冷的看着四狗,淡淡的说道:“我在这世上活到今天一十五年,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耍这样的花招。你是第一个,值得我出剑。”说着,他抬手一剑刺进了四狗的大腿,原本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又从侧面挨了一剑,一时鲜血四溅,四狗嗷的一声惨叫,差点昏死过去。

卢峻熙冷冷的问道:“你拿了人家的银子,也要有那个命去花才行。”

四狗呲牙咧嘴,依然忍不住疼痛的折磨,啊啊的叫着,说道:“你纵然是卢家的大少爷,人尊体贵,也不能把我这个叫花子一剑捅死……你……你凭什么草菅人命……你……”

“我会一剑捅死你么?你是个叫花子,要死也是饿死。”卢峻熙淡淡的看了一眼利剑上血槽里一点点往下滴的血,然后又挥手向前,利剑眼看着便要刺进四狗的眼睛里。四狗吓得啊的一声惨叫,却没有等到预感的疼痛。睁开眼睛一看,那剑尖只停在自己眼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卢峻熙冰冷如尖刃的眼神似有似无的看着自己,嘴角噙着冷如寒霜的笑意。

“再说,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你死了,我反倒不能安心,谁知道你背后的那个人还会去找什么人?因为这种见不得光的宵小之辈最是怕死。我想,给你钱的那个蠢货也定然舍不得死。我得留着你,只要你活着,你背后的那只黑手就不敢再伸出来。不过呢,你不说那人是谁,我这口恶气又没地方去出,少不得只好拿你来练剑了。我一天刺你个十下八下的,给你放放血,然后呢——再把你丢到柴房里去,有吃有喝的养着你。等我哪天气不顺了再把你拉出来,顺便练练剑法……嗯,江上风,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江上风是个刀尖上行走的江湖汉子,见惯了血腥,对这种场面倒没什么感觉。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大少爷高兴就好。大不了奴才们以后多加防备,保护好我家大小姐的安全,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卢峻熙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们也不过只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只是可怜了你要白白的做我的出气筒了。”

四狗这次不喊不叫了,傻傻的趴在藤屉子上,许是害怕,许是腿上腚上的伤真的很痛,反正他脑门子上沁着汗,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愣了没一会儿功夫,藤屉子下面便啪嗒啪嗒的流下了热腾腾的液体。一阵­骚­臭味冲上来,卢峻熙等人都忙屏住了呼吸。

四周柳家的下人们此时看卢峻熙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有些崇拜,有些敬仰,嗯,主要是有些怕怕的——原来他们家的姑爷居然是个恶魔,瞧瞧,这一剑下去,不仅见了血,连屎尿都出来了!

162退而引敌出

四狗此时是一点志气也没有了,再也顾不得已得的银子,更顾不得将来的好处,便一叠声的哭道:“大少爷饶命,饶命……小的知道错了,小的都招了,都招了……”

卢峻熙便冷声喝了一句:“快说!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害人?!”

“小的也不知道他是谁,之前在绍云城里也没见过他。听他的口音倒像是北方人。他说他行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昨天中午的时候,那人忽然在街上截住小的,问我想不想过富贵的日子。小的以为他闲得无聊逗得我这叫花子玩儿,谁知他果然拿出一大锭银子,足有十两!小的一看自然眼红,便说想。

那人便说,这一两天内,若能看见着卢家的大少­奶­­奶­出门,告诉了他,他便给小的五两银子。之后若是再按照他说的做,便再给十两……

所以,小的便在大少爷府外街上的旮旯里躲着,当时和小的一起的还有胡三。但胡三只知道前面的五两银子,不知道以后的好处。

昨晚,大少爷和少­奶­­奶­出去看花灯,小的便跟着大少爷的马车一路到了马家桥头上,那人便悄悄地将小的拉到一边,嘱咐道:若是能把这两根银针扎进马ρi股里去,便再给小的十两银子。初时小的不敢,知道少­奶­­奶­已经怀了身孕,那马若是惊了,闹不好要出人命。

可那人说,他已经在针上涂了麻药,这针扎下去顶多把马给麻翻了不再走路,那马车是四个轱辘的,趴下一匹马不算什么。他说他是个马贩子,不过是看上了卢家的那几匹好马,想少花些银子而已。

小的便信了他,依言去办。结果,那马果然惊了。小的便吓得半死,去找那人理论。可是他却给了小的五十两银票,说如果事情败露,卢家大少爷把小的捉了来,要等着挨一顿打之后再按照他的话招认……

之后,他定然会想办法把小的带去京城,过大富大贵的日子……所以……大少爷饶命,小的一时糊涂,信了恶人之言,求大少爷饶小的一条贱命吧……”

卢峻熙听着四狗一边哭一边哼哼着把话说完,心底便升起一股隐隐的恐惧。

这是什么人呢?居然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害雪涛肚子里的孩子!卢家到底跟她有什么样的仇恨?

北方人,去京城……

卢峻熙沉思片刻,便对卢泓安吩咐道:“你带着家人把这狗东西弄回家去,告诉林谦之和卢之孝,就说我的话,务必把这混账看紧了,不许他自尽,更不许任何人接近他!若是事情还没弄清楚他就无缘无故的死了……我定然饶不了他们!”

卢泓安忙答应着,一招手带着小厮抬了四狗就要出去。恰好江上风从外边回来,卢峻熙见了他又忙喊住卢泓安,说道:“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让江上风和你一起走一趟!”

江上风答应一声说道:“姑爷,容奴才进去回老爷一句话就来。”

卢峻熙点头。

江上风进屋里去没多少功夫便从里面出来,和卢泓安一起带着小厮抬着四狗回卢家去。

卢峻熙看了一眼方孝耘,方孝耘便摆手让众人散了,和他一起进屋里去回话。

柳裴元脸­色­­阴­沉的坐在太师椅上,下手的椅子上坐着柳雪涛。柳雪涛亦是柳眉紧蹙,一脸的愤懑之­色­。卢峻熙进来后,让方孝耘把四狗招认的话又说了一遍。柳裴元冷冷笑道:“说北方话的不一定是北方人。有处心积虑的要与我作对,自然会步步为营,想尽了办法挑唆我家中不和,还要害我女儿­性­命。”

卢峻熙见柳裴元此时也不暴躁了,脸上怒容犹在,却换了一副­阴­冷的面孔,心想莫不是江上风也查到了什么线索不成?

不待卢峻熙有所疑问,柳裴元便对方孝耘说道:“这几日两个姨娘和大少爷禁足,除了每日要安排人给他们送饭之外,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们,如有违者,一律打死!”

方孝耘心头一颤,虽然不知道柳裴元这各打五十大板是什么意思,但却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忙答应着:“是,奴才记下了。”

柳裴元便盯着方孝耘道:“尤其是你——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几日里,我随时叫你,你立刻就要答应着进来。若是迟了半步,这几十年的老脸也顾不得了,少不得把你一并打死!”

方孝耘的额头一下子沁出了冷汗,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记住了。”

柳裴元吩咐道:“你先下去,约束好家人,我不叫人,谁也不许进来。”

“是。”方孝耘磕了个头毕恭毕敬的退出去,小丫头们也一个个退出门外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屋内,柳雪涛,卢峻熙和柳裴元细细的商议。外边,方孝耘和一众丫头婆子们各怀心思忐忑不安。

其实,这些丫头婆子们倒还没什么,大不了她们担心的是主子们发怒会不会牵连自己受罚,柳家上房伺候的人十个里面有六个是方氏收买了的,但方氏收买不了的便是柳裴元的忠心奴才。这些人混杂在一起,其实大小事情都逃不过柳裴元的掌控。

作为一家之主,又是一个掌控者上千万家产的男人,柳裴元平日里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日子,水泽清则无鱼,任何人都会多多少少的有些私心,方氏重权势,安氏贤良淑德,柳裴元心中皆有数。他高高在上左右权衡,所以这几年方氏也终究没有逃过他的手掌心去。

只是,儿大不由爷,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越来越有些捉摸不透了。

其实一大早起来,柳裴元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尤其是当卢峻熙匆忙赶来之后,安氏和方氏之间的几句口舌之争,更是让他心生警惕。

方氏平日里有些跋扈,但从不当着自己的面为难安氏。可是当时方氏分明是步步紧逼,句句话都要把安氏给摁倒地上,甚至恨不得再扑上去踹两脚。

安氏明显的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副坦然处之的样子。

如此相比之下,柳裴元不难看出方氏的慌张。

方氏为何慌张?为何急着把安氏和安树材捆在一起?安树材是安氏的内侄,这一点不用提醒柳裴元清楚地很。可方氏却一再的拿他们的关系说话,分明就是要把柳雪涛被暗害的事情强加在安氏的头上。

此地无银三百两?

欲盖弥彰?

柳裴元不难看出这些东西来,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现在柳雪涛已经是卢家的人了,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又挨着什么事儿了,害了她方氏也没什么好处呀!

是因为自己太疼女儿了?柳裴元心中思潮翻滚,脸上却依然是极平淡的表情。

家也太大,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家人也用一些权谋之术。所以,他一大早便以雷霆手段禁足了三个人。

如此一来,整个家里能随便走动随意安排事情的人只剩下自己了,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看的更清楚些。

想必柳裴元来说,卢峻熙想的则是自家的那些人。

卢峻晨?如今已经没这个没事了。他自然是恨不得自己和雪涛都死的,但他自己如今一没有钱收买人心,二没有人替他跑腿,这种事情肯定是办不了的。

还有谁呢?

族长?德楠叔?族中还有谁是心思缜密的人?

卢泓安自然是不会的,他娘俩寡­妇­失业的自保都来不及,绝没有功夫去害人。

柳雪涛则想的是俺家胡同里的那个一闪而过的冷冰冰的目光。

不管三人各自怀疑的对象是谁,关键的线索都系在四狗一个人的身上。

三个人都是胸怀谋略之人,个个都堪比诸葛亮,凑在一起更是天下无敌。

不是半个时辰,上房屋里忽然传来一阵痛呼:“哎哟——峻熙……”

外边站着的方孝耘眼神一凛,立刻转头看向屋门的门缝,两只耳朵竖起来仔细的听着。又听见柳裴元和卢峻熙二人都惊慌的问道:“雪涛,怎么了?”

“肚子有些痛……”柳雪涛的声音带着些哭腔。

“啊?快!来人!”柳裴元大声叫人。

“老爷!”方孝耘及时的推门进去,关切的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请大夫,快!”

“是!”方孝耘立刻答应着疾步出去,大声吩咐人:“快——去请白三爷来,大小姐身子不舒服……”

门口又三四个小厮答应着,慌忙去马号牵了马去请白松音来。

自然,另有许多人都听见了方孝耘的这一嗓子。

柳雪涛身子不好的消息没一炷香的功夫便分别传到了方氏和柳皓波的耳朵里去。

方氏彼时正躺在床上生闷气,听见自己的贴身丫头悄声说了此事,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不是说昨晚大夫已经诊过脉了,说没事儿么?”

“这奴婢就说不好了,女人家怀孕这种事儿,当时没什么感觉,过一两天之后孩子不好也是常有的事情。昨儿那大夫不也说可以吃两剂安胎的药么?谁叫她自以为自家的马车是神车呢。”

方氏便轻轻地笑了,点点头,叹道:“哎!咱们家大小姐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命啊!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如今出嫁了又克死了婆婆。再往后……还不知道克谁呢。幸亏老爷没把我扶正,若是我扶正了,便是她的继母,说不定会被她克死了。”

那丫头点头应道:“夫人说的是。”

“这话是上房的人穿过来的?”

“是,这会子大夫还没到呢,听说老爷都要着急死了。”

“嗯,老爷自然着急,咱们家大小姐可是他的命呢。大少爷那边知道消息了么?”

“大少爷心思缜密,上房院里的事情哪件也瞒不过他。夫人放心就是了。”

方氏点头微笑:“是,大少爷心思之缜密比我尤甚。就说这事儿吧,我连想都不敢想。这一箭双雕的好法子,想想心里就觉得痛快!安氏那个贱人整天的装贤良,如今我看她还如何装得下去!”

……

柳皓波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书案上练字。他正襟危坐,手握紫毫,手腕悬空,眉头微皱,屏息凝神,手底下的上等雪浪纸上,便有一个个规规整整的柳体大字便落在地上,点画顺利挺秀,骨力道劲,结体严禁。方方正正的大字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排下去,一丝不苟,正是柳家人世代引以为豪的唐朝最后的大书法家柳公权的名帖《神策军碑》。

柳皓波的字从三岁时初练,到今年已经练了十五年。此时从《神策军碑》的一笔一划都犹如柳公权亲笔,已经到了神似的地步。

书童冼玉悄然推开屋门,走到柳皓波的耳边,悄声回了几句话。

柳皓波握着毛笔的手腕便轻轻地顿了顿,手下的一个‘兵’字便因这一顿而断了中气,看上去像是个残兵。

“大夫来了么?”柳皓波因为这个字没写好,便抬手把毛笔放到书加上去,并把刚才写了一大半的雪浪纸一把团起来,丢进了火盆里。

“这会子刚来,正在上房给大小姐诊脉。”

“嗯,你下去吧。”柳皓波再无心练字,打发走了冼玉之后,便踱步到了窗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院子里的几竿翠竹,脸上的表情如一潭死水一样的平静。

上房院。

下人们都站在院门两侧的抄手游廊里窃窃私语。上房的屋门紧密的关着,连方孝耘都被赶了出来。里面之后柳裴元,卢峻熙和柳雪涛及她的贴身丫头紫燕在。

白松音在里间亲自给柳雪涛把脉,对屋子里有些诡异的气氛好像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仔仔细细的诊了脉之后,白松音又问了柳雪涛一些寻常的问题,比如,早晨吃了什么饭?昨晚回来后可曾喝过保胎的汤药?孩子动了没有?最近一次动有多久了?又叮嘱了柳雪涛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问题,比如,不可着凉,不可贪嘴吃凉东西,孩子越来越大了,大人的胃口会受影响,尽量的多餐少吃等等。最后又笑着对柳雪涛拱手道:“恭喜少­奶­­奶­,三个月后小少爷出世,在下必然到府上去讨杯喜酒喝。”

卢峻熙和柳裴元忙在一旁笑道:“这个是自然的,到时候一定要重重的谢谢白家三爷。你可是她们呣子的大恩人呢。几次三番的化险为夷,都是靠着你的一双妙手呢。”

白松音忙客气了几句,便拱手告辞。柳裴元便拉着他去外边,又悄声的说了几句话。白松音连连点头,应了几个‘是’‘好’,方告辞出来,把手里的药箱交给随身的小厮,由方孝耘相送出了柳家的大门。

方孝耘送白松音出门,陪着笑脸问道:“白三爷,我们家大小姐没什么大碍吧?”

白松音便叹了口气,说道:“胎儿动作过大,与寻常孩子不怎么一样,先服两剂安胎的汤药再说。”

“哦?”方孝耘立刻紧张的问道:“听说昨晚有大夫给诊过脉了,说是无碍的呀……”

白松音笑笑,说道:“这种事儿,怎么好说的那么绝对。纵然不受颠簸之苦,这怀孕的女人也是最娇贵的,连平时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你又不是毛头小子,这种事情还用问我?”

方孝耘忙点点头,叹道:“哎!希望老天保佑大小姐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白松音点点头:“是啊。老天保佑吧。”

……

因为柳雪涛的‘忽感不适’,卢峻熙便没敢再柳家多耽搁,匆匆忙忙的带着柳雪涛回家。柳家的众人在大小姐上车走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老爷的怒气。一个个儿都大气儿不敢喘的站在门口恭送大小姐。待那辆奢华的马车拐过门前的街口不见了踪影之后,方孝耘才带着众人回去。

这天,柳裴元饭都没好好吃,见谁骂谁,好像柳家的每个下人都是害他宝贝女儿的仇敌一样。安树材更是倒霉,明明都说明白了事情不与他相关,柳裴元依然叫人把他关进了柴房去,还说一天不许给他饭吃。

卢峻熙和柳雪涛回家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让林谦之把四狗送到了衙门里去,反正也查不出来背后下黑手的人是谁了,卢峻熙索­性­把这火气撒到了四狗的身上,让林谦之直接告他个谋财害命。让顾县太爷看着办。

之后,四狗被打了一顿送进了大牢,在大牢里呆了半个月就被释放了出来。

没办法,这混蛋虽然是谋财害命,但最终财没有谋到,命也没有害成,所以也不能问他个死罪。

四狗从牢里出来之后天气已经暖了起来。江南的二月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他出了牢房的门口,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中灿烂的骄阳,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方一瘸一拐的离开。

当晚,绍云城叫花子们在城西关帝庙里相聚。

废旧的关帝庙大殿的顶上,青黑­色­的瓦砾中浮着一个墨­色­的身影,那人悄悄地掀开瓦片,透过­鸡­蛋大小的窟窿往下看去,四狗被七八个老少叫花子围在一起席地而坐,地上放着几个油纸包着的烤­鸡­,还有一坛子好酒,一群人便大吃大喝起来。

若不是他们衣衫褴褛又是常在县城里讨饭吃的,还当是一群豪侠聚会呢。

黑衣人耐心的趴在屋顶上听着下面的人胡侃了一顿,终于等到了这些人议论起了当日四狗被送去县衙的事情。一个叫花子一边喝酒一边大着舌头问道:“四哥,那天你不是都老实的招了么?怎么还被送去坐了这半月的大牢呢?”

四狗便嗨了一声,骂道:“要不说那个卢峻熙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呢!他明明说只要老子说老实话就放过老子的,谁知道到头来还是把老子送去了县衙。到底是那位大恩人看事儿看的透彻。若不是他……恐怕老子这会儿还在县衙大牢里喂虫子呢。哪儿还能跟你们在这里喝酒?”

“哟!照您这么说……四个您还真是遇到了贵人!”

“那是当然!”四狗得意的笑笑,又愤愤的骂道:“当时我就说冻猫子不是个好东西。你们偏生还都怜惜他,怎么样?当时若不是那个小王八蛋贪图卢家的一天三顿饱饭,老子能受这么大的罪么?早就跟着恩人去京城混去了。”

“就是,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卖了自己的兄弟,就图了个一天三顿的饱饭!如今他倒是有饭吃了,索­性­连咱们这些一起共患难的叔叔伯伯哥哥们都不要了。上次我从卢家大门口路过,还看见他穿了一身没有补丁的青布短衫,抱着个大扫帚在那儿扫地呢。见了我,声儿都不吭一声。娘的,老子当时也被他害的吹了一夜的冷风。若不是如今怕着卢家的势力,非上去抽他俩耳刮子不可。”

发牢­骚­的是胡三,当时也是四狗的同谋之一。

四狗越发的得意起来,拍了拍胡三的肩膀,叹道:“行啊,胡三叔!当初不是你特别护着那小兔崽子,咱们谁也不带他呀。你这也叫自作自受了!”

胡三无奈的点点头,叹道:“我是自作自受,我这不是没长前后眼么!我没有你四兄弟这未卜先知的本事,哪儿知道二十几天之后你会有这大富贵呀!”

此言一出,众人又纷纷附和,都赞着四狗有眼光,虽然坐了几日的牢,但能赚回百十两银子,那也是十分划算的事情。

四狗本来就洋洋自得,此时又喝了些酒,更是自以为一步登天,从此便永远脱离的贫困,又端起酒碗来对着众人说道:“哎!其实百十两银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谁也别瞧不起乞丐,自古以来,乞丐出身的将军数不胜数,乞丐做皇帝的也不是没有,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

“说的没错!”

“这话儿听着,真给咱们要饭的长脸……”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机会,你们说是不是?”四狗说着,自顾喝了口酒,又跟边上的胡三一碰,叹道:“今儿这顿酒呢,一来是庆祝我四狗子没缺胳膊少腿儿的从大牢里出来,心里高兴。二来呢,也算是我跟大家的告别酒。从此以后,咱们可就难以相见了。”

“哟,四哥,这话怎么说的?”

“四狗兄弟,我们知道你有了银子以后肯定不用讨饭了。你要做正经生意,要不要伙计,你看咱们几个要力气有力气,又是你患难与共的。不如让我们跟着你吧,我们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四狗笑笑,摇头说道:“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子?实话跟大家说吧。我明儿就去京城了。大恩人要带我走!所以,今儿我特意的把几个要好的都叫来,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一场。等将来你们谁有机会到了京城,一定去找我,啊!”

“哎哟!真是……啧啧……”有人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端起酒碗来跟四狗碰了一下,豪气冲天的说道:“四哥!你就是咱叫花子的楷模!兄弟们以后都得跟你看齐!我敬你!”

“说的是!咱们啥时候也能遇见这样一位能人?别说打一顿子板子坐几天牢,就是要我一条胳膊一条腿,我也愿意!”另有人感慨。

胡三却拍拍四狗的肩膀,点头赞道:“四狗啊!行!三叔我真是佩服你!”

“呵呵,三叔——你也别损我了,我知道你大起早就瞧不起我……不过呢,我也没打算跟你计较。将来有事儿到了京城,记得来找我呀。”

“行!等哪天绍云县要不到饭了,咱们就去京城讨饭去!哎——可咱到了京城去哪儿找你呢?”

“这个……”四狗此时才想起来,大话说多了,自己连大恩人在京城住哪儿都不知道嗯,如今又怎么跟这些人说呢?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以输钱输银子,就是不能输了面子。于是他一拍胸脯,高声说道:“我四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将来到了京城也还叫四狗。你们到了京城去,打听打听,准能找到我!”

“那是那是!咱四哥在绍云县要饭都能出人头地,将来跟着贵人到了京城,肯定能发达……”

“来,­干­……”

“­干­了!”

……

关帝庙里,昏黄的油灯左摇右晃,终于被一阵风扑灭。此时月初,月亮还没有一半儿大。但今晚晴空万里,一弯明月也把这夜­色­照得朦朦胧胧。

七八个叫花子终于酒足饭饱,一个挨着一个的倒在草堆里睡了。

四狗靠在墙角的稻草上,却越来越清醒。

微醺的春风一吹,他晃了晃发晕得脑袋,忽然间觉得天地小了,自己慢慢的伟大起来。看看外边的月亮,暗暗地掐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便一摁身边睡得死沉死沉的胡三,从草堆里站了起来,歪歪斜斜的往外边走去。

出了关帝庙,他走到一个角落里解开裤腰撒了泡尿,然后便一路哼着风俗小曲儿往关帝庙北面的一片紫竹林走去。

关帝庙顶上一直都在的那个黑衣人悄悄地跳下了屋顶,轻着脚步跟在四狗身后,悄然进了那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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