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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小妻大妾 > 第234章 拢贤才圣主临臣府

第234章 拢贤才圣主临臣府

王丞相夫人高氏有事进宫请见皇后娘娘,皇后听说后很是惊讶。

凤章殿里,皇后亲自把高夫人接进内殿,宫女奉茶毕,皇后又问了丞相大人的身体可好,家中日子过得如何,答家常话。高夫人一一回毕,便从袖

子里拿出一封书信来交给皇后:“这是永相叫臣妾给娘娘送来的。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连话也说不明白,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听了这话,忙伸乎接过书信来,撕开信封将信笺拿出来看。

王丞相乃文臣之首,寥寥数语便把柳雪涛的事情说得异详尽清楚。

王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叔父果然英明。婶娘回去跟他老人家说,我在宫里跟个聋子一样,外边的事情还请他多多留意。皇上其他事情上都好,唯有‘情’之一字总是看不破,容易受人挑唆。朝堂上的事情,须得叔父多多留意。”

高夫人忙答应着,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朝廷外命­妇­也不宜在宫内久留,十是匆匆告辞回宫。

王皇后将丞相的书信丢到蜡烛土烧掉,自己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便叫贴身宫女进来吩些道:“伺候本宫更衣,本宫去给太后请安。”

“是。”几名宫女手脚麻利的给皇后换了衣裳,又重新把发髻整理了一番,方搀扶着皇后出了凤章殿往太后住的福寿宫走去。

太后这里正预备着传完善,皇后来的正是时候。太后见皇后亲自来伺候晚饭,心里很是高兴。便对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兴道:“去,让御膳房把皇后娘娘的晚膳传到这里来,哀家和皇后一起用晚膳,我们娘们儿也好说说话。”

皇后谢了太后恩典,便陪着太后说话,看宫女们调开桌椅,摆上了碗筷。不过是晚膳抬了进来,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皇后扶着太后入座,自己在一旁相陪,布菜,盛汤,极为周道。

晚饭后,皇后又扶着太后去里面说话。太后因问起了皇上今天怎么一天不见,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儿臣正为此事担心呢。儿臣听说昨晚华贵妃在皇上的御书房里晕倒了,先是吓了一跳,后又听说贵妃身体并无大碍,方稍微放了心。到底还是亲自去了华阳殿一趟。”

太后因皱着眉头,问道:“她身子一直很好,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了?而且,后宫不得­干­政,她如何去了御书房?”

皇后忙起身行礼:“是儿臣统驭后宫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儿臣心里忐忑不安,请母后重责儿臣。”说着,她便跪下去。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叫人把皇后扶起来,说道:“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跟哀家说!哀家替你做主!”

皇后方把事情的原原本本一丝不差的跟太后回明,只是把时间颠倒了一下。又补充道:“母后恕罪,儿臣之前的确是看着李娇的模样好,才说要将她召进宫来陪伴皇上的。孰料华贵妃却一心想着把她妹妹许给卢峻熙为二房夫人。还趁着皇上吃了酒,命人把卢峻熙召进宫来当面赐婚。卢峻熙不肯背信弃义,拒绝停妻再娶,华贵妃便指责卢峻熙欺君。幸亏皇上圣明,没有治

卢峻熙的欺君之罪,只打了他四十板子,给华贵妃出了口气也就罢了。儿臣已经宣了口偷,封了李娇为宝林……母后,您看这事儿……”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不怪你!你贤良淑德,为皇上着想,为我皇家子嗣着想。哀家很是高兴。只是这个华妃太过分了!她这是妖魅惑主!仗着她父亲的功劳,都忘了做后妃的根本!来人——传我的懿旨,华妃李氏不守砚矩,谗言媚主,削去贵妃封号,降为婕妤。告诉她不用来福寿宫谢恩了,好好在华阳殿闭门思过吧!”

后宫风云果然变幻莫测,太后一句话,华贵妃便从贵妃之尊一下子降到了婕妤。而且还被无休止的禁足在华阳殿里,何时能够出头,已经成了未知。

华贵妃,不,华婕妤听到太后宫里来宣太后口谕的太监尖着嗓子宣布完之后,脸­色­由白变黄,由黄变得铁青。终于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身子前倾,手臂持在地毯上的时候,又蓦地一阵刺痛由指尖传到心口,忙抬手看时,却见手指不知被什么刺伤,鲜红的血慢慢的渗出雪白的手指,蜿蜒着流到了掌心里,通红一片。

“哎呀,娘娘……怎么了?”宫女忙过来检查,却发现地毯的缝隙里有残留的碎瓷片,正是皇后走后华妃自己摔碎的那个花瓶种下的祸根。

“哼......死不了。”冷冷的笑意绽放在嘴角,华姬婷的眼睛里闷烁着逼人的寒意。

第二日,皇上早朝,原户部尚书马云瀚已经离京奔赴灾区,代尚书卢峻熙挨了四十板子在家养伤不能上朝。户部琐事繁杂,无人主理,户部的大小事情由户部各个官员直接上凑皇上,把英宗皇帝给烦的一个头两个大。直接摆手对户部的官员们说道:“卢峻熙现在是代尚书,你们这些繁杂小事先去同他商议了,再写成奏本呈上来给朕看!”

散朝后,户部的右传郎程克贤无奈的叹息着,自顾往前走,三位郎中,五位主事都匆匆的跟上来,围着程克贤七嘴八舌的问道:“程大人,卢大人现在养伤在家,我们怎么好去他家里打扰呢?”

程克贤叹了口气,拍拍手里被皇上扔回来的奏折,叹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皇上的圣谕,难道大家没听清楚?走吧,大家先去买点补品,咱们一起去看看卢大人也好。”

“是是是,卢大人昨天被杖责,咱们还没时间去看看他呢,真是的……”

“哎,也不知洪冲撞了谁,居然受这份罪。”

“听说是华贵妃呢,华贵妃被卢大人气得昏死过去了……”

“胡说,卢大人身为外臣,怎么司能见得后妃?”

“就是,不许胡说,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死罪……”

众人议论着离开,却不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高玉璁却慢慢的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令人难以捉摸。

一时间,户部左待郎卢峻熙被杖责四十。华阳殿华贵妃被太后斥贵,降为婕妤。两件事情引发的风波还没过去,李将军府的侄女李娇又被皇后选入后宫,直接封为宝林。

恩恩宠宠一时辗转剑缠,着实令人猜不透其中的隐情。

只是,户部的众位官员每日去卢峻熙的府上找他议事,却次次都被柳雪涛招驾。

卢峻熙每天都发高烧躺在床上,不是灌药,就是冷敷,据说整日昏昏沉沉。程克贤不信,也曾进内书房的卧室探视,果然见他面­色­苍白,趴在床上,额头的碎发湿粘轱的贴着额头,双目微闭,嘴­唇­也没有血­色­,着实的司怜。

程克贤身为目前户部职位最高的右侍郎,在这种状况下,不待不去找雪涛夫人细谈。

此时,柳雪涛身为五品诰命夫人此时也不得因为卢峻熙身上有伤而出来见外客了,请了程克贤在内书房的偏厅里落座奉茶毕,抑雪涛叹道:“程大人近日来多多辛苦了。妾身先替我们家大人谢谢程大人的关心。”

程克贤忙领首叹道:“卢大人此番也是遭罪,这天也渐渐的热了,偏上户部的事情又多,下官和属下们每日来府上打扰,夫人茶饭招待,也是每日里麻烦。下官们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啊。”

柳雪涛叹道:“朝中能人众多,皇上偏生不愿让我们家大人休息两日。这也是皇上对我们大人的隆恩。我柳雪涛又岂敢懈怠?”

程克贤又叹了口气,赞道:“夫人乃女中英豪,也该明白此事不宜长久。长久下去,恐怕对卢大人的官声也不好。”

抑雪涛点头,幽幽叹道:“妾身多谢大人提点。这话之前孔大人也劝过我。司是——皇上圣命难违,我一个小女子又能怎么办呢?只是可怜了我们家大人,如今还不能下床,又是一阵阵的高烧。这太医院的药也不见效。真真急死人了。”

程克贤忙建议道:“夫人如何不去求求安庆王妃,让安庆王妃同老王爷说一说,此事恐怕也只有老王爷能劝得动皇上了。”

柳雪涛恍然道:“对呀!瞧瞧,我这儿每天为我们大人的伤势着急,都急糊涂了!多谢程大人提点,我这就去安庆王府,求老王爷跟皇上说说情。户部之事就有劳程大人多多­操­心了。好歹让我们家大人将养两日吧。”

程克贤忙拱手:“夫人客气,下官也是为卢大人和夫人着想。至于户部之事,下官也实在难当大任,不过相信皇工会找到合适的人选的。”

柳雪涛点头:“是啊是啊,朝廷人才济济,怎么可能离了我们家大人就不转了呢。”

送走了程克贤,柳雪涛进了内书房的里间,看视正在‘发烧’的卢峻熙。

翠浓和香葛两个丫头这几日都是替换着在这里服侍的,其他小丫头什么的一律不准进来。柳雪涛进门,正靠在床边脚踏上打盹儿的翠浓忙起身,轻声笑道:“夫人,老爷刚还嘟囔着让奴婢去找您呢。”

柳雪涛撇着嘴偷偷的笑了笑,点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就好了。”

翠浓答应着出去,关好了房门。柳雪涛方轻轻的坐在床边,抬手理了理卢峻熙额前的碎发。

她一碰他,他便醒了,眼眼里尚有淡淡的血丝,却满含着笑意的叫了一声:“雪涛……过来,亲亲我。”

柳雪涛捏着他的鼻子笑道:“不过是四十板子而已,怎么就打的你跟修远一样了?整天的叫着亲亲,亲亲的,也不嫌腻烦?”

卢峻熙立刻学着儿子撒娇的样子撅起了嘴巴:“嗯,是很腻烦。我叫了那么多次你都不来。有你这样狠心的人么?”

柳雪涛笑着俯下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小声问道:“你想要怎样才能出气?”

“已经很出气了。不是说那个华贵妃被太后贬为婕妤了么?那个什么李娇也被送进宫里去了。户部的人在家里聚了三四天了,连我的一声哼哼都没听见。皇上这会儿也该着急了,夫人真某高啊!真是佩服,佩服!”

柳雪涛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可是我的气还没出。好端端的被他打了四十板子,怎么着他也得来道个歉吧?”

卢峻熙惊诧的看着柳雪涛:“夫人,你莫不是异想天开吧?让皇上跟我道歉?叫呵……”卢峻熙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呢。俗话说雷霆细雨皆是君恩,皇上纵然下旨杀人,被杀的还要磕头叩谢皇恩呢。而自己顶撞皇上,也只是挨了四十板子,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还要皇上道歉?

柳雪涛却不以为然。本来嘛,卢峻熙好好地为朝廷办差,一心一意的为皇上分忧,他不感激就算了,还故意找茬,设个圈套给人家钻,然后打了人家板子还叫人家谢恩,回头还当牛做马的使唤人家,当我柳雪涛跟那些窝囊废一样都那么好欺负啊?

柳雪涛从自己的发髻上摘下一枚象牙小梳子,把卢俊熙的发髻打开,慢慢的为他通发,又淡淡的说道:“做错了事都要承担结果的。怎么,夫君觉得我的话太匪夷所思了?”

卢峻熙点点头,说道:“雪涛,我只想安静的歇息几天,好好地和你在一起,你每天都这样陪着我。等这伤好了,我都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呢……”

柳雪涛点点头,说道:“好。这几天我都陪着你。”

二人正说着,门口翠浓轻声回道:“夫人,侯爷来看望老爷的伤情了,还有老夫人也来了。”

柳雪涛一听是自己二哥来了,忙道:“快请二哥进来,请老大人先去内院奉茶,我一会儿就过去陪她老人家说话。”

翠浓答应着,请了柳明澈进了内引。另有人陪着安老夫人去后面奉茶。

柳明澈进门后看见柳雪涛坐在床沿上位卢峻熙通发。便羡慕的笑道:“有我妹妹亲自给你梳头,我看卢大人这板子挨得也算是值了。”

卢峻熙斜着眼瞥了柳明澈一眼:“怎么,靖远侯左拥右抱的守着好几个,还不去偷着乐,这会儿又来嘲笑我们夫妻了?”

柳明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撩袍子翘起了二郎腿,笑道:“罢了罢了,不看在你挨这板子是为了我妹妹的份上,我也懒得来看你。喏——江湖上的­棒­疮药,一天抹一次,七日后愈合,不留伤疤。”说着,他把怀里的小瓷瓶扔到卢峻熙身边的薄被上。

柳雪涛正担心卢峻熙漂亮的ρi股将来狰狞不堪呢,听了柳明澈的话忙捡起那小瓶子打开看,却见里面是一粒粒小小的药丸,因问:“这个真的管用?”

柳明澈笑道:“傻妹妹,哥哥我还能骗你么?娶半盏温水化开了,轻轻涂抹伤患处即可。此药乃独门秘方,我师叔祖给我的,换了别人,一粒也别想。谁的ρi股开花随他开去,管我什么事儿。我还不是看在你这傻丫头的份上,才不得不忍痛割爱。这小药丸别看不起眼,一千两银子一粒也没处儿买去。我那师叔祖工个月就辞世了,这药方也没留下,哎!”

卢峻熙瞥了一眼柳明澈痛心疚首的死样,就差上去啐他了:“行了行了行了!我说二舅兄,你敲竹扛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啊!你只说你有什么事儿要小弟办不就成了?用得着拐这么大的弯儿么?也不嫌累。”

柳雪涛忍不住笑着把卢峻熙的头发绾好,拿了那枚白玉发簪别住。又拿起小瓷瓶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俩慢慢的贫,我先出去一下。”

柳明澈点头,卢峻熙却有些依依不舍。人家夫妻好好地在这儿说话呢,这人不长眼­色­的进来坐着,真是讨厌。

柳雪涛出去后柳明澈往前弹了弹身子,认真的看着卢俊熙的脸,压低了声音问道:“四十板子,真的就受不住了?你瞒着别人也剩就罢了,可别瞒我!”

卢峻熙冷冷的瞥了柳明澈一眼:“我有什么好瞒你的?”

柳明澈站眨眼晴,狡猾的笑着:“你会武功,有内力,那点板子对你来说也就是个皮­肉­伤,你故作声势的是不是还想捞点好处?”

卢峻熙不屑:“有什么好处可捞?不然你也去顶撞一下皇上,挨四十板子试试?”

柳明澈放软了口气:“峻熙啊,别太较真了。差不多就算了吧,嗯?”

卢峻熙看着柳明澈的脸,半晌方问道:“侯爷这是为谁说话呢?卢峻熙听着有些不明白。”

“李老将军拖人来找我,想让我劝劝你。华贵妃如今已经被太后贬为婕妤了,你的气也该消了。”柳明澈叹了口气,拍拍卢峻熙的肩膀,劝道:“你的­性­子我知道。只是雪涛的­性­子太烈。我怕她不肯罢休,回头你劝劝她。大家同朝为官,有些事情闹得太僵了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卢峻熙笑笑说道:“舅兄说的有道理。只是——你的妹子你还不知道啊,我是劝不动她,回头舅兄自己去劝劝吧。我如今只能趴在床上,一步也动不了,哪里还敢得罪她。我家夫人若是不痛快,我这儿连饭都吃不上咯!”

柳明澈笑道:“你这家伙,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我妹妹有那么厉害么?说的跟河东狮一样。”

卢峻熙咬着牙忍着ρi股上的疼痛慢慢的侧身,叹道:“侯爷的亲妹妹,难道侯爷自己不清楚?”

“行。我回头找她去,你好好养着。听说户部这几天都乱了套了!皇上急得觉都睡不好。今儿早朝上还发了脾气。”

卢峻熙笑了笑,没说话。嗯,发脾气好啊!发脾气最好了,爷我就喜欢听皇上发脾气……

这几日皇上真是暴躁死了,真是各种暴躁都齐了。

御书房里他把户部的奏折全都标出来放到一边,看着摞得两尺多高的三大摞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拿旁边的茶的时候,又不小心把茶碰翻了,茶水洒了一桌子,还烫了他的手。于是英宗暴躁之下顺手拾起茶盏给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官窑斗彩盖碗便粉身碎骨。

旁边伺候的宫女手忙脚乱的想把奏折挪开,却又不小心把那些摞得好高的奏折给碰翻了,纷纷乱乱的洒了一地。

英宗更是生气,抬脚踹开宫女,生气的吼道:“都是些废物!户部二十几个人都不如一个卢峻熙!都是废物!”吼完,他便转身气呼呼的出了御书房。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尽在细雨霏霏的笼罩之中,各种­色­彩都带了一层湿润。

英宗皇帝在雨中疾步而行,也不许太监撑伞。走了一段路之后,沁凉的雨丝把他暴躁的头脑浸润的清醒了一些,他方放慢了些脚步。

总管太监忙撑着明黄|­色­的油纸伞上前来为他抬住细雨,劝道:“皇上,您这衣裳也湿了,这若是着了凉可不是小事儿。这儿离着洛婕妤的慈元殿近,不如清皇上先去慈元殿避避雨,奴才们伺候皇上换了­干­净的衣裳再去太后宫里请安。”

英宗皇帝听了“慈元殿”三个字,想起那天洛紫堇叮嘱自己的话,她要自己做个圣明的皇帝,要名垂青史,让身边的人都为自己骄傲,心里的暴躁平复了许多,点点头说道:“去慈元殿。”

洛婕妤此时正坐在窗户前­精­心的绣着一方帕子。

英宗悄无声息的进来,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绣的入神,忍不住叹道:“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洛婕妤被吓了一跳,一针扎在手指上,红豆似的血珠慢慢的沁了出来,她忙用手捏住,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英宗陛下忙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纤细的指尖,叹道:“是朕吓到你了吧?疼不疼。”

洛婕妤的眼圈儿忽然红了。低着头看着自己被皇上捏在掌心里的手,轻声说道:‘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儿。皇上的鞋子都湿了,快些去里面换下来吧。”

英宗拉着洛婕妤进了里间,洛婕妤蹲下身子替他脱下明黄|­色­的长靴,又拿过一双软软的布鞋套在他的脚上。早有太监取了皇上平日里穿的龙纹箭袖长衫来,洛婕妤慢慢的解开英宗皇帝的外套给他换下。

英宗皇帝看着洛婕妤沉静却憔悴的面容,叹道:“爱妃这些日子瘦了许多,可是身体不舒服?若是有什么不适,宣御医进来诊诊脉,调理一下。莫要不在意,积小成大,拖坏了自己的身子。”

洛婕妤低头垂目,福身谢恩:“臣妾谢陛下关心。皇后娘娘昨儿还命御医进来给臣妾诊脉,并无大碍,请皇上不必挂念。”

英宗皇帝点点头:“皇后很好,朕政务繁杂,难免冷落了你们。有皇后关照你们,朕也放心了。”

洛婕妤又趁便赞扬皇后的美德。

英宗皇帝连连点头,见外边的雨越发的大了,于是吩咐跟自己的太监:“叫他们把午膳传来慈元殿,朕要跟洛爱妃一起用膳。”

诸人忙答应一声退下去。英宗皇帝拉着洛婕妤去窗前看雨。

洛婕妤又劝皇上保重身子,英宗皇帝叹道:“这雨不停的下,朕都要急死了。赈灾的事情刚刚开始,银子也不够用,卢峻熙也不能来上朝……哎!这许许多多的烦心事,都没人替朕想个办法。”

洛婕妤想了想,因后宫不得­干­政,她不敢乱说,可皇上叹息她又不能沉默,于是回道:“皇上可叫诸位大臣一起商议对策,还有几位王爷们也该替王爷分忧啊。”

英宗皇帝叹道:“别提那些王爷们。除了安庆王爷和谨郡王,其他的人不张口跟朕叫穷就不错了。”

洛婕妤低了头,不再多言!。

英宗皇帝叹道:“也就卢峻熙这小子有些办法。只是……哎!”被打了四十板子,高烧不退人事不清,不能为国分忧……想想户部那些人的奏本,皇上又连声叹气。

洛婕妤便趁势劝道:“皇上,别心烦。、臣妾陪您去雨中走走如何?”

“好啊。”英宗皇帝笑了笑,和洛婕妤并肩出了慈元殿的屋门。

洛婕妤撑着一把粉蓝­色­的水墨画油纸伞,陪着皇上慢慢的在雨中走着,一路出了慈元殿的门往不远处的莲花池走去。皇上依然是皱着眉,又叹不尽的烦恼。

洛婕妤便依着皇后提前的叮嘱,轻声劝着英宗皇帝:“皇工,人都是要面子的。卢峻熙前些日子为皇上辛苦奔波,结果却因无心之过被打了板子,心里想来是有些不舒服。皇工何不微服去瞧瞧他,给他几分面子,又不用花钱,还让他感激不尽。外边的臣子们看来更会以为皇上渴慕贤才。卢峻熙心里一激动,说不定那伤就好的快些。他好了,出来主理户部,皇上的烦恼自然也少了些。”

英宗皇帝诧异的侧脸,看着洛婕妤,半晌方轻声叹道:“难为你想的周全。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洛婕妤忙福身回道:“臣妾不懂规矩,乱参政,还请皇工治罪。”

英宗皇帝拉了她的手,叹道:“这有什么可治罪的?你的话很有道理,即时提点了朕。朕这几日被灾情给闹的头晕脑涨的,幸亏你提醒。京城也是连日­阴­雨,恐怕百姓们也不好过,朕也有些日子没微服出去瞧瞧了,也不知道顺天府的人尽职不尽职。走吧,咱们回去,用了午膳朕也好出去走走。”

洛紫堇忙答应着转身,为英宗皇帝撑着伞往回走。

再说柳明澈和卢峻熙胡乱说了几句笑话后,便同安老夫人告辞回府。柳雪涛原本是要留饭的,可安老夫人说­妇­老爷病着,自己何必再添乱,只劝了柳雪涛几句便走了。

户部的十几位官员在卢峻熙的外书房里忙乱,柳雪涛陪着卢峻熙在内书房的里间里说笑。

卢峻熙要听柳雪涛唱歌,柳雪涛拗不过他,只好给他唱《三生三世》。

当柳雪涛唱到:“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为寻找你太久可相聚却太短,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是不愿再错过你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时,卢峻熙紧紧地攥着柳雪涛的手,手心里都是汗,黏黏的却不愿放开。

柳雪涛被他握的手指酥麻,血液不通,却也不愿做任何挣扎。

然后,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她的手指轻轻的捏着他头顶各处的|­茓­位,为他缓缓地按摩,他昏昏欲睡,且在迷迷糊糊之间问她:“雪涛,下辈子你还跟着我好不好?”

柳雪涛刚微微的笑着:想说:“那多吃亏啊,那么多帅哥我都来不及泡…”的时候,门外的翠浓焦急的回道:“夫人,皇上来了……”

卢峻熙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扭,却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身后雪白的纱布又洇红了一大块。柳雪涛便拍了他一巴掌,轻声斥道:“急什么?趴下!”

于是他急忙抱着枕头趴好,柳雪涛方端过旁边的一盏温水来伸手沾了沾水,三下五下弹到他的脸上:又把他整齐的发髻揉乱了,扯下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看着满意了方长出一口气,低声说道:“装睡啊!你现在是半昏迷的知道不?”

卢峻熙点头,把脸埋起一半来装迷糊。

外面已经传来英宗陛下的声音:“程克贤,卢峻熙怎么样了啊?”

程克贤身为户部右侍郎自然要陪着微服私访的皇上进来探视卢峻熙,听了问话忙回道:“回皇工,雪涛夫人说,卢大人早晨刚退了热,这会儿还在昏睡。”

柳雪涛忙整理了表情,深呼吸一口气,轻着脚步走到卧室门口,一掀帘子出去,对着微服到访的皇上徐徐跪倒在地上:“臣妾柳雪涛参见皇上,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降罪。”

皇上忙虚扶一下,说道:“夫人请起。朕也是微服出宫,偶然经过这里,想起峻熙负伤在身,顺便进来看看。不怪夫人,起来回话吧。”

“谢皇上隆恩。”柳雪涛又恭敬地磕了个头,然后才慢慢的站起来,却再不说话,只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皇上发问。

英宗皇帝低头看着柳雪涛,却见她白暂的脸庞,素颜以对,也不上妆,眼圈儿微青,­唇­­色­略显苍白,憔悴消瘦,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再无往日的神采飞扬,一时又内疚起来。叹了口气,问道:“峻熙怎么样了?”

柳雪涛忙欠身回道:“回皇上,昨晚夜里又发热,早晨天亮了才好些。这会儿吃了药正沉沉的睡着。”

“朕看看他。”皇上说着,便抬脚往里面走。柳雪涛忙上前打起帘子,请皇上入内。

屋子里博山斗彩香炉里焚着瑞鳞香,却遮掩不住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在看床上趴着的卢峻熙,只穿着一件雪白的茧绸衫子腰上搭着一条松花­色­的素锦薄被,发丝凌乱微湿,像是刚发过一身透汗,抱枕遮住了半边脸,只能看见苍白的额头和微闭的眼晴,人却安静的睡在床上一动不动。那模样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英宗皇帝忍不住叹道:“哎!到底是书生家,侍卫们没轻没重的,给打的如此厉害。”

柳雪涛听了这话,便拿着帕子拭泪,叹道:“如今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了。是我们大人这脾气倔,也都怪臣妾……是臣妾气量太小了……”

英宗皇帝忙摆手:“不关你们的事,是朕那日吃醉了酒。哎!”说完,皇上便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程克贤和柳雪涛忙跟出去。出门时,柳雪涛又悄悄回头,却看见卢峻熙正眯着眼晴对自己偷笑,于是瞪了他一眼才跟出去。

英宗皇帝出去后落座,柳雪涛亲手奉上香茶,然后站在下面敢听圣训。

皇上叹道:“雪涛啊,这几日辛苦你了。”

柳雪涛忙福身:“一切皆因臣妾小­性­儿而起,臣妾只恨不能替夫君受刑,再辛苦也是应该的。”

皇上依然摆手,略有所思的问道:“有笔墨么?”

“有。”柳雪涛不知皇上又搞什么名堂,但他要啥这会儿都得说有啊,于是忙吩咐身后的丫头:“准备笔墨纸砚。”

此处为卢峻熙的内书房,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香葛和翠浓忙去书案前铺纸磨墨。

英宗皇帝走到书案前,默默地沉思后,提笔在雪白的纸上挥洒笔墨却是‘琴瑟相携’四个字。写完之后,他对程克贤说道:“克贤,朕知道你文采也不错,回头替朕拟一篇圣谕昭告天下,户部尚书卢峻熙和夫人柳雪涛夫妻结发,奉案齐眉,情深义重,恩爱百年,当为本朝夫­妇­之楷模。昭告天下,令朝野文武百姓,男要效仿卢爱聊修身齐家为国效忠,女要学习雪涛夫人忠贞和顺,德才兼备。”

程克贤忙跪地接旨,柳雪涛和卢家上下奴仆皆跪地谢恩。户部其他陪侍的主事们也都跪在地上,山呼万岁英明。

皇上又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串明黄玉珠摘下来递给柳雪涛,叹道:“峻熙这会儿还昏睡着,等他醒了你把这个给他看。朕的意思,都在这里面了。”说完,便跟自己身旁的总管太监说道:“走吧!”

柳雪涛接了黄玉珠串后,又跪地叩头:“臣妾恭送皇上。卢家满门谢皇上圣恩。”

英宗皇帝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一时间程克贤带着户部的主事们向柳雪涛说了恭贺之词,忽然间听见内室卢峻熙沉吟着唤人时,众人方散了。柳雪涛握着那串明黄|­色­的玉珠串进了内间,却见卢峻熙侧卧在床上,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神­色­却好了很多。

柳雪涛也笑了。坐在他身边又拿了个靠枕给他垫在腋下,说道:“行了,也该见好就收了。”

卢峻熙接过那串珠玉,说道:“皇工这是赞扬我们珠联璧合的意思?”

柳雪涛笑道:“也是警示你,以后最好别纳妾,否则可是打了皇上的脸了。”

卢峻熙立刻苦了脸:“你这女人可真是­阴­险啊……居然就这样把为夫的一辈子给算计了。”

“你若不想被我算计,早就该把那李家的美人接进府来呀,还用得着受这份罪呢?”

“唔……还是算了吧。美人虽好,却是穿肠的毒药。我可不像跟父亲一样,莫名其妙的一场暴病丢了­性­命,到如今还是无头公案。”

柳雪涛听了这话,便收了玩笑,叹了口气,点头不语。

第二日,夏侯瑜又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交给户部,说此乃江南商会基金专门捐献给朝廷赈灾的银子,是江南八大家商会效忠皇上的一点心意。

程克贤将二十万两银票在朝堂之上交给皇上的时候,皇上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当时便下旨,将运河漕运之事移交江南蓝家掌管,派户部右侍郎程克贤做漕运督察,协助蓝家清除漕运积弊,务必保证南北疏通。

原本,皇上是要卢峻熙做这个督察的,可是他后来想了想卢峻熙还有大用,此时不能什么事儿都往他肩上放。何况,漕运如今也不过带来四十万两银子的好处,按照卢峻熙的话,还有盐政,铸造,金银铁矿及称矿的开采等事务,朝中还缺着好几位督察呢。若这些督察都落在卢峻熙肩上,还不得把这小探花给累死啊?

至于程克贤突然间白白的捡了个大便宜,这都是因为程克贤和卢峻熙的关系甚好的缘故,皇上想着将来有事他们自然会去商议着解决,自己这个皇帝总不能大小事情都­操­心。

程克贤自然是满心里感激卢峻熙。如果卢峻熙不挨这四十板子,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卢峻熙的书房里办公。如果他不去卢峻熙家,皇上当时也不会让他草拟圣谕,甚至皇上都不会单独跟他一个不上不下的右侍郎说几句话。

如今都是托了卢峻熙的福,他才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了一把,才捞到了这样一个有财路的好差事。于是程克贤认定了卢峻熙是自己的福星,打定主意以后要跟着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年轻的户部尚书混下去了。

235

皇上驾临卢家府邸之后的第二天,圣谕昭告天下。

神都上京上至丞相王明举下到皇城根儿上逃难来的灾民,人人对卢峻熙夫­妇­羡慕的死去活来。

男人们都在感慨,人家户部新尚书卢大人甚走的什么运?居然能娶到那么好的媳­妇­,连皇上都表彰她才德兼备,真是了不起啊。

女人们都在哀叹,为什么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命,自家男人不仅左一个侍妾,又一个姑娘的往家里弄,还整天往青接里钻。看看人家雪涛夫人,不仅有个貌比潘安才高八斗的丈夫,人家爱还没有一房妾室!不仅如此,连皇上都下旨表彰。

有些爱动心思的女人就说,皇上表彰卢峻熙夫­妇­堪为当世夫­妇­之楷模,是不是就暗暗地表明男人们个个儿都得像卢大人那样,不纳妾呀?

而有些喜欢花天酒地的男人也说,人家雪涛夫人那是一般的女人么?就寻常的女人,十个也抵不上人家一个呀!人家是论相貌美如天仙,论才华堪比道韫,不仅有才有貌,还手握数千万两银子的家产,人家贤良淑德,卢大人养伤期间每天都亲自服侍左右,吃喝拉撒连丫头都不用。男人若是能拥有这样的女人,几辈子都知足了!别说纳妾,给个天仙也不换啊!

柳雪涛偶然听见家里丫头们学着外外边的传言,也不过是莞尔一笑罢了,并没有当真。

倒是卢峻熙对这些很感兴趣,每每丫头们讲完了他还能问上几句:他们就说了这些?还有么?还有什么?回回都惹得丫头们偷偷的笑他,怎么大人这一养伤,反倒跟个孩子一样了呢?

经过几日的调理,卢峻熙的伤势算是得到了巩固,又过了三四天的时间,伤口愈合,据说能拄着拐­棒­扶着丫头慢慢的下地走动了。就是没走一步都会牵动伤口,他得呲牙咧嘴的叫两声痛。

户部的官员还是每日散朝后过来,卢峻熙开始的时候是侧躺在榻上同他们商议事情,后来渐渐的好了,也能坐上一别钟。只是伤口开始发痒,每坐一会儿都得起来走动几圈。

他一可以出来理事,户部的事情便顺当了许多。皇上那里少了许多聒噪。又把后来的二十万两银子派人专门送到灾区交给马云瀚。马云瀚听说了银子的来路,又不得不暗暗地对卢峻熙竖起了大拇指。

如今马云瀚人在灾区方才体会到,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能弄来银子就是英雄,之前他也不服气柳雪涛一个女人家却和皇室的仪仗司合伙得了那么大的一个便宜,如今是真的服服帖帖了。也对卢峻熙这个人有了更深刻的看法。

皇上把漕运之事从驸马房寿岭的手里收回来,交给了蓝家。蓝家掌管京城生意的四字蓝情文和程克贤二人一起着手清理漕运积弊,官商联合,专职专权,绕过朝廷里那些无关的官员门槛,虽然是万事开头难,但蓝家人也是有手段的。蓝惜文虽然年轻却也不比夏侯瑜差,一通软硬兼施下来,漕运也相对有了些起­色­。

这日,连续下了十来天的雨终于停了。天光放晴,太阳一出来便热辣辣的烤着大地。如今已经是五月底,仲夏的季节,神都上京正是万物蒸腾,一片欣然之景象。

卢峻熙今日康复上朝第一天,柳雪涛在家里伺候了他这些天,也终于可以走出家门,去已经开业的私房菜馆儿转一圈。洛紫堇不在,菜馆也没什么客人,只有李氏带着几个标致的丫头在收拾各处的摆设装饰等物品。

柳雪涛进门便叹了口气,手里的宫制纨扇不停地扇着,说道:“这天,真是要热死人了。”

李氏听见柳雪涛的声音忙从里面转出来,见果然是她,忙笑着迎工来:“妹妹终于能出来瞧瞧了?卢大人的伤无碍了吧?”

柳雪涛接过丫头递上来的凉茶,喝了半盏后方笑道:“好了。今儿上朝去了。不然我哪里能出来,他能折磨死个人。”

李氏悄声笑道:“你们夫妻恩爱已经成了我朝典范,在一起腻歪点儿也是常理。”

柳雪涛羞红了脸,啐道:“如今你也学坏了,跟着那些不长进的人们学,一句好花儿也没有。”

正说着,洛紫堇也匆匆的进门,喘着气说道:“快给我一碗凉茶,这鬼天气,可真是要热死人了!这才什么时辰哪,这太阳跟个活火炉似的烤。”

柳雪涛忙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凉茶递给她,洛紫堇接了连问都不问仰脸就喝。

李氏忙拦她,话未说完她已经将剩下的一半喝完,叹了口气说道:“真是痛快!”于是叹道:“也没见你两个,整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连一碗茶也要一起喝?”

柳雪涛笑道:“小时候我们都钻一个被窝,如今大了,到底生疏了些。”

洛紫堇也笑道:“如今我倒是还想跟你一起睡,只怕你们家卢大人不乐意。”

柳雪涛啐道:“呸!你只说他不乐意,难道郡王爷是乐意的?”

李氏和丫头们都偷偷的笑,几人往里面放了冰盆的屋子里去坐着凉快,丫头们给三人各上了一碗凉茶后便都退出去。这间小雅间原是前面正房的西里间,此时已经成了她们三人平时议事的屋子。

柳雪涛因吃了凉茶便怀念起二十一世纪的冰激凌来,便问洛紫堇:“是否能用牛­奶­做冷甜点。”

洛紫堇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细细的想了想:说:“可以试试,拿蜂蜜,鲜­奶­,炒熟的淀粉,加工白砂糖和各­色­水果,说不定还真能做出可口的冷点。”

李氏听了笑道:“我这儿光听一听,便觉得馋了。王妃快些动手,我这就去准备这些东西去!”

洛紫堇笑道:“还要冰呢!”

“知道!”李氏说着,人已经匆匆的出门去。

柳雪涛握着洛紫堇的手,叹道:“这次多亏了你了。”

洛紫堇又悄声取笑:“被表彰的感觉不错吧?卢峻熙没好好地谢谢你?”

柳雪涛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不满的哼着:“你不知道他被打了ρi股么?怎么谢我啊?”

洛紫堇叹道:“也是啊,你说皇上是不是忒缺德?居然大人家ρi股!哎!”

柳雪涛抬手捏她:“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嗯?”

“姐姐这是替你惋惜啊,你说这都半个多月了吧?真是的,让我妹妹守空房,太过分了!”

“你这­色­女!”柳雪涛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笑骂:“都不知道谁是­色­女!你看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原来多好一个人啊,都让赵玉臻给带坏了!丫个­色­胚!”

洛紫堇听了这话又叹了口气:说道:”‘雪涛,你整天跟那小屁孩混,都是怎么过的呀?如今我屋里的那些莺萤燕燕都打发的差不多了,怎么我这儿觉得这日子倒是没什么好过的了呢?想看好戏都看不上了,真是的……无聊啊!”

柳雪涛撇嘴:“你就不能过点安生日子?要是我早打发了!”

洛紫堇叹道:“我觉得我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古代人了。原来那些现代的意识都没有了。每天晨昏定省,跟婆婆陪笑脸,之前想象都头疼,怎么现在每天都做反倒很自然了呢?”

柳雪涛叹道:“哎!你呀,这是陷进去了!”

洛紫堇认真的看着柳雪涛:“什么意思?”

“你爱上赵玉臻了呗。你这个人我很了解,你轻易不会爱上谁,可万一真的爱上了,恐怕下下辈子都会死心塌地的爱人家。所以呢,我下次见了郡王得好生敲打敲打他,让他对你好一点,不然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这个傻女人。”

洛紫堇探究的看着柳雪涛,低声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死心塌地的爱上卢峻熙?人家为了你都爱了四十廷杖,你还没对人家交付真心?”

柳雪涛笑了笑,有点心虚的躲开洛紫堇的目光:“难道你忘了,我柳雪涛人生三不信?”

“啥?”洛紫堇怀疑的看着柳雪涛。

“一不信命运,二不信男人,三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且!”洛紫堇鄙夷的瞥了一眼这个自以为自己很孤傲的女人,“你就是嘴巴上爱逞强。我看,你也是早晚让卢峻熙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不信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看是姐收拾他,还是他收拾姐!”柳雪涛坏笑着回头,眯着眼晴看洛紫堇。

洛紫堇忽然低头叹了口气,说道:“哎!你家里人少事儿少,多清净。不像我们府上——”

柳雪涛皱眉,回身来问道:“你们怎么了?不就是老王爷和老王妃么?”

洛紫堇摇头:“我们府上的大爷要回来了,人家这次可是在北疆立了军功。皇上已经下旨,封他为忠烈大将军呢。”

“什么大爷?”柳雪涛一头雾水。

“赵玉臻庶出的哥哥,赵玉郅。”

“啊?”柳雪涛颓然的叹气:“你们府上也有个庶出的哥哥啊?额滴神啊……”

“很烦人吧?据说从北疆带了二十多个漂亮的俘虏回来献给皇上。 北疆的女人应该跟咱们那儿的俄罗斯妞儿差不多吧?个个儿­性­感的要命。不知道皇上会把那二十多个美女赏给谁。”

“这个……恐怕你们家郡王爷是少不了要沾大便宜的。我们家的那个……估计不会了,正在风头上呢。总不能皇上刚表彰了我们,又赛美女进来吧?”

洛紫堇点头,叹道:“这话儿倒是真的。”

柳雪涛没再说什么,只暗暗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前面的事情,只能是抹黑慢慢的走了。越是打算的长久,越是会遇到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二十一世纪的人都难保不出轨,何况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

赵玉郅回京的那天京城十分热闹。忠烈将军凯旋回京,礼部专门准备了迎接队伍,礼乐,鞭炮,烟花,歌舞,每样都不少。

京城的百姓更是不畏炎热,把北城门到南辕门之间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安庆王府更是张灯结彩。虽然是庶子,但也是爷啊,安庆老王爷,谨郡王,再加上一个忠烈将军,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连安庆老王妃都面带笑容,吩咐洛紫堇一定要好好地张罗一桌家宴。

洛紫堇自然是逃不开的。原本想让柳雪涛过来帮忙,偏生柳明澈的媳­妇­这天要生孩子,一大早的把柳雪涛给叫去了,索­性­连李氏都没办法出门。

虽然杨氏生孩子柳雪涛倒不用忙活什么,但柳明澈紧张的不得了,非得以她有生产经验为由把她给接了来。卢峻熙自然还忙着赈灾的事情,天气炎热容易产生瘟疫,此时又有北疆军队在城北驻扎,万一瘟疫流传到军队里更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一天,对于柳雪涛来说好像满京城就忙两件事。

一是迎接忠烈将军进京。二是靖远侯夫人生孩子。

虽然这两件事儿跟她都没啥关系,可是她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在为这事儿忙?忙来忙去,索­性­把柳雪涛也忙的晕头转向了。

杨氏辛苦了一整天,叫道嗓子都哑了,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把孩子生下来,也是吃尽了苦头。

不过因为是个女孩,所以一家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古人到底还是重男轻女的,柳家人也不会因为柳雪涛的缘故而特别喜欢女儿排斥儿子。不过大家也没有想象种的那么过分,

柳裴元倒是看了看孙女,微笑着说:“很好,很好。将来能跟我们雪涛一样就行。”便回房歇着去。

杨氏听见抱孩子的­奶­妈子回来学了柳裴元的话:气得直掉眼泪。又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又暗暗地写决心下次一定要生个儿子。

柳明澈倒没什么,女儿也很喜欢,抱着看个不停。杨氏见了心里还舒服了几分。

碧莲忙里忙外外的,到了这时候已经累得腰酸背痛,端着一碗十全汤进来要服侍扬氏进补呢,柳明澈又把孩子交给­奶­妈子,叫着她出去了。

杨氏又愣了半天,最终还是自己的贴身丫头服侍着好歹吃了半碗汤才沉沉睡去。

柳雪涛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卢峻熙和她前后脚进门也是灰头土脸的。见子她第一句话就是:“夫人,为夫累死了,你帮我洗澡。”

柳雪涛啐道:“你还是不累,累了索­性­连澡也不洗了,直接去床上睡了。”

卢峻熙哪管那些,拉着她直奔浴室,俩人一起洗了一个时辰方清清爽爽的出来。回屋时泓宁已经过来等着给二人请安,­奶­妈子也报了泓宣过来。柳雪涛一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身的疲倦更少了几分,笑着同卢峻熙说道:“二哥今儿得了一个千金呢,小模样长得很是俊俏。”

卢峻熙立刻两眼放光:“真的?”外说着又附到柳雪涛的耳边,悄声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加把劲儿了啊?”

柳雪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当着孩子的面儿就胡说八道的!”

卢峻熙笑嘻嘻的退回去,拉着泓宁去问他的课业。

柳雪涛抱着泓宣问了­奶­妈子一些寻常的小事,紫燕进来问可否传晚饭,柳雪涛方把孩子交给­奶­妈子,说:“传饭吧,这一天折腾的真是累死了。”

­奶­妈子抱着泓宣下去,泓宁则留下来同父母一起用饭。又问柳雪涛:“娘亲,二舅妈生了小姓娃了没有啊?”

柳雪涛笑道:“生了,很可爱的小妹妹呢。过几天娘亲带着你去看她。”

“嗯,我最喜欢小妹妹了。娘亲回头也给我和宣儿生个妹妹吧?”

卢峻熙笑着抬手敲了一下儿子的脑门,说道:“乖儿子,真孝顺,知道爹的心意。”

柳雪涛瞪了这父子二人一眼,专心对付碗里的红豆慈米粥。

第二日私房菜馆儿那边有人定了两桌宴,洛紫堇因为府里有事儿走不开,柳雪涛只好过来对付。她的厨艺虽然比不上洛紫堇,但也不算太差。因为菜馆儿刚开业,菜金的要的又不是一般的贵,比京城里最贵的馆子还得翻四五倍,很多人都互相传送说来这‘静雅轩’吃饭就是烧钱玩呢,所以平日里很少有人一定就是两桌。

一桌菜金一千二百两,两桌就是两千四百两,酒水自备,静雅轩里只有菜没有酒,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

柳雪涛一早过来忙活,因为李氏说来交银子定菜的人说来定宴席的人是个南方的口音,所以柳雪涛今儿准备的都是南方人喜欢的清淡口味的饭菜。提前一天拟定的菜谱,叫人把材料都准备好了。柳雪涛只是一早过来进厨房忙活。

潮味烧雁鹅,香茶海参,­肉­沫烧茄子,鲍翅木瓜船,卤水鹅片,豆酱­鸡­,双丸蟹柳炒,榄菜蒸豆腐,香始鱼丸羹还有一道姜丝塔香鲜烤汤,另外配了虾饺,蟹黄包,碧粳米饭等几样主食。饭菜一式两份,两桌宴席完全相同。这更省了不少的事儿。

有钱人吃饭,不只是讲究一个­色­香味,而且还将就一个环境。柳雪涛和洛紫堇弄得这个私房菜馆儿讲究的出了饭菜之外,也是这个环境。

因为贵,所以一般人都进不来。因为人少,所以环境特别幽静。

屋子很宽敞,却用大株的绿­色­植物装点,即使是夏天,也是清幽宁静,玉簟生凉。

两桌宴席安排在一处宽敞通透的三间屋里。左右里间个安放大屏风,并用绿植将里空间隔开,称半开放状,说话时能互相听闻却又半遮不见。空间用的很是巧妙。

中间一间空着,正对着屋门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两面的对联直接引用红楼梦里的句子:“­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这就更添了一份闲适清幽。

客人来的比较早,已正二刻的时候,四辆大马车相继进了院子,车里陆陆续续的下来一群人。柳雪涛透过厨房的窗子看出去,却见十七八个人里居然还有白皮肤蓝眼晴黄头发的人,于是不由得一阵激动——老外啊!想不到在这里也能见到老外。看来今天在这里订餐的人一定大有来历。

的确。这次在这里订餐的人的确不是一般的人,乃是当朝的礼部侍郎郑鹤勐郑大人。不过带人来的却不是郑鹤勐本人,而是他的长子郑少琮。郑家祖籍福建,来定宴席的乃是他们家的老管家,­操­着一半的南方口音,所以李氏猜到他们是南边儿来的人。

郑少琮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过此人只是喜欢吃喝玩乐奢靡败家而已,从不欺压良善,也不会为非作歹。说白了就是一吃货。、

他来这里定宴席也是慕名而来,听说城北开了个私房菜馆儿,里面的菜­色­很是地道,­精­致异常,掌勺的是风姿卓越的美人儿,不但貌若天仙,而且多才多艺。当然这菜也贵的吓死人。一道菜就是寻常酒宴的两桌菜钱,还得提前七天预定,否则一律不接侍。更没有人有机会见见所请的美女厨娘,听那所谓的音律歌舞更是白日做梦。似乎一切都是传言而已,但所有又说进过

这家私房菜馆儿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满意足带着惊喜出来的。

初时他觉得那是吹牛,后来经不住众人的撺掇,又加上近日有外邦来朝的大使,礼部侍郎郑大人负责接待。郑少琮便趁机起兴,约了众人来着静雅轩尝这所谓的‘美女私房菜’。顺便瞧瞧传说中的美女厨娘,当然能揩油更好,顺便把这美女厨娘收了岂不更是人生一大乐事?

众人下车后,跟着清丽的丫头往后走,一直走到了后进院子里,进了题为‘海棠厅’的雅间,郑少琮进门抬头看见那幅海裳春睡图和那一副对联后,便不由得把扇子啪的打开,连声叫了几个“好。好啊!的确是个美妙的所在,能在这样的屋子里用饭,今生亦无憾事矣!”

随着郑少琮来的驸马都尉房寿岭也叹道:“贵亦贵乎,然却物有所值啊!”

郑少琮哈哈一笑,回身握着扇子拍了拍房寿岭的肩膀,说道:“房都尉,你这些之乎者也在咱们这些贵宾的耳朵里,可听不出滋味来呀。是不是,诸位?”

跟着进来的六个外邦人中,为首之人淡淡一笑,用十分别扭的语气说道:“是的,郑大公子。”

“波霍王子,请这边坐。”郑少琮说着,便让那个为首的外邦人往东面的席上坐。

而房寿岭却让着另外的几个人去西里间的宴席上落座。

一共十六个人,八人一桌。众人落座毕,丫头们先给每人上了一道解暑冰碗。这里的冰碗与这些富贵人家寻常用的冰碗不同。里面除了水果丁之外,并不是冰块,而是雪一样的东西,有的碗里洁白如雪,有的碗里却是粉红粉紫,甚至鹅黄,还有的是淡淡的绿­色­。一个个都是­鸡­蛋大小的圆球,每个碗里都有四个。

郑少琮又是一阵惊讶,叹道:“这么雅致的冰碗,难道是用三九严寒时留下来的雪做的么?”

站在他身后的丫头微微笑着,福身回道:“回公子,这是我们家独门秘籍制作的雪碗,与寻常的冰碗不同,滋味更好。公子尽管放心品尝。”

郑少琮点头,拿了餐盘工的银质小汤匙来,挑了一点粉绿­色­的雪沫方道嘴里,却是淡淡的哈密瓜香味,于是叹道:“美味!美味!诸位,都来尝一尝,果然美味!”

众人听了,纷纷拿起汤匙各自品尝,果然赞不绝口。

那边房寿岭叹道:“三伏天里食香雪,却疑梅花六月开。妙,真是妙啊!”

席间立刻有人附和:“好诗!好一句‘三伙天里食香雪’。这可不正是‘香雪碗’么?”

郑少琮笑道:“这三个字好,‘香雪碗’比冰碗听着更有食欲,也贴切。”

于是席间有人跟旁边服侍的丫头笑道:“去跟你们厨娘说,我们郑大公子给你们这冷点想了个好名字呢。”

丫头笑道:“多谢贵客赞赏。”

郑少琮又吃了一点紫­色­的,因问:“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有些香芋的样子?”

另一人也常了一点自己碗里的紫­色­的雪球,细细的品了品:摇头:“我觉得不像是芋头。”

众人都笑,又各自去品尝自己碗里另外外的雪球,居然各有不同的味道,黄|­色­的凤梨,也有香蕉,还有甜橙蜜桔,紫­色­的香手,也有红豆,紫薯,粉­色­的杨梅,也有蜜桃,西瓜,绿­色­的哈密瓜,也有青苹果,绿豆沙等。居然各重口味不重复,众人都齐声称奇。

其中一位乃郑家的幕僚,懂的西洋语,很受礼部侍郎郑大人的看重,因问边上的丫头:“外这个香雪碗多少银子一份儿?”

丫头微笑一福:“回爷,这一份四个雪球,乃是十两银子。”

“我的天……”有人立刻叹息:“这四个雪球竟然是我一个月的月例,真真是天价。”

郑少琮却摆摆手笑道:“天价也是价,只要有价就有人要,怕的是无价。来来来,二两五钱银子一个的雪球,大家敞开了吃。今儿都算在爷我的帐上。”

众人立刻欢呼,更有西洋人吃上了瘾,居然有人吃了两份还要。丫头却劝着:“这可不许吃多了,吃多了肠胃会受不了的。”

郑少琮便大方的说道:“大家别着急,等会儿走的时候大家每人带两碗回去,给家里的女人们尝尝。哈哈……”

“好啊!大公子真是想得周到!”

“就是,跟着大公子出来,就是长见识,来……吃吃……这个杨梅味的好吃,酸酸的,很是爽口。”

“这个苹果的也好吃,你那里面没有吧?我的给你一点……”

柳雪涛在后面窗户外外边听了会儿,方悄声吩兴身后的管事媳­妇­:“等他们吃完了,喝两口热茶再上凉菜,不然这些家伙的肚子可真是受不了了。”

管事媳­妇­忙答应一声,又笑道:“夫人,只这雪碗儿一项,今儿就得二百多两银子的进账呢,顶上外边的两桌酒席了。”

柳雪涛笑道:“你没听里面那位公子说么,有价就行,这年头就怕无价之物。花多少钱都没处儿买去!”

有些人为了温饱拼命的耕作,可有些人的兜儿里揣着银子却不知道如何花出去。自古以来穷富的差别便在于此,柳雪涛想着,要赚钱自然要赚那些富人的钱,把他们手里的银子都赚过来,自己花不了拿去救济穷人也好。

管事的媳­妇­笑道:“是,是……夫人说的奴才们记住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这些人的细瓷天白小碗里的雪球都吃得一­干­二净,丫头们重新换了清香的云雾茶来,大家嘴巴里冷嗖嗖的再品香茶,又别有一番风味。

半盏茶的时间后,每个桌子上各上了八个小凉菜,白绿相见的香菜千张丝,橙­色­的果汁瓜条,碧绿的核桃菡笋,每一块菡笋上都放着一个香酥核桃仁。红艳艳的老醋花生米,红绿相见撒着黑芝麻的凉拌萝卜皮,红绿白杂烩的杏仁拌双丁,还有一道耗油火腿娃娃菜。

­精­致的填白青花瓷七寸盘,八样­精­致的凉菜摆在可以自动转动的圆桌上,众人更是瞪大了眼晴。这些看上去也不算罕见的食材怎么摆在这桌子上就是那么美味呢?

郑少琮身为主家,自然是先开口,对坐在他身旁的波霍王子笑道:“圣人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波霍王子,今儿这顿饭是我郑少琮专门招待您来我华夏的接风宴,主菜还没上,咱们先尝尝这些开胃小菜。”说着,又吩咐身后的丫头:“姑娘,把波霍王子带来的酒给我们都斟上吧。”

旁边伺候的丫头答应着,把琉璃瓶子里血红的酒倒进专门烧制的硫璃酒标里,琉璃本身徇烂的­色­彩应着鲜红的美酒,更是徇烂夺目。

波霆王子不怎么懂华夏语言,要靠郑少琮带来的幕僚翻译才能和郑少琮交流,但简单的词语还能说一两个。今日他也是豪情万丈,举起酒杯和郑少琮相碰,用十分别扭的语调说道:“­干­杯!”

柳雪涛在窗外外站了一会儿,见他们喝的是西洋红酒,便吩咐丫头把冰块拿出来,去把客人带来的红酒冰起来。然后再回厨房掌勺,开火做热菜。

厨艺也是一门艺术,做菜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温饱,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享受。

这一点柳雪涛是受了洛紫堇的影响,把烹饪当成一种生活艺术来做,心里自然充满子热情,充满子创新,也充满了激|情。听着,看着那些人在品尝自己做的菜肴时感慨惊叹的话语,她那点虚荣心多多少少也是膨胀的。

波霍王子在看见服侍的丫头用装满了冰块的瓷盆把他带来的红酒冰起来的时候,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晴,激动的用西洋语司郑少琮:“难道贵国里有懂我们波雾国酒的酿酒师?她们怎么知道我们的酒要放到冰块里冰过了才更加美味?”

郑少琮见波穿王子忽然间这么激动,还以为他怎么着了呢,听完幕僚的翻译后:则哈哈笑道:“我们泱泱华夏,什么人才没有,你们这种酒——不是我吹,其实我们也能酿的出来,只是我们华夏人喜欢烈酒,是那种用粮食酿造的烈酒。我们华夏人讲究‘煮酒论英雄’,烈酒是给英雄豪侠喝的。不想贵国的酒,虽然后劲儿绵长,但总带着几分胭脂气息,看看这颜­色­,便是

胭脂­色­,应该是闺房之中的佳酿。”

郑少琮此番言论,隐含着几分对波掌国的轻视。按照当朝的习俗,说某某人胭脂气,女人气,实际上是一种贬低。但是这对波霍国王子来说却无所谓,因为人家国家掌权的是女王陛下,在人家国度里,尊重女­性­是每一位男士所必有的风度,也剩就是俗称的绅士风度。

所以,波霍王子听了这番话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竖起大拇指对郑少琮乐叫叫的说道:“阁下说的真是太好了!我们这国酿侍品正是我们女王陛下最喜欢的东西。”

郑少琮听了翻译之后,忙抬手捂住嘴巴,一颗花生米差点没喷出来。原本是有些嘲讽的话,居然成了赞扬。这真真是一个巧宗儿。

酒过三巡,热菜也陆续的端上来了。这位西洋王子吃的不亦乐平:想来他们西方那种喜欢吃生食的国度也的确没什么美味:于是非要认识一下这里的厨娘。

郑少综为了把自己泱泱大国的气度表现出来,自然要答应这位王子的要求,于是转身对旁边伺候的丫头道:“这会儿厨房也该忙完了吧?请你们厨娘过来说两句话如何?”

丫头恭敬地福身,回道:“对不起,公子。这恐怕不行。”

郑少琮皱眉,但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不是说你们这儿的厨娘都多才多艺么?听说她们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不愿意出来见人无所谓,要不给我们表演个歌舞什么的也行啊。”

丫头依然恭敬地拒绝:“对不起,这恐怕也不行。”

房寿岭不乐意子,抬起手指点点桌子,沉着脸司道:“刚才我们郑大公子说了,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有价就好办。你们去问问,请你们家厨娘露露面,要多少银子?”

伺候的丫头也沉了脸,不卑不亢的回道:“对不起,房都尉,我们这儿是菜馆,不是青楼奴馆。”

众人立刻起哄,七嘴八舌的胡乱嚷嚷起来。

有的说卖菜也是卖,卖唱也是卖,有什么区别嘛!

有人说人家这是正经的菜馆,而且这宅子之前是户部尚书卢大人的产业,如今虽然不住了,也不会随随便便租给什么人,大家还是收敛点吧。

有的说不露面也行,弹个琴唱歌曲儿的,隔着帐幔也可以了。这总无所谓了吧?

有的说人家是厨娘,又不是琴师戏子,咱们还是别为难人家了。

波霍王子听不懂大家的议论,只好求助于幕僚翻译,终于明白了其中意思之后,却微笑着站起来,对着那两个丫头躬身行礼,右手放在左胸的位置,神情十分的恭敬。

此一举动,倒是把两个丫头给吓坏了。她们是买来的奴婢,是伺候吃饭的客人的。怎么能让这位什么王子给自己行礼呢,于是二人吓得慌忙跪倒磕头,连声说道:“奴婢不敢当王子大礼。”

郑少琮也坐不住,忙起身把波霍王子拉起来,笑道:“王子不必对两个丫头如此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波霍王子微笑道:“我只是想见一见能够做出这么美味的饭菜的人,尤其是她还懂我们的国家酿造的美酒。不然将来回去见到我的母亲,说起来也是一种遗憾。”

幕僚把王子的话翻译给郑少琮听,郑少琮便对那两个丫头说道:“听见了吗?这可常扯到两个国家的礼尚往来。我看你最好还是去问问你们家主子,说不定你们家主子深明大义,就肯出来一见呢。再说,就算咱们男女有别,不宜相见,难道你们不能让厨娘带个帏帽蒙个面纱什么的?做人要懂得变通,知道不?这可是国宾、回头王子吃着高兴,以后礼部的招待都定在你们

这儿了,银子还不流水一样的往你们家主子的衣袋里装啊?”

柳雪涛做完了菜已经悄悄地过来听墙根儿,听了这位郑家大公子说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对身边的管事媳­妇­说道:”你去告诉他们,我可以从屋子后面临水的凉亭内为波霍王子弹一首曲子。但要波霍王子留下一件他们王室的信物给我。问他愿意不愿意。”

管事媳­妇­答应一声,从后门进了雅间,悄悄地走到郑少琮跟前,低声说子几句话。郑少琮手中水墨画折扇啪的一声合上,拍了拍手掌心,笑道:“有门了!”

波霍王子看着郑少琮的表情便猜到自己的要求人家允许了,一时很是高兴,忙跟旁边的翻译说道:“是不是可以见到那位传说中美丽的厨娘子?”

郑少琮笑道:“不,见是见不到的。不过人家愿意为王子抚琴一曲。不过人家想要王子留下一件贵国皇室的信物,估计是……想给自己的子孙六个纪念吧,不知王子可方便?”

波霍王子听了翻译的话后:急忙答应:“方便,方便。”说着,把自己衣领上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玫瑰胸针摘下来交给郑少琮,又说道:“这是我的母亲为我们兄弟三人专门打造的同样款式的胸针,请转交到那位夫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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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霍王子的胸针由郑少琮亲自交给柳雪涛身边的管事媳­妇­,管事媳­妇­拿出去交给柳雪涛,柳雪涛看了看那枚白金镶嵌蓝宝石做成的玫瑰微章,微微一笑,这是传说中波霍家族的皇室徽章。再反过来看了看背面,却是用繁琐的复古字体刻着一个‘3'字,由此可以猜测波霍王子在兄弟之间应该是排行第三。

柳雪涛的确很喜欢这枚胸针,于是把它小心的放在随身的荷包里,又吩咐人把瑶琴取来摆在那边的凉亭内,自已又去换了一身雪白的广袖长裙,发髻也全部散开,长长地乌发在脑后用一根金线绣万字花纹的丝带绑住,松散的垂下去,一件首饰也不带,只在手腕上留了一对通透的翡翠镯子。

凉亭外绿柳扶风,红菜照水。碧水蓝天,艳阳高照。雅间内众人透过湘帘往外看去,但见远远地,一白衣女子,长裙飞舞,发丝如墨,脚步轻缓地进了凉亭。

因为离得远,众人都看不清她的容貌,唯觉得她缥缈如仙的身影风姿卓绝,如凌波仙子一样,空灵幽雅,美丽绝尘。

二十一世纪的柳雪涛是不会弹琴的,别说这种古琴,就是比较普及的钢琴甚至连电子琴她也不会弹。不是她笨,而是她从小被学习任务压迫着,基本没有时间去学那些东西,只练过两年的舞蹈后来也是无疾而终。不过幸好,她占有的这具身体本尊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如今她拥有两个人的记忆,便拥有两个人的本事。虽然许久不弹有些生疏,但问题也不是很大。

柳雪涛认为弹琴重在选曲口这次是为了这位西洋来的王子弹琴,若是给他听那些古调,恐怕他不会很喜欢,虽然音乐是无国界的,艺术是相通的,但文化背景却不一样。尤其是在古代,东西两方人的审美观点还是会有些许的差别的。

所以柳雪涛想了想,还是决定弹一首通俗易懂的曲子一一《梁祝之化蝶》。

这原本是小提琴协奏曲,不过柳雪涛觉得用古琴来弹奏这首曲子也不会影响它震撼人心的艺术魅力。想当初西方人嘲笑华夏是一个没有文化沉淀的民族,嘲笑新华夏没有一首能够拿得出门的曲子,华夏某伟人便带着这首《梁祝》去参加某国家某界音乐会,一炮走红,彻底打破了西方人对华夏文化的鄙视和偏见,让他们不得不用新的目光来审视东方文化。

这次,柳雪涛也想用这首曲子来征服这个波霍王子,试想效果也不会太差。

你可以想象吗?一个白衣女子,在绿柳红菜碧水蓝天之间,坐在一角小小的凉亭里,双膝盘坐,膝头一架小小的瑶琴,琴声叮咚,却是那首震惊全球的爱情金曲《化蝶》。

第一遍的时候,柳雪涛要把自已记忆里的曲子和本尊的琴技融合到一起,多少有那么一些生涩,但第二遍,便生涩尽退,第三遍的时候,曲子本身和她娴熟的琴艺已经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达到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连她自已都被琴声陶醉,沉浸在美好的爱情里不愿醒来。

有人说过,音乐是有翅膀的,它拥有不同的质地,这不同又包裹在无限混沌中,这混沌反而让想象有了自由飞翔的可能。它可以穿越很远的地方,到达人类心灵的彼岸,那是灵魂的力量。

也许今生人们到过的地方很有限,但不要紧。

只要有放松的自由的心魂,那么你就可以无所不在,可以挖掘很多神奇。

《化蝶》的旋律弹奏了三遍之后,柳雪涛方收住琴声。但却不急着起身,依然坐在那里垂目冥思。似乎在无声的发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爱情,是化蝶的悲哀,也是双飞的美丽。

不管是东方华夏还是西方罗马,爱情这个字眼一直是镶嵌在人类文明史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听琴的人,不管是礼部侍郎的大公子郑少琮,还是来自波霍家族的波霍王子,不懂得管是懂得东西两种语言的幕僚师爷还是私房菜馆里最卑微的婆子,所有的人无不为这琴声打动。

最后还是郑少琮首先叹了一口气,略带惆怅的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曲子真是妙,妙不可言。是我郑少琮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美妙的曲子……”

波霍王子湛蓝­色­的瞳眸里闪烁着晶亮的光彩,他虽然听不懂郑少琮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也感受到了他话语里淡淡的惘怅。于是用他的母语说了几句话,郑少琮见他神­色­也带着几分惆怅,却更有一层虔诚,于是问着旁边的幕僚:“王子说的是什么?”

那位幕僚想了又想,方翻译道:“王子说,这曲子是什么爱情之神的轻叹,是玫瑰盛开时的声音。公子恕罪,奴才……也说不清楚,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郑少琮笑了笑,不以为意。其实心灵深处真正的激荡震撼,是语言所无法表述的。这种时候不管是什么语言,都不能表达他们心中感慨只万一。于是他对身旁的服侍丫头说道:“很感谢那位女子的琴声,波霍王子很满意,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们向那位抚琴的人敬一杯酒,绝无其他,这只是我郑少琮的一点心意。”

丫头微笑着向郑少琮福了福身,说道:“奴婢替我家夫人谢公子的好意。”

“夫人?”郑少琮微微一怔。原来那个白衣女子已经名花有主子……

这顿饭是郑少琮光临静雅轩的第一顿饭,如此静雅轩之前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一夜之间名动京城。当然,人们在说起这家私房菜馆的时候,不再围绕着‘贵’字抒发感慨,而是围绕着其别具一格的菜品,­精­致周到的服务,还有那里面某位厨娘空灵的琴声,绝尘的身影……

当晚,卢峻熙从衙门回来时看见柳雪涛坐在院子里的西府海棠村下的凉塌上纳凉,手里捏着一枚亮晶晶的东西,像是半开的宝蓝­色­玫瑰,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问道:“这又是哪儿淘来的宝贝?倒是蛮­精­致的。看这样子有些西洋人的风格。”

柳雪涛笑道:“这是波霍王子的东西呢。是波霍家族的徽章。”

卢峻熙皱眉:“既然是人家波霍王子的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可别跟为夫说是你捡到的,我是不会相信的。我说——夫人,你总不会跟那什么王子在那条大街上狭路相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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