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简单的一件小事,内中涉及的关系却非常复杂。
多隆阿本是旗人,胡林翼倚重他的目的和曾国藩倚重塔齐布类似,目的当然也是为湘军全局着想。故而胡林翼常常“伸多而抑鲍”,偏向多隆阿,而压抑鲍超,因为鲍超虽系蜀人,却对湘军忠心耿耿,属于自己人。论战功,鲍超不输多隆阿,然而,长迁却远不及多隆阿。因此,鲍超不仅不服多隆阿,也颇有埋怨。而正当这个关键时节,鲍超母亲病重,派专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告知鲍超,要鲍超回川看看。此时的鲍超归心似箭,在曾国藩的极力挽留下才勉强没有成行。如果还要让他归多隆阿指挥,鲍超肯定会选择离开战场回籍。
而这个时候,多隆阿担心曾、胡因为都是湘军体系中人,会偏向湘军将领,即他所谓的“右楚而左旗”。所以,两方面都有疑虑。以曾国藩的为人,自然是偏向鲍超,而瞧不起多隆阿的。因此,曾国藩于三天后又致信胡林翼道:“多公善战而颇难处,侍待以疏淡,不急求与之亲,将来或可相安。”
这样,多隆阿与鲍超的矛盾,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胡林翼与曾国藩身上。
但是,此时,鲍超和多隆阿都归胡林翼调派,曾国藩无法收到“六辔如琴”之效,多、鲍的矛盾只能由胡林翼就近做工作,既不能拂戾多隆阿,又不能逼走鲍超。胡林翼于是设宴做东,为二人调解,以期用情理来做通两人的工作。他指出,鲍超贵战贱谋,而多隆阿临阵机智过人,而且多是旗人,易为朝廷信用。要胡林翼的努力下暂时做通了二人的工作,将诸军悉归多隆阿调遣。
对此,曾国藩大失所望且大为骇怪。胡林翼只好这么解释:“事权不一,兵家所忌……多礼堂之为人,意忌情深,伎心尤强,然临阵机智过人,且是天子之使,以副都统奉旨总统前敌,再四以权分势均为言,不可不专犊委任,将鲍、唐总归其节制调遣。否则太湖今年之兵事,必有决裂不可收拾之状。克己以待人,屈我以伸人,惟林翼当为其忍、为其难。非如此则事必不济。如因此而鲍请退,则留其兵与多……此天下安危之计,林翼非仅屈己以伸人也。”
这样,曾国藩也无话可说,从大局计,只要使二人能够合作,委屈鲍超,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故而,在合围太湖中,曾国藩对鲍超一军格外关注。多次致信胡林翼,要求以全军为上。
事实上,鲍超在此次作战中处境非常危险,“孤悬东路,四面受敌”。首先,按照多、胡的作战意图,一面迎击陈玉成援军,一面合围太湖。曾国藩以为并非上策,反复劝谕胡林翼,谓陈玉成非易击者,城非易围者,不如先求保全鲍、蒋、唐三军,明年兵力略厚,再求出击。但经胡林林翼同意,多隆阿分兵四出,令鲍移防,独当前敌。这就改变了曾、胡二人商量的计策,并且是突然改变,未知会曾国藩。曾国藩夜半闻讯,当即作书询问胡林翼,何以临敌移营。对胡林翼“骤易号令”的做法,曾国藩非常吃惊:
他在信中写道:
又自九月以来,侍承认第一路,屡奏、屡函、面商,均无异说,即昨定扎宿松,之纯当面深以为然,即公前两次惠书亦以为然;今忽有此一大变更,侍颇为骇异。…且恐公精益求精,二、三日内另有变计也。
“精益求精”四字说得有趣,看到这四个字,胡林翼也不得不表示“可一而不可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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