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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一夕错情鬼王的冥婚新娘 > 039: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三)

039: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三)

039: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三)

关于金鹞忘记绯璃的事情武宁王府的人已经尽知,此时周砚也没指望着金鹞还能知道他是谁,正因为没有这么期盼着,却突然听到金鹞这么一问,周砚便忍不住的愣了。

眉头轻皱,俊颜渐冷,周砚终究还是为大姐抱不平,这时脱口说道:“金兄本是贵人,多忘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金鹞闻言便明白这话的意思了,贵人多忘事,那自己应当是认识眼前的人,又想起绯璃的话,她这些年的等待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跟周家真的有渊源?

看着金鹞一脸的迷茫,周砚叹息一声,居然拂袖而去,这样的男子,绯璃嫁过去又怎么会幸福?一个将她遗忘的男子,如何能牵手一生?

郑风看了一眼宋明溍,又朝着金鹞抱一抱拳,转身追了上去。

明溍这时看着金鹞,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道:“金兄仿佛丢掉了些宝贵的东西,我想那些东西你应该找回来,那里面有你的承诺,有你的欢笑,还有……我们这些人共同有过的回忆。遗忘了真的很可惜,最重要的你伤了一个人的心,她等了你整整九年,一个人能有几个九年?当初你一句空话,却让她痴情如此,你忘记了她实属不应该。”

话一说完就看到金诺走了过来,宋明溍道:“先失陪了,金兄今日玩的开心。”

明溍在金诺到来之前转身而去,金鹞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发呆,宋明溍此人他曾经调查过,知道此人不善说谎,那么方才他眼中的悲戚应该不是假的,那么自己真的跟武宁王府,跟周家人有很深的联系?

“三哥,你走得好快,我差点追不到你。”金诺眉头见了汗,这时便有些抱怨,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没事,不用担心,方才不过是见到了周家人过来说句话而已。”金鹞轻轻地说道,那浑不在意的神态倒是让金诺越发的皱起了眉头。

高高在上的西戎王什么时候需要主动找人说话了?周家的人果然是古怪之极,就连自己一向冷静的三哥遇到周家人也有些不对劲了,想起周家女还要和亲西戎,金诺便有些头痛。离歌公主的传闻他打听了一些,这样的女子嫁到了西戎,那绮罗该怎么办?那样善良的人儿一定会受伤的……

“三哥,我看那个离歌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人选?”金诺终于将憋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不是他容不下周绯璃,而是周绯璃实在是……实在是在传闻中是一个厉害之极的女人,这样的人嫁去西戎未必是好事。

金鹞眸­色­一暗,良久才说道:“不必,就是她了!”

轻轻的一句话,便开启了锁定数年的命盘,若是擦肩而过,也许平安喜乐。可冥冥之中就是有这样的注定,你们注定不能擦肩而过……

四更鸟··还有一更··群么个··

☆、040: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四)

辰时三刻一过,百花山庄随着一声响亮的锣声顿时便寂静下来,诺大山庄只剩清风徐徐扫过花枝的声音。

百花山庄中有一个巨大的花台,全是用碗口粗的原木搭建而成。然后顺着原木栽种了从枭阳国移植来的奇花异草,攀沿着木头生长,这时正是花期正生的时候紫中带白的碗口大的花朵迎风招展。

百花山庄的主人路不通、江入海夫妻双双踏上高台,朝着庄内庄外,厅内厅外的众人行礼,路不通首先开口,此人声量极高,这时说道:“百花盛会三年一度,今年格外的热闹,五湖四海的朋友远道而来路某荣幸之至。今年跟往年的规则还是一样,每一位小姐选一种自己喜欢的花,然后持花献艺,技高者夺魁,美人所选的花也将会被奉为今年的花中之魁。以花喻人,以人封花,相得益彰。”

话音一落,叫好声此起彼落,气氛逐渐热烈。

江入海紧随着自己的夫婿说道:“感谢各位的大家光临,为百花山庄添光加彩,上一届花魁得者是左丞相府千金孙大小姐,所选花朵乃是花中之王牡丹。这一届比之上一届参加人员更多,实力更强,谁能夺魁,便要看哪位千金能技压群雌,看看哪一朵花儿能压过牡丹夺得魁首,今日艳阳高照,今日群英荟萃,请各位千金大展身手,留名千古!”

绯歌看着江入海不由得觉得佩服的紧,这说话的水平,这哄动全场的气氛的手段,那要是放到现代这也是个亮眼的人物,真没想到在古代还能看到这样的人物,不要说别人,就是绯歌听到这些话都觉得浑身血脉喷张,大有撸起袖子冲上前的冲动。

玉魄在一旁眼珠溜溜直转,伸手拉拉绯歌的袖子,低声说道:“我也想参加怎么办?帮我想个办法?”

绯歌顿时僵化,咬着牙说道:“你是公主啊,公主!你上台谁敢跟你夺魁首?一边歇着去!”

“周绯歌,我就要去,不管,你不想办法我就也不让你去,让你不能报仇雪恨!”玉魄咬着牙威胁道。

绯歌顿时满脸乌青,眼眸一眯,凑过头去,贼贼一笑,道:“你说你一上去,别人谁敢跟你争?既然没人跟你争,你这魁首当的有什么意思?要是我……切,我才不要!”

玉魄闻言好生失落,神情沮丧的说道:“可是我真的好想参加哦,在宫里都没有这么好玩的事情,闷死人!”

就知道这死丫头扮可怜,想要让自己心软,周绯歌努力地横眉怒目想要不去看那张冰肌雪肤的脸,奈何就是管不住的自己的眼,看到那可怜兮兮揪着衣袖的小模样,顿时败下阵来,皱着眉头说道:“我哪有好办法,你想要参赛,还要比人跟你公平竞争,岂不是要鱼飞上天?”

玉魄听到有转圜的余地,立刻笑眯眯的谄媚道:“绯歌,绯歌,你帮我吧,回头我让父皇给你指婚,绝对让宋明溍跑不了!”

绯歌一脸黑线,怒道:“他本来就跑不了!”

五更完毕··明日继续··群么个··妻术的更新可能会在晚上,下午要出门,呜呜··很不好意思,计划不如变化大,真的很抱歉的说··

☆、041: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五)

玉魄自觉失言,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眨眼间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态,道:“那又怎么样?本公主只要乐意,他就一定跑的了!”

绯歌只觉得眼角跳动的频率越发的快了,想着周围都是人,只能一忍再忍,忍到最后咬着牙说道:“行啊,你就尽管试试看,我也保证我家周砚娶不了你!”

大眼瞪小眼,一个杏目圆睁,一个凤眸半眯,对视了半响,玉魄先败下阵来,撇撇嘴说道:“行啊,知道了,谁不知道周家二郡主从个­奶­娃娃开始就缠着宋明溍,要不是你宋明溍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这满京都也就只有宋明溍二十三岁的人了还没娶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乐意Сhā手你们的事情。”

玉魄的讥讽绯歌直接给忽略过去,嘴角一勾,眼眸一转,贼溜溜的说道:“就是哦,你要是有我的本事的一半,周砚那小子也跑不了,只可惜……本郡主天纵奇才,你脱了鞋也追不上!”

“你……”

“怎样?”

“……”

“?”

两人的眼神交会无数回合,此时无声胜有声,周围的人默默地、悄悄地已经躲开两人的风暴中心。据说二郡主跟玉魄公主不对付,这时满京都无人不知道的事情,两人这大眼小眼的,还是躲开些好。

绯璃也不搭理二人这种情况本就是看惯了,眼神穿过花枝扫向了花墙的另一端,却不成想一头撞进了那一湾金­色­的眸子里。

金鹞猛地出现,倒是让绯璃颇为吃惊,更意外的是自己看向金鹞的时候,他也正往她看来。

四目相对,绯璃微楞,金鹞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礼貌­性­的朝着绯璃一笑。

这种疏离的微笑,让绯璃的心中越发的苦闷,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不想搭理此人,心口有个地方钝痛,难受的想令人撞墙。

金鹞大概是没有想到绯璃居然赌气似地把头转了开去,从没有哪个女人会这样的对待过他,这种感觉真是既新奇又愤怒。

“三哥,我就说这个女人不适合你,你瞧她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当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地,依我说你还是另选他人吧。我瞧着那个玉魄公主虽然年纪小些,可总算是天真可爱,这样的人也好掌握。大不了先把婚事定下,等她及笄再来迎娶,岂不是更好?更何况还有绮罗……”金诺继续自己的劝说大业,总觉得周绯璃看人的眼神太过于犀利,在她的面前就仿佛自己是透明的一样,金诺真的是十分讨厌这样的女人!

“四皇子这样否定家姐,不如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我周家还舍不得家姐远嫁,如果家姐还未嫁过去,就已经受到婆家人的敌视……我周砚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阻止这门婚事!”周砚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偶然路过此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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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六)

金诺闻言身体微僵,心中暗乎不好,自己方才激动了些,居然忘了这里不是自己家,隔墙有耳的古训又给自己忘了,不由的有些懊恼。

金鹞转过身来,抬眼看向周砚,神­色­端凝,金­色­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芒,微微一笑,这才说道:“周世子太激动了些,舍弟并无恶意。离歌公主将会成为我西戎国高高在上的王后,有我金鹞一日,便有她一日,谁敢轻视与她,也要问我愿不愿意!”

周砚嗤笑一声,抬眼狠狠的看了金诺一眼,似乎在审量着金鹞的可信度,好一会子才说道:“家姐当初一意要和亲,我们周家举家反对,可是家姐丝毫不为所动。周家的人都是一根筋,固执,认准的事情便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她之所以要这样一意孤行的远嫁,图的不是西戎王后的宝座,要的不过是一颗心。听四皇子的言下之意,西戎王似乎已经有了心上之人……”

周砚做事看着温风细雨,可是一旦发起火来便是疾风骤雨一般,令人无法遮挡。

金鹞跟金诺脸­色­微变,金诺知道自己闯了祸,这个时候更不敢随便说话,免得给自己的皇兄再惹事端。

金鹞倒是很快的镇定下来,看着周砚淡淡一笑:“周世子这话真是令人无法苟同,金某并未亲口说过这话,不过是你的揣测而已,揣测之言岂能当真?”

周砚的双眸漆黑如墨,两人这样四目相对许久,周砚突然间又笑了,仿若方才的对峙不曾出现,只听他说道:“最好记住今天的话,我周家的女儿不是别人的踏脚石,更不是别人的玩物,若有一日西戎王做了负心之举,周砚必定血洗西戎!”

周砚转身离去,金诺脸­色­铁青,金鹞却恍若没事人一般,嘴角反倒是勾起了一抹微笑。

“三哥,你还笑,这周砚真是狂妄的够可以,就凭他这样的大话也敢说。”金诺不是不知道周家的威名,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周家的儿子居然如此的狂妄,心里怎么能服气。

金鹞倒也没有生气,这时看着金诺说道:“周家在大昭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是被历代皇上允许豢养护卫队的唯一勋贵之家。当初的三王之乱,周家的飞鹰卫可谓是力挽狂澜,飞鹰卫所展现的实力,不知道在当时震惊了多少人,堪称是以一敌百。”说到这里金鹞一顿,道:“飞鹰卫就如同西戎的凤枭,你懂了?”

凤枭在西戎可谓是无人不知,凤枭时常夜半取人­性­命,杀人于无形,几十年前甚至于都能左右西戎的国政,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一夜之间在西戎消失无影,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人试图找回凤枭都已失败而告终。

只是此刻的两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正在谈论的凤枭却会成为绯璃的嫁妆再度进入西戎,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凤枭的现任继承人凤卿尘又会跟他们有着不能断绝的恩怨纠缠,命里注定的,他们都不能擦肩而过!

二更·群么个··(*^__^*)嘻嘻……

☆、043: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七)

伴随着路夫人一声高喊开始,厅里的诸位千金便走出大厅,在这百花山庄里寻找自己喜欢的花。

绯璃看着绯歌跟玉魄说道:“你们两个只管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独自去走走。”

绯歌抿嘴一笑,道:“好,我正求之不得呢,我要去选一朵我自己可心可意的花。”

玉魄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不愿意跟着绯歌,她都不帮我,大姐姐我跟着你好不好?”

绯璃轻轻一笑,伸手摸着玉魄的头发说道:“你是公主,你若上台别人就不敢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与你争锋。倒不如你帮着绯歌,让要是能拿到花魁将孙良玉比下去岂不是更好?”

玉魄眼睛一亮,转眼看着绯歌,坚定地说道:“好,就这么办。”说着也不等绯歌同意不同意,抓着绯歌的手就往前跑。

绯歌猛的反应过来,想要说不行已经晚了。这个可恶的周绯璃又算计她。有玉魄在她就是能赢也得输了,这没天理的……周绯璃,算你狠,既甩掉了大麻烦还将你的妹子你的竞争对手给踩了一脚!

鄙视你!

绯璃再不愿意,也甩不掉玉魄这个大麻烦,尽管一路上绯歌拉着一张脸,在明晃晃的告诉别玉魄,别跟着我,我烦你!

可是玉魄这次却是很令人惊讶,居然愣是没看出来绯歌的臭脸,就这样在一个捣蛋鬼加一个臭脸鬼的组合之下,绯歌踏上了漫漫征程,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只怕自己真的会成为百花盛会的笑料!

孙良玉诸人也有三两个一伙的,也有独自一个的,大家很快的分散开来,诺大的花园里,百花争艳,衣香鬓影,重重叠叠,远远望去,当真是人花争艳。

隔着花墙,这一边的男士们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另一端的美人们,评头论足,不过最惹人注目的也就那么几个。

绯璃、绯歌、玉魄公主、孙良玉、还有其余几个小有名气的美人,只不过家世上就略逊一筹,被人关注的几率就小了些。终归到底,家世始终是最重要的。

金鹞的双眸紧紧的锁定绯璃,就见她百花丛中过,发丝随风飞舞洁白的玉指不时地在花朵上跳过,淡淡的神情似乎没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的热情一般。

金鹞眯着双眼,看着远处的周绯璃,那稍显有些瘦弱的身影便觉得有些单薄了些,若是将来去了西戎,定要养的胖胖的……

这话一出脑海,金鹞便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当真是诡异之极!

他怎么会去关心一个女人的胖瘦问题,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眉头紧皱,金鹞拂去心里那难言的闷涩,不能否认的,也许自己真的是关心周绯璃的……只是这份关心太莫名其妙,不经他的大脑,直接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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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百花争艳忙,暗涌滚滚来(八)

时间并不是无限制的,选花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因此各位千金选中了自己喜欢的花后,便会回到大厅。

很快的大厅里就三三两两的有人回去了,绯歌跟玉魄也不知道在哪里,一时间看不到人影,绯璃还在远处,背对着众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隔着花墙,几个男子各自追寻着自己心上人的踪影。

宋明溍不过一个眨眼间绯歌就没了踪影,又碍于大会的规矩不能越过花墙,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毕竟是在百花山庄,路不通的本事他还是相信的。

周砚站在宋明溍的身旁,低声说道:“玉魄公主跟绯歌在一起,两人的­性­子实在是令人担心,我绕过花墙从这那边过去,看看两人不要一下子走错了地方,除了百花山庄的地面,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

宋明溍眉头紧皱,道:“玉魄公主居然跟绯歌在一起?”

周砚点点头,宋明溍一愣,随即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玉魄公主的­性­子,就是宋明溍也不敢轻视,周砚点点头,道:“也好。”

两人悄悄的退出人群,远远的朝着郑风打了个手势,郑风点点头,两人这才走了。

两人一走,金鹞跟金诺说道:“你在这里盯着,若是大昭国皇帝来了,帮我遮掩下。”

金诺想要劝可是知道劝不住,只得说道:“三哥,这里人生地不熟,你多加小心。”

金鹞点点头,悄悄地走了。

选花的人慢慢的回到了大厅,江入海再度上了台,对着大家又说了一通比赛的规则。话音一落,便宣布开始,开始有人开始上台表演,周围越发的热闹了,不时的有人高喊着叫好,气氛逐渐的热络起来。

金鹞退出人群只是因为他刚才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那身影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南昭王!

可是他也不能那么肯定,所以才会尾随着宋明溍等人,他就怕宋明溍等人是跟南昭王有什么勾结……

宋明溍跟周砚急于找到绯璃跟玉魄,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个尾巴。

而此时绯歌跟玉魄正站在一束茂密的花丛后面,看着不远处那个在这样的天气里居然穿着狐裘的男人傻了眼。大红的氅衣滚着雪白的狐裘,背对着二人所以绯歌跟玉魄看不到他的脸。

玉魄捅一捅身边的绯歌,好奇地问道:“绯歌,你说这人不会热吗?要是我会热死。”

“可你不是他,他这样穿肯定是怕冷的一个人。”绯歌装模作样的说道,却没有注意到前面的男子身形一颤。

“二郡主倒是挺了解本王,还知道本王怕冷?”红衣男子冷冽如冰的声音隔空传来,令人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绯歌大惊,这人不看自己居然能听到自己这么小的声音说话,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见是有备而来,绯歌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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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强敌相遇时,适者能生存(一)

绯歌还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没有高强的武功,没有高强的内力,只怕是也不会有这样好的耳力。

绯歌见自己行踪已经泄露,推了一下玉魄,两人从花丛里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这才说道:“你又是谁?既然是自称本王,可是我们大昭国可没有你这号王爷,你是哪国的王爷?”

玉魄公主的口气蛮冲,到不是故意如此,而是一向肆意惯了,直接忽略了绯歌那快要眨巴成斗­鸡­眼的双眸给她的暗号!

绯歌哀叹一声,这个小祖宗,这里人迹罕至,外无援手,要是惹毛了这个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男人,两人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绯歌一直觉得打不过就要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留得青山在,方能有柴烧。可是要是玉魄这丫头将这个看起来有点龟毛的男人,给惹炸了毛……这可就不妙了!

见自己的暗示玉魄毫不理会,绯歌无奈之下伸手推了她一下,玉魄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绯歌,有些郁闷的说道:“绯歌,你推我做什么?”

……绯歌顿时石化!大姐,你还能再……那啥一点吗?

红衣男子这时缓缓的转过身来,金­色­的阳光兜头照耀下来,两人这才看清楚了他的脸。这一看之下,便有些呼吸呆滞,双眼发直,这男人长的也太……太……太漂亮了些!

修长远山眉,斜长入鬓,一个男子的眉不成想还能这样的妩媚中夹着流转的邪魅。那一双眼闪着黑幽幽的光,让人顿时想到了灵动狡猾的白狐,那簇簇的光芒,一闪闪的,幽幽的,似乎能看进人的心里去。

“二郡主似乎对本王有什么不满之处?”男子双眸一眯,长发底部那金璃缀角上的夭夭桃花在阳光下闪着令人眩晕的光芒。

绯歌只觉得心头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看着那一朵朵的桃花似乎格外熟悉,仿若这桃花曾几何时见过,可要真的去想,却怎么也想不到究竟在哪里见过。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绯歌一下子仿佛被冰冷的雪水从头浇到底,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这男人很危险,这是第一个冒出心口的想法!

绯歌极力的稳住自己的,这可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敌人,千万不能轻易的败下阵来。

稳住阵脚,绯璃心里给自己默默的加加油,不过就是一个装那啥的男人,自己怕个鸟,装……谁不会!

“不满之处本郡主是没有,只不过本郡主有些好奇,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王爷,可是身为高位之人,如此窃听别人说话,岂是君子作为?”先扣顶大帽子,然后静观其变,绯歌突然觉得手心里滑腻腻的要命,原来她依旧紧张啊!

红衣男子定睛看了绯歌一眼,又瞧了瞧玉魄那好奇的双眸,突然间轻笑出声,那声音恍若清晨随风而动的风铃,清清脆脆的直淌进人的心里,这时他才说道:“我可没说自己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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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强敌相遇时,适者能生存(二)

绯歌跟玉魄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居然说自己不是君子?但凡见过的京都男子,在人前没有一个会说自己不是君子的,男人能被称为君子,那也是一种赞誉。

所以绯歌跟玉魄这样刁钻古怪的人,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玉魄咬着牙,歪歪头看着红衣男子,道:“那你总得有个名字吧?你叫什么名字?君子不君子的其实也没关系,我父皇常说人不可貌相,君子非君子,小人非小人,也是有的。”

绯歌瞧着玉魄,心里暗道,这丫的总算是说了句不危险的话,这马屁拍的,功夫见长啊!

红衣男子逐渐冷凝的双眸这个时候却微微一闪,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还是嗤笑一声说道:“我说过,我不是君子,那么我就是一个小人,所以,小人行事手段卑劣,今儿个委屈你们跟我走一趟了。”

绯歌跟玉魄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要把她们掳走!

“天子脚下,你莫要耍横,你要知道你把我弄走没关系,可是你放过她。”绯歌指着玉魄看着红衣男子说道,总之一句话,怎么样也不能让玉魄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是阶级分明的古代啊,保护皇家公主不利之罪,她周绯歌可不能背上……心里死也不承认是真的担心这个死丫头,比她还能闯祸的人。

玉魄公主有样学样,拍着自家胸口说道:“把我弄走没关系,你放过她!”

绯歌看着玉魄,玉魄也看着绯歌,两人四目相对,玉魄甜甜一笑,绯歌只想撞墙!绯歌很想说,你爹是皇帝,能砍我爹的头,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玉魄看不懂绯歌眼睛里怎么蹭蹭的就冒出了小火苗,正有点莫名所以的时候,就听周绯歌猛的推了她一把,道:“你个不省心的,每次跟你在一起都会倒霉事一大堆,你赶紧滚吧,别在这里呆着碍眼,当我稀罕你!”

玉魄眉头紧皱,没想到绯歌说翻脸就翻脸,小脾气就蹿了上来,看着周绯歌说道:“周绯歌,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我今天已经很收敛脾气让着你了,你别在这里无事生非,这男人又不是我招来的,这是天上掉下来的,跟我何­干­?”

天上掉下来的……绯歌一阵无语!眼角微扫,也看到了红衣男子的脸有那么一点嫌疑的抽搐了一下。

别说是人,就是鬼碰上玉魄这种不着三四的话也得惊出了鬼胆。她周绯歌的确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不同于世俗了,可是跟这个玉魄比起来,她觉得自己正常了很多,优越感哗的一声就上来了。

“我要跟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男人说些悄悄话,那么麻烦公主你避开一下,怎么样?”绯歌无奈之下只能有这种损的不能再损自己名声的损招了,遇上玉魄她真是头大了。

玉魄指着绯歌,惊恐出声:“你要红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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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强敌相遇时,适者能生存(三)

绯歌泪奔……我不想出墙啊,是你逼着我出墙啊……

绯歌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盯着玉魄,就是不说话。

玉魄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往后看了一眼神情一窒,良久才呐呐的说到:“宋明溍会扒了你的皮!”

绯歌有些不耐烦,生怕红衣男子会突然下手,急躁的说道:“你管这么多?我出墙成功也是他挪墙不利的过错。”

玉魄一懵,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起这个还有个典故,那还是武宁王跟王妃的故事,想当年武宁王这个浪子为了追王妃,那可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简直就是上到山下油锅,无所不用其极。某天,王妃说,我要是红杏出墙你该怎么办?武宁王老身自在的回道:你出墙一寸,我挪墙一寸,你出墙一尺,我挪墙一尺。所以至今,王妃没有出墙成功。

这个典故武宁王府里也是有几个人知道的,这几个人里就包括了绯歌跟宋明溍,只是玉魄却是不知道的。

玉魄轻咳一声,身子挪了挪,小声的说道:“周绯歌,你的墙来了!”

墙来了?切,这里又不是央视一套娱乐节目,唬谁啊!墙?这个字眼在脑海中再度的一转,绯歌一惊……墙?墙!!!

绯歌看着玉魄那小身子如同灵动的小狐狸飞一般的窜向了她身后的某个地方……绯歌顺着玉魄的身影往后看去,就见玉魄已经稳稳的挂在周砚的身旁,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说道:“周砚,我已经很努力地阻止绯歌爬墙,可是未能成功。”

绯歌气得浑身直打颤,指着玉魄一句话说不出来,都不敢去看周砚身旁某个冰山散发出来的冰冷讯息,分明是秋初她怎么觉得寒冬腊月空降了呢?这男人随时带在身边当个空调效果真是好的不得了……好的她想要哭!

绯歌很努力的不让自己去看宋明溍的臭脸,小心肝蹦蹦直跳,有她这么悲催的吗?还没爬墙呢就被截糊了,问题是她真的没想爬墙啊,她就是想用这个借口把玉魄打发走救她一命啊,她真的是忠的不能再忠的忠臣之女啊……

宋明溍紧紧地盯着红衣男子,看都不看绯歌,这让绯歌越发的觉得前途惨淡,惨不忍睹,忍不住的种种叹息一声!突然之间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郑风一看到玉魄就要跑,这悲催的倒霉今儿个落她身上了,她真的是……真的是有苦难言,哑巴吃黄连!

“阁下是哪一位?不知道为何要带走宋某的未婚妻子,还有玉魄公主,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今儿个这事请只怕是不能善了。”宋明溍很生气,他在气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居然还是让绯歌出了岔子,幸好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步,人岂不是就被劫走了?

红衣男子在宋明溍跟周砚来的时候就转过了身子,并未让两人见到他的真面目,这时听到宋明溍的话,一阵刺耳的笑声突然响起,道:“本王要抢的人还没有抢不到的!”

三更··嘻嘻

☆、048:强敌相遇时,适者能生存(四)

宋明溍一凛,就见一道红­色­的身影闪电般的朝着绯歌的方向奔去,那速度简直就是令人惊梀。

宋明溍跟周砚都是大吃一惊,这不是人,这人的速度绝对不是人,那是鬼魅!

绯歌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阵红烟儿,眨眼间就觉得脖子上多了一道冰冷的桎梏,下意识的抬眼望去,又是一惊,红衣男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戴上了银质的面具,那狰狞的模样,令绯歌心头越发的有些害怕。

穿越女是应该无所不惧的,小说中都这么写的,穿越女带着先天优势,那是遇魔杀魔,遇佛杀佛!可她周绯歌怕啊,她是穿越人不是穿越神……

小心肝抖啊抖的,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我快被勒死了,你让我喘口气!”

红衣男子看着绯歌有些涨红的脸,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温柔,手指微松,绯歌这才大口的喘喘气,一时间啥也顾不上了,也没有看到红衣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

可宋明溍看到了!眸­色­越发的冷,道:“放开她!想要什么你直接说!”

绯歌那个感动啊,还是她家的蝈蝈最好……

“我要的只有她!”红衣男子看着绯歌轻笑道,那轻飘飘的笑声似乎在这空气里挤压着,令人心头一紧。

“做梦!”明溍斥道,怒火喷发。

周砚推一推玉魄,道:“你去搬救兵,赶紧的,这人太厉害,咱们只怕应付不来。”

玉魄眨眨眼,忙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周砚道不是真的让玉魄搬救兵,而是玉魄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索­性­把她支开,见她如此­干­脆的答应了,周砚倒是松了口气。这才看着红衣男子,温和一笑,道:“这位仁兄,这里是我们的地界,一来你要把人劫走只怕不易,二来就算是你看中了我二姐,也得按照世俗规矩上门提亲,哪里能跟山匪一样就这样把人劫走?”

红衣男子眉眼一抬,那狭长的双眸即便是在面具之下,但是那流波婉转的水润光泽还是让身为男子的周砚跟宋明溍也是一愣,一个男人的眼睛居然能这样的美!

“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山匪!”狂妄的声音在空中充斥着,似乎要将这个本就紧绷的弦一下给拉断!

话音一落,宋明溍跟周砚分兵两路,前后夹击,试图从红衣男子的手中将绯歌救回来。眨眼间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身形极快,交错而过的几条身影又归于原位。

只是绯歌依旧在红衣男子的手里,周砚跟明溍联手居然也没有成功!

两人心中大骇,真是前所未有的劲敌!

绯歌觉的自己就是一个草包,身为众人抢夺的中心核心人物,她方才除了看到了几片不同颜­色­的衣袖在眼前晃啊晃,然后啥也没看清楚。人跟人的区别咋就这么大……她也想见识传说中的江湖高手,可人家只给她看到几片袖子……那个郁闷啊!那个杯具啊……其实笔者很想告诉某人,你现在被绑架啊啊啊啊,别想些有的没的。==!

四更··还有一更··

☆、049:强敌相遇时,适者能生存(五)

三人对峙,其实红衣男子也是吃惊不小,方才差一点就要失手,他已经很高估周砚跟宋明溍的实力,只是没有想到两人联手的威力居然是这么的强横!须知道,他的身上可有凡人没有的力量!

不想恋战,红衣男子就欲带着人走,周砚跟宋明溍自然是不乐意的,一来二去又交上了手。

绯歌气得直想骂人,这个该死的红衣鬼居然拿着她当盾牌!

周砚跟宋明溍忌惮绯歌,自然不敢出手强攻,红衣男子自然是稳占上风。

绯歌火了,也顾不得自己还是人家的人质,就吼道:“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哪有拿着女人当盾牌的?打不过就投降,别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没品?什么意思”红衣男子有些不懂。

饿滴神啊,一个不留神上辈子的话给溜出来了!绯歌立马义正词严的说道:“没品的意思就说你这个人连最近本的道德品质也没有,就这么简单!”

看着绯歌义正词严的模样,红衣男子的神情似乎有些变得不对劲,透过这张脸又想起了那一张脸,她的神情总是冷冷的,淡淡的……

“放开她!”

正想着那人,却不曾想到就听到了声音的主人,红衣男子抬眼望去,正看到绯璃气喘吁吁的站在周砚的身旁,紧紧地盯着自己,眼神的着落点却在绯歌身上。

原本想要抓走绯歌用来换绯璃,可是当绯璃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红衣男子却又突然有些厌恶自己的行径。伸手松开绯歌,看着绯璃说道:“如你所愿我放开她,但是你记住,今日你欠我一条命!”

红衣男子眨眼间消失无踪,绯璃看着那在梦中出现过的熟悉的身影,心口那种闷闷的钝痛似乎又开始了。下意识的扶住心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默然不语,这人究竟是谁……

大家都太意外,没有想到绯璃一句话那红衣男子居然就真的放人了。

周砚更没有想到玉魄真的找来了救兵,而这个救兵还真的管用,居然真的把人给救下了,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

玉魄邀功的拉着周砚的衣袖,甜甜的笑道:“周砚,你看看我找来的人多厉害,一句话就把人给救下了。”

众人无语……绯璃看着玉魄,不自在地笑道:“我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机会放手,公主,以后见到这人躲远点,很危险。”

玉魄想不明白,看着绯璃说道:“大姐姐,这人很怕你啊,有你在我就不怕他!”

众人皆默!这公主天真的有些蠢……傻子也看得出来,红衣男子放开绯歌不是因为怕了绯璃,而是……而是什么他们也说不上来,总之很怪异。

只是大家都没有看到,在这树丛的另一面,还有一双金­色­的眸子看到了这一幕,那眸­色­越发的冰冷异常,这男子他认识,他的好哥哥南昭王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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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强敌相遇时,适者能生存(六)

因为这一出闹剧,百花大会的比赛便错过了,众人回去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尾声,原本很多人都是冲着大郡主二郡主的名号来的,这个时候不免有些失望。

绯歌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想比赛的事情,因为宋明溍的脸一直臭的跟什么似地,绯歌还要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解释出墙的问题,真是要人命啊!

绯璃本是准备好了节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到红衣男子后,却突然间不想去表演了,原先的那一种激|情似乎一下子退却了。

玉魄公主不停地催着两人:“哎呀呀,你们还有时间上不上去?不然的话孙良玉真的蝉联桂冠了,不要啦,不要啦……”

奈何绯歌跟绯璃各有心思,哪里还有心情应付比赛,没有了心情,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玉魄急的直跳脚,拉着周砚道:“周砚,你想想办法,怎么能这样就退赛了?太没有威风了?”

周砚看着绯璃绯歌,一个咬着樱­唇­正在苦恼,不时的瞅瞅宋明溍,一个若有所思,心神不属,心里便叹息一声,又看了看身边还在等着自己答复的天真水眸,突然之间周砚觉得好有压力。

“公主,刚才二姐受了惊吓,大姐也有些心思不属,比赛这回事就算了吧,更何况周家的人也不需要什么百花盛会的桂冠来扬名,是不是?”周砚笑嘻嘻地说道,嘴巴其实挺毒,自己个家的不参加了,便把人家大赛说的一文不值,这丫的是够损的。

玉魄歪着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可是我想看大姐姐跟绯歌的表演,从没见过冷冰冰的大姐姐会表演东西,也没想过跟猴子似地二姐姐也会表演,好奇啊,我真的很好奇啊。”

周砚一听到玉魄把绯歌比喻成猴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幸好绯歌没听到,不然的话还真是闹翻天。想到这里周砚低声神秘的说道:“公主,你不觉得只有咱们看的到别人看不到才是更美好的前景吗?才能有跟别人炫耀的资本吗?所以说在这里不表演留给大家相像的空间只有我们看得到才是最美好的事情,是不是?”

这话说的很绕口,玉魄皱着小眉头,想了良久才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有点道理,不过你得保证我能私下里看得到!”

周砚其实想说他没把握,但是目前为了在这本就不安稳的情况下稳定军心,便点点头道:“成,交给我了!”

这边刚按下葫芦那边瓢又起来了,就听到高台上孙良玉突然说道:“二郡主,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兴师动众的来参赛却这样悄无声息的收尾,实在是……”

绯歌本就觉得今天这样灰头土脸的下去很丢份,但是目前自己真的没有心情,此刻孙良玉有这样火上浇油,本就有些冒火的心这个时候终于耐不住了,绯歌挺直身子,回视着高台上的孙良玉,道:“孙大小姐以为自己一手古筝,一曲牡丹颂便真的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真是井底青蛙!拜托你有点新意好不好,上一届也是古筝,这一届还是古筝,难道除了古筝就不会别的了?当真是辜负了才女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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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琴箫和鸣音,水到渠成来(一)

歌舞琵琶乃是下九流的行当,唯有琴者乃是高雅之物,世家名门闺秀学音律陶冶情­操­多是学琴。只是琴乃是有灵­性­之物,手法技艺固然重要,可是声情并茂也不可少。

孙良玉自视甚高,当然不会轻易地展现歌舞让人觉得自落身价。三年前她的琴艺虽然已经是极出众,可是毕竟少了些感情在里面,如今三年已过,自然是更上一层楼,听到绯歌这么一讥讽,孙良玉也不恼,淡淡一笑:“若是二郡主能抚琴一曲一较高下,良玉自然是聆听教诲。”

谁人不知道武宁王府二郡主自小便是被捧着长大的,活泼顽皮惯了,若是学这些个枯燥之物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孙良玉便是看中这一点,一语命中。若是离歌公主说不定还真的学过,可是二郡主那根本不可能,也从未听说武宁王府请过名望过众的琴师授艺,因此孙良玉这一句话一下子便将绯歌堵进绝路。

宋明溍眉头微皱,这才转头看向绯歌,却不成想绯歌竟看着自己,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丝温柔缠绵,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她说道:“明溍蝈蝈,我给你高弹一曲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方才其实是故意那样说的,可是我不是真的有那个心思,我只是想救玉魄公主……”

绯歌的声音很低,只有两听得到,委委屈屈的声调,尤其是那一声明溍蝈蝈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让宋明溍还在气闷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其实他知道的,知道绯歌不会有那样的心思,只是他在生气一个女孩子总要注意自己的名节,可是她总是这样大不论的,不知道爱惜自己,所以才生气的。

“你还是不要上去了,自小便没见你摆弄乐器,别把大家都吓跑了。”明溍难得的开了玩笑,面对绯歌他的怒火永远不会持续下去。

“你小瞧我?”绯歌见明溍展颜一笑,心中大石顿时落地,奈何此刻人多眼杂,若是在无人之处她一定会像只哈巴狗一样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大声欢呼。奈何奈何天不与她!

“事实如此。”明溍神­色­恢复正常,仿若刚才的微微一笑只是幻觉。可是这一抹微笑还是被很多人看到了,被很多女人看到了,除了很亲近的人几乎没有外人见过宋明溍一笑,京都素有宋家大公子千金难买一笑之语。

可今日,虽然是极短的一刹那,还是有人看到了,便有人惊呼出声笑了之类的话,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往这边飘过来。

绯歌越发闷得难受,咬着牙说道:“谁让你笑的,竟给我招惹桃花!”

不说还好,这一说明溍的嘴角又弯了起来,绯歌总能让他轻易开怀,弯腰低头,垂眸低语,在绯歌的耳边轻喃:“咱们回家,登台没什么紧要的。”其是宋明溍怕她给自己丢人!

绯歌闻言又想起了孙良玉地挑衅,鼓鼓腮帮子,轻哼一声:“输人不输阵,我才不当逃兵!而且,你个死木头,谁说我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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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琴箫和鸣音,水到渠成来(二)

大约天底下也就只有绯歌会敢骂宋明溍为死木头,也大约只有绯歌才不会去在乎所谓的名门淑女形象,她只觉得给自己带上一层面具多累。如果宋明溍真的喜欢自己,就要喜欢自己的全部,有点还有缺点,绯歌不喜欢两人过日子还在这小心翼翼跟算计。

从小长到大,周绯歌是什么样子的就是什么样子的,在宋明溍的眼前从不加遮掩,也只有面对宋明溍的时候,面对其他的人的时候,周绯歌还有一重身份王府的郡主,虽然调皮捣蛋出名,可是从不曾给王府抹过黑。

宋明溍从来是冷冰冰的,俊美如斯,难有笑容。今儿个两度露笑,实在是让众人大为吃惊。看着宋明溍小心呵护的女子,越发的羡慕起绯歌来,周家二郡主跟宋家大少爷的事情谁人不知道呢?能被人这样的呵护,真是让待字闺中的少女除了羡慕之外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绯歌也不待宋明溍反对,一双玉脚狠狠地踏过他的脚面,往高台走去。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郑风,这个时候瞅着宋明溍黑鞋面上两只触目惊心的脚印,摇头晃脑,扯过刚刚溜来的宋明程道:“你哥是不是真的很奇怪?有人踩了他,他还笑。”

宋明程轻咳一声,今天本就来的晚了,好戏都没看到,心里正郁闷,听到郑风这么问,嘿嘿一笑:“若是周绯歌就罢了,要是换成你我估摸着三天下不了床。”

郑风撇撇嘴,想要再说什么,却听到宋明程又说道:“不过这个野丫头真的会弹琴?”摸了摸溜光的下巴,故作老成的说道:“别把好好的一张琴给弄得跟弹棉花似地,荼毒我们的耳朵就好。不过我觉得弹棉花的应该也会比绯歌弹得好听些……”

郑风脸黑如墨,宋家人嘴巴毒的很,果然是一点不假。

绯璃并没有阻止绯歌,她想着绯歌既然敢来想必是有所准备的,大不了自己到时候救场,因此神情极为放松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不管是什么事情,哪怕是下一刻天塌下来,周绯歌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既然天要榻,你又没有办法阻止,皱眉头也是塌,不皱眉头也是塌,那为什么要皱眉头呢?

这样理论每每就会让绯歌崩溃,想到这里绯璃又笑了。

浅浅的笑容,眉眼间不由得带上了一层温柔,模模糊糊间,似乎觉得有人正在看自己。

抬眸,远望,隔着层层人群,一眼便望进了金­色­的眸海中,原来竟是他!方才逐渐死寂的心突然间似乎又死灰复燃,那退却的激|情又重新靠了岸,眨眼间绯璃做了一个决定,只是谁又会想到,不过是一场琴箫合奏,却引来一场争夺。

周末了,孩子在家,码字实在是辛苦的事情,这几天鬼王基本上三更,周一周二周三会加更,妻术今天三千字,明天会加更有大图,估计八千字,番外啊实在是要命啊,努力更新吧·群么个··谢谢亲们的支持哦!

☆、053:琴箫和鸣音,水到渠成来(三)

绯歌上了台,孙良玉微微一笑,道:“到底是二郡主爽快,说过的话究竟是算数的。”

绯歌看着孙良玉,心神渐定,弹琴吹箫不管是哪一样乐器,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能有成就的孙良玉便是从小学弹琴,如今方能在同龄人中成为佼佼者,一鸣惊人。

孙良玉不过刚及笄,便是六岁开始练,如今也不过八九年的功夫,绯歌其实还没有看到眼里,她学弹琴可有二十几年了。是的,这辈子从新为人后的确是没有学过,可是上辈子,自小便出生在音乐世家,一手古琴弹得是行云流水,一支箫吹得风生水起,正因为上辈子每天都与它打交道,所以这辈子即便是不学,也是极熟悉的。

今日百花盛会原本没打算弹琴,绯歌准备的是一支舞,一支霓裳羽衣舞,大唐歌舞,闻名天下,这个时候将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舞呈于台上,绯歌最想看到的是宋明溍那张呆愣的脸,谁说她周绯歌什么都不会,因为前生已经将这些雪进骨髓里,所以今生即便是不学那也是终生不会忘记的。

奈何孙良玉今日似乎是一定要跟绯歌别苗头,这便让绯歌的怒火有些控制不住了。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小心噎死你!

绯歌浅浅一笑,正欲答话,这时绯璃却也走上台来,接口说道:“周家人说话一向是算数的,孙大小姐既然如此诚心讨教,我们姐妹也只好献丑了。我执琴,绯歌执箫,琴箫和鸣也是雅事,在此献丑了。”

绯歌先是一呆,随即明白过来,某年某月某日的时候,绯歌曾经在绯璃的房间里见过一支箫,随口吹了几下,当时并未用心,也不想让大家以为她会什么,谁知道时隔多年,绯璃居然还记得自己吹过那么几句箫,这就赶着救场来了。

绯歌是高很感激绯璃姐妹情深,可素……可素……大姐,你给我个扬名的机会好不好?无线泪奔啊……

绯歌看着绯璃,轻咳一声,示意道:“大姐,我一个人其实也可以的。”

绯璃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可以的,不过我想我们姐妹合奏一曲也许更好。”

绯歌知道,绯璃相用她的琴声吸引走大家的目光,借此机会遮掩掉自己的瑕疵,要不要这么贴心啊,大姐啊……

绯歌还要说什么,绯璃这时却已经拍拍手,立刻就有王府的侍婢将琴箫拿了上来。琴,是绯璃平日用的那一张,月之痕,这琴还是绯璃闲来无事时自己亲手做的,因为琴身上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月牙状的痕迹,绯璃便取名为月之痕。

箫也是绯璃的箫,就是数年前绯歌曾经用过的那支,看到这支箫,绯歌越发的想哭了,她的一鸣惊人计划啊……

一更··还有两更,群么个··(*^__^*)嘻嘻……谢谢亲们的鼎力支持哦,越写越是激动啊,百花盛会的比试,绯歌的出彩,都将会为以后的争夺埋下了重要的伏笔,我咋这么激动捏,晕啊啊··

☆、054:琴瑟和鸣音,水到渠成来(四)

孙良玉此时瞥了一眼绯璃,淡淡一笑:“公主似乎忘记了百花盛会的规矩,这上台表演者须是独自一人,若是公主跟二郡主一起上台,就是不知道这一场算谁的?”

孙良玉其实想到绯璃应该是多少学过的,所以这个时候故意用琴箫合奏想要替绯歌遮掩,可她怎么会愿意?

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人头涌动却寂静无声。大家都想看看这对双生花的技艺,须知道平日子里可是极难看到她们的身影,更不要说表演技艺了。

金鹞的双眸只是锁定在绯璃的身上,明明绯歌跟绯璃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是能牵引他心神的却只有绯璃,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每次看着绯璃的眼眸,都越发的觉得这个人自己似乎真的见过,可是细细一想缺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太多的令他追寻的东西。

宋明溍跟周砚郑风一伙人这时也站在花墙前,几个人的眉目都是凝重无比,绯歌这个时候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们揪心,明明是个啥也不会的,你上台不是丢人吗?

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喊道:“一个个的来才合规矩,是不是啊?”

一人高呼,数人响应,气氛登时又活跃起来,吵嚷声此起彼伏。

路不通夫妻互看一眼,面面相觑,今年的事情真是怪事多,江入海缓缓的站起身来,又上了台,走到几人的跟前小声问道;“公主,郡主,孙大小姐您看这事……”

这变话还没有说完,玉魄倒是忍不住了,顾不得周砚大声的喊道:“一切自然是按照百花大会的规矩来……”

周砚脸­色­一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玉魄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这下好了,绯歌跟绯璃如果单独表演,绯歌可怎么办?无力的哀叹一声,这个帮倒忙的公主啊……头疼!

孙良玉这是接口说道:“玉魄公主既然已经说了,路夫人你说该怎么办?”

江入海抹把汗,这才说道:“自然是按照公主的话去做。”

孙良玉抿嘴一笑,看着绯璃绯歌说道:“离歌公主,二郡主,不知道哪一位先赐教?”

如今势成骑虎,绯璃知道此时难以善了,便看向绯歌,只见绯歌却是笑容满面一点愁思也无,心中有些奇怪,转念一想,绯歌既然要参赛想必是有所准备,自己也许太杞人忧天了些,便道:“绯歌,你说呢?”

绯歌再也没有比这个时候觉得玉魄是那么可爱的人了,一时决定以后再也不觉得玉魄是个讨厌鬼了,嘿嘿一笑,便说道:“姐,妹子先来,你给我压阵好了,我周绯歌也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豪迈,就查拍着胸口保证了。绯璃嘴角微抽,不过还是点点头,又道:“你想用哪一样只管自己选就是了。”绯璃指着月之痕还有碧玉箫说道。

绯璃眉眼一弯:“我自己备下了!”

二更··还有一更··群么个··(*^__^*)嘻嘻……

☆、055:琴瑟和鸣音,水到渠成来(五)

绯歌既然选择先上台,绯璃等人也不能强行破坏大会的规矩,更何况绯歌也不是毫无成算之人,既然这样满怀信心,想必是早有准备,绯璃等人便下了台。

明溍瞧着绯歌一时不言语,其实心里却在默默的想这丫头又想搞什么鬼?

不要说宋明溍,其实所有了解绯歌的人都知道这丫的从小也没有学过乐器啊……这次难不成真的要丢人了?可是瞧着绯歌的模样还挺有信心,一时间倒真是没有底了。

绯歌纤手一扬,巧凤跟玉丫便很快的抬上了一架古琴。这琴看着其貌不扬,其实却是极好的物件乃是前朝制琴大师的遗作鲩渔,数年前绯歌女扮男装跟宋明溍出去游玩的时候,在古琴店看到一眼相中宋明溍便买了送给了绯歌,只是绯歌从未用过,今日倒是第一次。

看着那架琴,宋明溍眼中带了笑意,没想到绯歌居然把这架琴给弄来了,倒真是意外之喜。

绯歌净手,焚香,神态变得虔诚,突然之间周身似乎环绕上了一层宁静之­色­,跟平常大不相同,倒真是令人惊讶不已。

琴,高雅之物,对之须以虔诚之态。

前世的时候,妈妈常说,你莫以为琴是死物,其实是有灵­性­的,当你与它心灵相通的时候,弹出的音律才是最美的,最动听的。

绯歌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只是练琴接近二十年绯歌觉得人琴合一还有点难度,难免有些遗憾。

看着绯歌的奇怪举止,孙良玉嗤之以鼻,周围的人有的掩嘴而笑,有的不明所以,宋明溍的神态有些变得奇怪起来,周砚也有些惊讶,就连一旁的金鹞也嘴角含笑,这个二郡主也许跟传说中有些不一样呢。

鲩渔放在高台中央,绯歌席地而坐,青葱玉手抚上琴弦,手指微勾,琴弦跳动,清脆的声音跳跃而出,音质果然是清透之声,当初一眼看中鲩渔,并不知道这是一架名琴,只是喜欢。

买回来后,绯歌也并没有动手弹过,有些东西就是很奇怪,你可以几十年不去动,就放在那里也无所谓,可是一旦开封,便会如同上瘾一般,再也停止不了。绯歌是喜欢音律的,所以今生不曾动过,今日重­操­旧业,她知道以后再也无法离开鲩渔了。

其实绯歌并不知道,鲩渔并不是普通的琴,也不仅是大师遗作,鲩渔是开启冥域的钥匙,而只有绯歌才是执掌钥匙之人。绯歌的穿越不是偶然,甚至于就连她前世生长在音乐世家也不是偶然,绯歌的存在就是为了鲩渔,鲩渔的存在只为了等待绯歌。

这一切无人知晓,可是在未来西戎国宝元三年的那一场浩劫里,绯歌跟鲩渔将会名传千古,她们的存在只为了那一刻的开启。

试过音之后,绯歌非常满意,不由自主的整个心神似乎都被鲩渔吸引住了,鲩渔似乎有一种魔力,正在逐步的抓紧绯歌的心,绯歌突然有一种感觉,她的心似乎跟鲩渔能够交流,她能感受到手下的鲩渔正在微微的颤抖……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群么个··(*^__^*)嘻嘻……

☆、056:琴瑟和鸣音,水到渠成来(六)

曲水流觞,绵延不绝,音律之美不在于技艺高低,在于能否打动人心,技艺再高,若没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便始终少了那份灵动与感悟。

绯歌选的花是栀子花,­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洁白的栀子花厚重凝华,它的花语是坚强、永恒的爱。绯歌希望她跟宋明溍能够携手一生,坚强的面对所有的困难,愿他们的爱能够永恒。

一曲凤栖花,缠缠绵绵,音律极美,平缓时似是春天那山涧的一湾溪水,静可照人,心旷神怡,激昂时仿若高山瀑布倾泻而下,飞花溅玉。鲩渔在绯歌的手下毫无生涩之感,似乎两人已经合作几十年一般,每一个音符,每一段音律,毫无滞谢的流泻而出。

凤栖花夹杂着对爱情的期盼,对爱人的呢喃,一点点一滴滴,逐渐的渗入到人的心灵。就如同栀子花的洁白,花瓣的厚重凝华之感,令人一见便不由得喜欢起来。

明溍看着绯歌,心口透着一股子惊喜,似乎要涨出心房来。这音律他是极熟悉的,平日跟绯歌在一起的时候时常能听到绯歌总是轻轻地哼着,有一次他问这是什么曲子,绯歌笑答:凤栖花。

凤栖花……凤与凰其实远古时期都是雄的,只是后来才逐渐的演变成凤凰和鸣。绯歌说他是凤,她是花,凤栖花……

衣袖一抖,一管白玉箫顺势滑出。其实今日明溍也是有备而来,想着要是绯歌真的要丢人,说不得他也只好亲自上阵力挽狂澜。如今绯歌一曲震天下,听着熟悉的旋律,明溍忍不住的要与之合奏一曲,他们的凤栖花……

琴声正到音律低缓之时,突然之间悠扬的箫声穿Сhā进来,配合得如此默契,仿若这曲子两人已经合奏过无数遍。全场皆惊,转头看向箫声的来源,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去而复返的红衣男子,宋明溍的手一僵,这人比他快了一步!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众人大为吃惊,这百花盛会还真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不能否认的俩人配合的极好。

绯歌一开始以为是宋明溍,可是箫声吹到第二段便知道不是了,抬眼望来,却看到了屋脊之上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心口一滞,手下便是一缓,这样一来整只曲子便被打乱了。

绯歌索­性­停了手,面带怒气的看着红衣男子,胸口起伏不定,真恨不得自己也能学会段誉的凌波微步,给他一个大耳瓜子,这男人就是来捣乱的!

金鹞半眯着双眸看着金锦不言语,金诺却是变了­色­,低声道:“三哥,他怎么也来了?擅自自离开封地这可是死罪!”

金鹞那双金­色­的眸子顿时变得冷凝无比,好一会子才说道:“他既然敢来,还敢公开露面自然是有后招的,只怕是有人给了他密旨。”

金诺闻歌知弦意,脸­色­铁青,趋紧拳头:“早就知道那老妖婆一定不会轻易的罢手,如今怎么办?”

一更,还有二更··拥抱大家··(*^__^*)嘻嘻……

☆、057:琴瑟和鸣音,水到渠成来(七)

金鹞没有说话,只是神­色­越发的郑重了。

绯歌停了手不肯再弹,这男人就在今天还绑架了她,她死也不会跟他合奏。可就在琴声停止时,箫声也发生了变化,音调突然一缓,骤然变成了一曲陌生的音律,低低沉沉,像是在情人耳语低咽,那柔柔的暖暖的强调似乎要钻进人的心里去。

金锦的箫没想到吹得这般好,绯歌听着似是产生共鸣,不由自主的看向宋明溍,眼眸带笑,灿烂如花。

绯璃一见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绯歌的笑不对劲,这笑容似乎被什么给控制住了……怪怪的,呆呆的……

绯璃狠狠瞪了一眼金锦的背影,不知道这男子两次三番的针对绯歌究竟是为了什么。当下也不敢多想,席地而坐,十指放于月之痕上,手指微挑,一声刺耳如同金属交击的声音在空中骤然响起,一下子惊破了金锦的缠绵之音。

众人这时似乎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脸颊发烫,双目迷离,原来方才竟然差点被箫声控制,这才惊觉红衣男子的厉害之处。

宋明溍怒火丛生,飞身越过花墙,身子轻巧的落在高台之上,看着绯歌问道:“你感觉如何?”

绯歌下意识地摇摇头,道:“我没事,听说江湖中有一种摄魂术,没想到今日倒是见识了,以箫控人果然厉害!”

宋明溍很是吃了一惊,指着绯歌说道:“这些你哪里知道的?”

绯歌暗道不好,这一下子露馅了,自己这些年千防万防,就是不希望自己被人当成妖怪啥的。这些还用知道啊……武侠小说看过几十本,简直是倒背如流啊……

“我偶尔听人说的,只是好奇而已,没想到还真有。”绯歌垂着头揪着衣襟装作知错的模样。

宋明溍颇感无奈,不过还是说道:“净想知道这些歪门邪道,以后不准随意打听,没的坏了名声。”

“哦。”绯歌非常识时务的不顶嘴。

绯璃瞧着绯歌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了心,转头看向那红衣男子,绯璃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红衣男子不是她见过的那一个,虽然衣服,发型,甚至于就连发尾的缀角都一模一样,可是感觉不对。

轻轻地走到周砚的身旁,低声说道:“他不是方才绑了绯歌的那人。”

周砚一惊,惊呼出声,这一来就引起了金鹞的注意,金鹞皱起了眉头,问道:“公主这么肯定不是那人?”

绯璃抬眼对上金鹞,不想与他有什么争执,点头便道:“是,感觉不对,应该不是他。”

“感觉不对?”金鹞低声重复道,那呢喃的声音里夹杂着说不清楚的情绪,“公主好像很了解这个人,只是凭感觉就能断定不是一个人,在这么远的距离下,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话里的机锋傻瓜也听得出,绯璃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本公主自小感觉灵敏,见过一面的人都会有印象,这也不足为奇。他日若是有人假扮西戎王,我也必定认得出。”

二更,还有一更··拥抱大家··群么个··

☆、058:风起云涌时,绯璃出嫁日(一)

金鹞皱眉不语,看着绯璃的眼神越发的令人难测。

金诺在一旁不安的看了金鹞一眼,问道:“三哥,怎么办?”

金鹞尚未答话,绯璃轻笑一声:“我若是四皇子,必然会揭穿此人真面目,我听说贵国有位南昭王爱穿红衣皮裘,这假冒他人的恶­性­自然不能轻易的放过。被人揭穿,有损国体是不是?”

金诺有些不悦,看了绯璃一眼不答话却看向金鹞。

金鹞瞧着绯璃的眼神已经从金诺的身上转移到屋角上的那个男子,那眼神里有一种金鹞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非常的不喜欢,于是便道:“四弟,你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金诺瞪大眼睛没想到金鹞居然同意绯璃的话,虽然有些不平,可是还是不敢违抗君命,转身而去。

“阁下是何人?居然用这种下九流的手段,以声控人。”金诺扬声问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人数众多,却无一人能抵抗的了我的箫声,大昭国泱泱大国当真是虚有其表。”红衣男子讥讽道,得意的笑声令人想要群殴他一顿。

众人大怒,早有胆小的闺阁千金躲进大厅之内,谁会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样胆大之人前来寻事。

路不通江入海夫妻这个时候站出来,夫妻二人相视一眼,江入海双手抱拳,道:“这位兄台,有话好说,要是兄弟以往不小心得罪过大驾,还请兄弟带今日百花大会一了,咱们私下里解决,不要扰了各位贵人的清净。要是兄台今日纯属无事生非,那么就不要怪小弟手下不留情了。”

红衣男子转过身来,俯视着众人,哈哈大笑,极为狂妄。

周砚眼眸一眯,迅速的看了宋明溍一眼,两人达成共识,此人不是先前的红衣人,虽然同样带着面具,可那双眼睛是不一样的。

“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偶尔路过,看着这么多人争一个花魁,当真是好玩至极,便忍不住的手痒献艺,尔等不过如此。”红衣男子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停顿在绯歌绯璃身上的时光要比别人长一些,一下子便引起了金鹞跟宋明溍的主意,两人心中暗凛,来者只怕是不善。

绯璃伸手按住周砚,止住他的动作,周砚不解,道:“大姐,这人就是欠收拾,当真是目中无人,真的以为一支箫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绯璃嫣然一笑,伸手拍拍周砚的手:“杀­鸡­焉用牛刀?”

周砚一呆,顿时想笑,正欲开口,却听绯璃又说道:“此人神­色­不善,来意不明,只怕是另有图谋你跟宋大哥掌控全局,保护好绯歌玉魄,让我来对付他。”

“大姐?”周砚惊道。

“公主!”金鹞皱眉阻止,只觉得这个周绯璃当真是胆大包天之辈,她面对的可是一个武功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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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风起云涌日,绯璃出嫁时(二)

绯璃看着金鹞,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会阻止自己,心里顿时好受了些,有什么能比自己爱的人关心自己更开心的?

“西戎王还有何赐教?现下绯璃还不曾嫁与王上,我还是大昭国的公主,所以还有自己的话语权,请西戎王能够行个方便。”绯璃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爱的卑微,不管什么时候周绯璃都是昂起头颅的。

金诺又是一阵咬牙,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越发的看她不顺眼了。

金鹞金眸一眯,转眼笑道:“公主说的是,金某倒是多心了,不过还是请注意安全才是。”

绯璃默然,两人之间的关系真是越发的诡异了,这跟自己之前预期的越发的偏离了轨道,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却丝毫不显,微微一笑:“多谢西戎王的关切,绯璃自会小心,不敢误了和亲大计。”

明明想要努力地拉近两人的关系,说出的话却又推开了彼此的距离,绯璃能感受到金鹞的眸子顿时一冷,缓缓的侧过头,正对上周砚不解的目光,绯璃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失常,释然的一笑,这才昂起头对周砚说道:“去吧。”

周砚只好往宋明溍的方向走去,这是宋明溍已经带着绯歌下了高台,正站在路不通夫妻的旁边,郑风这时也赶了过来,就连明程也在。

绯璃压下心头的烦躁,抬眼看着那红衣男子,这才缓缓的说道:“阁下想必是技艺出众,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小女子不才,虽然文不能蟾宫折桂,武不能勇冠三军,却也是大昭国一介子民,今儿个阁下下了战书,小女子不才却也想讨教一二,不知道阁下敢不敢赐教?”

到底是人人瞩目的大郡主,这话一出口气势便不同,好一句敢不敢赐教,真是令人想要高声喝彩。

红衣男子看着绯璃,眼眸一眯,道:“大昭国最盛名显著的大郡主,能得到大郡主的赐教,是在下的荣幸。”

绯璃心中一惊,此人果然不是偶遇此地,当真是有备而来。因此越发的小心了,便冷冷的说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既然来此自然是要留下名号,阁下不敢以真面目见人也就罢了,如今连名号也不留下,我周绯璃虽为一介女流,却也不会跟胆小怯懦之辈比肩。”

人群中顿时有人叫好,一人带头,众人随即大声附和,还有人喊道:“不愧是大郡主,果然有王爷当年的风采……”

叫好之人此起彼伏,宋明溍跟周砚相视一笑,郑风瞧着明程道:“只可惜生为女子,若是生为男子,只怕是你我连口饭也没得吃了。”

绯歌闻言扑哧一笑,道:“郑风,女子怎么了?风姨也是女子,还是威震边关的女战将呢,小心我告诉风姨打你ρi股。”

郑风的母亲风三娘原是周昊骞手下飞鹰卫里的头领之一,当年守卫边关那是一名威名远播的女将,边关百姓无人不知,风三娘跟武宁王妃关系甚好,两家来往频繁,因此说起话来也无须顾忌。

郑风缩缩脖子,他那母亲着实厉害,嘿嘿傻笑一声,就欲遮过去,偏在此时宋明溍说道:“前些日子风姨还问我你最近的行止,我最近颇有空闲,改日亲自上门解说一番,想必风姨很乐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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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风起云涌日,绯璃出嫁时(三)

郑风连忙告饶,心里搁狠狠的说道:“你个见­色­忘义的宋明溍,早就该听明程的话,老虎头上的虱子捉不得……周绯歌就是宋明溍头上的那个黑虱子!”

“大郡主问得好,只可惜在下生来便被父母抛弃,乡野里长大,也无人取名,长大后便以无名自居,这就是我的名号了,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听到无名说的这样情真意切,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绯璃淡笑,道:“好,既然如此就请赐教,阁下修习旁门左道摄心术,绯璃不才就以手中之琴讨教一二。”

“大郡主果然是无所不能,居然还会这等本事。”无名大笑道,那声音之中的狂妄倒是收敛了些。

“周家世代习武,我等身为女子不能跟男子一样舞枪弄­棒­,却也不能一事无成不是?”绯璃一言带过,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不知道大郡主师从何人?”无名看着绯璃抚琴的架势突然问道,神­色­有些凝重,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一声打断自己箫声的琴声似乎也应该是绯璃发出的。

“这个跟比试无关,恕不奉告。”

“……”无名一脸黑线,他被算计了,该死的金锦!

不等无名再发问,绯璃的琴声已经悠然而起,铮铮之声带着杀伐之意在空中飘荡,众人皆是一凛。没想到琴声也能这样的激荡有力,仿若万马千军踏蹄而来。

绯璃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抚琴,也不曾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人比试高低。绯璃一向是低调的,这次不成想难得一次献艺却是如此的高调,本来已经放弃了吸引金鹞目光的打算,也没有想到这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无名再度将自己逼上了这条路。

世事果然是变化无穷,随时有意外在等待着你,这一场百花盛会,谁又会想到会演变到这个局面,一发而不可收拾。单纯的女子之间的比试,却突然间车入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还真是令人有想要撞墙的冲动。

无名不敢懈怠,凝神听声,横在嘴边的玉箫正在寻找着琴声中的弱点,然后一举入侵。音律再完美依旧有高音低音,高音的激昂不会一直延续,低音中的缝隙便是无名等待的时机。

百花盛会上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屏住呼吸观看这一场比试,素来知道大郡主无所不能,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能用琴音抗敌,带给众人的震撼丝毫不亚于方才绯歌用鲩渔演奏的完美之音,两姐妹今日都带给大家太多的震撼,周家女果然都是跟她们爹一个德行,属于一鸣惊人型的。

金鹞专注的看着绯璃,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怎么能这般的冷静,就算是立刻天崩地陷,他想他也不会看到周绯璃的眉头皱一下。这个女子的确适合他,适合在任何诡诈的环境中生存,只是他跟她不知道最后谁会折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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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风起云涌日,绯璃出嫁时(四)

琴声跟箫声大战数个回合,居然是维持了平手。

两人不停地寻找着彼此音律中的破绽加以攻击,不过无名此人还算是有君子之风。他是习武之人本身就有内里,若是在箫声中冠以内力,绯璃的琴声自然不是敌手,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就胜之不武。交手数个回合,两人的额头都隐隐见汗,绯璃体力略有不支,再拼下去,只要再过半柱香自己必然会支撑不住而落败。

两人较量跟寻常弹琴不可同日而语,是极费心神的。

就在这时箫声戛然而止,绯璃手中的动作一缓,琴声也停止下来,抬眼望向无名。

无名经过这一场比试,瞧着绯璃的神­色­便有了些不一般,少了狂妄之­色­,多了些敬佩之意,笑道:“听说大郡主如今已经被封为离歌公主,不日就要嫁到西戎国去,如果大郡主不想要和亲远嫁,不如跟着无名浪迹天涯如何?无名虽然没有权势,却能让大郡主一生快乐无忧。”

众人哗然,这人……当真是欠揍了!金鹞双眸一沉脸黑如墨,金诺虽然极不喜欢绯璃,可是这个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让西戎国难看,让西戎王难堪,简直不能饶恕!

绯璃先是一愣,断然不会想到这人居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有些气恼,再怎么样终究是代嫁少女,脸颊上浮上了丝丝粉­色­,还带着点点怒火。

绯璃正要说话,却听到身旁的金鹞开口了:“阁下想要拐走在下的未婚妻子就要先过金某这一关,不知道可有兴趣讨教一二?”

众人哗然,原来这极出­色­的男子竟然就是西戎王,不由得的在心里比照一番,道:“离歌公主跟西戎王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啊。”

无名瞧着金鹞,隔着面具那一双利眼顷刻间变得有些寒冷,随即哈哈一笑,道:“和亲之路漫漫,出关之后,在下必定相侯。”

从大昭国到西戎国,路途漫漫,中间还要过一段沙漠,当真是千山万水,这条路并不好走。无名此刻当众说出关之后相侯,就是说已经再告诉大家出关之后他会劫亲!

金诺怒斥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小爷会会你!”

“四皇子莫要动气,想要较量出关之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今日……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无名抱一抱拳,众人只觉得红影一闪,人已不见。

周砚跟宋明溍点头示意,立刻跟郑风追了出去,不管如何总要弄清楚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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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风起云涌日,绯璃出嫁时(五)

因为无名的这一番折腾,倒是成就了绯璃,毫无疑义的绯璃自然成为了本届百花盛会的花魁,而绯璃所选的并不是花,而是一支桃叶,桃花早已经在春天凋谢,以叶念花,桃叶代替桃花,这在历届的百花盛会上还从未出现过。

就算如此,桃花依旧成为本届百花盛会的花中之魁。

绯歌的琴艺也足以令众人惊艳,但是跟绯璃用琴艺跟无名较量比起来,就是少了那么一点令人鼓舞的力量,输给自家姐姐绯歌你并没有任何的异议。

孙良玉这次受的惊吓不小,周绯璃也就罢了,她一直以为周绯璃是深藏不露的,败给她其实心里也是做好了准备,毕竟大君主的威名实在是令人不敢轻视。可是周绯歌这个不学无数的丫头居然也能一鸣惊人实在是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道传言是假的?都说周绯歌自小便是调皮捣蛋,也没见武宁王府请过有名望的琴师授艺,怎么就能弹出这么好的曲子来?须知道练琴可不是平常之事,孙良玉心中自然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抬眼看着绯歌正站在宋明溍的身旁,唧唧呱呱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宋明溍总是很耐心的听着绯歌聒噪,这样一个冷傲的男人,怎么就能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怎么看两人在一起也是不登对的,一个太沉静,一个太活泼,可是不管什么时候宋明溍看着周绯歌的时候那眼眸里的温柔傻子都能看出来。

众人大都围着绯璃说恭贺之言,孙良玉却轻轻地走到绯歌的面前,抬眸看着她,道:“二郡主今日真是大放异彩,令人大吃一惊。”

绯歌极讨厌孙良玉,这时更是笑容满面,灿烂如花,道:“孙大小姐一向是京中人人趋之若鹜的才女名声远扬,可是还有句话叫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绯歌不才不喜张扬,唯此而已。”

孙良玉对绯歌的讥讽似乎并未生气,只是垂眸一笑:“良玉受教了,改日再登门请教二郡主,今日就此别过。”

“好说,好说。”绯歌展眉一笑,看着孙良玉渐走渐远的身影这才收起了笑容,抬头看向宋明溍,道:“我不喜欢她。”

宋明溍知道她跟孙良玉之间的恩怨,轻声道:“不喜欢的人就不要见了,她与我们何­干­?”

绯歌就笑了,眼眸一眯说道:“不管怎么样,孙良玉破坏了我的亲事,我总不会轻易的放过她,改天有人去她家提亲的时候,我也给她添添堵。”

“好。”明溍应道,这事他记下了。

绯璃瞧着面前的金鹞,想起方才他跟无名的对话,心中那股子不安越发的沉重了,面对金鹞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第一次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无力的感觉。

金鹞此时也不知道该跟绯璃说什么,似乎千言万语也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金诺的话也许有道理,周绯璃就是一颗罂粟,万万招惹不得。

四目相对却无言,金诺看着这诡异的画面,不由得说道:“三哥,成亲之后有你看的,咱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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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风起云涌日,绯璃出嫁时(六)

绯璃脸一红,转身便走,金鹞看着金诺,金诺有些懊恼,不自在的说道:“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行了,我知道了,你说的也对,成亲后有的是时间看。”金鹞撂下这句话,抬脚往前走。

金诺摸摸鼻子,自己抽风了吧!还有……还有……三哥这话什么意思?

百花盛会并不算完美的落幕了,这一届的百花盛会意外太多,因此造成的话题也格外的多,短短几日,绯歌绯璃的声明似乎又上了一层楼。

窝在竹楼上,绯歌看着绯璃,叹气道:“我真的已经招了呀,学琴这件事情需要天赋,我乃是无师自通,真的不行吗?”

“不行!”绯璃­干­脆利落的回道,然后又说道:“绯歌,我是跟你一起长大,你若是学琴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没见你动过一根手指头,怎么突然间就会弹了?”

这几日外面处处传诵的周家姐妹的离奇故事,家里面几乎是闹翻了天,就是因为绯歌这一手高超的琴艺哪里来。武宁王、王妃轮翻上阵询问,绯歌都是一句无师自通打发,可这里有太牵强了些,谁又能相信?

绯歌哀叹,难道真的要让她说我是穿越来的,我带着前世的记忆,我真的是一个正常人,别把我当妖怪……不要说别人,就是自己大概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吧,穿越这两个字真的是……撞墙啊!

“绯璃,你别问她了,她的琴艺是我教的。”

周家姐妹猛的听到这话都转头往楼梯口看去,宋明溍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浅灰的直缀,墨玉镂空的腰带,就那么走了上来。

绯歌还没有回过神来,绯璃的眉头微皱,看着宋明溍走到跟前来,这才说道:“宋大哥……”

明溍坐在绯歌旁边的椅子上,这才说道:“我跟绯歌一直没说这事,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要不是这一次孙良玉的事情,估计是会瞒一辈子的,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我吹箫,她抚琴,其乐融融。”

绯璃知道宋明溍没说实话,他在袒护绯歌,可是既然宋明溍出面了,绯璃也就不好继续追问,只得笑道:“没想到宋大哥教出了这样好的徒弟,绯歌的­性­子实在是很难令人想象她安安静静学琴的模样。”

宋明溍一力担当,其实王府的人都知道这事应该跟明溍没什么关系,但是既然明溍愿意出头,将来绯歌总是要嫁给他的,于是便将这件事情给压下去了,无人再提。

无人提,不代表某人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成果,绯歌终于寻得一个空隙,捉住宋明溍问道:“你就不想知道答案?我为什么会弹琴?”

明溍看着绯歌,他能看得到绯歌眼中的不安,板着的脸忽然一笑,伸手揉揉绯歌的头发,这才说道:“若你不想说就不要说,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还是我的小绯歌,这就足够了。”

绯歌迅速的垂下头,眼眶微润,再抬起头,瞧着宋明溍说道:“大姐的婚期就在后日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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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风起云涌日,绯璃出嫁时(七)

这世上大约只有绯歌敢问男子你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去这样的话了,纵然是宋明溍已经习惯了绯歌的言语大胆,这个时候却也忍不住的俊脸微红,看着绯歌睁的大大的眼睛,道:“绯璃出嫁后,我就上门提亲,可好?”

绯歌用力地点点头,这才笑道:“好。”

明溍看着绯歌,心里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着这个丫头已经宠溺到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地步了,可是细细一想又没有答案,也许从见到绯歌的第一面,那小丫头就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松手,也许是从抓周的时候她却抓了自己,也许是在学堂的时候老是给自己添乱……笑突然就溢上心口,原来自己的生命里已经有了绯歌那么多的痕迹,真是想要分开只怕也不能了。

绯璃的婚事早就定了下来,西戎王并不可能在大昭国耽搁太久的时间,因此婚期就定在了百花盛会后的第六日,如今也没多少时间了。

绯璃的嫁妆格外的壮观,不仅有武宁王府准备的一份,还有英帝按照公主的规格为绯璃准备的嫁妆,驿馆门外大批的士兵守卫着嫁妆,那小山一般的箱笼,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嫁衣早就准备好了,大红的嫁衣绣着龙凤呈祥,那丝丝金线闪耀着闪闪的光芒,耀花人的双眼。这嫁衣是王妃亲自描的花样送到自己名下的香织坊绣出来的,做出来的嫁衣果然是华贵漂亮,摸着裙角的一针一线,王妃的眼眶又湿了。

绯璃握着王妃的手,这一刻也是满心的酸楚,不由得哽咽起来:“娘……”

“这是你自己要选的路,千山万水远离家乡,自己到了那边要格外的小心谨慎。你年纪小,虽然早慧,可是身旁没个老练的人我也不安心。我让白馨跟你过去,白馨跟在娘的身边十几年了,做事稳重,心思缜密,有她陪着你我也安心些。”王妃看着绯璃说道,恨不得自己亲身跟过去,日日瞧着她,才能安心。

绯璃一惊,忙道:“这怎么行,白嬷嬷是您身边的臂膀,怎么能给了女儿?”

“没什么不行的,白馨走了我身边还有怜双、雪卉、红袖几个,难道还没人使用了?我把白馨给你还有个原因,你知道的白馨原本就是你爹的心腹,她跟过去自然会跟凤枭联络,这样一来有凤枭保护你我也能睡个安稳觉。如果在那边真的呆不下去,千万不要忍着,就使人送信回来,爹爹跟娘总能替你做主。和亲远嫁的公主,身上的担子很重,可是你要记住一句话,能忍则忍,不能忍则不需要忍。大昭国跟西戎国相比,究竟是咱们大昭国国力雄厚,这门亲事也是西戎王求娶的,你不是我们的牺牲品,你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谁也不能欺负你,记住了?”

绯璃点点头,再也忍不住的扑进王妃的怀里,哽咽道:“女儿记住了,爹娘将我养这么大,我却无以回报,心里万分不是滋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让爹爹娘为了我挂心,就是女儿尽了孝道了……”

王妃拍着女儿的脊背,柔声说道:“早些睡吧,花轿明早就到,你得做个最美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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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风起云涌日,绯璃出嫁时(八)

绯歌竹楼上的灯一直亮到了三更才熄灭,整个王府也陷入了沉寂中,漫漫黑夜席卷了每一个人,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还是那座墙头,那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如鬼魅般矗立在那里多久了,直直看着绯歌的闺房,以他的身手想要过去易如反掌,可是他就那么看着,那漆黑的窗口距离他分明不过数十丈,可是却放佛阻隔着千山万水无法跨越。

“你终究还是要嫁给他……”轻声的低喃在金锦的­唇­角徘徊,那狭长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虚空,双拳攥紧,似乎要将这尘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去毁灭掉。

“主上,既然喜欢我们直接抢回去就好了,做什么犹豫这么久。”说话的正是前几天百花盛会上突然出现的无名,原来竟然是南昭王的手下。

今日的无名却不是红衣,而是一身黑衣绣着云纹,袍底滚着云纹,别有一番风采,面上的面具也已经摘下,比起南昭王金锦的妖孽面孔,无名的脸就显得阳刚的多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直接抢多没意思,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金锦沉声说道,他足足等了上千年,轮回转世到如今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离歌只能是他的离歌。

多么有趣的事情,今世她的封号还是离歌,命里注定,离开他是不能歌唱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我原本想着明天咱们要抢亲呢。”无名有些郁闷,要是能出手抢亲那是多好玩的事情啊。其实他觉得离歌公主跟自己主上站在一起要比跟金鹞更相配。

“抢,谁说不抢了!”金锦轻轻一笑,那潋滟一笑的风华让世间万物为之失­色­。

无名顿时激动起来,磨拳霍霍,道:“好,属下一定不辞辛苦,排除万难,也要将离歌公主给抢回来!”

金锦冷冷的瞅了无名一眼,这才说道:“没脑子的,这是在大昭国的地界,你要是出手还能逃得出去?别的且不说,就单说以宋明溍为首的那几个年轻人就不能小觑,够你喝一壶的。”

“那怎么办?”无名其实觉得快意恩仇才是最有趣的,还要担心这担心那,实在是没有意思的事情。

“洞房花烛夜……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少了本王呢!”金锦的双眸顿时凛冽如寒冰,那道道­精­光夺去了星子的光芒。

无名顿惊,心里默默想到,难道你想来个洞房三人行?就是没有被打死,估计也会被打成残废,金鹞又不是个好惹的主,那丫的绝对是个混蛋中的天才。不然的话您老当年的储位之争就不会被他算计了一把,失之交臂了。

“那主上想要怎么做?”无名这话问的有点战战兢兢,千万别出什么馊主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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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洞房花烛意外时(一)

金锦留给无名的只有一个令人发毛的笑容,转瞬间消失无踪。无名紧随而去,跃下墙头时,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叹息一声。

今日是绯璃的出嫁日,整个武宁王府早早的就忙碌起来,辰时刚过前来贺喜的人就络绎不绝,武宁王妃无暇分身,只得吩咐绯歌多多的陪着绯璃。倒是敏柔早早的也过来了,竹楼上倒也是热闹非凡。

全福夫人梳好头后,悄悄地退了下去,绯璃看着敏柔轻轻一笑。今日的敏柔一身胡水碧的袄裙,领口袖口裙角都镶着锦边,绣着繁复的花纹,琉璃珠做成的半月形珠钗簪于发间,越发的多了一种宁静之美透着清澈。

敏柔比绯歌绯璃大四岁,说话办事都已经透着少­妇­的神韵。三人说说笑笑,时光过得甚快,却也有些不舍,这一分别便真的是万水千山了。

“……到了那边你自己也不要太委屈自己,虽然说是背井离乡,可是你毕竟是我们大昭国的公主,若真的受了委屈还是要送回信来才是正理。”敏柔眼眶微红,拉着绯璃的手嘱咐道。

“母妃也是这样说的,我记下了。”绯璃垂眸应道,感伤浮上心间。

正说着话,敏柔的继母绯璃的亲姨娘郁兰蕊走了上来,这位宋夫人年轻时颜­色­艳丽,如今依旧是美艳不减当年,姨甥之间又是好一番的言语。宋夫人算是看着几个孩子长大的,绯璃真要远嫁心里也是难受的很,两下里都抹着泪珠。

“娘,我好不容易劝住了绯璃,您又来招惹她,咱们总得开开心心的让绯璃出嫁才是。”敏柔笑着说道,劝了这个劝那个。

绯歌默默地坐在那里,今日的话倒是少了很多,良久才揪着绯璃的衣袖说道:“大姐,一路保重,时不时的写封信回来,我会很想你的。”

绯璃强笑着应了,又道:“你也当稳重些了,别仗着宋大哥护着你越发的胡作非为才是。”

绯歌点点头,眼眶酸涩。这时鞭炮声传来,众人知道花轿到了,随即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王妃带着人上了竹楼,又看了看女儿,强忍着泪意,笑道:“此去万水千山,多加保重,别忘了常写家书,鸿雁传信……”

绯璃应了,已是泣不成声。

带上珠冠,大红的盖头盖上头脸,两位喜婆小心翼翼的搀扶者绯璃下了竹楼,新郎官金鹞倒是入乡随俗,一身大红的蟒袍,胸前佩着红花,前呼后拥来接新娘子了。

一条红绸,被两人执起,这一生一世便有了扯不断的关联。

亲人哭断肠,新人泪千行,再舍不得终要出嫁,跨进花轿,鞭炮声响,绯璃的心隐隐的堵得难受,这里是她生长了十几年的家,今日终要离去了。

因为这是在大昭国,这次的迎亲仪式其实不是很盛大,因为金鹞亲口跟英帝承诺,回到西戎国后必定会再举行一次盛大的仪式迎娶西戎国最尊贵的王后。英帝为了表示对离歌公主的看重,这次的和亲,不仅西戎王亲自来迎亲彰显了诚意,英帝也将会派遣送亲特使一行千余人亲自护送着离歌公主去西戎,将亲眼目睹两人的成亲盛况。

说着是送亲,说到底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监督,这样的话大家才能相互安心才是。

坐在花轿中,绯璃原以为会回到驿站,然后才会启程,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花轿居然是直接抬到了西戎王的临时驻地,一种不安油然升起,仿若方才的热闹顷刻间已经消失散去一般。

隔着轿帘,绯璃问道:“白嬷嬷,咱们到哪里了?”

白馨的声音很快的传来:“回公主的话,如今已经出了城门,公主放心王爷的人马正在不远处护送咱们到西戎王的使团驻地,不会有什么意外地。”

绯璃应了一声,隔着蒙头红松了口气,她可不希望她的出嫁之日会有什么意外,可是为什么心口跳动的厉害,仿佛真的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一般。眼眸微眯,不期然的想起了金锦的那一双狭长的双眸带着讥讽朝自己看来!

绯璃的预感其实没有错,金锦早已经埋伏妥当,很快就会下手。原本是想等到出关之后再动手,可是金鹞实在狡猾,居然在关口安排了两万人马接应,如此一来他只能提前动手了。

前世你抢我新娘,今世我便抢你的新娘,公平的很!

驻地渐进,夜­色­却也悄悄降临,远远望去,一堆堆的篝火烧得正欢,却不知道这光亮的篝火下隐藏着的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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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洞房花烛意外时(二)

西戎国此次跟来的士兵其实并不多只有几百人,到大昭国来,出于尊重的话金鹞也不可能带着大队人马进入大昭国的国境。

驻地的人远远地看到迎亲的花轿徐徐走进便欢呼起来,那一声声的音浪透过轿帘传了进来,绯璃的心跳便不由的加快了,饶是平日在如何的冷静,在这样的日子依旧是会不安跟激动。

花轿稳稳地落地,身边的欢呼声,叫喊声越发的厉害了,绯璃只觉得越发的有些激动,心里升起隐隐约约的喜悦。不管如何,两国的联姻中就是给这些普通的士兵们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欢乐。

轿帘一阵晃动,紧接着修长洁白的大手伸了进来,准确无误的握住了绯璃的手,微微的一用力,绯璃便弯腰下了轿。

轿外微风徐动,吹得大红的盖头不停地晃动,绯璃一身红衣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的耀眼,令人不由的眯起了双眸。

似乎是感受到了绯璃的紧张,金鹞垂头低声说道:“难得一向冷情的大郡主居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绯璃大约是没有想到金鹞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在绯璃的印象里,这次重逢金鹞留给她的印象是不会说这样的俏皮话的,便忍不住的回道:“人生只得一回嫁,自然是会紧张的,绯璃又不是九天仙女,哪里真能凡事镇定如常。”

绯璃的声音柔柔软软,在这样的夜晚听来多了平日没有的温柔跟羞怯,金鹞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好了起来,绯璃的回应让他隐隐的开心起来。

金鹞大手一挥,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他说道:“今日是孤王跟离歌公主的大喜之日,从此刻起,西戎国就有了王后,有了母仪天下的国母。”

金鹞的声音浑厚有力,传递着振奋人心的力量。果然,士兵们群声叫好,那声音远远的在这郊外传扬开来,给这夜­色­增加了无比的欢乐。

“今日的迎娶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待回到西戎后,孤王将会举行郑重宏大的迎娶王后的銮驾,就算是如此,此刻开始离歌公主也已经成为了西戎的王后,任何人不得怠慢!”

“谨遵王上圣谕。”

金鹞这样隆重的表态,武宁王的送亲头领总算是露出了丝丝笑容,跟金鹞告别后,这才踏上了归程。

金鹞亲自送走了送亲头领,又安置了英帝派来的送亲使者,这才牵着绯璃的手走向大帐。

西戎国的风俗跟大昭国自然是不一样的,白嬷嬷等一众绯璃的身边人被挡在了大帐外,拦驾的是一个跟白馨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只见她笑道:“咱们西戎国新婚之夜只有新郎跟新娘单处的,各位劳碌一天也先休息下,回头王后传唤我再去请诸位如何?”

白馨浅浅一笑,挥手说道:“月珠、**,你们两个带着人跟着这位管事下去休息。”

月珠跟**自然是不敢反驳白馨的话,忙点头应了。那管事听到白馨这么说,便有些不悦,只是面上不曾表现出来,依旧笑道:“管事姐姐难道不去休息吗?这里其实还有别人伺候的。”

白馨道:“我们公主自小使用老奴惯了,片刻离开不得,这些小丫头可以去休息了,老奴却不敢。老奴也不敢打扰王上跟王后的清净,自会在王帐远些的地方伺候就是了。”

白馨其实看出来了,这女人是想要试探深浅来了,若是一句话她们便乖乖地听话真的下去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白馨跟着武宁王妃这一路淌过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放进眼里,轻轻松松的就应对了过去。

那女子眼中一闪,随即笑道:“王后也有自己的习惯,大昭国也有自己的风俗总是要相互融合才是,既然如此就这样吧。”说到这里一顿,那女子又笑道:“我叫沈汐,是王上身边的掌事女官。”

白馨迅速的消化信息,沈汐特意说是王上身边的人,是不是说她跟后宫的其他人没什么瓜葛?在这之前对于西戎国的内部情况是做过一番了解的,白馨便笑道:“原来是沈司仪真是失礼了,我叫白馨,是离歌公主的嬷嬷,此次公主远嫁,老奴也是舍不得公主,只好跟来了,以后若有相烦之处还望沈司仪不吝赐教。”

沈汐心中便是一凛,自己只是说是王上身边的掌事女官,白馨就能立刻知道自己官职正三品司仪,就这份能耐足以让她心生警惕。Se0u。

“哪里哪里,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相互照顾才是真的……”

两人你来我往,大帐内的两人还没有交锋,倒是帐外的已经交手几个回合了,历来后宫便不是肃静之地,白馨知道的。所以步步小心,既不给绯璃招惹麻烦,又不能让人轻看了去,这个度还是要把握好的。

相对于沈汐而言,这位王后是个什么秉­性­,她身旁的人又是什么样的,这对于她以后行事也是极重要的事情。

短兵相接第一回合,沈汐PK白馨,两人打了平手。

这边安置好,大帐内绯璃在金鹞的牵引下坐在床榻边,在盖头的遮掩下,彼此看不到面,却也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从此刻起,她就是他的妻了,等了这么多年,真的等到了,反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只因为眼前的人已经把她遗忘。

眼前一亮,绯璃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眸,竟是金鹞掀起了她的盖头。

忍不住的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一坐一站,绯璃又迅速的垂下眸,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热,哪里有这样抬起头就看着自己的夫君的,今儿个自己也不正常了。

金鹞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绯璃原本就是极漂亮的,今儿个身为新娘子,穿着大红的嫁衣,擦了脂粉,在这样晕黄的灯光下,越发的令人觉得美丽不可方物,犹若九天仙子下凡来。

原本想着揭开盖头就要离去,金鹞没有打算今晚就要洞房花烛,他原是要等到回到西戎举行盛大的婚礼后,再正式圆房,这样一来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是对着门联姻很郑重的态度,对于离歌公主是很尊重的。

这一刻,瞧着自己的小妻子微垂着眸含羞带怯的样子,金鹞又恍惚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滑过,眼前的这一双水眸是这么的熟悉,难道真的如同绯璃说的,他们以前见过?

金鹞弯腰在绯璃的身旁坐下,大红的鸾帐,大红的喜被,映衬着这个夜晚越发的美丽。

“阿璃……”

绯璃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金鹞,金鹞却震惊于自己这脱口而出的昵称……

惊讶的双眸对视着,绯璃的神情带着激动,眼中似有水光滑过,声音一颤,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璃……阿璃……以前金鹞就是这么喊她的,这些年来绯璃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都能在梦里听到这两个字,只是见到金鹞后,知道他遗忘了自己,这个梦境再也没有梦到过。可是没有想到,今晚上,她的洞房花烛夜,他居然这样喊她,久违的一声阿璃,却让她如同又回到了九年之前的那个时光。

金鹞自己更是震惊,没有想到不经大脑的这两个字好像喊过千万遍的就滑出了口,正因为是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这样无法控制的喊出这两个字,让金鹞更是疑惑起来,他跟周绯璃之间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他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就连绮罗,自己也不曾这样的亲昵的称呼过……

金鹞看着绯璃期盼的目光,竟然隐隐约约的有些歉疚,脸上却笑道:“你是我的妻,以后我便这样叫你如何?”

绯璃顿时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成为了他的妻,刚才的喜悦顿时如同退了的潮,心里仿佛又空了,淡淡的说道:“好,王上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她的失落他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某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痛,就如同见到她的第一面,那一晚她说那我这些年的等待又算什么?

金鹞便有些好奇起来,当年她跟他究竟有什么渊源!

“我记得你说我们之间曾经见过面,可是我没有印象,你说给我听可好?”第一次面对一个女人,金鹞也能这样的温声细语,面对周绯璃的时候金鹞总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每每看到那双眼睛总会觉得亏欠了她,这种感觉令人恼怒却又舍不得离开。

绯璃斜倚在床栏边,听到金鹞的话如蝶翅般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可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如果他能将她遗忘,她就也不会亲口说出两人之前的交集,只有他自己想起来才会让绯璃开心快乐。

轻轻地摇摇头,绯璃说道:“王上既然忘记了就忘记了吧,也许在你的心里那一段过往不算什么,其实也的确是不过两个娃娃之间的戏语,如何能当真,如何能令人这些年念念不忘,是绯璃自己太傻了些。”

金鹞从不曾被人这样拒绝过,一时间便有些怒上心头,可是看着绯璃那一双大眼睛里的空洞绝望,一刹那间所有的怒火似乎消失无踪了。重重的叹了口气,金鹞这才皱着眉说道:“我十岁那年出了点事故,摔伤了头,有些东西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金鹞试图着解释,其实他有些烦躁,他从不曾跟自己的女人解释什么,遇到周绯璃一切都乱了!

苍忙的站起身,金鹞说道:“你好好休息,明早就要动身回国。”说完这句便大步离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他受过伤……失去了些记忆……原来不是故意将自己遗忘……绯璃看着他的背影,猛地站起身来,喊道:“阿罗!”

金鹞的脚步猛的站住了,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过神来,一双漆黑的双眸紧紧地凝着绯璃,那神­色­竟有几分狰狞,朝着绯璃走了一步,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阿罗……只有他逝去的母妃才会这样称呼他,自从母妃过世后,便再也没有人,也不允许任何人这样称呼他!周绯璃……周绯璃居然知道这个称呼!

瞧着金鹞那近似于恐怖的面孔,绯璃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她居然眉眼一弯,浅浅一笑,轻柔地说道:“是你允我这么喊你的,你说这个名字只有你母妃才会喊你,但是这个世上将还有一个人能这样喊你,就是我周绯璃,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只可惜你不记得了。”

这一刻,金鹞终于能确信周绯璃跟他之间真的是有一段过往的,就那么看着绯璃,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绯璃就那么让他看着,不躲不避。她想,如果金鹞不是故意遗忘了她,那么她愿意试图着靠近他,她能看得出来金鹞其实不快乐,如果他快乐,就不会在九年前差点冻死在异乡的街头。

“阿罗,我不会伤害你分毫,也不会背叛你,你相信我吗?”绯璃柔声细语,缓缓的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金鹞伸手抚住胸口,那里叫嚣的厉害,似乎又有无数的声音在里面狰狞的呼喊着。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于一个人,从不会轻易地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金鹞了!

可是周绯璃,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让自己会心痛的人,这一刻说着这样的话,居然让他有了心动的感觉。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对他说话,她们不敢也不会,因为他是西戎国的王上,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是周绯璃轻轻的一句阿罗,几乎让让他丢盔卸甲!

可是金鹞也是睿智的,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睿智的,尽管此刻他的心跳动的厉害,知道这个周绯璃对自己的影响不一般,可是他依旧能在这样的空当下还记得周绯璃的身后站着的是武宁王府那巨大的力量,还有大昭国这座靠山,他金鹞目前还需要这些力量的支撑。

如果能让这个女人爱上自己,全力的辅佐自己,金鹞想这也不是坏事,只要她知情识趣,这个王后的宝座这一生都会是她的。

想到这里,金鹞僵硬的脸上开始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信,我自然相信,你以后是我的妻,夫妻一体,你自然不会背叛我的。”

绯璃笑了,处在爱情中的女人总是丧失一些判断力,因为她愿意去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便如同飞蛾扑火。

“以前的事情我的确忘记了,也许以后会想起来,不过你能叫出阿罗两个字,可见你与我是个很重要的人。”金鹞说到这里一顿,那金­色­的眸子里闪动着款款深情,一点点的套牢绯璃,笑道:“以后无人的时候,便允许你喊我的名字,好不好阿璃?”

绯璃忽视了便允许这几个字,是啊,他允许的时候你可以喊,可是当他不允许的时候,你就再也不能喊,只是绯璃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又或者说她其实知道只是自己主动忽略了,女人总是会在爱情里朝着最美的方向游去。

轻轻的点点头,绯璃没有说话,先前对于金鹞的怨恨便少了些,这一安静下来,变又想起了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整个人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金鹞轻轻一笑,伸手握住绯璃的双手,低声说道:“今晚你好好的休息,待回到西戎,等我用最盛大的仪式娶你进门,那一晚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绯璃听到金鹞紧贴着自己的耳边轻声呢喃,那浅浅的呼吸扑面而来,让她的心跳动的越发的离谱。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金鹞的话是在告诉绯璃她值得更好的对待,心一下子暖了起来,缓缓的点点头。

­唇­上一暖,却是金鹞毫无预兆的吻了下来。绯璃顿时愣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金鹞的­唇­有些发凉,轻轻一点便即离开,金鹞笑道:“我得走了,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当个君子。”

绯璃的脸羞得如同夭夭桃花,不敢去看金鹞,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人坐在床头,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场对话,金鹞以为自己够冷静,够理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从头到尾面对绯璃的时候他都没有用孤王这个高高在上的称呼。

原以为是自己设的一个情网,可是撒网的人并不知道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就连自己也网了起来。

看到金鹞走出了大帐,待他走远,白馨便快步的走到帐前,低声喊道:“王后。”

绯璃一听道白馨的声音,便说道:“白嬷嬷,进来吧。”

因为白馨是母妃的人,绯璃对她总是带着几分尊敬,也格外的和蔼。

白馨掀起帐子走了进来,看着绯璃满面红光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王上他怎么走了?”

绯璃轻轻说道:“嬷嬷,他说要给我一个盛大的迎娶仪式,那一天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白馨一愣,眨眼间便开心起来。想起临行前王妃说:“要是西戎王今日便洞房可见是个贪­色­之人,以后绯璃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要是他能够尊重绯璃,待等到会到西戎正式迎娶之后再洞房,那么这个男人总算是还能依靠一二。”

如今看来西戎王也许是个还能依靠的人,便笑着说道:“王上能这样尊重公主,是件好事情。老奴服饰公主更衣安歇吧。”

绯璃劳累一天的确是累了,便点点头。白馨迅速的拿出一套白­色­的中衣,服侍着绯璃换上身衣衫,摘下了重重的凤冠,绯璃便觉得浑身一轻,自在了些。

“我去传洗澡水,公主先稍等。”白馨笑着说道,绯璃点点头,就见白馨走到帐门口对着外面守门的小丫头吩咐了两句又折了回来,帮着绯璃将头发散开,随意的绾了一个纂儿,斜斜的簪了一根碧玉嵌着红宝石的簪子,大方中透着贵气。

很快的洗澡水就送来了,显然是早就烧好了,就等着传唤了。

将浴桶抬进了大帐后面用屏风隔开的里间,加满了热水,白馨亲手放进了新鲜的花瓣,这才扶着绯璃走过来,正要脱鞋进去,突然间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有人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绯璃大惊,白馨也是一愣,绯璃忙穿好鞋,道:“嬷嬷,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走水了!”

白馨不敢怠慢,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样的大喜日子里不会轻易的出现意外,每一处都会有专人看守,突然之间走水必定有古怪,点点头说道:“公主不要乱走,奴婢去去就来。”

绯璃点点头,伸手拿过放在衣架上的袄裙,自己亲手穿上,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白馨的消息。

很快的白馨折了回来,绯璃忙看向她,问道:“怎么回事?”

白馨神­色­郑重,道:“粮草起了火,好生奇怪。”

绯璃心里一惊,抬头看着白馨,重复道:“粮草起火?”

白馨点点头,随后说道:“公主第一日嫁过来,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面自然会有王上主持大局。”

绯璃知道白馨是为她好,新嫁娘自然是不适宜抛头露面的,便点点头。其实如果真的是一场小火甚至于都不用金鹞出面就能解决掉,如果这场火是意外的话。如果不是意外的话……绯璃的神情渐冷,心里便有了微微的担心。

虽然不用出去,可是绯璃依旧无法就这样就寝,坐在大帐里时时刻刻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白馨不时的出去打探一下。每次回来神­色­便凝重一分,绯璃便知道事情不好,于是说道:“王上可去了?”

白馨点点头,道:“方才奴婢去看的时候正看到王上跟四皇子赶过去了,想必大火很快就能扑灭。”

绯璃默默的点点头,听着外面嘈杂的说话声,还有弥漫过来的淡淡的烟火气,绯璃就知道这一场大火可不是意外,估计真的是有人蓄意而为了。如果这人是蓄意而为究竟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刺杀金鹞?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如果要是刺杀金鹞的话,大可不必选今日。可是如果不是为了金鹞的话……选在今日行动,那么敌人的目标……绯璃心中一颤,转头看向白馨说道:“嬷嬷,熄灯!”

白馨听到绯璃的话先是一愣,但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张口就要去吹灭灯烛,奈何终究是晚了一步,就见大帐门口不知何时伫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白馨立刻挡在绯璃的前面,愣愣的看着蒙面黑衣人,厉声斥道:“来者何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人瞧了一眼白馨,复又转头看向绯璃,这才说道:“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出手把你带走?”

纵然此人蒙着面,可这熟悉的声音还是令绯璃明白了此人是谁,俏脸一白,便道:“我跟你素不相识,你几次三番纠缠于我,究竟是为何?”

黑衣男子便是金锦,此刻在外面放火拖延敌人的是无名带着一群死士,足以拖住金鹞半柱香的时间,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带走绯璃。

金锦瞧着绯璃,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眨眼间又归于平静,只是淡淡的说道:“看来公主是要我亲自动手了,也好,我已经很多年没自己动过手了。”

金锦说着就往绯璃的方向袭来,白馨一见哪里敢轻呼,应身而上。白馨是会一点功夫,可是白馨的这点微末工夫对付寻常的高手还能勉强应付,真的碰上金锦这样的高手便是不堪一击。

绯璃万万没有想到金锦出手这么狠,一下子就要取白馨的­性­命,立刻喊道:“住手!不许伤了嬷嬷!”

金锦手下一顿,抬头看着绯璃,这才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绯璃的气息有些不稳,看着金锦的手依旧卡在白馨的脖子上,她哪里还有选择。可是她身为西戎王的王后又怎么能落入贼人之手,当真是两下里为难,绯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出嫁的第一日就会遇上这样的事情,真真是倒霉至极!

白馨是母亲的人不假,可是这些年来白馨对她的照顾也不是假的,绯璃断然不会见死不救,想了想当即说道:“你放了嬷嬷,我就跟你走出这大帐,如何?”

绯璃这般的痛快倒是让金锦很是欣赏,道:“公主果然是痛快之人,小王就信你一次。”

话一说完,金锦就松开手放了白馨,白馨立刻回到绯璃的身边,道:“公主,奴婢死不足惜,您可不能跟着这狼子野心的贼人走,您的清白比奴婢的命重要啊!”

绯璃伸手握住白馨的手,笑着说道:“嬷嬷不用担心,本宫自然不会有事情的。”绯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看着白馨的神情比往日倒是多了些俏皮。

白馨看着这是绯歌常有的求救的表情,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嘴上却说道:“您为了救奴婢置自己于险地,奴婢还有何面目去见王爷王妃?”

绯璃看着金锦说道:“王爷请吧,本宫说话向来是算话的。”

绯璃用力的推开白馨,大步的往外走,丝毫不顾白馨的苦苦哀求,金锦看着这一对奇怪的主仆,不过这时候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绯璃为什么这么做,当下带着绯璃就往外走。

白馨见二人走出打仗,立刻拿起剪灯花的银剪子用力的划开大帐的另一面,自己则钻了出去,一出去就立刻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劫持王后了……”

白馨的声音甚是响亮,就是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听说王后被劫持,很多士兵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往大帐靠过来。英帝派遣的送亲特使很快的得到消息,立刻带着手下的人赶了过来,与此同时正在指挥救火的金鹞也火速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金锦在听到白馨的呼喊声之后,低声咒骂一声,看着绯璃说道:“你个小狐狸,我又上当了。”

绯璃冷冷的说道:“不敢当,比起阁下的卑鄙行为,本宫做的还算是光明正大。”

金锦眸­色­渐冷,那漆黑的眼眸紧紧地锁住绯璃,用力的扯住她的手臂,打了一声唿哨,突然一匹黑马就奔了出来,金锦就要带着绯璃上马离开。

绯璃猛地挣脱金锦,一个闪身躲在一旁,道:“我答应你走出大帐,可没答应跟你走,现在你可以走了。”

金锦怒火顿生,怒极反笑,没想到这个时候绯璃还能有心思跟他玩文字游戏,当下嗤笑一声:“不管是什么,今晚你必须跟我走,这是你欠我的。”话一说完就伸手往费力抓去,白馨这么一喊,已经有很多人往这边奔来,他必须抓紧时间,无名那边也顶不住很多的时间了。

绯璃这个时候却突然把手一横,不知道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正架在自己的勃颈之上,瞧着金锦说道:“你再过来一步,我便刎颈自杀,你能带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

金锦的脸虽然被黑布蒙住,可是那一双眸子却越发的冷凝,真是好……真是好……就算到了今世,她依然为了那个男人跟自己用这种方式对抗,怒火越发的炽热起来,金锦往前逼了一步,突然狰狞的笑道:“好,你只管去死,就算是一具尸体你也得跟着我走!”

绯璃大惊,她不晓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就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几次三番的寻找自己的晦气,忍不住的说道:“你究竟是谁?我跟你并不相识,你为何要苦苦的逼我?”

金锦却不说话,眼尾已经扫到周围已经被金鹞的人给包围了,要想杀将出去,只怕是有些困难了。可是要跟绯璃共赴黄泉,还是行得通的。他死不怕,她居然拿着死来威胁自己……真这是好笑之极!

金锦又上前一步,双眼凝视着绯璃,道:“你想死可以,反正今儿个不能带走你,便是死在一块也足够了!”

绯璃再也站立不稳,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这是个疯子,她能看得到这男子眼中的疯狂,绯璃吼道:“你究竟是谁?”

“一个被你抛弃的可怜的男人!”

跟鹞的己。“你胡说!我根本不曾见过你,也不曾认识你,何来抛弃之说?你不要毁我清誉,试图破坏两国联姻,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只是自取灭亡!”绯璃试图从大局劝说此人。她还不想死,她跟金鹞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说,她不希望在金鹞还没有想起自己究竟是谁的时候,就这么一名归­阴­了。

金锦看着绯璃,看着她满脸的防备,想起她对着金鹞的时候总是一脸的温和,便更是怒火丛生,道:“阿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还没有记起我是谁?你欠我的纵然是过了千年你也要归还!”

阿璃?绯璃心口一闷,那种钝痛又在心口蔓延,除了金鹞居然还有一个人称呼她为阿璃,可是……绯璃不认识这个男人,为何这个男人却知道这个称呼?

“你……”

绯璃很想问他你怎么会这样称呼我,可是不等她问出口,灵一道声音却打断了自己的话。

“放开她,孤王饶你不死,若你伤了孤王的王后……孤王便将你挫骨扬灰!”金鹞终于赶来,却看到一个黑衣人正掐住了绯璃的脖子。心口突然害怕起来,他害怕下一刻绯璃就会香消玉殒……

金锦背对着金鹞,眼中的­阴­厉越发的浓烈,声音突然也变得诡异起来,只听他说道:“西戎王也有害怕的东西?草民听说西戎王年少有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也能这般的动气?”

金锦边说着话边收紧手指,绯璃只觉得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她能看得到黑衣人眼中那种疯狂的恨,恨不得毁天灭地,看得她心中一惊,这股子惊讶都让她忘记了脖子间的铁手正在取她的­性­。

看着绯璃的神­色­越来越苍白,金鹞又往前走了几步,英帝派来的送亲使者这时喝道:“你若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但是一定不要伤害离歌公主。”

“条件?”金锦的双眸如同鬼魅一般看向送亲使者,桀桀笑道:“好啊,只要你杀了西戎王,我便放了离歌公主如何?”

全场顿时变的镇定下来,这下子众人想明白了,原来此人的真正目的是针对西戎王的!

金诺赶来的时候正听到这句话,顿时脸黑如墨,身形一动,也不禀报金鹞,一个人突然往金锦袭来。金诺本就不喜欢绯璃,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把绯璃的­性­命放在首位,在他的心里,谁的命也没有金鹞的命重要!

金诺的突然袭击让金锦眉头一皱,伸手抓过绯璃挡在身前,如果金诺不收回自己的拳头,那么绯璃一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金鹞看着这一幕立刻喝道:“四弟,住手!不要伤了她!”

金诺似乎没有听到,拳头丝毫不改方向,金锦紧紧地盯着金诺,这个时候才发现金诺是真的没有打算收回拳头,这个时候脸­色­突然一变,金诺竟然想要置绯璃于死地!

火花电闪间,金锦下意识的思维永远比他的大脑快,手指微动已经将绯璃藏于身后,另一只手对上金诺的铁拳!

一个有备而来,一个仓促应战,可想而知金锦还是落了下风,整个人被金诺的拳劲带的往后退了几步。

金鹞见机不可失,欺身上前就欲去夺金锦手中的绯璃,三人一下子纠缠在一起。

绯璃狠狠的瞪了金诺一眼,这小子大约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吧,这样一招比一招狠得朝着自己的方向猛攻,这下子倒真是换过来了,成了金诺想要自己的­性­命,金锦护着自己的命了,这情况诡异的令人想要撞墙!

仅仅没有往后看,为了躲避金诺的连环拳一直往后走,却不曾想已经退无可退,绯璃的身后就是支撑大帐的坚固木头。整个人被这股力量一带,狠狠地撞上了木头,不由得痛呼一声,绯璃觉得自己的背一定是惨不忍睹了,这痛的当真是撕心裂肺!

金锦跟金鹞听到绯璃的痛呼声,同时问道:“阿璃,你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金锦跟金鹞同时一愣,两人迅速的看向对方,眼神之中火花四溅!

金诺趁机攻向金锦,金锦知道金诺是不会顾忌绯璃的­性­命,他要是躲开了绯璃一定会丧生在他的拳头下。想到这里居然躲也未躲,硬生生的护住绯璃受了金诺一拳。

金鹞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一个刺客怎么会去救自己手里的人质?这个情况太诡异了!

金诺这时也有些吃惊,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这人实在是有些诡异。心思一转,就要去扯黑衣人的蒙面巾!

金锦虽然受了伤,依旧躲了开去,转头看向金诺,手还在握着绯璃的手没有松开。

金鹞眼眸一眯,寒意四­射­,冷冷的说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金锦此时那里还有闲情逸致跟金鹞废话,更重要的他受了伤无法变声,因此也不敢轻易的说话了,生怕金鹞跟金诺听出他的声音。至少南昭王还没有跟金鹞撕破脸有什么明面上的不越快,因此金锦绝对不会让金鹞捉住自己的把柄。

想到这里金锦轻哼一声,手指微动,将绯璃重新控制在身边,就在这时突然间阵阵马蹄声破空而来,金锦知道是无名带人来了,当下浑身一震,试图带着绯璃强行突围,不管如何他都要将绯璃带走。

绯璃被金锦这么一扯,立刻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金鹞神­色­顿变,欺身上前试图从金锦的手中夺回绯璃,却没有想到金诺趁机一记铁拳往绯璃的心口袭击而去,这一拳头要是打实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绯璃了!

☆、068:长路漫漫危险多(一)

金诺对绯璃的敌意金鹞是知道的,金鹞知道金诺的心是向着绮罗的,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金诺在这一刻伤害绯璃,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如何的选择,总之金鹞只知道在自己的大脑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已经整个人挡在绯璃的面前硬生生的替她挨了一拳。

风仿佛静止了,人似乎也静止了!

金锦瞧着金鹞,那眼中似乎要燃烧出火来,原来就算是你忘记了她,她有危险的时候你还是会下意识地去为她抵挡风雨,他倒真是小瞧了他心中那份隐藏的执着!

金诺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着金鹞喊道:“三哥,你疯了!”

金鹞强压下心头的那一抹腥甜,这才说道:“我说过不许你动她!”

那凛冽如风的声音让金诺心头一阵阵的颤抖,看着金鹞的眼神多了几分迷茫,他用自己的命去维护这个女人,那么绮罗在他的心中又算什么?那个为了他付出了所有的女人?

兄弟二人对峙,一旁的金锦隔着蒙面巾却笑靥如花,也许有些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有趣。此地不宜久留,今晚失利可是也收获良多,也许他该从另一方面下手!

趁着两人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金锦趁势脱身,飞快的跃上无名牵来的马。

金诺大急就要去追却被金鹞制止了,金诺气息不稳,今晚的事情一切都脱离了轨道,但是既然金鹞制止了,他也不能违抗军令,但是依旧沉声说道:“立刻派人去沿线追踪,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些人的底细。”

立刻就有一名将领应声,转身而去,顷刻间带着自己的部下翻身上马,沿线追去。

与此同时,送亲特使也已经派人马不停蹄的给皇帝送去了消息,在大昭国境内西戎王遇袭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重则会影响两国邦交,甚至于交恶。

“此事本官已经火速禀报吾皇,并定会彻查清楚,给西戎王一个交代。”

“有劳许大人了,天­色­也晚了,贼人已走,大家也散了吧。”金鹞笑着说道,似乎并没有因为方才的事情而动怒,许魁这才暗暗心安,心里着实将那一伙子贼人给好生的问候了一番。

众人行礼退下,金诺有些担忧的看着金鹞,道:“三哥,你的伤……”

金诺自己的拳头有多厉害他自己岂能不知道?

看着金诺担忧的眼神,金鹞只是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你也去吧。”

金诺知道金鹞是有些生气了,在这个时候金诺也不敢多说什么,皱皱眉便退了下去,临走之时还有些担忧的看了金鹞一眼。

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就在方才沈汐也带着来伺候的宫人悄悄地退了下去,这些年来跟在金鹞的身边,自然是十分清楚他的脾­性­的,从来是说一不二。既然让大家都退下,谁敢停留?

绯璃看着金鹞,呆呆的傻傻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以身替自己挡住了金诺那致命的一拳。眼眶有些模糊,伸手搀扶住金鹞,说道:“进去歇会吧,伤势要不要紧?要不要请随行的太医看看?”

金鹞其实自己也有些郁闷,还是挺郁闷的,这辈子就没做过这样冲动的事情。那一瞬间的毫不犹豫,回头想想依旧心惊,周绯璃……突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面对周绯璃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可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他的确做不到,正因为这种十分分明的做不到,才让金鹞更为的心惊,这种不受掌握的事情,向来为他所排斥。

“不用了,四弟其实没有用全力。”说到这里金鹞的声音又是一顿。思量着说道:“你莫怪他,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你在乎的人我也会试着去原谅。”绯璃不是傻子,从头至尾金诺对她的敌意他清清楚楚,其实方才金诺动了杀心绯璃又岂会感受不到?第一次金锦替她挡了一拳,第二次却是金鹞。

绯璃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红衣男子会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了一拳,她甚至于不久前才知道他是金锦,金鹞的亲哥哥,也是他的政敌。她跟他分明不相识,无交集,可是那一刻的毫不犹豫,跟金鹞眼中的毫不犹豫她看的清清楚楚,正因为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自己仿佛站在了喘急的河流分叉口,往哪走似乎都没有明天……

金鹞深深的看了绯璃一眼,胸口的闷痛似乎减弱了些,你在乎的人我也会试着去原谅……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里面夹杂的分量却让金鹞觉得沉甸甸的。绯璃不是傻子,他自然能看得出金诺的杀意,即便是这样,她也愿意因为自己去原谅一个想要取她­性­命的人。

周绯璃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就会然他觉得自己有种负疚的感觉,她是大昭国高高在上的公主,其实完全不用这样的委屈自己,却因为自己不得不去委屈自己。

“阿璃……”金鹞坐在榻边下意识的喊道。

绯璃轻轻的应了一声,又说道:“你的伤?”

“没事,睡一会就好了。”金鹞道,哪里是睡一会就好的,只怕十几天之内自己的胸口都不会很舒服,可是金鹞却没有说。

绯璃为金鹞盖好锦被,点点头,她不会武功,也不知道金诺的一拳对金鹞的伤害有多大,可是她知道他是因为她受的伤,衣不解带的伺候也是心甘情愿的。

仰头看着帐顶,大红的颜­色­顿时让金鹞想起来自己原来是躺在了绯璃的榻上,转头瞧着她却看到绯璃正将自己方才宽下的外衣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架上,那大红的新郎袍子看着就格外的喜庆。

绯璃的身影纤浓合度,晕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方才的事件中已经散落开来,簪发的碧玉嵌宝簪也不见了踪影,黑发如瀑布般散于身后,看着那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看着绯璃亲手为她整理衣衫,突然之间脑海中金鹞似乎有什么影像飘过,也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可是这影像很快地就消失了,仿若不曾出现过。

胸口闷闷的有些痛,金鹞微皱了下眉,翻翻身子寻找个舒服的姿势,听到他翻动的声音绯璃迅速的转过身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急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样单纯的只是因为担忧而担忧的纯粹感情,金鹞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了,看着这微皱担忧的眉眼似曾仿若相识……

“夜深了,你也休息吧。”

金鹞轻声说道,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别扭。

绯璃看着金鹞,俏脸一红,此刻占着自己床的男人说这样的话,自己该去哪里睡?晚上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怎么好?想来想去绯璃也拿不定主意、

金鹞瞧着绯璃的神­色­,难得的开玩笑的说道:“我现在有伤在身,似乎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绯璃的脸更红了,其实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同床共枕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且金鹞需要照顾……想了想绯璃看着金鹞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有些羞怯起来,道:“不许笑。”

那眼眸不经意间流转出来的妩媚最是令人怦然心动,尤其是绯璃本就足够漂亮,这含羞带怯的媚眼一横,金鹞便觉得心都痒了起来,脸庞上不自觉的就带了丝丝笑意,两人之间这最温柔的相处好似从相遇一来还是第一遭。

金鹞想,也许寻常夫妻就应该是这样的,妻子会朝着丈夫撒娇玩闹,丈夫也会宠着妻子看她玩闹,平淡而又温馨的幸福往往是最难寻到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怎么能有情呢?有了情的帝王都不会长久的,可是这一刻,金鹞没想自己的王者身份,只是沉浸在这短暂而又温馨的温暖之中。

绯璃醒转的时候,天还未亮,帐子里还黑黑的一片,只有外面的一盏宫灯还在散着晕黄的灯光。

她终究还是跟金鹞同眠共枕,可是也只是同眠共枕,金鹞倒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男人,他们的洞房花烛还是要等到回西戎大婚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金鹞沉稳的睡容,绯璃想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该有多好,没有所谓的后宫佳丽三千,没有万里江上,只有她跟他,慢慢地走到生命的尽头。

绯璃想先不要去想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如今这样美好的日子就该珍惜才是。想到这里­唇­角又弯了起来,最近笑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人在幸福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笑,果真是一点也不假。难怪母妃每日总是开开心心,因为有爹爹给她的幸福。

似乎是绯璃过于专注的凝视让金鹞醒转过来,眼眸一张开,就看到了绯璃近在咫尺的容颜,还有那静静凝视的眸。

彼此间的呼吸清晰可闻,金鹞看着绯璃,总是能看到她的眼眸深处还隐藏着他看不懂的悲伤,只是绯璃不说,他也不想去问,似乎总觉得如果去问了,有些事情也许就变了,眼前这样就好,人总要学会知足。

绯璃坐起身来,伸手将长发束在一起,拿过锦带系好,这才看着金鹞,道:“阿罗,你是再睡一会儿,还是要起床了?”

这一声阿罗叫的这样的自在流畅,仿若已经叫过千遍万遍。

心里的某个地方又被触动,金鹞便笑道:“想要赖床也不行,今儿个因为昨晚的事情总要跟英帝见见面。”说着就坐起了身,看着绯璃,好半响又说道:“我喜欢你这样喊我。”

绯璃浅浅一笑,其实她很想说,若你喜欢我便喊你一生一世,可是绯璃知道,一旦回了西戎,一旦他又坐上了高高的王位,这一声怕是再也不能喊了,所以在没有回到西戎的王宫之前,她要把这一生的都要喊出来,以后宫墙高寂,总有美好回忆。

瞧着绯璃为他忙碌的身影,拿过衣衫亲手为他穿上,系好腰带,又为他梳头戴冠,整理衣角,忙碌的就想寻常的小妻子,而她自己却还穿着中衣,散着发髻。

金鹞就那么看着绯璃,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就会做这些事情,其实这些有宫人做就可以了。

“阿璃,这些你不必亲自去做,那么多的宫人听你使唤。”金鹞还说出了口。

绯璃为他整理衣角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站起身来,笑道:“你是我的夫君,身为妻子为夫君更衣乃是天经地义。而且,在这里不是在西戎王宫,我想我们可以按照我们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

绯璃话里的潜意思金鹞其实听懂了,他心中一凛,绯璃想的跟他想的一样,在外可以随意,可是回宫之后……她说你是我的夫君,她在这一刻是把他当成夫君而不是王,暖流滑过心口,越是这样想便越不想去扯断她的快乐,轻轻地说道:“你开心就好。”

绯璃便是展颜一笑,两人都是聪明人,其实都知道他们将来要面对的什么,只是这一刻这短暂的幸福还是想要紧紧地握住,至少绯璃想要握住。

金鹞想,便纵容她一时三刻又能怎么样?至少这个和亲的妻子他不厌恶,还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偶尔还能让他心动,让他看着她就能发自内心的想要去笑,这对于他而言,也就足够了。

是啊,他是觉得足够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有的时候当你悄悄的为你的心房打开一道缝的时候,你以为只是一道短短的窄窄的缝隙,不足为惧,可是当你在回首的时候,也许早已经沧海桑田,只是不经历过谁又知道可以爱多深,可以舍弃多少。

一时的心软退让,便已经注定金鹞这一生跟周绯璃的纠缠开始转动,若不退让兴许无事,若不心软其实也可,既退让了又心软了,有些事情不自觉的就变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火烧粮草,此刻偷袭的事情在西戎王的大度不追究下愉快的落幕,可是武宁王府却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

武宁王周昊骞已经很多年没有动怒,心爱的女儿还没有走出大昭国就这样被人袭击,怎么能不震怒?当下便发出飞鹰令,全线追缉偷袭之人。

很快的便有消息传来,各地不停地把追踪到的线索飞鸽传书送回京都。

“爹,依儿子看来这件事情纯属西戎国内斗殃及池鱼。”周砚沉声说道,从各种证据看来,那晚袭击的人分明就是百花盛会上出现的南昭王金锦跟无名。

周昊骞脸­色­­阴­鹜,西戎国内斗不停,没有想到还未回国就这样的激烈,若是回去后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想到这里沉声说道:“你给卿尘送信,让他在绯璃出关后一定要秘密保护。西戎国的人爱怎么争就怎么争,可是谁要是伤害我的女儿,我断不会罢休!”

凤卿尘,凤枭新一代的掌门人,凤水跟洛白唯一的儿子,他那不怎么争气的爹娘,自从凤卿尘能独当一面之后,就撇下凤枭交给他,他们夫妻四处玩乐去了。

接到了周砚的传书,凤卿尘抿嘴一笑,终于不怎么无聊了,这下子可以忙活很久了。

伸手扯过大昭国跟西戎国两国边界交界处的地图,伸出手指在那里指指点点,朝着身边恭恭敬敬的四大护法说道:“从今日起,凤枭的新主人就是西戎王的新王后,大昭国的离歌公主,凤枭的主要任务就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住王后的­性­命,记住了?”

“是,属下遵命!”四人齐声应道。

四人对于这个命令其实是有些奇怪的,不过做属下的从不能质疑上司的命令。

四大护法之首上官镜看了几个兄弟一眼,这才思量着问道:“凤主,咱们是不是有什么新任务?”

凤卿尘瞧了一眼上官镜,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们如今的新任务就是要保护离歌公主平安的入住西戎王宫。”

上官镜在四大护法居首,是凤枭的总管,为人一向沉稳,谨慎小心,听到凤卿尘的话细细的思量,然后转头看向其余的三位护法,陈功亮居第二,武功是没的说,就是脾气有点急,铁面无私,正因为如此管着凤枭的刑罚。钱篓位居第三,人如其名抠门的很,掌管着凤枭的财政大权。索魂位居第四,人总是冷冰冰的却是一等一的杀手,掌管着凤枭的暗门,专管刺杀。

这些年来凤枭退隐江湖是不假,可是并不代表着就是一把生锈的刀,这次重新归于离歌公主的手下,离歌公主又是西戎的王后,是不是代表着凤枭又要重出江湖?这样一想几个人都有些兴奋,真相出去亮亮刀,这些年真是憋屈坏了。

陈功亮脾气急,最是忍耐不住,这个时候别人不问他忍不住了,便开口道:“凤主,咱们是不是要重见天日了?”

凤卿尘闻言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其余的几位长老也是哈哈一笑。凤卿尘看着陈功亮,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说道:“我是很想出去放放风,只是不知道咱们的新主人是什么样的想法。不过据我知道的消息,大郡主是一个行事沉稳很有耐心的人,我看一时三刻咱们多半还是要蛰伏的。”

陈功亮闻言面­色­一锉,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上官镜笑道:“你慌什么,你又有你忙的,大郡主初入西戎,自然是先要查看敌情,然后才能行动。西戎王本就不稳,形势错综复杂,你想歇着以后怕是也没有时间了。”

陈功亮闻言又有些蠢蠢欲动,张口说道:“这些年就憋在这山坳子里,当真是让我抓狂,看着那些目中无人的鼠辈就想要狠狠地教训一番,奈何我不能出手,那个憋闷啊!”

武宁王对于凤枭的约束很是严厉,所以这些年凤枭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如今能重见天日,自然是极为欢喜的。

凤卿尘也不废话,看着索魂说道:“你带人先去边关摸清情况,我跟钱长劳陈长老随后就到,在大昭国西戎王一行已经受到过攻击,你明白?”

索魂点点头,依旧是那一副样子,道:“好。”

话一说完就转身离去,对于索魂的言简意赅大家已经习惯了,凤卿尘看着上官镜说道:“凤枭要复出江湖,这里是我们的后路不能被人发觉,所有的人必须在三天之内全部离开,就到我们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是,属下一定在三天之内全部安排妥当。”上官镜不敢轻忽,这全部迁移要想不泄露风声是个艰巨的任务。

凤卿尘这才看着陈功亮跟钱篓说道:“两位护法整顿各自手下的人,三天后跟我一同赶往两国交界处。”

“是!”两人齐声应道,各自退下,神态间隐隐带着欢喜。

隐隐约约的还记得周绯璃的模样,那个时候还太小,曾经跟着父母去过京都一趟,然后见到了那一对粉雕玉琢的孪生姐妹。一别经年,再次相见,她可还记得他?

夜风徐徐,篝火成堆,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下映衬着的是金鹞跟绯璃的笑脸,这一路行来两人相处甚为融洽,行走坐卧皆在一起,两人感情融洽,和乐融融,更是让两国的人马极为欢悦,这枯燥的赶路行程也变得有趣起来。

这里面唯一别扭的便只有金诺了,要说这位四皇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在他的心里一直觉得白绮罗才是配得上金鹞的人。因此一开始对绯璃便有一种敌视的心理,再见到金鹞对绯璃不同寻常的态度后,便想着趁着那晚有人偷袭趁机了结绯璃的­性­命,这样一来就替绮罗除去了一个敌人。

可是……先是那黑衣人莫名其妙的替周绯璃挡了一拳,后来又是自己的三哥替她挡了一拳,他已经很郁闷了。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郁闷!

要是周绯璃对他不理不睬,或者是对他极其厌恶或者怨恨他还能自在一些,偏偏这个周绯璃对他一直是嘘寒问暖,笑容以对,让他每每看到周绯璃的身影都莫名其妙的有些内疚。很像对自己说自己做的没错,可是心里老有个声音问道:“难道周绯璃有错?”

正所谓软刀子杀人不见血,金诺算是见识到了,周绯璃这样待他就是拿着软刀子在凌迟他,让他一见到她就浑身不自在,内疚不已。

再往前走两天,就出了大昭国的国界进入到了塞外的三不管地界,过了狮驼岭,才算是进入了西戎的地面。不过也不用担心,早就有两万铁骑在边关等着,三哥做事一向周到。

喝了一口闷酒,金诺瞧着篝火旁那一对身影,越发的郁闷了。周绯璃不知道在说什么,金鹞听得很是认真,不时的还会回应两句,两人神态很是自然,大方中透着亲昵,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

金诺想不明白,金鹞什么时候变得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了,这一路行来,行走坐卧几乎皆是跟周绯璃在一起,似乎也不厌倦一般。以前在王宫的时候没见过金鹞对哪一个后妃这样的体贴,即使是对绮罗好像也没有这样的亲密……

想起绮罗,金诺就有些失落,闷闷的喝了一口酒,等回到西戎,她亲眼看到三个这样喜欢新王后一定会很伤心吧……

绯璃还有些吃不惯西戎国的东西,整只羊剥皮后架在火上烤,那味道其实很香,可是绯璃总觉的油腻,很是吃不惯。金鹞竟也能注意到她饭量的减少,特意吩咐人在沿途经过的镇子上找了一名手艺绝佳的厨子随军而行。

绯璃伸手拨着篝火,瞧着金鹞正斜倚着树­干­翻看着连夜送来的奏折,神­色­逐渐的冷峻,绯璃也不开口问,军国大事最忌­妇­人­干­政,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和亲的公主,更是不能轻易的接近军政大事,这是忌讳,两人都不能碰触的底线。

月珠端着熬好的燕窝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放在绯璃面前的小矮桌上,这才说道:“王后,该用宵夜了。”

绯璃有用宵夜的习惯,没想到金鹞这些日子跟她在一起倒也习惯了吃宵夜,每次都要准备两人份。见到月珠端上来的宵夜绯璃亲手给金鹞放在跟前一碗,挥挥手让月珠退下,这才低声说道:“阿罗,用过宵夜后再看吧。”

金鹞闻言抬眸看了绯璃一眼,脸上的烦躁被轻轻的收起,点头笑道:“好。”

两人各自用,话也不多说一句,可是那温馨的气氛却逐渐的加浓环绕着二人……

沈汐就被金鹞直接拨给了绯璃,以后沈汐就是伺候绯璃的人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谁不知道沈司仪是金鹞跟前服侍经年的人,很得信重,能给了王后,可见王上真的是很关心王后。

可是绯璃却还知道一个道理,凡事有利有弊,沈汐服侍自己固然是金鹞给自己的殊荣,与此同时自己的身边也有了金鹞的眼线。

白馨跟沈汐一左一右的跟着绯璃坐在宽大的马车上,金鹞今日心情甚好,骑马前行。

因为有沈汐在,很多话都不能说,绯璃幸好是个寡言之人,便闭上眼睛养神。白馨掀起帘子看着马车外滚气的黄尘,看着沈汐笑道:“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有见过关外的风景,没想到这一辈子还能跟着王后经历一番也算是有福气了。”

沈汐轻轻一笑,其实沈汐跟白馨年纪相仿,只不过论地位排名号,似乎就让人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

沈汐听着白馨的话,浅浅一笑,这才说道:“出了关外,咱们还要走段沙漠,穿过沙漠就到了西戎国。”

大漠荒原……白馨就猛不丁的想起这四个字,随即说道:“都说大漠凶险异常,天气说变就变,是真的吗?”

沈汐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每年在沙漠中来回穿梭的商贾不知道多少埋骨荒原。不过也不用担心,有向导在,只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出去,那些走不出的大多是在荒漠里迷失了方向。”

白馨这才放下心来,绯璃这时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沈汐,笑道:“沈司仪对这些事情似乎很了解?”

沈汐忙欠欠身子,回道:“王后直呼奴婢贱名就可,奴婢对这里熟悉是因为奴婢的家就在荒漠的边缘,那一年风暴,沙漠吞噬了奴婢的家,奴婢无依无靠这才入宫为奴的。因此奴婢对这里还算是熟悉,其实平日风平浪静的时候沙漠也是很美的。”

生活在沙漠边缘的人,时常就会有这样的风险,沙漠每一年都会扩大,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吞噬了上一刻还鲜活的生命。

绯璃看着沈汐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往事,便说道:“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吗?”

沈汐微微一愣,很快的摇头答道:“没有了。”

绯璃没再说什么,逝者已逝,不管说什么其实都没有用处了。只是看着沈汐的神­色­多了几分柔和,道:“在我跟前做事不用战战兢兢,有话也可以直说,不碍的。”

沈汐一愣,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绯璃一眼,却看到绯璃又闭上了双眸。

早在西戎国的时候就已经听说,王上求娶的大昭国大郡主冷漠疏离,是个寡情的人,只是自从见了面这才觉得传言言过其实,在她的眼睛里王后是个很和善的人,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对待周围的人从不会苛责,即使犯了错误也只是让白馨出言训斥一番并无惩罚,传言跟现实总是有些差距的。

沈汐透过刮起的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神情有些凄冷,往事经年不堪回首,再路过故乡,总是还有那么一份惆怅在心底盘旋。

出关前的一夜,驻扎在了郊外,并没打扰边关守将,尽管是如此,知道西戎王跟离歌公主大驾来此,边关守将还是带着人奉上了酒菜,慰劳一­干­人等。

绯璃在帐内铺好了床铺,沐浴过后散开一头黑发,随手拿起一本书倚在床头靠着宫灯一页页的翻看。金鹞在外面跟将士们喝酒言欢,绯璃不善这种场合,再加上女子也不宜经常的抛头露面,因此露过面后便回到了大帐。

手里的书没看几眼,绯璃倒是又想起了沈汐,在她的眼里沈汐是一个很安静的人,极少说话,但是一出口就无废话。今日在车上她说的话总是让绯璃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可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妥当。

沈汐既然是金鹞信得过的人,忠心方面应该是没的说,可是这种不安的感觉是如何来的呢?

跟在的还。大漠……想起沈汐说起大漠时的神­色­,绯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白馨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看着绯歌还在看书,笑道:“王后,仔细伤了眼睛,晚上还是不要看了,灯光毕竟暗些。”

绯璃收起书本交给白馨,道:“我也乏了,收了吧。”

白馨收好书,这才低声说道:“沈司仪已经回了帐篷,我跟她攀谈了几句,月珠跟**也特意的跟沈司仪手下的人走的亲近些,可是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绯璃点点头,揉揉眉心,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嬷嬷,您也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了。”

白馨笑着应了,给绯璃放好了晚上要喝水的水壶,中间包了棉包,壶里面是滚烫的热水,这样的话就是半夜起来喝水也是温热的。弄好这一切,白馨才轻轻的退了下去。

初秋的夜已经有了隐隐的寒意,金鹞回来的时候绯璃已经睡着了,看着绯璃的睡颜金鹞默默地坐在榻边就那么看着她。周绯璃真是一个令人看不透的女人,她对自己那一份心金鹞是能感受到了,可是她从不不会在晚上等自己回来,每当他回来得晚,总能看到绯璃熟睡的容颜。还没有哪一位后妃他没就寝就有人先敢睡着的,可是周绯璃就敢。

她会亲手为他更衣穿衣会为他抚平衣衫的褶皱,会为他准备美味的饮食,会为他绽放最纯美的微笑,会为他默默地做很多事情,可是唯独不会等他就寝。

很久之后金鹞才想明白,不是周绯璃不想,而是她不敢。习惯了一个的怀抱,当你失去的时候就会痛不欲生,与其那样倒不如自己从不奢望这个怀抱。等一个人同眠共枕会成为一个可怕的习惯,绯璃知道西戎王宫里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与其到时候孤枕到天明,不如现在让自己学会松手。

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金鹞这一路行来还是没有看清楚,周绯璃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很难让别人窥透她的心,这也让金鹞有些不悦,更多的却是一种疑惑。

睁开眼睛往日首先看到的便是金鹞沉睡的容颜,可是今早向来,没有熟悉的怀抱,没有熟悉的容颜,绯璃还是忍不住的一愣,这么早就起床了?

自己翻身下了榻,听到她的声音,月珠**立刻进来服侍绯璃。

“王上呢?”绯璃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问道。

“王上一大早就出去了,四皇子好像有急事,王上吩咐奴婢不要打扰您的休息,所以奴婢没叫醒您。”**抿嘴笑道,在她的眼里王上真是一个贴贴的好男人。

绯璃淡淡的应了一声,想起金诺就不由的蹙起了眉头,想起那日晚宴之时他脱口说出的那个名字,绮罗……

这个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想起金鹞的神情,绯璃不由得心口有些难受起来。她知道金诺说出的这个人一定是金鹞很在乎的人,不然的话金鹞怎么会是那样的神情。

“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过没有?”绯璃低声问道。

“奴婢问过了,宫里有位绮妃娘娘,听说闺名就叫做白绮罗,不知道是不是娘娘说的那个。”月珠压低声音在绯璃的耳边说道。

绯璃手中一紧,果然……看来这位绮妃对于金鹞一定是不一样的,原来他忘记自己的同时还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上天真是给了她一个好大的礼物!

脸­色­微微的有些难看,绯璃看着妆奁盒里那些繁复的钗环便有些厌烦,道:“今日不用挽髻了。”

说着自己动手将黑发用梳子梳顺,就那么用一根锦带绑缚起来斜斜的挂在胸前,这样脂粉不施,没有华美高髻的绯璃倒是多了几分山野韵味,令人看着带也是极为的清爽。

金鹞的早饭是跟金诺一起用的,当他回来的时候绯璃刚刚用完早饭,看到绯璃这样的一身装扮,不由得愣一愣。

绯璃抬眼看着大步走进来的金鹞,对上他惊愕的神情,不由得一笑,伸手扯起胸前的发辫,说道:“好不好看?”

说实话这样的装扮自然是算不上美的,可是配上绯璃那灿烂的笑容金鹞竟然觉得移不开眼睛,不由得说道:“好看。”

周围的侍女们抿嘴一笑忙退了下去,绯璃瞧着金鹞说道:“今日出了关门就走出了大昭国的国界,什么时候动身?”

“再过一会就走了。”金鹞沉声说道,然后看着绯璃,又道:“出关后咱们会连夜赶路走过狮驼岭,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听到金鹞话里的郑重口气,绯璃这才明白过来,狮驼岭乃是大昭国、西戎国跟枭阳国三国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带,这里盗匪丛生,高山峻岭重重,因此就算是有两万人接驾,金鹞亦不敢掉以轻心。

绯璃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金鹞突然展眉一笑,手心里突然滑出了一件物事,递给绯璃说道:“喜不喜欢?”

绯璃呆呆的看着金鹞手中的白白的类似于骨头之类的东西,怎么看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069:长路漫漫危险多(二)

绯璃看着金鹞手里的东西其实有些害怕,真的是某种动物的骨头,而且好像还是头骨,想到这里绯璃就有些心颤。纵然是绯璃一向很大胆,可是毕竟也是女孩子,生活环境中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乍一看到,还是惊了一跳,不由得拽住了金鹞的衣袖。

金鹞看到绯璃的样子,还真没有见到过绯璃这样胆怯的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那金­色­的眸子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一点点的笼罩在绯璃的身上,只听他说道:“这个是乌龟的头骨。”

绯璃惊呼一声,重复道:“乌龟的头骨?你给我这个做什么,看起来很可怕。”

“在我们西戎乌龟的头骨是一件宝贝,它能辟邪,能护佑人的灵魂。”金鹞轻轻的笑道,手心里的乌**骨被一根编织成数股的红线穿过,静静地躺在金鹞的手心里。

绯璃呆呆的看着金鹞手上东西,不管自己还不害怕,这件东西是金鹞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东西,伸手接了过来,脸上的苍白已退去了些,眉眼不由的弯了起来,这开心是打心底里荡漾开来。

金鹞没有告诉绯璃这乌**骨是他母妃的遗物,他佩戴在身上已经很多年,在度过狮驼岭这个不能预知的凶险之地,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他想要将这个头盖骨戴在绯璃的身上,仿佛这样就能护佑她的安全。

“我给你带戴上,没事的话不要轻易摘下来,这东西要时时的佩戴着与你产生心灵感应,才能会时时的保护你。”金鹞亲手为绯璃将这头盖骨戴进绯璃的脖颈间,头盖骨上本来没有眼睛,可是现在这头盖骨上却嵌了米粒大小的黑宝石当做了眼睛,这样才能识得黑暗中的路。

绯璃一开始有些害怕,现在看着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害怕了,郑重的点点头,道:“我不会摘下的,这是我的阿罗送我的。”

我的阿罗,多么顺口的一句话,金鹞听的手指一僵,随即笑了起来,道:“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可我没什么东西送给你。”绯璃垂头说道,有些沮丧,金鹞送她的东西是不能以金钱来衡量的,她拿什么送给他呢?

金鹞正要说你不用送什么,却见绯璃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黑簇簇的眼眸里闪着幽亮的小火苗,只听她坚定地说道:“阿罗,我最珍贵的东西便是我的心,我将我的真心送给我的阿罗好不好?”

绯璃话里的意思让金鹞一顿,绯璃说将她的真心送给阿罗,她却没说送给金鹞,因为金鹞还是西戎王,西戎王的心不能只有一个女人,可是……可是阿罗是可以的,所以绯璃用力咬紧我的阿罗几个字。

绯璃什么都知道,这一刻金鹞突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面对这样聪慧的绯璃,突然之间他觉得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好像都欠了她的。

“好,你的阿罗收下了。”金鹞柔声应道,是的,他们两人都知道,阿罗收下了绯璃的心,可是金鹞没有,那是一道不能逾越的线,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就有那傻乎乎的毫不犹豫的迈了下去。

绯璃一直是感情上的傻子,她执着的令人心疼,可是这一刻,她的阿罗也跟着她做了一回傻子。

绯璃开心极了,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令人开心的了。那带着温暖的笑容傻乎乎的在金鹞的面前晃啊晃,原来看一个女人这样毫无心机的笑,竟然也是这样幸福的事情。

出了关,绯璃下了轿,朝着关口鞠了一躬,告别故土,双手捧起一把黄土装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中,这一走这一生也许就是故土难回,她要好好的看一看这关口的城墙,这里的每一个人,踏出这里,就是西戎国的王后了。

泪终究还是滑落脸颊,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却不知道每一个人的心里其实有都隐藏着对于故土的深深眷恋,别了,我的家国……

金鹞在一旁看着绯璃,这一刻的绯璃艳光四­射­,金线织就的襦裙披帛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华丽高贵的望仙髻,发髻间珠钗闪亮,尽显公主仪仗。瞧着绯璃恋恋不舍的神情,金鹞觉得让一个女子远离故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是他没得选择。

牵起绯璃的手,金鹞凝着她的双眸,郑重地说道:“若有一日天下承平,我毕将会带你回家省亲。”

他还是给了她承诺,给了她这一生最期盼的承诺,绯璃迎着阳光,看着金鹞点点头。伸出手拭去她脸庞的泪珠,金鹞只觉得手指微凉,她的泪被风一吹也变成凉的,直透人的心底。

坐上马车,绯璃恋恋不舍的看着在身后越来越远的关口,直到成为一个再也看不清楚的黑点,这才放下车帘,家国父母,再见了,绯璃会好好的保重自己,会支撑起大昭国的威仪,会做一个完美的和亲公主,会努力为两国的和平共处做出自己的最大的努力。

金鹞骑着马跟金诺并肩在队伍前头,不时的会回头看一下绯璃的马车,似乎这样便能安心一些。

金诺再一次的皱起了眉头,这一次终于忍不住的说道:“三哥,你真的变了,你自己没感觉出来吗?”

金鹞转头看着金诺,变了吗?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变化。看了金诺一眼,便问道:“变了又怎样?我不会置家国天下于不顾。”

金诺想要说什么似乎又咽了回去,良久才吐出一句:“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绮罗还在等着你。”

听到金诺提起白绮罗,金鹞的神情微微的一变,然后才说道:“我没忘,四弟,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这一点。你也别忘记了,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Сhā手。”

金诺神­色­一变,是啊哪里需要别人Сhā手,苦笑一声说道:“你说的是,绮妃为了你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你自然不会薄待了她。”

转眼间绮罗已经变成了绮妃,金诺清清楚楚的划清了界限,嘴上划的清,可是心里呢?

金鹞不再言语,抬眼看着前面郁郁葱葱的高山,这里就是狮驼岭,只有两条路,要么翻过山,要么绕过山。翻山肯定不现实,怎么能让娇贵的公主西戎的王后翻山越岭呢?那么只有绕过山去,这样一来路程就远了一半还多。

金鹞挥手,原地整顿休息。

兄弟二人坐在地上,摊开地图,比划了一番,金鹞才说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半路设伏?”

这个他他们两兄弟心知肚明,自然是南昭王金锦。

金诺这个时候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好一会子才回道:“南昭王虽然­性­子暴虐乖张,做事残暴,可是却是智谋百出的不世将才,臣弟真的没有把握预料他会不会在这里设伏。”

金鹞却是冷笑一声,道:“他必定不会在这里设伏,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将敌人的心给调的高高的,让他们时时刻刻的感受到害怕,可是头顶悬着的刀想要什么时候落下却是我说了算。”

金诺神情郑重,觉得很有道理说道:“按照他的­性­子这个的确是有可能,如果不在狮驼岭设伏,那么唯一还能下手的地方就是我们要穿过的荒漠,可是在那里动手就只能是晚上,如果我们算计好穿越沙漠的时间,也许能避的过去。”

金鹞轻轻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正是如此,如果真的是这样时间一定要好好的计算一番。”说到这里抬头问道:“接应的军马在哪里?”

金诺指指地图道:“这里,这里是个隐藏的好地方,进可攻退可守,与咱们百无一害。”

金鹞抬头看看天,天近正午,眼眸微眯,这才说道:“加紧用午饭,然后连夜过狮驼岭,如果我所料不误,若我们天黑之前过不了狮驼岭的隘口,金锦绝对会出手的。”走也的她。Se0u。

隘口易守难攻,若是金锦接着天黑在那里设伏,的确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狮驼岭实在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站在山顶,周围围绕着云山雾海,凉风习习衣袂随风翻卷,远远望去,周围的小山口似乎都变成了小黑点。

金锦站在山巅,眼神放空,旁边的无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之间也不敢相问,就这么站在旁边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个山脚下,她的马车就停在那里,只要他计划得当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她带走。在他的封地要藏起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所以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等到他的离歌回到了他的身边,什么天下就算不要又有何妨?只是……她还是遗忘了他,不过也好,她也忘了焰罗,总算是公平一点了!

不过现在焰罗的身边也是极不安稳,太后跟他异­性­呣子自然不会亲睦,还有权临风处处与他为难,再加上一个自己,也算得上是处处失火。若是离歌再回到自己的身边,只要自己放出消息,金鹞把公主给弄丢了,到时候大昭国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江山美人……都是自己的,焰罗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上一世,两人算是同归于尽,这一世……他必定要步步筹谋,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看着金锦的神­色­缓和了些,无名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都出了汗,这主子的­性­子实在是令人无法猜度,势必要步步小心。

“主子,咱们下一步要不要在狮驼岭动手?”无名小声的问道,抬眼看看天,要是在这里动手就要立刻去准备了。

金锦看也不看无名,望着远方一层层的云山雾海,淡淡的说道:“金鹞狡猾无比,一定会赶在天黑之前通过隘口。如果天黑之前过去了,咱们就不能动手了,那两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若是没能通过,咱们到可以趁黑下手。”

无名素来佩服金锦的谋略这么一想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又问道:“如果他们天黑之前过了隘口,那咱们就要在大漠里动手,可是在大漠里动手实在是个两败俱伤的计策。”

大漠里天气变化不定,上一刻也许还是风轻云淡,但是下一刻说不定就是狂风暴雨,就只因为这种变幻莫测风天气,这些年荒漠里不知道埋了多少白骨。

金锦也知道,如果可以谁愿意在大漠里动手,这就意味着与敌人拼命的时候把自己的命也堵上了。

“如果他们过了隘口,那么大漠的一仗必不可免,你吩咐下去做好准备。”金锦看着无名,眉头紧皱,讥讽的一笑,这才说道:“金鹞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这一次也一定会算计好时间连夜穿过大漠,可是我是不会如他所愿的。”

无名听到金锦话中的冰冷,不有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才说道:“我这就去吩咐大家做好准备,天眼看着黑了,隘口那边该有动静了。”

金锦没有说话,无名便退了下去,立刻往隘口赶去。

绯璃只觉得自己的肚肠都快要颠出来了,这里是山路并不好走,马车的速度又快,虽然提前金鹞已经打过招呼,可是还觉得难以忍受,但是绯璃是绝不会拖金鹞的后腿的。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的气息,让绯璃知道也许就在前面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就会有敌人正在等待着他们,不然的话金鹞不会这样拼命的赶路。

许魁等人紧紧的护卫在绯璃的身旁,身为送亲特使自然是要保护公主的安全,否则公主要是出个意外,他们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天边的那一抹绚丽的彩霞正在逐渐的被黑夜吞没。绯璃伸手放下车帘,心里却是紧张的要命,只是身为王后她不能被人家看出来罢了,尤其是身边会坐着沈汐。

白馨扶着绯璃的手臂,努力的维持着绯璃的身体平衡,其实她也有些紧张的,这样诡异的气氛,就是个傻子也能感受到不同的。

沈汐瞧了二人一眼,终于还是说道:“王后不用担心,再走一会儿就过了前面的隘口,过了隘口就安全了。”

绯璃抬眼看着沈汐,没想到沈汐居然会告诉她这个,浅浅一笑,道:“这就好。”

沈汐的神­色­变得有些令人看不懂的­阴­郁,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可是那双眼眸里却又带着令人看不懂的哀戚。绯璃瞧了白馨一眼,白馨轻轻地摇摇头,表示她并不知道沈汐为什么这样。

绯璃突然觉得前途真是不容乐观,就只是一个沈汐就令人看不透了,当下打定了主意,以后与这个沈汐一定要保持距离才是上上之策,于是看不懂的人,其实越是危险的。

马车又经过了一阵颠簸,突然之间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沈汐的神­色­顿时一轻,立刻笑道:“王后,咱们过了隘口,今晚上平安无事了,王上的两万大军就在前面等着咱们。”

绯璃的心也落了地,这就好,打仗总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事情。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绯璃这才在白馨跟沈汐的搀扶下下了车,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颠散了架,轻轻的活动了下手脚,这才觉得好了些。

白馨扶着绯璃在大树下坐好,寻了一块平整大石,上面铺了厚厚的毯子,坐上去暖暖的,舒服多了。

沈汐这会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倒是月珠跟**端着水壶走了过来,给绯璃倒了水,这才说道:“王后,喝口水吧。”

绯璃点点头,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绯璃的姿态也是优美的,喝水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篝火很快的就被点燃了,立刻映的周围一片火红,那不断舞动的火光令人看着就是心中一暖,仿佛那些紧迫感路的紧张顷刻间消失无踪了。

绯璃手里的茶盏眨眼间消失不见,抬头一看却是金鹞将她的茶盏拿走,昂起头将水喝得一­干­二净。绯璃忙拿过月珠手里的水壶又给金鹞倒了水递给了他。金鹞显然是真的渴极了,又是一饮而尽。

这时绯璃却突然想起金鹞用的茶盏是她方才用过的……不由得脸微红,却没开口阻止。

“终于过来了,今晚上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咱们明天一大早就要起身穿过大漠就回到了西戎。只是赶路这样急,辛苦你了。”金鹞看着绯璃温柔一笑。

绯璃摇摇头,道:“不辛苦,这算不得什么。”说到这里眯眼一笑,又道:“我娘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跑,如今嫁了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水里火里总会陪着你就是了。”

垂眸浅笑,笑语妍妍,可这句话却一下子钉在了金鹞的心口。

金诺的脚步一僵,方才绯璃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心口便是重重的一颤,水里火里总是陪着你就是了……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能走到老,不是每一个妻子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周绯璃……真是一个古怪的人!

晚餐是在这山野里狩到的猎物,架在火上烤,阵阵­肉­香气随风飘散。这段日子以来,绯璃也已经能逐渐吃得惯这种东西了。

金鹞亲自动手用锋利的银刀搁下一块獐子­肉­,很是细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沾了作料这才递给绯璃。绯璃伸手接了过来,朝他温柔一笑,这样的事情周围的人早已经见惯似乎是已经见怪不怪了。第一次金鹞为绯璃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就连沈汐也是唬了一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绯璃自己也是有些意外的,金鹞会做这种事情的确令人意外,谁又会想到她们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如果能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用过晚饭,金鹞便去接见前来迎接的将领,绯璃一个人回了营帐。

山里的夜晚野外的清晰,似乎连天上的星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夜,却暗浮杀机,虽然已经平安度过隘口,可是却依旧不敢轻视,巡夜的人来来回回的不停地走动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金鹞伸手摇摇绯璃,低声说道:“该起身了。”

绯璃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金鹞,有些迷茫的说道:“这么早?”

“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穿过大漠。”金鹞道。

绯璃能感受到金鹞的声音里带着的郑重,当下也不再多问,立刻起了身,给金鹞穿了衣,自己也赶紧的收拾了一下,金鹞一走出营帐,丫头们就立刻涌了进来,立刻围着绯璃收拾起来,更衣的梳头的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大漠之中是无法通过马车的,只能骑马或者坐在骆驼上,在向导的带领下金鹞说只要一天就能穿过大漠。

绯璃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太阳还能这般的毒辣,照在人的身上恨不得能将你的皮­肉­顷刻间烤熟。绯璃头上带着纱帽遮挡阳光跟风沙,胯下做的是一头骆驼,金鹞说这样安稳些,虽然会耽误行程,可是如果骑马绯璃的身子只怕是经不起长途的跋涉。

这片大漠其实很大,但是从狮驼岭到西戎国的这一片只是这一片大漠的边角,要是不识方向的误入大漠就很有可能走进大的沙漠里再也走不出来。可是如果有对这里很熟悉的向导的带领,穿过这一片沙漠一整天也就够了。

绯璃只觉得嗓子都冒烟了,从没有在这样的阳光下生活过,也没有在这样的­干­燥的环境里呆过。大风刮过就有无数的细沙钻进衣领里,浑身难受不已。

带的水不多,只够每人一天的饮用,因此要格外的节约,也因为这样大家的脚步都格外的急促,谁也不想渴死在沙漠里。

走的时间太长了,大家原地休息,拿出带好的­干­粮喝着水迅速的吃着饭,积累体力还要继续赶路。

金鹞跟金诺站在远处的沙丘上跟一旁的向导不知道在说什么,手指不停的指向远方,神态似乎远远地看去有些严肃。

绯璃的神情也格外的郑重起来,用力地灌了一口水,尽管手里的烤­肉­已经有些­干­硬,可是还是一口一口的嚼碎咽下去,绯璃知道这些东西将会成为她的救命力量,不管多难吃也要吞咽下去。

沈汐在一旁一直默默的观察着绯璃,心里也是暗暗的吃惊,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公主居然也能吃得了这样的苦,那坚毅的神情,那有力的动作,让周围的人看着她就不由得安了心,分明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沈汐抬头看天,不由得变了脸,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绯璃一直也在注意沈汐的神情,这时见沈汐这个样子心里一沉,立刻问道:“沈汐,发现什么了?”

沈汐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转头看向绯璃,说道:“王后,咱们赶得时机不巧,只怕是要变天了,这要是来一场风暴……咱们都走不出去了。”

绯璃众人一听,神­色­巨变,绯璃说道:“沈汐那你快去告诉王上吗,咱们立刻赶路,不管如何一定要赶在风暴之前走出沙漠,能走一步是一步。”

沈汐忙应了一声,抬脚就往金鹞的方向走去。绯璃转过身来看着众人,大声说道:“收拾行囊,准备上路。记住一件事情,若是刮起了风,大家一定要手牵手,绝对不能乱跑,一个人的力量抵抗不住大风,但是咱们所有人的力量一定能。”

听到绯璃的话,大家的心立刻安定了许多,忙站起身来手脚利落的收拾行囊,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带着一丝慌张。第一次走大漠的人,就要遇上风暴,任是谁能不害怕?

金鹞快步的走了过来,看着绯璃说道:“上去,咱们立刻走。”说着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伸手将绯璃抱上骆驼,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大军已经准备好,金鹞大手一挥,立刻开拔,这次越发的没人说话了,空气里也沉闷了许多。

白馨跟月珠**紧紧的跟在绯璃的周围,许魁等一众送亲队伍也紧紧地护着绯璃,诺大的沙漠只听到沙沙的走路声,再无其他。

走了不过一个时辰的路,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间乌云蔽日,刮起的风也逐渐的犀利起来,扫过脸庞生疼生疼的,那沙粒无孔不入的想要进入大眼睛里鼻孔里,让人只能闭紧嘴巴,捂住鼻孔,眯着眼睛往前深一脚浅一脚的快步行走。

**

大漠里突然遇上风暴,这时谁也不能预料的,金锦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风暴的突然降临顿时打破了他的计划,想到绯璃的安危一下子白了脸,看着无名说道:“带着人撤退,这样的日子里不用伏击能活下来也是幸事。”

无名点头应了,看着金锦往沙漠里走一把拉住他吼道:“主子,你­干­什么去》这样的恶劣天气进了沙漠只能是等死。”

风刮得越来越犀利,吹打着人的脸庞,金锦推开无名的手,道:“我不能舍下她,她还在里面。”

“你疯了?咱们往外走都来不及,你再继续往里走只能死路一条!”无名怒了,他虽然是金锦的属下,可是这些年金锦与他已经不单纯的是主子,更是他一生的信仰。

金锦他们因为是尾随金鹞,所以他们进入大漠还不远,现在倒回去,十有**还有活路。

金锦握着无名的手:“若我回不来了,你就代替我,你就是南昭王,我的封地我的子民,我未完成的大业都交给你去做。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带人离开!”

无名狠狠的瞪了金锦一眼,红了眼眶吼道:“我不知道周绯璃对你多重要,可是你至于这样拿着命上吗?”

风嘶吼着震得耳膜生疼,金锦的脸­色­又变了,抬脚往里急速奔去,风沙里传来一句模模糊糊的话:“她是我的命……”

无名瞧着金锦消失的身影咬咬牙、跺跺脚,转身离去,还有几千号人等着命令,他得先疏散他们!

凤卿尘一身白衣早已经变成了土黄|­色­,身旁的索魂、钱篓还有在、陈功亮不停的咒骂着,遇上这么个鬼天气,这可如何是好。

“凤主,咱们已经找了两个时辰了,这风还在继续,就是找到只怕也活不了了!”陈功亮口直心快,有什么说什么,没有看到钱篓给他打的眼­色­,说实话,的确也看不清,这风沙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凤卿尘一脸铁青,早已不复平日的潇洒,坚定地说道:“她是你们的主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人从未见过凤卿尘这般的凛冽,一时间骇的再也不敢言语,这样的风暴的确是令人寸步难行,一行人艰难地在风暴里往前挪着每一步。

按照他们的线报,应该就在这一块才对,怎么还不见人影?

“凤主,按理说他们有两万多人马,怎么可能都消失不见,是不是咱们迷路找错地方了?”钱篓也收起了往日笑眯眯的神情,神­色­郑重。

凤卿尘转头看向索魂,索魂的方向感是最强的,做杀手的都有这个特技。

索魂摇摇头说道:“没错,就是这。”

凤卿尘眯起双眸,道:“继续找,他们也应该是往前走的,咱们继续往前追应该没错。”

其余三人不敢有异议,立刻继续往前走,只是风似乎越来越大,就算是他们武功在身也觉得每一步都很艰难,那些个士兵们,还有不会武功的女人们还能活着吗?

这风来的甚是迅猛,简直令人措手不及,远远地看去那被风卷起的风沙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到处翻滚着,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龙卷风^

所有的人的脸­色­都变了,龙卷风所到之地断无生存的可能。

绯璃想要张口说话,让大家都趴下,可是一张口那剧烈的风立刻灌满了她的口,便发不出声音来。绯璃这时坐在骆驼上也是东倒西歪,一阵强风吹来,顿时被刮落了骆驼背。

白馨几个大惊失­色­,立刻抬脚往前走,奈何风势太大,每走一步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几个人用尽全力的往绯璃的风向挪步,奈何绯璃被风一吹滚落骆驼背,这一落下去立刻从沙堆上往下翻滚,白馨诸人惊恐的大喊,一个个的拼命地往前追。

金鹞听到惊呼声,转过头来正好看到绯璃从沙堆上滚落下去,刹那间心口似乎被什么狠狠的划过,似乎都能听到心碎的声音,惊恐地喊道:“阿璃……”

金鹞翻身下马,就往绯璃的方向追去,却不想被金诺一把抓住了,只听他喊道:“三哥,你疯了,这样追过去会没命的!”

金鹞一把推开金诺,也不回答,整个人就往风暴里走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绯璃就这样死去。脑海中还回想着周绯璃说过的话:我最珍贵的使我的心,我把我的心给我的阿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跑,风里来火里去我总陪着你就是了……

他怎么能撒手不管她的死活……这一刻他还是她的阿罗,她的阿罗怎么能看着他的阿璃就这样死去……

金鹞不知道什么时候绯璃对他竟然是这样的重要了,也许就在每一日温柔的相处中,也许绯璃每一句打动他心的话让他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也许是她每一个深情的眼神,每一个温柔的笑,在不经意中就已经注入了他的心房,只是他从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强行的闯进了他的心,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

如果周绯璃就这样死去,金鹞如果不去救她,他会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如果他去救就有可能连自己也回不来,可是金鹞没有给自己选择的机会,因为他的手脚不理会他的大脑,径自行动的窜了出去……

金诺伸手去抓,这次却只抓到了空气,连衣角也没抓到,、不由得怒喊:“你真的疯了……三哥,你回来,兄弟替你去!”

金诺立刻去追赶金鹞,西戎国可以没有他,但是绝对不能没有金鹞!

绯璃跌下骆驼背,只觉得自己被风吹的一路往下滚,衣衫里立刻被灌进了黄沙,就连口鼻之中也不能幸免,这一路翻滚着往下去头昏脑胀的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当真是难受至极,昏昏沉沉的想着她周绯璃这一条小命算是交代了!

大漠里到处是一个个的高高的沙丘,此起彼伏,绵延不绝。风一吹,黄沙弥漫,几步之内根本就看不清楚谁是谁,沙砾子打在脸上格外的疼,那猛烈的风声肆意张狂着,绯璃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就这样一直无穷无尽的往下翻滚着。

突然只觉得身体一紧,似乎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又翻滚起来,只是这一次绯璃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滚动的周圈大了一些,好像风沙也小了些,呼吸也没有那么困难了……猛地一惊,绯璃鼻子一恢复到往日的灵敏,便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

费力的抬起头,却被一只大手压下,斥道:“别乱动,当心扭到脖子……”

金鹞居然追了下来,绯璃在这一刹那之间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他怎么能……怎么会追下来……

终于滚到了沙丘底部,两人终于不再翻滚,绯璃低声喊道:“阿罗,你个傻瓜,追下来会死人的。”

金鹞垂眸看着绯璃,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的笑了,是啊,真的会死人的,可是双手双脚不听使唤怎么办?总是自己就能决定不顾一切的追了下来。

“因为你在这里。”金鹞低声细语,纵然这一刻绯璃满脸的黄沙,无比的狼狈,可是金鹞却有种感觉只要她还活着就好。其实从高高的沙丘上滚落下来并不会要人命,但是若是被紧随而至大风卷走真的会要人命。

狂风夹杂着沙尘再次猛烈的袭来,绯璃还在呆鄂中,因为你在这里……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也不要命的追了下来?

金鹞将绯璃用力的拥进怀里,然后将身子紧紧地贴住沙丘,试图躲过这一场骤风,绯璃这才回过神来,还没等想明白,就已经觉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这风实在是太厉害了,漫天的黄沙飞舞,远远地望去只能看到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天地之间都已经变成令人恐怖的土黄|­色­,视线之内除了被风吹的飞舞的黄沙,就只有那肆虐着不停地旋转的狂风。

绯璃跟金鹞紧贴着沙丘,却还能不时的看到被狂风卷起的士兵在空中旋转,撕心裂肺的呼喊,眨眼间便没了踪影,不知道被风卷到何处去,大约命也保不住了。

第一次,绯璃觉得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面前是这么的渺小,一个人根本无法抗衡,就算是金鹞身为王,此刻也只能紧紧地护着她,躲避在一旁,看着那些被风卷走的人,绯璃知道她没有办法救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离开……

沙粒擦过脸庞的刺痛似乎现在也觉得不怎么痛了,只是紧紧地依偎在金鹞的怀里,听着他起伏不定却依旧有力的心跳,尽管面前是骤风肆虐,危险将至,可这一刻就是顷刻间死去,绯璃也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三哥……三哥……”金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风中传来,绯璃身体一僵,顷刻间也感受到了金鹞的变化,他坐直了身子,抬眼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看到漫天翻滚的黄沙中,一个人正在焦急的四处寻找着金鹞,那声音里的愤怒跟绝望就连绯璃都听得有些心酸。

金鹞不顾命的下来寻她,金诺又不要命的下来寻金鹞,这样的兄弟……绯璃就笑了,就算是他曾经伤害过自己,这一刻真的原谅了。

金鹞这时大声的喊道:“快过来,我们在这里……”

金鹞呼喊了十几遍,金诺似乎才听见了,绯璃看到他雀跃的跳跃了一下,就往这边走,可是眨眼间绯璃的神­色­就僵硬住了,金诺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席卷而来的骤风,要是将金诺卷进去……

绯璃不敢想了,转头去看金鹞,却听到金鹞说道:“阿璃,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救他!我不能不救他!”

绯璃明白,也懂得,他真的不能不救……

看着金鹞箭一般的窜了出去,绯璃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偏就在这时绯璃身后巨大的沙丘在骤风的席卷下整个的似乎被移动了,所有的黄沙铺天盖地的坍塌了下来……

☆、070:长路漫漫危险多(三)

这边金鹞刚一把抓住金诺的手,两兄弟顺势贴在地面上滚动着翻到一边紧贴着巨大的沙丘,那漩涡一般的龙卷风就从两人方才滚过的地方呼啸而过,狂风刮过,金鹞正欲训诫金诺两句,却听到金诺喊道:“三嫂……三嫂……”

金诺第一次开口叫三嫂,金鹞显然有些吃惊,还没等他说话就先看到了金诺脸上的恐惧,金鹞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掏空了,转头就往绯璃的方向看去,这一转头分明就看到了那巨大的沙堆倾泻而下,那无数的黄沙就如同是瀑布般扬起的巨大沙尘格外的壮观,一下子迷了他的眼睛,他的阿璃……

“阿璃,快跑……”金鹞大喊。

绯璃还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危险,因为沙丘很高很大,沙土从上面还没有垂落,绯璃只看到了金鹞救了金诺,心里便是一松。

看着金鹞正看向自己,绯璃的眉眼弯了弯,不由得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兄弟得救,他也该心安了。可是金鹞在说什么……风声太大,绯璃听不清楚,只好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快跑,阿璃,快跑……”金鹞边喊着就往这边冲来,金诺一见这次到也没阻止。只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护着他的周全。

“快跑?”绯璃不明白跑什么?龙卷风的就是一种很奇怪的风,你若看不到他,他不到你身边的时候你根本无法察觉,绯璃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那席卷而来的风轰塌了巨大的沙丘。

说时迟,那时快,绯璃顺着金鹞惊恐地目光转身往自己的身后看去,可是绯璃除了一片巨大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倾泻而下的黄沙遮挡了所有的日光,这一刻绯璃明白了为什么要跑,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没有办法跑了,黄沙已经罩头而来,紧紧地裹住了她……

沙丘一刹那之间轰然倒塌,扬起巨大的灰尘产生的气流差点将金鹞两兄弟给拍飞出去,纵然这样两人也是被卷的翻了几个滚这才稳住了身子。

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两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了风的尾巴呼啸着往另一个方向狂卷而去。

方才还­阴­霭的天空,眨眼间又绽放出了炽热的光芒,天空蔚蓝清透,这会子风也变得如同母亲的手格外的柔和,轻轻的拍打着每一个人的脸庞,似乎在抚慰着什么。

因为之前绯璃就发出过命令,风来的时候大家手牵手卧于地上,因此这一场骤风虽然也带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可幸得大半居然无事,大家一个个的手牵着手从黄沙堆里爬了出来,虽然灰头土脸,可是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还是席卷了每一个人,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最纯真的笑容。

然而他们却看到了,前方很远的地方,他们的王正在用手奋力的扒着什么,旁边的四皇子也在做着相同的动作,离歌公主的陪嫁嬷嬷跟丫头们疯了一般的往那沙丘奔去,紧接着送亲特使许魁也疯了一般的奔了过去,眨眼间大家似乎明白了,救了他们一命的离歌公主似乎被压在了黄沙下,于是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往那沙丘奔了过去。

原来的沙丘塌倒了,可是骤风的力量却又堆成了另一个沙丘,虽然这个沙丘不如之前的高大,可是毕竟存在着,在这座沙丘下面被埋葬着一个女人,一个救过他们­性­命的,他们西戎国的新王后。

金鹞也不知道挖了多久,他的身后已经是高高的沙堆,十指也已经磨得鲜血淋漓,可是他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分明他跟周绯璃相识也不过一月,日日呆在一起不过半月,可是他好像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似乎很久很久,好像生生世世没有分开过。他从不觉得一个女人会成为一个男人的生命,那都是无稽之谈,男人的世界就是宏图霸业,征战天下。可是为什么这个自己相处了一个月的周绯歌被黄沙压在下面,好像他的心也空了。

为什么他的心会空呢?

金鹞不知道,因为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眼既是万年!

他从不相信宿命,可是周绯歌仿佛就是他的宿命,不过是短暂的相处却悄无声息的进驻了他的心,这突然失去才猛然发现原来他已经无法离开她!

“三哥,你歇会吧,你的手……”金诺气息不稳的看着一脸­阴­鹜冰冷的金鹞,这样的三哥实在是太吓人了,他从未见过三哥会这个样子。早就知道周绯璃就是一个不能沾惹的异类,就连自己现在似乎也不怎么讨厌她了,刚才那情急之下喊出的三嫂,他觉得自己对不住绮罗,可是在绯璃生死未卜的现在,对绮罗的内疚似乎也不怎么强烈了。

白馨跟月珠**早已经泪流满面,三人的嘴里不停地喊着公主、郡主之类的话,那凄惨的哀呼声令人闻之落泪。她们真恨不得压在下面是她们,绯璃被风吹下去的时候,她们也曾要抓住她,奈何月珠跟**不会武功,在风里简直就是寸步难行,白馨是会点武功奈何不怎么高明,根本没有办法像金鹞跟金诺一样在风里强行前进。

离歌公主的一句话,却挽救了很多人,这些人,这些当兵的人最是重视别人的恩惠,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在他们的心里,绯璃就是他们的恩人。

因此所有人自发的用力的使劲的用自己的双手往外刨着黄沙,哪怕他们知道纵然是找到了离歌公主他们的王后也许已经魂归九天,可是他们却不能放弃。

沙丘再大,成千上万人一起动手这个力量也是不能小看的,沙丘在缩小,在以惊人的速度缩小,虽然每个人的十指都已经不堪入目。

恍恍惚惚中,金鹞的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巨大的黄沙倾泻之前的那一刻,绯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置身险地之中,看着自己救出了金诺,那灿烂的微笑,那微弯的眉眼,清清楚楚的印在他的脑海里。就在那一刻,绯璃还在为他开心,他没有想到与绯璃诀别的一刻最后留住的竟然是那样璀璨至极的微笑,那是绯璃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也是最耀眼的一个微笑。

心痛的声音是什么,金鹞其实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仿佛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那些最温暖的回忆也跟着绯璃消失了。他的动作仍然是极快的,却也已经是僵硬的下意识的动作。也许他明知道,就算是找到了绯璃,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尸首,可他仍旧不会放弃。

模模糊糊中,似乎又想起小的时候母妃的微叹: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你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一个人献出自己的生命,爱情就是你会因为她的笑而笑,她的悲伤而悲伤,爱情就是在你还不能预料的时候你就已经深陷其中。爱情不过是心的碰撞,也许一生一世你苦苦寻觅而不得其所,也许不过是一个擦肩而过就能成就一场惊鸿……

母妃的爱情那个时候金鹞不懂,这些年来也不曾懂,可是这一刻,那一句也许不过一个擦肩而过就能成就一场惊鸿,却让金鹞恍然大悟,原来在大昭国那一晚上的初遇,那一个短暂的会面,她其实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似乎有什么轻轻滑落自己的心,金鹞只觉的眼眶一阵酸涩……仰起头,面对阳光,将眼泪悉数收回,他们的爱情里不需要眼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沙丘已经变得很小,可是依旧没有找到绯璃的影子,金鹞的眼睛越发的布满­阴­鹜,那一点点一滴滴的似乎要将人吞噬!

所有人用手刨沙堆过了这么久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与狂风抗拒过后,这样巨大的体力消耗,让这些行军打仗的兵勇们也有些承受不了了。他们的身后,或高或矮的堆聚着沙丘,远远望去一个个的像极了小馒头。

大家都有些绝望,可是手下的速度尽管慢了,却没有一个人停下。前面的人刨出的黄沙后面的人再转移到更远的地方,这样就能始终有存放新的黄沙的地方。

“哎呀,可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突然一声巨吼,把众人给吓了一跳的,胆小的甚至于都惊恐出声。所有人的眼神全都看向了纳沙土中突然蹦出的男子,只见他浑身上下全是黄土,面容认识不清,嘴里不停的说着憋死我了,好像只会这一句话,短短的一句话重复了无数遍。

黄沙里突然蹦出了人,这让金鹞突然间又冒出了无数的希望,顾不得别的一把抓住那人,急忙问道:“这下面可还有人?”

话音一落,又是一道人影从黄沙里蹦了出来,这回出来的人一个字没说,只是轻轻地弹弹衣角,眉头紧皱,似乎是、队身上的黄土极为的不满。

又是一个令人惊讶的事情!

如果再出来一个人,这些人想必也不会惊讶了。不过也只是一个预想,然则没有想到,这次果然还有人出来,只是出来的却不止一个,一个笑眯眯的如同弥勒佛一样的男子,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手里抱着一个女子……于是众人再次惊到了!

是的,的确是一个女子!

金鹞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抢步上前,那衣服的颜­色­,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虽然沾满了黄土,可是金鹞还是知道是他的阿璃!

伸手抱过绯璃,只见她闭着双眼,心又箍紧了,伸出手指就欲探向她的鼻端……

“她还活着,不过是昏迷过去了。”

将绯璃抱出黄沙的白衣男子轻声说道,那一双锐利的双眸早已经收起了锋锐,入眼望去不过是一个面带笑容的温润青年。

金鹞打量着凤卿尘,这男子很镇定,他周边的几个人看得出是个会家子,而眼前的男子看着温和有礼,可是那双眸子深处却有着令人不能确定的幽深。这人必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可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了绯璃。

经过交谈才知道原来是眼前这几个男子救了绯璃,人世间的事情其实就是很奇怪,原来那个龙卷风不仅带来一场风,不仅轰塌了那巨大的沙丘,还带来了几个人。

龙卷风的漩涡中间其实是风平浪静的,所有的灾难都是那巨大的漩涡造成的,眼前这几个人就是凤卿尘跟陈功亮、钱篓还有索魂。那咋咋呼呼的自然是陈功亮,那弹衣角就是索魂,笑眯眯的是钱篓,温润如玉的自然是凤卿尘。

“说起来也不算是我们救了令夫人,令夫人与我们也有救命之恩。我们几个被困在龙卷在风中,扫过这个沙丘的时候令夫人拉了我们一把,我们这才安全落了地。”凤卿尘笑着说道。

绯璃已经备安顿在帐篷里,随行的御医正在诊断,金鹞这才抽空出来感谢救了绯璃的人,然而却没有听到凤卿尘居然这么说,不由得一愣。

觉得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金鹞便有些不相信,奈何这几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然后离奇的救了绯璃,纵然是觉得天方夜谭也只能相信了。

“我们是寻常的商人,穿越大漠要到西戎国都锦都去,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这场风暴,死里逃生真是侥幸的很。”凤卿尘叹息道,那满脸的诚恳之­色­让人看不出有半点不妥。

金鹞跟对方攀谈几句,见对方似乎一点也没有询问自己身份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说,这个时候绯璃还昏迷不醒他也没有心情跟人过多的相谈,表示了对他的谢意之后,便又回到了绯璃的身边守着她,将人交给了金诺。会着的可。

毕竟是在大漠里,此地不能久留,立刻用帐篷,长矛搭建了软轿,稳稳的抬着绯璃趁着天明迅速离去。金鹞邀请几人一起走,凤卿尘却委婉的拒绝了,金鹞也不勉强,带人离开。

待他们的身影远远的成了一个点,凤卿尘这才折回到方才他们出来的黄沙堆前,说道:“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原本坚实的黄沙顷刻间四处飞散,一抹大红的衣袍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金锦站立在众人的面前,只是原本苍白的神­色­越发的有些透明,任凭他武功再好,在黄沙下运用内息以口渡气给绯璃延续她的生命不让她窒息身亡,又在众人跳出沙堆后他独自一人继续隐藏在里面,虽然后来可以偷偷的弄开个小孔喘气,终究是耗损过巨。

救了绯璃的不是凤卿尘而是金锦,只是金锦不能出现在金鹞的面前,而凤卿尘却代替金锦出了面。

金锦打量着凤卿尘,然后才狂妄的一笑说道:“方才的事多谢援手,你是个很有趣的人,以后有缘愿再相见。”

凤卿尘能够知道他不能见到金鹞,而替他出面。很显然面前的这个男子知道他的身份,知道金鹞的身份,还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和谐,一个知道很多的男人,还能出手相助,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男子认识绯璃,他也是为了绯璃而来。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金锦知道以后也许多了一个强敌,也许多了一个朋友,现在谁又知道呢?

凤卿尘淡淡一笑:“举手之劳。”

明明是风平浪静,笑语如花,却偏令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

金锦望着大队人马消失的方向微微的有些失神,所有的计划都在这一场风暴里消失无踪,现在却觉得只要她还活着就好,其余的慢慢来,是他的总会跑不掉。

嘴角一勾,金锦扬长而去,这也不过才是一个开始,仅此而已。

凤卿尘看着那一抹大红­色­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这才收回眼神。金锦眼睛里的占有欲是个人都会察觉,他以前应该跟绯璃没什么接触才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想不通,十分的想不通,既然想不通凤卿尘便不再去想,只要是金锦还有动作,总会露出苗头的。

“凤主,咱们现在去哪里?”钱篓笑眯眯地问答,他其实很想去锦城,人多好赚钱啊……

凤卿尘转过头看着钱篓,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凤枭最近的开销似乎有点拮据,我想你需要一个人多的地方赚点钱……”

钱篓一听眼睛顿时蹭蹭的亮了,忙狗腿的笑道:“小的绝对不会辜负凤主的期望,绝对会让凤枭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过上神仙般的好日子……”

对于钱篓的夸大之词大家早已经具有了相当高的免疫力,神­色­极其淡定的跟随者凤卿尘的脚步往锦城的方向走去。

用于绯璃受伤,其实也没怎么受伤,就是金鹞有些担心过头,愣是在出了大漠之后在边郡休息了整整七天这才重新启程往锦城出发。

绯璃觉得自从自己醒来就好像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可是具体的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金鹞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比以前不止多了亲昵更多的时候绯璃总能感觉打破金鹞的目光总会不时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当自己去看的时候他又会装作不在意的把头撇开。

真是一个古怪的人!

白馨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绯璃,就连月珠跟**也是越发的不敢寸步离开绯璃,就生怕随时来一场风暴就把人给刮走了。

半夜醒来有些口渴,绯璃挣扎着坐起身子想要倒杯水喝,却听到身边的金鹞突然说道:“要喝水?”

每日的同床共枕,绯璃的小习惯他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半夜三更起身不是如厕就是喝水。

绯璃轻轻的应了一声,笑着问0道:“阿罗,你要不要喝?”

“你别动,我来倒。”金鹞制止了绯璃,自己起身从身旁的小矮几旁边的瓷桶里拿出用厚厚的棉包包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绯璃。

绯璃其实一开始有些不安的,这几日来每次都是这样,让她着实有些不安,再怎么说金鹞都是西戎的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每日都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逐渐地度过,如今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习惯果然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喝完了水,绯璃又被金鹞拉回了怀里,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睡吧,明日就要回到锦城了,还有的忙。”

绯璃轻轻的应了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总觉得现在两人之间的相处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不能具体的说出来,可是绯璃能感受到金鹞似乎是矛盾的。

女人都很敏感,尤其是对自己身边的男人更敏感。

夜,漆黑如墨,那一盏小小的宫灯正在绽放着晕黄的光芒,透过薄薄的帐子挥洒进来,照的满室生辉,心里温暖。

悄悄的睁开双眸,却不成想正撞进金鹞那一湾金­色­的眸中……

一时有些错愕,道:“怎么还不睡?”

金鹞大约是也没有想到绯璃会突然睁开眼睛,唯一错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绯璃,那眼神中流转的一团黑墨似乎要将人给吞了进去。

绯璃等不到他的回答,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也不再追问,只是慢慢地闭上了双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失落。心与心的交付,总是需要时间的磨合。

朦朦胧胧睡着时,却听到耳边一声浓浓的叹息,拥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紧,模糊的呢喃声传来:“……总害怕一睁开眼睛就看不到你……”

绯璃心口一跳,可是困的紧,真的是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帮是不是盲听,奈何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大漠中发生的一切很快的传扬开来,整个西戎国似乎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尤其是他们的王为了救离歌公主以身犯险的那一幕,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各种版本飞快的上市,席卷了整个西戎,就连后宫也不例外。

随着各路版本的纷纷上市,在各种流言的肆虐中,西戎王以及王后的大驾终于回到了锦城!

城门大开,洒水除尘,文武百官以及无数的百姓们欢呼金鹞跟绯璃的归来。

因为要举行盛大的迎亲仪式,绯璃不能直接入宫,而是被安排到了权丞相奉金鹞的旨意提前准备好的行宫里。

行宫就在锦城的西城区,占地颇大,­精­致华美的屋宇,穿梭忙碌的仆役,绯璃的大驾一到,所有的人出门跪地迎接,声势浩大,肃穆郑重。

此刻坐在软轿上的绯璃,不由得挺起了脊梁,她知道她不仅是王后,还是大昭国的公主,她就是一面旗帜,一种象征。

这一路行来所有的温柔缱绻都顷刻间消失无踪,又回到了这个红尘俗世里,面对的不仅是爱情,更多的还有两国的互相扶持,权利的倾轧,男人的争夺,这一切被绯璃刻意忘记的事情,在这一刻,当看到百姓的欢呼,跪地的仆从,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绯璃,你依旧是在红尘俗世里。

领头的是一个女官,说话很是利落,绯璃细细的听完女官率领众人拜见的话,这才笑道:“都平身吧。”

众人谢恩后这才站起身来,恭敬的立于两边,这位新王后的脾气无人知晓,再加上传闻中王上似乎很在乎新王后,因此众人谁也不敢轻慢,愈发的谨慎小心了,生怕一个不在意便会大祸临头。

苏觅芳垂着头,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王后身边站着的沈汐时便是吃了一惊,沈汐是王上身边的用的人,这些年来一直在倾樱殿伺候从未出过差错,却不成想如今居然跟在王后的身边,可见那传言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沈汐伸手扶着绯璃下了软轿,低声说道:“来人是苏觅芳,正五品尚侍女官,太后跟前的得力老人。”

短短一句话,沈汐背对着众人便将苏觅芳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

绯璃心里微楞,倒没有想到沈汐居然这样的上道,轻轻的颔首,这才抬脚往行宫走去。

西戎国民风彪悍,以前是逐水草而居,这数百年来秉承汉化,处处模仿中原,如今建的屋宇到也跟大昭国相形不远,看着便有几分亲近之意。不过也有不同之处,民风彪悍,国民相对的也就开放些,屋子的格局相比大昭国更为通透一些,屋檐上的雕花更为粗狂一些。

这一路行来,行宫建的很是不错,花木扶疏,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虽不如大昭国细腻华美却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进了主殿,里面的摆设更是金碧辉煌,鲛绡的帐子遮挡住炽热的阳光,看到这里绯璃便是一愣,眼眸一眯。《述异记》卷上:“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指鲛人)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鲛绡极其昂贵,因为出产量少,就是在大昭国后宫里的皇后也不会如此的铺张浪费用鲛绡做成帘子,做成衣衫也是有定例,有等级的分配。

且不说这鲛绡是谁的主意做成帐子挂在了这行宫里,若是传扬出去,绯璃免不了背上一个纵欲奢侈,挥霍无度的恶名。人还未到,坑已挖好,果然是令人惊喜不断。

绯璃瞧了众人一眼,说道:“都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

众人行礼后弯腰鱼贯而出,心里都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王后应该先训诫众人一番,摆一摆威风,耍一耍气势,可是……谁会想到居然这样就让他们退下了,当真是令人十分的意外,一时间倒真是捉摸不透这位新王后了。

沈觅芳远远地看着主殿,眼中幽光一闪,这才悄悄的消失在宫殿拐角处。

月珠跟**指挥着人送来热水,绯璃舒舒服服的泡了热水澡,换了一身舒服的衣衫,又随便绾了一个纂儿,捧着一杯热茶,这才看着白馨说道:“嬷嬷,你觉得如何?”

白馨面不改­色­,低声说道:“太华丽了些。富贵总是招人眼,招人恨。”

绯璃点点头,好久又说道:“嬷嬷,这里真是好生的令人意外呢,就是不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准备行宫的是丞相权临风,这里的管事却是太后跟前的女官,至于这里面的宫女内侍里面有没有后妃的人谁又知道,真真是有趣得紧。”

白馨的面­色­有些不好看,看着绯璃的模样叹口气,道:“公主,要是在大昭国谁把您娶回去不得恭恭敬敬的敬着,谁敢使这些下作的手段,可是到了这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异国他乡,王爷跟王妃鞭长莫及,咱们更得步步小心了。”

绯璃听着白馨提起了爹娘眼眶便是一热,忙垂头看着桌上的纯金镂空嵌宝石的茶壶,这每一个镂空的洞洞里就嵌了一个彩­色­的宝石,这打眼看去这壶当真是耀眼生辉。

一个小小的茶壶都能这样奢华,这整座行宫真是花了大价钱了,这人真是大方……

绯璃真是有些乏了,便在白馨的催促下上了榻休息,明日就要大婚了,还有的累。欲睡着时脑海中突然想起金诺说过的白绮罗绮妃,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儿能让金鹞这般的放在心上,带着丝丝酸楚终归还是进入了梦乡,也许只有在梦里才是最开心的!

珠华宫。

珠华宫是西戎国每一朝每一代的太后颐养天年之处,位于西戎后宫的中心地带,仅比皇后的流华宫稍偏一点,由此可见太后的位置在后宫里是多么的重要。一个人重要与否,就要看你的地位跟你住的地段,放之四海皆准的规范,不然的话获了罪的妃子就也不用进冷宫了,原地圈禁多省事。Se0u。

“人你见到了?”慈和又带着生疏的声音在珠华宫的寝殿响起。

“回太后的话,奴婢见到了。”苏觅芳俯身在地上恭敬的回道。

太后瞧了苏觅芳一眼,这才道:“如何?”

苏觅芳便将见到绯璃的种种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最后说道:“奴婢瞧着王后到不是那种张狂的人,而且行事稳得住,倒是个棘手的。”

太后眼眸微沉,便不再说话,良久挥挥手说道:“你回去吧,好生的伺候着。”

“是,奴婢遵旨。”苏觅芳也不敢多说话,躬身退下了,走出殿外这才觉得手心里全是汗,太后不高兴……

正抬脚欲走,不成想却遇上了叶澜,叶澜是太后跟前最得力的人,正四品的待诏。苏觅芳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叶待诏。”

“苏尚侍请起,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套才是,毕竟都是服侍太后的人。”叶澜笑着说道,亲手扶起了苏觅芳。

苏觅芳身体微颤,可是还是顺势起了身,嘴里却说道:“待诏大人心底宽仁,奴婢可不敢乱了规矩。”

叶澜依旧是淡淡一笑,似是随口问道:“苏尚侍是从行宫回来?”

“是。”苏觅芳低声应道,心却提紧了。

“哦。”叶澜拉长声音应了一声,这一声应的当真是令人听着百转千回,心肝乱颤。

苏觅芳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奴婢想着太后一定挂念王后的身体,这跋山涉水的来到西戎,为了不让太后忧心,奴婢这才回来并告一声王后一切安好,太后老人家闻言也能放下心了。”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苏觅芳又加了一句:“太后福体安康,才是奴婢们的福气。”

苏觅芳短短一句话便是有好几重意思,既说明了自己回宫可不是随便回来的,是太后想要知道王后的情况,可是又不能这样说,只能说是自己为免太后挂心主动回来的,还说了一点王后一切都好。这里面既表了她对太后的忠心,还婉转的维护了太后的形象,更重要的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给叶澜,王后一切安好。

叶澜素来知道苏觅芳是个妥善谨慎的人,今日听她这一番话便知道她的确是个聪明人,能当上尚侍也不只是有运气,便浅浅一笑:“苏尚侍果然是有心的人,太后跟前有你自然是可心的多了。”

苏觅芳这才松了口气,弯腰道:“若无它事奴婢就告退了,行宫那边不好长时间不见人。”

叶澜挥挥手,道:“去吧。”

苏觅芳这才转身走出了珠华宫,一直到走出了珠华宫的宫殿拐角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手心又湿了,就连后背上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仰头望天,眼眸微眯,日子总要过,人总要活下去,这样担惊受怕的也不知道到几时……

苏觅芳回到行宫的时候绯璃还没有起身,却听到一个重大的消息,她们的王来了!

王来了,王后还没起身……

“王上现在在哪里?”苏觅芳只觉得心口一跳,眼角微微的抽搐起来,王后的胆子真大,她身边的人胆子也很大,难道都不禀报的吗?

小宫女显然还在受惊吓中,怯怯懦懦的应道:“王就在大殿里批折子,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王后。”

苏觅芳心里又是咯噔一声,挥挥手让小宫女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王后果然是非同一般的人,王宫里就是绮妃娘娘也不敢这样胆大包天的,难道说那些传言是真的?王真的喜欢上了王后,所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如今居然一个人批折子等着王后的醒来?

哎,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只是绮妃知道后不知道心里又是什么滋味?这些年独霸后宫,如今来了强敌,这夜不能寐的滋味也该轮到她尝一尝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变天了,真是好。

瞧着新王后也不是一个让人随便捏弄的人,太后……绮妃……王后……越发的热闹了,真是好,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一场热闹,将来死去也能心安了。

夜­色­渐升,叩门声轻响,苏觅芳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在窗前站了几个时辰,收拾了一下心思,这才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个小宫女,行了礼,这才回道:“苏尚侍,王后已经醒了,王吩咐传膳,可是……厨房里不知道今日王回来,也没料到王会留下用膳,所以……”

小宫女害怕的说不出来,浑身颤抖着。

苏觅芳浑身一冷,脸­色­就是一白,哪里是没料到,只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她就知道那个人不会放过要自己­性­命的机会,便猛地站起身来,瞧了小宫女一眼独自走了出去。现在去厨房也问不出什么,那些人狡猾的很,一定会将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都怪自己居然发了一下午的呆,她也没有想到王居然会留下用晚膳……

事情没办好,只能去请罪。与其到时候被发现还不如自己主动认罪,如果厨房的人是自己的人现在就是补救其实来得及,可是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她的人,那么自己现在回厨房,只怕是那起子人也不会帮自己的,他们这群狗腿子想要自己的命还来不及。

白馨正要去催膳,却看到远处苏觅芳正走过来,眉眼间全是一股哀愁,心中便是一凛,苏觅芳是行宫的最高女官,谁还能让她发愁?

两人这一碰面,苏觅芳心神不属便被唬了一跳,抬头看到是白馨,心口又是一跳,她已经知道白馨是王后的陪嫁嬷嬷,很得信重,便俯俯身行礼道:“觅芳见过白嬷嬷。”

白馨便慈和的笑道:“苏尚侍来得正好,老奴正要去催膳,你看……”

苏觅芳这一刻真有大祸临头的感觉了,难怪那人这么用力的说服太后让自己来行宫做管事女官,想来是早就把这一切算计好了,借王后的手要自己的命,当真是­干­净利落,一举数得。既除掉了自己这个敌人,又让新王后的名声受累,还能在太后面前讨好,怎么想觅芳都觉得自己的路也许真的走到头了,可是她总还是要挣扎一下,那人没死之前她还是要努力的活下去。

想到这里觅芳便拉着白馨,道:“嬷嬷,借一步说话……”

☆、071:后宫风吹湖水皱

白馨一声历练丰富,这一看便知道觅芳遇到了为难事情,当下也不动声­色­跟着觅芳走到一边隐秘处,这才笑道:“苏尚侍,有什么事情?”

苏觅芳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神情倒也算得上沉稳,还不至于怯怯懦懦的被人瞧不起,就算是逃不过一劫也要有些尊严的。

“……事情就是这样,都是奴婢处事不当才有了这样的疏漏,只是还请白嬷嬷施以援手把眼前的难关度过,明日就是王跟王后的大婚之日,总不能添了晦气,待到事情过后,觅芳甘愿领罚,是打是罚是生是死绝对不吭一声。”

白馨瞧了一眼苏觅芳,倒是个有骨气的,其实白馨也想明白了苏觅芳这是被人算计了。心念一转,便说道:“这事闹的真不是时候,苏尚侍在这里稍等我进去回禀王后一声。”

见白馨肯通融苏觅芳感激莫名,立刻点点头,白馨便转身去了。

苏觅芳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就是不知道这位新王后是个什么­性­子,要真是不肯放过自己……也只能说是命了!莫说一顿晚膳没备好,在这后宫里就是你打破一只碗碟都有可能没了­性­命,在这里人命轻贱谁又会看重你一个奴才。

只是……终究不甘心,若看不到那人的下场始终不甘心……

绯璃瞧了一眼金鹞,这才转头看着白馨说道:“都是我疏忽了,你吩咐下去了让厨房就将我原来的膳食呈上来就好,不用再添置什么了。”

金鹞定定的看着绯璃,有些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待到白馨退下后,这才问道:“怎么了?”

“咱们西戎王没有发话要留用完膳,厨房里也不擅自主张,苏尚侍一个人也不好拿主意,来请示的时候偏生我在安歇,这就耽搁了。”绯璃浅浅一笑,然后看着金鹞,道:“要我说来都是你的不是,你要留下用完膳好歹也传句话。”

金鹞失笑,感情是这样的小事,便低声轻笑:“我若吩咐下去,又怎能跟你抢饭吃?”

金鹞这话便又让绯璃一笑,看着金鹞并没有怀疑什么,这才安了心。白馨说的其实很清楚,没想到这个苏觅芳是太后跟前的人还能被人这样的排挤算计,看来这后宫里当真是令人不敢小觑。今日救了苏觅芳一命也不过是绯璃觉得她是无辜的罢了,无端因为小事伤人命的事情她总是不忍心。

苏觅芳看到白馨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低声喊道:“白嬷嬷,事情如何?”

白馨抿嘴一笑,说道:“王后说了这件事情是她的疏忽,苏尚侍请示晚膳的时候王后还在安歇,一时间便耽搁了。”

苏觅芳呆呆的站在那里,瞧着白馨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后不仅没有怪她还替她洗刷了所有的罪责……

瞧着苏觅芳的模样,白馨又说道:“王后心里明白苏尚侍也是被人给……时候不早了,苏尚侍准备晚膳吧,王后交代了,她跟王共用一份晚膳就可以了。”

白馨拍拍苏觅芳的肩膀,这才转身回了主殿。

苏觅芳很快的回过神来,心里一沉,这救命之恩……以后再说吧,眼前还有的忙!

绯璃今天很开心,金鹞能陪她过来用膳不曾将她一个人舍在这陌生的地界,真的是很开心,以至于一顿饭眉眼间全是弄得化不开的温柔浅笑。

明日大婚后,她跟金鹞一个是西戎国的王,一个是西戎国的王后,想要在这样的肆意只怕是不能了。大昭国的皇贵妃这世上也只有一个,能让英帝时时刻刻的挂念着,护着她的那一份纯真;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宋明溍在绯歌小的时候就为她前赴后继的抵挡灾难,细心呵护她长到如今这半大;这世上也有一个爹爹能为母妃上得战场,下得厨房,不纳通房,没有妾室;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周绯璃,可是她的阿罗却不是英帝也不是明溍更不是爹爹,她还没有完全的了解她的阿罗,她的前途还是一片坎坷。

不顾及算是如此,绯璃还是会努力,再努力……

其实今天金鹞不该过来,他应该去探望许久不见的妃子们,可是一个人在王宫里怎么也坐不下去,心里竟然有些担忧绯璃会不会一个人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她的身体还会不会不舒服,被压在黄沙之下终究是伤了肺脉,天寒便会咳嗽,太医说总要将养些时日才能痊愈。

近日来的时候看到绯璃睡的正香,竟也不让人去唤醒她,自己在一旁默默地批奏折,质量跟速度倒是飞跃的提升上来。

最想看到她笑靥如花,这一整晚绯璃浅笑低语,金鹞竟然也觉得开心起来,不知不觉间原来她能展眉一笑却也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在这边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不要憋在心里,要告诉我知不知道?”金鹞笑道。

“是,我又不是个小娃娃,我会慢慢的融入这里可是我还是周绯璃,我还是原来的自己,不会委屈自己,你放心吧。”绯璃应道。

一个王后怎么会在生活习惯上委屈自己?绯璃可以迁就,但是不会委屈自己,她这一生从不会无原则的委屈自己。只是这个原则……希望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怡月宫。

月­色­迷蒙散发着柔和的光缓缓地铺洒在大地上,透过高低不同的树枝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影子。风过,树叶微响,越发的扰乱了窗边人儿的心思。

三更锣响,绮妃身边的侍婢浣月看着绮妃的身影心里便觉得替她委屈,忍不住的说道:“王离开那么久,这次回来就该先看看娘娘才是,怎么能又跑到王后那里去了,这一路相处日日相见难道还不够么?”

白绮罗黛眉微皱,呵斥道:“不许浑说,王后初来乍到,王自然应该多陪着王后才是正理。”

“娘娘,您就是这样,对谁都这么宽容大度,王后这么霸着王,以后可怎么办?”浣月当真是有些着急了,要是以前王离宫回来第一个见得便是自家主子,可是这次……

“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霸着谁又能说什么……”白绮罗轻轻一叹,三更鼓过了,忍不住的问道:“王,回宫没有?”

流纱这是正走进来,闻言回道:“回娘娘的话,还没有,估摸着都这个时候了自然是不会回来了。”

都三更了,自然是不会回来了……白绮罗垂眸失笑,自己就这么等了一个晚上,又有什么意思?

洗洗睡吧!

服侍着白绮罗睡下后,浣月跟流纱在外面守夜,两个丫头都是跟着白绮罗很久的人了,此刻都有些愁眉不展。

“流纱,你说王真的那么喜欢王后?”浣月不解,王后能有她们主子美丽吗?她们主子是这后宫里最美丽的女子,王后怎么能比得过。都璃的么。

“不知道,王的心思谁猜得透,谁又敢去猜。”流纱低声说道,“不过我想王能在大漠里为了救王后不惜­性­命,想必王后不是一般俗人。”

浣月有些沉默,转头瞧了瞧身后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叹息一声:“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王只顾着新王后,把咱们主子都给忘记了,真是令人气不平。”

“自古以来这后宫里得宠失宠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你平日原该看惯了,今儿个怎么还说这种话?”流纱皱眉,后宫里的沉浮残忍早就该习以为常了。

“只是咱们主子终究是不一样的,王那么喜欢主子……”浣月又是一声叹息,怎么能不扼腕。

“你着什么急,这也不过是刚开始,王后初来,就是忌惮着大昭国也不能抛开王后不管,至少也要等到大昭国的送亲特使离开之后,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以后且看着吧。”流纱到底是看得长远一些,转身瞧着浣月低声说道。

两人窃窃私语,原以为声音极低,却不成想还是被白绮罗悉数收进耳中,是啊,来日方长啊,总是今日没见他,心里还是憋闷的难受。她原是想有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只是如今看来只能往后挪了,想着想着手不由得抚上肚子,带着笑安然入睡,流纱的话总是让她舒坦了很多。

西戎王娶后的仪仗自然是威武雄壮极尽奢华,全副銮驾前往行宫。按照惯例,王大婚是要派遣迎婚大使前往接亲,王只需要在王宫里等着祭拜天地,祖宗天坛,接受百官朝贺。

金鹞一身明黄龙袍,头戴金龙冠,脚踏龙靴,此刻却有些犹豫不决。看着迎亲特使迎亲的时间将至,突然间做出一个决定,转身喊道:“苏顺!”

在一旁时候的太监总管孙顺立刻上前行礼:“王,您有什么吩咐?”

“传旨下去,孤王要亲自迎亲!”金鹞做了决定,脑海中想起绯璃昨晚的梦中呢喃,她说若是如寻常男子亲自来赢取我可好,阿罗……

她梦中唤的是阿罗,绯璃说过阿罗是她一个人的,而金鹞却不是。

今日的大婚,金鹞突然想……想用阿罗的身份将她迎娶进门!

“王?”苏顺大惊,这个旨意太突然了些,令人措手不及。

金鹞还未说话,却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王上,此事不可!”

金鹞猛的一震,缓缓的转过身,就在这转身的空隙,脸上的惊愕已经转换为温和的笑意,只听他笑道:“母后怎么来了?”

“幸好哀家来了,不然的话岂不要看你惹下天大的笑话?”太后大怒,转身坐下,这才抬头看着金鹞,又说道:“虽然王后是大昭国的公主,可是毕竟是嫁到西戎国来,凡事还是按照西戎的规矩办,王上怎么能轻易地就改变祖宗的规矩?这要是传扬出去,明日言官又不肯罢休,只怕又会出乱子。”

金鹞握紧的双手深陷­肉­中,脸上却笑容不变,淡淡的说道:“母后说的是,是儿臣疏忽了。”说到这里看着苏顺说道:“传旨下去,迎亲队伍可以出发了。”

苏顺忙转身去了,出了大殿门却是一头的冷汗,心里却暗暗的说道:言官?言官还不都是岳家的人?太后这几年越发的想要争权,咄咄逼人实在是……可是想起太后娘家岳家的在朝中的势力,还是咽下了这口气。连王上都退步了不是吗?

太后瞧着自己的这个养子,是,皇上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养育的别的嫔妃的儿子,不是亲生的终究是隔了一层。可是就算不是亲生的,金鹞养在她膝下却依旧占据了嫡长子的名号,这才能顺利的登基为王。

只是近些年越发的有分歧了,自己的这个儿子越发的看着她的娘家人不顺眼,也不想想当初没有岳家他能顺利登基?

“母后这一向身体可还安好?”金鹞笑着问道,至少面子情还是要做的。

“难得你还记得哀家的身体,我一直以为你的心里只有你的新王后了。听说昨晚你在行宫过的夜?这成何体统!”太后怒斥道。

金鹞倒也不慌不忙,只是淡淡的说道:“母后难道忘记了在大昭国我跟王后已经成果一次亲,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次回到西戎国也不过是再举行一次更为恢弘的婚礼罢了。”

太后怎么能不知道,只是这个儿子忤逆自己终究是不舒服的。

“婚前夫妻不宜见面,这可是自古以来的礼仪。”

“孤王是天子,授以天命的君主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王后初来乍到,凡事皆不适应,孤王自然是要多多体谅的。”

“君为天,民为子,这话是不错,可是逆天而行终有不妥。”

“不过是昨晚探望了王后,逆天两个字似乎是太言过其实了些。更何况我西戎想来是民风开化,母后太多心了。”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金鹞除了表面上的礼仪对于自己的这位嫡母当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从小她管束自己就甚为严厉,后来见他脾气过于执拗,几度曾经欲加害他,然后在寻个听话的取而代之,这些金鹞都记在心里。

太后冷笑一声不在于他争辩,只是说道:“王上好自为之吧!”

看着太后的銮驾越走越远,金鹞的脸上这才一片铁青,硬生生的将手里的铜炉给捏扁了。

苏顺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早就将在倾樱殿伺候的人都打发了下去,不然的话这些人目睹这一场争端命怕是留不住了。

太后跟王在人前一向是母慈子孝,可是谁又知道却是这样的水火不容。

金鹞气闷,不过是想亲自迎娶绯璃进门,却也不能如愿,这西戎王当的真是够窝囊的!看来自己的计划也得赶紧的开始实施了,在这样下去岳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到时候自己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从早上起来,绯璃就一直没有闲着,一直被人给服侍着梳头,添妆,更衣,上轿……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程序,坐进轿子的时候又听到两旁百姓的欢呼声,听到宫门那震耳欲聋的将士呐喊声,金鹞没亲自来迎娶终归是有些失望的,他们到底不是平凡夫妻。

一路行来,拜了天地,祭拜了祖庙天坛,又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贺,绯璃这才被送回流华宫,王后的寝宫。

安安静静地坐在喜床边沿,绯璃这次真的有点紧张了,金鹞说今晚才是他们真正的洞房花烛。

流华宫里安静的很,宫女太监垂手侍立两旁,大气也不敢出,就连白馨、月珠、**也是恭恭敬敬的立在两旁。

脚步声传来,一声一声的请安声远远传来,绯璃知道金鹞来了。

心,蹦蹦直跳,纵然已经同床共枕多日,可是毕竟还是清白之躯,毕竟今日才是他们的新婚夜。

皇帝的大婚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闹洞房,因此流华宫里一片寂静。

金鹞挥挥手,道:“都退下吧。”Se0u。

“是。”众人齐声应道,鱼贯而出。

绯璃的手越发的握紧在一起,手心里隐隐的有了汗意,脸红心跳间,只觉得眼前一亮,他第二次掀起了自己的盖头。

金鹞瞧着绯璃,九龙九凤各­色­宝石明珠镶成的凤冠下映衬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今晚的绯璃美艳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只觉得头山一轻,凤冠已经被金鹞伸手拿下,只听他笑道:“这东西重的很,莫压坏了你的脖子。”

这轻松的话顿时让绯璃缓了一口气,不那么紧张了,这才抬眼看向金鹞,黄袍加身,威武不凡,比往日多了一番不同的气势。

紧挨着绯璃坐下,握住她的手,笑道:“今儿个起,你就真真正正是我的人了。”

这一语双关的话还是让绯璃红了脸,金鹞伸手端过合卺酒,手臂交换,两人相视一笑,柔情无限,缓缓地饮进了交杯酒。

金鹞其实还想告诉绯璃他想过亲自迎娶她的,奈何没有成行,既然没有成行,说不说的其实也就没有用处了。

绯璃不明白金鹞眼中一闪而过的惆怅是为了什么,此刻也不想求多想,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跳动,若是他能记起他们以前的事情该有多好……

大红的宫灯映照的整个皇宫一片火红,在这一片火红里,不知道多少欢笑多少泪落,绯璃也不过是这后宫里的一个,寂寞宫廷漫漫长夜,也许不久之后也会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大红的喜烛彻夜不息,烛泪一层层的黏在一起,大红喜帐里那一声声的喘息娇吟声中给这沉闷夜­色­增添了丝丝活力!

玉炉冰簟鸳鸯枕,粉融香汗流山枕。帐外红烛影,敛眉含笑声。柳荫轻漠漠,低鬓蝉钗落。续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绯璃想她是真的把这一夜当做了一生,任以后大起大落,风声鹤唳,她也总能心有怀念。

王大婚,三天不朝,举国同庆。

因此,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依旧能在枕边看到金鹞熟悉的脸,绯璃便是浅浅一笑。

看看帐子已经微微的发明,知道时辰快到了,起身坐了起来。身为皇家­妇­,新婚第一日总要拜见太后,这才是正理。

刚坐起身子,只觉得腰间一紧,又被拉了回去,金鹞瞧着绯璃,低笑道:“天还早,再睡会。”

绯璃有些迟疑,还是说道:“臣妾怕迟了给太后请安。”

金鹞微楞,臣妾……这个称呼从绯璃的嘴里说出来竟是那么的别扭,眉头紧皱,便道:“以后独处时不要自称臣妾,还跟以前即可。”

跟以前一样?绯璃微楞,心里却是叹息一声,怎么能一样呢?住进了这深宫终究是不一样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安慰,轻轻地点头应了下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也许情深意切,明日也许就大祸临头,绯璃知晓的其中利害,但是……心里去还是有个声音叫嚣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睡了好一会子,金鹞才低声将绯璃喊起来,绯璃没想到自己真的又睡着了,便有些脸红。

金鹞一见不肯放过她,低笑道:“向来是我昨晚太用功了,倒是累着爱妻了。”

绯璃脸皮薄,尤其又是这种男女间的事情,看着金鹞那嚣张的笑脸,忍不住将软枕扔在他身上,自己个落荒而逃,临走之时还好记得裹了个毯子。

金鹞一见心情大好,爽朗的笑声穿过窗子,惊醒了鸟儿,直达云霄。

绯璃沐浴更衣,拜见太后自然不敢轻忽。

耀眼的凤冠上部有九条金龙盘旋,口衔珠滴,下有八只翠凤及一只金凤,亦衔珠滴,龙凤之下铺以翠云。冠下部缀珠花,翠叶做装饰。底部为金口圈,饰珠宝钿花。冠后有博鬓六扇,左右各三。点翠地,饰以金龙、翠云、珠花等,垂了珠滴,当真是耀眼异常,难怪人人都想要做王后,就着凤冠看着就令人心里底气十足。

皇后的后服更是繁琐,深青­色­的翟衣,翟衣上面织翟纹一百四十八对,中间饰有小轮花。领、褾(袖口)、襈(衣襟侧边)、裾(衣襟底边)都缘以红­色­锦边,上绣至今五彩云龙纹。

翟衣里面着中单,玉罗纱做成,红领绣花,褾、襈、裾领缘织黼纹十三。翟衣外面佩同­色­蔽膝,腰束玉革带,缀以玉饰件十,金饰件四。玉革带里面还要束大带,表里各为青红­色­各半。下垂处末端为纯红,织金龙云纹。

腰间系大绶,大绶为纁质,五彩织成。三小绶编结悬挂玉环两件。佩戴玉佩两组,每一组由珩、瑀、玉花、琚、冲牙、璜、玉滴贯以玉珠组成,佩上金钩挂与革带,佩下副以五彩小绶。

脚上穿青袜绣鞋,袜子是用青罗做成,绣鞋用青绮,描金龙云纹,鞋首缀珍珠五颗。

这一层层一件件全部都上了身,足足穿戴了整整一个时辰,绯璃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头上凤冠重且就不说了,这一身的凤袍,里里外外的也能把人给勒的喘不过气来,当王后也真是一个苦差事,不过穿戴好后,往那里一站,这浑身的气势自是不比寻常,令人不由得心生惭愧。

金鹞早就习惯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龙袍,此时早已经穿戴完毕,看着绯璃着装那满脸的无奈之情倒觉得有些意思。

二人用过早膳,这才齐齐做了肩舆往太后的珠华宫而去,一路行来宫女太监全都跪地行礼,不敢抬头,等到龙凤驾过去,这才敢抬起头看一眼,便有人惊呼道:“王后好美……”

顷刻间这话便传遍了后宫每一个角落这后宫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形形­色­­色­的流言。

到了宫门前,二人下了肩舆,金鹞看着绯璃道:“莫怕,一切按规矩行事就是了。”

绯璃点点头,可是绯璃也能感受到一到这珠华宫门前,紧要就如同换了一个人,眉眼间不自觉的就带了一丝丝­阴­霭,尽管隐藏的很深,在那一片潋滟的眼眸之后,可是绯璃还是感受到了,看来传言不假,金鹞跟太后的呣子关系的确不怎么和睦。

金鹞抬脚往前走,绯璃跟在身后,心里便是苦笑一声,再怎么说到了这一刻她跟他终究不能比肩而行,这是规矩!

“见过王上,王后,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珠华宫的一众奴婢杂役伏地行礼。

“都平身吧。”金鹞道。

众人谢过恩后这才站起身来,默默地侍立在一边,绯璃跟在金鹞的身后,这才往大殿走去,这大殿的深处尽头那一张凤椅上坐着的就是金鹞的嫡母,当今的太后,这个传言中力战群臣将金鹞扶上皇位的女人。

这样的一个女人注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她跟金鹞之间的矛盾势必会让绯璃在中间左右为难,两头受气,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婆婆,受气的自然只能是儿媳­妇­。

绯璃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心还是跳个不停!

☆、072:见太后初次交锋

珠华宫里并不止只有太后,金鹞宫里的其他嫔妃们早已经在此恭候,见到二人进来,忙屈身行礼。

“臣妾见过王,见过王后。”

呼啦啦一大片跪倒在地上,绯璃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言说,这些女人都是以后跟自己共用一个男人的女人,本该心痛得她却奇异的觉得心口其实也没有那么痛,原来提前自己给自己做了心理保障果然是有用的。

“都平身吧。”金鹞说道,眼神似乎并没有在谁的身上多停留一分。

绯璃目不斜视,见众嫔妃一个个打扮的花团锦簇恭敬地立在一旁,倒是有一抹粉­色­的衣影让绯璃多看了一眼,只是没有看清脸,生的怎生模样。

众嫔妃给金鹞绯璃行过礼,就轮到绯璃跟金鹞给太后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臣妾参见母后。”

两人齐声说道,太后看着二人笑着说道:“都起来吧,今儿个还是哀家跟王后第一次见面莫要太拘泥了。”Se0u。

太后柔声细语,笑靥如花,看着绯璃的神情带着慈和的笑容,哪里还有昨日跟金鹞针锋相对的犀利。

绯璃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太后,太后虽然上了年纪,可见保养极好,这一眼望去竟然丝毫不显老,那一双眼睛充满了笑意,倒真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一般。可是绯璃知道,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老太太,是一个有着极高手腕的老太太,心里半点不敢轻忽。

绯璃跟金鹞就坐,这才笑道:“儿臣初来西戎,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日后若有行为不妥之处还望母后多多教导才是。”

太后瞧着绯璃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随即说道:“虽属两国,如今却也是一家人了,以后自然会融入这里,有什么不懂得不会的只管来问,老婆子还是能给你帮上点忙的。”

绯璃这话的意思是,我初来贵宝地,什么都不懂,若真是无意间作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有意的,希望太后主动地教导她。

太后的反击是,你既然来了这里就是这里的人了,就应当自己主动融入这里,不懂的不会的自己多问问,别指望着她会主动帮她,绯璃若是找上门,太后自然不会推出门外,若是不来问便犯了错,这可就是绯璃的不是了,早就告诉你多问问,你还犯错,不是我不教你而是你不来问我,与我何­干­?

第一场言语交锋没有胜败,平手。

“母后说的是,儿臣记下了。”绯璃淡淡一笑,在人前绯璃很少笑,能这样浅笑已经实属不易了。

太后便有些不满,瞧这笑容跟吃了黄连似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了你多大的委屈,大昭国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娇贵,看着就极为不顺眼。

“在这里可还住得惯?吃得惯?”太后笑眯眯地问道。

“西戎跟大昭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房子就是差不许多,绯璃觉得跟在家乡一样没什么不适。膳食倒也习惯,慢慢总会适应的。”绯璃应道。

这话说得是实话,倒也不做作。绯璃知道什么时候你得说实话,什么时候得说一成的假话九成的真话,什么时候九成的假话一成的真话,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带着面具的。

太后打量着绯璃的眼神不曾停止过,关于周绯璃她是调查过的,只是没有想到人比传言中还要美,难怪金鹞对她护的紧。简短的两三句对话,也看得出来这位声名赫赫的大郡主倒也是名不虚传,太后心里就是一凛。

后宫之中,后妃的争得是圣宠,而太后争得是实权,只有把权利捂在手里才能更放心不是?

王后入宫,就意味着太后应该识趣的把权力交出来,可是现在太后并不打算交权。

绯璃若有夺权之心,太后自然不会容她,可是绯璃不夺权,在这后宫里就跟个摆设一样,纵然是王后又有什么意思?

人啊就是这样的矛盾,有的时候不是你自己想要去做什么,而是情势就会把你逼过去。

太后就笑着点点头,道:“王后也不用着急,慢慢来,时日一长就习惯了。”

“是。”绯璃臻首微垂应道。

金鹞瞧这二人的这一番绵里藏针的你来我往,看着绯璃的神­色­便有些不同起来,一直知道绯璃是个极聪明的人,却没有想到对上太后这老姜一点也不含糊,第一次见面太后居然没占上风,能打成平手……金鹞大感意外,原还以为今日自己定要护着绯璃的,却不成想根本就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一时间龙心大悦。

太后赐下了一对九翅嵌宝金凤钗给绯璃做见面礼,绯璃谢了恩,这才跟着金鹞回了流华宫。

见过了太后,这才轮到诸位嫔妃给绯璃见礼,后妃拜见王后自然是不敢马虎的。

虽然是拜见王后,可是大部分的眼神还是更多地瞅向了金鹞,那一个个的妩媚的小眼神,若不是想着王后只怕早已经扑了上去。

一个个的介绍下来绯璃就有些头晕,实在是记不住这么多,但是不能否认的一个个的都是美人坯子,燕瘦环肥各有特­色­。

但是有几个人绯璃记住了,首先的一个是李贵嫔,这李贵嫔倒是生的好像相貌,那双眼睛分外的有神,宝石一般。周婕妤少言寡语,看着挺安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温柔的气息,说话慢生慢语,虽及不上李贵嫔的艳丽却也另有风华。

最后这位却是绯璃早就听闻大名的白绮罗绮妃,在这些人里面白绮罗的位份最高,这一眼望去当真是水灵灵的一个大美人,那眉眼间一一分开去看其实并不怎么美,可是若是组合起来便不一样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气,令人望去很舒服。

白绮罗对绯璃十分的恭敬,言行举止间丝毫分寸不越,有的时候李贵嫔还时不时的言语中带着点试探,可是白绮罗没有,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微垂着头,甚至于都没有偷看金鹞一眼。

越是这样沉得住气的女人,绯璃其实心里越是担忧的,反倒不如那个张扬的李贵嫔好拿捏些。

绯璃吩咐月珠拿出见面礼,每人的都一样,全都是银烧蓝点翠手钏,这手钏倒也不是很名贵,可是难得的是那上面的点翠,全是用的清一­色­的颜­色­重整的羽毛,又细又软,一看就是极好的,须知道点翠这技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好东西的。

绯璃出手既不过于显摆令人厌烦,又能不失王后的身份,也属难得了。

金鹞瞧着绯璃的神­色­越发的深了些,今日的这一言一行都是让他在预料中还有惊奇,就比如这件见面礼,真不知道她怎么想到的。或许是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绯璃的身上,众妃们哀怨的神情便加深了许多。

金鹞看着众人说道:“王后是六宫之主,以后凡事都不能跟以前一样散漫了,可知道了?”

金鹞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白绮罗的脸一下子变得涨红起来。

绯璃没有进宫之前都是白绮罗帮着金鹞管理后宫,金鹞这么一说岂不是说白绮罗管理不善?

贵就的王。大殿里的气息顿时有些不对劲了,白绮罗专宠,早就引得众人不满,此时此刻,也有人愿意落井下石。

“臣妾自当是以王后娘娘马首为瞻,规行矩步。”李贵嫔笑着说道,那笑声里张扬着几分得意。

白绮罗的脸又白了一分,只管静静地坐在那里依旧不发一言,似乎是没有听到李贵嫔的话一般。

周绯璃这个时候冷眼旁观却也察觉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只是情况还不明朗只得说道:“后宫安定王才能安心处理国政吗,因此诸位姐妹要和睦相处才是正理。”要让绯璃说出那句为皇家绵延子嗣之类的话,现在她还说不出口,只得把那句话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是,谨遵王后旨意。”众人忙站起身来听训,恭敬地应道。

绯璃笑着点点头,道:“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坐吧。”

众人再谢过了这才安坐,有人觉得王后脾气挺好,是个好相处的人,也有人觉得王后深藏不漏笑里藏刀,还有人觉得王后如同雾里看花,看不真切,总之这第一次的妻妾会面大体上还是以和谐告终的。

绯璃笑着让她们退下了,众人纷纷离座行礼告退。还有些大胆的,悄悄地看向金鹞,希望金鹞也能离开流华宫吗,这样她们才有机会不是……

绮妃微分最高,走在最前面,李贵嫔紧随其后,过门槛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不小心踩住了白绮罗的裙裾,这突然的一个意外让白绮罗一下子绊倒在了流华宫的门槛上。

人群一下子乱了,白绮罗惊恐的捂着肚子,不由得痛呼出声,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血……流血了……”

☆、073:最难猜测帝王心

这突然发生的意外不仅让众人惊慌更多的则是震惊,这流出的血正在说明一个事实,白绮罗怀孕了!

绯璃先是一愣,掩住心里那微微的酸痛,立刻反应过来,镇定的吩咐道:“立刻宣太医,来人,把绮妃扶到内室躺好,其余人等各自回宫。白馨吩咐人去准备热水毛巾,沈汐你带着人去服侍绮妃。”

绯璃的神情很镇定,从容不迫的吩咐众人该去做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金鹞已经抱起白绮罗进了内室,那急匆匆的步伐,绯璃下意识地去看金鹞的脸,那金­色­的眸子很不悦,绯璃知道,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她知道的他生气了。

其余的嫔妃谁也不敢再留下来打探,可是踩住白绮罗衣角的李贵嫔却惶恐不安的跪在门外,满脸的苍白,她怎么知道白绮罗怀孕了,要是知道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做啊……

可是此刻除了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方才金鹞瞧向她的那一抹冰冷的目光现在想想都觉得心地深处都泛出丝丝凉意来,浑身越发的抖成一团,想要求王后开恩,可是王后也已经进了内室去,现在是孤立无援,只等着金鹞的惩罚了,越想越觉得末日来临的感觉。

王,虽然平日看着不怎么在乎后宫的争斗,有的时候她就是故意跟白绮罗争风吃醋,可是她不是傻子她知道的,白绮罗在王的心中是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

太医忙忙碌碌的进来进去,诊脉开方子煎药,一个个在面临着金鹞那高气压的怒火下还能走路都觉得自己真是进步良多。绯璃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瞧着金鹞坐在榻边看着还在昏睡中的白绮罗,一句话也不说。

孩子是保住了,可是太医说以后要万分仔细小心,不然的话……这后面的话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因此金鹞的脸似乎越发的难看了。

绯璃突然很佩服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如此的镇定,居然还能慢慢的捂住自己的心用自己的力量温暖它,她所爱的男人,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在她进门接受后妃参拜的当日居然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沈汐。”绯璃轻轻地开口,方才之所以让沈汐进来服侍白绮罗,就是因为沈汐是金鹞的人,不会让人怀疑她背地里下什么黑手。

“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沈汐这一番忙碌也是浑身的紧张,这事情太意外了,谁又能预料。

“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是。”沈汐立刻应声退下了。

绯璃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好生的安慰金鹞,彰显自己的宽容大度,的确是个一国之母的胸怀。可是绯璃知道,自己还能这样镇定的善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是再让她如此虚伪的去做这些,真的会要她的命。

想到这里绯璃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金鹞说道:“王上,不知道李贵嫔该怎么处置?”

李贵嫔踩住了白绮罗的衣角这才害得白绮罗跌倒伤了身子,这是有目共睹的,推诿不得。

金鹞抬起头看着绯璃,瞧着绯璃冷漠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啦、心里就是不悦,刚刚绮罗的孩子差点就没有了,她怎么还能这样的冷漠……想到这里便有些难受起来,是啊,周绯璃在大昭国一向就是有明的冷情,因此僵硬的说道:“王后以为该如何处置?”

王后……绯璃心口一滞,终究她跟他还是生疏了!

绯璃那双原本透彻的眼眸就是一暗,似乎被墨点点的渲染开来,带着一丝丝的孤寂,原本他的心上人就不是自己不是吗?

沈汐正端了药来,瞧见里面的情形不对,竟不敢就这样走进去,悄悄的立在门口,看着白馨一脸的平静,月珠跟**却有些隐忍的怒气,心里便有几分明白。

“李贵嫔踩住了绮妃的衣角这才导致绮妃跌倒受伤,想来李贵嫔也不是有意这么做,而且她应该不知道绮妃有孕,念在她无心之失还请王上宽宥。”

绯璃求情的声音传进了李贵嫔的耳朵里,她没有想到王后居然会为她求情,一时间真是感激莫名,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

“哦?”金鹞轻轻地应了一声,这长长地语调令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李贵嫔的脸又是一白。

绯璃抬眸对上那一双再熟悉不过的双眸,并不曾逃避。

“王后的意思李贵嫔不该受处罚?”金鹞的声音夹着­阴­沉。沈然璃的。

绯璃暗叹一声,她什么时候说过不需要处罚,只是没有想到金鹞居然会这样曲解她的意思,果然是关心则乱。

“臣妾只是就事论事,并没说李贵嫔不需要处罚。臣妾的意思,李贵嫔的确有错念在其无心之失还情王上不要过分的苛责,只是没有想到王上关心则乱居然这样曲解臣妾,既是这样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绯璃挺直了脊梁,她周绯璃是喜欢他,可是不会为了他轻贱自己,女人爱的再卑微也是有尊严的,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后。

金鹞瞧着绯璃,这一刻的绯璃是有些陌生的,倒真是跟大昭国传言中的大郡主有些相似,原来这一路的相处中这一面他始终没有看到,却在今天看到了。

低头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白绮罗,眉头又皱了皱,这才说道:“王后,以为该如何?”

语调突然舒缓下来,绯璃又是一愣,金鹞的善变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李贵嫔虽然是无心之失,也并不知道绮妃怀孕,但是终究还是有错,按照宫规禁足一月,罚俸半年。”绯璃道。

金鳌看着绯璃那眼神灼灼却又幽深令人无法探知他在想什么,却突然一笑:“准了!”

李贵嫔在门外听到这里只觉得浑身一软,自己的命总算是保住了,阿弥陀佛!

绯璃眉头轻锁,方才金鹞还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可是转眼间又雾散云开,风光霁月,真真是令人摸不到头脑。

“谢王上恩典。”绯璃蹲身行礼,却并没有开心,只因为现在她看不懂金鹞了,进了宫金鹞仿佛也变了一个人,­阴­晴不定的­性­子总是令人隐隐的担忧。Sg0。

沈汐这时端着药走了进来,白馨诸人也走进来,试图扶着绮妃在榻上坐起来服药,奈何绮妃还在昏迷中,这药并灌不进去,沈汐跟白馨也有些着急起来。

绯璃这时走上前说道:“我来吧。”

话音一落金鹞却说道:“你是一国之母,哪里能做这种事情?孤王有些饿了,你陪我去吃些东西。”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沈汐说道:“去让怡月宫的女官过来,她服侍绮妃多年,自然比你们手脚熟练。”

沈汐浑身一震,不过还是立刻应了下来,百信这个时候却是松了一口气,流华宫里的女才能够不用伺候金鹞得宠的妃子还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妃子当真是一件幸事,不然的话再出点意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浣月流纱其实就在外面候着,这时听到这话立刻走了进来,与此同时金鹞却拥着绯璃往另一边走去。

今日的流华宫当真是好生的热闹,众妃来拜见却不成想发生这样的意外,有了这样的意外又没有想到一向甚为得宠的绮妃居然会被她们的王抛下,带着王后去用膳了。

这真是诡异的不能在诡异的事情了,更为诡异的是,按理说绮妃刚受了这样的惊吓,金鹞不管怎么说都要去安慰一下,自然要留宿怡月宫的。谁知道除了当日下午金鹞去看望了一下,晚上依旧留宿在了流华宫王后那里。

这下子傻子也看出来了,王后不是一般的受宠。就连绯璃为李贵嫔求情,金鹞先是怒火大增,而后突然又满脸笑容的允了的事情也被传扬的沸沸扬扬。

一双无形的大手,刹那间搅乱了本就不甚安稳的西戎后宫。

夜­色­渐浓,无数的宫灯照亮了这­阴­暗的地方,漆黑的夜幕便如同上好的黑天鹅绒,闪烁的星子如同最耀眼的宝石镶嵌其上,这样美丽的夜空下,又有几盏灯火亮到天明。

珠华宫里一片沉寂,太后手里的佛珠正在被念得飞快,突然之间线断珠落,翠绿流华的珠子散落一地。

奉谨弯腰默默地将珠子一颗颗的捡了起来,这才缓缓的说道:“太后,您老不能生气,新婚夫妻情深意浓些也是有的。宠的时候能捧上天,失宠的时候也能贱如泥,王上的­性­子一向是令人难以捉摸,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说到这里奉谨顿了一顿,又说道:“更何况大昭国的特使还在,脸面总要给的。”

太后这才脸­色­稍缓,其实她知道这些,只不过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心里舒服些,便点点头说道:“与一个黄毛丫头,还能翻天不成?”抬眼看着奉谨,又道:“你去看看绮罗,怀孕这样的大事情她居然都没有跟哀家说起,果然是长本事了!”

☆、074:最难猜测帝王心(二)

金鹞睁开双眸,晕黄的宫灯下那一对金­色­的眸子越发的如同泼墨一般,金­色­中透着丝丝墨黑,令人看不透这眼眸的后面隐藏着什么,金鹞总是能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可是今天他却失控了。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原本可以借题发挥,斥责绯璃,后宫之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身为王后自然是有失职之责,若是他以前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样的一个机会,可是今日……看着绯璃那一双眼眸他却犹豫了,进而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绯璃的眼眸深处那一抹伤痛尽管掩饰得很好,可是它依旧是存在的,金鹞看到了,看尽了心里,所以本应该他该高高的捧起绮罗回怡月宫,却鬼使神差的拥着绯璃离开。

想起大漠中自己那冲动的去救她的那一刻,原以为是自己不过是那一刻的冲动罢了,可是今日又算什么?

在绯璃面前总是轻而易举的改变了自己的心志,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到了难以拔出的地步。

李贵嫔应该被打入冷宫的,绯璃求情下他居然肯答应只是将她紧闭一月,罚俸半年,金鹞依稀记得,以前好像有人得罪过绮罗,那下场似乎直接被关入冷宫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想告诉众人白绮罗她们碰不得!

可是今日因为绯璃……似乎连她也靠后了……

轻轻地伸出手抚着绯璃的眉眼,一点点的往下,直到她的­唇­戛然而止。绯璃似乎在做梦,只听她轻声呢喃:“阿罗,你说你会回来娶我的,你果然回来了……我真的好开心……可你为什么忘了我……我难受……”

断断续续的类似于这样的话在绯璃的嘴里不停的反复说着,眼角有泪珠溢出,金鹞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他究竟忘记了什么?他跟绯璃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这个问题金鹞找不到答案,可是看着即使在睡梦中绯璃依旧如此难过,他的心似乎也跟着纠结起来,周绯璃……我究竟错过了什么!九年之前他只有十岁,绯璃只有六岁,他们之间能有什么?

金鹞想不通,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周绯璃就算是皱一下眉头,他都会心里发堵,真的好像在心里某块地方有个地方痒痒的,你想去抓,偏生抓不到,那种难以言语的滋味真是让他百转千回的恨不得将周绯璃塞进自己的心里去,这样的话兴许会好受一些。

他不该这样的沉沦,他的生存已经如此的艰难,怎么还能轻易的动心,爱情最是沾染不得……就似毒药,会要人命的!

最后一日的罢朝,明日就要开始恢复上朝,所以今日绯璃仍旧在迷迷蒙蒙中睡到了天光大亮,早上起来又是好一通的埋怨金鹞:“你又不叫醒我?”更为过分的是金鹞居然下令流华宫里的人也不许叫起,这要是晚了给太后请安,可如何是好?

金鹞瞧着绯璃猛的掀开锦被就要起床,却在看到自己不着寸缕之后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连人带被蒙在里面,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却偏生听到了金鹞忍不住的大笑声,绯璃憋的满脸通红,隔着被子说道:“阿罗,你先出去好不好?”

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金鹞神情一愣,好似昨晚绯璃没有喊他一声阿罗,今早上这一声阿罗让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伸手扯过衣架上宫女们准备好的衣衫放在绯璃的身边,这才说道:“衣服放在床边了,你先更衣,我去沐浴。”

你你我我,一个不用臣妾,一个不用孤王,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时光,绯璃心口暖暖的,隔着锦被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

金鹞随手扯过中衣披在身上,这才出了寝室,到了门口正看到绯璃那小脑袋伸将出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活似某种动物,忍不住的大笑扬长而去!Sg0。

绯璃纠结死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以至于用完早膳之后绯璃都依旧不敢看向金鹞,还故意躲着他的眼光,这辈子没这样丢人过,即使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是也没有像今天早上那样冲动的在他面前这样不过后果的掀起了锦被,这辈子的脸大约都在今日用光了!

金鹞倒是没有想到绯璃脸皮这样薄,害得他都不敢提起早上的事情,就怕绯璃真的恼怒了,不过看着绯璃这样手足无措躲着他的样子倒也真是让他满心里都带着丝丝喜悦。原来夫妻之间还能有这样的情趣,就是什么都不­干­,只是看着对方那神情就能美的心里冒泡。

用过早善后,绯璃要去给太后请安,金鹞却说道:“今儿个我就不去了,还有好多折子要批。”

绯璃也不勉强,他们呣子的关系她多少知道点,点点头说道:“好。”

金鹞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又看了一眼绯璃这才大步而去,脚步很急,似乎有什么在追赶着她。

绯璃看着金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坐上了肩舆往珠华宫而去,其实今日绯璃知道太后必定会刁难自己的,出了昨日的事情,金鹞不追究,可是掌权后宫的太后怎么能不追究?

更何况昨日的时候太后并没有一言半语的要交权的事情,绯璃心里明白的,金鹞今日不跟着自己去,其实她也明白的,凡事不说破,并不是不知情,而是不想说、不能说,仅此而已。

果然太后见到绯璃的神­色­就不怎么好,当着许多嫔妃的面便说道:“出了这等事情王后也好、该想想自己的错处,要是绮妃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是王上的血脉!谋害皇嗣,李贵嫔的处罚是不是轻了些?”

绯璃瞧着太后一身对襟黄|­色­大衫,浑身通绣四合如意纹,胸前用金纽扣系着,头戴凤冠,端的是气势逼人。再配上太后着气势高昂的话语,真是令人难以招架。

绯璃稳住身子,这才抬头看着太后,弯腰说道:“母后,儿臣自知有错,只是这才刚进宫一日着实是还弄不清楚在座的诸位妹妹的品­性­、脾气,行事风格,更不知晓绮妃妹妹身怀有孕,王上都不知道绮妃妹妹怀了身孕,李贵嫔又怎么知道?如果李贵嫔知道,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只怕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做这种可笑的事情。谋害皇嗣这顶帽子实在是太大了些,后宫规条命令写着赏罚有令,不得轻违。母后昨日也说要处事公正,儿臣自认为没有做错。要错也只是错在儿臣进宫时日太短,没有来得及制止李贵嫔不小心踩到绮妃妹妹的衣角的脚。”

绯璃便是这种­性­子,你要讲理我就跟你讲理,你想要胡搅蛮缠我就用后宫规条一条条的罗列出来堵上你的嘴,你说我有错,我的确有错,谁叫我进宫第一日就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任是谁进宫第一日便遇上这种事情也只能说倒霉二字,责任却是摊不到的。

周绯璃进宫时日太短,诸位嫔妃原本还想着有那个小小的较量的苗头,可是在昨天的事情之后,金鹞的态度顿时让众人驻足不前,在这后宫里,能让你立足的从来不是只有权势一件,还有帝王的恩宠,他们的王现在很明显的满心里都是王后,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冲上前去。

因此太后跟王后相互交锋,底下的众嫔妃一个个的都不敢抬头,只是默默的听着,但是心里却是震惊不已,新王后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王的恩宠连太后的话都敢驳回,这胆量,这气势越发的令这些人不敢小瞧比她们众人年纪都要小的王后。

周婕妤微微地抬起头看了眼绯璃,只见绯璃神­色­淡定,眼光平和,周身上下都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她想不明白,年纪这么小,又是背井离乡,王后怎么还能这样的镇定,这般的年纪却有这样的口舌,这样的胆量,周婕妤的柳眉便是一蹙,复又轻轻地低下了头,像是从没有抬起头过。

太后瞧着绯璃,心里是震怒的,太后训斥王后,纵然是无理王后也要听训,可是这个周绯璃居然敢顶嘴……

“看来大昭国跟西戎国果然是不一样,在西戎就没有长辈说话晚辈还要顶嘴的道理。”

从简单的口角之争,一下子便上升到了两国的高度,太后这一句话当真是令人心中一颤。

绯璃依旧神­色­不变,徐徐说道:“的确是有些不一样,在我们大昭国长辈慈爱,晚辈温驯,一切都有规矩。”

众人只觉得心中似乎是被大石压住了,一句长辈慈爱……便足以让太后变脸了!

太后还未说话,就听到绯璃说道:“早在大昭国时,儿臣就听说西戎民风开化,崇尚武力。纵然是女子也能骑马涉猎,弯弓搭箭,那时就曾想西戎真是一个好地方,不似我们大昭国,女子就是上个街也要前后护卫驱挡路人,出门要坐马车带锥帽,更不要说什么骑马涉猎简直就是梦中之言,原以为来到西戎儿臣也能好好的学一学这本事,不曾想原来不是这样,今日倒是从母后这里长见识了,儿臣才知道以讹传讹,断不可信。”

众人风中凌乱了,太后的嘴角几乎气歪了……

谁又会想到绯璃居然从这样的角度反驳太后,太后是想用大昭国的规矩压制绯璃,让她不要太得意忘形,谁知道绯璃反过来用西戎国的民风习俗反驳太后。既然嫁入了西戎,自然是以西戎为主,怎么还能用大昭国的规矩约束绯璃,这样说来岂不是有些令人唏嘘。

绯璃再口舌之争上这些年跟着绯歌那不着调的歪论学不到十成十,**成总是可以的。每当宋明溍跟周绯歌起争执的时候,绯歌总能用一些非常奇怪的话将宋明溍赌的哑口无言。

鉴于这些年来的思维习惯受到绯歌歪论的影响不是一点半点,因此绯璃突然从这个角度反驳太后,也就不足为奇了。话子一的。

绯璃觉得不奇怪,可是珠花宫里的上上下下却被绯璃的这一番话说的几欲中风。尤其是太后,本想着用大昭国严酷的规矩压制绯璃,须知道大昭国跟西戎国是不一样的,西戎国的民风太开化,女子习武都是经常的事情,这彪悍的民风下,有些规矩其实并不能真的起效。

“王后果然是会说话,这件事情既然是王上已经定了,就这样吧,只是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鲁莽。”太后变脸也是极快的,这话说得好像并不是辩不过绯璃,而是因为金鹞既然已经定案,这个做母亲的总要给自己的儿子面子,这才不予计较。

绯璃也不去戳破,站起身来弯腰行礼,恭敬地应道:“是,到底是母后宽容大量,儿臣以后必定多多向母后请教,万望母后不要嫌弃儿臣愚笨好生赐教才是。”

你愚笨?太后心里打颤,面上却丝毫不动­色­,只是淡淡的笑道:“到底年轻些,慢慢着学着总能学会的。”

慢慢的学着……这话说得极好,要是绯璃永远学不会更好这样的话太后就不用交出后宫的大权。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必当用心学习,早日为母后分忧。”绯璃神­色­依旧清淡,眼神澄明,让人看着就觉得这话说得很是诚恳,殊不知道越是这样太后心里越是憋火,可是表面上还不能露出丝毫痕迹。

“你有这份心便是极好的,哀家也乏了,你们都回吧。”太后挥挥手,气得不轻,她得找个地方疗伤去。

瞧着绯璃的身影又有些不甘心,便忍不住的喊道:“王后!”

绯璃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应道:“儿臣在。”看着太后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绯璃极为体贴地笑道:“母后不用担心,儿臣这就去看看绮妃妹妹,毕竟刚遭了难,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太后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嘴里,她敢确定周绯璃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知道自己就是想要她去看看绮罗的,借着这事恶心她的!

☆、075:绯璃献计擒丞相(一)

怡月宫的位置其实跟太后的珠华宫在一条直线上,至少不过中间隔了绯璃的流华宫,但是怡月宫的位置也是极好的,跟太后的珠花宫倒是不相上下,由此可见白绮罗在后宫的位置的确是无人能比。

怡月宫里种满鲜花,一踏进门扑鼻而来的便是花香,绯璃抬眼望去,怡月宫前院里没有高大的树木遮荫全都是一丛丛一簇簇的各式各样的鲜花,迎风招展,花香四溢。

王后来看绮妃,其余的嫔妃们自然也不敢轻易地离去,只能跟在绯璃的身后一起过来。绯璃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声势浩大,奈何就怕在这里出点什么说不清楚的意外,所以还是人多一点为好,有目共睹的,谁要使点下作手段也得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听闻绯璃前来,白绮罗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做起来,绯璃一个快步上前,忙按住她笑道:“绮妃妹妹勿要多礼,如今有身孕,昨日又受了惊吓,是该好好的将养身子,这些礼数等你好起来也不迟。”

白绮罗的脸­色­有些苍白,听到绯璃这话忙说道:“多谢王后娘娘体谅,只是终归是有些违了规矩,臣妾心里惶恐不安。”

绯璃顺势坐在榻边,缓缓的松开白绮罗的手,这才说道:“瞧你这话说的,都是自家姐妹,这个时候谁还怪你不成。”

怡月宫里摆设很是低调,也不见得多么奢华,这里的物品每一件都是妃位该用的没有任何的违纪之物,从这一点看来白绮罗还真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只是这样的人物却能让金鹞放在心尖上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有些不合时宜,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呢?

绯璃脑中也只是这么灵光一闪,也没继续深想,关切的问道:“绮妃妹妹的身体可好些了?太医开的药可有按时喝?”

“多谢娘娘关怀,已经好多了,药也有按时喝。”白绮罗垂首低声应道,声音怯怯的,仿佛有些害怕绯璃一般。

绯璃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眸微闪,随即说道:“若是缺什么只管说,想要吃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下去,总归这是王的第一个孩子,万事谨慎小心才是。”

“是,谢谢娘娘。”白绮罗应道。

看着白绮罗­精­神不高,诸嫔妃也无人敢说话,绯璃也觉得甚是无聊,便笑道:“既是如此你好生的歇着,回头再来看你。”

“恭送娘娘,多谢娘娘关切。”白绮罗在榻上躬身行礼,绯璃说了句好生歇着便起身离开了。

待到绯璃一走,白绮罗这才缓缓地躺回了软枕上,一双眸子盯着浅粉的花草帐子默默发呆,对于周绯璃她总是看不透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听闻自己怀孕竟然没有一点的生气,就是普通人家妻子刚进门妾室就有身孕的事情怎么着也得闹一场,可是周绯璃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能对自己这样温和的关怀……心机如此之深,这以后只怕……

浣月进屋来,手里端着一碗药,低声说道:“娘娘,该喝药了。”Sg0。

白绮罗看着那浓黑的药汁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淡淡的说道:“放那里吧,待会再喝。”

浣月无奈的叹息一声,也难怪娘娘没有胃口,自从昨日在流华宫摔倒后王除了昨日过来看了看,今日还没有来。要是以前莫说这样的大事,就是自家主子咳嗽一声王都会过来瞧瞧,就算自己没空苏顺也会传旨过来,如今连苏顺也不来了,当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了!

“浣月,你看着王后是个怎样的人?”白绮罗低声问道,眉眼间带着惆怅。

“奴婢看着王后倒是个和善的人,可是又看着那双眼睛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总之很奇怪的感觉,奴婢看不透,王后跟其他的女人似乎不一样。”浣月摇着头轻轻地说道,她是真的看不懂。

白绮罗抿抿­唇­不再说话,挥挥手让浣月退下去,自己个看着床帐发呆,这些年的情分难道还不如一个他认识只有一两个月的女人?

金鹞瞧着手里的奏折脸­色­一片­阴­暗,伸手给掼在了地下,嘴里怒斥道:“简直就是胡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成什么?”

金诺瞧了金鹞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折子,打开一看,脸­色­也变了,抿着­唇­说道:“这个金锦总是添乱!”

金鹞冷哼一声,发了一通火,心里舒服了些,这才又说道:“你说他究竟意欲何为?”

谁又会想到金锦突然说要来宫中小住,竟然还是太后下的懿旨。是,太后喜欢金锦这个庶子永远要比喜欢金鹞多得多,当初若是金鹞在大昭国成功身亡,那么现在登基的就是南昭王金锦。自看有的。

金鹞兄弟四个,大皇子早逝,二皇子就是南昭王金锦,三皇子就是金鹞,四皇子是金诺。

每个皇子的封地是先皇活着的时候就定下的,金锦其实很受先皇的喜欢,只是他差就差在没养在太后的膝下,如果他比金鹞早一点养在太后的膝下,这个皇位就没有金鹞什么事情了。或许是先皇觉得愧对儿子,把洵郡封给了金锦作封地。

洵郡地广人多,土地肥沃,又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养得起雄壮的兵马,建得起华丽的行宫。正因为金锦有太大的野心,跟权临风还有私下的接触,因此金鹞很是讨厌这位二哥,可是却又不得不应付。

“要来就来吧,我就不信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毕竟锦城还是我们的地盘。”金鹞扶着额头说道,更何况金锦还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前来,除了太后的懿旨,还打着恭贺金鹞大婚的旗帜,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阻止他进宫了。

往年金锦进宫都是住在太后珠花宫旁边的偏殿里,这次来想必也不外,因为苏顺已经回禀了,太后已经派人去打扫偏殿了。她们呣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很紧张,金鹞不想火上加油,所以只能忍耐。

金诺瞧了金鹞一眼,又想了想说道:“权临风最近倒是挺安静,臣弟想着越是这样的安静反倒是越令人心里不安。”

说起权临风又是一个令人头痛的人物,金鹞只觉得头痛欲裂,挥挥手说道:“别跟我提他!”

“三哥,怎么了?权临风又给您添堵了?”金诺想着这几日没听到什么风声啊,权临风又做什么了。

金鹞将另一本奏折递给金诺,冷哼一声道:“你自己看看。”

金诺狐疑,伸手接过,展开细细一读,不由愕然,只见上面有一句话格外的令人咬牙。

“匪人请和,弭兵省财,古今上策,惟愿王上以百姓为念……”金诺七轻轻地读出声来,抬头看了一眼金鹞试探着说道:“权临风这是反对出兵岐山郡?”

岐山郡盗匪众多,各自为王,打劫过往商贾,强行潜入官宦之家劫财,实属罪大恶极,金鹞一怒之下派兵征讨,如今岐山郡小股盗匪已经绝迹,剩下几处大的山匪结成联盟共抗朝廷,如今僵持一月,终于上书请降,金鹞却不想就此罢休,须知道盗匪乃是不仁不义之辈,说话出尔反尔,岂能尽信?

可是权临风却劝谏金鹞,因此有了匪人请和,弭兵省财,古今上策,惟愿王上以百姓为念这番话,看的金鹞一直冒火。

金诺皱眉不语,两兄弟相对叹气。一个金锦已经够头痛,现在又来权临风掺和一脚,这下子京都真是热闹了。

绯璃这时亲手提着小食盒走了进来,方才在门外多少听了些,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笑道:“厨房里新做出来的银耳杏仁汤,知道四弟在,多带了些来。”

“多谢三嫂,感激不尽。”金诺现在说不清楚对绯璃是个讨厌还是接受的心态,每次见到绯璃总觉得心里有些内疚。

金鹞瞧着绯璃,随口说道:“以后让宫人们做这些事情,哪里用你亲自动手。”

绯璃淡淡一笑,打开食盒边盛汤边说道:“闲来也无事,难不成连这点乐趣也要剥夺去?”

绯璃将汤奉上,又转身将另一碗递给金诺,正欲退下,却听到金鹞说道:“权临风此举当真是把孤王当成三岁孩童,岂有此理。”

“三哥不如臣弟去丞相府一趟,再把这件事情的厉害说一说。”金诺三两口喝完汤,将碗还给绯璃,顺口说了句:“这汤好喝。”

绯璃闻言神情一动,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硬生生的止住了,女子不能妄政。

金鹞却瞧见了,想起绯璃的盛名,便问道:“阿璃,你想说什么?”

☆、076:绯璃献计擒丞相(二)

绯璃瞧着金鹞摇摇头道:“没什么。”

金鹞眉头一紧,金诺这个时候倒是看着绯璃一脸的高深莫测,嘻嘻笑道:“三嫂,你不会有什么好主意不肯说出来?这你放心,在咱们西戎国没有女子不能议政一说,只要不太出格就好,而且这里也没有别人说说无妨。”

绯璃微微的垂头对上金鹞的眼睛,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张扬,女子太聪慧总不是很好的事情,可是她又不能真的看着不管。她的主意其实说起来也不甚多好,金鹞跟金诺未必想不到,只是他们如今身在局中有些迷茫罢了。

金鹞看着绯璃,清清楚楚的能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他还不足以让她毫无芥蒂的信任,心里便是微沉,略略的有些不悦,道:“若你不想说也不勉强,你回吧。”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从来都是交错的,不在一根线上。

绯璃想的并不是不信任金鹞,只是她担心这样的聪慧早晚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可是看着金鹞的神情……绯璃叹息一声,将自己手里的食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这才说道:“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一己之见怕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这才想着藏拙来着,谁知道你们竟不允许。”

绯璃的话轻轻柔柔,带着一点轻松其实心里确实很紧张的,女人参政总归是不妥的,虽然西戎国的民风开放,可是绯璃在大昭国受到的影响还是很深刻的。

金诺看着绯璃似乎又有些不懂了,要知道绯璃的身份很是敏感,她毕竟是大昭国的公主,如果参与西戎国的内政的确是不妥,可是金诺却有一种令人难以言说的感觉,周绯璃是不会背叛金鹞的,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以至于金诺也根本没把这事真的放在心上。

绯璃抬起头看着金鹞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也因为金鹞没把她当成外人防着而暗自开心,人就是这样的矛盾,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这件事情既代表着金鹞对于绯璃的信任,可是反过来说也许他日就会成为夺命的利刃。

“权丞相是王上亲自点的状元郎,才学广博,出事缜密,行事雷厉风行,这些年来一直是刚正不阿,在朝中固然有自己的党派,可也得罪了不少的人,但是在民间的声望却一直很高。这次剿匪一事,拖延时间甚长,百姓难免有抱怨,须知道出兵剿匪耗费钱粮不说,还要在民间征募兵丁,伤亡难免,自然是怨声载道。”绯璃说道这里一停,看着二人的神­色­就知道这些二人早就想到了,其实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想去这么去承认。

绯璃叹息一声又说道:“这一次匪患结成联盟,突然之间又要招降,要说无诈不要说我一个小女子都觉得奇怪,想必王上跟四皇子也是感到奇怪,所以才会不准。权临风这些年与王上多是对峙,政见大多相左,这一次的匪患突然之间就要招降,我想着肯定与权临风有很大的关系,若是真的有关系那么若是通知招降肯定留下祸患,若是不同意招降,便会落下一个不顾百姓疾苦,好大喜功之名,权临风此招实在是高手至极。”

金鹞跟金诺四道犀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绯璃,绯璃对于权临风的了解出乎他们的意料,没想到绯璃居然对西戎国的内政这么的熟悉,突然之间两人的心口都闪过一抹惊颤。

“你对权丞相似乎很了解?”金鹞貌似无意的问道。

绯璃就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必定会引起怀疑,既然已经开了口就已经想好了说辞,这时抬起双眸静静地凝视着金鹞,眉眼弯弯,眼神清澈,随后说道:“很简单,因为九年之前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嫁到西戎国,因为有个人对我说他一定会回来娶我,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默默的关心着这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敌人他的朋友。”

又是九年前!

金鹞抿紧双­唇­,九年之前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在失去的那一段记忆里,他跟她究竟有什么样的牵连?

可是看着绯璃那清澈的双眸,金鹞竟然没有办法去怀疑丝毫,良久笑道:“真是好,原来那么久之前阿璃就想着要嫁我了?”

绯璃也不躲避,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你说让我等你,你要娶我回家,我一直在等你,可你忘了我……”

金诺狐疑的看着二人,他真的是迷糊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的?可是现在也知道不时询问的良机,因此压下心尖上那急速跳动的想要探知真相的触角,反而嘿嘿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三嫂,既然你这么了解权临风吗,你说面对这样­阴­私的小人咱们该怎么办?主要是三哥是王,可不能行差错步,否则权临风的狗腿儿,还有岳家的言官可不会放过攻击三哥的机会。”

绯璃点点头,这一点她自然是知道的,眉眼一弯,淡淡的说道:“王不见王,彼此有个掣肘,王上才能渔翁得利。”样要她不。

这话说得太广泛,金诺号称有小诸葛之称,这个时候眼眸微眯,定定的看着绯璃,转眼看向眼眸一亮的金鹞,兄弟二人的眼神迅速的交流,感叹于绯璃的手段与毒辣,可怜的南昭王这还没进京呢,就已经被绯璃给派上了用场。

金鹞站起身来,在大殿里走来走去,神情逐渐的严肃,然后猛的定住身子,瞧着绯璃又道:“阿璃,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让南昭王在回京的途中往岐山郡拐个弯替君视察,用南昭王牵制权临风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你也不要忘记了,南昭王跟权临风私底下也是有过接触的,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盟约。”00000

金鹞这么说,便是一下子将西戎国最尖锐的矛盾摊开在绯璃的面前,这样的信任让绯璃心里暖暖的,眼眶微酸,嘴角却高高的扬起。

金诺也附声道:“三哥说的没错,权临风跟金锦说不定就是一丘之貉,你让他去拐个弯岂不是给了他们一个串联的机会?”

绯璃点点头,道:“这个担忧能够成立,可是自古以来权力利益没有一个人不想全占的,权临风跟金锦就算是有合作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如果王上能够打破他们之间的利益结盟点,两人反目也不过是朝夕之间。”

“可是这个利益结盟点谁又知道究竟是什么?”金诺反问,他跟金鹞曾经探讨过无数次,金锦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谋朝篡位,取而代之,可是权临风呢?他已经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金锦做了王又能许诺他什么?

绯璃眼眸一闪,都知道问题是什么,可是都没有答案,轻轻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

两人惊愕,金诺几乎是哀叹一声,道:“三嫂,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些什么,才这么有把握谁知道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是……真是……”

绯璃睁着大眼略带无辜的看着金诺,缓缓的说道:“你在西戎土生土长,又跟权临风同朝为官,你都不知道我才来这几天能知道什么?”

一句话堵得金诺想要挠墙,转头看着金鹞,控诉道:“三哥,你说句公道话。”

金鹞却道:“你三嫂说的对,是你自己不争气。”SxV。

金诺眼角微抽,这个见­色­忘义的……

绯璃心里很是愉悦,瞧着金鹞的神­色­泛着温柔,这才说道:“知道问题不知道答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四皇子有小诸葛之称,想当年你一人带着三百兵丁奇谋突袭汉阳城,一战而扬名天下,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如今这是怎么了,一个权临风就这样令你畏手畏脚了?”

金诺瞪着大眼狠狠地瞧着绯璃,默不作声,胸口却起伏不定,良久才说道:“谁怕他?”

“四皇子自然是不怕他,既然不怕他那么就请四皇子想办法让权临风在剿匪一事上退一步如何?”

“我若是有办法又怎么会在这里愁眉苦脸,这一次去大昭国迎亲,权临风肯定是趁着我跟三哥不在使了手段,一时半会哪里能这么容易让他露出马脚?”

金诺气急,总算是领教了大郡主的腹黑,三言两语将他挤兑的这般狼狈。

“他自然不会露出马脚,可是如果咱们故意给他布置一个假的马脚然后恰巧让南昭王知晓,你说会如何?”绯璃轻弹指甲,眼角高昂,眉眼弯弯,好久没算计过人了,真的手痒心也养。

金诺被噎了一下,指着绯璃说道:“你要故意散布不实传言?”

“这叫兵不厌诈!”绯璃眸中流光溢彩,浑身跳跃着躁动的细胞,金锦……你戏弄我数次,这次我要开始收利息了。

“这好像有点不光明磊落……”他金诺做事向来是光明正大。

绯璃轻哼一声:“战场无父子!”

“我一生清名远扬,怎么能做这种小人行径。”金诺抗拒,他是君子自然不能让自己名声受污。

绯璃眼眸一斜,亮光一闪,云淡风轻的说道:“嗯,四皇子一向清正严明,做事光明磊落,如同阳春白雪毫无瑕疵。”

听到绯璃的赞美金诺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却在绯璃说出后半句的时候,恨不得一头撞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077:绯璃献计擒丞相(三)

“只可惜雪见阳光总要融化,四皇子莫非忘记了你也曾经五间俱起,莫知其道?”

金鹞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他是个很少笑的人,可是自从遇到绯璃后笑的次数便增加了许多,只是自己从未注意罢了。

金诺呆愣的瞧着绯璃,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完整,仰天长叹,人果然不能有一点的瑕疵,无比幽怨的小眼神狠狠的扫了一眼笑的正欢的金鹞,默默的蹲墙角,再也不说出一句话来。

何为五间俱起,莫知其道?

故用间其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为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着,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生间者,反报也。

当初为助金鹞夺位,金诺用尽浑身手段,五间俱起,使诸多敌人摸不到门道而无从应付。在金鹞金诺两兄弟的齐心合力下,不仅使得太后意图谋害金鹞扶持金锦的计划失败,还让金锦在情势所逼下不得不败走封地洵郡,设计使得一班老臣互相残杀,金鹞登基那年不过十六岁,进而开恩科选状元,培植自己的势力,权临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应时而起,成为新帝第一届状元郎,备受重用,用以抵抗太后一派岳家。

眨眼间三年已过,权临风却已经不是当初金鹞手中的一把利刃,如今越来越不听话,不仅跟金锦私下有勾结,如今更是跟岳家眉来眼去,金锦想着明年又到春闱,是该再选一个状元抗衡权临风才是正理。

往事不堪回首,金诺这些年力图打造自己是清白之躯,只希望人们把当年他的­阴­狠狡诈全给忘掉,这些年来也的确是颇有成效,谁知道……谁知道周绯璃居然连这个也知道……真是让人情何以堪,就如同纯白的靠枕突然被人撕裂,露出的却是里面­阴­暗漆黑的烂棉花……

金诺这个时候已经不想跟绯璃狡辩什么了,在这个女人面前,尤其是这个号称因为金鹞而对西戎深入了解的女人面前,再去隐瞒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时间很可笑的事情。

金诺觉得自己这一生虽然说不上多么的声名显赫,流芳百世,可是至少也是小有威名,被人拥戴,可是一遇上周绯璃总是溃不成军,这女人是他的克星!

“三嫂,你直接说吧,让我做什么,我比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金诺咽咽口水,力图镇定,瞧着绯璃一脸正义慷慨赴死的模样。

绯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神­色­恢复往日的清冷,淡淡的说道:“只需在锦城之外,南昭王来京的途中,让他无意中得知权临风一边上书王招降山匪,另一边却频繁进出宫闱得王召见。南昭王一向疑心颇重,这就有热闹瞧了。”

金鹞颔首,补充道:“孤王会下一道旨意,皇兄来京途中恰好路过岐山郡,不若代孤王招降山匪,于此同时孤王再找丞相大人把酒言欢,叙谈往事,这局棋就收场了。”

绯璃一愣,她原本想着只要金鹞在京都之外放出这个消息,迷惑金锦的眼睛,让金锦路经岐山郡去调查山匪一事。若是金锦对权临风起了疑心,必定不会让权临风将这一伙力量巨大的山匪收到麾下,增大其力量。这个时候金锦自然会上书金鹞,山匪并无招降之诚心,以金锦的手段逼得山匪动乱也不过是翻云覆手般容易。

这个时候,金鹞再挥兵讨伐山匪顺理成章再无阻碍!

可是没有想到金鹞更是棋高一着,让金锦代为招降……这招降就要动用兵马和谈,动用了兵马……有些事情就说不清楚了。金锦若是真的灭了山匪,权临风必定仇视之,到时候权临风要是拿着官逼匪反状告金锦,这场热闹就越发的有看头了。

绯璃不过说了一个简单的构想,金鹞却在眨眼间能将计划完美到这个地步,就是绯璃早就听闻西戎王才智高绝,今日亲眼所见感受至深自然不是别人所说能比拟的。

金诺这个时候似乎忘记方才还在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阳春白雪,却伏在御案上盯着地图跟金鹞商议在什么地点散布谣言能让金锦最容易上当,怎么能在时间上控制得当不让权临风起疑心……所有的细节都还要一一商讨,细细推演,可是绯璃却知道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提起食盒悄悄地走出大殿。00000

殿外阳光正好,一束束金­色­的阳光披洒下来,让人觉得心都是暖的,能为自己所爱之人贡献绵薄之力,内心竟是如愉悦,嘴角轻扬,吩咐苏顺:“莫让旁人进去打扰王上。”

“是,奴才记下了。”苏顺恭敬地应道,关于这位新王后,大约是没人再敢轻视了。

金鹞跟绯璃感情正好,绮妃受惊正在养病,兼之身怀有孕不能侍寝,其余各宫妃嫔尽管是金浑身解数试图博得金鹞的青睐,却总是徒劳无功。每日金鹞总是在倾樱殿会见群臣,批改奏折,然后在流华宫用膳,若有时间便去看看绮妃,然则这有时间的次数却是格外的少,而一日三餐却总是准时的在流华宫出现。

宫里的气氛越发的压抑起来,因为金鹞跟绯璃是新婚,按照习俗,这一月之内王后专宠是允许的,尽管太后心中早已经不满,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就是对绯璃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和煦。

这日天气晴好,金鹞跟绯璃携手给太后请安,瞅个机会,金鹞便似乎无意的说道:“母后,岐山郡匪患您是知道的,权临风上了折子说是群匪有改过自新,一心向明的决心,儿臣想着匪人请和,弭兵省财,乃古今上策,身为王者自当以百姓为念,所以决意招降。”

太后瞧着金鹞,笑着点点头,说道:“事事以百姓为先,方是为君之道,此举甚妥。”

绯璃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听到金鹞居然把权临风的话改变一下用来说给太后听,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心里便是叹息一声,这个金鹞果然是个杀人不见血的,这开始张网,只怕就要捕鱼了。太后跟金锦感情甚好,让金锦去招降自然是要得到太后的同意,而金鹞拿着权临风的说词说服太后,这倒是个不费力的办法,­阴­险的人。

知要山金。“儿臣一直谨记母后教诲,不敢有点片刻忘记。”金鹞轻笑道,而后神­色­便是一片凝重,道:“母后,这招降一事,事关重大,不可所托非人反而引来杀戮。这朝中能肩负这巨任的寥寥几个,偏又不得清闲。不成想二皇兄正要回京,儿臣想着二皇兄回京的途中正好路过岐山郡,不如烦请二皇兄辛苦一番,这事关重大,交给别人儿臣还真不放心,若是交给二皇兄倒真是放下心中大石了,就怕母后怕二皇兄过于劳累舍不得他辛苦。”

绯璃心中想要笑,金鹞这人实在是太­奸­诈了,既给金锦挖了坑,又不想落得太后埋怨,太后喜欢金锦,就算是这次招降不成反成剿匪,只要是金锦一手造成的,太后就不会借机跟金鹞发难,说不定到时候太后还要为金锦说好话觉得对不住金鹞,毕竟是她点头答应让金锦去的。金鹞现在就已经堵住了太后的后路,这份心思之长远,岂是一般人所能及?

再次惊叹,绯璃越发的觉得金鹞果然是才高智绝,老谋深算,一步步一招招,慢慢的指引着所有人各自归位,实现他的宏图大计。

“这算是劳累什么?身为臣子理应为君分忧,他若敢不答应哀家亲自跟他说。”太后甚为开心,她自然是乐意看到金锦能够一步步的重掌大权,因此对于这件事情是极力的赞成,居然还主动说出让金锦去做这件事情,这预料之外的成果让金鹞甚为开心,神情便轻松了几分。

似乎是感受到了绯璃的目光,金鹞眼角一斜,跟绯璃四目相对,心意相通,欢悦无限。

“这……怎么好,扰了母后清净,儿臣总是心里难安。”金鹞尽力办着孝子模样,却看得绯璃一抽一抽的,这丫的真会装。

“你我是呣子说这些就生分了,再说了你们兄弟手足情深,将来我百年之后也有脸面去见先王。”太后抹抹泪,模样悲戚。

绯璃暗道,这个也是个厉害的,年纪一大把说哭就哭,果然是几十年的功力,非同一般。

母慈子孝,和乐融融,真真是一幅千古传诵的美好画面。绯璃就在那里扮演着人形花瓶,从头至尾也没有她的发言之处,最后终于在这一副美丽画面中跟金鹞完美告退。SxV。

回到了流华宫,绯璃卸了钗环,这才瞧着金鹞,眼眸中尽是欢悦之情。

金鹞坐在她的旁边,不由得问道:“笑什么?”

“笑吾王果然是无往而不利,一举数得。”

金鹞难得的面露得意之­色­,这一个表情骇的苏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跟了王这些年没见过他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这样的毫无防备,头垂得更低了,心里想到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巴结王后……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金鹞挥挥手让众人退下,这才将绯璃拥入怀中,低声细语:“阿璃,这次多亏了你想的这样一个好办法,不然的话只怕是还要多费周折。”

“哪里是我的功劳,且不说四皇弟本就是足智多谋,就是阿罗你也是心有定数,只不过我冷眼旁观更冷静几分罢了。”说打这里轻轻一笑,又道:“我不过是说了一个初步计划,而你却将他完美无瑕。”

金鹞听到这字后一句,面带得意,低声说道:“这才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绯璃一愣,他说夫妻同心……心口滑过暖暖的热流,轻轻地嗯了一声,若你愿意,不离不弃,今生今世阿璃都会与你其利断金!

太后的懿旨跟皇上的圣旨很快的就发出,同时在大殿之上金鹞也只是批准了权临风的奏折,还颇为高调的赞许了一番。

权临风心里有些疑虑,可是却第一时间躬身谢恩:“吾王以百姓苍生为念,乃苍生之福。隋唐数十年中,四征辽碣,人不堪命,炀帝全军覆没,应自运土木攻城,如此卒无所济。”(这句话的意思是:治政之要,在内修政事,国家强盛安宁,远人自然来归。)

金鹞强忍着心中怒火,脸上却笑道:“爱卿所言甚是,如此直谏方是忠臣之举。”

权临风眼眸微眯,觉得金鹞今日实属反常,却又不得不跪拜皇恩,感谢一番王的信赖。

朝堂上尔虞我诈,风波暗涌,后宫之内,绯璃也正在珠花宫聆听教训。

“……一国之母自是要胸怀宽广,多为皇家子嗣着想,如今眼看着一月将过,王后也该劝谏着王上雨露均沾,维持后宫的平和安顺。”太后轻轻的念着手里的佛珠,翠绿的珠子缓缓的滑动着,眼眸微垂,似乎这话不过是寻常之话。

绯璃知道这一日早晚会来,只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幸福,只是不愿意去正视此事,今日终于再也无法躲避,心中有个角落默默地发疼,似乎被虫子一口一口的噬咬着。

她娘说爱上一个花心的男人,一个将自己遗忘的男人,这段婚姻她势必要经受很多的痛苦,如今这痛苦已经开始了,原本坚强的心房在这个时候却是不堪一击,她竟然也是嫉妒的,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这一刻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从珠华宫回来,绯璃瞧着金鹞已经归来,正在闭着眼眸假寐,心中一片苦涩,这话她该如何开口?

磨磨蹭蹭着走了过去,在一旁轻轻的坐下,绯璃几度于张嘴,却总也说不出话,酸涩萦绕心头,大度的王后她突然不想去做了。

金鹞缓缓的睁开眼睛,却看到绯璃一脸苦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问道:“母后为难你了?”

男主会不会答应去别的女那里呢?明日­精­彩继续··嘻嘻··明日有加更哦也···

☆、078:撺掇王后做泼­妇­

绯璃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瞧着金鹞那一双眸紧紧地凝着自己,这样的眼神这么久以来她经常看到,可是绯璃却也弄不懂金鹞在感情的事情上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

要求一个君主跟他爹爹一样一生只有母妃一个这样的事情有多么骇人啊!

英帝对皇后敬重,对皇贵妃宠爱,可是这后宫里还好是有很多的女人。绯璃一直以为自己能做到皇后那样,宽容大度,不怒不嗔,是一个真正的贤良女子。

原本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的,这时这段时间以来,她跟金鹞经历了大漠的生死,又有了这一月来金鹞的专宠,两人之间那种不用言说也能有的默契,处处袭上心头,原本的打算突然之间变得格外的犀利如刀,一下一下的凌迟着自己的心房。

绯璃摸不清楚金鹞的想法,总是不能轻易地让自己涉险,当下回过神来,只得轻声说道:“如今一月已过,王也该翻别宫的牌子……”

话终于出口,心里翻腾着闹得慌,言不由衷还能有这样的令人生不如死的滋味。

良久没听到金鹞的回音,绯璃终于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看向他。

金­色­眸子里晕染着一片黑墨,那沉静的毫无端倪的脸让绯璃竟然有些紧张,也有些恼怒,这样的金鹞是她看不懂的,却也是最无法把握的。她能在权力争夺上为金鹞赴汤蹈火,却永远无把握此人的心究竟是何。

绯歌说,最先爱上的一个人总是最痛苦的,这种滋味她已经开始慢慢地品尝。可是绯歌也是最先爱上的,却有宋明溍真心的回应,可自己能等到那一天吗?

金鹞顿时明白了,太后找绯璃去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做一个贤惠大度的王后……而绯璃似乎答应了太后,这一点竟然让金鹞隐隐的有些不悦,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那他在她心里算什么呢?

绮罗也是这样,以前的时候也总是劝着自己雨露均沾,维持后宫平和之象,可是却无人知道,他金鹞其实很讨厌这样,他也不是别人手里的木偶,你要怎么说我就要怎么做吗?

以帝王的角落来看,金鹞应该高兴的,至少他的王后不是一个善妒之人。可是……绯璃说总盼着他们是俗世夫妻,可是如果真的是俗世夫妻,她怎么还能这样劝着自己的丈夫去找别的女人?

金鹞是有些不高兴的,他不开心太后怎么说绯璃就要怎么做吗?她不是大昭国最有谋略的大郡主吗?难道就没有办法拒绝吗?她是和亲而来的离歌公主,她的身后站着大昭国跟武宁王府巨大的力量,她不该过的这样小心翼翼,他不喜欢!

“这句话是孤王的王后说的,还是阿罗的阿璃说的呢?”金鹞定定的看着绯璃,那一湾的眸深似海,叫嚣着,狂涌着像绯璃袭来。

绯璃心口一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承受着金鹞那夹在着她看不懂的汹涌呼啸而来。

好一会子,绯璃才轻轻地‘啊’了一声,内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眼角偷偷地瞧了金鹞一眼,心里却在思量着金鹞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金鹞很少看到绯璃会用眼角瞅人,大郡主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的,(画外音,你咋知道光明磊落的捏?貌似你不是在大昭国长大的)可是现在居然瞧见了绯璃还有这样的小女儿的一面,轻轻地心的一角就软了下来。

原来他是生气的,生气于周绯璃居然就这样答应太后,这个女人不会嫉妒吗》如果真的不嫉妒,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的心里也不是那么自以为是的重要?男人的优越感在于女人对他有多在乎,以及那汹涌蓬勃的妒忌。

在周绯璃的身上没有看到妒忌,只有大度,非常的令人郁闷,郁闷的金鹞想要使劲的摇摇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00000

男人的劣根­性­其实愿意看着女人为他吃醋,为他用尽手段不管是谋害他人还是献媚争宠,这无疑能满足男人巨大的虚荣心以及那蓬勃的满足感。

可是……这一刻金鹞却不这么想,他只希望他的阿璃只是因为在乎而吃醋,不用去顾及其他。

“这有什么区别吗?”终究绯璃还是让自己任­性­一下,轻声的问出口,其实这答案她知道,只是太想确定一下,心跳鼓噪着喧嚣着她的心,声音之中也带了丝丝的不安定。

金鹞扫了一眼绯璃,只见她的双手紧紧的扭在一起,那帕子已经没了形,原来冷静如冰如她也有这样的时刻,只为他吗?

突然不想再让绯璃去猜,金鹞弯起了眉眼,这才说道:“若是孤王的王后说这话,孤王自然是要赞叹王后宽容大度,为国家社稷,为后宫稳定,做出一己之力,是个百姓敬仰,孤王敬重的天下之母。”

这的确是绯璃之前的预计,这目标的确是能让人流芳百世,一如大昭国的皇后。SxV。

“若是阿璃说这话……”

金鹞的话停住了,眼光褶褶生辉的瞧着绯璃,嘴角勾起一抹似有非无的微笑。

绯璃的心一下子被提的高高的,忍不住的对视上金鹞的双眸,咬着牙问道:“怎样?”

“那阿罗就要伤心了。”

绯璃的心一下子涨满了,双眼泛动着耀眼的光芒,就那么看着金鹞,突然问道:“你希望是谁说的?”

金鹞却道:“我也想知道是谁说的。”

绯璃注意到了,他说我而不是孤王……

“是王后说的,不是阿璃说的,阿璃死也不会说这种话的。”

绯璃快速的说出这句话,却再也不看向金鹞,最后的一点伪装也没有了,以后该怎么办?

脚步声轻轻传来,绯璃越发的垂头不想让金鹞看到自己的脸,她这辈子做了最糊涂的事情。

“既然阿璃不愿意,为何不反抗?”

“宫规制约,太后有令,违抗不得。”

“宫规也是人制定的。”

“?”

看着绯璃有些迷糊不解,金鹞贴上前来,轻笑道:“你对西戎国的国政如此了解,想必也是对金鹞这个人做过调查的,金鹞什么时候拘泥于世俗礼法,宫规制度了?孤王就是要做古往今来只此一人,与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孤王的王后也不用这么的小心翼翼,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才是绝配吗?”

绯璃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看着金鹞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一双眸子里的狂妄邪气,那个传闻中的金鹞扑面而来,这才是真正的他吗?

“你要让我做妒­妇­?”绯璃反应过来,惊呼控诉。

“你不想做?”

“我豁不出去……”她还是要脸的!绯璃可以想象得到与自己同一张脸的绯歌可以大作泼­妇­状,可是周绯璃怎么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情,她死也做不出来,她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是尊贵典雅,做事方正的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她真的做不到。她可以有千万种方法铲除敌人,却不能这样张扬的做一个妒­妇­。

据说她的母妃在这方面颇有经验,可是她没遗传到,绯歌倒是学的十足十。

金鹞居然让她做形于外的妒­妇­,那真是要为难死她了。

你能想象让鱼飞上天,让鸟水中游,乌龟不缩头,黄鼠狼不吃­鸡­吗?

不能!所有让优雅高贵的大郡主去做市井泼­妇­状,简直难于登天。

金鹞咬牙了,脸黑如墨。

“听闻你是最奇谋百出,最腹黑狡诈的大郡主,这点事情就做不到?还是说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我做不来市井­妇­人之状,若是绯歌必定信手拈来,活灵活现……你不能逼着兔子吃­肉­,狗狼吃草。”

其实金鹞也很难想绯璃做个泼­妇­,只是一想便忍不住的笑了,那眼眸里到处闪着细金子般的耀眼光芒。

绯璃明白了,金鹞其实不太希望自己做一个宽容大方的不妒不怒的女人……喜悦铺天盖地的袭来,试探着说道:“如果你不希望这话是阿璃说的,那么我可以有几十种方法收拾善后。”

上个下不。周绯璃的确有手腕既能堵住太后的嘴还能管束住后宫诸位嫔妃的不满,只要不做泼­妇­,一切好商量。

金鹞叹息一声,他知道周绯璃有的是手段,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太低调相反的还要高调,这个周绯璃简直要气死他!听说当年武宁王妃那是一个相当有名的泼­妇­,宣帝赐婚武宁王,当时还是侧妃的武宁王妃后宫抗旨,对抗宣帝,扬言要与争夺武宁王的女人一较高下,还敢威胁当时在场的达官贵­妇­,谁家的女儿要想嫁进武宁王府只好自求多福。那是何等的气势啊,想想都觉得令人浑身的血脉喷张。

可是周绯璃怎么就能一点也没有武宁王妃的那种惊天动地的架势,要是她敢这样与太后叫板,他睡着也能笑醒的!

☆、079:男人也如雾中花

其实金鹞忘记了一点,武宁王妃行事张扬的确可以令人畏惧,可是绯璃这样整人于无形的才更适合于在后宫生存。太过于张扬,就算是绯璃是王后,太后更有借口整治她。当王后对上太后,一个孝字,一个妒字,就足以让绯璃冷宫里呆一辈子。尤其是太后现在手里还有权利,能令动朝臣的时候,更是不能轻忽。

当金鹞想明白的时候,绯璃还在纠结要不要当泼­妇­,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实在不是那块料。

因为王后劝谏王雨露均沾一事,惹得王上拂袖而去的事情顷刻间传的沸沸扬扬,这件事情无异于是近期以来后宫里除了绮妃怀孕一事之外最轰动的事情了,一时间引起各方紧密注意。

“倒是没有想到王后居然还真的去劝谏。”叶澜看着太后说道。

珠花宫里飘散着淡淡的香气,墙角的金兽里白雾渺渺,太后斜倚着厚厚的明黄|­色­团花软枕,闻言这才说道:“王后这次倒是十分的听话,就是不知道因为哀家惹怒王上,心里会不会怨恨与哀家。”

“怨恨不怨恨的也没什么关系,王后跟太后又怎么能相提而论?”

太后闻言一笑,淡淡的说道:“吩咐下去,过了晌午让人把各宫里的绿头牌呈上去,不管王上翻谁的,只要不在流华宫留宿就可。”

叶澜点点头,转身去了。

奉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低声回道:“太后,苏觅芳回来了,要怎么安置她?”

听到这个名字太后眉心一蹙,随即说道:“这次在行宫也算是立了功,让她在你手下听差吧。”

奉谨微楞,但是还是点头应了。

太后瞧着窗外一片绚烂,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子披洒进来,眼眸微眯,随口问道:“朝堂上可有南昭王的折子?”

“回太后的话,还未有,岳大人刚递进消息来,说是南昭王已经到了岐山郡,相比很快就有消息了。”奉谨谨慎地应道,神态卑躬。

太后点点头,挥挥手让她退下,瞧着满园明朗中那园角的一抹­阴­暗默默不语,纵然是在阳光正盛的时候,依旧有它不能照耀的地方。

怡月宫。

“此事当真?”白绮罗皱起了眉头,这段时间安心休养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这孩子终究还是保住了,那份喜悦总是难以言语的,她跟他的孩子。

“是,千真万确,如今后宫谁人不知。”浣月带着丝丝兴奋,王上跟王后闹翻,以后一定回来自家主子这里的。怀孕虽不能侍寝,可是陪着说说话总是可以的。

白绮罗没有丝毫的开心,一颗心却逐渐的沉沦下去。

按照以往,如果王后这样贤惠大度,他应该开心才是吧?可是居然拂袖而去……

若是不生气怎么会拂袖而去?可是为什么生气呢?就因为王后让他雨露均沾?以前的时候自己也让他雨露均沾,怎么不瞧见他生气?

白绮罗的神情越发的有些难看,她应该知道的,应该能感觉出来的,他对王后是不一样的,虽然这些日子免了她每日给太后、王后的请安,可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感情甚笃的传闻……

曾几何时那个冷硬如铁的男人他的心里也会住进一个女人,大家都以为他最宠爱的是自己,可是只有自己知道那不是爱,只是……

轻轻地叹息一声,白绮罗再睁开眼睛,柔声吩咐道:“吩咐厨房炖雪羹汤,然后给王送去。”

浣月立刻兴奋的应了一声,她们主子终于开始行动了,她就说嘛,前些日子就该这样了,在王的心里,她们主子怎么能跟其余的女人一样?

浣月亲自提着食盒来到了倾樱殿,门口的小太监一看是她,立刻笑着应了上来,说道:“浣月姐姐,你这是?”

“我们绮妃娘娘担心王的圣体,特意吩咐了厨房炖了雪羹汤,娘娘身体不便不能亲自送来,奴婢就过来了。”浣月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手里的雪花梨镂空雕四季花卉的食盒嫣然一笑。

“食盒奴才就代替姐姐送进去吧。”小太监伸手来拿。

浣月神­色­一愣,随即说道:“这怎么行?娘娘吩咐了,要亲自送到倾樱殿,奴婢也不敢不这么做啊。”

小太监谨慎的王四周看了看,着草压低声音说道:“姐姐还是回去吧,王正在发怒呢。刚刚还掀翻了侍寝的牌盘,就连奉上绿头牌的小太监都挨了打,还是别进去了,免得……”

话未说完,可是那意思谁都知道的。浣月神­色­就是一变,忙笑道:“既是如此,就有劳了,改日必当重谢。”

“浣月姐姐说的哪里话,以往也没少承您照应。”王后没进宫前,最受宠的是绮妃,如今王后虽然圣宠无限,可是昨日大昭国的特使刚走,今儿个王后就挨了训斥,这以后还不定什么情形呢。更何况绮妃还有了身孕,本就甚得王宠,这以后母凭子贵,孩子生下来怎么着也得升为夫人了,明烟的人谁不小心翼翼的巴结着。

浣月匆匆的回了怡月宫,将知道的事情回了一遍,这是流纱也在,眉头轻蹙,抬眼看向白绮罗。

白绮罗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别人不了解他她是了解的,看来这次真的动心了,他动心了,她该怎么办?下意识地摸摸肚子,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今日的事情似乎格外的多,上午金鹞因为王后劝说雨露均沾一事拂袖而去,下午送上绿头牌的小太监就挨了打,连绿头牌盘都被掀翻了,就连白绮罗命人送补汤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就如同是煮沸的水,全面开花。

太后自然是气得不轻,没想到金鹞居然会这么做。

白绮罗的身子似乎又不舒服了,下去就宣了太医,太后忙赶过去探望,绯璃自然也得劳动一番,赶了过去,只是没有想到到的时候金鹞也在,便是一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给太后行了礼,又给他问了安,这就退到一边询问了太医白绮罗的情况。

“忧思过虑,心有不宁,这才导致胎气不稳,绮妃娘娘应该放开心,这才是上策。”太医脸­色­凝重,绮妃本就有摔倒的前科,如今心思又重,这样下去只怕是不妥。

屋子里布满­阴­霭,金鹞神­色­很是不好,看也不看绯璃,却把太医给训斥了一顿,然后看着白绮罗说道:“好好的养身子,没事别想些有的没的,身子本就不好,受不得劳累。”

白绮罗微垂着头,神­色­怯怯的,还是点点头,道:“臣妾记住了,让王担心是妾的不是。”

金鹞就叹口气,不管什么时候面对白绮罗总是觉得有些愧疚,看到她这个样子,脸­色­越发的沉了。

太后这时缓缓的道:“王上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坐坐,自从你回了宫来怡月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好歹绮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好歹得顾念一下才是。”

绯璃适时的面­色­一僵,微垂着头做小媳­妇­状,太后这么说就是直接指责金鹞忘记旧情,影­射­绯璃独霸君宠,当真是无比的犀利。周围来探望的低级嫔妃谁也不敢言语,都默默的站在一旁,李贵嫔是个爱说话的,偏生被禁了足,周婕妤是个不怎么言语的,还有个位置高的胡昭仪却在养病不露面,这里周婕妤为首,她不说话别人更不言语了,屋子里顿时变的有些尴尬沉闷起来。

白绮罗偷偷地看向金鹞,就见他脸黑如墨,心里就是一软,便看着太后说道:“太后,王上也是公务繁忙,王上对臣妾一向甚是优待您知道的啊,是我自己不争气身子弱,哪里能怪得了别人,你别生气,不然绮罗心里更难受了。”

太后看着白绮罗真是恨铁不成钢,瞪她一眼却好在没有继续说一些难听的话,嘱咐了绮罗好生的将养身子,这才离开。

太后一走,绯璃看了金鹞一眼,揣度着他的意思,便也跟着要走。

“王后到哪里去?”金鹞低声轻喝,顿时把这里所有的人给唬了一跳,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大着胆子往外走,只能看着太后的銮驾越走越远,恨不得立刻飞过去跟上。00000

傻子也看得出王上跟王后神­色­都不好,争宠都想要,可是没人在这个时候当个炮灰。

绯璃毫不慌乱的对上金鹞的眼睛,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妾只是不想打扰王上跟绮妃妹妹,绮妃妹妹身体不好,王上还是要好生的陪陪才是。”

看来王后果然不是一个嫉妒的人,这个时候都还想要让王陪着绮妃,这份心胸真是令人佩服,一下子大家对于绯璃顿有好感,有个这样的王后她们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点。不像绮妃那个时候,独占皇宠令人生厌。

“王后倒是宽容大度。”

金鹞话里的讥讽人人尽知,皆垂头不语。

绯璃神­色­淡然,接口应道:“这是臣妾的本份,不敢当王上的夸赞。”

这一句话顿时让金鹞冷了脸,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踱到绯璃的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狠狠地攥着,道:“你就这么不待见孤王,硬要把我往外赶?”

绯璃一愣,呆呆的看着金鹞,好像有点失控了……剧本貌似不是这样的……

“臣妾不敢。”

“我看你倒是胆大得很。”金鹞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的周围的人心中生寒,金鹞眼中的怒火,看得大家心生恐惧,看着依旧镇定如常的王后顿生崇拜,这得需要何等的定例跟胆量啊……SxV。

绯璃索­性­垂了头一字不回,金鹞似乎越发的生气了,居然一把拉着绯璃就那么往外走去,只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女人。

“王上在生气?”某人捂着胸口惊呼道。

“傻瓜也看得出来,还用说。”不屑的声音随之而起。

“可是王后这样大度,王上不应该开心吗?”某人的声音夹杂着疑惑。

“王上说王后把他往外赶,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不淡定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跟他们预料的不一样的?

“谁知道究竟如何,我只看到王上因为王后劝谏后宫雨露平均一事惹怒了王上。”

“王上今日还掀翻了绿头牌盘……”

“王上方才把王后拖走了……”

最后众人屡清楚了一件事情,王后宽容大度,可是王上似乎并不喜欢王后宽容大度……众人的脸都白了,难道说他们的王真的爱上了王后?要是这样天要塌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除了白绮罗一言不发,还有一个周婕妤。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说不清楚的哀伤,似乎是心有感应,抬头相望竟然对视在一起。周婕妤立刻收回目光,恢复以往的冰冷,道:“娘娘多保重,臣妾先告退了。”

周婕妤这一走,其余诸人也立刻跟着告退了,大殿里立刻又清静下来。

白绮罗挥手落下帐子,这才让自己隐忍已久的眼泪垂落,果然……他真的喜欢上了她……那她呢,该怎么办?

一回到了流华宫,进了寝殿,绯璃这才大口的喘着气,抬眼看向金鹞,再也没有方才的疏离之­色­,只是轻轻地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

周绯璃做不了泼­妇­,金鹞只好做个妒男,真是为难他了。

金鹞瞧着绯璃一头的乌发埋在自己的胸口,他怎么就沉沦到这个地步,想他金鹞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居然为了一个周绯璃,费尽心思的去演戏到这个地步,他的形象全都毁了!

太后有权有势,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金锦,绯璃与之对上不是好事,绯璃的确很聪明,也很有手腕,可是人生地不熟,在这后宫里没有自己的人脉,没有自己的根基,与太后对抗简直就是蚂蚁撼树,自不量力。

思来想去与其让绯璃冒着巨大的危险做一个妒­妇­,倒不如换个角度让他自己做个妒男好了,只是这样一来,金鹞的处境也不会很妙,但是至少还是安全的。

“我让你为难了。”绯璃的声音闷闷地。

“是这个后宫太复杂了。”金鹞轻声应道。

绯璃眉眼一笑,散着淡淡的幸福,她以为会等很久才能等到他的心,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般的容易,想起大漠中金鹞为了救她不顾他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也许两人之间就有些不同了,再也不是绯璃单方面的相思,金鹞也已动了心,只是这幸福来的这般快,总是令人有些身在梦中的感觉。

即便是没有了那一年的记忆,命运的齿轮依旧让金鹞轻易的交出自己的心,爱情也许只需要一个用眼神,却从来不需要理由,爱上一个人从来没有理由。

金鹞又想起了白绮罗,心里便是一闷,自己终究还是负了她,他知道一直知道,绮罗的心里一直都有他,为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怎么办呢,金鹞只有一颗心,在这数年之中没有交给一直为他做事的白绮罗,却轻易地沦陷给了周绯璃。

人生,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温暖,一刹那就沦陷了自己的心。周绯璃,就是那样温暖了他的心,带走了他的爱。

三生绘成桃花扇……金鹞想也许上一辈子,再上一辈子都是他欠了周绯璃的,所以今生才会这样的情不由己。

后宫的这种演戏每日都在上演,绯璃努力劝谏金鹞,金鹞每一次都会拂袖而去,可是晚上总会留宿流华宫,这种无比诡异的循环,在这个西戎国数百年也不曾出现过。没有人知道金鹞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在一个女人这般的忤逆之后还放不开……

太后这个时候却是更苦闷,原本想要离间他们的感情,却不曾想激起了金鹞的执念,反倒是弄到如今这个境地。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金锦的奏折掀起的另一番波浪暂时遮掩了后宫的异样。

岐山郡众匪招降是假,居然偷袭招降军队,南昭王一怒之下请旨剿匪。

权临风浑身轻震,突然之间有些事情想明白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上了当,金锦这个时候只怕是恨不得铲除自己的羽翼才是。

金鹞看着权临风有些铁青还要极力隐藏的神­色­,心中甚是欢喜,可是面上却怒道:“无知匪徒,不知道感念天恩,还行如此恶事,简直就是目无尊上!权丞相,此事是应你所求,你看该如何处置?”只然候了。

权临风出列,应道:“匪民无知,居然敢蒙蔽皇恩,自当不赦,请王上下旨剿灭!”

金鹞布置许久,这一次跟权临风的斗法,今日终于大获全胜,喜悦自然是盈满于兄,脑海中突然想起绯璃,若不是她的主意只怕还不能如此的圆满,没有比这一刻更想让他将她拥于怀中的冲动。

金鹞想不到的是,伴随着金锦的回宫,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轨道,那千年的诅咒,终于要应验了……

☆、080:红颜祸水言官参

权丞相府。

“真是可恶,我们谋划那么久,居然不过是旦夕之间就功夫白费了,还真是小看了我们的王!”楚南风咬着牙,一脸的乌黑,为了这些山匪他自己偷偷摸摸的跑了岐山郡十几趟才达成盟约,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地反悔招降呢?

“不是他们反悔招降,只怕是这里面还另有乾坤,你着什么急?”沈河看了一眼楚南风道。

“我说沈河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里面另有乾坤,只是这毫无征兆的太突然了些。”楚南风十分的不满。

沈河瞥了楚南风一眼,这才说道:“你带兵突袭别人营地你会提前告诉别人吗?”

楚南风一阵语塞,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从头至尾权临风都没有说一个字,静静地站在窗前,一身黑­色­滚金边直缀,腰束革带,脚踏云靴,依旧是黑­色­暗云纹,整个人似乎都裹在无边的黑­色­里,那一头如墨般的黑发被风吹起在空中扬起唯美的弧度,渐渐地又落回肩上,这个时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那一双漆黑­阴­鹜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楚南风跟沈河。

权临风,字非墨。真是有意思,字非墨,却偏爱穿一袭黑衣,整个人都似一团黑墨般,令人不敢去直视,不敢有丝毫的轻慢。

“想必是我们动作大了些,被他察觉,这才暗中动了手,只是没有想到金鹞借用的刀居然是南昭王金锦。”权临风缓缓的说道,愤怒已过,这时的他倒是一如平常,毫无涟漪。

“金锦背信弃义,也不是好鸟!”楚南风几乎是从牙齿里哼出这一声,显然是气急了。

沈河却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楚南风,这才说道:“南昭王行事向来缜密,又怎么会这么莽撞?”

楚南风一愣,弄眉一蹙,道:“你的意思是?”

“这里面肯定有人搬弄是非,不过这人的手法太高明,连南昭王都能上当,可见是真的下了功夫了。”沈河道,说到这里看向权临风,迎窗望去,权临风一身黑衣映在一片金黄的阳光里,却毫不突兀的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光明的感觉,分明是黑的一塌糊涂的人,却给人光明,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权临风的脾­性­,只是自己却是心甘情愿为他卖命。00000

权临风对上沈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跟南昭王虽有盟约,可是两人缺乏坚固的信任基础,被人有隙所乘也在所难免,只是这人一击就中我们两人的要害,能让我毫无察觉岐山郡的异状,还能让南昭王对我心存怀疑,就这样的手腕跟心机……跟我们王以往的作风有些微的不同……”

沈河很快的明白过来,道:“丞相大人的意思是王的背后还有人出谋划策?不过也不难猜到,四皇子一直是王的智囊。”

“这也不似四皇子的行事作风,四皇子谋略是高,可是有的时候难免失于急躁而这人行事,稳中带狠,步步为营却又不失于锋锐,能让我们这次毫无先机的一败涂地,当真也算是个人物。”权临风的声音淡淡的,可是楚南风跟沈河都感觉的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最近也没见王的身边多了扎眼的人……”楚南风看着两人说道,眉宇间带着疑惑。

沈河却看了权临风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良久才说道:“王的身边的确是多了一个人,最近风头正盛,专宠无限风光。”

楚南风瞪大双眼,指着沈河说道:“你是说……王后?这怎么可能,一介女流之辈……”

“王后在大昭国的盛名难道南风你不知道吗?”沈河嘴角一勾,眼中带着戏谑,南风一向是不怎么看的起女人。

“徒有虚名之辈见得多了!”楚南风不屑地说道,怎么会是王后?怎么看那样一个娇小的美人也不像是有这样手腕的人啊。

权临风这时候看着楚南风说道:“周绯璃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周家的人都不能小看,这次周绯璃让我栽了跟头,我总得回报她一下。吩咐下去,王上专宠一人有违祖制,不利于后宫安稳,言官们应该好生劝谏才是,莫让王后担上了红颜祸水的恶名。”说到这里权临风那漆黑如墨的双眸荧光一闪,又说道:“想必岳家也很希望有人这么做,让咱们的人跟岳家的人同气连声,联名上奏,声势越大越好。”

沈河的心开始跳跃起来,嘻嘻一笑:“我就不信这样一来王还能稳得住!”SxV。

风雨在金锦到达锦城的前一刻便开始酝酿着风暴,因为一群山匪引起的第二次较量正悄无声息的展开,朝堂与后宫从来不是平行线而是错行复杂的相交线。如今这不过刚刚开始,这命运的棋盘上就已经乱成一团。

绯璃午睡方醒,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溜了进来,在窗台上形成半圆的弧度,闪闪生辉。

“娘娘醒了?”沈汐笑着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明黄|­色­的透雕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甜汤,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绯璃坐了起来,点点头,道:“又是甜汤,不想喝。”

绯璃待沈汐似乎是越来越亲近了,说话间也不经意的就带了亲昵。她是相信金鹞的,所以相信沈汐。

“哪能不喝,这是王吩咐的为您补身体的。”沈汐笑道,将白玉小碗端到绯璃的面前,面­色­轻柔,眉眼间带着丝丝安稳。

绯璃闻言便是一笑,金鹞对她总是极好的,看她身体瘦弱,从进宫伊始就吩咐人为她熬补汤,甜甜的带着香气,也不难喝,喝着喝着竟也习惯着。

绯璃喝完后,沈汐收了碗,这个时候却听到绯璃问道:“听说今日早朝有人上折子弹劾本宫善妒不容,独宠后宫?”

沈汐身子一僵,王后嫁过来这才没多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短短一月有余就能这么快的知道前朝的消息……想了想说道:“娘娘,这些事情王上自然会处理妥当,这次言官冲着您来,还是避避风头的好。”

绯璃明白了,看来这次声势挺大啊……

挥挥手让沈汐退下,自己一个人站起身来在这屋子里轻轻的来回踱步。心里却在想,这次的事情究竟是太后下的手,还是权临风下的手?在这朝堂之上,能在一夕之间掀起这样波浪的人也就只有这两人了。

太后对自己专宠不满,有动手的理由。权临风不是傻子,肯定会猜到金锦剿匪一事事出有因,可是他要是能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猜到是自己出的主意,还能反应迅速的作出反击,这人也的确是令人不能小看。

据绯璃得到的情报,权临风跟岳家似乎不怎么对盘,不过这也难说利益之下没有永远的敌人。

正想着白馨悄悄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绯璃这才说道:“老奴幸不辱命,已经跟凤枭联系上了。”

绯璃面带惊喜,眼中流光溢彩,问道:“他们怎么说?”

“自然是唯主子之命是从,如今您是凤枭的新头领,说什么是什么。听说凤主跟四大护法都来了锦城,这样咱们心里更有底了。”白馨也是松了一口气,在这王宫里到处都是太后跟绮妃的人,想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还不知道花多长时间,有了凤枭的帮助自然是如鱼得水,心头上的压力顿时小了一些。

绯璃点点头,这边刚联系上,自己手里就有扎手的任务,轻轻的笑道:“嬷嬷,你吩咐下去,请他们调查一下这次的言官风波,是权临风下的手,还是太后下的手,又或者两人联手。”

白馨点点头,居然敢说一国之母是红颜祸水……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

“听说王在朝堂上雷霆大怒,您先别担心,奴婢瞧着王对您也是一片真心,兴许用不到您烦心呢。”白馨试图开解绯璃,笑着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想让他难做。”说到这里绯璃声音一顿,看着白馨说道:“嬷嬷,知道凤枭的人就只有你跟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管对谁都不要说出咱们跟凤枭的关系,爹爹说了这是我最后一道护命符,就连王也不能说,明白了?”

“是,老奴知晓。”武宁王早就吩咐过了,她自然是格外的上心。

绯璃这才点点头,白馨转身去了,凤枭……有了凤枭绯璃在这西戎国也总算是觉得自己能站稳脚跟了,有了支撑的力量,人总能多出一股子勇气。

凤枭的手段果然是令人惊秫,不过半日的功夫就有消息传来。

样楚身一。“果然是这样。”绯璃眼眸一沉,抬眼看着白馨问道:“凤卿尘还有没有说什么?”

“凤主说让娘娘安心,再给他时日他必定会神不知故不觉得安排人进宫,后宫里面也有咱们的人,只是多年不用还要细细的考校一番。”说到这里一顿,压低声音说道:“王登基后曾经对后宫进行过梳理,有好多的咱们的人都被清理出去,因为凤枭这些年一直沉寂,所以这后宫也就没有安Сhā人。”

绯璃嘴角微勾,金鹞总是这样的小心,心中一软,伸手招过白馨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白馨一脸惊讶,看着绯璃道:“真要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

☆、081:再出手丞相大怒

绯璃眼角一挑,淡淡的说道:“不过分,既然敢挑战与我,就要承受相应的下场,这是他们应得的!”

白馨瞧着绯璃的神­色­,怎么突然觉得时光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王妃那个时侯,素来知道大郡主青出于蓝,这次这笑话可要好好的看了。

言官弹劾王后专宠,金鹞金殿上怒火喷发,一桩桩一件件,风一般的吹遍了整个后宫,让这些日子有些沉寂的后宫呼啦一下又热闹起来。

“……王后专宠是不假,难道爱卿没有听说王后劝谏孤王雨露均沾吗?是孤王不愿意雨露均沾这与王后有什么关系?”金鹞半眯着双眸,脸­色­­阴­暗,这些人吃饱了撑的,简直就是颠倒是非!

“身为一国之母劝谏不利,自然是有失职之罪。”一言官不肯罢休,咄咄逼人,一脸刚正之相,大有死谏的架势。

另一言官这时也复议道:“正是,身为王后应当以国家社稷为重,怎能因一己之私专宠独断,祸殃后宫。”

金鹞冷笑一声,看着那言官,道:“爱卿的意思是孤王是个昏君,连个后宫都管理不好?”00000

“臣不是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孤王的后宫乱了?还是前朝乱了?还是王后蛊惑孤王做什么劳民伤财的事情了?嗯?”

言官顿时汗如雨下,可是依旧梗着脖子,道:“一国之母须坤载万物,德合无疆,王后不能劝谏王上后宫之中雨露均沾,为西戎国绵延后嗣,已是失德,当朝太后昔年为皇后之时,便是宽容大度,处事公正,于后宫之中颇有威信,与先王夫唱­妇­随,令人敬仰。王后须要像太后学习才是。”

太后?金鹞心里冷哼一声,看着那言官的神情越发的­阴­鹜,正欲发怒,却听到一道­阴­冷的声音徐徐传来:“臣来迟了,却不成想王上的朝堂真是越发的热闹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大殿门口一身鲜红的红衣滚着雪白的皮裘的南昭王徐徐走来。

南昭王幼年时得过寒疾,极为怕冷,因此一年四季皮裘不离身。有其他极爱大红­色­,每每出现在人前,总是红衣皮裘,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发尾依旧垂着金璃缀角,上面的桃花依旧灼灼其华。

南昭王真的是一个极美的男人,尤其是那一双如白狐般灵动的双眸转向那言官的时候,不知何时眼角有了丝丝的笑意。

金锦突然出现,着实令人大吃一惊,金鹞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笑道:“二哥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今日倒是来的正巧,这里正热闹着。”

金鹞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才的怒火也因为金锦的出现逐渐的散去。相比起来,金锦的危险更甚于言官。

金锦跪地行大礼,道:“微臣参见王上,愿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哥请起,这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金鹞笑容越发的和煦了,瞧着金锦的目光也带着让人心动的温暖。

“为王上分忧是微臣的荣幸。”金锦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这才看向那言官,眉眼微挑,笑道:“胡御史真是老当益壮了,这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言一语真是震耳发馈,令人佩服。”

胡御史忙谦虚道:“王爷过奖,老臣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金锦微眯的双眸中闪过丝丝戾气,眨眼间似乎消失无踪,这才笑道:“胡御史乃是两朝忠臣,这些年来为西戎国也是鞠躬尽瘁。”

胡御史的脸上就是一脸的得意,轻轻颔首。

“不过小王有件事情不明白,还请赐教。”金锦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诚恳,眼神十分真挚。

金鹞轻轻地击打着手心,一时间不明白金锦这是要做什么。金诺也狐疑的看了一眼金锦,两兄弟眼神一碰旋即分开,心中越发的狐疑。

权利风眼眸微眯,细细的打量了金锦一眼,总觉得应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今天的金锦似乎跟金鹞格外的亲密,难道他们兄弟只见有什么秘密盟约?

胡御史也是一愣,看了金锦一眼,忙说道:“微臣不敢当,不知道王爷有什么赐教?”

“小王是请教,可不敢说赐教。”金锦扬声笑道,全场一片肃穆,竟然无人在这个时候Сhā嘴,胡御史就是浑身一颤。

“王爷请说。”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说来修身在前,齐家居次,然后才治国平天下,是不是胡御史?”金锦似笑非笑,那狐狸一般的双眸闪着幽幽的光。

胡御史不明白金锦的意思,只得见招拆招的说道:“是。”

“这话放之四海皆准,是不是?”

“是。”

“既然如此,胡御史斥责王后劝谏不利,王上专宠一人,那么将这件事情放到寻常人家就是正妻得宠,小妾失势,是不是?”

“这怎么能跟寻常人家一样,自然是不一样的。妻妾之间本就是地位悬殊,可是王宫又怎么能是寻常的后院,后宫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前朝的安稳,自然是不能小看的。”胡御史挺直腰板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小王受教了。胡御史的意思是寻常人家后院正妻是无比尊荣的,妻妾之间地位不能相比。后宫里……莫非胡御史的意思是后妃也能跟王后一较高低?”

胡御史顿时哑口无言,一时失言,他不是这个意思,家国怎么能一样?家祸害的不过是一家,后宫祸害的可是天下,正欲解释,南昭王却根本不给他时间,接着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小王今日回京,正好经过胡御史的家门前,就看到门口跪着一名妾室,脸庞红肿不堪,本王那个一好奇就派人打听了下,原是尊夫人正在整治后院,惩罚不听话的妾室,这手段当真是雷厉风行。胡御史弹劾王后毒霸圣宠,可是尊夫人这行径又怎么说呢?”

胡御史大惊,这……这不可能啊,看着金锦说道:“王爷切莫不可胡说,贱内一向温和大度,善待妾室,从不曾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哎,本王也不相信,早就听闻胡御史家教甚严,妻妾和睦,儿孙绕膝,今儿个看到的这一幕实在是令小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说到这里金锦看向金鹞,恭敬地应道:“王上,胡御史一向管家甚严不假,不过这次的事情又是小王亲眼所见,胡御史既然不肯相信,不如就请王上亲派一人前去查看。”说到这里仅仅微微一笑:“权丞相一向是秉公执法,严正不阿,不如就烦请丞相大人走一趟如何?”

金鹞突然觉得金锦这匆匆而来似乎是为他解围来了,想来是胡御史家真的出了状况。要是这样的话,约束自家都不利怎能指手皇家?

“就如南昭王所言,权丞相,你可愿意跑一趟?”金鹞笑着问道,看着权临风的眼神带着深思。

权临风出列,躬身应道:“微臣自当为王上分忧,这就走一趟。”SxV。

权临风离开后,金锦倒也没有继续缠着胡御史,反倒是一脸严肃的回禀起了剿匪的事情,神态严肃,身子笔直,道:“微臣奉命招降,因此到了岐山郡便先令人送上书信一封,给众匪过目,商定见面日子,行事章程。万万想不到,众匪狡猾至极,居然按照书信中臣弟所给的地址半夜偷袭,臣弟所带兵勇折损大半,这才一怒之下请求剿匪。天幸吾王高瞻远瞩,答应下来,这才免于岐山郡继续被匪患把持,横行无忌。”

金鹞这个时候叹息一声:“孤王想着能够诏安也是好事一件,至少能减少战火,百姓和乐安居,不成想这些人实在是无法无天,让孤王甚为失望。南昭王剿匪用功,赏黄金千两,美女十名,美酒百坛。”

“微臣谢主隆恩。”金锦跪地谢赏,群臣齐声附和:“吾王圣明,王爷英勇……”

朝堂之上又成一片和乐,金鹞却是冷笑一声,金锦果然是打得好算盘,借着胡御史家中之事遣走权临风,这样一来关于剿匪一事就少了有人与他作对,还得了自己的赏赐,还能卖个人情给自己,毕竟他也算是帮了自己一把,狡猾的狐狸!

只是金鹞还有一点疑惑,胡御史家怎么就这么巧的出了事情,是天意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是不是金锦所为?如果是金锦所为……他又为何这么做,意图为何?

还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就见权临风已经是去而复返,金鹞这时倒是轻松了许多,自己已经不是矛头所指,变成了坐观群斗之人,自然是心情大好。

情意无一。“微臣参见吾王。”

“丞相大人辛苦了,可查出什么来了?”金鹞口气轻松的问道,再无方才凝重之感。

☆、082:是谁入了谁的局

绯璃半眯着眼睛,心情甚好,其实胡御史家一直以来也算得上是和平,身为御史管家一直挺严格的,妻妾之间也一直是和睦相处,不过再怎么样女人之间都是有隙可乘的。

胡御史的正妻有子有女,而他最喜欢的一个妾室也有一个儿子,其实有儿子也不算什么,正妻有了儿子妾室就没有任何的机会爬上正妻的位置。可是世事就是没有那么绝对的,正妻生的儿子比起妾室生的儿子就显得愚钝些,胡御史也是喜欢小儿子多过大儿子,不过这些矛盾并没有激发,只因为正妻一直都知道就算是大儿子不如妾室养的聪慧可是总是嫡子,总是要继承家业的。

如果正妻知道妾室有不轨之心,想要谋算嫡子,与此同时如果妾室得到消息,正妻想要暗害庶子为嫡子铺路,为了孩子,身为母亲就没有静观不动的,只要动,就有机可趁,所以今日就出现了金锦所说的一幕。

绯璃其实不想为难胡御史,奈何胡御史实在是不上道,你这样苦苦相逼也就不要怪她不择手段。绯璃一直知道自己的处境其实很危险,看着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可是正因为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惨,所以……她就要站得稳稳的,谁若想要利用她来打击金鹞,又或者想要暗害她,她也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散发着光芒,整个流华宫都平铺着金­色­的耀眼的­色­彩。绯璃站在纜­乳­芟拢轻轻的靠着粗壮的壁柱,头微微的抬着,半眯着眼睛看着太阳,那一身明黄|­色­的长裙在地上拖曳,微风徐动,黑发飞扬,那绣着­精­美花纹的衣袂上下翻飞,金锦的脚步有些凝滞,远远望去像极了千年前第一次见到离歌的时候她微昂头看着月宫的情景。

那­阴­暗的心房因为这一个熟悉的动作顿时变得温暖起来,金锦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柔和,刚才在朝堂上的犀利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千年来一直眷恋的温柔。

绯璃似乎感受到了那无比炽热的存在,心神微动,转头往那存在感的来源瞧去,迎着阳光,眼睛眯成一条缝,可那鲜红的大红­色­涌进眼眶的时候,绯璃还是一下子清醒过来,甚至于都没有看清楚来人的容貌,金锦的名字就蹦出脑海冲着心房猛烈的攻击而来。

绯璃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觉得心口那难以言说的异样的感觉又扑面袭来,贝齿紧咬下­唇­,死死的盯着那甚至于比女人还要俊美三分的容颜,是他!心口一下子钝痛起来,每次见到金锦,绯璃总会觉得心会痛,那种不能控制的痛。

金锦看着绯璃的神情,心里越发的愉悦起来,朝着绯璃走了一步却又顿住脚,硬生生的站在流华宫门外。

他不能进来,这里是绯璃的寝宫,民风再开放始终是男女有别,双手抱拳,朝着绯璃点头一笑,这才转身离去,绯璃瞧着他消失的方向……珠花宫!

绯璃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寝室,正在个人有些不安的坐在软榻上,金锦来了,终于还是进宫了,为什么他一来,绯璃却有一种天黑了的感觉……00000

正在胡思乱想,白馨闪身走了进来,绯璃不太喜欢太多的人在跟前服侍,因此一般无事的话她的身边是不会有任何人在的,除了月珠、**、白馨还有沈汐可以随意出入。

白馨看着绯璃,欲言又止。

绯璃眼角一挑,这时又变成了那个冷静无比的大郡主,开口道:“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馨这才叹息一声说道:“凤主居然托了南昭王在大殿上说出了胡御史家的事情,真是不知道凤主在想什么,南昭王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怎么能托他?”

绯璃脑中却是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倾然倒地。SxV。

是他?

金锦……你究竟是要做什么?我跟你之间分明就是互不相识,你为何要这样苦苦纠缠,绯璃甚至于能感觉到,金锦这次回宫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管是托谁总算是把事情解决了,胡御史怎么样了?”绯璃稳住心神问道。

白馨躬身回道:“家事还未处理好,居然指手宫闱,自然是自动辞官了,王上念其是两朝忠臣,并未降罪与他,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绯璃默默的点点头,金鹞做得很好,这样一来既稳住了人心,又让人觉得他是宽容的君主,此举甚好。

金鹞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这一次的胜利显然让他心情甚好。

“……看以后还有人敢这样顶撞孤王蔑视我的阿璃!”

绯璃心头就是一暖,轻轻的将头靠在金鹞的肩膀上,良久才说道:“以后怎么办?这些人不会沉寂太久,毕竟是胡御史自己犯了错,可是君王专宠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只要有些人想要用这个来攻击与我,总是有的是办法。”

君王的无奈就是这样,你根本没有一点私事可言。寻常人家后院的事情谁会Сhā手?可是帝王的后宫却是被文武百官盯着,三年一选秀不知道多少人费尽心机,帝王专宠谁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暗地里使劲手段打压拉拢。她们都是西戎国的人,可是绯璃却是大昭国的人,在他们的眼睛里,自己永远不是他们拉拢的对象而是打压的对象。

烦恼没有因此少掉多少,不过是矛盾更尖锐而暂时被隐藏罢了。

“有我在一日,总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就是。”说到这里金鹞轻笑一声,拍着绯璃的肩膀说道:“今日的事情着实有些古怪,胡御史管家甚严,怎么会突然出了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看来是有人暗中帮助我们,只是我还没有查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什么人会这样隐藏自己呢?”

听着金鹞的喃喃细语,绯璃的心一下子提高了,金鹞的确是太聪慧了,连这个都想到了,不由得吞吞口水,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是自己动的手脚。不是绯璃不相信金鹞,而是她不能暴露凤枭的存在。

凤枭在西戎国就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如今沉寂这些年突然冒出来,若是被人知道凤枭早就归顺了她爹爹,而他爹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纵然是英帝跟爹爹是姨表兄弟,可是一旦猜忌起来,就有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绯璃不能拿着整个武宁王府冒险,凤枭……就依旧让他是个传说好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绯璃有些心虚的说道。

金鹞轻笑一声,道:“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你若知道岂不是成了神仙了?”

绯璃轻轻的松了口气,这才微微的放了心。

“南昭王回宫,晚上母后在珠花宫设宴为他洗尘,你也过去吧。”金鹞轻轻地说道,想起金锦眉眼就是一寒。

绯璃心口一跳,忙说道:“我就不过去了,避嫌,避嫌。”躲还来不及,怎么能自己凑上去,金锦对于她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家宴不妨事的,还是去吧,不然的话母后只怕又会不高兴了。”金鹞有些无奈,身为帝王又怎么样,还不是依旧不能随心所欲,总有一天这天下再也无人能牵绊他!

见躲不过绯璃只能应了,若是不应只怕金鹞也会觉得自己奇怪了,只要一想到晚上就要见到金锦,绯璃就提不起­精­神来,她是有些害怕金锦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似乎从出生就有了,真是一种诡异的感觉,自己跟他从未有过交集,怎么就会怕他到骨子里?

周绯璃活这么大,第一次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金鹞有些些疲累,倚着软枕居然就那么睡着了,绯璃知道这几日朝堂上的压力让他身心俱疲,心里又是带了些歉疚,拿过绒毯为他盖好,坐在榻边轻轻地看着金鹞,手指慢慢的滑过他的眉眼,什么时候你才会想起我?什么时候我们之间也能跟我爹娘一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我知道你在努力,虽然你不曾承诺一生一世唯我足矣,可我知道你在努力,只是你我面前的阻力太多,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勇气跟力量能够走到那一天,可你只要因为我努力过,我就真的知足了……

下想史一。绯璃默默地看着金鹞,嘴角泛出淡淡的温柔,日子总比预想的好的太多了。

晚宴总是要­精­心准备的,不然的话又会被太后找到把柄加以攻击,因此趁着金鹞睡着了,绯璃亲自去选衣服,首饰,抚着砰砰跳动的心口,希望晚宴能够顺利进行,不要出一点差错才好。

人生总会有意外,而这个意外总是令人难以抵挡,绯璃第一次见到权临风居然就是在这个晚宴上,这个如雷贯耳、鼎鼎大名的丞相,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很多年后想起跟权临风的第一次见面,绯璃总是说以为见到了地狱索命的修罗,那一团漆黑的衣衫,浓的像是化不开的墨,在那一晚上几个人的碰撞更是惊心动魄!

☆、083:众人齐聚珠花宫

夜晚的王宫便如同天上的星辰,­精­致的宫灯比比皆是,照耀的整个王宫流光溢彩。

珠花宫更是灯火辉煌,还未走近就能听到那里传来的欢笑声,似乎空气里都洋溢着喜悦,那满满的涨涨的欢笑溢满了整个天空似乎要钻进人的心里去,痒痒的,令人有种要笑的冲动。

珠花宫一直以来都是很寂静的,像这样的欢笑绯璃还是第一次见到,转头看向金鹞,却看到金鹞眼眸中的一抹讥讽,绯璃心里就是一暗,是啊,太后能跟南昭王如此的和谐欢乐,却跟金鹞如同敌人一般,怎么能不令人心寒?

接着衣袖的遮掩,绯璃大胆的握住金鹞的手,却转过头去不敢看他。若不是在夜晚,若不是有衣袖的遮挡,绯璃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胆量的,只是看着金鹞眼中的寂寞跟讥讽,总是让她心痛,忍不住的想要去温暖他,告诉他,你还有我……

手指微紧,却是被金鹞反握住了手,绯璃的脸一下子便红透了,垂着头也不去看他,默默的往前走。绯璃却没有看到,金鹞方才还有些­阴­郁的脸,这会子已经变得晴朗无云,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一个女人能感受到他的心,温暖自己,这就足够了。

一个人寂寞太久,总想要找一个依靠,金鹞寂寞太久了,他遇到了绯璃,这个等了自己九年的女子,虽然依旧想不起来当年的往事,可是他知道她是用心在爱他,有一个人还能这样全心全意的,没有丝毫杂念的,只是这么单纯的爱着你这个人,与金鹞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宝贵的了。

得了全天下,却少了一颗爱他的心,此刻连这颗心也找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其余的人和事,再也不能遮挡他人生的阳光。

珠华宫的大殿里,灯火通明。四周的墙壁上点燃了巨大的挂灯,那一簇簇的火苗闪着的红光,越发的照耀着整个大殿蒙上一层温柔的光芒。

两人一踏进大殿,远远的就看到太后坐在高高的凤椅上,身旁是一身大红衣衫的金锦,大殿里很温暖,金锦终于不在穿着皮裘,只是没有想到里面的直缀竟然也是大红­色­的,这个男人好像格外的喜欢大红­色­嵌着各­色­云纹,每次见他总是这样的衣衫,似乎有百件千件,除了花样不同,颜­色­全都是一样的。此跟头一。

太后的另一边却坐着一个一团黑墨般的男子,一身黑衣裹着金边,腰束黑­色­绣暗纹的革带,脚踏黑靴,一头黑发高高的挽起,一支墨玉簪子Сhā在发间。再望去,眉眼刚毅,那宝石般黑曜的双眸流光潋滟,所有的光华似乎都隐藏在了这一湾平静的表面之下。

此刻这男子正在侧耳倾听,正在陪太后说着话,转头见二人走进来,立刻站起身子,躬身行礼:“微臣权临风参见王上,王后。”

这人竟是权临风!

绯璃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权临风竟然也是这样风流雅致的高雅男子,在她的心里一直以为腹黑多谋,­奸­诈莫测的权临风是一副猥琐的模样……

“爱卿平身。”金鹞笑着说道,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绯璃紧紧的跟上,瞧了一眼权临风便别开了眼睛,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男子的眼神太犀利。

“臣弟见过王上,见过王后。”金锦弯腰行礼,脸上的笑容格外的舒缓,眼眸中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绯璃又是一愣,这样的金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的金锦总是冷着一张脸,活似自己杀了他全家一般,因此看到金锦也能这样的温柔浅笑便是一怔。SxV。

金鹞不经意的回眸,却看到了绯璃眼中的惊讶,心里便是有些不开心,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就跟个妖孽一般,长得实在是太美……心口间翻滚着不停蔓延的酸气……

绯璃只觉得手上一痛,猛地回过神来,抬眸对上了金鹞的金眸,心中不免有些发虚,她居然在金鹞面前走神了,这家伙要是以为自己被金锦的男­色­吸引就完蛋了,越是这样想心里就是越发的有些心虚,甚至于都不敢看金鹞,这该死的金锦,还没怎么样的就让她跟金鹞有了这么个小误会。

金鹞果然把绯璃的神情动作误会成为了某种现象,那翻滚的醋坛子不停地叫嚣着,总算是还顾忌着颜面,脸上的笑容不曾退却,说道:“这是家宴,二皇兄不用这样拘束,坐吧。”

金锦谢过了,又坐回原处,金鹞跟绯璃跟太后问安后也坐在了太后的另一边,权临风这个时候已经挪到了金锦的下方安然坐好。

这是权临风第二次见绯璃,第一次的时候是在大婚的时候,只是当时距离远看不甚清楚,今日一见心里便是有些震撼,难怪王这么痴迷王后,果然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尤其是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似乎跟这里格格不入却又令人觉得息息相关,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早就调查过周绯璃这个人,外界对于她的传言他一直认为言过其实,可是这几日领教过绯璃的手断后,便觉得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见到庐山真面目,竟是如此的绝艳,眼眸便是一眯,遮掩住了双眸中的波动。

女人过于美,就是一种罪,权临风想着他可以从这里下手了!

众人都落座后,太后便看着绯璃笑道:“临风也不是外人,是哀家的远房侄儿,这孩子傲得很,当初参加科举居然默不作声,知道蟾宫折桂这才跟哀家认亲,只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王后如今也不是外人,自然是该知道的。”

绯璃又是一愣,权临风居然是太后的远房侄儿……这件事情连凤枭都没有查到,绯璃心里对于权临风更是忌讳了一些。

权临风能够一直到蟾宫折桂才跟太后认亲,可见其对自己的才学很有把握,由此可见此人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相认之后还不把关系公之于众,不借裙带关系,可见此人是个高傲的人,只有高傲的人才会不屑于裙带关系。能在短短的几年位极人臣,不仅得到金鹞的重用,还能得到太后的青睐,这样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也就难怪这样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积蓄自己的力量,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

须知道金鹞跟太后之间的矛盾日深,明知道权临风心怀不轨与太后有亲金鹞还要重用他,太后明知道权临风终于金鹞却还能对他如此的和善,他就是一个各种尖锐矛盾中最特殊的存在,如今跟金锦还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权临风,绯璃的心中默默地将这个名字读了几遍,神­色­依旧不变,心里却翻了天,这一个个的都是令人不能小觑的对手,也就难怪金鹞的道路走得这样的艰难。权临风……他究竟是忠于金鹞还是太后呢?

这边波涌刚刚落下,绯璃刚刚的传了一口气,却又听到太后笑道:“今晚的家宴哀家也没多叫一些人,不过还有一个人是一定要来的,她跟你们都是极熟悉的,锦儿难得回来一趟,总要见一见才是。”

听到太后这样说,绯璃心里又是一叹,她就知道太后是一定会给她添堵的,果不其然。

金锦这是笑着说道:“母后这么一说儿臣倒是猜到了,是不是绮妃娘娘?只是听说她身怀有孕怕是累着她了。”

太后笑眯眯的说道:“现在好多了,前些日子在流华宫摔了一跤,可把我吓得不轻,幸好平安无事。”

这话说的多么的暧昧,在流华宫摔了一跤,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绯璃害的她摔了一跤。

金鹞这时候接口说道:“母后说的是,不过李贵嫔已经受罚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母后就不要念念不忘了。今日是个团聚的日子,开心些才好。”

绯璃心中就是一暖,金鹞总是在第一时间维护她,抬头看着金鹞,展眉一笑,她爱的人啊,心里甜甜的,纵使受再多的委屈也甘愿了。

金鹞跟绯璃甜蜜一笑,却没有看到金锦那平静的表面下,紧紧捂着酒杯的手指已经泛白。倒是权临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金鹞,又无意中看到了金锦的失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平静无波,低头轻轻的抿了口茶,好涩!

太后便有些不悦,金鹞这般护着绯璃她总是不开心的,不过现在也不露出来,只是点头笑道:“好,不说便不说了,李贵嫔已经解除了足禁,你可要将她看紧点。”00000

金鹞闷闷的应了一声,绯璃这是接口说道:“王上忙于政事,这些小事自然是臣妾多加注意,母后放心就是了。”

瞧着两口子配合得如此默契,太后的神­色­越发的不悦了,抬头看到正缓步而来的白绮罗时这才不理会这桩事情,今晚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084:金锦下手不留情

白绮罗的到来倒真是给绯璃添了堵,太后极为强势的让她坐在了金鹞的旁边,这样一来金鹞的一边是绯璃一边是白绮罗,真是有些膈应。

白绮罗的肚子还未显怀,行动间倒也还利落,忙对着太后说道:“太后体恤绮罗,可是绮罗也不敢造次,臣妾不过是妃,哪有资格坐在王的身边,就请太后不要让王为难了。”

太后看着白绮罗就是叹息一声,这丫头就是太软弱了些,也不好强逼她,只得说道:“随你吧。”

白绮罗按照自己的位份在旁边坐下,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向金鹞,其实她很想去看,可是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去看,都跟以往一样,金鹞的眼睛里也就只有那一个人罢了。王后究竟有什么魅力,怎么就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把高高在上的王给收服的这般境地,比的过她这些年来的付出,心里不是不怨恨的,可是她却舍不得去责怪她爱的男人。

女人总是傻,在幻想着男人给你的未来……

绯璃有些看不懂白绮罗,转头无意中扫过金诺的脸,却发现了他的眼中那一抹伤感,垂着头啜饮着酒,浑身笼罩着淡淡的哀愁。金诺对于白绮罗一直很维护,还有几次想要她的­性­命归根究底都是为了这个白绮罗……

可好似自从自己进宫以来,白绮罗从没有仗着自己怀孕给自己找麻烦,也没有仗着她宠妃的地位胡作非为,反而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模样,这样的女人真是令人看不懂了。

“……洵郡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美,母后若是想要出去游玩的时候一定要去看一看。”金锦对着太后说起洵郡的景­色­,悄无痕迹地掩去了方才尴尬。

“握着老婆子年岁大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福气走一遭。”太后很是满意金锦的态度,言谈间越发的开心了。

“太后老当益壮,自然是寿与天齐,怎么去不得?”权临风淡淡的说道,口气虽然极淡却依然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

绯璃不由得望向了他,却不成想权临风那漆黑的双眸正扫过绯璃,四目相对,俱是一愣,绯璃首先反应过来,举起杯中酒浅浅一笑,轻抿了一口。

权临风亦是点头一笑,抿了一口。心里却暗暗地一凛,这位王后给人的感觉当真是和风霁月,风轻云朗,让人看着就是很舒爽,哪里像是不言不语就断了他臂膀的人,想起岐山郡的匪徒,心里就是一凉,两人的梁子大得很。

“孤王也很想去洵郡去看一看,父皇在世的时候就常说洵郡山美人美,钟灵毓秀之地,等那日清闲了,孤王亲自陪着母后走一遭。”金鹞笑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手足和乐的气息。

太后对于金鹞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还是说道:“这个倒是次要的,还是国政重要,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说了。”

金锦看着手中温润的玉杯,这个时候借口说道:“臣随时恭候,王后千里迢迢来打西戎,到时也不妨一起去,看看西戎的山水比之大昭如何。”为罗妃不。

绯璃闻言心里有些难受,总觉得金锦话里有话,不过还是礼貌地应道:“到时若是有空,自当会去。”话没有说满,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谁能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情景。

只是这一次简单的邀约,却真的在宝元二年成行,太后、金鹞、绯璃,白绮罗,金诺,权临风,凤卿尘全部成行,可也就是这一趟洵郡之行发生了太多不可预料的事情。

众人便是一笑,太后拍手歌舞上来,歌姬们柔软的腰肢不停地摆动着,悦耳欢快的音乐在大殿里不停地流淌,气氛越发的和乐起来,如果金锦不用那种冷飕飕的小眼神是不是瞄一眼绯璃,绯璃觉得这也是满不错的夜晚。

白绮罗身怀有孕不能饮酒,面前放的是一碗香甜的浓汤,太后亲自吩咐人准备的保胎汤。

绯璃对于白绮罗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敌意,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只是嫁给了同一个男人,便是没有办法了。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只要白绮罗不心生歹念,自己还是不会为难她的,因此在这里,在这个宴会上,至少绯璃面对着白绮罗都是心存善意的。

金鹞瞧着绯璃,不用解释的,其实他知道绯璃是真的没有对白绮罗有敌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会那么的笃定。就如同那么轻易的就交出了自己的心,仿佛是几世的宿命一般,他向来是个具有极高警惕的男人,却轻易地对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交了心,若是放在以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暖风徐徐,美酒佳人,旋转的舞姬,太后不时发出的笑声,金锦陪着太后说话的笑脸,权临风那一团黑墨般的人此刻也轻轻的带了笑意,这个夜晚虽然聚集了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一个群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可是至少表面上还是很温馨和谐的会面,只是不会令人食不下咽还心情愉快。

绯璃对于这个倒是真的吃了一惊,酒过三巡,太后突然看着金鹞说道:“绮妃怀了龙子,按照规矩该晋升位份,王上,你看呢?”

这的确是后宫的规矩,有了身孕要晋级,待生下孩子,看看是公主还是皇子再来晋级。00000

金鹞闻言手中的酒杯微顿,他居然给忽略了这个问题。

金鹞这么一停顿,这里所有的人都往他看来,绯璃垂头不语,太后问的是金鹞,她也不好Сhā嘴,只是静静等着。

金锦的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不失时机的说道:“臣先恭贺绮妃娘娘荣升夫人之喜。”

妃是正二品,妃上面还有从一品的夫人,夫人上面是正一品的贵淑贤德四妃,在往上就是王后了。

此时晋升为夫人,待生下孩子就要成为仅次于皇后的四妃之一,在这后宫里当真是站稳了脚。白绮罗原本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后来被金鹞瞧中这才收入后宫,这些年来从最低等级的更衣一路到如今算得上是步步高升荣宠不衰,如果没有绯璃这个意外,绮妃也真的会成为这个后宫里的一个异数。只可惜人的一生总会出现意外,绯璃就是出现了,偏生的挡住了她的路。

白绮罗红着脸不说话,等着金鹞的回答,女人在后宫的地位就决定了她在男人心中的地位,还是有些期待的。

权临风这时却轻轻的扫过了绯璃的脸,不成想这个时候金鹞的眼神正也看向绯璃,而对面金锦却也看向了绯璃,三个男人的视线齐聚一起,互相对视一眼旋即又分开。

绯璃只觉得数到犀利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旋转了一圈,随即又散去了,害得她一直也没有抬头,以不变应万变。

却不知道她的这个动作,在几个人的心理却是各有各的解读。

权临风觉得绯璃吃醋了,生气了,所以垂头不语。

金锦却觉得绯璃伤心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周绯璃的心里是怎么样的爱着金鹞,所以他更恨!

金鹞瞧着绯璃的小模样,却只感觉到了心疼,自己终究还是对她不对,先有了庶子,只是……他又怎么能预料自己的人生中会出现一个让他倾心的周绯璃。

想到这里金鹞抬头看着太后,低声笑道:“等生下孩子晋位也不迟,绮妃身子正弱也经不起折腾,先这样吧。”

白绮罗面­色­一白,心中只有阵阵冷风滑过,她看到了,她看到了他看向了王后,只因为王后不开心,甚至与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轻易的驳回了太后的提议。王后……在他的心里竟然这么重要吗?

苦涩萦绕心头,那她究竟算什么……

太后神­色­就是一变,当场就要发怒。

金锦却知道太后一发怒定会朝着绯璃使,抢在太后跟前笑道:“母后,王上究竟还是担心绮妃的身体,这样的怜惜微臣真是自愧不如。”

太后看了一眼金锦,心里叹息一声,只得说道:“那就先这样吧,绮妃也的确不易过劳,这孩子是个苦命的。”

权临风却一句话未说,只是那眉头再也没有舒展开,传闻中王上宠爱王后……如今看来可不是宠爱,而是爱上了。只有爱上了,才会这么的在意对方的心痛,酒杯被握的紧紧地,金鹞你终于有在乎的东西了,这真是好。

只有你有了心爱之物,才令我有了打击的目标,若你不在乎,我就是动了手又有什么意思!

又过了好一会子,太后便说道:“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说到这里看了白绮罗一眼,又瞧着金鹞说道:“天黑路不好走,王上就亲自送绮妃回去吧,不晋升位份总得尽尽心吧。”

太后说道这个份上,金鹞便不好推脱,绯璃不欲他为难,只好说道:“母后说得甚是,王上就辛苦一趟吧。”

金鹞定定的瞧着绯璃,只见她眉眼弯弯,眼神通透,心中便是一暖,道:“好。”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扶着女官的手回了内室,众人恭送,金鹞便带着白绮罗离开。

大殿里只剩下权临风、金锦还有绯璃,权临风朝着绯璃行礼,这才说道:“天­色­不早,微臣也该告退了。”

“丞相大人走好。”绯璃得体的应道。

“多谢娘娘关切。”权临风淡淡的应道,眼角一瞅金锦还在原地,便又压低声说道:“胡御史的事情,娘娘高手段,微臣佩服。”

绯璃不成想权临风居然会把事情挑透,心里一震,想不通他要做什么,嘴上却说道:“丞相大人说什么本宫听不懂。”这个时候一定要装傻到底。

权临风也不逼迫,行了礼,有看着金锦,抱拳一挥,转身离去。大黑的衣衫眨眼间就融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突然间只剩下二人,身边侍候的人都在外面候着,绯璃很不想跟金锦共处一室,总觉得很危险,浑身上下蔓延上来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的抬脚就走。

“王后就这么走了吗?也不打声招呼?”

不知何时金锦竟然已经来到了绯璃的身后,绯璃脚步一踉跄差点跌倒,金锦下意识的身手去搀扶,却不成想绯璃一个闪身躲了开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金锦的脸­色­­阴­冷无比。那一双黢黑的眸子狠狠的盯着绯璃,咬牙说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绯璃强压住心头那不停跳跃急躁,看到金锦狠厉的目光,不由得往后一退,便道:“王爷这话本宫听不懂,本宫跟王爷素不相识何来厌恶?”

“素不相识吗?”金锦冷笑一声,那尖锐的笑声带着锋利的光芒似乎要扎进绯璃的心里去,好半响才说道:“你个没心的女人,为什么被遗忘的总是我?”

绯璃仰起脸,打量着金锦,她能深切地感受到金锦那话里的痛苦似乎是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不由得问道:“你说什么?”

她不懂,真的不懂,什么叫做被遗忘的总是他?她跟他除了那两次似是而非的相见根本就没有什么接触,这诡异的话让她遍体生寒,这男人有一种毁天灭地的­阴­狠,让她胆颤,

金锦这个时候突然间又笑了,那小便如同三春明媚的阳光,让人的心似乎一下子又暖了。SxV。

“金鹞送别的女人回宫,你就不伤心吗?不妒忌吗?你不是爱他吗?为什么不去阻止?如是我……这辈子除了你断然不会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纠缠,可是金鹞做不到,这后面的几十年里,每隔三年就会有大批的容貌鲜艳的女子进宫,他跟你没有未来,你们的爱不会长久,阿璃……跟我走好吗?我会宠你一生一世,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不会让你伤心落泪。”

绯璃脸白如纸,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这男人疯了吧……一时慌乱往后退了一步,突然之间只觉得膝盖上似乎被什么狠狠地击了一下,整个人站立不稳往一边倒去,金锦这是大呼一声:“弟妹小心……”

绯璃只觉得自己被金锦紧紧的拥进怀里,回眸间却对上了金鹞匆忙奔进的身影还有那一双睁大的双眸!

☆、084:你的解释我的心

绯璃的身子还没有碰触到金锦的胸膛,就直觉的腰上被一股大力握紧,身子一个旋转,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那无比熟悉的香气紧紧地笼罩着,是他!

心口乍然一松,绯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听到金鹞责怪道:“你总是这样莽撞,以后走路看着点,今儿个要不是二哥,你又要摔个跟斗,真是不让人省心。”

绯璃简直呆住了,这……这什么跟什么……突然之间回过神来,垂着头半带委屈的说道:“是臣妾的错,不该急着去找你的……这才一个不留心脚下打了滑……”能没走了。

金锦看着这对夫妻,脸黑如墨,当真是夫唱­妇­随!不过很快神­色­恢复如常,这才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臣没做什么,天­色­已晚就先告退了。”

绯璃窝在金锦的怀里,透过胳臂间的空隙,看着那一抹大红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只是怎么看都给人一种空寂的味道,他是寂寞的,绯璃突然间觉得自己就是明白的,心口又是一滞,说不清的难受萦于心间。

金鹞低头看着绯璃,脸­色­铁青,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的往流华宫而来。

绯璃看着外面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的宫女侍从,脸迅速地涨红了,不安的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闭嘴!”金鹞怒道,脸­色­越发的恐怖了。

绯璃一看也不敢多说,任由他这么张扬的抱着自己一路回了流华宫。

回了寝殿绯璃想要一个人下来走,却硬是被金鹞给安置到了凤榻上,二话不说大步走了出去,还没等绯璃回过神来又走了进来。伸手挽起绯璃跌倒那只腿的裤脚,一直挽到膝盖之上,这才用手拿着一块黑黑的铁块在肌肤上不停地滑来滑去。

绯璃这下子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只觉得膝盖间一阵刺痛,不由得轻哼一声,再看向那黑铁块,只见上面平稳的躺着吸入毛发的金针!

“这……这是什么?”绯璃有些惊恐的问道。

金鹞将东西收好,这才看着绯璃说道:“下来走一走,还痛不痛?”

绯璃这个时候不敢触怒金鹞,依言下了榻,在地上走了两圈,这才说道:“不痛了。”

金鹞神­色­稍缓,可是却依旧一脸乌黑的坐在榻边上,绯璃这时就是傻子也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

金锦那厮居然出手暗害了自己跌倒,试图引起他们夫妻的误会!

“阿罗,你别生气,我下次躲着他走,成不成?”绯璃轻轻地挨到金鹞的身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的阿罗是把她放在心上的。他肯定是将绮妃送回怡月宫就赶了回来,难道他能预料到南昭王会心怀不轨?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送绮妃去了吗?”绯璃没话找话,实在是不喜欢金鹞这样板着脸。

突然间金鹞伸手铁臂紧紧地环住绯璃,低声道:“阿璃,以后离他远一点,好不好?”00000

绯璃默默的点点头,道:“你不生我气了?”

“我原本就没生你的气,只是气我自己没保护好你……”金鹞轻叹一声,拥着绯璃的手还有些颤抖。他其实看出来了,金锦的眼眸里有一种令他窒息的东西,他这次回来定有图谋,只是没有想到他最先下手的居然是阿璃。

听到这话有什么东西从胸口溢出,满满的,甜甜的,绕于心间:“是我不好,没保护好自己,以后我一定会好生的注意些。”

金鹞叹息一声,注意些又怎么样?金锦的武功高绝,就如同刚才只需要一枚细细的金针,绯璃就能摔倒。他为了攻击自己无所不用其极,他是害怕绯璃因为他而受伤害。

绯璃想了想,始终还是不敢将她跟金锦之间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事情都太诡异了。明明自己跟金锦之间没什么交集,可是就好像觉得自己真的欠了金锦良多,好像上一辈子便是欠他的,这一辈子来讨债了。

绯璃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不管怎么讨厌,每次见到金锦这种感觉就会强烈一些。

金鹞直起身子瞧着绯璃,郑重地说道:“我这位二哥生­性­狡诈,对女­色­向来极淡,长这么大连个侍妾都没有,生活­干­净的如同和尚一般。可是……可是今日初见你居然用了金针袭击与你制造亲密接触,可见他一定有图谋,阿璃,我知道你聪慧,可是还是离他远一些,好不好?”

从没有见过金鹞这样的无助过,绯璃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怜惜,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以后我定然会躲着他。”

金鹞这才松了口气,其实他想说金锦太过于俊美,他怕绯璃变了心……良久说道:“如此甚好……”

绯璃只觉得那熟悉的双­唇­欺了上来,比往日似乎还多了些急迫,可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比往日温柔了些,原来他是这般的在乎自己么?

自那日后,绯璃尽量的躲着金锦,除了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偶尔会碰面也是彼此说个话就走了。倒是金锦跟以前一样,除了面对太后的时候有点笑容,不管是对谁任凭是在没得宫娥他也不多看一眼,惹得太后叹息连连。

“不是哀家说你,就算你不想娶妻,至少也收个侍妾随身伺候你,整日的身边就跟着几个小厮这算怎么回事。”太后一提起这个就格外的头痛,看着金锦不为所动,又试探道:“你心里有没有中意的人?若是有哀家就帮你张罗如何?”

金锦听到这话眼神一闪,抬眸看着太后苦笑道:“母后,您不用费心了,我是有喜欢的人,可是她已经嫁做人­妇­,难不成您还想­棒­打鸳鸯不成?”

太后没想到金锦居然真的有心上人,还成亲嫁人了。一时间愣住,良久才回过神来,那一双依旧犀利的凤眸打量着金锦,道:“那你倒是说说哪一家的名门闺秀让你这个西戎第一美男这样痴情,哀家好奇得很。”

金锦深深地瞧了太后一眼,好半响笑道:“是个极聪慧的女子,长的也美,虽不如我却也排的上第二。”

太后听他这样没正经,便憋不住笑,横她一眼,这才说道:“既然人家姑娘已经成亲,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也别一棵树上吊死,这天下美人多了,哀家再为你亲自张罗选妃怎么样?”

金锦轻轻弹弹指甲,良久才说道:“多谢母后,只是不是她别人在我眼里不过尘泥,不要也罢,反正我又不是三弟为了家国社稷一定要有后代,没有也无妨。”

太后神­色­一变,没想到金锦这般痴情,颤着声音问道:“你这是要为那个女人一辈子守身?”

金锦但笑不语。

太后脸­色­一青,道:“这可不成,你是堂堂的南昭王,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沉迷?哀家会跟王上说一说,为你选妃。”

金锦眉头轻皱,正欲反驳却听到金鹞的声音传来:“母后要为二哥选妃?孤王瞧着甚好,二哥年岁渐长,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人才是。到底还是母妃想得周到。”

“是啊,如此先恭喜二哥了。”金诺的声音随后传来。SxV。

两人一起走了进来,跟太后行过礼,太后笑道:“你能这般想是极好的,锦儿要选妃,诺儿年纪也早到了,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拖着,这次就一起吧。”

金诺神­色­一僵,­干­笑道:“这说二哥的事情呢,怎么绕到儿臣的头上了,我不急,不急。”

太后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急,整日的就知道躲清闲,哀家还着急抱孙子呢。就这么定了吧,王上张榜公告,哪一家的王公大臣有适龄的女儿就都报上来吧。”

金鹞心里那个舒坦,金锦选了妃就不会觊觎绯璃了吧……想到这里自然是满口答应了,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王上的后宫也太单薄了些,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么几个嫔妃,不如多选几个美人进宫好了。”金锦看着太后笑着说道,眼眸流光闪动,一丝笑意浮上嘴角。

“孤王刚成亲,这就不用了,先办你们的。”金鹞推辞,瞧这金锦的目光却又深了几分。

谁知道金锦就是攀着金鹞,金鹞不选妃他就不娶妃,太后其实本就不喜欢绯璃专宠,这个时机正好,便说道:“选几个美人进宫也是正理,没见过哪一国的王像你这样只有几个嫔妃的,就这么说定了,哀家这一次就拿主意了。用哀家的凤玺传告天下,谁也不能阻拦。”

选妃的消息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太后的动作很是快捷,当天就下了凤谕,一时间整个西戎都雀跃欢呼起来。

金鹞、金锦、金诺一通选妃,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这可是滔天的富贵。

绯璃瞧着手里的凤谕脸­色­微白,太后倒是打得好注意,绯璃知道太后对自己专宠早就不满。这后宫里绮妃怀孕无法与自己争宠,其余的嫔妃颜­色­均不如自己,这次充盈后宫,太后只怕真的会挑选几个美人进宫与自己抗衡了。

金鹞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绯璃白皙的手腕里紧紧地握着太后的凤谕发呆,柳眉轻蹙,樱­唇­紧抿,往日清澈的双眸里带着丝丝担忧。

听到脚步声,绯璃缓过神来,抬眼对上金鹞似笑非笑的金眸,俏脸就是一红,看他笑得如此张狂,定是看到了自己的囧样。忙垂下头,转过身去,不让他继续笑。

金鹞看到绯璃这样子更是忍不住了,大步的走过来,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退下,这才坐在绯璃的身旁,揶揄道:“吃醋了?”

绯璃贝齿轻咬红­唇­,留下一道道的很静,却不肯开口,只是垂着头,怎么能开心的起来,一点都不开心的,即将有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哪一个女人能开心?

看着绯璃沉吟不语,金鹞这才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南昭王一定攀比着我才肯选妃,母后又着急给南昭王选妃,所以这才应了。”

绯璃知道,这些都知道,她明白不是金鹞趁机给自己选美,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果然来到这里自己变小心眼了,以前还想着能做个宽容地个妻子,可是在金鹞的宠溺下真是越来越……

“可我就是不开心。”绯璃叹道,她还是做了妒­妇­。

金鹞更为担忧的是金锦那厮一日不娶亲,就一日惦念着绯璃,即便是成了亲不喜欢他的正妃,可是至少金锦也是有妻子的人了,就会有人开始管束她,他成了亲才能让自己放心。当然这点小心思是不能让绯璃知道的。

这时瞧着绯璃这般的在意,心里越发的愉悦起来,靠近绯璃的耳边低声说道:“选了也不怕,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绯璃一愣,抬眼看着金鹞,却见金鹞早已经翻身上了大榻,身后倚着软枕眯眸贼笑,那样子像极了偷­鸡­满足后的黄鼠狼……

绯璃的脸便红了起来,不能否认的她开心了,真的开心了。

金鹞瞧着绯璃那满脸的笑容,心里总算是放下一块大石,何时起她的笑靥如花也能让自己这样的满足?

这女人果然是沾染不得的,有毒!

金锦伫立在窗前,眼黑如墨,十指攥的紧紧的,好吧,既然如此他也只好提前动手了。选妃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选进来的人如果是自己的人岂不更好?这样的话就更有机会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男人都是贪心厌旧,他倒要看看金鹞这份心能维持多久?

到时候金鹞变了心,阿璃总会跟自己走了吧?

“无名。”金锦轻唤一声,眨眼间就有一道人影奔了过来。

“王爷,您有何吩咐?”无名嘴角依旧带着笑,扬声问道。

“西戎王要选妃,咱们也得尽尽自己的心意,她们来了没有?””还在路上,正瞅着没办法送进来,这次好了,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无名很是开心,真是天助他也。

☆、085:美人兮滚滚而来

隆重的选妃正中开始,后宫里每日都是人来人往,绯璃却也因此跟金锦的接触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相看美人的时候总要南昭王满意才可以。不过每当这个时候,金鹞就是国事再忙也会赶过来,总之绝对不会让金锦跟绯璃单独相处。

太后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之处,可是毕竟是人老成­精­,渐渐地就品出些味道来了,看着绯璃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有好几次都出言试探,却被金鹞给挡了下来。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绯璃总算是能喘口气了,看着手里的十美图,一个要给金诺做正妃,一个要给金锦做正妃,剩余的八个就要送进后宫了,真是无比的热闹啊。

今儿个是十美人进宫让太后以及金锦金诺挑选的日子,这次金鹞道是很大方他并没有先挑选,而是先让金锦跟金诺先挑选。绯璃正在对镜梳妆,毕竟是王后总不能失了脸面,更何况一同去的还有绮妃、周婕妤、李贵嫔,听说就连病情刚刚好转的胡昭仪也要前来呢,可不是热闹得很么。

“娘娘,这个胡昭仪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您进宫这么久了,就一直没有露面,总是说身体弱,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一听说这么多美人进宫,倒是好的利落了。”月珠为绯璃挽着头发,愤然说道。00000

一旁的**这时说道:“娘娘是一国之母,胡昭仪不管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取而代之,既然不能取而代之,她也就没必要针对娘娘了。可是现在可不一样了,这八名美貌出众又有娘家依靠的美人进宫,她胡昭仪自然也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所以就不能再这样矫情下去了。”

**嘴巴有些刻薄,不过说的也的确是那么回事,绯璃也没有制止,她是一点也不慌的,金鹞跟她保证过了,不过是摆设,既然是摆设自己当然要大度的。

想到这里绯璃浅浅一笑,看着二人说道:“行了,少说些是非,多做点事情,记住等会儿到了珠花宫不许乱说话,要是谁犯了规矩触怒了太后,别说我救不了你们,你们也知道太后恨不得抓住我的把柄呢。”

月珠跟**俱是一凛,道:“娘娘只管放心,奴婢还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

一身浅黄|­色­齐胸襦裙,只绣着淡绿­色­的竹纹,清新雅致。反绾髻简单大方,一溜明珠点缀发间,簪一支赤金红珊瑚嵌宝石凤钗,垂着细细的流苏,煞是好看。

金鹞进来的时候,绯璃刚梳完妆,两人站在一起格外的匹配。

“今儿个这一身我喜欢,与我这一身龙袍煞是匹配。”金鹞抿嘴一笑,伸手牵过绯璃的手,慢慢的往外走。

“我想着今儿个这个场合是要穿正服,可是我又不想让人觉得我以势压人,想来想去还是这样穿,随意些。”绯璃轻声解释。

金鹞点点头,又说道:“你开心就好。”说到这里定住脚转头看着绯璃,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样你往那里一站,任凭什么美人又怎么能比得上你?”

绯璃嗔了金鹞一眼:“须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

两人低声细语渐渐走远,身后的宫女太监也都不见了踪影,这时拐角处才走出一抹粉­色­身影,通身上下的装饰也不甚多,衣料也是宫里人人常穿的绫罗,最妙的是这衣服上的花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各种花朵随意的拼凑成一种图案,看似随意没有章法,但是远远一看,人一走动,这花纹就似乎在旋转一样,很是神奇。

“方才那个就是王后?”女子的声音很是好听,宛如黄莺啼转,清脆响亮。

“是啊,就是咱们的王后,你瞧着是不是很美?”周婕妤轻轻笑道,转头看着胡菲蓉,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胡昭仪轻轻一笑,淡淡的应道:“早就听闻王后倾国倾城­色­,奈何我身在病中未能相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我一比简直就是尘中之土。”

周婕妤没看出什么也不以为意,胡昭仪的心思一向很深,接口道:“是啊,以前只觉得绮妃当真是貌美如花,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尤其是那一身如雪肌肤当真是令人艳羡。可是跟王后一比还是落了下乘,绮妃都无法与之相抗,更遑论你我?”得没那一。

胡昭仪眼眸一闪,叹息道:“我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个,我这副身子板不过在熬日子,能熬多久是多久,要不是为了宫外的父母,我早就自己解脱了,每日的拿着药当饭谁又乐意呢?”

周婕妤闪过同情之­色­,没再说什么,只道:“咱们也过去吧,莫让太后久等了。”

两人并肩而行往珠花宫而去,远远的就看到珠花宫宫婢不停的穿梭着忙碌着,看到二人仪仗前来,忙躬身行礼。虚抬了手让人起来,便往里走去。

大殿里太后正在跟金锦说笑,金诺有些萎靡没什么­精­神,眼睛总时不时的扫过某一个角落。

绯璃跟金鹞段坐在一旁,李贵嫔老老实实的坐在她的位置上,这次距离白绮罗真是远远的,放佛躲什么瘟疫一般。

便在这时周婕妤跟胡昭仪走了进来,两人一进来便行礼:“臣妾参见太后、王上,王后。”

太后闻言看着胡昭仪笑道:“起来吧,难得你今日你也肯出来,身体可好多了?”

胡昭仪应道:“多谢太后挂念,臣妾的身体比起前段时间好多了,也不过是在挨日子罢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有太医们好生的伺候着,自是平安无事的,快坐吧。”

绯璃打量着胡昭仪,虽然在病中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及不上李贵嫔艳丽,不如周婕妤温婉,却另有一股子孱弱之姿,令人怜惜。

“她的身体一向都不好么?”绯璃低声问道。

金鹞点点头,道:“进宫后生了一场病,然后就一直没痊愈,太医院也尽心医治,只是不怎么见好。”

绯璃点点头,不再言语,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酒杯,眼神不由的又从金诺的脸上拂过。今儿个金诺真是奇怪,就见他好几次有意无意的扫过白绮罗的脸,似乎在等什么,这一眼望去,恰好又遇到了金诺的眼神从白绮罗的脸上飘过。

奈何白绮罗似乎没看到一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垂首盯着眼前的碗盏,极是安静。

“人也到全了,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京都里名门勋贵,王公大臣对于这次选妃情绪很高涨,只是画像就送了百来幅,哀家跟王后又从这里面最后挑选出十名,你们也都看看,看看如何。”太后的心情很好,说话间都带着一股子轻快,一个眼神,很快的待选的女子就走了上来。

并没有要求统一着装,因此十美人在衣服上也真是用尽了手段,令人一眼不由得眼前一花,直觉的各种华丽扑面而来,顿时给人一种身在锦堆的感觉。

十人恭敬的行了礼,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垂着头,一个个的都不敢眼睛随处瞄,很是拘禁的模样。SxV。

金鹞这时笑道:“南昭王跟四皇弟为你们选妃乃是重中之重,你们看看可有中意的?”

金锦这是抬起头看向金鹞,眼眸一如既往的沉定,只是那眼眸深处终究带了一点点的无奈,嘴角微勾,这才说道:“微臣没什么要求,但凭太后跟王上恩赏。”

这个态度很是谦卑,太后看了金鹞一眼,这才说道:“今儿个不用拘束,南昭王跟金诺不要太拘束,看中哪个只管说。王上也说了,今儿个先紧着你们挑选。”

金锦跟金诺都不怎么积极,金锦站起身来,朝着十美人扫了一眼,只见十人越发的局促了,谁不知道金锦乃是西戎第一美男子,不管是谁被选上了,都会庆幸不已。

金诺也只好站起身来,金诺虽然还没有封王,但是这次选妃后就要封王建府了,金诺乃是王上的左膀右臂,跟了他一辈子荣华富贵,更何况金诺也是风姿俊秀之辈,只是跟金锦金鹞相比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及。

金锦似乎是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绯璃的眼神不由的抬头看向了他,心里想着你娶了妻子总不会再纠缠我了吧,约翰斯这么想越觉得有些开心,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金锦的眼尾扫过绯璃的脸颊,看到那一抹微笑,顿时觉得心如刀割。是啊,若是她能无所顾忌,他就该挥袖而去,可他不能,毕竟是为人臣为人子,再怎么洒脱也有自己的无奈。只是绯璃的那一抹笑终究是伤了他,他就这么招她烦?

轻轻地走过十美人的面前,却突然有一人猛地抬起了头,怔怔的对上了金锦的双眸,随即嫣然一笑,竟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

金锦一个恍惚,前年第一次见面,阿璃也是这样一个无害的笑容打动了他的心,张口便说道:“就她了。”

☆、086:美人如花隔云端

金锦选中的并不是什么名门高女,是钦天监监正的女儿司徒晴暄。司徒晴暄很美,颇有一点英气,虽不如绯璃名花倾城,倒也别有一番风采。这时突然被金锦选中,先是一愣,随即垂下了头,俏脸上浮上一层粉红,她刚才不是有意抬头的,她只是想看看第一美男是什么样子,谁会想到居然就被选中了……

金诺这时也选中了一个,尚书大人的女儿宋凌波,真真是人如其名,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清透,看着就令人有些心动。

金锦跟金诺选完后,太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当场就赏了二人,然后才说道:“这其余的几个王上看着该给个什么名分?”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扫过绯璃的脸颊,却见绯璃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神­色­安稳的坐在那里,她便皱起了眉头。金诺跟金锦挑走的并不是十美人里最美的,剩下的八人才是最美的,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危机感?

金鹞这时淡淡一笑,打量了一眼剩余的八人,随口说道:“母后开口了就都封为贵人吧,以后安安分分的呆在后宫就成了。”

太后神­色­一僵,八名贵人?这可是开国以来也没有过的怪事,不由得火冒三丈,这一看就是敷衍自己,便抬眼看向了绯璃,这定是她的主意吧?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是六品贵人,那岂不是金鹞原来的打算连个贵人也不是,这些女子好歹也是锦城名门之后,重臣之女,岂能这般肆意?

绯璃立刻就接受到了太后的巡视,故意看着金鹞说道:“王上,哪里有一股脑子封八个贵人的,您好歹给错开一下,姐妹间也好称呼不是?”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金鹞这人其实也挺逗的。

金鹞转头看了绯璃一眼,眼眸微眯,随即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姓氏,有什么不好分辨的,又不是跟你一样有个双生妹子,分不清楚彼此。”

话说到这里绯璃抬眼看着太后,无奈地说道:“母后,您倒是说句话,王上倒是省心了,可这也太省事了些。”

太后这一看想着原来不是王后的主意,心里的火便小了一些,金鹞素来是个不太服管教的人,别看这斯文有礼,其实骨子里倔强得很,当初她不同意跟大昭国联姻,他就跟疯魔了一般,也不晓得中了什么邪术。

想到这里叹口气,道:“随他吧,不过是个名分,以后再改也是容易的。”

绯璃只得点点头,转头吩咐道:“吩咐下去,三天之内准备好八位贵人的绿头牌。”

便有太监高声的应了,转身去了。

太后很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绯璃也顺眼了几个分。

倒是金鹞磨起了牙,这个不省心的,现在装好人了,在寝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不高兴来着,合着她做好人上瘾了,自己要做这个坏人,她还在一旁火上浇油。

想到这里狠狠的瞪了绯璃一眼,绯璃一见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低声轻喃道:“你总得让我在太后面前直起腰来不是?”

一说到这里金鹞就没气了,在后宫里绯璃终究还是要看太后的脸­色­,想到这里神­色­才缓和了些。

十美人这是早已经谢恩下去了,对面的金锦瞧着对面金鹞跟绯璃相视一笑的深情款款,握紧的酒杯几乎被粉碎开来,先别开心,好戏还在后面。SxV。

事情定了下来,晚宴过后大家就散了,一月后金锦跟金诺就要迎亲,八名美人自然没有再出宫,在太后的授意下直接留在了宫里。

回了流华宫,金鹞还有国事处理便先回了倾樱殿,说好过来用晚膳,绯璃这才放他走了。白馨亲手给绯璃卸了头饰,梳了一个极漂亮的弯月髻,换了轻便的衣衫,这才说道:“娘娘,老奴瞧着这八名美人都是极美的,进了后宫可真要当心了,这把人都是有娘家依靠的,不能轻忽。”

绯璃微微一笑,这才说道:“嬷嬷,你莫要担心,阿罗答应我只是个摆设……”

白馨一愣随即大喜,身体竟然有点颤抖,连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是老奴想太多了。”

“嬷嬷,我当初死了心的要嫁他,我没有嫁错是不是?她还是九年前我的阿罗。”绯璃垂眸浅笑,浑身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芒,九年啊,纵然他忘记了她,可是他还是爱上了她,命运没有薄待他们。就算是有些事情已经错过了,可是他们是属于彼此的,所以纵然是沧海桑田,也不会轻易地错过对方。

白馨眼眸一热,用力地点点头,道:“王妃最担心的就是大郡主你,二郡主有宋家大少爷陪伴着,爱护着,这一生是平安喜乐没有忧愁的,小王爷有王妃跟王爷的爱护更是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更何况小王爷的­性­子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唯独您……这么死心眼的喜欢一个忘记了您的人,王妃不知道伤了多久的心,这次老奴一定要写信回去让王妃不要那么忧心了才是……”

白馨絮絮叨叨的说着,绯璃垂头听着,生活好像真的这般的美好起来!

武宁王府。

王妃看着白馨送回来的信,早已经泪流满面,这些年了她就没怎么哭过,生活得太幸福怎么还需要眼泪呢?可是自从绯璃的婚事定下来,她就不知道暗自垂泪了几次,如今看到她能得到幸福,还有什么可求得。

武宁王推门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又是哭又是笑的,脸上的妆都花了,不由得唬了一跳,忙快走几步在王妃的身边坐下,问道:“小烟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妃听到这几十年如一日的称呼,似乎又回到了刚成亲的时候,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爱恋,轻轻地靠在丈夫的肩上,柔声说道:“昊骞,绯璃跟白馨来信了,没有想到西戎王真的喜欢上了绯璃,原以为他忘记了她绯璃总要受苦的,谁知道世事难料,有缘分的人不管忘掉了什么,她的心都会自己找到他想要爱的人,他们之间虽然失去了那份记忆,可是又获得了别的美好,我总算是放下一颗心了。”

武宁王闻言点点头,道:“当初我也是担心的不得了,幸好金鹞这小子识相,要是敢欺负我的璃儿,看我不踏平西戎!”

王妃扑哧一笑,道:“你就说吧,两国开战哪有那么容易,你要真是为了绯璃这样做,置百姓于水火之中,就成了千古罪人,我也是不允许的。”

武宁王身体微颤,紧紧地拥住妻子,道:“我知道,可是就算是不动用大昭国的军马,只凭我的飞鹰卫跟凤枭也能搅的西戎­鸡­犬不宁,这一点为夫还是能做到的。”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为了她们呣子,他什么都会做的。

武宁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多少年了,总会觉得每一天睁开眼能看到她近在咫尺,感受到她的呼吸,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他们的幸福几十年如一日,未来还要天长地久。

过了好一会子,王妃又说道:“绯歌成亲的日子快到了,这丫头还整天疯疯癫癫的可怎么好?虽然说嫁去我姐姐家,可是也不能连点规矩也不懂,真是愁煞人了。”

武宁王似乎浑不在意,哈哈一笑:“这个你不用管了,明溍既然认准了绯歌,这嫁过去就是宋家的人了,让他头痛去。反正这些年来,他比我们还要纵容绯歌,这可不是我们的错。至于宋潜跟你四姐想必也不会介意多了这么个闯祸的儿媳­妇­,反正他们家实在是太沉闷,有绯歌闹一闹也是好的。”

王妃嘴角微抽,要是被人听了去还不笑话死,不过她也觉得绯歌还真是明溍宠出来的,所以让她头痛去吧。

“玉魄公主似乎很喜欢砚儿,你说砚儿究竟怎么想的?”王妃又转到儿子身上,这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王爷这时神情郑重了些,良久才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跟皇家联姻,武宁王已经很扎眼了,要是砚儿再娶了公主成了驸马,真是要烈火烹油了。”

“我也这么想的,可是就是不知道砚儿怎么想的。玉魄公主是清眉的孩子,知根知底的倒是不错,只是身份实在是……”王妃叹息一声,她跟皇贵妃是手帕交,若是寻常人家连个姻也是好事一桩,偏生是在皇家,就要小心了。

“我瞧着砚儿不像是对公主有心的样子,你也别着急,改天我问问他。”王爷低声说道,安抚着娇妻,总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

王妃点点头,父子间有些话还是比较好说的。

“那绯歌的婚期就在眼前了,咱们也得好好的给他备嫁……”

王妃正说着话,还没等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的喧哗声,武宁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喝道:“谁这么大胆?”

“爹,是我。”绯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气呼呼的,不知道谁又惹到她了。

武宁王叹道:“真是个冤家,正说她就来了!”

王妃立刻做好,伸手整理了发髻,这才笑道:“让她进来吧,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武宁王扬声把周绯歌叫了进来,眨眼间只听门咣当一想,一个人影窜了进来。00000

“你这成什么样子?哪里还有郡主的风范?”武宁王板起脸训道。

绯歌嘟嘟嘴,麻利利的溜到武宁王的身边坐下,伸手抱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摇呀摇,撒娇道:“爹爹,我明年再嫁好不好?”

武宁王刚端起茶水,这一口还没顺着嗓子下去,一听到绯歌这话一下子给呛住了,不停地咳嗽起来,别的一张俊脸通红,飞歌忙给他锤着背,王妃忙倒了新茶水,递给武宁王说道:“赶紧的顺一顺。”说完这句看着绯歌说道:“大晚上的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婚期也是能推就推的?两家商议好的日子容不得你胡作非为。”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反正我就是不想嫁,谁叫宋明溍在外面给我招惹桃花!”绯歌气坏了大声吼道。

武宁王跟王妃一时都愣住了,王妃首先回过神来,看着绯歌说道:“你胡说什么!你要说明程也许我还能相信,可是明溍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你又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在这胡搅蛮缠?”

绯歌顿时头大如斗,她就知道她爹娘肯定不会相信,要是你一个孩子优秀表现了十几二十年,一直都是模范代表,要是偶尔有个人出来揭露这人的恶­性­,要是她她也不相信,可恶的宋明溍这些年伪装得太好了,让他周围的人包括她,都以为他是个专情的好男人!可素……可素……她今天真的看到了孙良玉那女人跟宋明溍拉拉扯扯的,总之她不会嫁的!

绯歌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拉着母亲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娘,你怎么能把我推进火坑里?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嫁给这么个衣冠禽兽,明知道我最讨厌孙良玉,他就不能勾搭别的女人吗?”

武宁王妃听到这话眉角一震剧烈的抽动,伸手指了指绯歌的额头:“这些年你的规矩学哪里去了,这也是大家闺秀能说的话?你就气死我吧。”

“爹……”绯歌立刻转移阵地,见她娘转移炮火肯定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立刻求助武宁王。“爹,你看看你才是好男人的模范,这些年对娘那是忠心耿耿绝不沾花惹草,洁身自好的大好男儿,是全天下男人的榜样。你怎么能忍心把你女儿嫁给这么一个心机深沉,隐藏几十年而不露端倪的­奸­诈小人?”

武宁王觉得自己头痛,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就见他的小烟儿浑身上下都在抖动,磨着牙说道:“我问你你可是捉­奸­捉双了?”

绯歌回过身看着自己亲娘,摇摇头道:“宋明溍那厮会功夫,我哪能捉得到,可是我这一双囧囧有神的大眼看的是一清二楚,绝对错不了。就在那个回雁楼拐角处,一点错不了!”

“回雁楼?”王妃这时已经平复下来,缓缓的坐下,抬眼看着绯歌柔声问道。

绯歌恍然味觉危险将至,用力地点点头,道:“是啊,就是回雁楼……”

话还未说完,猛地捂住嘴巴,转身连头带脸藏进武宁王的怀里,喊着:“爹爹救我!”

“周绯歌,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今天怎么去的回雁楼?那个不要命的丫鬟小厮给你领的路?你又是怎么出的王府?嗯?”王妃简直要抓狂了,她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时时刻刻的总要惹点是非,这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为了不让她最近再给她惹出风波来,特意吩咐下去不允许任何人放绯歌出门,这丫头居然还是溜了出去,简直就是要气死她才肯罢休。

武宁王瞧着妻子那浑身颤抖的模样,气的不轻,就有些心疼。又看着像头小猪一样在他怀里拱啊拱的女儿,不由得抚抚额头,伸手将绯歌扶正,问道:“你先回答你娘的问题,等你娘气消了咱们再来讨论明溍的问题。”

绯歌委委屈屈的瞧着自己的亲爹,在心里嗷呼一声:爹爹你见­色­忘义,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先向着娘,我可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让她情何以堪,内牛满面啊……

“你偏心!”绯歌投诉,一双大眼紧紧盯着武宁王,最好盯得他愧疚然后倒戈。

谁会知道她亲爱的的爹爹,眼眸一眯,双手握握拳头,一阵咔啪直响,这才说道:“幸好你是我女儿,要是换成别人惹得你娘这般生气,早就挺地上躺尸了,还不老实交代!”

绯歌抱头蹲地上,抗议道:“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就只有娘!你把我丢给宋明溍那个负心汉,再也没有人来烦你了!”

武宁王瞧着绯歌,脸上闪过一阵无奈之­色­,却伸脚踢了踢绯歌,故作严肃地说道:“你自己说过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王妃看着绯歌只觉得一阵无力,她就想不明白这丫头究竟怎么出去的,这王府只怕还没有人有那个胆子阳奉­阴­违偷放绯歌出去才是。

绯歌咬咬牙,死也不能说啊,这要是说了,以她娘的手段,眨眼间就毁灭了她的秘密通道,她容易么蹲点这么多天才弄了一个秘密通道,绝对不能就这样没骨气的给交代了。

想到这里,绯歌­干­笑一声,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利用那条通道逃婚,气死宋明溍那个混蛋。那得都了。

越想越是开心,绯歌边往后退边说道:“我骗你们的,我这就回房悔过去,不打扰爹娘恩爱了……”

绯歌转身就要跑,却一下子撞在了一堵­肉­墙上,就听这堵墙说道:“先说说我怎么个衣冠禽兽你再走不迟!”

☆、087:衣冠未必是禽兽

绯璃只觉得鼻尖被撞得生疼,不由的伸手捂住了,痛的哼出声来,可是听到宋明溍这句话,整个人浑身一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指着他说道:“你怎么来了?”女人走不。

“有人要悔婚,我能不来?”宋明溍口气不怎么好,他着实郁闷坏了。

武宁王这时看了王妃一眼,牵了她的手,笑道:“月­色­正好,咱们出去走走,免得你积食晚上又睡不好。”

王妃浅浅一笑,这几日胃口有些不好,晚上总睡不安稳,没想到王爷倒是记得清楚。当下两人看也不看绯歌一眼,便扬长而去。

绯歌简直就是看傻了眼,这不是古代吗?不是那个男女大防厉害得很吗?你们这个当父母的怎么能这么放心的把我交给一个衣冠禽兽?奈何绯歌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喊一声,当着宋明溍的面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关门声清脆的传来,绯歌顿时觉得头顶上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索­性­坐回到桌子旁,趴在上面装死!

宋明溍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赶得很急,这个时候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坐在绯歌对面,伸手自己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润润嗓子,这才说道:“怎么不说话了?”

“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无话可说。”绯歌闷声说道,就是不肯抬头看宋明溍。

“你真打算退婚?”明溍又追问道,声音里带着点点闲适,他知道绯歌怎么会退婚,这些年来绯歌的心思他是懂得的。

绯歌咬咬牙,她哪里能真的退婚,这个在自己出生后就用尽各种手段握紧手心里的最符合她心意的最标准的老公人选,死也不松手!可是今天又的确是看到他跟孙良玉靠的那么近……她吃醋了!

“你今天为什么跟孙良玉在一起?”绯歌反问道,口气颇为不善,依旧没抬起头。

宋明溍眼睛微亮,嘴角一勾,缓缓说道:“偶遇。”

“屁话!你跟她根本不熟,就算是偶遇至于你亲自过去跟她说话还挨那么近?”绯歌猛地抬起头,暴怒,她又不是傻子,自己有眼睛会看。00000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宋明溍的神­色­微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绯歌顿时气势少了一半,其实她是相信他的,只是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理智能战胜冲动的那都是神仙级别的,她是凡人,没那级别,主要是这些年来跟宋明溍在一起不怎么受约束,所以理智这东西她基本不需要,这也是被惯出来的。

不理智的后果便是绯歌脱口说道:“这跟信任没关系,主要是你的作为,你做什么距离孙良玉那么近,就是有话说隔个三四五步也不是听不清楚,眼瞅着就要贴一起去了,孙良玉拼了命的想要嫁你你不知道啊?”

宋明溍想起孙良玉说的话,眉头皱了皱,又道:“的确是有要事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现在不打算告诉她,绯歌知道宋明溍这人虽然是很喜欢她,照顾她,愿意宠着她,可是他要不想说的话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当下就放弃了挣扎,神情蔫蔫的说道:“好,我明白了,你走吧。”

绯歌说这话的时候就说明她生气了,明溍眼眸一皱,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一句:“安安心心等着做新娘子,没事别乱跑,世道不太平。”

绯歌顿时有些凌乱了,这里不太平那全天下就没有太平的地方了,真是睁眼说瞎话,草稿都不带打的。SxV。

绯歌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连句再见都不肯说,直接摆手哄人。

宋明溍浓眉皱成一圈,无奈之下还是走了出去,却没想到在檐廊下看到了武宁王那挺拔的身影,他知道他在等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王爷。”

武宁王转过身来,双目炯炯有神的打量着宋明溍,这才说道:“究竟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过距离孙良玉远一点。”

“王爷,明溍知道分寸,只是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关系重大,又不能跟绯歌说明……”说到这里明溍靠前一步,在武宁王的耳边低声数语。

武宁王神­色­微变,低声斥道:“此事当真?”

“正因为不知道真假,所以我也不敢确定,还需要好生的调查一番,如果此事当真,只怕连大郡主都要受到伤害,所以不得不小心从事。”明溍的神­色­很是郑重,又补充道:“小王爷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红罗教如果真的是奔着绯歌来的,那么受到威胁的只能是大郡主!”

武宁王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红罗教是西戎国根深蒂固的一个教派,只是在西戎王先王的重拳打击下几乎全教覆灭,怎么又回这么快的重出江湖?

“凤枭事先一点消息也没传来,可见红罗教在西戎国根本还没有露面,只是没想到红罗教一出手居然就是朝着本王的女儿下手,胆大包天的匪徒!”武宁王大怒,这件事就是挑战他的底线。

“砚儿可查到了什么?”

“小王爷还无头绪,孙良玉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知道我们在找红罗教,今儿遇到我就是跟我说这事。事关绯歌安全,这丫头又是个急躁的­性­子,所以事情没有办妥善的时候,当然不能告诉她,还请王爷同意。”宋明溍抱拳请求。

武宁王是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点点头道:“这你放心,婚期不会改变,就是用押的她也得给我上花轿!”

宋明溍这才笑了,诚挚的道:“如此多谢岳父大人了。”

武宁王哈哈一笑,拍拍宋明溍的肩膀,道:“你呀任重而道远,绯歌的­性­子只有能制得住,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绯歌跟了我才是委屈了,我人木讷不善言语也只有她忍受得了我。”明溍说起这个便是温柔一笑。

武宁王越发的满意了,道:“今晚别走了,陪我喝一盅去,周砚回来了正好问问他事情怎么样了……”

两人并肩而走,越走越远,绯歌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皱紧了眉头,方才他们说的话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不过看父亲这么开心,显然宋明溍的理由很充足。算了,就这么着吧,兴许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想自己真是没有骨气,居然就这么妥协了,可是肿么办捏,谁叫自己这么喜欢他的。最先爱上的一个,总是最先妥协的一个。

婚礼照旧,绯歌这几日越发的忙碌了,又要试嫁衣,又要准备物件,忙的是焦不离地。其实别的新嫁娘也没这么忙,大多时候都是在绣嫁妆,可是绯歌自小就是个呆不住的,而且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的东西都要好好的规整规整一起带走,将来要是周砚娶个媳­妇­是个好说话的,自己还能回来拿自己的物件,要是去一个不讲理的,这东西可真是要不出来的。

想想这一点还是现代好,女儿出嫁了,你的房间父母永远给你留着,里面的摆设永远是你未出嫁的时候的模样,你的东西永远是你的,谁也甭想抢走。可是在古代就不成了,出嫁的女儿这娘家除了你能回来而探望,这里的东西可没你分毫了。秉着自己是个贪财的主,绯歌自然是将自己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十几年来她这个小财迷到哪里都跟扫荡的一样,着实有些好东西在手,当然是要带走。因此武宁王府里二郡主出嫁,最忙的就是她了。

“我说你歇会儿,这么多的丫头婆子还能给你碰坏了?”王妃笑着拉着自己的女儿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道:“润润嗓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稳重样子,嫁出去可怎么好,幸好是嫁到我四姐姐家,要是旁人那里我还真不放心。”

“别人我也不嫁啊。”绯歌笑眯眯的说道,昂头将茶喝了个底朝天。

王妃又是瞪了女儿一眼,道:“你这成何体统?被人看到岂不笑话死?在自己家里也就罢了,出了门要万事小心,你姨母自然不会问难你,可你毕竟是宋家的长媳,你得有自己的风范,不能丢了宋家的脸面,不然的话你婆婆不好训斥你,我也定不会放过你的。”

“知道了,每天说几十遍耳朵都生茧子了。”绯歌伸手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地说道:“娘,正因为在自己家里还没有出嫁,所以才能恣意妄为,出嫁后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办的,女儿不是傻子,其实都明白的,我只是……只是不想拘束着自己,你放心,咱们周家的女儿绝对不会给您抹黑的。”

绯歌怎么能不知道,只是总是还是喜欢这未出嫁时在娘家的轻松恣意,出嫁后就要端起架子来了,长媳最是难当的,公婆自然不会为难她,可是这世上的口舌却会为难她,所以才会尽情地相守这最后的未出嫁的日子。

身为穿越女,其实什么都懂,知道这个时代捆的你紧紧的无法喘气,她只是很幸运,很幸运,投胎到了这一家,她会好好的珍惜。

“明日要出嫁了,你当心些,不要做出什么无礼的事情来。”王妃细细的叮咛,谁又会想到出嫁当日,绯歌竟然会逃婚而走呢。

☆、088:出嫁之逃婚风波(一)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从无数穿越前辈那里得到无数的经验,其中之一就是,晚上不宜独自在院子里发呆,尤其是出嫁前更不能发呆,只要你出了房门,必定就会听到某种不该听到的话,更会听到某种称之为机密的东西。

作为一个后生代穿越小辈,绯歌蜷缩着身子窝在花丛最深处,身为一个不会武功只是粗浅拳脚功夫,兴许连个半大小子都打不过的女子,绯璃很识时务的一动不动,尽管这天冷的几乎要将她给冻僵了,不过为了小命着想,还是没有弄出任何声音来,十分安静的听着隔壁……就在她不远处的花丛里也有这么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我说这人怎么还不出来,不就是把那个二郡主给迷晕了带走吗?”其中一人冻得直搓手脚,有些不满。

绯璃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是来绑架自己的。不过……这武宁王府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是来绑架自己的还能不被护卫发现,理应是武功高强之辈,既然是武功高强之辈,那么武侠小说中都说他们有真气护体,怎么还会怕冷?有破绽!

“你闭嘴吧,被人听到就惨了,我们又不会武功不过是来领路的,要是那混蛋掳了人自己跑了你我怎么办?还不会被武宁王剥了皮拆了骨?”另一个低声的说道,显然很是害怕的样子。

绯歌顿时又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只是两个江湖打酱油的小虾米,害得她白白的担心了一场,这个时候才敢小心翼翼的活动手脚,就怕她身边花丛里听声不见人的混蛋是武功高手仅凭那双犀利无比的顺风耳就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一举将自己发现绑走。

知道是一对江湖打酱油的,显然松了口气,切,跟我也差不多啊,怕个鸟!

“你说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捉二郡主?”另一个人十分好奇的问道,绯歌默然,男人也八卦!

“我哪知道!不过昨晚上我偷听到他们说什么换鱼之类的东西,你说这傻帽换鱼不会去集市啊,怎么来找武宁王府的二郡主?二郡主又不卖鱼!”

绯歌闻言几乎要喷笑出声,换鱼去集市,这个真的有!不过,他嘴里的换鱼应该是鲩渔吧?这些人找鲩渔做什么?不过是一把琴而已,绯歌想不明白。

“别想这个了,咱们要不跑吧,不然的话那红衣人来了只怕要杀我们灭口。天知道我们不过给二郡主送打制的家具只来过王府一趟就被人帮来领路,这倒的什么霉啊!”

“可我们出不去啊,这墙高,就我们俩……还是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吧。”

“……倒也是,要是有个狗洞就好了,咱们爬出去……”

“武宁王不养狗,人家养的是人看家护院,你以为是乡下人呢,还狗洞……”

这人鄙视至极的声音彻底让另一个偃旗息鼓,一声不哼了。可是却让隔壁的绯歌忍的太辛苦了,这俩人实在是太搞笑了,要不要这么可爱啊,江湖打酱油的果然是……实在是……笑死她了!

腮帮子鼓得都痛了,绯歌忍的实在是太辛苦了,改天一定说给宋明溍听,保准那个冰山脸也能裂条缝,想到这里便想到明日是自己的出嫁日,可是这大晚上的却要在这里挨冻,幸好她还是比较聪明的,知道裹了狐裘,不至于冻死。

绯歌等啊等,终于透过花枝,只觉得红影一闪,身旁的花丛一阵抖动,那边的两人似乎要喊,却听一人喝道:“不许叫,我带你们走!”

绯歌还没有来得及啊喊抓刺客,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人提溜着两人噌的一声上了院墙消失不见……00000

这只是内院的墙,外面还有墙,墙外有人守着,就是不知道他爹养的这些人怎么样……正想着就听到一阵阵模糊的吵嚷声,几不可闻的兵器交接声……

还好,她爹养的不是酒囊饭袋,拖动着几乎僵硬掉的腿,绯歌这才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今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明儿个要当新娘子呢。

成亲真是一件让人不省心的事情,早上老早起来绯歌就被拖了起来,洗脸梳妆,脸上还被人用细细的绳子给绞了一圈,生疼生疼的,痛得她呲牙咧嘴,还好知道不能嚷出来,总算留了些颜面。

全福夫人给她亲自绾了发髻,边梳边喊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样的话绯歌倒是安静下来,绯璃出嫁的时候也是这般,知道她现在过得幸福其实她挺开心的。没想到金鹞居然会真的喜欢上绯璃,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金鹞已经忘记了绯璃,冥冥之中果然有天注定,谁也无法逃脱,难道自己的穿越也是因为有天注定?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全福夫人一字一句的慢慢的念道,脸上全是喜庆的笑容,手里的动作轻柔无比。旁边的王妃早已经红了眼眶,想当年她出嫁的时候,虽然说也是风光无比,到底是少了亲娘的祝福,嫡母那个时候又特别的苛刻歹毒,自己为了复仇重回郁府谋算一门婚事几乎连命都搭上,想起这些苦楚,总想着自己的女儿一定要十全十美的才好。

大红的嫁衣绣着龙凤呈祥暗云波浪纹,凤冠上也是缀满了明珠宝石格外的耀眼。王妃谢过了全福夫人,吩咐人带着全福夫人去吃茶,这才拉着绯歌的手又细细的叮嘱一番。

喜庆的鞭炮声响起,听到了小辈们堵门要红包的声音,得到红包后的欢呼声震天响,绯歌蒙上盖头周砚亲自背着她出去,看着女儿真的就这么出嫁了,王妃又忍不住的啜泣起来,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今儿个起就是人家的人了。

“莫哭了,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嫁去了宋家还能委屈了她?”武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拥着妻子安慰道。

王妃常常叹口气:“再怎么样做人媳­妇­也没有做人家的女儿舒心……”

武宁王轻笑道:“你啊,难不成你要让绯歌做一辈子老姑娘?”

王妃就笑了,是啊,哪里能有做一辈子老姑娘的,只是心里终究还是舍不得,幸好还有他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

花轿一路畅通无比,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从武宁王府到宋府其实并不远,再走一个拐角就要到了。偏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里突然间冲出来几头发疯一般的疯牛直直的朝着花轿冲了过来!

绯歌坐在轿子里自然是看不到的,可是轿子周边的人却惊恐地大喊起来,绯歌猛地听到这样的喊声不由得唬了一跳,紧接着轿子就摇晃起来,绯歌只觉得身子剧烈的摇晃起来。双手立刻抓住轿子的窗口,紧紧地稳住身子,大红的盖头不停地晃来晃去,晃得绯歌眼都晕了,真恨不得一把抓下来。

刚觉得轿子有些稳住了,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只觉得这轿子似乎是做了凌霄飞车一般,绯歌坐在轿子里连动都不会动了,尼玛的,这要是掉下来她准得摔成个二百五不可。

绯歌只听到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喊着郡主这两个字,这个时候绯歌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只是想着大约自己变成个二百五宋明溍不愿意白养着自己,他爹娘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正想到这里,就觉得轿子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又剧烈的摇晃起来,绯歌早就已经跌落到了轿子底座上,这个时候再这么一晃,那里还稳得住,整个人从轿子里飞了出去……起上红是。SxV。

宋明溍跟对面蒙面红衣人交手数次,这时看到绯歌从轿子里跌了出来,脸­色­更黑了,当下再也顾不得立刻往绯歌那边奔去,这掉下来真的会摔成傻子不可!

红衣人却是紧追不舍,紧紧地缠住宋明溍,偏生大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抢亲,明程也没有来,周砚今儿个也有些事情被宣进了宫,幸好这时听到一声厉喝,转头一看却是郑风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郑风接过缠住明溍的人,喊道:“去看看二郡主。”

明溍哪里还能迟疑,就往绯歌的方向奔去,说时迟那时快,绯歌从花轿里甩了出来,早就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没看清是谁,只觉得自己的腰似乎是被人给圈住了,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明溍的声音传来:“放开她!”

浑身一抖,立刻清醒过来,救自己的这个是谁?

☆、089:出嫁之逃婚风波(二)

“若不放开又如何?”

这男子的声音带着点邪魅,轻柔地似乎能扫进人的心底,绯歌不由得抬头往身边瞧去,却不成想一头撞进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

顿时浑身一僵,丫的,这辈子、上辈子最讨厌这种死娘娘腔了!

当下绯歌也不管自己的盖头早已经随风吹走,抬脚狠狠的在红衣男子的脚上用力一踩,对方显然是没有预料到绯歌会动用武力,一时不防,便松了手。绯歌趁机逃回了明溍的身边,明溍这才松了口气,居然当街握住她的手,问道:“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哪里难受的?”

绯歌用力地摇摇头,这个时候她的贴身丫头还有嬷嬷已经把盖头找了回来,啥也不说就给绯歌蒙了上去,人人都惊出了一身汗,谁家的新娘子会出这种意外的。为什么二郡主身上的意外就格外的多……

绯歌刚被蒙上盖头,就听到那极好听的男子的声音又传来:“宋家大少难道不谢谢洪某救了尊夫人吗?”

宋明溍眼眸一眯,这才淡淡的说道:“阁下当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一场闹剧也该收尾了。”

居然被宋明溍看穿了,当下也不以为意,嘻嘻一笑道:“这话可得有凭据,在下救了武宁王府的二郡主,宋大少的娇妻,难道就不该得到点报酬吗?”

绯歌这时也隐隐地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这人居然也是身穿红衣,昨晚上她看到的那人也是一身红衣……今日又索要报酬……心中一紧,有些事情便想明白了。宋明溍这样开口就拒绝,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此人的目的了,也就是说宋明溍也许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想到这里绯歌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宋明溍能提前告诉自己,也许自己就不用这样的备受惊吓,也不用这样的被人处处算计,可是他居然什么没说……

好吧,绯歌强行告诉自己,古代女子就是这样悲催,什么事情都不用知道的太多,也许宋明溍是怕自己担心……

正在这样的安慰自己,却听到那声音又说道:“宋大少,鄙人可一个很高的价码,你都能答应孙大小姐,为什么就不能答应鄙人?”

孙大小姐孙良玉?绯歌的额头顿时冒出一阵黑烟,宋明溍居然要把鲩渔给孙良玉?

这一口恶气顿时憋在了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只气的身子也有些颤抖,用力甩开了宋明溍的手,却一个字也不想说。宋明溍明明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孙良玉!

红衣男子看到了绯歌的动作,贼贼一笑,看着宋明溍说道:“今日就不耽搁宋大少的宝贵时间,明日听你消息。”

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不过这一场迎亲闹剧还是很快的传扬开来,绯歌只觉得当时没脸见人了。拜堂的时候若不是宋明溍拉紧了自己的手,若不是顾念到上面做的高堂是最疼爱她的四姨母。四姨夫,为了不让宋家当着这么多的宾客丢人,她早就摔了帕子走人!

被熙熙攘攘的热热闹闹的送回了洞房,绯歌还是浑身是火,宋明溍本想要说什么却被人叫了出去,前面还有很多的酒席要敬酒,他自然是不能偷懒的,临走前只得说道:“你等我回来。”

绯歌哼都没哼一声,鲩渔她是很喜欢,可要是宋明溍真的有什么需要,她不是舍不得拿出来,可是他跟孙良玉显然是有什么交易,居然瞒着她,这是绯歌最不能忍受的,哪怕是换成别个人她也不会生气的,可是偏偏孙良玉就不成。这个女人显示破坏媒人上门说亲,现在又来破坏她结婚的好日子,究竟安得什么心谁又不知道?

越想也是憋闷,绯歌只觉得满心的委屈,什么都能忍受,唯独不能忍受的就是孙良玉跟宋明溍有任何的纠缠。想到这里开口将自己身边的丫头遣了出去,自己猛的拽下了盖头随手仍在大红的喜床上!00000

她一个现代人才不会在乎吉利不吉利,她只在乎她的准老公居然瞒着她跟她的情敌有来往!

好吧,你不仁我也不义,这婚我不要了,姑­奶­­奶­要逃婚!

绯歌的思想里还是平等观念相对的重一些,即便是在这里生存了十几年,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办法习惯的。比如说她就跟宋明溍说过几十遍,若是有牵连倒她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她,可是他居然跟孙良玉有了什么盟约还要瞒着自己,宋明溍明知道自己最讨厌孙良玉,想到这里便真的是伤心了,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瞒着她的?

周绯歌小心翼翼的从狗洞里爬出来,一脸的污泥,浑身的柴草,一身大红的嫁衣已经惨不忍睹,只见她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唉呀妈呀,终于逃出来了,宋明溍你个混球,你以为你是钻石王老五啊,人人抢着要你,姑­奶­­奶­偏就不嫁你!”

“你当我愿意娶你?若不是你自小死缠烂打追着我跑,害得我无人问津,我连孩子都有了!”宋明溍一脸铁黑,板起手竖起五个手指头,去掉四个后,道:“你还有一次逃婚的机会,若再逃不出去,两个选择,一,老老实实的做宋家­妇­。二以你的智商,也可以一头撞墙投胎去了!”

周绯歌瞬间石化,又被捉住了!擦擦拳,握握手,给自己打气:“丫的,老子一个穿越女第五次跑不掉我就一二百五就跟你姓!”

没错,这已经是绯歌第四次逃婚,头四次都已经光荣阵亡了。绯歌实在弄不明白,宋明溍怎么就能知道自己从哪里逃?这也太聪明了些,让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带着先天优势的穿越女情何以堪?

宋明溍也是一肚子气,其实他跟孙良玉的确是有一笔交易,可是他也是为了绯歌好,就弄不明白绯歌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居然要逃婚!

他虽然极少生气,可是这次也真的生气了,绯歌现在太胡闹了些,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次婚假也只有半个月,可是绯歌这么一闹,一夜已经过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允了她五次逃婚的机会,如今已经用了四次,这第五次再跑不掉,就该消停了吧?

孙良玉那件事情不是不能说,只是他怕说了之后绯歌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所以这才压下了,如果第五次逃婚失败了,他再告诉她好了。

想起孙良玉,明溍皱起了眉头,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绯歌逃了整整一夜,连身上的嫁衣都没有换下来,自己关了房门谁也不见,动手换了轻便的衣衫,便静静的思考,该从哪里逃出去才好?宋明溍这个破木头,见到自己这般生气也不知道主动解释,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孙良玉究竟跟明溍做了什么交易?SxV。

越想绯歌越是生气,其实女人就是一种挺奇怪的人,往往生气也有点莫名其妙,就比如现在,绯歌一点也不担心宋明溍会变心,她生气是因为宋明溍瞒着她跟孙良玉来往,其实如果宋明溍真的有什么要事必须要跟孙良玉来往,只要跟她说开了,她也不是心眼很小的女人,但是宋明溍这么瞒着她,而且被人揭穿后也不解释一句,这就令人抓狂的郁闷了。

绯歌这次下定决心要给宋明溍一个教训,一定要让他改掉这种大男子主义才行,所以这第五次逃婚一定要成功!狗洞都爬了,这次从哪里逃跑才不会被发现呢?

宋夫人无奈的抚抚额头,劝说着宋明溍:“……你就低个头服个软,二丫头就是急躁了点,这些年这丫头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你说你怎么跟孙良玉搅在一起了,难怪那丫头生气,你明知道她最讨厌孙良玉了。”

宋明溍淡淡的说道:“因为公事。”

“那你跟二丫头解释了没有?”

宋明溍摇摇头,宋夫人又道:“还不赶紧去,这丫头都关在房里三天了还没出来,你就不担心?”

“好吃好喝的有什么担心的?岳父大人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回门的事情晚两天,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居然还敢逃婚了!”宋明溍脸­色­也不怎么好,有点赌气的样子。

“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你想想你要是绯歌你会怎么做?”宋夫人徐徐善诱。

“自然是相信我,我的品行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还要来疑我,岂不令人伤心?”宋明溍怄气的地方就在这里。情然下是。

宋夫人好劝歹劝明溍就是不为所动,只等着第五次捉到绯歌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再跟她解释。

苦劝不下,宋夫人只好转移阵地再去劝劝儿媳­妇­,真是冤家,一点点小事非要弄得跟仇人似地,一个个的一点都不省心。以往明溍都是让着绯歌的,这次怎么就这么倔强?

明溍哪里还看得下去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没什么担心的,以周绯歌的智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宋府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小丫头不受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夫为天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间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明溍眉头一皱,谁这么没有规矩?正欲呵斥,却听到自己的母亲急促匆忙带着惊慌的喊道:“明溍,二丫头不见了……”

流华宫。

“奴婢已经细细的打听过了,太后跟前最说得上话的是叶澜叶待诏,然后就是奉谨奉待诏,苏觅芳虽然是个五品尚侍,可是在太后跟前却不是得眼的人。”白馨低声说道,把这些日子自己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绯璃放下手里的缠金丝甜白瓷茶盏,这才说道:“以后多跟苏觅芳走动走动,毕竟我也曾救过她一命,能拉近就拉近。太后宫里的事情咱们也得有个耳目才好,免得被人算计都没有办法防范。”

“是,老奴记下了。只是苏觅芳这个人实在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不管跟谁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连叶澜跟奉谨也不多靠近,这样冷持自保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白馨的言语间倒是有些赞赏,越是这样的人归顺后才会忠心不二。

“这样最好,越是这样的咱们越要争取,那些个轻狂张扬之辈送上门来也不要。”绯璃皱着眉头,这些日子金鹞根本就没有临幸任何一个贵人,这可把太后给气坏了,三天两头的寻绯璃的晦气,也幸亏绯璃做事稳妥,行事缜密,处处不留下把柄,这才没让太后有可发作的机会。

白绮罗实在是太安静了,怡月宫的大门寻常都不会出来,越是这样的低调反倒越令人不安。绯歌常说事若反常必有妖!想起绯歌还真是想她了,长这么大姐妹两人也没有分开过这样长的时间,这个时候该出嫁了吧?

正想着,月珠快步走了进来,朝着绯璃行礼,然后说道:“王妃的信。”

绯璃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脸上都带了轻柔的笑容,跟家人书信往来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每日都会盼着鸿雁传书那种等待也是甜甜的。

绯璃打开信,神­色­慢慢的郑重起来,铁青变得乌黑,白馨等人一看这架势都唬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娘,王府可是出事了?”白馨声音有些颤抖。

“王府没事,是绯歌居然成亲三日就跑掉了,现在大家满世界的找她,可是都没有找到,便问我她来这边没有。”绯璃长叹一声,脸­色­发青,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掘!

“早上起来便听到喜鹊喳喳叫得欢,原来是王后娘娘收到家书了,妾身恭喜娘娘了。”一听到这个声音,绯璃的脸就沉了,不过很快的将手里的信收了起来,与此同时珠帘响动,一阵香风袭来,新封的贵人又来请安了,来的真是时候!

☆、090:金鹞男子有担当

绯璃皱紧了眉头,绯歌能往哪里去?总不会真的千里迢迢的来西戎国吧?这个可能­性­似乎真的不大,想到这里还是私下里吩咐白馨让凤枭去寻找,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在绯璃的眼睛里大家都觉得绯歌跟个孩子似地,其实绯璃更觉得绯歌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只不过她只不过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罢了。

想到这里心里缓缓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是希望绯歌能够尽快的被找到才好。

“母后,王弟跟王后的感情真的是令人羡慕,这些日子听说王弟一直没有宠幸那八名贵人,不知道是真还是假?”金锦给太后亲手奉了茶,貌似随意的说道。

太后闻言本来还算愉悦的心情便立刻蒙上了乌云,轻哼一声说道:“如此不知道轻重,把小儿女的感情当成大事,能有何出息?”

金锦凤眸微眯,狭长的双眸闪过道道­精­光,不过却被浓密细长的睫毛给遮掩的结结实实,丝毫不露痕迹。闻言这才一笑:“祖宗家法,后宫规矩在那里摆着,王弟也得估计一下才是。”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抬眼看着太后,道:“听说外祖家又被弹劾了?”

说起这个太后更是窝火,她早就知道金鹞对于岳家很是不满,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弹劾岳家的奏折跟雪花一般,想不令人怀疑都不可能。不过太后也不是傻子,当着金锦这样的话不会乱说,她是很不满意金鹞,可是至少她还高坐太后的宝座,金锦的心思她也明白,谁又能保证金锦登上皇位岳家会如何,她又如何?

想到这里太后叹息一声:“外戚总是言官紧盯的目标,再说岳家几个子侄辈的也的确胡闹了些,王上是该敲打敲打。”

金锦闻言轻轻的扫了一眼太后,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故作担忧的说道:“儿臣入京的时候,坊间就有传闻王上对岳家似乎颇为不满,母后能这样一心为民儿臣很是佩服。”00000

太后神­色­一征,民间居然有这样的传闻?抬起头看了金锦一眼,这才说道:“许久没见岳家的人了,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触怒龙颜。你若没事的话便替哀家走一趟,问个清楚明白,哀家也好跟王上说上一说。”

“是,儿臣遵旨,定当不负母后所托。”金锦这次是真的笑了,太后这是要试探自己了,如果能得到太后的支持夺取大位,自然是好事一桩,至少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太后请南昭王去岳府?”绯璃吃了一惊,抬眼看着白馨问道。

“是,的确是这么说的。”白馨应道。

“太后这么做置王上于何地?”绯璃半眯着眸,透过层层金光看着外面随风摇曳的树枝,难道太后忍不住要动手了?应该不会,时机还不成熟,太后不会轻易的冒险,这样说来太后应该是试探南昭王……SxV。

挥挥手让白馨退下,又让她把沈汐叫进来。

“奴婢参见王后,不知道王后有什么吩咐?”沈汐弯腰问道。

“本宫让厨房炖了川贝雷梨羹,你替我走一趟给王上送去。”绯璃淡淡的说道。

“是,奴婢遵旨,不知道娘娘可有什么话让奴婢捎带的?”沈汐知道若是没有话是不会让自己送汤的。

绯璃就是轻轻一笑,沈汐很聪明,如果是个忠心的倒真是个好帮手,点点头说道:“你只消说岳大人似乎身体不好,南昭王奉命前去探望。”

沈汐记下了,这才转身去了,没有多问一个字,比如说南昭王奉谁的命去看?

金鹞听完沈汐的话便道:“孤王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后勿要担心,既然是岳大人身体不适,孤王自当会尽尽心意。”

沈汐这才退下了,一旁的金诺看着金鹞说道:“沉不住气这是要连手了?”

金鹞不置可否,想起金锦看向绯璃的眼神,眸中乍冷,良久说道:“既然是岳大人不舒服,你就陪着南昭王去一趟好了,自然是要无意中碰到一起。”

金诺一笑,点点头,又说道:“你就准备一辈子只宠着王后?让别的女子一辈子独守空闺?不要忘记了你可是王,跟寻常人是不一样的。绮妃还怀着孩子,你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问的。”

金鹞闻言扫向金诺,道:“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金诺一愣,随即有些怒意,道:“若是她这样说的反倒好了,绮罗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那是打落牙齿活血吞得主,为了你她什么苦不能受?只是……你也别有了新欢忘旧爱,做个无情无义的人!”

“够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只管好好地把你的新娘子娶回家,绮罗的事情你莫要管了。”金鹞脸­色­一变,脸­色­­阴­暗。

金诺抿抿­唇­,长叹一声,拱手道:“臣弟告退了。”

金鹞看着金诺的背影,眼眸越发的幽深,良久才收回目光,低声道:“星海!”

宇文星海立刻闪身出来,拱手道:“王上!”

“好好的盯着南昭王,权临风那边先交给别人。”金鹞道。

“是,属下遵命。”宇文星海道,抬起头看了一眼金鹞,想要说什么,可是一看到他脸黑如墨,就忍不住的吞了回去。江山美人……真是难选择!

宇文星海离开后,金鹞看着御桌上那一摞摞厚厚的奏章,明年春闱怎么着也得选一两个自己能用的人才,权临风已经是独木成林,金锦虎视眈眈,后院还有个太后不消停,金鹞只觉得自己手里能用的人真是太少了,还要寻一名战将,忠于自己的缓缓的回收兵权,只有将兵权紧紧地握进手里,一颗心才能踏实,只是这人并不好找。

西戎国建国之初曾有过一位大将军王战铠,能征善战,威名远扬,只可惜后来涉嫌谋反……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后人……如果能寻到他的后人也是好事一件,战家世世代代习武护国,战家的后人谁敢小看?

“战铠?这个名字听我父亲提起过。”绯璃笑着说道,伸手覆上他的额头,道:“阿罗,你莫着急,我修书一封问问我爹爹可知道战家还有后人存在,如果真的有我就陪着你把他找出来,你说好不好?”

金鹞看着绯璃,忍不住一笑说道:“战铠是西戎国的人,武宁王怎么会知道。”

绯璃抿嘴一笑:“我爹爹一生交游广阔,三教九流无所不识,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碰巧知道岂不是天助你我!而且我的确听过爹爹说起过这个人物,言语中也是很推崇,可见当年战铠也的确是个令人佩服的人物。”

“战铠此人颇有鬼才,行军布阵往往令人摸不到头脑,不然西戎国也许就不存在,当年太祖建国的时候,战铠随之左右,功不可没。只可惜……”

“只可惜后来卷进夺储的漩涡中,不管是谁只要设计这种事情,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太祖念其功高并没有要其­性­命,已经是很宽容了。”绯璃其实也觉得太祖实在是一个很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居然能这样放战铠一条生路,可见是个胸怀宽广的人物。

最后还是绯璃修书给了武宁王,问一问不管知不知道也能安心了。

将信交给金鹞,让他派人送回大昭,两人在流华宫这才安心的用膳,绯璃准备的大都是金鹞很喜欢吃的,一顿饭下来倒也是酒足饭饱。

“绮妃现在孕吐得厉害,你过去瞧瞧她,女人家怀孕总是很辛苦的。”绯璃轻声说道,阻止了金鹞在流华宫午睡的动作。

金鹞转身瞧着绯璃,直到看到绯璃并不是虚情假意的说这一番话,这才说道:“有宫女嬷嬷伺候着,无妨的。”

其实金鹞是想既然已经不打算再宠信别的女人就不要给她们希望,这样挺好,他是对不住绮罗了,可是更不想对不住阿璃。人的一生总要辜负很多东西,若想一一都对得住就是神仙也对不住。金鹞也只是一个凡人,以前不曾爱上过谁,便也不觉得辜负有什么意义,可是现在就是莫名其妙的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绯璃,辜负这两个字就格外的不同了。

绯璃没有再说话,她也想着自己是尽心了,金鹞不去她也松了一口气,还真怕金鹞就这么答应去了。绮妃怀了身孕自然不能同金鹞有什么,可是心里总还是不舒服的,女人啊,心眼真是小。

看着绯璃眼眸中那一抹抹逐渐放大的惊喜,金鹞竟然也觉得开心起来,仿佛这几天受到的压力一哄而散。

“母后那边总是要催你临幸那八名贵人的,你打算怎么做?”绯璃小声问出口。

金鹞想起这个便是一脸得­阴­霭,将头搁在绯璃的肩上,这才说道:“母后若是为难你,只管推到我身上来,别的都莫要管。”如要岳不。

绯璃心里就是一热,伸手抱住他:“只是委屈你了……”

“若你觉得委屈了我,便好生的补偿我就是了……”说着整个人扑了上来,眼中带着不言而喻的暧昧之­色­……

☆、091:螳螂捕蝉雀在后(一)

金锦跟金诺大婚的日子整个锦城都轰动了,两位王爷在同一日娶亲自然是十分轰动的。自从此婚后,金诺就封为蜀王,蜀郡就是他的封地,不得不说金鹞还真的是疼爱这个弟弟,蜀郡可是快风水宝地,也能舍得送给金诺,手足之情可见之深。

将蜀郡封给金诺,太后自然是反对的,蜀郡是什么地方,地广物丰,一年四季出产不断,得了这个地方真的是比做皇帝孩自在。

太后反对,金鹞也只说了一句:“父皇都能舍得将洵郡给二哥作封地,一个蜀郡母后就舍不得给四弟了?”

太后有再多的反对也只得做罢,因此这几日绯璃去给太后请安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炮灰了,连一众嫔妃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整个后宫只是因为太后不开心,便似乎连呼吸都变的不安起来。

绯璃一大早服侍着金鹞更衣,还嘱咐道:“今儿个两位王爷会带着王妃来给太后请安,没事早些回来才是。”

“嗯。”金鹞低声应道,看着绯璃有些疲惫的模样,浅浅一笑:“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早,昨晚累坏了吧。”

绯璃听到他不正经的说这些,脸颊顿时红了,愣是不肯抬头去看他,只是赶紧的为他更好衣衫,伸手将他给推了出去。金鹞隔着门帘说道:“这世上敢将孤王推出去的,也只有你这个王后了。”

绯璃不肯服输,犟着嘴说道:“王后自然是不敢将王上给推出去,方才是阿璃将阿罗给推出去了!”

金鹞闻言哈哈一笑,这才转身去了。

沈汐白着脸站在拐角,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却没想到听到这样的一句话,王上对待王后居然宠溺到这个地步,心口扑腾扑腾直跳,看着手里的汤,只觉得格外的烫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司仪,怎么在这里发愣,这汤再不端进去就凉了。”月珠笑着说道。

沈汐猛地听到月珠的声音,身形一颤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手一颤,那汤就洒了一身。

月珠一见忙跑了过来,道:“有没有烫到?我真不是故意……”

“没事,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没端好。”沈汐立刻说道,看着月珠拿出帕子为她擦拭衣衫,忙伸手止住她说道:“我回去换身衣裳,就麻烦月珠姑娘再去厨房给王后端碗汤送去。”

“成,就交给我了,沈司仪赶紧去吧。”月珠涨红着一张脸忙应了下来,就要伸手去端沈汐手中的托盘,道:“这个我顺便拿回厨房,沈司仪赶紧去换衣衫吧,别着了凉,这天一早一晚的还是有些凉的。”

说着也不管沈汐怎么应,就直接将托盘给端了过来,径直往厨房走去。沈汐心口有些不安,远远地看到月珠在厨房门口将一碗汤倒在了泔水桶里这才安了心,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月珠透过窗子看到沈汐走了,这才看着手中碗里剩下的一点汤汁,忙倒进小杯子中,这才又盛了一碗汤,往主殿走去。

绯璃看着杯子里的汤汁,神­色­一暗,问道:“你看得分明沈汐是故意手一抖将汤洒了?”

“是,奴婢不会看错的。娘娘,沈司仪这是为何要这么做?”月珠只是奉命监视沈汐,却不成想会发现这些。

“沈汐看来不止是王上的人,她的背后还有人。”白馨铁青着脸,看了眼剩汤,谁会知道沈汐居然在汤里下了避子药。

绯璃沉吟不语,前些日子她就发现沈汐有些不对劲,跟她刚来西戎的时候有些不一样,这才吩咐月珠盯着她,谁会知道她居然在自己的汤里下了避子药。金鹞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么就是沈汐背叛了金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沈汐的背后站的是谁?如果沈汐真的彻底的背叛了金鹞,为何又故意弄洒了汤,显然是沈汐反悔这么做了,沈汐……

“嬷嬷,让凤枭紧紧地盯着沈汐,若她出宫看看她与什么人有联系。”绯璃沉声吩咐道,前些日子沈汐出过宫,回来后就有些不一样了,她该给沈汐一个机会让她再度出宫才是。

“是,老奴遵命,定会查出沈汐的背后是谁!”白馨一贯的冷静自持,沉声应道。

“这件事情不得走露一点风声,知不知道?”

“是!”

挥挥手让二人退下,绯璃默默地想着能让沈汐背叛金鹞,这个人来头不小而且有手段,须知道像是沈汐这样的人,一般的收买是办不到的,那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一顿饭吃的是无滋无味,今日去珠花宫绯璃特意让沈汐贴身服侍,既然是个危险人物,要想查出她的背后是谁,只有密切的关注她,那有什么把她带在身边还更密切的?

沈汐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要不是在那汤中查出了避子药,绯璃是一点也不会相信她会背叛金鹞的。

“沈汐,你入宫这么多年了,有没有想过要出宫?”绯璃随意的问道。

沈汐一愣,大约是没想到绯璃会问这个,想了想这才回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早已经将王宫是为家,这一生只想老死宫中,别无所求。”00000

绯璃叹息一声,这才说道:“沈汐,你年纪也不是很大,要是收个­干­女儿,然后招赘入府,将来又怎么会少了养老送终之人,虽然你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也不能这样灰心不是?我原打算着给你过继个女儿养在你名下,这样的话又何必老死宫中凄凉无比。”SxV。

沈汐又是一愣,家……谁不想要,可是不是任何人都要的起的。垂了眼眸说道:“老奴没有那样的福气,一个不祥之人还是不要把灾难带给别人的好。当年我家遭遇风暴,家人都死了,唯独我活了下来,便被人说是不祥之人克死了全家,老奴实在是不想再连累别人了。多谢娘娘为老奴考虑这般周详,老奴感激不尽。”

拒绝了!

绯璃还想着,只要沈汐能答应,自己或许还能给她一条活路,只要她离开这个是非圈,也就不用丢了­性­命。可是沈汐居然这样的执迷不悟,自己也是仁至义尽了。只得说道:“即然如此,本宫只好作罢了,你若是突然改变主意了,也可以来找本宫。”

沈汐心口一跳,王后突然说起这个,难道是察觉了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若是察觉了一定会立刻将自己拿下,那里还会为自己做这些事情。王后真是一个好人,自己实在是……想到这里沈汐头垂的越发的低了……

到了珠花宫的时候,太后正在用膳,绯璃亲自过去服侍,为太后布菜,盛汤,看到绯璃这样子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苛责的话便咽了下去。

“王后也歇歇吧,这里有奴才伺候着。”太后总归不好总让绯伺候着,开口说道。

“能服侍母后用膳是儿臣的福气,往日母后总是不允许儿臣过来,今儿个正好遇上了总得让儿臣尽尽孝。”绯璃轻笑道,轻轻地夹了太后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太后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如果金鹞不是这么咄咄逼人,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不错的!

服侍太后用完了膳,绯璃又亲自服侍着她洗漱更衣,弄完这一切,绯璃也觉得累得慌,便坐下喝口茶歇一歇。

太后看着绯璃便笑道:“累坏了吧。”

“不累,只是许久不做,倒是让母后笑话儿臣手艺生疏了。”绯璃故作娇羞的摸样,演戏其实也挺累,不过为了金鹞再苦再累她也愿意。绯璃知道,只要太后不支持岳家,不支持金锦,金鹞的皇位就稳固的多。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看看时辰新人也该到了,绯璃只是希望金锦娶了正妃不要再纠缠她,司徒晴暄也是个别有风格的女子,他们夫妻好好的过日子才是正理。可是绯璃的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今天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南昭王到,王妃到。蜀王到,蜀王妃到……”

唱名声乍然响起,把绯璃唬了一跳,抬头看向大殿门口,没想到金锦夫妻居然跟金诺夫妻一起到的,这么巧?

金锦依旧还是那一身大红的衣衫滚着雪白的狐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有些心里不悦的戾气,南昭王妃司徒晴暄虽然是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里却多少带着丝丝勉强之意,绯璃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为给身了。再抬头看向金诺,金诺一身王爷的服侍,面上看不出如何,可是绯璃跟金诺也不是认识一日了,还是能看的出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旁边的蜀王妃宋凌波也是带着强笑,没有见紧紧地捂着丝丝哀愁之­色­。

绯璃的不安越发的浓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司徒晴暄跟宋凌波绯璃都是打听过的,还算得上是不错的,模样品行都说得过去,怎么金锦跟金诺都这样的萧瑟样?

☆、092:螳螂捕蝉雀在后(二)

太后很是开心,见过了礼便让几个人坐下说话,这时金鹞也来了,又是一番见礼,忙乱过后才依序坐下,笑着说道:“自古以来成家立业,如今南昭王跟蜀王都已经成家,母后也不用整日的担心了,以后自会有人将他们照顾得好好的。”

太后很是开心,说道:“正是这样,你们兄弟能够友爱互助,将来到了地下我也有颜面见先王。”

一听这话几人忙安慰了太后一番,逗趣说笑这才引得太后又有了笑颜。绯璃心里却是嗤笑一声,好一个母慈子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这么回事,如果太后的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心一意的辅佐金鹞,那么至少岳家就该表个态,领头将手里的权利交出来,还政与金鹞,偏偏岳家却不肯这么做,如今还有变本加厉的倾向,太后这话说得真真是可笑至极。

不一会儿金鹞的其他嫔妃也到了,场面顿时热闹起来,绮妃身怀有孕自然是被太后着重照顾,李贵嫔这次经过禁足一事稳重了不少,更是感激绯璃的求情,因此对于绯璃倒真是格外的敬重,周婕妤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她上首坐着的还有同样寡言的胡昭仪,最是热闹的便是新进宫的几名贵人,这里面有三人格外的开朗,冯贵人、马贵人还有罗贵人,这几人的家人在朝中也算是颇有根基,因此比另外五人倒是张扬不少,逗着太后说笑也是拿手本事。

绯璃只是淡淡的看着,并无不悦,她身旁的金鹞看着她的神­色­问道:“饭菜不合口?”

绯璃摇摇头,低声说道:“早膳吃多了。”

金鹞一愣,随即一笑,也就只有绯璃能说这样的话,要是别的女人谁又会说这些伤面子的事情,便嘱咐道:“那就少用一点,别积了食,回头又该难受了。”

绯璃轻轻地点点头,笑道:“知道了,到时你刚下朝多吃一点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不知道招来多少羡慕嫉妒的眼神。南昭王妃跟蜀王妃是羡慕,而后宫的妃子则是嫉妒,眼神都在两人的身上不停的盘旋着。

司徒晴暄低声羡慕道:“早就听闻王跟王后鹣鲽情深,比翼齐飞,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真是令人羡慕。”

金锦转头看了一眼司徒晴暄,道:“那真是委屈了你嫁与本王。”

司徒晴暄一愣,随即涨的满脸通红,不安的绞着帕子,低声说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王爷不要误会才是。”

金锦不再说话,眼神扫过绯璃那灿烂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翻滚着疼痛,这些年来他想尽办法想要让绯璃想起她跟他之间的那段回忆,可是任凭他只手遮天,可终归还是做不到,如果他的阿璃想起了那段往事,会不会还会这样对着焰罗笑?

原本他们应该是一对,焰罗,你欠我的总归是要还的!

太后设宴,佳肴美酒流水般的供奉上来,歌舞美人环绕在侧,欢声笑语不时的响起,整个珠华宫到处是一派和乐的气息。

金鹞陪在身边,还能看到这样优美的歌舞,绯璃也是开心不已,喝道半途金鹞就被太后叫过去说话,自己也觉得有些闷了,便想要出去喘口气,扶着白馨的手就走了出来。

此时不过正午刚过,火辣辣的日头悬在正当空,绯璃吩咐道:“嬷嬷,取点水来,有点渴。”

白馨看了看绯璃所在的亭子还算安全,四周假山遮掩,花木扶疏,便点点头说道:“老奴这就去,娘娘稍等。”

白馨走了,绯璃这才在亭子栏杆板上坐下,清风一吹,这才觉得舒服了些。不知何时,身后突然有一种沉重的感觉袭来,绯璃心头一闷,转过头去一看,顿时唬了一跳,金锦!

“王爷不在殿中,怎么也出来了?”绯璃强自镇定道,心里却想着赶紧离开此人方为上策,每次跟金锦单独相处总会令人觉得压抑的难受,还夹杂着丝丝恐惧。

金锦瞧着绯璃眼中的防备,心里便是叹息一声,道:“你为何总是这样怕我?”

这话说得完全没有了尊卑,绯璃心里越发的气恼,嘴上却说道:“王爷心狠手辣,为了制造误会可以用金针伤我,这等卑鄙手段怎么不令人害怕?”

这话几乎是冲口而出,绯璃便是一怔,原来自己还是很介意此事的。

金锦眉头紧皱,垂眸不语,过了一会子才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伤你,你别这么怕我行吗?”

绯璃听着金锦似乎有些哀求的声调,心口那熟悉的钝痛又涌上心来,忙用手扶住胸口,压抑着汹涌的心跳,说道:“王爷再过不久就要回封地,再见面不知何时,北宫也不用害怕了。”

金锦抬起头,那一双漆黑如的眸子紧紧地凝着绯璃,这样的话这么轻易地出自她的口中,没有丝毫的迟疑,终于还是将金锦伤的遍体鳞伤。这千余年来,他每时每刻不在思念着她,为了寻到她不知道费力多少工夫,当他知道大昭国的大郡主就是他的阿璃的时候,金鹞就已经连了姻,明明是他改动了命盘,为什么这次依然晚了一步?

难道绯璃跟金鹞就拆不散?难道他跟离歌就是这样生生世世擦肩而过的命运?他不服气,他是天帝,主宰万物的天帝,他就不信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只可惜佛祖封印了他的法力,一切只为公平。

想到这里,金锦那可愤怒的心逐渐的冷却下来,轻笑道:“是,我是要走了,可是……阿璃,你跟他是走不到头的,若有一日他负了你,你便来寻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绯璃觉得金锦疯了,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这些话你该给你的王妃去说。”

金锦神­色­一黑,僵硬的说道:“我没有王妃,那人不过是太后赐给的摆设罢了,这话你记好了,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的王妃,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的呆在我的身边。”

摆设?金鹞也说过那八名女人不过是摆设,可是没有想到金锦居然让自己的王妃也是摆设……

怔怔的看着金锦,心口沉闷的几乎要爆裂开来,听到脚步声传来,金锦神­色­微变,道:“记住我的话,你最终还是我的。”话一说完,人就立刻闪身到了假山中消失不见。

绯璃忙坐好,刚喘一口气,就看到司徒晴暄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走了过来,一看到绯璃在这里眼睛一亮,忙走进来行礼:“臣妾参见王后。”时看头不。

“王妃快请起,你怎么也出来了?坐下说话吧。”绯璃强笑道,尽力的让自己不露出丝毫的破绽。

司徒晴暄坐好,这才看着绯璃说道:“臣妾酒量不好,喝了点酒,就想出来透透风,不成想遇上了王后。”

绯璃听到司徒晴暄这么说,抬眼看去脸颊上是有点微红,可是还不至于不胜酒力,可见司徒晴暄并不是出来醒酒,只怕是出来寻人的。当下也当做不知道,轻轻一笑说道:“本宫只以为自己是个不胜酒力的,原来王妃跟我一样。”

司徒晴暄有些娇羞的垂了头,这才低声回道:“在家中姐妹中我的酒量也是最浅的,平日也不敢多喝的。”

绯璃打量着司徒晴暄,也是一个美人,虽然不是婀娜多姿如杨柳,声音婉转若莺啼,却也是另有一番飒爽之姿,这样的美人金锦都能视若无物,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跟他明明没有交集,可是从金锦的口气中听来,放佛自己欠了他很多……

司徒晴暄也是悄悄地打量绯璃,早就听闻王后倾城倾国­色­,独伴帝王身,连曾经最受宠的绮妃如今都备受冷落,如今细细一看,王妃果然是百花丛中的魁首,尤其是那浑身的气质最是令人不能忽视,他爹爹是钦天监的监正,时常观察星宿天时,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爹爹还会相面,那次见过王后后,她爹爹只说了一句红颜薄命……

司徒晴暄听到这四个字时,心里就觉得很是惋惜,这样的美人又不是祸国殃民之辈,为什么会薄命呢?曾经缠着爹爹问过,可是她爹爹却说王后命格奇异,参不透。00000

司徒晴暄对绯璃的印象很好,因此对于绯璃也是极力表现出善意,笑道:“王后娘娘国资芳华,还是要多注重保养之道。”

绯璃觉得这个司徒晴暄是个挺不错的人,听到她关心自己,笑道:“多谢王妃关切,本宫年纪尚轻,于这些也不甚在意,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司徒晴暄还挂念着金锦,也不敢久坐,又说了两句这就起身告辞了。

绯璃瞧着司徒晴暄的背影,陷入沉思,司徒晴暄的父亲是钦天监监正,司徒晴暄让自己好生的保养身子,这是为何?自己明明身康体健……

想不通,就不去多想,也不知道金锦离开了没有,白馨怎么还没回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早就该回来了,正想着就看到白馨端着黄杨木透雕清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盏粉彩折枝梅花茶盏走了过来。

“厨房里忙得很,竟没人烧热水,奴才烧了水这才过来,娘娘渴坏了吧?”白馨的额头见了汗,忙将茶盏放在绯璃的面前。

“不碍的,嬷嬷歇一歇,不用这么赶。”绯璃看着白馨安抚道。

白馨这个时候却压低声音说道:“喝了茶咱就回吧,娘娘不在,那几个妖媚子一个个的都胆大包天,围着王不离身呢。”

绯璃却也不着急,笑道;“嬷嬷,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这猫儿想要偷腥你防也防不住,若是他不想偷,别人上赶着也无用,慌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白馨叹口气,还是道:“好男也怕烈女缠,您怎么就这么不上心?”

“不是不上心,而是我对他有信心。”说到这里看着白馨,道:“嬷嬷,你说这后宫这么多女人,我哪里防的过来,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与其防着他们,倒不如静下心来好生的过日子才是正理。”

白馨瞧着绯璃,默默地摇摇头,总觉得绯璃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后宫里为了争宠什么样的手段没有,你不去争怎么成?可是看绯璃的样子似乎是一点也不着急,她也不能继续说什么,只是心里总归是不安。

绯璃却是觉得,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把你放在心口,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喝了茶,绯璃便回了大殿,一眼就瞧见莺莺燕燕围着金鹞灌酒,太后在一旁还不时的助阵,倒是弄得金鹞不好佛了太后的脸面,还记挂着出去的绯璃。这时看到绯璃走了进来,便是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问道:“去哪里了,这般久?”

绯璃瞧了一眼四周被冷落的佳人,能深刻的感受到佳人们传来的犀利的眼神,便笑道:“喝多了点酒,便出去透了口气。”

金鹞闻言立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真是羡煞旁人!

“无妨的,现在好多了。”绯璃说完,这才看着周边站着的美人,道:“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们若有什么擅长的技艺也可献给太后王上欣赏不是?”

绯璃懂得月盈则亏的道理,纵然是金鹞不会临幸她们,可是总要给别人表现的机会不是?

众人一听果然大喜,皆下去准备。

金鹞则看了绯璃一眼,道:“你倒是大方。”

“我又不怕你偷腥,为什么不能大方?”绯璃紧挨着金鹞低声笑道,这声音只有两人听得到。

白绮罗看着金鹞跟绯璃这般的亲密,越发的觉得有些苦涩,趁人不注意,自己悄悄的走了出去。

顺着长廊慢慢走到尽头,往左拐便是一个小花园,自己轻轻地坐在石凳上,默默发呆。

金诺尾随出来,远远的看见白绮罗一脸的空寂,便快走两步,站在她的面前停住脚。

白绮罗一看是金诺,神­色­中便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强笑道:“蜀王爷怎么来了?”

“你跟我用得到这么生疏吗?”金诺只觉得满嘴里全是苦涩。

白绮罗垂着头,却依旧说道:“礼法难违,自当如此。”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继续跟着王上吗?你分明看到王上的心里都是王后!”金诺低声问道,可那声音里的痛楚白绮罗听得清清楚楚。

“那又怎么样?王后岂能跟我们一个小妃子一样,得到王上的宠爱自是应当的。更何况,王上还需要大昭国的相助,怎么能不对王后好,这些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我承受得住,只要他开心就好。”

“好,是我多事了,算你狠!”金诺咬着牙,双眼中布满愤怒跟失望,原想着我、如果白绮罗对王上死了心,等她生下孩子,自己就可以请王上将她赐给自己,可是见白绮罗这样说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终究不死心,还是问道:“你明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你为何却要这般的狠心?如果你能想得开,待你生下皇子,我便请求王上将你赐予我,这也不是不可行的。”

白绮罗不过是一名宫女出身,娘家没有显赫助力,不过是因为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被太后看顾着这才比旁人多了几分脸面。在西戎国,王上将自己的妃子赐予大臣的事情并不少见,金诺想着,只要白绮罗对三哥死了心,自己总会等到她,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是这样的执着!

“蜀王爷!”白绮罗神­色­一冷,斩钉截铁地说道:“绮罗一生是绝对不会离开王上的,若你真的这样做,绮罗只有死路一条!”

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了自己?金诺瞧着白绮罗,胸口急剧的起伏,稍作平稳后才说道:“你对我素来就是狠心的,你对三哥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我究竟哪里不得你心了?”

白绮罗闻言,神­色­一白,才道:“爱情是没有道理的!”

金诺苦笑一声,道:“若有一天你反悔了,想要出宫,便来寻我。”

白绮罗垂着头始终也不应,金诺盯了她好久,这才踉跄而回。

看着金诺的背影走远,白绮罗神­色­怔怔,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

待白绮罗走后,宋凌波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她不过是担心金诺,却没想到看到这样的一场好戏!难怪昨晚上金诺喝的死猪一样不碰自己,原来是心里有了人,这人居然还是王上的妃子!

她宋凌波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真是苦命的很。

如果……白绮罗死了,是不是王爷就会忘记她,跟自己好好的过日子?

宋凌波远远地看着白绮罗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心口一阵阵的痛,她其实真的是中意金诺很久了,只是没有想到金诺那天在十个人中会选了自己,。一直以为他选了自己必然是对自己有情的,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喜欢的根本就是旁人,所以他娶谁也无所谓了。

她是尚书千金,和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今日的一切她都会讨回来的!

风动花香,枝叶摇曳,阵阵香气环绕,注定了今晚是多事之夜。

午宴过后,各自回宫休息,晚上还有宴会,晚宴就相对的隆重得多,还有两位王妃的家人出席,还有部分朝中重臣,这是绯璃第一次主持这样隆重的宴会,因此格外的上心,凡事都是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容有一丝错处。

珠华宫。

“都安排好了?”太后看着奉谨问道。

“是,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奴婢指派了小宫女亲自领着蜀王妃去找蜀王,而后听到了蜀王对绮妃娘娘的一番情深意切的话。”奉谨低声说道。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说道:“宋凌波自小娇生惯养,那里受得了这个,知道自己的夫君心里有了旁人,必然不肯罢休。”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澜这时说道:“太后,要是蜀王妃真的对绮妃娘娘不利,要知道绮妃娘娘还怀着孩子,这要是遇到危险……”

太后神­色­­阴­鹜,哧声道:“白绮罗最近有些太安静了,这样不知道争宠只知道自保,哀家要她何用?哀家的孙子一定要系出名门,不是一个宫女就能随便生的!”

叶澜跟奉谨皆是一颤,心口一阵翻涌,太后果然还是没变,最重门户之见,幸好当初去的是白绮罗吗,要是自己……简直不敢去想。

“要是蜀王妃想要谋害绮妃,那奴婢们该怎么做?”奉谨小声问道。

“这样的时候自然是要王后在场,若是王知道是王后害的绮妃的孩子没了,他们夫妻怎么能不生隙?”太后随意的说道,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夫妻感情太好。

“是,奴婢记下了。”

“去准备吧,蜀王妃要是问个路打听点事情,你们也多帮帮手,千万不要让她空手而回。”

“是。”

借宋凌波的手一箭三雕,既能除掉白绮罗的孩子,还能诬陷给绯璃,金诺知道这事因为他的王妃而起,他们夫妻的感情只会更糟,家事都处理不好,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金诺都会给人不成大器的印象。

太后很是满意的笑了,一切顺利的话,今晚上的确是个令人愉悦的夜晚。

所有的事情都分派完毕,绯璃吩咐道:“你们几个多多的盯着御厨房,不能有一点的差错,今晚上还有外臣,要是失了皇家的脸面谁也讨不了好去。”

月珠几个不敢懈怠,忙点头应了,说道:“奴婢知道,定会仔细地盯着。”

绯璃这才安了心,挥挥手让几人去忙了。

就在这时白馨快步走了进来,附耳在绯璃的耳边低声细语,绯璃闻言神­色­一变。SxV。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是苏尚侍亲耳听到的,为了报答娘娘上次的救命之恩,这次才秘密相告,只是苏尚侍说,过了这次就不再欠娘娘什么了。”白馨低声说道。

☆、093:螳螂捕蝉雀在后(三)

绯璃明白这话的意思,苏觅芳不想给任何人卖命,但是的确绯璃救过她一次,所以这次她是来报恩的,但是也说得清楚再也没有下次了。可见苏觅芳倒是个跟别人与众不同的人,眉头轻皱道:“好,寻个机会告诉她,让她不用担心,我们两不相欠了!”

白馨点点头,道:“真没想到这个苏觅芳还是个倔强的人。”

“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过只要知道她也不是别人的人,也能安心了。”绯璃低声说道,想起方才白馨的话,细细的思量着,要真是这样的话,太后的心够狠的!

“娘娘,那您打算怎么做?”白馨垂声问道。

“自然是将计就计!”绯璃眼眸闪过一阵狠厉,她向来不是善男信女,太后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那绮妃的孩子?”白馨犹豫地问道。

“毕竟是王上的子嗣,小心的看顾着,别让她出意外。”绯璃道,这孩子毕竟是自己没嫁给金鹞之前就有的,而且她也不会迁怒一个未出生的婴儿,做人要讲良心的。

白馨点点头,道:“总要给自己积德的,真不知道太后怎么能这么狠心连一个未出世的婴儿都能下手!”

“为了权利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不会做,只是这些年来咱们生活的安逸了些。皇后娘娘心怀慈念,从不会无辜残害皇上的孩子,我爹爹只有我母妃一个,没有其他的妾室,咱们王府这些年来自然是很­干­净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者别人不会不会去做那些恶毒的事情,当年秦侧妃的事情不是个例子吗?”绯璃淡淡的说道,眼眸深处却是隐藏着狂风暴雨。

白馨听到绯璃说起秦侧妃,便叹道:“秦婉仪是自取灭亡,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还能指望谁去原谅她?倒是穆侧妃无辜受得牵连有些过大了。”

“穆侧妃也不见得是无辜,要是她没有心存歹念,爹爹当年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只是她终究没有秦侧妃­阴­狠,本身又不是一个有心计的,要不是祖父偏袒她,只怕早就被秦侧妃给整治地不知道哪里去了。”绯璃提起这两人总是没有好神­色­,任何人做错了任何事情都要受惩罚的。

“她也得报应了,最后得了那样的病,也没熬过一年就没了。”白馨叹息一声,秦侧妃被贬为府里的粗使丫头,做了一年大冬天的打水不成想栽进了井里就那么没了,倒是便宜了她。秦侧妃死后没多久,穆侧妃就病了,来势凶猛,虽然太医极力的诊治也不过拖了一年就殴了。

绯璃垂着头,想起自己母亲说过的话,穆侧妃虽然没什么心机却也的确做过了伤害他爹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虽然不至于伤天害理,可是见到了秦侧妃的下场,只怕是又惊又吓,日夜不安,这才得了恶疾。

所以说,人啊,做事还是要凭良心,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吧。

“嬷嬷,要是咱们能得到太后下手的证据,说不定就能趁机替王上除去一害。”绯璃思量着道。00000

“只怕太后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能做到太后的位置也是不能小看的。当年秦侧妃能隐忍十几年,别人未尝不可。”白馨皱眉道。

绯璃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想了想又说道:“主要是还没有人能碰触到太后的底线,如果咱们能碰触到太后的底线,狗急跳墙,总会露出把柄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白馨问道。

“让凤卿尘细查岳家的一些底细,最好能查到他为祸朝纲的罪证,到时候也能成为咱们的一大利器。”绯璃想着既然太后要对她下手,那么她也不需要太仁慈,这个地方不是仁慈的地方,关系王位,便是你死我活。

白馨点点头,道:“是,老奴尽快把消息传出去,不过只怕不容易寻找。岳家是外戚,一般的罪证不能奈何,要是真能找到大的罪证只怕又是不容易的事情。”

绯璃自然知道这一点,缓缓的站起身来,道:“不用着急,一定要查仔细了,我也不过是想留着后手。”

白馨道:“是啊,有个证据在手才不会觉得心慌,太后实在是太狠毒了些,居然还一箭三雕,也不怕撑死!”

绯璃闻言忍不住笑了,看了白馨一眼:“既然被咱们知道了,说不得太后只好失望而归了。”

“娘娘,这事有几个人十分的关键……”

两人低声商议好一会儿,这才出门上了撵往珠华宫而去。

司徒晴暄跟宋凌波的家人都已经到了,两位大人正跟金锦、金诺还有权临风等几位重臣在说话,两位夫人在陪着太后说话,整个大殿里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钦天监监正不过是正五品,尚书却是从一品,两位王妃的家世差距也是很大的,绯璃远远地看着宋夫人神态就倨傲一些,司徒夫人的神­色­要谦恭些,从微末点滴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秉­性­。

绯璃一走进来,两位夫人就忙着行礼,绯璃忙笑道:“两位夫人请起。”说完细细的打量,司徒夫人眉眼不是倾国倾城­色­,但是颇有温婉的气质。一看就是个听柔和的人,眉眼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宋夫人一看就是美人,虽然不再是二八年华,也可以看的出年轻时必定是艳冠群芳的人儿,只是眼梢微高,向来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SxV。

不过这些也没什么,绯璃是王后,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

宋夫人果然是玲珑人,极力的夸赞绯璃的容貌,但凡能让她说的出口的赞美之词便没有落下的,绯璃谦虚几句,便说道:“宋夫人风韵犹存,年轻时定是个明艳四方的人,蜀王妃这般美貌像极了宋夫人了。”

“王后过赞了,小女萤虫之光怎堪与日月争辉。”宋夫人话虽这么说,神情却是极高兴地,很显然绯璃的话说进了她的心坎上。

绯璃轻轻一笑,又看向了司徒夫人,说道:“夫人柔静娴淑,南昭王妃也是文雅可人,果然是女肖母像,夫人教导的很是好。”

司徒夫人很是感激的看了绯璃一眼,她不过一个五品的官夫人,几乎没什么进宫的机会,女儿突然就被选成了王妃,已经惊大于喜了,这会子入宫心里正忐忑不安,生怕行差步错惹了灾祸。这时看到绯璃并没有丝毫看不起她的意思还主动问话,顿时对绯璃的印象好了起来。

“王后娘娘高赞了,臣­妇­愚昧也没什么大的本事,也只能教导着女儿知礼术,仅此而已。”司徒夫人垂声说道。

“德容言功,德居首位,司徒夫人能这样做堪为女子的典范。”绯璃笑道,转头看着太后,道:“母后您说呢?”

太后眼眸一勾,随即笑道:“是啊,虽然咱们西戎不像大昭国那般的礼教严苛,可也不能纵的女儿没了行迹,你这么做是极好的。”

司徒夫人忙又谢过了太后的夸赞,浑身已是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幸好自己没有做错,倒也安心不少。

绯璃却想到,太后果然是高手,这个时候说起女子的典范,等会子宋凌波要真的被牵引着动了手,太后再拿出这番话教训,真真是令人无法反驳了。

远远地就看到了权临风,在人群中纵然是有金诺金锦这样龙章凤姿的人物,也丝毫淹没不了权临风的神采。今日没穿官服,依旧是一身黑衣,袖口,领口都滚着金­色­的锦边,细细的只有一指宽,金边上绣着暗云纹,低调的奢华。

一头黑发束在墨玉冠里,用墨玉簪子固定住。一对浓眉又如刚出鞘的宝刀,锋利无比。那一双黑眸总是带着淡淡的光芒,可这平淡的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却无法看透。坚挺的鼻子下面是薄薄的­唇­,轻轻地抿着,此刻正在用心的听他身边的人说话,那专注的神态便是绯璃也是看得一愣。不能否认权临风真的是一个风流人物。(风流在这里不是贬义词,在古代的时候风流一词有的时候是一种褒义的称呼,在这里用风流这个词是一种褒义,是指权临风的通身气派。)

似乎是感受到了绯璃的注视,权临风忽然回过头来,跟绯璃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绯璃忙收敛心神,轻轻的点点头示意,权临风也是微一点头便转过头去,绯璃一直知道权临风是个­阴­狠狡诈的人,却没想到这样的人却有这样迷惑人的皮囊,乍一看怎么也看不出这个人就是闻名四方的权丞相。

金锦的目光从不曾离开绯璃,不过这种注视并不是肆无忌惮的,只是悄悄地,不想引起人注意,至少在他还没有得到绯璃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任何的人对绯璃的名声有污的。

人来全了,金鹞便来到绯璃的身旁,笑着看着太后说道:“母后,都到了,开席吧。”

太后点头应允,笑着说道:“今日请大家来也没什么别的大事,就是恭贺南昭王跟蜀王成家了,这两人一拖再拖,如今终于算是解了哀家的一桩心事。大家随意坐,不要拘束,今儿个就是图个乐子的。”

太后的心情极好,于是大家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很是心有灵犀的一齐恭贺金锦跟金诺成亲之喜,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带着重重喜悦声,整个大殿里宫娥穿梭忙碌不已,内侍们也是手脚麻利的倒酒添菜,在有心的引领下,整个宴会很是热闹起来。

绯璃抬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白绮罗,她实在是想不通既然已经是金鹞的人,为什么还要帮着太后做事?

“发什么呆?”金鹞笑着看向绯璃,轻声问道,伸手夹了绯璃爱吃的菜放进她眼前的碟子里。

这个熟稔动作顿时让下面的人一惊,都知道他们的王极宠爱这位王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谁又会想到他们的王居然会给绯璃夹菜。就是在各自的家里,他们也不会给自己的妻子夹菜,于是众人忙垂下头,假装没有看到,唯有金锦没有低头,白玉般修长的手轻轻地握着酒杯,浅浅的一口口的啜饮着。

权临风正坐在金锦的下方,这时低声说道:“王爷的心情看来不错。”

金锦嘴角一动,权临风素来会挖苦人,明知道他心情不好却非要反着说,眼眸一斜,那狭长的双眸便带着一丝凛冽扫向权临风。

权临风似乎并未所动,只是接口轻轻地说道:“明年又是大考之期,王爷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金锦的神­色­一正,嘴里却毫不在乎的说道:“这与本王何­干­?”

权临风淡淡道:“果真无关?”

“自然无关。”

“既然如此权某就只好为自己打算了,王爷以后要是想要后悔可就不容易了。须知道明年春闱的人选,现在起全国各地就要上报了。”权临风道,手指轻轻地滑过白玉酒壶上的雕花。

金锦自然知道的,只不过他的打算却不想对外人说,跟权临风之间本来就只是合作的关系,谁知道权临风居然在背后耍手段­阴­他,所以就算是她有什么打算也不会说出口的。

春闱的关键之处在于前三甲,若能将状元、榜眼、探花拉拢为己用,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权临风步步青云就是蟾宫折桂多了状元,因此在这个当口自然知道金鹞想要再选出一位状元的迫切心情。

两人谈不拢,自然是便作罢,对饮一杯,且作无事之状。

金鹞却没有忽略这两人的低声交谈,虽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不过看表情也会知道二人并没有达成协议,心情越发的好了。

绯璃的注意力都在太后这边,自然没注意到那边,抬头看到白馨在门口的手势,心中一凛,几不可查的点点头,白馨的身影顿时消失了,绯璃则故作不经意地看向白绮罗的座位,果然看到白绮罗已经不见了。方才自己跟宋夫人说话一时没注意人就不见了,如果不出预料应当是被人给引出去了。

这时再看向宋凌波的位置果然也没有了人影,男人们高谈阔论说的正欢,女人们窃窃私语聊得正浓,丝毫没有注意到大殿里少了两个人。这两人都出去了,大约下一个就会派人把自己引出去了。

“宋夫人,蜀王妃呢?”绯璃低声问道。

宋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女儿的位置,一见没人了,便轻声笑道:“可能出去透口气了。”宋夫人毕竟是多年官夫人,这个时候见绯璃突然问起,又见女儿不在,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这里毕竟是深宫,要真是出点事情真是死罪了,想到这里便笑道:“臣­妇­出去看看,小女酒量浅,怕是不好意思失态,出去醒酒去了。”

这个说辞过得去,绯璃便笑道:“到底是亲母女挂念着,夫人赶紧去吧。要是蜀王妃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就近找个偏殿休息下。”

宋夫人听到绯璃这么说心里越发的觉得有些不安,忙行了礼悄悄地寻了出去。

绯璃看着她的背影浅浅一笑,宋凌波虽然娇蛮可是至少会听母亲的话,自己方才多少暗示了下,宋夫人不是个傻的知道会怎么做。

绯璃浅浅的啜了一口,金鹞并未注意到绯璃方才跟宋夫人的低声细语,这个时侯笑着问道:“方才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绯璃没想到金鹞这个时候会开口问,真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淋雨拾了伞,便故意用大一点的声音说道:“蜀王妃可能多喝了点酒,又不好意思在这里失态出去醒酒了,宋夫人挂念女儿便跟我告罪出去寻一寻。”

金鹞按着绯璃的眼睛神­色­闪闪发动,用眼神在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绯璃只笑不答,转头的时候滑过太后的脸,分明看到了太后的眼中那一抹怒意,心中顿觉快慰。这眼睛并未在太后那里多停留,这时在大殿里扫了一圈,绯璃故意惊讶地说道:“绮妃妹妹也不在,她可是怀着身子怎么能乱跑,也不知道身边跟没跟着人,不如王上派人去看看吧,免得臣妾心里挂念。”

绯璃言辞十分恳切,表演也到位,放佛真的是方发现绮妃不在,真心的关心一般。

金鹞自然不会不同意,便扬声吩咐宇文星海带人去找绮妃,护卫她的安全。绯璃忙替绮妃谢过了,便看到了太后端茶的手有些颤抖,一旁服侍的苏觅芳垂首站着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到了这个关头能这样的镇定,真真是厉害。

叶澜跟奉谨都不在,太后这个时候也只能吩咐苏觅芳,道:“去把叶澜找来。”

“是。”苏觅芳立刻应了,抬脚就往外走,身形匆忙,绯璃便是笑了一笑,这个时候要把大将找回来,只盼着别被抓了现行才好。

“你在搞什么鬼?”趁着无人注意,金鹞低声问道,坐的远些的远远地看到,便能看到这对夫妻当真是金童玉女养眼的很。

绯璃也不想瞒着金鹞,拗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低声说道:“先别急,回去后细细告诉你。”

金鹞便不再追问,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请,看到绯璃这样胸有成竹,心里便有些普,转身跟金锦众人又说笑起来。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国家大事延伸出来的,因此绯璃便不再去听,只是担忧着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报信?

原以为最先回来的不是月珠也是**,却没想到最先回来的居然是宋夫人,绯璃心里一惊,不过面上却不显,只等着宋夫人自己过来说。绯璃看到了宋夫人的神­色­有些着急,便稳坐不语。

宋夫人果然来到了绯璃的身旁,悄悄地看了周围一眼,这才低声说道:“娘娘,小女一个不慎跌进了池塘里,不知道能不能为她寻一身衣裳换一换。”

掉进池塘里?绯璃眉头轻皱,怎么会变成这样,当下便伸手招过一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又问清楚了宋夫人地点,便让她去了。这才看着宋夫人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水里?”

宋夫人闻言神­色­一僵,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说,绯璃一见心里越发的起疑,正要问个明白,却听到太后的声音传来:“宋夫人神­色­好像有点不对,这是怎么了?”

太后问话,顿时让宋夫人心中一骇差点跌倒在地,不过总算还记得礼仪规矩,忙跪下说道:“回太后的话,蜀王妃喝多了点,在外面醒酒却不甚掉进了池塘中,臣­妇­来求王后娘娘给王妃先换身衣裳免得伤了风寒。”

太后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关切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池塘里?身边没有跟着伺候的人吗?王后,这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到了绯璃的身上,太后做来驾轻就熟,绯璃冷笑一声,面上却回道:“回太后的话儿臣的确是吩咐了只要走出这个大殿,就要有宫女跟上去伺候。”说到这里看着宋夫人问道:“宋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蜀王妃的身边究竟有没有人伺候?”

金诺这个时候已经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不管怎么样出事的是他媳­妇­!

“有,自然是跟着人伺候的。可是……可是将王妃推下水的是绮妃娘娘!”

全场皆惊,不要说太后就连绯璃也是唬了一跳,绮妃将蜀王妃推下了水?这怎么可能?

金诺的脚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似乎被冰冻住了,他没听错吧,绮罗将宋凌波推下了水?这怎么可能?意她地不。

“岳母大人,人在哪里?”金诺沉声问道。

宋夫人这个时候早已经哽咽不已,花了脸,伸手指着西南方向,道:“就在那边的小荷花塘边。”

众人一听,太后便说道:“哀家过去看看!”

太后一去,谁敢不去,呼啦啦一众人声势浩大的往小池塘走去,绯璃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全都走了样。明明是宋凌波要害白绮罗嫁祸给自己,怎么就成了白绮罗推了宋凌波?

☆、094:螳螂捕蝉雀在后(四)

要说起来这事的确是很奇怪,按照苏觅芳的消息来看,应该是太后想要假借宋凌波的手既除掉白绮罗肚子里的孩子,又能诬陷到自己的身上,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且不说没有人找借口把自己给叫出来,应该是宋凌波暗算白绮罗的,怎么到了最后反倒是白绮罗推了宋凌波下水?

真是一笔糊涂账,抬眼看着金鹞疾步往前走,神­色­冷峻,虽然一言不发,可是绯璃知道他是生气的,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是在后宫里,宋凌波的父母都在,却被他的妃子推下了水,怎么看都觉得这事不地道。

想到这里绯璃看着金鹞,低声说道:“莫着急,总会弄个水落石出。”

金鹞­阴­沉着脸点点头,却没有说话。绯璃趁机大量太后的神­色­,只见太后也是一脸的铁青,也就是说并不是太后临时改变了计划,而是的确事情走了样,真是越发的令人想不明白了。

一众大臣跟家眷也都跟了来,呼呼啦啦的前呼后拥,人数的确不少。

到了小荷塘边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一问才知道蜀王妃已经被救上来安置在偏殿取暖,绮妃也在偏殿。于是众人转身去了偏殿,绯璃却脚步一停,在小荷塘边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随手招过一个宫女问道:“你刚才可在这里?”

“回王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在这里,可是距离的远也没听清什么,只是瞅见蜀王妃脚下一滑就掉进了荷塘里。”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回道,浑身都得如筛糠般。

绯璃冷哼一声,这才说道:“本宫听的是实话,不是这些!”

听到绯璃发怒,小宫女脚一软扑倒在地,然后哽咽的哭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真的没有看到绮妃娘娘推蜀王妃下水……”

话一出口小宫女猛的住了嘴,再也不说一个字,脸­色­苍白如鬼,浑身抖的更不像话了,看着绯璃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绯璃瞧了这小宫女问道:“你在哪个宫里当差?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叫豆花,在怡月宫当差,奴婢只是一个洒扫的小宫女,真的是一个洒扫的小宫女什么都不知道……”豆花吓坏了,语无伦次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绯璃细细的打量着这小宫女,只见她的确是吓坏了,便看了白馨一眼,白馨立刻会意,蹲下身子柔声说道:“莫怕,王后娘娘最是宽容大度还能吃了你不成,你方才看到了什么只管说来,自有王后娘娘为你做主,谁还能欺负了你去?”

豆花怯怯的看了一眼绯璃,有看着白馨满脸的笑容,不由得往白馨的身边靠了靠,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本不该奴婢当值的,实在是娘娘跟前的流纱姐姐突然间肚痛,正好看到奴婢就让奴婢跟过来伺候,可是绮妃娘娘似乎心情似乎不好也不让奴婢近身伺候,奴婢本就是个三等宫女在娘娘跟前也没什么脸面,更不敢在跟前晃荡,可是娘娘有身子奴婢又不敢走得太远,只能远远的跟着。”

豆花说到这里顿了顿,双手紧紧地绞着衣襟,牙齿咬着下­唇­,似乎在想往下该怎么说,白馨一见自然知道豆花的顾虑,便笑道:“你只管安心,过了今晚明儿个就到流华宫当差,娘娘方才不小心崴了脚,可不就是你在旁边扶了一把这才凤体无恙。”

豆花一听,顿时大喜,这年头背主可是大罪,要是她被王后收进流华宫自然就不一样了,很有眼见的立刻上前扶了绯璃的手往前走,这才继续说道:“奴婢距离远也看的不甚清楚,只看到绮妃娘娘来的时候小荷花塘边上蜀王妃正站在那里,两人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争执起来,奴婢远远的只听到淑妃娘娘说了一句不守­妇­道什么的,然后就看到了绮妃娘娘大怒伸手推了蜀王妃一下,然后蜀王妃就掉进荷花塘里了,这个时候宋夫人正好来了,然后奴婢吓坏了,赶紧的找人来相救,几个宫女太监将蜀王妃救了上来,赶紧的吧人安置在了偏殿,点了火盆,宋夫人这个时候就不见了,然后王后娘娘你们就来了。”00000

绯璃默默的点点头,豆花说的宋夫人不见了,就是给自己报信借衣裳去了,前前后后倒也对的上,可见这小宫女并为撒谎,绯璃皱着眉头又道:“你果真听到蜀王妃说了不守­妇­道几个字?”

“是,奴婢不敢撒谎。”豆花忙垂了头,害怕不已。

宋凌波怎么会说绮妃不守­妇­道?眉眼一皱,又问道:“你再想想可还听到别的什么话了?”

豆花用力地想了想,眼看着就要走进偏殿,豆花惊呼一声,道:“对了,蜀王妃还提到蜀王爷,只是距离太远奴婢听的也不甚清楚。”

绯璃心中一凛,蜀王……绮妃……不守­妇­道……

手心出了一阵汗,绯璃瞧了一眼豆花这才说道:“你先回去,回头我自然会跟绮妃说一声让你去流华宫当差。”

豆花千恩万谢的走了,身子却一直颤抖不已,绯璃看着她的背影,问道:“嬷嬷。这丫头的话你看着可信吗?”

白馨皱着眉头,随即说道:“想来假不了,方才她是真的害怕,而且一个三等宫女也犯不着撒谎。”

绯璃点点头,扶着白馨的手进了偏殿。

手就时是。外臣们自然都去了隔壁房间,只留下几个当事人跟亲近人在。绯璃一走进去,大家的眼神便看了过来。金鹞道:“怎么才过来?”话音一落就看到绯璃的脚有些跛,脸­色­一变道:“脚怎么了?”

“臣妾走得急,不小心崴了脚,幸好绮妃妹妹的宫女扶了我一把,不碍的,现下好多了。”绯璃笑着说道,金鹞伸手扶她,她也不矫情,自然而然的搭上金鹞的手,一点点的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就听到金鹞宣太医,绯璃忙阻止道:“不是大事,不过是崴了一点点,还有正事,别因我忘了正事。”

金鹞看着绯璃的神­色­的确是没什么大碍,这才安了心,道:“回宫再看看,我也好安心。”

情急之下,金鹞没有用孤王两字,只用了我,却不知道惊起了多少人的心。SxV。

权临风站在门口只是眼眸一垂,金锦却是握紧了拳头,白绮罗却是白了脸,眼眶之中一片莹润,只觉得心尖上似乎被什么狠狠的划过,抿紧了­唇­却也不发一声。

此时金诺正在宋凌波的身前照顾着,看到白绮罗的神­色­心有越发的沉闷。宋凌波瞧着金诺的心神还在白绮罗的身上,心里越发的觉得凄苦,好不容易嫁个如意郎君,谁知道还是个心里有人的……

太后神­色­不动,心里却是大怒,不过依旧说道:“这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蜀王妃说是她走路不当心脚下一滑要掉进水塘,绮妃不顾身怀有孕想要拉她一把,谁知道没有拉着。宋夫人也说自己看错了,想来天黑灯暗看不清楚也是有的。”

绯璃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太后居然已经定了案,不过想想也是好歹也是皇家丑闻,宋夫人跟蜀王妃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空口白牙的指责绮妃,要不是自己方才在外面问了豆花,只怕是也会被糊弄了。

这按事情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这个时候绯璃自然是要顺着太后的话说,毕竟是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太后赏赐了宋家,安抚了蜀王妃,天­色­也晚了便散了宴,让众人各自回家。

“王上,绮妃也受了惊吓,这小脸白的,可怜见的还怀着身子,你也多多安慰下才是。”说到这里看向绯璃道:“王后觉得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后这般说就是对自己专宠不满了,绯璃也不是傻子,浅浅一笑,道:“母后考虑的很是周详,自是应该这样。”绯璃说到这里看向绮妃,安抚道:“妹妹今日见义勇为,实在是皇家的典范,还有着身子以后可要当心些才是。”

“多谢王后娘娘关怀,妾身无事,只是没能帮上什么忙,还是让王妃落了水,心里总有些过不去。”白绮罗低声说道,眉眼间有些愧疚。

宋凌波这是接口说道:“绮妃娘娘切莫这么说,妾身已经感激不尽了,娘娘怀着身子还这样伸手相助,要是累的娘娘有什么……妾身真是一死难以恕罪了。”

绯璃瞧着二人,心里越发的有些怀疑,不过这个时候倒是觉得宋凌波也不是鲁莽之辈,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倒是滴水不漏,对着自己的凶手还能这样诚真意切。

越是这样遮掩,绯璃越觉得事出有因,太后安排的人手哪里去了?宋凌波从主事人变成受害人这里面是谁捣了鬼?绮妃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那幕后之人是不是太后,还是她们这些人都被别人给利用了?

☆、095:疑影重重人不知

这件事情很快的就压下了,绯璃将豆花从绮妃那边要来也没怎么费劲,一个三等宫女也不会被人看进眼里,再加上那晚绮妃并不知道豆花看到听到了什么,因此并没上心就将人给送了过来。

那一晚金鹞的确是陪了绮妃一晚,不过绮妃怀着身子又受了惊吓,想必两人也做不了什么,绯璃也乐得大方。

豆花来到了流华宫就被提升为二等宫女,毕竟是对外说的是豆花在绯璃崴脚的时候帮了一把,这也算是提携了。

“奴婢已经探听清楚了,那天晚上太后宫里的叶澜跟奉谨根本就没露面,说是一个也不知道怎么晴天走路就栽了跟斗真的崴了脚,另一个却是吃坏了肚子,因此太后临时改变主意将计划取消了。蜀王妃也的确是尾随着绮妃娘娘出去的,可是后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绮妃娘娘,半路上遍寻了一个宫女问话,那宫女便说绮妃娘娘在荷花塘,便一路寻了过去。”白馨说道这里一顿,看着绯璃又说道:“后来就是豆花说的那些了,其余的没再查出什么。”

绯璃的眉头越皱越紧,道:“叶澜跟奉谨一同出了事,这也太巧了些,蜀王妃问路的那个小宫女只怕也有问题,查出那个小宫女是谁了吗?”

“没有,当时太黑,蜀王妃并未看清她的容颜。如今想来,那小宫女只怕是故意站在灯光不及处就是为了不让蜀王妃看清她的容颜才是。”白馨分析道。

绯璃点点头,又道:“能够让叶澜跟奉谨一同出事还不被人怀疑,还能支使动宫里的宫女,这个人还真是令人吃惊。”

“娘娘,您以为会是谁下的手?”白馨有些捉摸不清绯璃的意思。

“蜀王妃这样的冷天想必也不会拿着自己的身子做赌注故意跌进池塘,绮妃也不会拿着自己的肚子开玩笑,要真是蜀王妃跌进水里,估计着她也不会真的伸手相助。子嗣跟外人比起来孰轻孰重?如果这样算来,应该是绮妃真的推了蜀王妃,只是绮妃为何要推蜀王妃?”绯璃突然间又想起豆花的话,心里越发的有些惊骇,难道绮妃跟金诺有私情?不然的话蜀王妃绝对不会喊出不守­妇­道之类的话,更不会提及金诺。

绯璃能想到这一点,白馨人老成­精­自然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咯噔一声。00000

白馨想了想还说道:“娘娘,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您千万不要在王的跟前提起。”

绯璃自然明白白馨的意思,男人都是好面的,尤其是一个帝王,要是知道他的妃子给他戴绿帽子,只怕连她这个知情人都会备受排斥。毕竟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让知晓这种事情的活着。

绯璃知道如今金鹞对她是不一样的,可是这种情分也不是能随便挥霍的,郑重的点点头,道:“我知道,嬷嬷放心就是。”

白馨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怕绯璃就把这事给捅出来,笑道:“豆花我瞧着是个机灵的,让她在宫里做个耳报神是极好的。一来她在这宫里也有几年了,人脉熟些,二来有她打探消息总比月珠跟**适合些。”

月珠跟**是绯璃的人,要出去打探些什么还真是不太方便,毕竟有身份上的限制,豆花就不一样了,本身她就是西戎国的人,白馨也说豆花很机灵,这样一来想要知道宫里的事情就方便的多了。

绯璃便点点头,道:“嬷嬷看着办,要是豆花是个机灵的堪大用的就让她去做就成了。”

白馨点头便应了,转身去了。

绯璃一个人默默发呆,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的这一切,居然能丝毫不被人发觉的就让叶澜很奉谨不能成行,能让宫女指引蜀王妃寻绮妃,而后又造成了蜀王妃落水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情是以蜀王妃失足落水绮妃尽力搭救落幕,可是有心人就能看出这件事情的异样。

现在最让绯璃感到害怕的就是幕后那只黑手,很显然太后肯定不是,别的嫔妃跟蜀王妃并无恩怨,应该不会下这样的手,再说了就是想要下手也没有办法动的了太后宫里的人。

至于绮妃……绯璃也曾想过是不是绮妃贼喊捉贼,可是细细一想也是不对的,绮妃不可能让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名,更何况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自身有了危险,要是孩子出了事情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大看候了。

排除了这几个人,那么这宫里也就没有人能执导这一切了。不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金鹞,一个就是自己了。绯璃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动得了太后宫里的人,难道是金鹞?

那就更可笑了,金鹞有什么理由要去这样做?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是绯璃却依旧感觉到了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自己袭来,偏生自己感觉得到危险却无法去抵挡。

流水般的日子哗哗过去,金鹞对于绯璃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只是最近朝堂上的事情颇多,再加上金锦成亲后也不晓得太后怎么想的,居然让他过了新年出了正月再回封地,这样一来金锦在锦城至少还要待几个月,想起金锦绯璃便是不安。

绯歌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凤枭已经派人寻找,可是凤卿尘却没有消息传来,怎么想心里也是不安。

太后把持着后宫大权不撒手,经常的还要指使绯璃跑来跑去,做这个做那个,大发雌威,告诉众人后宫是谁在当家。

那一次的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淹没在这如水般的日子里,绮妃跟蜀王妃后来也遇见几次,两人倒也不像是有仇的样子,绯璃心里疑问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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