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血封喉!
章含絮心神一凛,睁圆双眼,查探着四周的可疑之处,片刻之后缓缓地挪动着步子,神色警戒。
巷子里沉寂如死,只有远处街上传来的隐隐的喧嚣声。
陡然的,后颈剧烈一痛,她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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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章含絮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幽静而雅致的厢房里。
西面墙上挂满了字画,琳琅满目,一如做字画买卖的店铺。
她从容地起身,从容地倒茶喝茶,从容地欣赏着古雅的字画……单从字画来看,她就猜到救她的人的身份——她认识的人中,除了他,再无人喜欢字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人走进来,身量高伟,似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潇洒风度缓缓散开,流散于整个厢房。
来人静默不语,静静地站着。
章含絮亦不转身,仍自瞧着墙上的字画。
“何时开始,你竟喜欢字画了?”
“此时此刻。”
“哦?如此说来,你要感谢我。”是男子的声音,语音里似有笑意。
“为何感谢你?”她故意淡淡地说道。
“一来,我救了你一命,二来,我教会你欣赏字画。”他站在她身侧,微扬了脸欣赏字画,并不瞧她。
“我会感谢你,不过并非真心谢你,因为,一来,我的命无需你救,二来,这些字画,我不稀罕。”章含絮语调俏皮,跟宫中的样儿全然二致。
他转过她的身子,含笑瞧着她,缓缓地、缓缓地将她拥入怀里:“臭丫头,离开九湖镇多月,不想大哥吗?”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地磨蹭着,有着女儿家的柔弱之态:“大哥一去不复返,我闲得发慌,本想去寻大哥的,却又不晓得去哪里,便到处逛逛了。”
她的大哥,便是她的师父,程颢南。
痛,劫(6)
程颢南放开她,笑意暖暖,略有责备:“又瞎说,一月后我就回到九湖镇找你,你已不在。我走遍大江南北,这才在桃花镇无意中看见你。”
莫非他不知她入宫的事?也是,他又怎会知道呢?她以洛雪缨的身份进宫,只有帝后与三个皇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回身坐下来,似是取笑又似郑重地说:“无论我在何处,大哥总会找到我。”
那相依为命的四年里,他总戏谑地说:无论你在哪里,我总会找到你。
“你不是说我是无所不能的吗?”他低笑,“对了,追杀你的那些是什么人?为何追杀你?你得罪他们了?”
“我也不知。”章含絮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但见他俊雅的面容风尘仆仆,较之以往黯淡了几分,英俊的挺眉浓如墨,黑眸暖笑成弯,笑得如此优雅。
她的师父,她的大哥,永远这般优雅英俊,永远这般关心她。
程颢南被她瞧得脸色微红,尴尬地摸着脸:“我脸上怎么了?怎么这么瞧着我?”
感动于他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自己,章含絮心底酸酸的:“大哥,是我累着你了。”
他拍拍她的手背:“傻丫头,我是你大哥,哪有这么见外的兄妹?”忽的,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优雅的双眼瞪起来,“又被你拐走话题了,说,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
章含絮俏皮一笑:“我也不晓得呢,要不大哥帮我去问问吧。”
程颢南摸摸她的头,无奈地笑:“算了,不问也罢,反正那些人找不到我们,更伤不到我们。你已回复原本的容貌,即便是错身而过,他们也认不得你。”
她摸摸自己的脸,没想到大哥已为她卸去那妩媚的易容妆了,不过……她惊奇地问道:“大哥是如何识得我的?”
与她朝夕相处四年,即便她白发苍苍,即便她的容貌全然改变,他也能认出她。今日,他在桃花镇的郊外看见她,虽然她清绝婉约的容貌已变成妩媚艳丽,他却觉得她似曾相识,便悄悄地跟着她。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要易容?”
他精于易容术和剑术,擅奇门八卦,四年里,他教会她易容术和精绝的剑术。
章含絮早已备好回答,巧笑道:“我不想以真实的面目示于人前。”
程颢南笑着摇头:“我不信,也罢,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
“大哥,我们要回九湖镇吗?”
“不了,我带你到一个地方走走,那儿山明水秀,青山滴翠,碧水环绕,风景独佳,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什么地方?你的家乡吗?”她兴奋地问。
“兰州。”他别有意味地笑。
翌日,他们启程,分骑两马前往兰州。此去千里之遥,途中换了好几匹马才抵达目的地。一入兰州城门,便是一条宽敞的大街,正值阳光最盛的时刻,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大街两侧却有两列黑衣人恭敬地站着,一个个地扳着脸,神色严谨。
程颢南率先前行,瞧也不瞧一眼黑衣人,昂然端坐马上,嘚嘚的马蹄声清脆地响,招摇而过。
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是这般神色?大哥又是什么人?章含絮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城,疑惑地想着……莫非,大哥是富家少爷?还是官少爷?
两列黑衣人小跑着跟在后面,转过三条街道,来到一座门第古朴厚重而微窄的府邸,匾额上题着四个黑底绣金的大字:兰陵王府。
飘逸若云,挺拔如竹,风骨苍劲。
程颢南见她呆愣地站着,走过来拽住她进了大门:“颠簸多日,你先好好歇着,有什么疑问,我再慢慢告诉你。”
章含絮拽住他的衣袖:“你是兰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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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强悍的男配优雅出场了,哇咔咔,鞭炮庆祝一下。含絮的师父程颢南跟兰陵王有什么关系?大伙儿尽管猜猜撒。在兰陵王府,含絮又会遭遇什么事,拭目以待,嘿嘿。
痛,劫(7)
他失笑道:“兰陵王会有我这般年纪么?罢了,不告诉你实情,你是不会罢休的。”他端正了脸色,“兰陵王是我爹,我是兰陵王世子。”
她一言不发,蹙眉望着他,仿佛有什么难以理解似的。
“怎么了?”程颢南的大掌握住她的双肩。
“这四年来,你一直在欺瞒我,大哥,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含絮,我不是故意的,稍后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我吩咐下人为你准备汤浴,好不好?”
“你不是程颢南,你的本名是什么?”章含絮严肃地问道,拿开他的手。
“流澈颢,含絮,程颢南也是我。”他知道,一时之间她难以接受他的真实身份,难以接受相识四年的大哥突然间变成一个陌生的兰陵王世子,他早已猜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可是此时此刻,他望着她的冷颜,准备好的言辞显得那么无力。
“含絮,我们朝夕相处四年,都是真的,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这儿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我还是你的大哥,没有丝毫改变。”他试图说服她,很担心她会接受不了这个真相而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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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内,热气蒸腾,水雾氤氲,隐隐的水声从屏风里头传出来。
“姑娘,水凉了,还要加热水吗?”侍女小芙贴身伺候章含絮的起居。
“再加点儿。”章含絮将头靠在浴桶边缘,闭目享受。热气熏红了她的脸腮,水润了她的娇脸,犹显水灵灵的清透。水面漂浮着各色花瓣,粉红的玫红的紫红的,浅黄的娇黄的深黄的,缤纷炫目。
“姑娘一来我们兰州府,就是‘兰州第一美人’了,把天香阁的头牌姑娘红袖给比下去了呢。”小芙拿着素白绫巾擦着她光滑的肩背,那逼人*的胜雪肤光,那*心怀的柔润触感,那玲珑浮凸的*曲线,无不是令人血脉逆流的美色。
“净瞎说,我怎能与天香阁的头牌姑娘相提并论?”
“奴婢可不敢瞎说,那天香阁的红袖相较姑娘还要逊色三分呢,咱们世子的眼光可高着呢。”
“世子的眼光?你这话什么意思?”章含絮睁了眼惊疑地问道。
“没……奴婢的意思是,世子根本就瞧不上天香阁的头牌姑娘。”
痛,劫(8)
“你也不想想,王爷王妃怎会让风尘女子进府!你家小王爷的妻子不是显贵淑女就是富家千金,要不就是名门望族之后。”迷濛的水汽中,章含絮湿润的双眸突的冰冷。
“那是自然的。”小芙笑嘻嘻地说道,并无察觉主人的异样。
“对了,我来府里三四日了,怎么不见王爷王妃?”到府的那日就应该向两老请安的,可是流澈颢压根儿不提,下人也从未提起过王妃王妃。
“王爷王妃不在府里。”
“哦?去哪里了?”她时常想着,王爷王妃会是怎样的人,对于自己的到来,是欢迎还是抵触?
“每年的这个时候,王爷王妃都会在山上的寺里住上三月,夏暑过了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章含絮缓缓地闭上眼,寻思着自己真要在此住下来么?
王府的日子清闲而优雅,跟九湖镇与世隔绝的日子并无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王府侍从繁多,这样的日子可以说是无聊透顶。然而,流澈颢却很享受,每日与她对弈、抚琴,晚膳前带她游览兰州府各处佳景,夜间早早地歇下,俨然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这种单调悠闲的日子,章含絮非常烦闷。
或许是心里装着事,或许是心心念念于为父母复仇,她待得难受死了。
这日,她起得很早,信步来到后花园。王府不大,不见气派与雄伟,却有钟灵毓秀之灵气与通幽曲径之锦绣,屋舍成水墨,通廊着朱红,苍松翠柏显旷放,绿树繁花自流香。
章含絮站在后花园的月洞门口,愣愣地望着那个舞剑的白衣男子。
依稀是那些年的光景,九湖镇山腰里的流水木屋,泉水叮咚地响,响在清晨唧唧喳喳的鸟鸣中,响在夜间隐隐约约的风声里。青竹森森,摇曳在窗纸上,还有他与她研究奇门八卦的剪影;紫藤花架紫艳了整个山腰,满目浓郁的紫,一抹素白矫若游龙地翻飞,青锋横扫,剑气触及绿树,枝桠簌簌抖动,繁花纷落如雨。
王府后花园,匹练般的广袂化作疾风,风动剑转,三尺青锋“咻咻”地划过晴红的朝霞,凌厉的剑气急速地流荡,片片绿叶飘落枝头,飘荡在清新的空气里。
流澈颢一笑,持剑疾速刺来,优雅的微笑里暗藏杀气。
章含絮倏的一闪,从案几上操起一柄凤尾雕纹长剑,回眸一笑,一招美若柔柳的杀招已然出手。
晨风醉人,龙吟细细,凤摆如风,一双纯白的影子飘忽若云,时而交缠一处,时而明月双影,时而鸳鸯交颈,时而龙凤相斗,时而苍鹰猛击……
她柔美若舞,他硬朗如松,宛若天人的倾城之姿妙角无双,难分难解,若即若离。
过招二百,两人气息急促,相视一笑,把长剑递给下人。
流澈颢以袖口擦着她额上的汗珠,举止轻柔而怜惜,目色专注:“总算没有荒废我教你的武艺,不然看我怎么罚你。”
他含笑而宠溺的嗓音,让她觉得有些怪异。以往,他总是以这样的语气与她调笑,她不觉有任何异样,今日却是没来由的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她端了茶盅匆促地饮着,借此掩饰了心中的别扭:“大哥,我想……再过几日,我就要走了。”
他一震,略急地惊问:“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呀,你还能去哪里?可是府里的下人伺候不周?若是如此……”
“不是的,下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他们怎敢怠慢?”章含絮连忙拉住他欲走的身子,“大哥,这种日子太过悠闲,我觉得有点儿闷,可能是游玩了两三月,心就野了。”
“我知道你闷,这样吧,你想出门游玩,大哥奉陪到底,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流澈颢将她摁坐下来,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大哥,这是兰陵王府,我也可以把王府当作我的家,可是,大哥早晚要娶妻的,我住在府里,总是不好呀,人家还以为……”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故意打住不说。
“以为什么?”他低声一笑,笑如清风自若而洒然,“以为你是兰陵王世子看中的女子,还是即将娶过门的女子?”
“大哥说什么呢?”章含絮怒视着他,直觉他似乎想要撇清什么,却又不尽然,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大哥,我真的想走……”
“不行!”流澈颢霍地站起来,语调从未有过的生硬。
她惊讶地怔住,不解地望他。
悠然的微笑倏忽消失,他眉宇紧蹙,俊雅的眼中浮起冷峻之色。过了须臾,他的脸色微暖:“含絮,你一人在外,我不放心。听大哥的话,留在王府……要不这样,待我父亲母亲回府,你见了长辈之后再作打算,好不?”
章含絮不忍拂他的意,只能应下。
她从未见过大哥如此冷峻的脸色,猜不透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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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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