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看相，并且你敏感。”他朝我笑笑。

“你也能看透我？”我纳罕。

“几年前，你有一篇文章里写道：糊涂的人容易保持纯真，而写作的人必须敏感。所以你感觉自己已经与纯真有一大段距离。你还说，你常常在理发店，在旅途中，或在等公交车的时候，会产生和别人说话的欲望。往往通过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笑容，获知他们内心的某一角落，棱角分明的人会给你留下印象。这些印象偶尔会填充在你的文字里。”他慢慢地说，仿佛在背诵一段记忆。

我忽然感动。

我的文字第一次被人当做记忆一样地背诵，而记忆永远是过往时光中那些深刻的事物。

“谢谢你。”我说。

“为什么？”

“演员永远应该感谢观众，作者永远应该感谢读者。”

徐衍之只是一笑。

我将头靠在车窗上看快速倒退的楼房与车流路人，有各­色­的灯火滑过，隔在身旁男人脸部轮廓的影子里：专注而清澈的眼睛，挺拔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下巴，嘴角形状有他一贯随­性­的表情。城市的灯火在夜里浓缩凝结，然后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晕。

我突然回过神来——我的天，我，单伊从来没有端详异­性­相貌的癖好。我听到自己心脏与胸腔撞击的一声响。

我深呼吸，目光转向前面的路。

“你这个时间仍然卖力工作，客户会放心。”我­干­瘪地冒出一句话，觉得尴尬。

他笑笑，“你似乎格外放心，几乎从不过问装修进度。”

“我说过，你工作卖力，所以客户放心。”

他抬抬眉毛，“谢谢。”然后又补一句，“生意人永远应该感谢客户。”

我也笑。他是个有趣的男人。有趣的男人不多。

“还要谢谢你的书。”我想起那本韦尔乔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