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山庄
策马下山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迷路了!
这里的官道就像蜘蛛网一样密集而又四通八达,我只是转了几圈便再不知东南西北,眼看着天色渐黑,就越发地难以分辩下山道路了。
谢希大那神经病早已经跑得不知去向,应伯爵和花子虚这两个混蛋只怕根本没到南山就折马返回清河县城了,就扔下我孤伶伶的一个迷路在这深山丛林之中。虽不害怕,心里的懊悔自然是免不了啦。
就在我走投无路之际,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灯如豆,时隐时显。
我顿时有如见了救命稻草般,策马靠近前去,灯光逐渐明朗,却是一所不小的庄院,大门上高高地打着四只灯笼,便是这灯笼的灯光将我吸引了过来。我游目看了看,四只灯笼上面写着四个字“庄山马飞”。
不知所云片刻之后,我才忽然想起这是在宋朝,需要倒过来念,原来竟是“飞马山庄”。
想是蹄声惊动了山庄的家丁,原本紧闭的大门吱哑一声启了开来,一名老苍头探出半颗脑袋,枯树皮般的老脸上尽是苍桑,整个就像纵横交错的黄土高坡,令人猝然心酸不已。
“老人家。”
我赶紧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在下偶游南山,不幸天色已晚迷了归途,可否借宿一晚?”
老苍头仔细地看了看我,点了点头道:“公子稍等片刻,待老朽禀报老爷。”
大门随着老苍头的缩回再次紧闭起来,我无趣地摊了摊手,打量起这飞马山庄的正门来,这山庄虽然建得极其粗糙,连普通大户人家常有的雕梁画栋亦是没有半根,但整体上看起来却是显得气势雄浑,颇有豪迈之气。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位衣着粗陋的大侠,虽然没有绫罗绸缎,但顾盼间自有一股大侠风范。
我看得暗暗心折,心里暗忖此庄的主人必是一位心胸宽广、胸怀大志之人!极可能是某位朝廷的大臣隐居于此。
就在我品头论足胡思乱想之际,大门再次吱哑一声启了开来,还是老苍头从门缝里跨了出来,向我道:“公子请随老朽来。”
老苍头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的庄丁,神色恭敬地从我手里接过马缰,从侧门牵着马进去了,我却被老苍头引进了正门,大门里,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庭院,粗略估计一下便是聚集千百人亦是绰绰有余,让我惊异的是庭院皆以青砖铺就,但上面的痕迹历历在目且遍布每个角落,仿佛是有人经年累月在其上踩踏所致。
老苍头忽然回过头来,向我道:“公子请。”
我霍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
跟着老苍头进了一间小院,院里只是简单地种植了几颗秀竹,山风吹过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老苍头打开一间房间的正门,站在外面道:“茅舍简陋,还请公子将就了。”
我赶紧回礼道:“老人家太客气了,在下感激不尽。”
老苍头呵呵一笑,提着灯笼举步欲走,忽然又折了回来,似刚刚想起什么一般,说道:“老朽差点忘了一件事,公子,敝庄的小姐从小有个怪僻,每到夜深人静之际,最喜带人上山打猎,是以深夜有甚么响动,公子大可高枕无忧,莫要大惊小怪。”
我连连点头道:“在下理会得。”
“如此,公子请竭息吧,老朽告退,哦对了,有什么吩咐,在前面的院子里便住有下人,公子尽管吩咐便是。”
我连称不敢道:“老人家请便。”
送走老苍头,进入客舍,里面的摆设倒也简单,除了一床一桌外加一凳,便再无长物,与古时客栈里的摆设并无二致,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客院的规模,我心里忽然一动,这样的客舍怕不有百十间之多吧?
难不成这里的主人竟经常有如此之多的客人来访?所以才专门建了这样一处庞大的客院。
还有刚刚老苍头居然说,这里的小姐居然有个怪僻,每到夜深人静最喜上山行猎!?一个女孩子家上山打猎已经奇怪了,还在深夜上山,那就更不可思议了,我心里起了强烈的好奇,极想一探这山庄的究竟,白日里纵马驰骋了半天的疲累亦是不翼而飞。
这时候房外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便是脚下的地面亦在轻轻颤动。
我吃了一惊,开门欲看个究竟,入目之下不由猛然吃了一惊。
只见淡淡的昏暗灯光下,一截铁塔似的大汉小山般立在我的房前,其肤黑如炭,是故隐入了夜色般难以辨别,只有两只牛眼如灯笼般醒目,冷电似的厉芒正森森地凝视着我,仿佛要随时噬人般骇人、凶芒毕露。
我倒吸一口冷气,退下一步缩回了房里。
那大汉冷冷地盯了我片刻,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轻哼了一声掉头去了,淡淡的灯光下,我看到大汉的背后交叉Сhā着两柄巨大的板斧,斧刃在夜色里闪烁着森森的冷焰,似有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我悚然一惊,赶紧缩回房里,受这一吓,心里那点寻幽探胜的好奇之念早已经不翼而飞,只想天色早些放明,好寻路下山,远离这是非之地!刚刚那黑大汉一看便是亡命之徒,这飞马山庄的主人收留这等亡命之徒,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募然间我生生吃了一惊,莫不是我进了贼窝,跑到山大王的山庄来投宿来了?
想想刚刚看到的山庄气势,还有前院大庭那被践踏得痕迹累累的青石地面,真是越想越像,越想越怕,哪里还睡得着?
倒是隔壁很便传来如雷般的呼噜声,定是刚刚拐进隔壁房间的黑大汉已经熟睡如死。
如此好不容易等到夜半时分,陡听一声锣响,外面便起了连绵不尽的吵杂声,脚步声、呼喊声、器物的碰撞声,还夹杂着铁器撞击的冰冷声音,交织成一片令人胆战心惊的交响曲,很明显,定是老苍头所说的,山庄的小姐又要上山行猎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一声鼓响,所有的声响便嘎然而止,就像是用刀将这声音硬生生切断了一般,让人难受得想俯下身去呕吐。
然后又是连绵倏长的号子声响起,外面再度响起脚步声,不过此次却是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仿佛千百人踩着同一节奏列队开进时发出的声响,我心里泛起一丝惊异,难道在古代,亦有如此严格整齐的队列要求?而且,不是在驰骋沙场的军队里,居然是区区山庄的家丁而已。
再接下来,发生的声响越发令我吃惊莫名。
只听一声锣响,外面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喊打声,惨叫声、呐喊声还有兵器撞击所发出的轻脆声音,我甚至还听到了利刃切入骨肉时发出的沉闷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人在亡命厮杀不成?
这可是太平盛世的宋徵宗政和年间啊,哪来如此规模的强盗!?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浮起了水泊梁山还有方腊起义,难道说,这里的山大王是水泊梁山的分支?可武松都还是刚刚才在景阳岗打死了猛虎,离杀嫂杀西门庆还有好长一段时日呢,这水泊梁山也没那么早成气候罢?
一想起武松杀西门庆,我心里就烦躁得想哭,妈的,武松杀谁不好杀为什么偏偏要杀西门庆呢!?杀西门庆现在可不就是杀我么?这事可是万万不行的。
第九章大宋李纲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放明,我再呆不住片刻,匆匆忙忙起身便走,心里只想早些逃离这是非之地,这飞马山庄若真是贼窝那将来官府追究起来,我定然也脱不了干系。
但刚走到前院,我便悚然收住脚步,脚下似有千斤重再难以迈开半步。
在我前面的广场上,薄薄的朝雾里站着一名劲装女子,她的脸上蒙着一方白色的丝巾是以看不见她的容颜,但流海下的眸子却是十分明亮,如两道利箭般刺进我的眼里,几乎令我不敢正视!要知道,我的眼神可向来以明亮著称,一般的情况下,从未有任何女人能够与我对视超过十秒钟。
劲装女子的身材美则美矣,但散发出来的冷意却令人不敢亲近。
“西门庆!”
就在我暗暗打量劲装女子玲珑浮凸的娇躯时,一声清冷的娇喝传入我的耳际,我募然一震抬起头来,只听铿锵一声,劲装女子已经拔剑在手,遥遥指向我的咽喉,冷声道:“你这负心薄幸的无赖,今日死到临头了。”
“姑娘且慢!”
劲装女子的突然发难让我惊得三魂丢了七魄,正试图打消劲装女子的杀机,但她根本就不听我任何解释,一点剑芒向我迅速迫近,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剑尖上逼起的寒意,直直地袭向我的咽喉要地!
我嚎叫一声,亡命往旁边一个侧扑,总算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劲装女子的飞刺。只是身上光滑漂亮的绸缎袍服已经被地上的青砖撕破了数处,更沾了不少泥灰,用脚指头也想得到,我此时的情状定然狼狈之极。
唯恐劲装女子在后追杀,我不敢稍作停留,翻身爬起又是一个前扑,不想脚下被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绊,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望着眼前冉冉冒起的满天繁星,我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我命休矣——
但过了盏茶功夫,预想中的冰冷杀意并未降临我身上。
收拾心情,惊异地转过身来,劲装女子正不屑之极地望着我,手里冷森森的利剑引而不发,只是遥遥地锁定了我,令我胆战心惊。
“原来西门庆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杀了你还嫌污了我的宝剑。”
我一听心里顿时狂喜,忙涎着脸讨好道:“小姐所言极是,西门庆何等低微,杀了我只能玷污了你的宝剑,杀不得,嘿嘿,杀不得的。”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
远处忽然传来一把焦急的呼喊声,然后我看到昨晚引我进山庄的老苍头急步跑了过来,一面跑还一面喊道:“小姐切莫伤了公子性命,老爷吩咐,公子远来是客理应以礼相待。”
“七爷爷。”劲装女子见了老苍头早已经收起宝剑,娇声道,“柔儿只是想试试公子的武艺如何,并未存伤他性命之算。”
劲装女子说着回头望着我,眸子里似带着笑意又似蕴含着杀机,问我道:“西门公子,是这样么?”
我心下一战,赶紧对着老苍头满脸堆笑道:“小姐所言极是,刚刚,我们只是切磋武艺,呵呵,切磋武艺罢了,老人家莫要错怪了小姐。”
老苍头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劲装女子,又看了看我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沉下脸来道:“既如此,公子还请随老朽来,我家老爷有请。”
我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打量一眼劲装女子,劲装女子向我冷冷一瞪,似在警告我,若我在她父亲面前胡言乱语,定要我好看!我赶紧低头避开视线,这样凶霸霸的母老虎,还是避得远些为妙,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
女人嘛,纵然风流淫荡些也莫要凶悍泼辣的。
老苍头将我带到一处简陋的客厅,道声稍等便顾自去了。
我略略一打量,客厅里的摆设极其简单,只是墙上挂的副强弓还有一柄重剑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就说那副强弓,怕是足有一米五六之高,通体浑圆乌黑却不知是何材质制成?两头成蛟龙吐丝状咬着弓绳,隐隐似有肃杀之气透体而起——
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弓啊。
我忍不住失声赞叹,虽然我见过的弓箭不多,但若以艺术品的角度来欣赏,在二十一世纪这定然是一柄价值连城的宝贝。
“西门公子可是觉得此弓还算不错?”
一把雄浑的身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我霍然惊醒回过身来,不知何时身后已经多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背负双手正以炯炯有神的双目直直地盯着我,这一刻我毫不困难地判断出,他定是前院那蛮不讲理刁蛮婆子的老爹,因为他们的眼神根本就一般无二。
只是这中年人的气势更沉更深,随便在那里一站,便如一棵经历了千年风雨的苍劲古松,一股百折不弯的浩然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从心底深处泛起拜服之慨。
我定了定神,双手作揖正欲见礼,嘴一张才忽然想起,我根本就不识得眼前中年人,一时间有些尴尬地愣在那儿,无以为继。
中年人哈哈一笑,显是窥破了我的窘迫,自我介绍道:“老夫李纲,久闻清河县有位风流倜傥、堪称人中龙凤的西门庆二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幸会!”
我倒没想到,原来西门庆在清河县除了眠花宿聊、欺男霸女之外,居然还如此有名,一时间感到老脸泛红,谦虚道:“李老伯真是过奖了,西门庆何德何能?岂能当得人中龙凤四个字?不敢当不敢当。”
“哼。”一声清脆的冷哼自客厅外传了进来,随着一阵冷风,前院差点要了我性命的劲装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讥讽道,“人中龙风自然当不得,以我看蛇虫鼠辈倒也还贴切些。”
劲装女子此语一出,李纲立时便沉下了脸,沉声道:“柔儿不得无礼,西门二公子远来是客,岂容你如此放肆!?”
我却全不在意,反而劝李纲道:“李老伯无须责备令嫒,李小姐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在下素喜花鸟虫鱼,这蛇虫鼠辈也不见得就辱没了在下,哈哈——”
“这个——”李纲的神色明显一僵,望着我的神色里忽然有了些异样,片刻后才转眼瞪着劲装女子道,“二公子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还不快向二公子道谦?”
劲装女子却是清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纲尴尬地笑笑,向我道:“小女顽劣,疏于管教,倒让二公子见笑了。”
我哈哈一笑,若无其事地将胸前的一块污泥拂去,应道:“李小姐性情率真、直言不讳,实乃女中豪杰,在下佩服得紧。”
李纲嘿嘿一笑,说道:“二公子请坐。”
然后又转向一边的老苍头道:“七叔,快命人上茶。”
我连连推辞,心里却开始直打鼓,所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李纲待我如此热情,必然是有求于我或者欲算计于我!为今之计,最急的还是趁早设法离开此地才是上策!
我正愁无计可施之际,一名家门忽然匆匆进来报道:“禀告老爷,门外有两位公子求见。”
李纲恩了一声,头也不抬问道:“是何人?”
“说是绸缎铺应老板二公子应伯爵公子,还有花府的花子虚老爷。”
“哦?”李纲的眸子似是亮了一下,长身而起,朗声道,“有请两位公子。”
第十章忧国忧民
不多时,应伯爵和花子虚便被飞马山庄的家丁给引了进来,应伯爵一见我便长长地吁了口气,带着哭腔道:“老大,你在这里又坐又品茶,可真逍遥啊?小弟我和子虚兄为了寻你和希大那厮可是满山乱窜了整整一夜呀!寻思着你可能在飞马山庄投宿,不想果然在这儿。”
我嘿嘿一笑,叉开话题道:“我还以为你们半道折回了呢,谁知你们跟着上了南山。”
“还说呢!”应伯爵苦着脸道,“老大你是何等身份?西门老太太的心尖肉肉啊!若是将你给走丢了,路上遇着大虫之类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老人家还不扒了我的皮啊!?得,咱们赶紧回,还好你没走丢,我也省了一桩心事,以后啊,打死我也不和你纵马出游了。”
“行了行了。”我故作不耐烦,然后转头向李纲面有难色道,“李老伯你看——”
李纲哈哈一笑,爽快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挽留了,三位公子好走。七叔,让人牵来二公子的马,送他出庄。”
我在应伯爵和花子虚的前呼后拥下出了飞马山庄,纵马返回清河县城。
飞马山庄大厅,劲装女子忽然再度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向李纲道:“爹,你为什么要和那些纨绔子弟结交?这些眠花宿柳,专一勾引良家妇女坏人家庭的坏蛋何不一刀结果了性命?倒也清净些。”
“女儿啊。”李纲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脸有落寞之色,说道,“为父何尝想和这些纨绔子弟结交?只是国家有难,不得不为之呀。”
劲装女子惊异地望着李纲一眼,凝声问道:“女儿想不出国家有难跟结交这些纨绔子弟有何干系?”
“干系大着呢!”李纲吸了口气,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墙上的乌黑大弓,眸子里霎时露出一丝浓烈的杀伐之气,沉声道,“当今朝庭,重文轻武,各地守军,军纪败坏、武备松弛,战力每况愈下,反观北方辽人,厉兵秣马、每思进兵南下,不出十载,天下必起刀兵之灾,到时候,我大宋万里锦绣河山,可就要生灵涂炭了。”
劲装女子亦被李纲说得心情沉重,凝声道:“既如此,我们勤加练,多训家丁,待战事起时率家丁奔赴沙场以死报效国家便是了,又何需昧着良心结交那些只会危害社稷的纨绔子弟!?”
“说得好。”李纲沉声接过女儿的话,语锋一变接着说道,“可勤加练、多训家丁并不是凭着一腔报国热忱就能做到的,那还需要大量的银子!我们既不能去偷又不能去抢,银子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这——”劲装女子闻言一窒,半晌才叹息道,“爹爹可是想籍这些纨绔子弟调用他们的家资,以备我招兵买马之用?”
点了点头,李纲道:“正是如此!尤其那个西门庆的大哥西门青,此人为父听说颇有生意头脑,西门家能够在短短的数年间从普通的大户人家一跃而成为清河首富,他的精明头脑功不可没,如果飞马山庄能够有他加盟,那么资金来源就将迎刃而解。”
“可那些商人最是重利轻义,如何让他们甘为国家效命?”
“这就要靠那个西门庆了!此人虽然风流成性、劣迹斑斑,但极受他祖母的痛爱,比他仅年长九岁的西门青亦对他疼爱有加,只要我们控制了西门庆,就不愁西门青不入套!”
“可是爹爹,女儿总觉得这样做有些欠光明磊落,将来也极可能授人以把柄。”
李纲闷哼一声,冷然道:“国难当头,哪里还顾得上个人名节?若是国家都亡于辽人之手,便是保全了个人名节又当如何?还不是一个亡国奴才?”
“如此,女儿也没话说了。”
回到府里,那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粥。
春梅几乎是哭着从后院迎了上来,一双美目肿得通红,显然是长时间地哭过。
“二少爷,你可回来了!”春梅哭哭啼啼地冲到我面前,珠泪如雨而下,哭声道,“你若再不回来,奴婢——奴婢就再没法活了。”
“怎么了?春梅。”春梅哭得如梨花带雨,令我心下好生痛惜,再顾不得众目睽睽一把便将她搂入怀里,柔声道,“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跟公子说,我替你做主。”
“二弟!”前面忽然传来一把焦急里略带埋怨的男音,然后是一大群人步履凌乱地从后院冲了出来,我抬头,正好看到大哥西门青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胖的瘦的,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大哥。”我唤了一声,望着西门青身后的那群人发起呆来。
“二弟!”西门青重重地蹬了蹬脚,脸上的表情是既怒又痛,从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手足深情便是远在数丈之遥我亦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忽然间,我有些心动,这便是我的大哥么?有个大哥痛爱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你也太不懂事了!”西门青急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掸去我肩上的泥灰,神色间已经收敛了刚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兄弟深情,沉下脸来训斥我道,“这伤还没好全,便和人外出胡闹,还不和家人知会一声!”
低头一眼发现春梅,西门青的脸色越发阴沉,厉声道:“还有你,春梅!你也是负责二少爷生活起居的上房丫环了,怎么也还如此不经事!?”
春梅显然极怕西门青,闻声从我怀里触电般直起身来,怯怯地泣道:“大少爷,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我心下更是怜惜,再次将春梅搂入怀里,向西门青道:“大哥,这不怪春梅,是我自己不让她跟家里人说的。”
西门青闷哼了一声,心中急火显然还没有发泄完,一眼看见我身后的应伯爵,神色仍是不善,闷声道:“伯爵,你也是,明知我二弟重伤刚好,身体还十分虚弱,怎可以带他上街瞧热闹?而且还喝酒,纵马南山?我二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
“西门大哥,咳咳。”应伯爵堆起笑脸,向西门青赔不是道,“那个,你瞧二公子生龙活虎的模样,哪像个重伤方好的人?比起他来,我应伯爵倒更像个伤号了。”
“二弟,是二弟回来了吗?”
忽然一把柔媚的鹂音传入我的耳际,我顺着声音一望,幕然感到眼前一亮,便是整个院子也忽然间变得美丽明亮起来,便是天上吹过的那丝丝轻风忽然间居然也带了丝丝柔柔的温婉之意——
一名美妇人迈着莲步,从后院冉冉而来,发髻上的珠花一步三摇,荡起一阵炫目的光晕,映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令人目眩神迷,好一个动人尤物啊。
“月娘!”西门青忽然回头望着冉冉而来的美妇人,虎目里露出丝丝的温柔来,和声道,“你刚刚小产,身子还虚,理应多多休息才是。”
月娘!?
我倒吸了口冷气,难道她竟是吴月娘?古典情Se小说《金瓶梅》里西门庆大官人原配发妻?可这——看情状,她似乎并非我的女人,倒像是大哥西门青的女人呢!?
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美妇人妩媚地白了西门青一眼,嗔声道:“就许你来迎接二弟,就不许我来迎他?”
美妇人转过脸来,望着我的美目里忽然间多了丝异样的温柔,柔声道:“来,二弟,让嫂嫂好好看看你?哎呀,怎么身上弄得这么脏?春梅,还不快带二少爷下去洗浴?老夫人还等着二少爷开喜庆晏席呢。”
第十一章云雨情浓
“嫂嫂!?”我忍不住失声惊呼。
美妇人应了一声,神色柔和地望着我,问道:“怎么了?二弟。”
我失望地叹息一声,她瞧我时眼神虽也温柔,却绝不似瞧着大哥西门青时那般缠绵,心下委实遗憾得紧。吸了口气,这才好好地打量起这美妇人来。
芙蓉面,冰雪肌,梅花半含蕊,似开还闭。初见帘边,羞涩还留住;再过楼头,款接多欢喜。行也宜,立也宜,坐也宜,偎傍更相宜。
跟西门青站一起,整个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绝配。
我定下神来,向美妇人眨了眨眼笑道:“嫂嫂真漂亮。”
美妇人的美目亮了一下,终是白了我一眼,嗔道:“口是心非!心里怕是早将嫂子比作老太婆了罢?”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夸张地举手朝天,叫起撞天屈,“在小弟心里,从来都是将嫂嫂比作天上的仙女一般,顶礼膜拜。我西门庆将来妻妾,能有嫂嫂一半美貌,便是夜里做梦亦要笑醒了。”
大凡天下美女,没一个不喜别人夸她美貌的,吴月娘自然不能例外。
被我的一番话说得又喜又甜,连连掂着我的额头嗔声道:“哟~哟~二弟今天这张嘴可是抹了蜜了?变得这般甜了?得了,快去洗浴罢,老太太还有大家都等着你呢。”
春梅过来妩媚地瞟了我一眼。
“二少爷,请随奴婢来吧。”
我趁春梅转身而走的时刻,在她挺翘的香臀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然后将带有春梅体丫余韵的手指凑到鼻际使劲嗅吸。身后传来大哥西门青的一声无奈叹息,还有大嫂吴月娘又羞又羡的埋怨:“二弟,可不要顾着胡天胡地担搁太久了。”
我听得骨头都几乎酥了。
看吴月娘这吩咐,分明是默许我和春梅胡天胡地,只是需要把握时间莫要担搁太久便是了!一想到马上便可以享受到春梅柔软如绵的丰满娇躯,我这心便顿时热切起来,脚下也顿时轻快了不少,正扭腰摆臀走在前面的春梅似乎感受到了我心态的变化,回眸嗔了我一眼,但她的嘴角分明浅浅地弯起,带着莫名的羞喜——
逐渐远离了人群,春梅将我带入一处幽静的所在。
跨过一处石屏风,在我眼前展现出一处天然的浴池来,却是砌在室内的一处浴室,比现代的游泳也自然要小上不少,但比浴缸那可就大太多了,浴池通体以白玉石砌就,整体给人干净整洁的印象,在浴池的中央有座女神祼体雕像,女神手棒玉瓶做半倾状,清泉便从玉瓶里款款淌出,淌入浴池里,朦朦的水汽自水流里蒸发开来,将整个浴室朦胧成烟氲一片。
在女神雕像的脚下,还砌有两条躺椅,表面设计成吻合人体曲线的曲面,想必躺在其上十分舒适!只是在曲面的两侧各有一处凹陷,其形其状,如两处足踏所在,却不知有何用处?
我低头问春梅。
正替我宽衣解带的春梅霎时羞红了粉脸,美目如丝,轻轻柔柔地瞟了我一眼,昵声道:“爷,你又来逗春梅了不是?那可不就是你照着玉女经上的记载所设计的么?大爷和夫人都欢喜不已呢,怎的反倒问起奴婢来了?”
啊?
原来这居然还是出自“我”的设计?看来,这西门庆对风月之事,还真不是普通的痴迷啊!
春梅脱罢我身上最后的一丝衣袂,晕红着粉颊开始替自己宽衣解带,我一侧身栽入浴池里,头枕着温汤,饶有趣味地看美女宽衣。
绫罗丝绸从春梅的身上一件一件地脱落,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开始显现出来,最后春梅的身上只余下一片艳红的肚兜,她再不肯脱,轻挪玉足亦跨进了浴池,只是在她莲步移动间,肚兜的下摆尖角轻轻荡起,玉股间芳草萋萋,历历入目——
我不觉情动如潮,低嘶一声上前拥住春梅光滑柔腻的娇躯,只觉滚烫灼热,幽幽芳香中人欲醉。
春梅低低地唤声爷,一双白玉似的小手已经轻轻地攀上了我的背臀,无所不至地抚摸起来,我几乎连尾巴骨都酥麻起来,哪里还忍耐得住,伸手架过春梅的娇躯,放在玉雕的女神像下,用力瓣开她丰满白晰的玉腿,迷人的方寸之地终于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我的眼皮底下——
我倒吸一口冷气,霎时抽紧了腹肌,蚀骨的销魂滋味从尾椎骨上浓裂地沁起,竟是差点未战先怯!连吸了三口冷气,始才止住跳动的泥丸,我缓缓俯下身去,渐渐地与春梅柔软丰满的娇躯合为一体。
春梅陡然高亢地欢嘶一声,锋利的旨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肩背肉里,正可谓是星眼朦胧,莺声历历,柳腰款摆,玉臀轻摇,口中艳声柔语,百般难述——
云收雨竭,春梅软绵无力地伏在我胸口,粉脸上潮红未退,仍然娇喘吁吁,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娇躯仍然余韵未消,在一阵接着一阵地痉挛。
“爷,你越来越棒了。”春梅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肌,媚眼如丝,“奴婢好欢喜。”
我心里油然而起一种征服美女后的成就感,对于男人来说,再没有比将女人浑身软棉无力、连声讨饶更有成就感了!男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征服的,而女人,则似乎天生就是为了让男人征服的,她们既能勾起男人强烈的征服欲,亦能无限地满足男人的征服欲望。
我舒适地躺在浴池中央的人体曲面躺椅上,片刻前我终于体会到了其中无上的乐趣。
这真是绝妙的设计,真难为了那已经消失的西门庆,竟能从古籍中找出如此绝妙的设计,让男欢女爱在外物的帮助下,达到令人欲仙欲死的境界。
我坐起身来,将春梅抱到浴池边的绣椅上,仔细地拭净她身上的水珠,这丫头的肌肤真的好的没话说,在二十一世纪,我从未见过如此光洁诱人的肌肤?什么是吹弹可吹?什么是白里透红?什么是不施粉黛绝色天成?这些词汇,似乎专门就是为春梅量身定做一般,除了这些,我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
现在不是春梅服侍我,而是我在服侍春梅了。
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令春梅羞涩不已,紧紧地闭起美目,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免她娇躯的秘密落入我贪婪的双眼。
春梅挣扎着欲要替我更衣,但刚刚离开绣椅便颓然瘫坐了回去,嘤咛一声美目如痴如醉地横了我一眼,切切说道:“爷,奴婢动不了啦,让其它姐妹替你更衣罢?”
我正欲拒绝,春梅早已经按下了绣椅旁边的某样物事。
细碎的脚步声从屏风外传来,然后两名彩衣小婢施施然走了进来,看到我和春梅肉帛相见虽然羞红了娇靥,却似乎亦见怪不怪,只是低垂着螓首走到了我跟前,细心地替我更衣着装,另一名小婢却轻轻地扶起了春梅,替她穿衣。
望着春梅诱人赤祼的娇躯逐渐隐没在鲜艳的绫罗绸缎之后,我几乎失望地叹息起来。
但穿上衣物后的春梅却越发显得诱人,尤其是覆裹着酥胸的鼓鼓的那两团,还有臀部那异常浑圆的挺翘丰硕,我忍不狠狠地吞下了一口唾沫,恨不得立时将春梅掀翻在地,再干一番。
“爷。”春梅似乎从我的眼神里猜透了我的想法,睇了我一眼,软绵绵地说道,“老夫人和大奶奶怕是等得急了,你快些过去罢,我身体有些不便,就不能陪你去了,小红,你就陪二少爷去吧。”
替我穿衣的红衣婢女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春梅姐姐。”
第十二章李瓶儿
来到大厅,那里早已经热闹纷繁,老妪一见我便老脸上笑得几乎绽开花来,急忙令人叫我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接受诸多亲朋好友的祝贺和溢美之词,不过这些人说的话大多没有什么新意,除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者称赞我风流倜傥、潇洒不群之外便再没有其它,
不过让我吃惊的是,连清河县的知县老爷也亲自前来祝贺,还亲手题了一副对联祝贺我康复,为了表示对知县老爷的尊重,大哥将对联悬挂大厅正北面的墙上,接受诸多宾客的赏院,众人自然是赞不绝口。
不过以我看来,那副对联写得未免也太差了!看来知县老爷也没喝几年墨水,写出来的字比爪一只小虫在纸上爬估计亦好不到哪儿去,亏他还有脸堂而皇之地拿出来现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确切点说,是一个人的身上。
那就是跟随花子虚一同前来道贺的夫人——李瓶儿。
当我走进客厅时,几乎是第一眼便看见了李瓶儿,她就那样坐在大厅的一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矜持的那种微笑,令她看起来格外具有女性的柔美。两颊的云鬓轻轻地垂挂下来,其中的一缕秀发甚至弯进了她的嘴角,她的嘴角真的很美,微微地下弯,形成一道俏丽无俦的弧度,令人叹为观止。
她只是很随意地坐在那儿,但立时便将旁边的女脊给比了下去。
几乎不需要任何人介绍,我几乎是立刻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李瓶儿!花子虚现在的夫人,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是属于我的!
就在第一眼看到李瓶儿的时候,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因为从我的内心深处强烈地涌起一种渴望,一种强烈的征服的欲望!我还从未曾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我知道,一旦我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那我就将变得无所不能!我总是能够做到任何我努力去做的事,而且绝无例外。
李瓶儿显然也留意到了我的出现。
她不可能不注意到我的出现,因为我的出现就像一枚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令整个大厅都泛起了阵阵涟漪,顷刻之间,我便成了所有人祝贺的中心——
但在很多人的中间,我却清晰地感觉到了李瓶儿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我甚至能够注意到,当她望向我时她那美丽的嘴角轻轻地弯了弯,美艳至无可方物。
当我的眼神越过人群终于和她的眼神对接时,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感受,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感受!苍海桑田、地老天荒!
我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我从迷醉中惊醒慌忙回过头来,大嫂月娘正妩媚地望着我,嘴角是一丝调皮的仿佛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揶揄笑意,我瞬时避开视线,心下有着做了亏心事被人逮个正着的尴尬。
“二弟。”大哥西门青向我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道,“今天是你康复的大喜日子,酒就不必多喝了,这礼却是少不得的。”
望着大哥执着酒壶站起身来,笑吟吟地走向首席,我却有些发呆,脑子里仍是李瓶儿春花盛开般的娇笑,云里雾里——
“快去呀。”嫂子月娘轻轻地推了推我,顺手替我紧了紧有些松开的衣襟,我留意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副莹白的玉镯,与白晰的肌肤交相辉映、煞是动人。
望着大嫂的玉手缩了回去,我才叹息一声长身而起,跟在大哥身后来到首席。
首席一般都是最重要的宾客,自然需要格外的隆重招待。
西门青首先替自己满上一盅酒,径直走到最上首肥胖中年人面前,笑道:“唐知县,多谢光临寒舍,在下代舍弟敬薄酒一杯,请。”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这唐知县的身上。
长的倒也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比他的那一手“书法”要顺眼得多,只是显然运动不足,导致身上营养过度囤积,这一笑起来,便是一身肥肉都跟着抖动起来,像极了一头会笑还会说话的猪。
“大少请!”
看得出来唐知县对大哥还算敬重,不但亲自前来祝贺我的康复,还留下来喝酒庆贺,后来大嫂月娘跟我说,这在清河县已经是绝无仅有的无上荣光了,再没有人家曾经这般风光过。
坐在唐知县下首的人有着一副病恹恹的脸,仿佛病了许多年今天才爬起来一般,只是一双眸子也还锐利,望着人的时候仿佛能够刺进人的心里一般!
大哥对着他时明显要比对着唐知县随便许多。
“明兄请。”
大哥和那病鬼说些什么我并不曾留意,因为我看到了应伯爵这个家伙,这厮就坐在病鬼下首的下首,中间还隔着一位三十上下的青年,看到我望向他们,那青年冲我点了点头,神情似乎和我极是熟识,但我真的不认识他,只能也点点头算是回应。
坐在他下首的应伯爵却是不断地冲我挤眉弄眼,又做手势指了指厅侧的小门,最后又借机咳嗽一声,起身出了小门。我恍然大悟,这厮分明是示意我去小门外和他相见,有话要和我说呢。
告罪一声,我借口如厕也出了小门,只见应伯爵在门后急得团团乱转。
一见我,应伯爵就迎上来,迫不及待地问我道:“老大,希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今天一大早我去找他,就听谢伯伯说他投军去了,奶奶的,临去居然也不向我打个招呼,不当我是兄弟了不是?”
“什么!?”我吃了一惊,忽然忆起昨天谢希大的异常举止,原来那时候他便已经有了投军的决定了!不过这家伙也太过决断了吧,昨天下决定今天便付诸行动了,而且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怎么?”应伯爵亦有些吃惊地望着我,“他也没有跟老大你讲吗?我就弄不明白,这厮哪根筋出了问题了,他平素不是最恨朝庭的重文轻武吗?这会怎么又思起投军报效国家来了?真是弄不明白。”
我轻轻地拍了拍应伯爵的肩膀,安慰道:“所谓人各有志,希大决定从军,我们理应替他高兴才是,不是吗?”
“那倒是。”应伯爵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忽然黯了下来,叹息道,“只是一起喝酒玩耍的兄弟可就少了一个了,这往后势必冷清许多,唉——”
第十三章如此意外
正和应伯爵失落之际,一名丫环忽然从拱门里翩然出现,向我恭敬地说道:“二少爷,大奶奶找你。”
“大嫂?找我何事?”我望着小丫环,脑海里不由得泛起大嫂月娘丰腴的体态来,那股子成熟的妇人风情当真令人心猿意马,却不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赶紧中断了邪恶的念头。
“奴婢也不知道。”小丫环轻轻摇了摇头。
应伯爵冲我色色地笑了笑,说道:“那小弟就告辞了,不打扰老大的好事。”
别过应伯爵,在小丫环的带领下来到后院,老实说到现在我还对西门家的大院感到陌生不已,若没有丫环领路我一定会迷路。
丫环将我领到一间精致的水榭之上,便微笑着让我自己入内。
丫环脸上颇为暧昧的笑意令我满头雾水,难道说——想到这里我的心越发地跳得急促起来。不过,这样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未免也太不合时宜了罢?
又兴奋又迫切又惶惑地一步跨进了水榭,不禁感到眼前一亮,好一处雅致的所在。
水榭三面临水,一面连着九曲环廊,环境幽雅、景色秀丽。
临水的窗上绣着春兰秋菊,凉风习习而来,令人心旷神怡,角落上却摆放着一面屏风,上绣一幅海棠春睡图,一风姿诱人的熟妇正在绣榻上搔首弄姿,暧昧慵懒的风情扑面而来。屏风的后面似摆放着一张绣榻,隐隐似有人影在其后。
我的心跳霎时加速。
喝在我并非真正的西门庆,但吴月娘怎么说都是我的大嫂,乱仑的刺激正强烈地诱惑着我,我的心里甚至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亦没有任何羞耻之念——
我喘息着向前跨出一步。
那方绣着海棠春睡图的屏风忽然间缓缓地缩了开去,显出后面端坐绣榻之上的丽人来。
丽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我看得眼前一亮却霎时怔住,这——哪里是大嫂月娘?分明是大厅里一见心醉的花夫人李瓶儿呀!
只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李瓶儿的娇靥上却分明流露出悲悲切切的戚色来,似怨似嗔地望着我,那情形,仿佛我刚做了件令她伤心欲绝的坏事。霎时间,怜惜之念从我胸里汹涌而起,我恨不能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温声软语呵护一番。
“官人。”李瓶儿悲悲切切地睇了我一眼,几乎令我心为之碎!
“你真狠心,自从那日花园别后,你竟然整整半月未曾前去相会,你——是否已在心中嫌弃奴家?”
“这!?”我闻言怔住。
倒不是介意,在我之间李瓶儿与西门庆早就有染,实在是此事过于突然,这突然间从天而降的艳福令我颇有些手足无措罢了。
李瓶儿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拭去脸颊上的珠泪,泣道:“奴家知道,这残花败柳终究比不得人家大家闺秀和黄花闺女,原也没打算争得半点名份,但你既招惹与奴,难道连丁点的雨露恩泽亦如此吝啬不成?”
我干咽下一口唾沫,幸福得几乎想一头撞死。
听李瓶儿幽幽怨怨的泣诉,分明是在怪我冷落了她,好长时间不曾与她亲热!
“罢了,既识官人风流情趣,如何还守得花子虚那木头窝囊?”李瓶儿越说越悲,再次泪如雨下,悲声道,“不如剃去这三千烦恼丝从此遁入空门,也好了此残生、木鱼青灯、无欲无求——”
“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把柔柔的娇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我吃惊回头,大嫂月娘正俏生生地端立在水榭门口,此时正向我睇来似嗔似怒的一瞥,妩媚迷人至无以复加。
“姐姐。”李瓶儿从绣榻上起身迎上月娘,一头投入月娘怀里,哭得悲切幽怨,“妹妹好命苦,自幼与人青梅竹马却被他人强行娶为妻室,忍辱负重好几年,好不容易重回爱郎怀抱,可现在他——他却又不要妹妹了,泣泣——”
月娘的脸上亦浮起悲戚之色,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妹妹,我们女人生来便如此命苦,那些负心薄幸的男人何曾将我们放在心里?还不是想我们了就来找我们,不想要了便毫无感情地一脚踢开,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用来发泄兽欲的工具罢了,唉——”
“姐姐。”李瓶儿哭声越急,显然月娘说中了她心中的隐痛。
一边的我直急得抓耳挠腮,心如火燎。心里极不服她们的对话,可一时间苦于无法解释,更无法向她们证明。不过令我疑惑的是,大嫂月娘一面顺着李瓶儿的口气极不客气地数落着男人的不是,一面却不停地向我使颜色,示意我不许出声。
我只能乖乖地闭嘴。
月娘好好地将天下的所有男人都数落了一遍,才语气一转叹道:“可是妹妹,天下男人纵然再有不是,我们女人家终不能一辈子不嫁呀?那些负心薄幸的冤家,纵有千万般不是,我们做女人的,也不能真个就休了他们呀。”
我越发听得云里雾里,她们所说好像与我风牛马不相及,但看这阵势,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可她李瓶儿明明是花子虚的夫人,我与她本就属偷情通奸,又何来负心薄幸之说?这真是哪跟哪啊?
但月娘马上便将话头引到了我的身上。
“二弟,你与瓶儿自幼青梅竹马,虽然她被花家仗着财势强行娶走,可她的心一直就是你的,你可不能因为她已非完璧之躯便嫌弃与她,不然嫂子可不依你!”
望着月娘又娇又辣的美目,我不禁心痒难耐,真想问一句怎么个不依法?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敢造次,矢口否认道:“天地良心呀,嫂子,小弟从来都对瓶儿爱慕有加,疼她爱她尚且还来不及,又哪里还会嫌弃与她?”
月娘回头望着李瓶儿,劝道:“瓶儿,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二弟可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纨绔子弟,他对你可始终不曾变心呀!”
羞喜的神色流露在李瓶儿的粉脸上,但她仍是嗔声责问我道:“那你为什么整整半月未曾去后花园与奴家相会?每次奴家都是梦断幽肠却总也具不来郎君相会。”
“这个——”我顿时语塞,我成为西门庆也就是三天两功夫,叫我如何说得出半月不曾前去的原因?幸好一边的月娘替我接过了话。
“这个可是瓶儿你冤枉了二弟了!半月前,二弟他和外子结伴外出前往京城公干,在回来的路上,不想竟被一乞丐身上私藏的火药灼伤,整整昏迷三日方醒呀,也就是昨日才刚刚醒来的。”
“啊?”李瓶儿轻轻地啊了一声,又怜又惜地望着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靠近我跟前,仔细地察看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痛惜地问道,“二郎,现在还痛么?有没有留下灼伤的遗症?可还有不舒服之处么?”
一边的月娘掩嘴一笑,打趣我俩道:“妹妹,二弟身上可有灼伤的遗症,那就麻烦你待会细细检查了,嫂子却是要告辞了,不然有人可要在心里骂我不知情趣了,格格——”
“姐姐。”李瓶儿重重地跺了跺莲足,扭着细腰不依,月娘却是格格娇笑着避出了水榭,临走还将水榭的门轻轻带扰,片刻间,水榭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李瓶儿单独相处,我清晰地听到李瓶儿的呼息已经粗重起来,两抹晕红已经从她的两腮缓缓浮起——
“瓶儿。”我轻轻地搂住李瓶儿柔软如棉的柳腰,将她丰满的娇躯拥入怀里,鼻际嗅着幽幽的芬芳,情yu霎时开始攀升。
李瓶儿轻轻地嗯了一声,似是不堪我如此亲密的接触,轻轻地扭动了一下腰肢,不经意间,却以挺翘的香臀重重地在我的腹部擦过,不堪这肉紧的厮磨,我们几乎是同时呻吟起来,李瓶儿望着我的眸子里,顷刻间几乎能滴出水来。
“二郎,我好想你。”柔柔地望着我,李瓶儿如梦呓般向我倾诉道,“做梦都想着你,想着你的一切,不要让我再回到花府了好吗?”
“好的。”已经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李瓶儿柔软娇躯上的,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便答应了李瓶儿的话,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按住了李瓶儿高耸的玉|乳,触手酥麻温软、令人迷醉不已。
“二郎。”李瓶儿娇娇切切地低唤一声,幽兰的鼻息沁进我的鼻际,女人樱红的双唇在我眼前迅速靠近——“要我,狠狠地要我吧——”
第十四章拜师
正到云雨情浓处,李瓶儿一阵娇啼将我惊醒,竟是南柯一梦。
回想起原是小婢引我至水榭,苦等嫂子不至才偶然入梦,不想竟做了这荒唐春梦。只是梦中情景,历历在目,竟是如此逼真,复想起李瓶儿如此美妙体态、诱人娇躯却要时刻受那花子虚骑压,不由心里怅然若失,长长叹息失声。
“二叔何故熟睡方醒便长吁短叹?”
娇媚的鹂音传入耳际,环佩叮当声响处,大嫂吴月娘在丫环的陪同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虽然见了她许多次了,但每次见她总能感到眼前一亮。便是陪在嫂子身边的俏丫环春梅跟她比较起来,姿色上亦是稍有不及。
我自然不能将梦中之景相告,只得叹一口气,随口遮掩道:“没事,小弟见过嫂子。”
“真没事?”月娘美目盈盈地望着我,明亮的眸子似能看进我的心里,嘴角一弯笑道,“我我怎么老远便听见这里有人在瓶儿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不知二弟刚刚可曾听见?”
“啊?”我故作无辜,顾左右而言他道,“有这事吗?我怎么没听见?”
边上的俏丫头春梅掩嘴噗哧一笑,但旋即以幽怨含情的眼情注视着我,会说话的眸子仿佛在问:“你为什么梦里都想着别的女人?”
月娘笑笑,眉目生花。
我看得一呆,怔怔地望着吴月娘发起愣来,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可惜居然做了自己的大嫂,真他爷爷的。
“二弟,你怕是等急了吧?”
月娘轻轻地搔了搔发髻,举止间露出媚人之极的风情来,我不知道在古代,嫂嫂这般搔首弄姿算不算是越礼之举?如果算是越礼,那么显然,以前真正的西门庆怕是和他大嫂也有一腿吧?不过看情形,似乎又不太像。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月娘亲亲将我推坐在绣凳上,拿过一把象牙木梳替我细心地梳理起头发来,鼻孔里闻着幽幽的芳香,脸上更是拂过几丝月娘的青丝,撩得我心痒难熬,心里亦不由得暗暗称奇,如此亲密的接触,若是嫂嫂和小叔怕是过了吧?
可看看边上的丫环和春梅,神色如常却并无暧昧之色。
“你这个小坏蛋。”月娘伸出一枚玉指轻轻地在我额际掂了掂,神色间亲昵无比,令我不由得心下一荡,三魂去了六魄,“你那点鬼心思还能瞒得了嫂子?看中人家花家的娘子了罢?唉,不是嫂子说你,你也真是,怎么尽瞧上人家的妻室呢?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你连正眼也不瞧一瞧,偏偏尽挑人家的妻室。”
“我——”我嗫嚅了一下嘴巴,却忽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月娘言语之间,我看中人家妻室似乎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而且也给西门家惹了不少麻烦了!可是天知道,我才刚刚来到宋朝啊,以前那个西门庆做下的蠢事可跟我没有任何相干啊。
“唉——”月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望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丝溺爱,真的是溺爱,跟小时候奶奶看我时的眼神一般无二,忽然间,我明白了,为何春梅她们看我和月娘如此亲热而全无异状,敢情我和月娘之间只有亲情而无其它!
可是天知晓,我并不是真正的西门庆,真的不是。
“虽然你大哥再三严令,不得让你再胡来,但花家的娘子确实可人,便是嫂子也想忍不住枪来当了弟媳妇,更别提你这个小坏蛋了,嘻嘻。”月娘又是娇媚地白了我一眼,眸子里的溺爱之色越甚,“还有那个花子虚,整个一痨病鬼,什么时候双腿一蹬那不是耽误人家李瓶儿的大好青春吗?”
我立时明白了月娘的心思,赶紧打蛇随棍上。心里道一声子虚兄对不起了,然后附和道:“正是,李瓶儿跟了花子虚,真可谓一朵鲜花Сhā进了粪缸,太可惜了不是?我们理应帮她脱离火坑才是。”
月娘瞪了我一眼,嗔声道:“是帮你欺负人家小媳妇吧?”
我极是尴尬,顾左右向春梅求救道:“哪里,嫂嫂知道我最是怜惜女儿家了,春梅你说是不是呀?”
春梅粉脸一红,娇媚地横了我一眼,低头轻声道:“二少爷最会欺负人了。”
我愕然。
月娘却是噗哧一笑,打趣我道:“如何?我说得没错罢,春梅最是老实她从不会撒谎的,现在看你如何争辩?”
我举起双手做冤枉状,叫屈道:“春梅,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心疼你还来不及呢都。”
我们正调笑之间,外面忽然传来了奶奶爽朗的笑声:“谁敢欺负我们春梅丫头,嗯?庆儿可是你吗?”
随着苍老爽朗的声音,奶奶的身影在大哥西门青的陪伴下走进了水榭,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人,我一眼不由得有些傻眼,居然是飞马山庄的庄主李纲。
奶奶一见我,老脸上立时笑绽了花般,数落道:“我就知道是庆儿你,偌大一个府里,就你敢欺负春梅这丫头。”
“老夫人。”春梅恭敬地迎到奶奶面前,小心地搀住了老人,神色间颇为细心可人,直乐得老人呵呵傻笑,想想这些老年人也真是好骗,随便对他们好一些,他们就把你当成最好的好人了,呵呵。
我好歹现在也是西门庆的身分,只得上前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奶奶,又见过奶奶身后的大哥西门青,大哥又将我介绍给李纲:“这是舍弟西门庆,二弟,快见过李纲李庄主,李庄主可是我们大宋朝的名将,说起李帅的威名,北方的蛮夷那都是闻风胆丧啊。”
李纲哈哈一笑谦虚道:“大官人谬赞了,李纲一介武夫,只懂得冲锋陷阵哪当得起什么名将之誉?更别提当年的那些陈年旧事,现在的李纲也就是归隐山林的老头,呵呵,老头而已。”
大哥道:“李庄主太谦虚了,遥想当年先皇被困两狼山,若非李庄子受命于危险之间,率八百精骑星夜驰援,岂会有今日我大宋之太平盛世?说起将兵沙场,李庄主认第二,试问天下英雄谁又敢自认第一?”
我不由得听得心头打鼓,虽然一本水浒从没有翻过超过一页,但里面的一百单八将好歹也认得其中的十七八个,加上朝庭的那些笨蛋官僚似乎并没有李纲这号人啊?而且听大哥西门青说的这番话,这个不起眼的老家伙还真是个厉害的英雄人物不成?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的客套词早已经脱口而出:“原来李庄主竟是当今名将啊,真可谓是白起再世,岳飞汗颜啊。”
“这白起听说过,岳飞却是哪位?”李纲惑然地望着我。
好不容易搜肠刮肚想起两员历史上的名将,想用来赞誉李纲,不想竟将李纲和西门青说得目瞪口呆,我这才惊觉岳飞是南宋才有的名将,现在根本连一只精虫都还不是呢!赶紧随口搪塞道:“呵呵,总之在下对李庄主十分佩服,来日有机会一定向李庄主讨教兵法武艺。”
我本是随口说说的客套之辞,不想旁边的大哥西门青却是抚掌而笑道:“二弟有此想法,又何须来日,今日便可拜李庄主为师,学习行军布阵沙场博杀之本领,待来日我西门一家也出一员旷世名将,光耀门楣,呵呵。”
李纲也神色灼灼地望着我,抚须笑道:“二官人双目有神、气宇不凡,若得名家指点来日必成大器,成就未可限量呀。”
言下之意,他李纲便是当今名家无疑了。
“二弟。”西门青大喜过望,冲我道,“还不快快拜过老师?”
第十五章武都头
华灯初上,笙歌处处。
虽然只是山东路一处普通的小县,但清河的繁华仍是远超以前的历朝历代。
醉归楼正是生意兴隆之时,往来宾客络绎不绝,站在门口迎客的堂倌更是满口谀词、一脸谄媚。
两名青衫文士施施然相偕而来,眼亮的堂倌早已经迎上前去,笑道:“哟,原来是提刑大人还有西门大官人二位贵客光临,里面请,里面请。”
一面厢,堂倌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向里面高喊:“掌柜的,贵客两位,雅座一间。”
来人正是大宋朝山东路提点刑狱宋江还有他的同窗好友西门青,两人相顾一笑,随着堂倌进了醉归楼,直上二楼雅座落座,早有小二泡上两杯上好云雾茶。
宋江挥手屏退小二,脸有急色压低了声音向西门青道:“西门,那边传来消息告急了,需我们速速备齐纹银两万银,以备不时之需呀,可这一时之间让我俩从何处筹备这数目巨大的纹银?唉,真是愁煞人也。”
西门青警惕地看了看雅座四面的屏风,也压低了声音道:“明兄莫要着急,小弟已有计较了。”
“此言当真?你已经有办法了!”宋江闻言双目一亮,但马上便神色一暗摇头道,“莫非你欲变卖家产?不妥,此法不妥!此举必然引起朝廷秘探的怀疑,不妥。”
西门青淡淡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轻声道:“并非变卖家资,小弟此番有一绝妙主意,只是需明兄鼎力相助,到时十万巨银得来亦不费吹灰之力。”
宋江神色明显一凝,忽然顿住话语,伸手醮茶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脸上亦微露惊惧之色。
西门青瞧了一眼,霎时脸色剧变,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并非如此,明兄可知小弟邻居住的何人?”
“你邻居?”宋江蹙眉苦思一番,忽然展眉恍然道,“花府!?花太监的侄子花子虚?”
“正是!”西门颔首微笑道,“这花太监从宫中得来万贯家资,一并遗了给远房侄子花子虚,此人少娶美妻又体弱多病,以小弟看多半已经病入膏肓,怕是再经不起半点惊吓就要一命呜呼了,嘿嘿。”
宋江若有所悟地望着西门青,忽然抚掌笑道:“原来如此,且让小兄猜上一猜,贤弟的通盘计谋如何?”
“明兄请讲。”西门青肃手,眸子里却尽是挑战之意。
宋江手抚青须,沉吟片刻忽又长身而起,在雅间里来回踱步,骤然间顿下脚步凝视着西门青道:“这花子虚少娶美妻又体弱多病,必是纵欲过度所致,由此推断其妻必然情yu过人,日久对花子虚必然心生怨隙,如果有翩翩佳公子此时趁虚而入,必然令花府祸起萧墙,这花子虚受此一气二怒,必然一病不起。”
宋江说到这里,忽然向西门青伸出两枚指头,笑道:“二公子年少风流、俊逸倜傥,极招妇人喜爱,如若由他出面勾引花夫人,必然奏效!花子虚既死,那花府的万贯家资自然落入贤弟之手,哈哈,可是这样?”
西门青抚掌哈哈大笑道:“明兄果然厉害,竟将小弟心中所想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那花子虚虽然体弱,但若仅仅如此怕是难以取其性命!以小弟看来,要取花子虚性命,还需明兄相助,若是给他安Сhā一项谋命夺财之嫌,将之打入大牢,以他孱弱之躯如何受得牢中苦役?不数日则必然一命呜呼。”
宋江闻言双目一亮,赞叹道:“妙!真是妙——”
但宋江的第二个妙字尚未出口,雅间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两人骤然吃了一惊,霍然回头,却是满脸堆笑的小二已经托着菜盘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的目光,立刻在脸上堆满职业性的虚伪笑意。
西门青脸色微微一变,向宋江施了个眼色。
宋江的眼神霎时一冷,眸子里掠过一丝厉芒,起身径直离去。
小二骨碌碌的眼珠子望着宋江离去,也不多问,只是将托盘端至桌边,正欲将盘里小菜放落桌上,不想脚下一绊一跤摔倒,盘里的菜汤顿时溅了西门青一头一脸。
西门青勃然大怒,愤然而起狠狠地扇了小二一记耳光,怒骂道:“你个不长眼睛的畜生,有你这般侍候人的么?竟将我新做绸衫糟贱成这等模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店小二不料有此厄运,一时间有些犯傻,脸上立时吃了西门青结结实实地数记耳光,半边脸霎时便肿了起来,情状颇为凄惨吓人。
西门青这数声怒喊颇为大声,立时惊动了大厅里的掌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雅座,向西门青又是赔不是,又是数落小二的不是,整整磨了半天的嘴皮子,西门青才勉强答应醉归楼赔偿他绸衫钱了事,只是临行前仍然将那小二狠狠地数落了一通。
掌柜带着小二连连赔笑,将西门青送出了门口,回过头来,掌柜的又狠狠扇了小二一记耳光,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尽给我添乱!一点屁事都做不好。”
掌柜正埋怨间,一截黑塔也似的大汉忽然从门外闪了进来,大马金马地往靠窗的桌上一座,顿时惊起原本坐在那桌上的两名食客落荒而逃,便是遗在桌上的酒肉也是顾不及了。
“店家!给俺切十斤牛肉,再打五斤上好的老酒。”
黑大汉声如洪钟,震得满厅酒客耳如鼓鸣、骇然失色。
掌柜的吃了一惊,才踢了小二一脚道:“还不快去招呼这位好汉!”
店小二又惊又惧地看了黑大汉一眼,又不敢违抗掌柜的命令,只好凑到黑大汉近前战战兢兢地问道:“客——客官,你要些什么?”
“你聋子啊?”黑大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还是当爷爷猴子作耍?刚刚没听见我说吗?”
“你。”小二今日连遭非难,心里的怨气忽然间腾了起来,暗忖:这贼厮营生是没法干了,不若索性拼着回老家种地,也要争回一口气。想到这里,小二再不退缩,回顶一句道,“客官你怎能如此不讲理?”
“我不讲理?”黑大汉越发暴怒如狂,忽然劈手扯住小二胸口,将小二近六尺的身躯提离了地面,瞪圆了眼珠子喝道,“爷爷我就不讲理,你能奈我何?”
“你?”小二惊得脸色都变了,一时间竟是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黑大汉却是越发怒不可遏,竟是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牛耳尖刀来,往小二的胸口便是狠狠一刀,鲜血扑面溅起,那小二哀鸣一声立时踢腾了几下腿,被黑大抖手扔在地下时,已经动弹不得,眼看是活不成了。
到这时才反应过来的掌柜吓得一ρi股坐在地下。
有大胆的食客则在一边大喊起来:“杀人了,杀人啦!”
黑大汉却是不慌不忙,哼了一声将牛耳尖刀往腰间一Сhā,才出扬长而去。
直到黑大汉离去足有顿饭功夫,才有大胆的食客报到官府,一伙如狼似虎的衙役才忽喇喇地涌了过来,将整座酒楼团团围住。
一马当先的那名都头虎背熊腰,双目如电,举止间似有千百斤力气。一身得体的皂服更添他的英武之气,却不是景阳岗上的打虎英雄武松还有谁来?
“武都头,杀人了。”看见武松带人赶到,掌柜才敢从地上爬起,上前向武松哭诉。
正文第一卷回到宋朝(下)
第十六章缉凶
“如此说来,那凶犯离此未久?”武松听罢掌柜的哭诉,虎目里掠过两团冷焰,紧紧攥起的双拳青筋暴突,“兄弟们,凶犯特征如此明显,极易辨认,杀人时间未久加之凶犯如此胆大包天,其必然还在附近逗留,给我亮家伙,追!”
一众衙役又如虎狼般汹涌而去,武松也亲自带着三名捕快直奔东城门。
醉归楼地处东城,若凶犯行凶后欲遁逃城外,东城门是最近之捷径。
至东门一问守城兵丁,果然有凶犯模样的黑大汉在片刻功夫之前离去,武松听了精神一振,招呼麾下捕快,加紧步伐追赶。
在一株老槐树下,终于让武松从后面追上。
那黑大汉已经喝得半醉,东倒西歪地靠在槐树下昏昏欲睡,只是交叉Сhā在他后背的那一对板斧冷焰闪烁,颇为摄人。一眼便知,不是个好惹的主。
武松却未将黑大汉放在眼里,大喝道:“兀那贼厮,竟敢当街行凶,还不束手就缚?”
“呃——啊?”黑大汉打了个酒呃,抬起眼,看见眼前突然多了条虎背熊腰的大汉,还穿着一身皂服,顿时心下吃了一惊酒也醒了八分,目光如炬盯着武松道,“便是爷爷杀了,又当如何?你还能咬了爷爷的鸟去?”
“贼坯竟然如此无礼!”武松大怒,“想必有几分斤量,今日倒要领教领教。”
“我呸!”黑大汉冲武松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屑道,“好好一条汉子,却给朝廷当鹰做犬,真是丢人之极!来来来,爷爷斧下不知斩杀了多少自命不凡的朝廷鹰犬,今日也不在乎再多上你一条了。”
“贼坯如此可恶!”武松怒极大喝,“且吃我一刀。”
随着喝声,武松亮起手里精钢戒刀,挥成一团耀眼的雪花,滚滚雪浪般向黑大汉袭来,习习的冷气直沁得旁边的衙役映面生冷,生生退开了三步,心里则忍不住赞叹:都头真是好刀法,实乃生平仅见。
黑大汉却是夷然不惧,直直地望着那团迅速涌至身前的雪浪,仿佛吓傻了般一动不动,只是那对冷焰闪烁的板斧不知何时却已经来到了他的手里。堪堪之间,武松的刀浪已经袭至黑大汉胸前,再有瞬息功夫,黑大汉眼看便要亡命于刀下——
冷眼旁观的三名捕快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早知道这黑大汉虽然形容凶恶但本事平平,也就不需要都头亲自出手了,便是自己出手也能轻松解决,还平白抢得一桩功劳。
然后三人念头未落,黑大汉便已经“呔”大喝一声,双板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向武松的滚滚刀浪,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两人的身影骤然一顿又迅速分了开来,落地相距一丈距离,冷眼相对。
“好臂力!”武松虽然心下震怒,却仍然惊叹对方的强悍臂力,此时双臂隐隐发麻,急切间竟是再无力攻击。
黑大汉冷冷地哼了一声,气焰却比刚才收敛不少,显然知道今日遇上了扎手的人物,一双牛眼般的厉目不时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
武松长吸一口气,直立身形,一股雄浑的气势从他身上浓烈地散发开来,牢牢地将黑大汉锁定,手里的精钢戒刀看似随意地斜拖身后,却保持了足够的压力,一旦黑大汉有任何异动,戒刀便可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任何方向予以迎头痛击。
黑大汉的眸子霎时收缩。
武松浑身气势的骤变令他措手不及,待惊觉之时已经落入苦苦挣扎之下风。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一线之间,黑大汉只是在气势上略逊一筹,立时间便败像渐露。
“某要出招了。”
武松鹰隼一般的目光牢牢锁定黑大汉,浑身的每一块肌肉正好达到最佳状态,整个人就像一头随时准备出猎的猎豹,寒光闪闪的戒刀就是猎豹锋利的爪牙。
一抹阳光透过树隙洒落下来,正好照在武松高高举起的戒刀之上,瞬时腾起一团耀眼的光晕,映得黑大汉眼前陡然间的一花——
凝神戒备的黑大汉只觉眼前一花,武松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顷刻间一股冰寒的杀意已经从斜前方罩了过来,顷刻间黑大汉如堕冰窟,武松这一切竟是如此恢宏博大,竟然堵死了他所有逃生的通路!
黑大汉虽然粗莽但并不蠢笨,此时如果选择退避,那么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处于劣势他将再无法扳回主动!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这可恨的公差将会积小胜为大胜,自己唯有败亡一途。
除了硬拼,黑大汉已经别无选择。
一抹微笑从武松的嘴角泛起,每次挥出这一刀,他知道这就是必然的结局。
自从艺成出道以来,还从未有过例外!从来没有。
“嗷~~~”黑大汉如野兽般嚎叫起来,扯着脖子昂起了头颅,一抹凶悍的厉色自他的眸子里掠起,既便是死也要以最凶悍的方式去死!板斧上的冷焰在这一刻达到最耀眼的顶端,带着两股冰冷的旋风交叉斩击武松的胸腹。
空气里似传来了武松轻轻的一声叹息。
边上的三名捕快目瞪口呆地望着槐树下的斗场,三个巨大的问号在他们的脑海里腾起,那黑大汉敢莫是疯了么?为何竟将脖子迎向都头的戒刀?而他的双板斧却砍击都头脚下的空气?那贼坯定然是疯了,想必片刻之后便会血溅都头刀下了罢?
电光石火之间,槐树上忽然传来一声清厉的断喝:“且吃我暗器!”
一团银芒骤然间自槐树浓密的树荫里射了出来,却并非袭向武松,而是直奔武松身前半尺处,仿佛等待着武松撞上这银芒闪烁的暗器。
好一个武都头,临危不惧,断喝一声,迅疾前冲的身躯竟是陡然一顿,生生从空中落下地来,戒刀去势未竭顺势往那团银芒一扫,但听咯的一声轻响,那团银芒竟是突然暴裂了开来,迅速化作一股浓烈的白雾,往四下里急剧地弥漫,白雾里还夹杂着浓浓的腥臭之气、中人欲呕,显然含有剧毒。
武松不敢造次,只能落地后退,避至安全距离之外,遥遥监视那团弥漫的白雾。
然后等到山风吹散白雾,槐树下恢复清明,武松四人才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早失去了黑大汉的身影。
“竟让这厮给跑了!”武松恨恨地将戒刀入鞘,挥手道,“走!我们回衙,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返回县衙,唐知县早已经候在大堂里。
武松脸上浮起一丝愧色,正欲上前向知县请罪,不想唐知县却抢先步下台阶,笑道:“武都头和兄弟们幸苦了,哈哈,这是纹银二十两,都头拿去给兄弟喝酒,这缉拿凶犯之事,本县自有计较。”
“大人!?”武松又惊又疑,望着唐知县,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下官办事不力,以致让凶犯脱逃——这——”
“哈哈。”唐知县对武松的话一笑置之,“武都头艺高技精,此事清河县谁人不知?区区杀人凶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且去和兄弟们喝酒,他事自有本县处理。”
“这——”
武松手捏着唐知县塞过来的二十两银子,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在旁边捕快的拉扯之下才从大堂退了下来,却听捕快压低了声音道,“都头,你虽然武艺高强,但这官场上之事却不如小的通晓,看知县老爷脸色,显然是不欲都头认真捉拿凶犯了,点到为止便是了。”
“你说什么?”武松脸色一变,冷冷地望着那名捕快。
那捕快吃了一惊,退开一步,连摇双手道:“当我没说,呵呵,权当我什么也没说。”
“等等。”武松蹙紧浓眉,唤住想要开溜的捕快,将二十两银子又塞到他手里道,“银子你拿去,给兄弟们喝酒,我自去街上诳会解闷,不消等我一起了。”
武松说罢,径自扬长而去,来到热闹纷繁的清河街上。
正行走间,却忽然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裳,有声音从身侧传来:“兄弟如今做了都头,可否记得哥哥否?”
第十七章旧情不断
我万般无奈,拜在了李纲门下。
看着二千两白花花的银两落入李纲的怀里,虽也不怎么心痛却委实不痛快!我跨越时空回到宋朝容易么我?我可不是来学武受苦的!既然已经有了西门庆这千古唯一的好身份,我可得将大把的时间放在泡妞享受生活上面,哪还有闲功夫学什么武艺和兵法?
不过迫于当时的情形,我还是勉强拜在了李纲门下。
教不教是他的事,至于学不学,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转眼间,拜在李纲门下便有七天有余了,自打第一天在大哥西门青的压迫下去了一趟飞马山庄之外,便再没有上过南山!李纲显然也看出了不愿习武的心思,随便捡了本好像叫什么“烈火枪法”的武学秘笈给我,打发我在家自己研习。
这天实在拗不过春梅的软硬兼施,只好乖乖地收拾心思在后院里照着秘笈学习枪法。
只是舞弄了没有片刻功夫,我便觉索然无味,对着后院的墙壁发起呆来,虽只是一堵小小的院墙,却硬生生阻绝了我偷香窃玉的念头,回想起那日酒晏上所见的李瓶儿风姿,心里便如万蚁钻心,奇痒难熬。
若是能够一亲小娘子芳泽,便是折阳寿十年也是划算呀。
我正垂头叹息之际,忽从院墙那头传来几声女子戏嬉声,动听是玉珠落银盘,清脆悦耳。
我立时精神一振,探起脑袋想看个究竟,不想院墙太高,自己虽然近一米九的身高,居然还够不着!正自无计可施之际,瞥见墙脚下倒卧一方条形石桩,顿时大喜过望,将石桩竖起,一脚踏了上去。
双手扶住墙瓦,我终于看清了院墙的另一面,也看到了笑声的来源。
院墙的另一侧便是花府的后花园,花园里种植了许许多多的奇花异木,比起我们西门家的后花院来,不知豪华了多少倍,想来那花子虚为了讨好李瓶儿定然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这时节正是盛夏之节,花府后院水池里的荷花开得正旺,如云如雾映红了一大片,隔着老无便能闻到那荷花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
但我的眼睛却是片刻不曾离开嬉戏荷花之间的那两名彩衣女子。
她们驾着一叶扁舟,在绿叶红花之间穿梭自如、洒下笑声一片,尤其前面那身着大红罗衣的美丽妇女,玉面芙蓉、冰肌玉骨,眉如弯月,目泛桃花,樱桃般的小嘴让人一见便想忍不住吻上一口。
这可人心的美娇娘,不是那日所见的李瓶儿还有谁来?
我还觉看得痴了,如此美娇娥,遗憾的是竟然不属我西门庆所有,一想起这美丽的女人竟然属于花子虚那痨病鬼,心里对花子虚的那点点好感便烟消云散,这李瓶儿嫁给花子虚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夫人快看,那朵好漂亮。”
李瓶儿身边的丫环忽然纤手一指,向着我这方向指来,然后我看到李瓶儿顺着丫环手指的方向看来,美目一亮,娇靥上露出惊喜的色彩来。
“天呀,好漂亮的玉面芙蓉啊,小莲,我们快将它绘下来吧。”
丫环嘻嘻一笑,说道:“夫人,你比那芙蓉花更美呢,要不要丫头也将你绘下来呀?”
“丫头讨打。”李瓶儿白了丫环小莲一眼,娇靥上却是喜意无限,嗔声道,“还不快准备纸和笔墨。”
丫环应了声是,准备起笔墨来。
趁着这会儿,李瓶儿开始注意地打量起那枝异常美丽的荷花来,却不知,她坐在船头赏花,而赏花的人却正爬在墙上欣赏她。
我看得心神迷醉,浑忘所以。
被李瓶儿一语牵动心中情思,亦想眼前这幅美人赏花图绘下,以为也在自己书房之中,双手舍了院墙伸向身后,朗声道:“春梅,取笔墨。”
不想乐极生悲,这双手一离院墙,脚下石桩再竖立不牢,摇得数摇便轰然栽倒将我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摔落之前,惊鸿一瞥般看见隔墙的两女向我望来,看到我贪恋美色而摔倒,皆忍不住嬉笑出声。
落地后还隐隐听到一声娇嗔:“活该。”
我懊恼一声,正欲起身重新爬上院墙,忽然耳听一声:“二弟,你这是做甚?”
回过头来,只见西门青已经神色凝重地站在我身后,想是刚才全神贯注于欣赏美人名花,竟然没有留意到大哥已经来到身边。
“大哥?”我愕然坐起身。
隔墙的娇笑声吸引了西门青的注意,他凝眉静听了片刻,便剑眉蹙紧,似乎已经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二弟你好生无礼,竟然爬墙偷窥别人家眷,真是胡闹。”
一名家眷正好说中我心中烦处,忍不住回应道:“什么家眷,他花子虚分明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误人青春!可惜李瓶儿如此国色天香一女子,命运竟然如此可悲可叹,真可谓是天妒红颜呀。”
“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西门青愕然望着我,“你——你——你是从何学得这等粗俗俚语?”
“啊——这!?”我暗道一声不妙,又说漏嘴了,想这俚语在千年之后才流行开来,此时自然不会有,急忙掩饰道,“这——这都是希大告诉我的。”
反正谢希大已经投军不在清河了,由他来背这个黑锅是最理想不过了。
西门青哼了一声,神色凝重地盯着我道:“二弟,不是大哥说你,你年纪也已经不小了,理该学些正经本事,此番好不容易拜在李庄主门下,你自当勤苦练习,学些兵法武技,也好将来一展所长呀,怎可将青春虚耗在儿女私情之上?整日想着人家如花美眷而荒废业绩?”
“这——”我被西门青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争辩,总不能说我是从二十一世纪来到宋朝,专门只是来泡美的吧?急切间,脑中念头一转只得蛮不讲理地要挟道,“我不管,反正这李瓶儿,我非要不可!除非你替我娶了李瓶儿,我才会上南山习艺。”
“你!?”西门青干指着我,似是气极。
我察言观色,西门青神色气愤,似乎就要女火。
我心中打鼓,正准备软下来时,西门青却叹息一声道:“二弟,我知道你对李瓶儿念念不忘,可人家现在毕竟已经是花子虚的妻子了,你何苦还念挂着她呢?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以我们家的条件,以你的人才相貌,不是大哥吹牛,什么样的富家千金攀不上?”
我听得愕然。
听西门青所言,敢情西门庆和李瓶儿早就相识似乎还交情菲浅,只是中途被花子虚横Сhā一扛才抢去做了妻子。
见有机可趁,我如何还肯放弃?
立时打蛇随棍上,越发耍赖道:“便是皇家千金,也比不上我的瓶儿!”
“你!?唉呀,真是气死我了。”西门青猛地一击掌,气鼓鼓地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向我轻轻地招了招手道,“二弟,你过来。”
“做什么?”我犹疑片刻,终是凝神戒备地靠近西门青身畔,谅他也不会对我干什么。
西门青无奈地望着我,眸子里露出又痛爱又懊恼之色来,叹息道:“二弟,事情都过去将近一年了,难得你还如此痴情,大哥再无话可说!不过,常言说得好,戏子无义、表子无情!李瓶儿终究不过是聚香楼的一介艺妓,是否依然对你痴心还待确定!如果她也依然对你痴心不改,那大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促成你们的好事,怎样?”
“真的!?”我又惊又喜地望着西门青。
第十八章夜会美人
按照大哥的吩咐,这天夜里,我找到应伯爵联袂来到花子虚府门口,邀请花子虚前往醉归楼饮酒解闷。
花子虚除了是色鬼,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一听有酒喝自然满心欢喜,屁颠屁颠地跟着我们来到了醉归楼,照例点了一桌花酒。
我依然记得那天喝花酒时,花子虚居然“酒楼征战几人回”,印象犹然深刻,此番别有目的,自然替他多点了一名花女,此番三名花女前呼后拥、左拥右抱、轮番攻击,直乐得花子虚连他老娘是谁也再不记得。
早就受了我指使的应伯爵在席间殷勤劝酒,我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向花子虚劝酒,不过花子虚虽然看起来像个将死的痨病鬼,酒量却委实不小,我们两人竟然灌他不倒,反倒是自己开始头晕眼花起来。
再敷衍了一会,看看天色差不多,我便借故离开。
急匆匆下了醉归楼,我在马槽解了花子虚的马儿,直趋花府。
蹄声得得,此心飘飘,想起即将可以和妩媚可人的李瓶儿闺中幽会,我几乎连魂魄皆飘上了半空。
只是在花府门口,却被花府的管家给拦下。
“咦,二官人怎骑了我家老家的马匹?我家老爷呢?”管家以不友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对我没有多少好感。
我随便撒了个谎道:“子虚兄说要从嫂子那里取一样宝贝与我兄弟欣赏,只是他已经不胜酒力,故而让我骑他坐骑来花府取得。”
“哦?”官家将信将疑地望着我,终是不敢造次放了我进了花府。
我不知道是李瓶儿早有准备故意勾引我,还是我实在来得太过凑巧让我给撞上了!
我见到李瓶儿时,她显然刚刚还在洗浴,一头青丝湿漉漉地贴着半掩的酥胸,鼓鼓的罗衣映出一道深深的|乳沟,粉红的肚兜下,隐藏着令人心猿意马的美景。
我霎时感到口干舌燥,嘴巴开始变得不甚大管用。
“二郎!?”见到我,李瓶儿娇靥上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一头撞入我怀里搂紧了我的脖子又哭又笑,软玉温香抱满怀,我顿感畅酣莫名,上下其手,情yu立时高亢起来。
李瓶儿显然感到了我身体的变化,忽然间一扭腰肢离开了我的怀抱,将一个背影对着我,冷下脸来道:“你走!我不要再见你这负心郎。”
我愕然,心头疑惑莫名。
这女人就是奇怪,明明刚才还惊喜莫名、对我的出现如获至宝,可一转眼之间却冷眼冷脸,让我走人!?还好,在二十一世纪我也算是见多识广,女人的这些违心的花把戏还难不倒我。我涎下脸,从后面搂紧李瓶儿纤细的腰肢,以自己坚挺的雄起紧紧地抵着她挺翘的玉臀,肉体厮磨令我销魂不堪,但我知道李瓶儿怕是比我更加不济。
我好歹有春梅可以解决,可她李瓶儿却整日里只能守着花子虚这个病鬼,如何得满足?
果然,李瓶儿受这蚀骨的销魂滋味一激,娇躯霎时软棉发起烫来,螓首轻抬后仰,主动向我索起吻来,我再无犹豫,凑上大嘴紧紧地封住瓶儿的小嘴,两人的舌头交缠一起,蚀骨的销魂滋味如潮水般袭来,我忍不住抽紧了腹肌,感到一阵窒息。
还没真个销魂便已经如此酥爽,一旦真个——
“二郎,奴好想你。”李瓶儿舍了我的嘴唇,用力将我的脑袋按向她高耸的酥胸,一双丰满的玉腿也离开了地面,紧紧地盘上了我的腰际,我只觉莫名一畅,禁不住伸手用力搂紧瓶儿的玉臀,已经畅酣淋漓地进入了她的体内,电流般的快感从下体袭来,刺激得我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般抱着瓶儿疯狂地耸动起来——
李瓶儿狂乱地摇摆着她的螓首,迷醉的表情在她的娇靥上幻化为桃花般的晕红,迷离的美目不时半睁半启地望着我,浓浓的爱恋从她的眸子里潮水般涌进我的心里。究竟是我过于厉害?还是李瓶儿和西门庆本就是相好?
我竟然如此轻易就征服了李瓶儿,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李瓶儿已经完全拜服在我的枪下了,此时此刻,意乱情迷中的李瓶儿,便是我让她去死,只怕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老爷,你不能进去。”房外忽然传来了丫环小莲焦急的声音,“夫人她还在洗澡呢。”
“胡说!”花子虚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外外来,“我刚才明明听见野男人的声音,你给我滚开。”
接着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还有丫环小莲的惨叫声,想来是花子虚赏了小莲一巴掌。
我和李瓶儿从欲海里生生惊醒,瓶儿滋的一声从我身上溜了下来,赤祼着修长丰满的玉腿一把没站稳几乎瘫坐在地上,幸亏我伸手一把架住她的纤腰,才让她免于摔倒在地。
“唉呀,这可怎么办?”李瓶儿急得团团转,一眼看见窗户顿时美目一亮道,“快,二郎你从窗户逃走,谅那病鬼也追你不上,快走。”
我慢条斯理地爬上窗台,直到听见碰的一声响花子虚闯了进来,才和花子虚照了个面跳下了窗台,溜进了花家的后花院,身后兀自传来花子虚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西门庆,你个王八蛋,混账东西,我要宰了你!我非得宰了你,气死我也!”
间或夹杂着李瓶儿冷冷的嘲弄声:“得了吧,你还是省省吧,没用的东西,你有人家二郎一半厉害,老娘也用不着偷汉了。”
我几乎一跤摔倒,还真没想到李瓶儿在我面前柔柔弱弱的娇婉可人,在花子虚面前却竟然如此泼辣,说话也是如此尖酸刻薄,听那花子虚只是一个劲地咒骂我,对那李瓶儿却是粗话也不曾数落一句!看来,这花子虚惧内真是惧到家了。
是夜,隔壁家的花府如煮沸了的开水般大乱。
据说花子虚气得大叫三声,吐血昏倒,李瓶儿连请了三遍大夫才将他救醒。
当我将一切始末告诉大哥,西门青冷静地点了点头,凝声道:“既然李瓶儿心里仍然喜欢你,那大哥答应的事就绝不食言!二弟尽管放心,大哥一定帮你娶回李瓶儿便是。”
我听得将信将疑,问道:“大哥可是想籍此气死花子虚?怕也没那么简单吧?花家有的是人参等将补之物,延续花子虚十年八年性命那是小菜一碟。”
西门青清冷一笑,望着花府方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色,冷声道:“这个么,大哥自有计较,二弟你就等着迎娶美人便是了。”
第十九章泼皮花二
那晚和李瓶儿的半刻缠绵像石刻般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李瓶儿白晰丰满的肉体时时在我眼前浮现,我几乎食不甘味!自那日后,我便日日等着大哥西门青兑现他的诺言,早些替我娶回李瓶儿,圆了我的猎美春梦。
转眼间,三天又已经过去,可大哥西门青他却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
这天上午照例先向奶奶去请了安,回得房来,春梅丫头又不在,大略是被嫂子月娘唤去凑数摸骨牌去了。百般无聊,只得翻开李纲老头给我的“烈火枪法”研习,只是心中委实烦闷,只翻得两页,便无趣之极地将烈火枪法随意地扔在地上,再不想看一眼。
一缕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进来,射在烈火枪法的书面之上,忽然间我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
天!放电影么!?
原来,在光线的照耀之下,翻开的烈火枪法扉页之上忽然淡淡地浮现了一个淡淡的小小的人影,似乎手里还拿着一杆沉重的大枪,在那儿翻腾纵跃,煞是令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满头雾水之下,我不敢将列火枪法拿起,伏下身凑近了仔细看,这回终于看清了!
真的是个人影!在书页上不停地纵来跃去,手里那杆沉重的玄黑色大枪宛如凶悍的黑龙般,张牙舞爪地翻腾着,每挥动一次玄黑色大枪,似乎都夹带着隐隐的杀伐之音!最是诡异的是大枪之上竟然腾起烈烈火焰,犹如燃烧的火龙枪!浓烈的霸王杀气在人影上弥漫开来,竟然令我开始莫名颤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尚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门外已经传来了应伯爵那厮吵吵嚷嚷的声音:“老大,新鲜事!老大,快去看呀,天下头号新鲜事呀!”
我懒得理会,依然趴在地下仔细研究那本书上的人影,想要辨个仔细。
“咦!?”应伯爵一进门便看见了我趴在地下的样子,奇道,“老大你是转了性了,居然以如此别出心裁的姿势苦练李老头的‘烈火枪法’?委实令人费解呀!”
“少费话。”我头也不曾抬一下,指着书页上仍然跳跃不停的人影道,“伯爵你来看看,这书是怎么回事?竟有这般玄奇之象!奇怪。”
“这书有玄奇?”应伯爵顺着我的声音伏下身来,可他的眼神只是盯着“烈火枪法”的书页看,看了半晌也没有将目光停留在书页空晃动的人影之上,仿佛他压根就没有看到那非同寻常的人影。
“没有啊,老大,这书挺正常呀!没什么奇怪呀。”
我心里莫名一动,看应伯爵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谎,难道说他竟然看不见书页上空那跳跃的人影?
我正犹豫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应伯爵,那厮已经首先耐不住将我拉扯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老大,发生天大稀罕事了,那个花子虚,李瓶儿那娘们真是红颜祸水,嘿嘿,这回他老虚怕是惨定喽!”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烈火枪法”的奇怪之处也被我抛到了脑后,赶紧问道:“怎么说?花家发生什么事了?”
应伯爵一看我的模样,眼珠一转忽然大咧咧地在我书房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呵呵,那个——咦,你还没跟我讲李老头‘烈火枪法’的奇妙之处呢,快给我讲讲吧。”
我呼了口气,虽然和这厮相处时日不久,但他的脾气却已经甚为清楚。
摇摇头,我手重重一拍应伯爵的肩膀:“得,少他妈的跟我装蒜!回头请你上醉归楼喝花酒,成了吧?”
应伯爵这才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花府的院墙道:“这回可真是稀罕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个花二出来,状告花子虚谋财害名,谋害了花太监,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万贯家财,你说奇怪不奇怪?”
“有这等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大哥西门青的计谋,那个花二必是他搬出来陷害花子虚的,只是这个管用么?
“可不是么!”应伯爵拍了下手道,“说起来,我记得以前花太监刚搬来清河县的时候,好像花子虚是不在府里,确实另有一个人被老太监收养着!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哦问问你大哥他准知道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着,那个人便变成了花子虚,再后来花太监老死,花子虚继承了万贯家财,日子过得那真是逍遥自在啊,嘿嘿,现在看来,花子虚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我将信将疑地望着应伯爵。
“就你还不知道。”应伯爵摇了摇头道,“现在整个清河县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老大,不是我说你,你个大老爷们,整日里守着春梅那小娘皮,心思都花在风花雪月上面,反冷落了咱这些兄弟,可不是个正事,啊?”
我笑着推了应伯爵一把。
不说其它,单说这厮的脾气便十分对我的胃口,虽然成为西门庆时日不久,但和他却是老相识了般熟络,大概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
“哦,对了!”应伯爵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差点忘了正事儿。这花二状告花子虚谋财害命一案,马上就要开审了,我这是专门来叫你去衙门旁听的呢,走走走,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子了。”
我心里巴不得花子虚早些完蛋,好早些将李瓶儿搂在怀里,自然更加想看个究竟。
急匆匆和应伯爵策马来到县衙门口,打虎英难武松带着一帮衙役带兵持棍,将县衙护卫得森严肃穆,尤其是武松那冷森森的厉眼,让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胆战心惊,平日里那些地痞无赖竟碍于武松的威势不敢靠近,更别提在县衙里喧嚣吵闹了。
我和应伯爵翻身下马,令家人牵了马在一边等候,然后直奔正大光明厅。
经过门口的时候,武松冷森森的厉目向我掠来,我点头向他微笑笑,武松看来也还记得我,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也向我点了点头,放我们进了大院。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过一个个都冷着脸不太敢说话,偌大一个正大光明厅里居然鸦雀无声!
一些人听到我和应伯爵的脚步声回头来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水泄不通的场子居然硬生生从中间分开了一条缝,正好供我和应伯爵穿行。我有些惑然地望望应伯爵,那厮却像没事人一样昂首挺胸从人缝里挤了进去。
我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挤到人群的最前面,我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公堂上的唐知县,正好他手里的惊堂木重重地拍击在公案上,发出一声“啪”的脆响,在寂静的大堂上显得格外醒目,那一声突如其来的脆响,惊得堂下的两人浑身一战,我这才看清,左侧软绵绵跪着的便是花子虚,而右侧跪着的却是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想来便是那个什么花二了。
“花二!你状告花子虚谋财害命,掠夺了本该属于你的万贯家财,究竟有何凭据,与本县细细道来。”
第二十章大宋提刑
“回知县大老爷,草民花二,世居历城县,与前朝花太监系远房叔表亲。二十年前,花太监因膝下无子,收养草民以为义子,自此父子相依为命,平安度日,不想一年之后来了花子虚这贼坯,这贼坯本是山西流民,因家乡遭灾流落到了清河县,义爷见他可怜将他收养在府里充了一小厮,不想这贼坯竟然包藏祸心——”
“你放屁!”一边的花子虚再也忍耐不住,掉头疾言厉色道,“好你个花二,简直就是颠倒是非,无中生有,我——我被你气死了。”
唐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花子虚,本县先在正问原告缘由,你不得当堂恐吓原告,花二,你接着讲。”
“是,知县大老爷。”花二应了一声,接着诉说道,“花子虚这贼坯颇有心计,先是花言巧语哄骗义父开心,日渐骗取了他老人家的信任,自此非花子虚服侍,义父便不能入睡!草民虽对花子虚的祸心略有察觉,但奈义父已受花子虚蒙骗,草民屡次相劝,不想竟激起义父误解,将草民赶出家门,呜呜——”
唐知县叹息一声道:“花二,本县对你经历颇感同情,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草民顾念义父安全,暗中细细查访,终于在花子虚的相好处得知了他罪恶的阴谋,正欲趁夜向义父揭发之际,不想花子虚竟然抢先一步下手,谋害了义父,并重金收买杀手,连夜追杀草民,这二十年来,草民是风声鹤戾、四海为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之所以忍辱偷生为的就是这一天,替义父昭雪,讨回公道!请知县大老爷明察!”
我不得不佩服这花二,如果他所说属实倒也罢了。
可我知道,十有八九这是大哥西门青的手段,这花二能将这故事编得如此完美无缺、诉说得又是如此潸然泪下,其演技确实已属一流了!若在二十一世纪,必然是一头牌当红影星,让他去演那反角,效果肯定塞过黄岗甚至程佩思十倍。
不少公堂上的旁听民众便被花二诉说得神色戚然,再望着花子虚时的眼神里便多了丝憎恨,即便有些小娘子对花二的长相不敢恭维,可听了他这番声泪俱下的倾诉之后,居然开始默默垂起泪来。
“花子虚!”唐知县收起脸上的戚然之色,将眼神转向花子虚,脸色便立时冷了下来,“你又有可话讲?”
花子虚的脸色已经煞白,白里还隐隐透着些青色,看来上次在花府被我气得不轻,到现在身体都没有完全复原。
“唐知县!”花子虚吸了口气,终于镇定了下来,他怎么说也是清河县的首富,在地方上也颇有些势力,便是这唐知县,平时也没少收他的钱物!眼下闹出这等案件,说真的,花子虚除了心里有气,倒还真的没怎么在意。至不济,赔些钱财了事罢了。
“这花二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胡乱栽赃。”
“你倒说说看。”唐知县凝目望着花子虚,神色里阴晴不定。
“在下祖籍山西临汾,这是事实!因家乡遭灾流落至山东济州府清河县被花太监收养也不假!但后来花二所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花太监收养花二为义子在先,之后三年才认在下为第二个义子。只是这花二气量狭小、竟从此将在下视如眼中钉肉中刺,加之平日里又在外眠花宿柳、胡作非为,还欠着赌庄一大笔银子。义父对他早就心存不满,这才有了后来忍无可忍,准备将他赶出家门。其实义父老人家还是心存慈善,希望通过这件事能让他梅过自新,他老人家也就既往不绺,不想这花二却变本加厉,竟然伙同暗娼设计陷害义父。幸好我发觉及时,救了义父一命,不过老人家病根已经落下,不半年便一病不起,说起来,这花二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义父临终之前再三叮嘱,让我不再追究,我才隐下此事。”
“这——”唐知县听后不由蹙紧眉头,斜眼望着公堂左侧端坐的红色官服的官员道,“宋大人,以你之见,他们所说谁人是真谁人是假?”
我顺着唐知县的目光移到大堂的左侧,看了不由得一愣,这人病恹恹的脸色,可不正是那天我家大厅里所见之人吗?大哥西门青还叫他“明兄”来着。真没想到,此人居然还是个大官,看唐知县的脸色,此人的官品定在六品之上罢。
宋大人明亮的神色逐一从花二和花子虚两人脸上扫过,仿佛要看穿他们的心思般,判断两人所说究竟熟真熟假?
忽然间宋大人调转目光,凝视着唐知县道:“唐大人,细细分析两人述说,事实基本相符!唯一的分岐便是花太监的死!对于花太监的死,两人的说法大不相同。”
宋大人突然猝不及防地转向花二,厉声道:“花二,我来问你!花太监究竟是何死的?”
“啊,这?”花二骤然吃了一惊,急忙定下神来,凝声道,“回大人,义父是被花子虚所谋杀,正时花子虚的相好李翠花正好在旁目睹,花子虚是以碗口粗的木棍生生敲碎了义父的脑袋,呜呜,义父他老人家死得好惨哪——”
“你胡说!”花子虚怒不可遏,指着花二厉声道,“义父分明是被你所害,李翠花根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受你指使,在义父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这导致义父最终一病不起身亡的!”
“唐大人。”宋大人神色灼灼地望着唐知县,沉声道,“既然双方各执一辞互不相让,那只好请花太监来替他们辩别正假了。”
宋大人此言一出,大堂里立时起了窃窃取私语之声,便是唐知县亦张口结舌道:“宋——宋大人,这花太监已经故去多年,命丧黄泉,如何还能来此替二人作证?”
宋大人神色不变,蜡黄的脸上依然陌无表情沉声道:“来人!本官要验骷,花太监虽已身死近二十年,但骨骸仍在,他究竟是死于毒药还是死于钝器击脑,将骸骨起出一验便知!”
“这——”花子虚大惊失色道,“大人!义父已经故去经年,如何还能打扰他老人家的千年清梦,使不得!使不得呀。”
“哼!”花二在一边冷笑道,“花子虚,你可是做贼心虚,不敢让大人验髅了吧?”
“你——谁说的!验就验,我怕什么。”
唐知县和宋大人在一众衙役的前呼后拥下出了大堂去了,围观的民众也纷纷跟去看热闹。
应伯爵吐了吐舌头道:“乖乖,验髅,真是闻所未闻呀!和那些白花花的死人烂骨头打交道,也真难为了那官老爷了。得,我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免得晚上做噩梦。”
我脑子里却忽然浮起在二十一世纪所看一部电视剧《大宋提刑官》,里面的提点刑狱宋慈可不也是个验尸高手么?这大人也姓宋,弄不好他还是宋慈的祖宗呢。心里极想跟去看看热闹,看看电视剧所拍摄的是否属实,便窜掇应伯爵道:“伯爵,你平素不是自吹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今天反倒害怕起一副死人骸骨来了?”
应伯爵不高兴了,分辨道:“我这当然不是怕,只是不愿凑这个热闹而已。”
“行了。”我点到为止,顾自跟着人群出了大堂,一边继续激将道,“我知道你胆子小,就不要跟来了。”
“我靠,这么说来,这验髓大爷我还真非看不可了!走,看看热闹去。”
第二十一章验骷
一行人直至花家墓地,武松早命人挥动锄镐掘墓。
病恹恹的宋大人冷静地在一边指挥若定,一会指挥三五衙役在旁边挖掘一地|茓,一边指挥文史准备一应器具。
不一会,墓掘开,四名粗壮大汉扛起一口上好的红木棺材,虽经二十年深埋,棺材依然完好如初,足见其质地极佳。
宋大人目光冷峻地从红棺木上掠过,沉声道:“开棺!”
强壮衙役开始将铁钎敲进棺盖缝,复以铁钎后端套上钢官,用力起撬,沉重的棺盖终于在嘎吱嘎吱声中缓缓启开,花子虚唉呀一声,干净别开了视线不敢多看,便是那花二也看得胆战心惊,目光游移不定。
宋大人套上文史替他准备的一件厚麻布外褂,朗声道:“验骨,须是晴明。先以水净洗骨,用麻穿定形骸次第,以簟子盛定。却锄开地窖一|茓,长五尺、阔三尺、深二尺,多以柴炭烧煅,以地红为度。除去火,却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地窖内,乘热气扛骨入|茓内,以藁荐遮定,烝骨一两时,候地冷取去荐,扛出骨殖向平明处,将红油伞遮尸骨验。○若骨上有被打处,即有红色路微荫,骨断处其接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再以有痕骨照日看,红活乃是生前被打分明。若骨或经三两次洗罨,其色白与无损同,何以辨之?浓磨好墨涂骨上,候干,即洗去墨。若有损处则墨必浸入,不损则墨不浸。”
宋大人边说边将花太监的白骨从红棺里起出,在簟子上按顺序摆放好。一边的衙役已经按他吩咐在地|茓里升起了炭火烧煅,后如一一如法炮制,等日头西斜的时候,时辰已至,宋大人才命人取去掩盖地|茓的荐席。
围观的人立时睁大了双目,想看过究竟。
花二更是全神贯注,这即将出来验骨结果将直接关系到他的命运!
便是先前无所畏惧的花子虚看起来也在心里打鼓,不知道这名堂最终能鼓捣出什么结果来?对他究竟是福还是祸?
在众人心惊肉跳的等待下,宋大人缓缓将花太监的头骨洗净,复以上好的浓墨涂上,再用清水洗净,默默观察了一阵,自言自语又似向他的文史在教授验骨技巧道:“子细看骨上,有青晕或紫黑晕,长是他物,圆是拳,大是头撞,小是脚尖。”
花子虚和花二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宋大人却只向唐知县招了招手道:“唐知县,你且来看。”
唐知县眉头一皱,有心不想靠近那死人头骨,但上司有命只得顺从勉强靠近看了一眼,神色旋即一变,退开数步厉声喝道:“来人,将花二和花子虚带回公堂,接着再审。”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我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那宋大人果然在花太监的脑门上验出了损伤之处,分明有一道长长的印痕横贯在头骨的左太阳|茓上,墨迹清晰可见、屡洗不净。
花子虚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嘶声道:“这——这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
唐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有宋大人亲自动手验骨,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难道断案如神的宋提刑宋大人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我——我冤枉呀!”花子虚再顾不得脸面,转身托的一声跪在了宋大人脚下,嘶声道,“宋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我真的没有谋害义父呀,真的没有呀!苍天呀——这究竟是怎么了呀?”
“大胆凶徒,竟然还敢扰乱公堂!”唐知县凶悍嘴脸毕露无遗,再度一拍惊堂木,喝道,“来呀,与我打入死牢,待本官上报刑部备案,即秋后问斩!”
“唐大人,请稍等。”宋大人忽然阻止了衙役的举动,凝声道,“花太监确系死于钝器无疑,花子虚慌报案情,绝脱不了干系,只是此案疑点颇多,还有许多地方不甚明了,如此草草节案,与大宋律例不符。以宋江看来,还是再多加调查为好,唐大人以为如何?”
我听到这宋大人居然自称宋江,忍不住骤然吃了一惊,再后面的话便一句也没再听进耳朵里,真是没有想到啊,这厮居然便是宋江,那个害死了梁山一百单八条好汉的罪魁祸首啊!若非这宋江死要投降朝庭,以水浒一百零八将的厉害,大宋朝说不定早就光复辽疆,击败女真人,又哪里还会有后来的金夏欺凌和被成吉思汗的蒙古灭国?
“他就是宋江?”我吃吃地低嘶了一声,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身边的应伯爵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就是人称断案如神、急公好义的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呀,可是民间传颂的头一号清官,在当今朝庭那也是名声显赫呀!咦,不对呀,老大,宋江跟你大哥可是好朋友,他从小还教过你诗书五经呢,你——你——”
我吃了一惊,急忙打圆场道:“那是以前的宋江,可像今天的宋江,居然能与死人骨头打交道而面不改色,委实陌生得很,嘿嘿,陌生得很呀。”
“这个——”应伯爵将信将疑地望着我道,“说得倒也是,我也没想到宋江居然如此传神,以前没见过他断案,还真不太相信他有那么牛逼,现在看看,这宋江确实不简单呀。”
我和应伯爵正窃窃私语间,不曾留意到围观的民众已经因为好戏散场而纷纷散去。
直到宋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二少,听说你已经拜在李纲李帅的门下?李帅身为我产大宋柱石,武艺兵法皆雄冠当代,二官人能师从于他,真是可喜可贺呀。”
我吸了口气,心里估不准怎么称呼这宋江,只得硬着头皮道:“宋大人说笑了,在下资质鲁钝,怕是难成大器,徒惹家人伤心罢了。”
宋江微微一笑,说道:“二少太客气了,虽说这是在公堂之上,但本官与大少是要好朋友,还是老样子,叫我作大哥罢,哈哈。”
我呼了口气,如释重负顺势叫道:“宋大哥,你的断案真是神了,小弟算是见了眼界了。”
一边的应伯爵也随声附和道:“是呀,宋大人,你的验骷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呀?什么时候能够教教在下,嘿嘿,在下自幼便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十分好奇。”
“是吗?”宋江灼灼有神的双目一亮,凝视着应伯爵道,“不想应二少兄还有这等爱好?也罢,本官在这清河还会逗留一阵,二少有空可来驿馆,本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
“真的!那太好了。”应伯爵几乎喜得手舞足蹈,倒让我对他多了分认识,看来这应伯爵也并非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还是有他的爱好和抱负的,他既有如此爱好,岂非与大宋提刑官里的宋慈极其神似?弄不好,这厮将来也是一断狱神手也说不定。
这时候,唐知县处理好了方案前来相请宋江进后衙饮酒,我和应伯爵便趁机告辞。
出了县衙,应伯爵仍然兴奋莫名,频繁击掌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能拜宋大人为师,定能学到许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尤其是这断人悬疑,最是我应伯爵所素喜,真可谓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Сhā柳柳成荫呀,哈哈哈——”
我摇了摇头道:“瞧你高兴的,有那么值得高兴的么?”
“你是知道的啊老大。”应伯爵笑道,“我和谢希大那厮可不一样,那厮是弄刀弄棒心里只想着将来从军杀敌,做他的大将军,老大你么,从小又生得风流倜傥,漂亮娘儿们见了你都一个劲往你身上贴,而我呢,嘿嘿,专一的爱好就是解尽天下所有疑难之事,作古往今来头一号天机鬼才!”
第二十二章一命呜呼
且说花子虚一案,宋江一句案情不明将他跟花二两人一齐投进了大牢,这案情也由于过去已经许多年,那唯一的涉案人员李翠花也早已经下落不明,自此案情走入死胡同,一拖便是半月再无任何进展。
这案子虽然审来证据确凿,宋江也不像是在冤枉花子虚,可我总是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联想起大哥西门青刚刚答应替我娶回李瓶儿,转眼间便发生了这案子,加之宋江跟西门青又是好友同窗便越发让人生疑。
当然我绝不会蠢到将这疑虑告诉别人,更不可能去当面质问西门青,对我来说,得到李瓶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花家的财产究竟属谁?花太监究竟是谁杀的,我是一点也不关心。
虽然花子虚被投进了大牢,但我为了避嫌,也就再不敢越墙去和李瓶儿幽会,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书房里研习那本“烈火枪法”。
那“烈火枪法”上虚浮的人影似乎只有我一人才能看到,我拿春梅和嫂子月娘试过,她们都没有发现书页上空跳跃的人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人影虽然气势摄人,舞弄玄黑大枪的枪法也似乎极厉害,但我研习了三天,愣是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心里不由得十分泄气,纵然它是一部稀世枪法,但我若学不会那又何屁用?
忽然间,我想起了李纲。
这枪法是他给我的,想必对这枪法了如指掌,或许他也知道这其中的玄机,能教我这玄虚的枪法也说不定。
老实说,我并不十分热心习武,只是这枪法的出现方式委实离奇,忍不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虽然我不热心习武,那是因为我知道习武实在太苦,若能一踌而就成为武学高手,那自然就又另当别论了。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大哥西门青从外面回来。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去?”
“大哥,小弟闲来没事,想上南山找李庄主习些兵法武艺。”
西门青的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神色,点了点头道:“恩,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重,如此甚好!只是注意路上安全,去吧。哦对了,将伯爵也叫上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我胡乱应了一声,顾自离了家门,纵马直趋城外。
左右无事,纵马南山顺便习武倒也是美事一桩。
快经过县衙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哭声震天,我不由得慢下马步,避走街边,虽然平素里以前那西门庆定是骄纵惯了,但撞上这出丧的总是晦气,还是避开些的好。
凄凄哀哀苦的哭声自前面传来。
“夫君啊,你死得好惨哪,你一走了之扔下我孤伶伶一个弱女子,可让我怎么活呀?”
我心里一动,这声音怎么听着如此熟悉,定睛一看不由张大了嘴巴,那可不是李瓶儿吗?他这戴着一身重孝?莫非!莫非?
狂喜从我心头掠过,凝神一看,果然看见李瓶儿后面的棺木上写着“亡夫花子虚”字样。
这真可谓是飞来横喜,这花子虚想来定是身体积习已久,受不了这狱中苦楚,终于卒于狱中!幕然间,我心里念头一闪而过,全盘明了啦大哥西门青的算计,这可真是一招妙棋啊,真可谓是杀人不落痕迹,纵然将来上面追查起来花太监之死并非花子虚所为,可花子虚之死也是因为案情不明,受不了牢狱之苦而致。
忽然间,我心里感到莫名的冷意。
还真没看出来,西门青和宋江如此斯文之人,心思居然如此缜密恶毒!挥手之间便夺走了花子虚的性命,简直跟割到一枚草茎无疑。若是有一天,西门青知晓我已经不是他亲弟弟——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
我从寒冷中回神,正好看到李瓶儿也向我望来。
这骚货,虽然刚死了丈夫,哭得也是有声有色,但我一看便知她是虚张声势,你看她,一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一边居然还有心思向我暗抛媚眼,眉目传情。我笑着摇摇头,看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越墙一次,会会这小娘子了。
你看她那水汪汪的眸子,幽怨的神色真是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丧队终于走过。
“驾!”我心里畅快,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胯下的良驹便甩开四蹄,如风卷残云般冲出了清河县城,广阔的原野再次在我面前展显开来,心情大好之下,我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使劲策马狂奔,一头冲进了上南山的官道。
我正策马狂奔之间,迎面忽然驰来一快骑,看那服饰分明是飞马山庄的庄丁。
那庄丁眼尖,老远便看见了我,大声招呼道:“二少爷,你来的正好,老爷让小的务必请上南山。老爷早年收下的大弟子,如今已经做了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林冲正好返回山庄探望老爷,所以才命小的前来相请二少爷,前往相会。”
“你说什么?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我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心情激动莫名!我虽然从小读书不多,大字不识一万,但这水浒一百单八好汉里面,却也实实在在记得不少!尤其这林冲,更是我头一号佩服的猛将!在我看来,若纯论武艺,在水浒里,怕是没有任何武将能与他匹敌!
鱼智深固然勇猛,但他仍差林冲一大截。
单从鲁智深打不过陆谦,而林冲虽身受重伤却仍能轻松搞定陆谦便高低立判。
杨志虽然出身将门世家,也曾与林冲打得难舍难分,但当时林冲受王伦排挤心里十分不痛快,估计还饿着肚皮,十分武艺使不出八分来,自然不能算数。
不过,林冲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坎坷的命运。
纵观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再没有谁的命运能比林冲更凄惨,下场更让人抑郁得想发疯。
宋江在聚义厅接受朝迁招安,与朝廷水火不容的林冲便被活活气死,可怜灿烂将星竟然骤尔凋零,实在可悲可叹。
这些想法如电光石火般在我脑海里闪过,心里已经如浊浪蹈天,想见识见识这一生都与悲惨结缘,从不曾真正发挥他灿烂光辉的林冲的念头,如巨雷般响彻了我的脑际。
“二少爷?”家丁诧异地向我望为,“你——认识林大爷?”
“啊!?”我愣了一下,缓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朗声道,“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威名,试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少爷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是恩师的弟子,竟然还是少爷的大师兄,哈哈,真是痛快,痛快呀。”
庄丁嘿嘿一笑,也是脸有喜色,欣然道:“那么,二少爷,我们这便返回吧。”
第二十三章将魂林冲
淡淡的乌云遮住了耀眼的烈日,幽幽的清风荡起丝丝凉意,萧瑟的气息充塞天宇。
一条雄壮的大汉跨骑雄骏的黑马之上,虽然只是普通的青色劲壮,但配以大汉宛如小山般强壮的雄躯,立时显得不同凡响起来,山风吹荡之下,猎猎作响,微微鼓起的衣衫里似隐藏着惊心动魄的强悍力量。
大汉徐徐举起粗壮的铁枪,枪尖直指演武场另一侧的李纲,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便随着大汉的铁枪,狂猛地涌向李纲,将李纲花白的长须吹得如钢针般向两侧刺起,形神狰狞厉然。
我不由得收缩心神,目光再难从大汉的身上移开。
如此雄壮、如此气势,真堪称将魂也。
如此英雄人物,除了林冲又还有谁来?
“恩师小心。”林冲冷冷地瞅李纲一眼,手里的铁枪微微下倾,便是我这一谙武技之人亦清晰地感受到,林冲大铁枪这看似随意的一收,实则却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杀机,随着铁枪的斜下,林冲整个人都已经进入了一种神异的状态,便是他的呼吸亦仿佛融入了演武场上呼啸的空气,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好!”李纲的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来,老脸越发红润,望着林冲的眼神却如烈火般燃烧起来,灼灼的热意霎时冲散了演武场上淡淡的凉意,“林冲,你的武艺又长进了,放马过来吧!”
我从两人强悍的气机对撞里霍然惊醒,掉头他顾。
几乎每一名围观的人都如痴如醉地望着两人遥遥相对,浑然物外!无论是飞马山庄初识武艺的庄丁,还是别院凶神恶煞般的那些草莽英豪,还是那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李惜柔,都无一例外地被演武场上两人空前绝后的对峙所深深吸引,再不记得今夕何夕?
“叮!”
一声轻脆的声音轻越地响起,却清晰地传遍了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既便是远在山庄大门处的我,亦清晰地听到了这声来自林冲大铁枪上发出的声音。
仿佛通了灵般的黑马长啸一声,奋蹄前冲,呼息之间,速度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林冲手里的大铁枪便如一团乌黑的毒蛇,幻化为一道炫目的光影,直直地刺向李纲!这一枪仿佛刺裂了空气般,带起呜呜的锐啸,极速将战马的马鬃如利箭般扬起,仿佛来自天宇的天马,踏着虚空瞬息疾驰而至——
李纲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化了的雕像般一动不动!
燃烧着灼灼火焰的双眸却牢牢地盯着林冲大铁枪的枪尖,仿佛要用双眸的热力去熔化林冲的铁枪般,李纲竟视林冲呼啸而至的铁枪如无物!
当!
清越的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激昂的马嘶声响彻云霄。
李纲的铁枪在刻不容缓之际横亘胸前,竟以圆滑的枪柄硬生生架住林冲疾刺而至的大铁枪!竟然如此胆色!
强大的冲击力令林冲胯下的黑马和李纲胯下的战马同时人立而起,再落地时两人已经错身而过。
山崩海啸般的喝彩声在演武场的四周响起,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博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喝彩。
我亦心胸激荡,似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滋味在回荡!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武将的单挑吗?
忽然间,我在脑海里幻想自己身穿铁铠、头戴钢盔,跃马疆场的雄姿!迷乱间,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呼啸声在我身潮水般涌来,我幕然回头,万千上万的士兵呼啸着追随我身后,在广阔的原野上无尽冲锋——
又是一阵声如裂帛的喝彩声将我自幻觉中惊醒,惊抬头,场中两人厮杀正激。
李纲已经舍了战马,腾身空中,大喝一声挥手间镔铁长枪如长虹贯日带着一抹银虹疾刺战马上如渊立庭峙的林冲,李纲的那声大喝仿佛要震碎了所有人的耳膜,震碎了寂静的虚空,在演武场上空久久回荡。
尘埃落定,演武场上两人的激斗却已经告一段落。
“痛快!痛快哉!”
李纲随手扔弃镔铁长枪,抚髯长笑声如洪钟。
“恩师这招踏碎虚空已然练成,真是可喜可贺!”林冲翻身落马,神色恭敬地拜倒尘埃。
李纲上前抚起林冲,朗声长笑道:“冲儿的这招壮怀激烈已有十二分火候,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呀,哈哈。”
林冲赶紧谦让道:“那是恩师让着弟子。”
李纲哈哈一笑,抱拳向周围围观的人众道:“各位,今日老夫与弟子较技,多年手痒一旦解除,心里委实欢喜,不如晏开流水,大家痛饮一番如何?”
那些粗莽的江湖好汉哪有不满口应承的道理。
我这才有机会上前叩见李纲,也学林冲的样子,头一回恭恭敬敬地跪在李纲跟前叩了三个响头,嘴里高呼:“弟子西门庆,叩见恩师。”
“哈哈哈,起来。”李纲满心欢喜扶我起来,将我介绍给旁边的林冲道,“冲儿,这是为师刚收的关门弟子,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你们师兄弟好好亲热亲热。”
我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细细打量起林冲,心里不由激动莫名,奋然道:“小弟西门庆,拜见大师兄!”
说着我便欲拜落下去,早被林冲伸手轻轻扶住,我用力一挣,竟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我惊诧地抬起头来,林冲正灼灼地上下打量着我,忽然间目露激赏之色,赞叹道:“小师弟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我听了心下得意莫名,偏有不识趣的人Сhā进来捣乱。
一把冷淡的娇音不适时机地在我们身边响起:“不过是一纨绔子弟,又何足为奇!?”
我心头暗怒,回过头来果然是那李惜柔,暗忖我从未曾得罪于她,却不知为何屡次三番与我过不去?只是表面上却是神色不变,淡然自笑道:“师姐所言极是,小弟生性顽劣不习上进,实在当得这纨绔子弟四个字。”
林冲爽朗一笑,把住我手臂笑道:“小师弟快人快语,真乃性情中人,师兄与你真可谓一见如故,来,我们且去喝酒。”
我大喜过望,临去仍不忘向李惜柔挤挤眼,这冷妞屡次捣乱,不想最后都反倒帮了我的忙,心里定然已经气极了,果然,李惜柔闷哼了一声,一方娇靥已经气得铁青,我却是心越发畅快,亦不避形迹地把着林冲的臂膀,海阔天空侃起大山来。
“大师兄,你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所教习士卒数量当真有八十万之巨?”
我想起的头一个问题便是禁军的数量,以前每次看到大宋王朝兵败求和,心里便会抑郁莫名,试想当时大宋朝地广人稠,要招募兵刀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果当时当真有八十万训练有素的禁军,又何至于败于区区辽国之手?
便是靠人海战术压也压死那些辽人了。
林冲摇了摇头道:“所谓八十万禁军,并非真正有八十万之数。此乃是因为这禁军来自全国八十州,每州号称一万,故而有八十万之说。实际上,有些穷小州府,所谴壮丁不足千人,累加起来,禁军实足数量仅有二十余万而已。”
我失望地叹息一声,看林冲脸上亦有落寞之色,急忙随口转移话题道:“不过虽只二十余万,大师兄能够指挥他们东征西讨、驰骋沙场,却也不枉一身武艺了。”
不想我话才出口,林冲的脸色立时便冷落了下来,虎目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惆怅之色来,竟然长吁短叹起来。我愕然之余不由懊悔欲死,这林冲只是禁军教头,又不是统帅,自然不可能率领他们征战的权力了。
第二十四章惺惺相惜
但惆怅之色自林冲眸子里一闪即逝,转颜笑道:“小师弟真会开玩笑,小兄只是禁军教头哪来如此大权力,但若要调动这数十万禁军,却非得京畿都指挥使才行。”
我心中一叹,林冲如此将才大宋朝却竟然不予重用,委实可惜!
转念间,忍不住安慰林冲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大师兄,小弟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统百万兵,鏖战三万里!”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林冲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再望着我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些异样的色彩,“这岂是纨绔子弟所能说出的缜言?”
林冲说罢斜了一眼一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俩看的李惜柔一眼,叹息道:“小师妹一向慧眼识珠,只是对小师弟你的看法怕是大有偏颇呀,哈哈,也不知是何原因?”
李惜柔显然意识到了我和林冲正在谈论她,倏然间向我投来冷森森的一瞥,顿时令我头皮发麻,这等母老虎一样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便转移话题道:“大师兄,东京繁华胜地,好玩物事必定良多,几时能够一游东京,倒也是美事一桩呀。”
林冲呵呵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小师弟要游东京,小兄甘当向导,只是须得恩师准许方可。眼下你才刚刚入门,基础欠缺,最要紧的还是练好扎实的基本功。”
我耸了耸肩,生平最怕就是练功,尤其是一听这基本功三字更是头大!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最最艰苦的锻炼!我非不欲凌云技,我实畏惧苦中苦也!
林冲似是窥破了我心思,微笑道:“小师弟莫是怕练功艰苦?堂堂男子汉怎可怕了区区艰苦?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你看师兄我,刚入门时怕是比你还要不济,眼下不也练得好好的?大丈夫须练得千般本事,方能立足于天地之间。”
我连连点头道:“小弟知道,所谓吃得苦中苦,主为人上人!还有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对不对?道理我都懂,都懂!”
林冲的眸子里再次掠过惊异的神色。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师弟的话真是句句发人深省!还有这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真可谓一语道明禁军训练的必要性呀!小师弟,你这些至理哲言都是从哪里获得?想必能说出这等富含哲理话语之人,必是前辈贤人无疑!”
我顿时语塞,哪里还记得这些话的出处?更不可能清楚出自何人之口!只得支支吾吾地掩饰过去。
“来,小师弟,且满上此杯!”林冲亲自替我满上一杯酒,望着我热烈地说道,“今天与小师弟一番言语,小兄大有茅舍顿开之感,来!师兄敬你一杯!干了!”
我连道不敢,激动地站起身来,一仰脖子饮尽了碗中烈酒。烈酒一入喉咙,似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翻腾滚沸,原本还算冷静的头脑立时滚热起来,逐渐放浪形迹起来。挽着林冲肩膀道:“大师兄,实不相瞒,小弟对你敬仰已久,今日相见实在三生有幸。”
林冲亦朗笑道:“小兄又何尝不是呢?小师弟你虽尚年幼,但胸中所学已经包罗万象,实在令师兄这一介武夫大是叹服,待会散席,小师弟请到我房里来一趟,小兄让你看一样东西,呵呵,包你喜欢。”
我和林冲正说笑间,忽然一黑大汉提着酒壶掩至跟前,洪声道:“今日观看林教头和李老庄主师徒过招,委实大开眼界,来,俺李逵敬你林教头一杯。”
我骤然倒吸一口冷气,这厮不正是那晚所见之黑大汉?
李逵!没想到他竟然便是李逵!
当真面黑如炭,眼如铜铃,生来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好不骇人。
尤其它背后那两柄冷森森的精钢板斧,竟散发出有如实质的杀意,时刻警告旁人,这厮是个难缠之徒,最好莫要招惹。
林冲却是不慌不忙地端着酒杯起身,微笑道:“承蒙这位兄台抬爱,还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黑大汉李逵不耐烦地一挥手道:“那哪么多酸溜溜的废话,俺李逵是也!干!”
林冲微笑,也不在意,与李逵碰杯道:“李壮士干!”
李逵一仰脖子喝干了大海碗里的烈酒,伸手以衣袖一抹嘴巴,嘿声道:“今日得见林教头和李老庄主过招,俺老黑也忍不住手痒痒,不若俺老黑和林教头也耍耍,如何?”
我摇了摇头,看来水浒里对李逵的描写是一些不差,这厮最喜争强好胜,见不得别人风光!
眼看林冲师兄正要答应他的挑战,后边的林惜柔早已经忍不住跳将出来,娇声道:“李大哥既想较技,怎能再劳动林师兄,不如就由小妹赔李大哥走上几招如何?”
我心头一凝,这李惜柔真好胆色,敢和凶名炽盛的李逵较技?
转眼望去,只见李惜柔穿一袭淡绿劲装,腰束大红汗巾,脑后堆起如云秀髻,两缕云鬓掩隐香腮,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提了一柄纹龙宝剑,冷气闪烁,杀气腾腾,真个又美又娇又冷又俏!惹得众人齐声喝彩。
黑大汉李逵一见李惜柔,立时目光闪烁退开一步,支吾其辞道:“俺老黑不跟你打,不打!”
我看得目瞪口呆,看这李逵神色似乎极畏惧李惜柔一般,难不成他竟然还不是李惜柔这娘们的对手?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由得头皮直发炸!我现在才开始担心,惹下李惜柔这个对头,是否值得?
不过我现在好歹也是李纲的徒弟了,她再怎么过分也不太可能要了我的小命罢?顶多就是吃些苦头,这样想着心里也便好受一些。
旁边的那些草莽大汉已经跟着纷纷起哄,尖酸刻薄的甚至开始无情地嘲笑李逵起来。
李逵恼羞成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闹得最凶的,倒提着拖到空地上,恶狠狠地喝道:“胡二赖,你再胡言乱语,俺老黑便切了你脑袋当夜壶使!”
那胡二赖已经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只是嘴里却仍然硬撑道:“你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有本事将惜柔小姐打败了,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李逵哼了一声将胡二赖扔在地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懊恼道:“你当我不想啊?俺老黑做梦都想呢!”
众草莽大汉便哄然大笑,纷纷以暧昧的眼神望着李惜柔和李逵。
李惜柔娇颜大怒,提着纹龙宝剑追杀李逵,李逵一阵风似地钻进人群,嘴里讨饶道:“不是俺讲的,不关俺事呀——”
林冲亦呵呵一笑,向我解释道:“早些年,小师妹刚刚成年的时候曾经立过誓,若想做她夫君,必得在武艺上压过她,还得在文采上令她心服口服,只是小师妹武艺已得恩师真传,加之幼受名师教授,文采风流,要寻这般匹配男儿还真非易事?”
我听得暗暗摇头,小声嘀咕道:“这等河东吼狮,不娶也罢。”
林冲却忽然微笑着望着我道:“不过以小兄看来,小师弟无论是人品才学,皆堪称一流,若是能在武学超诣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哈哈,和小师妹倒真是壁人一双呢。”
正说间,一把冷冰冰的娇音自旁边传来:“凭他也配!?哼!”
我幕然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李惜柔杀气腾腾地持剑而立,看她那架势,似乎我一言不合她心便会立即挥剑刺来,赶紧吓得解释道:“不配不配,以小弟不入流的人品才学,怎配师姐金枝玉叶?”
李惜柔冷哼一声,脸色冰冷依旧,冷然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第二十五章书房夜话
“这是何物?”
看到林冲郑重其事地从行囊里取出长近两米的黄绫布包,我不由得睁大了双目,看林冲此时的神情,此物显然非同小可。
轻轻地解开黄绫布,里面却是两截黑乎乎的玩意。
林冲双手各持一截,猛地互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嗡嗡的余音绕梁不竭。
我这才看清其中一截倒也罢了,另一截却分明是一柄短柄的大铁枪,自锋利的枪尖而下,两侧各有一道锐沟,隐隐显出几分狰狞,长度足足接近一半的枪尖整体泛起玄黑色,透着浓浓的质感,凝重莫名。
林冲拉开架式随意演了数式枪法,房间里顿时涌起一股风雷之声,似有千军万马舍命厮杀,金戈杀伐之意充盈屋宇。
舞弄一会,林冲旋即又将两枪相叠,顿时变为长度超过四米的长铁枪,舞弄起来其势如大江大河般滔滔不绝,连绵无尽,肃杀之气竟是拂面生寒,我不由得暗暗心惊,看来林冲的枪法确实已经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了!不过最最令我吃惊的却是这组合起来的黑铁长枪,分明与“烈火枪法”书页上浮现人影所使之长枪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此铁枪上并无腾起的熊熊烈焰——
“这是家传烈火神枪,可拆卸成双枪适宜步战,亦可组合成长枪适用马战。”林冲郑重地将长枪拆卸下收起,递到我面前,凝声道,“今日小兄转赠小师弟,希望师弟你能够专心习武,早日枪法大成。”
我受宠若惊,推辞道:“大师兄,如此贵重物品,小弟委实不敢生受!还请大师弟收回。”
林冲微微一笑道:“烈火神枪虽然珍贵,但若藏在匣中仍是废铁一堆!以小兄看来,师弟你来日必非池中之物,这烈火神枪追随着你,正好大展所长,亦不枉它稀世神兵之称。”
我不由收缩心神,心忖林冲如此抬爱必然事出有因,难道他真的对我如此有信心?
可我明明胸无大志,只想泡美过平安日子罢了,又何曾想过习武争功名?
“大师兄说笑了,小弟素来胸无大志,更别提建功立业之说,小弟素喜不外乎老婆孩子热坑头,如果能多一些美人相陪便已经足够了。”
林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说道:“是否池中物?将来自知,只是这烈火神枪,小兄既已相赠断无收回之礼!师弟若不收下,便是不认我这师兄。”
话至此再无转换余地,我只能厚颜收下。
林冲赠我双枪后却是叹息道:“相传祖上曾有先人能够使此烈火神枪至出神入化之境,通体腾起烈焰如燃,当者无不披靡!只是小兄鲁钝,数十年来并未悟出其中诀窍,希望小师弟他日能够悟出其中要诀,真正发挥烈火神枪的威力。”
“什么?通体腾起烈焰如燃?”我闻言几乎大吃一惊。
林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家传便是如此,只是小兄从未亲眼所见,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震颤欲死,如果林冲所说是真,那么他所遗憾的要诀岂非便深藏在李纲给我的那本“烈火枪法”里?枪法页面上跳跃的人影所使长枪不正是林冲祖传之烈火神枪?而且那人影使来,枪上果然有烈焰如燃烧,气势骇人。
“大师兄!”我胸中一热,忽然从怀里掏出了李纲所赠的烈火枪法,凝声道,“我——”
林冲却是微笑着制止我道:“小师弟,师兄我枪法纵然厉害,多半皆是恩师教授,有恩师亲自教你,胜过小兄良多,只要你勤加练习,将来必成大器。好了,师兄我还有事和恩师商量,然后便要起程返回东京了,离别匆匆,除了相赠家传烈火神枪,再奉送小师弟一句话。”
“大师兄请讲。”不想林冲竟然误会我的意思,只能泄气地收回了自己的话,再说我也并无十分把握,书页里的人影便是林冲的祖先。
“男儿处世,切莫贪恋儿女私情!须存万里志、孕冲霄气。”
我不由热血沸腾,望着林冲肃然道:“多谢大师兄教诲,小弟记下了。”
林冲点点头,又拍了拍我肩膀,才出门而去,留下失魂落魄的我傻傻地呆在房里,一时间胸中如波涛汹涌,脑海如九州泛滥——
在我思绪如飞的时候,李纲密室。
林冲正和李纲相对静坐。
“最近朝中有何动静?”
“没什么大的动静,蔡京与童贯一伙依旧把持朝政,对北方辽人低声下气、割地赔款,在圣上面前却每每粉饬太平,弄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委实可恨!”
李纲点了点头,淡淡应道:“这些人,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有此作为也不足为奇!但司马丞相竟也对他们所作所为不闻不问?”
林冲叹息一声道:“司马丞相年事已高,经常卧病在床,对蔡京一伙虽耿于怀,却也是力不从心、欲振乏力呀。”
李纲遂长叹一声道:“如此内忧外患,大宋王朝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岌岌可危呀!”
林冲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纲奇道:“冲儿你可是有何话说?”
林冲点点头道:“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向恩师讲?”
“说来听听,可是有关北方辽人?”
“也是也不是。”林冲点头又摇头,解释道,“我大宋北军与辽人交战,素来负少胜多,情势一日恶似一日,只是最近却情势巨变,辽军纷纷北撤不再与我北军交战,后经多方探听,方知是北方女真人崛起,殃及辽人中京,辽人不得已始才回兵自救。”
“女真人?”李纲长身而起,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颇为摄人。
“正是!”林冲凝重地点头道,“这女真人发迹于辽东白山黑山之间,传闻作战骁勇无匹,其首领完颜阿骨打以三千铁甲,横扫辽东,大破辽军于关外,大有代辽而起之势!”
李纲的寿眉紧紧蹙起,思虑良久才长长叹息道:“这可真是豺狼刚走,恶虎又来呀!这女真人如此厉害,连辽兵都抵挡不住,那不堪一击的北军又如何抵挡得住?唉,大宋朝已经危在旦夕了呀——可恨呐!”
林冲见恩师忧急,忍不住宽慰道:“好在女真人才刚刚兴起,势力还不十分强大,我大宋仍有喘息之机,只要圣上能痛下决心,以王丞相之新法凝聚民心增强国力,我朝仍有机会荡平北蛮、横扫六合。”
李纲摇摇头道:“谈何容易!那王安石年少气盛,连司马丞相都不放在眼里,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不出意外其新法必然中途夭折!大宋王朝,已然积重难返哪——”
林冲浓眉一耸,似欲反驳恩师之言。
李纲却是淡淡一笑道:“我知你与王安石私交甚好,其实为师又何尝不希望他的新法能够成功?只是世道险恶,人心不古,过一阵子你就会知道为师所言非虚了。”
林冲不欲和李纲争辩,遂叉开话题道:“恩师,我看小师弟虽然身带纨绔气息,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带有恢宏浩然之气,言语谈吐之际障显非同凡响之音,不出数载必成国之大器呀。”
李纲双目一亮,鼓掌笑道:“冲儿你非但艺业大有长进,这观人之术也是大有进步呀!”
但旋即叹息一声道:“你小师弟虽生就非凡之相,举止间令人如沐春风,接触间令人油然叹服,只便一样令为师耿耿于怀。”
林冲霍然变色道:“哪样?”
“你小师弟固然才华出众、但生来不拘俗礼,行事荒诞不禁,若是做个寻常富家子弟倒还罢了,一旦令他掌握非凡的力量,为师怕他——”
第二十六章烈阳果
林冲的两条浓眉蹙紧,紧紧地盯着李纲道:“小师弟怎样?”
李纲的神色冷了下来,凝重地望着林冲,一字一句地说道:“为师担心,他将会成为大宋朝的祸根!”
林冲霍然变色道:“恩师此话怎讲?”
李纲神色缓和,叹息一声道:“不过此话言之尚早,为师亦只是猜想而已,或者事情也不至于如此糟糕!冲儿,我知你与庆儿一见投缘,希望他早成大器,但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以现在看来,庆儿的志趣显然不在习武争取功名,而在寻花问柳猎艳娶美呢。”
林冲的两道浓眉深深蹙紧,沉声道:“这个,弟子已经提醒过小师弟了,相信小师弟必能幡然悔悟,痛下决心的。”
李纲微笑摇头道:“难!”
说罢不待林冲回话,李纲已经接着说道:“不过为师既已收了庆儿为关门弟子,自然会对他的成长负责,我不日即将南行,意在岭南蛮夷之地获取烈阳神果,替你小师弟伐毛洗髓,弥补他先天之不足。”
林冲闻言欣然道:“有恩师栽培,小师弟将来必能大放异彩,终成我大宋王朝一代名将!”
李纲抚髯微笑道:“但愿如此,也不枉了为师一番苦心。”
是夜,我仍在失魂落魄地观摩林冲赠我的烈火神枪,李纲命人将我唤至他的书房。
这还是我头一回进入李纲的书房。
这老家伙的书房布置得倒也雅致,像个做过大官的人应有的布置,虽不见奢华,古典朴素里透着高雅宁致,别有一番韵味。
李纲待我从来都很客气,热情地向我招手道:“庆儿,来,过来坐,为师有话与你说。”
我受宠若惊,与李纲隔几坐定,望着老头满脸的笑意,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莫非又要让我大哥给山庄上缴两千两银子?
李纲望了我一会,忽然轻叹一声道:“庆儿,你可知道为何你入门这许多天,为师都不曾教过你一招半式的武艺,只是将一本烈火枪法与你研习么?”
我心里暗忖,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表面上却只能做出恭敬的样子,应道:“弟子实不知。”
李纲点点头,再度叹息道:“那是因为你的体质!欲习烈火枪法,必习烈阳神功,而练烈阳神功,则又须童男子身方可!而庆儿你童身早破,习之已然晚矣。”
“这样啊?”我不以为意地淡然应了一声。
原来如此!?却正中我下怀,我才不要练那劳什子烈火枪法跟烈阳神功呢。
李纲似乎猜透了我心中所思,老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奇怪的甚至是暧昧的笑意:“庆儿,你当真一点也不遗憾不能习练烈阳神功?那烈阳神功可是天底下每一个男儿都梦寐以求之绝艺!对于男女房子之术亦大有裨益。”
“什么?”我陡听此言,勃然心动,急声道:“恩师,你是说真的?”
激动之下,向来未曾啊出口的恩师亦被我随口就唤了出来。
李纲呵呵点头道:“当然,凡是习练了烈阳神功之人,夜卸十女而金枪不倒,若你大师兄林冲,已然娶了八房娇妻美妾,尚且应付自如,真可谓神仙中人呀。”
“啊?”我大跌眼镜,在水浒传里,林冲可是天下头一号情圣,跟夫人两情相悦、恩爱无比,并且最终因为娘子的惨死愤而上了梁山!我却怎也没想到林冲居然娶了八房娇妻美妾!这真是——哪跟哪嘛!不过我心下却是一点也不奇怪,反而有一种惊喜,像林冲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本就该有许多美人爱他才是。
被李纲老头吊足胃口,我只能巴巴地求他道:“恩师,可有何法子,补救弟子的体质,也习练习练这烈阳神功?”
我知道李老头的意思,他既然今天将我唤来将这烈阳神功,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告诉我,我此生再无法习练烈阳神功了!他必定是有办法补救的,只是肯定是要交换条件的,最可能的就是,要大哥西门青再出一笔白花花的银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纲面有难色道:“若说补救之法,倒也还有,只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
“怎讲?”老实说,若真能习得金枪不倒之烈阳神功,再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当然那得我支付得了才算数。
李纲点了点头,凝声道:“为师幼时曾听师尊提及,在南海之滨长有一种大蛇,身长百丈,蓄有百足,素以猛禽怪兽为食,剧毒无比!遇生人靠近,可喷射毒液,生生将人化作浓水!十分厉害可怕。不过此蛇有专一喜好,喜欢在一种植物边上筑巢而居,眷恋终生亦不肯远离。”
我心里一动,哦声道:“想来那植物必然十分尊贵!”
李纲嗯了一声道:“此植物百年方开花一次,结果一枚,名曰烈阳神果,功可夺天造地!极大地改善人的先天体质。”
我终于明白了李纲的言下之意,便失望地叹息一声道:“这烈阳神果如此难取,纵有天大神通也是难以得到,罢了,弟子也习这烈阳神功了,还是做我的普通人罢。”
李纲抚髯哈哈笑道:“若要蛇吻夺食,倒也不是全无可能!庆儿可返家与令兄相商,若能出重金相约,必有勇不畏死之人深入蛮荒,取得烈阳神果而来!届时为师亦将同往,必不至空手而返。”
我呼了口气,果然又是如此!说来说去,还是银子!
不过烈阳神果的诱惑显然远远超出了我对银子的不舍,一想起在烈阳神果的帮助之下,我将可以习成烈阳神功,从此夜卸十女而金枪不倒,便是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都感到麻酥酥的舒服不已。
再没有迟疑,多立即打马返回清河县城,打大哥西门青商量此事。
我前脚跟才走,李惜柔已经进了李纲的书房。
“爹,你真的要带人深入蛮荒,替西门庆那坏坯截取烈阳神果?”
李纲意味空长地望了李惜柔一眼,点了点头。
“爹!”李惜柔扭着娇躯不依道,“你好糊涂呀,那不正好助长了那坏蛋的气焰么?从此他越发有了欺负良家妇女的本钱,那还不是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李纲摇头,笑道:“柔儿你想错了!其实为父看庆儿本质也不坏,只是自幼娇生惯养,是以多做了些任性之事,才有现在这等恶评!若庆儿真如你所想般不堪,那他岂非早就招惹与你?”
“他敢!”李惜柔哼了一声道,“他若敢在本小姐面前胡作非为,看我不扭断了他的狗爪子。”
李纲呵呵一笑,神色间逐渐凝重起来,沉声道:“无论如何,国难当头,我们都需要西门家的大笔银子相助!为了心安理得地取用人家的银子,我们总得付出相应的报酬,不是吗?再则,替大宋朝培养多一个堪用之材,总是有益无害之事。”
“我看不然。”李惜柔娇哼道,“顶多培养一条危害妇人的害虫罢了。”
第二十七章武松逞威
我急急返回家中,与大哥西门青说起烈阳果一事,声称李纲为了招揽敢死之士,需要纹银三千两云云!西门青果然满口答应,只是神色凝重似有满腹心事。
老实说,西门青对我真的够意思,虽然西门家家境殷实,但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可也不是小数目,为了替我购买这一枚或许子乌虚有的烈阳果,他便不惜如此痛下血本,我心里委实感激不尽。
“大哥,可是有什么难处吗?”我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
西门青勉强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过一些生意上的烦人事情,二弟你现在的紧事之事就是专心做好学业,家中之事无须你多加心。去吧,别忘了让春梅替你炖上一碗参汤,将补将补身子。”
我心里一热,越发肯定西门青有心事。
“大哥,是不是家里有困难?那就算了,烈阳果这种也仅属传闻,是真是假也不知晓,我看不要也罢。”
“闭嘴!”西门青神色转冷,瞪了我一眼道,“钱的事不用你心!大哥会想办法筹齐的。”
我呼了口气,终于确知西门家的财政出了困难!
心里委实想帮助大哥,忽然间想起了刚刚死了丈夫的李瓶儿,她可不好守着大笔银子在守寡么?若是连她都娶了,那花家的万贯家财自然也就一并娶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心里狂喜,欣然道:“大哥,小弟有个办法,可以让咱们家短时间里获得大笔的银钱。”
西门青神色越发不善,闷哼道:“我再说一遍,钱的事无需你来心。”
我笑笑,不理会西门青的不豫神色,自说自话道:“眼下花子虚已然身死,李瓶儿已是自由之身!小弟与她两情相悦,娶她过门真可谓天经地义,一旦小弟娶了李瓶儿,那花家的万贯家财岂非一并归了咱们家所有了?”
西门青默然,我知道我击中了他的要害。
“大哥,我看事情就这么定了吧,你随便找个媒人,替我去说亲吧,小弟我还须返回飞马山庄,向恩师回报。”
西门青默然点头,临行又吩咐道:“二弟,你先走一步,我命人马上备齐三千两纹银,这就打点着送过山庄去。”
我满心欢喜地打马疾返南山,真可谓人蓬喜事精神爽,此番连番收获烈神果和美人李瓶儿,憧憬着今后的美好生活,不觉仰天长笑三声,便是胯下骏马亦感染了我的欢快,越发跑得轻快迅捷起来。
只是接近山庄的时候,我便立时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竟然大老远便听到了隐隐的杀伐之音!
虽然平时,师姐李惜柔素喜大张旗鼓上南山狩猎,庄里的庄丁闲暇时候也会齐聚一块,集体练,阵列行走宛如两军阵前,杀声震天,但今天的气氛,隐隐透些与往日的不同,至于具体在哪里不同,一时间我却也捉摸不出来。
怀着狐疑的心情快马驰至山庄门前,我才发现刚才的异样之处,原来竟是庄门前那四名平日风雨无阻的守门庄丁,竟然也踪影皆无。
而院子里传来的杀伐之音却是越发清晰而又响亮。
“哎唷。”我翻身落马,正欲疾步而进之际,一阵呻吟声从旁边传来,我遁身一看,却是一位守门庄丁倒在台阶之下,正好被台阶遮住了身影刚才不曾被我看见,我骤然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起庄丁,心里却如打鼓般敲个不停。
这李纲可是朝中退隐名将,且武艺高强,加之庄中又收留了诸多草莽豪强,何人竟有如此胆量?擅闯飞马山庄,居然还将守门庄丁打伤?
“哎唷。”守门庄丁再次呻吟一声,睁开眼看到是我,不由急道,“二爷,你切莫进去!进去不得。”
我不由皱紧眉头,心里有些恼怒庄丁的话,说得我倒像个草包似的。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庄丁面有羞色,呻吟道:“这老爷跟大爷前脚跟刚走,后脚跟就来了位都头还带着一帮捕快,扬言要在山庄搜捕凶犯,小的们与他们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不想那都头厉害之极,三拳两脚便将小的们打翻在地,现在怕是已经杀到内院去了。”
“什么?都头!”我霍然失色,若是都头,那岂非便是武松无疑?这武松虽只跟我一面之缘,并无多少交情,但心中对他委实敬仰已久,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别院里那群凶恶的草莽之徒杀死?
这个武松,真太也胆大!
也不想想,凭他一人之力,又岂会是那群凶神恶煞般的凶徒之对手?
我拔腿便走,冲进了山庄大门,身后传来受伤庄丁的连声急唤,仍然试图劝我不要以身试险。
我一步冲进大门,一眼看去不由惊愕欲死。
但见偌大一片演武场上,东倒西歪地倒着一地的人,而且无一例外地躺在地下痛苦呻吟,再无力翻身爬起,其中除了绝大多数属于庄中久经训练的庄丁外,竟然还有为数不少的别院莽汉?我粗略估计一下,倒在演武场上的人数绝不会少于百人之数。
耳听着遍地哀嚎,我不由得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武松的峥嵘么?
一阵喝叱打斗声再度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不由将目光投向演武场通往后院的圆拱门,打斗喝叱声正是自圆拱门后传来,想来此时武松已经杀之内院了,躺在这里的百余人便是试图阻止武松的闯入,结果不幸失败。
我吸了口气,强抑住心里的震惊,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圆拱门。
打斗的现场一目了然!
十余名捕快荷刀警戒,牢牢地护住圆拱门的入口路段,对于我的突然出现露出警惕的神色,不过并未采取过激的行动!在捕快的身后,三道人影正走马灯般杀得难分难解,喝叱闷哼声不绝于耳。
果然便是武松!
武松手持精钢戒刀,大江大河般的凌厉攻势将对手两人牢牢罩住,凌厉的杀气便是远在十米开外的我都感到肌肤生痛!
与武松对敌的我却只认得其中一人,可不真是我的小师姐——李惜柔?
只是此时的李惜柔发髻散乱,娇靥铁青早已经失却了平时的靓丽,杏眼圆睁将手里的龙经纹宝剑舞得雪地银花般令人目不暇接,与另一人合力才堪堪挡住武松强悍凌厉的攻势,双方勉强维持了不胜不败之局。
我长吸一口气,竭力憋足气,然后猛然吐气开声吼道:“都与我住手!”
当!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过后,武松反手一刀狠狠地砍在李惜柔龙纹剑最脆弱的剑脖处,硬生生逼退了李惜柔,同时武松的连环腿已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盘旋侧踹另一人,另一人躲闪不及,惨哼一声被武松一脚踹开十步之遥。
场面忽然间寂静下来,所有人,包括武松,都齐刷刷地将目光向我投来,忽然间我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悸。尤其是武松,刚才长时间惨烈的厮杀显然已经激起了他凶悍的杀意,那狼一般的眼神当真令人惊颤欲死!已经杀红了眼的武松似乎随时都可能冲上来,给我致命的一刀。
我再度长吸一口冷气,竭力将心中的恐惧排诸脑外,在脸上堆起冷冽之色来,将方才的喝声重复了一遍:“都与我住手!”
第二十八章初露峥嵘
“是你!?”李惜柔跟武松同时惊异地认出了我,表情却是各异。
李惜柔是失望里夹杂着不屑,这娇小姐显然将我当成了什么忙也帮不上的纨绔子弟。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及时出现阻住武松,她只怕一样已经倒在武松的脚下了。
武松的神色里却是冷漠透里透着丝丝的疑惑,似乎在问我与这飞马山庄究竟有何瓜葛?
我镇定下来,不理会二人各异的神色,首先望着武松抱拳道:“武都头幸会了!”
武松浓眉蹙紧,一时间搞不清楚我的意图,只得勉强也向我抱了抱拳道:“西门公子幸会!”
我不由哑然失笑,正想开口说话,武松已经冷冷地接着说道:“西门公子若想叙旧还请一边稍待,免得刀剑无眼误伤了公子。”
我吸了口气,武松明显在警告我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刀剑无眼!
我心下一急,踏上一步再欲开口,陡听耳边传来一阵闷喝,然后白花花一片刀光耀眼,待我的眼睛恢复视力,三把冷森森的戒刀已经成品字形架在我脖子上,我甚至能感受到戒刀锋利的刀刃上传来的森冷寒意!
三名凶神恶煞般的捕快已经将我围住,大有我再有异动便会下手绝不容情之势!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如鼓战栗,但仍然勉强在脸上装出一副全不在意之态,仰头笑道:“几位捕快大哥,这是为何?刀刃锋利,莫要伤及无辜!”
一抹异色自武松的眸子里掠过,武松示意三名捕快移开戒刀,再望向我的神色里已经多了丝与方才不同的意味,凝声道:“西门公子好胆色!利刃加身而不色变。也罢,看在西门公子面子上,今日就此作罢,我们走!”
“想走!?”李惜柔极不识趣地娇喝道,“难道飞马山庄竟是任人来去的随便之地?”
“便走又怎样?”武松冷喝一声,回头瞪着李惜柔,迫人的冷意自他的眸子里冷冷地闪射出来,有如实质地笼罩向李惜柔,李惜柔顿时噤若寒蝉,退下一步,再不敢多吐出半个字来!武松一怒之威,竟至如斯境地!
我心里大骂李惜柔不识好歹,若说林冲或者李纲在,自然不会惧了武松,但眼下两人偏偏都不在,如何惹得武松这号凶人!?思忖间急忙上前打圆场道:“武都头莫要误会,敝师姐并无别的意思,只是希望配合武都头公干罢了。”
“是吗?”武松掉头,目光如炬向我望来,我顿感头皮如炸,不过仍能强颜镇定。
李惜柔亦将杀人般的目光向我投来,我装作不曾看见根本不予理睬。
“正是!还请武都头告之,此番前来飞马山庄,竟究有何公干?”
武松凝视我片刻,忽然说道:“既然西门公子如此诚恳,武松也不再隐瞒!实不相瞒,武松因追捕一凶犯至此,凶犯逃入飞马山庄,武松欲进庄搜捕,不想守门庄丁竟百般刁难有意放纵凶犯,是以武松才一怒之下,强行闯庄,才有现今这等不快之场景。”
“竟有这等事情!?”我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慨然道,“既然武都头发现凶犯已逃入飞马山庄,山庄理当接受武都头的搜查!非但要接受搜查,还应配合协助搜查才是正理!这样,恰逢恩师外出不在,这飞马山庄就由在下做主,武都头尽量搜查便是。”
李惜柔闷哼了一声,显然极度不满我自作主张,但摄于武松的声威又不敢声张。
武松却是神色冷漠地瞪了李惜柔一眼,沉声道:“由于有人从中恶意阻挠,凶犯此时已然在逃,搜之无益!在下就此告辞。”
“等等!”我再次提高声调,向武松的背影喝了一声,惹来众人惊异的目光。
武松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神色越发冰冷,强壮的臂膀上已经浮起了浅浅的青筋,一股杀气凝重地向着我罩了过来,却是一语不发。
我勉力承受着武松强盛的杀气,诚恳地凝视着武松的虎目,说道:“若是武都头信得过在下,请将凶犯的长相形貌具实相告,在下定然细心留意,但有线索便立即向都头报告如何?”
武松明显一愣,旋即恢复如初。
“如此甚好,西门公子记清楚了,凶犯身高约六尺五寸,络腮胡,眼如铜铃,形貌凶厉,其肤漆黑如墨!背Сhā双板斧,声如洪钟,长相十分罕见好辨!西门公子若有发现,还请立即告之在下,在下好早日将此獠缉拿归案。”
我心下猛吃一惊,武松如此形容,这厮可不真是那日在别院初见之人?便是今日酒席之上,这厮还曾向林冲挑战来着,却被李惜柔追得满场跑!莫不成武松要缉拿的便是黑旋风李逵!?李逵这厮竟是凶犯?想想也是,李逵这厮若不是身负命案的凶犯,那才是怪事了。
“怎么?”我略一惊惧已经然尽入武松眼底,沉声问道,“西门公子可是识得此人?”
“啊?”我心里大吃一惊,幸好脸上还算沉得住气,顾左右而言他道,“不曾识得此人,只是听都头方才形容,在下颇为心惊,不想世上竟有这等可怖之人!”
武松凝思片刻,显然在判断我所言之真实程度,但终无所得,最终率人离去。
武松前脚跟才走,李惜柔便凶霸霸地冲了上来,也不说话,绣腿一扬便往我小腹踢来。我勉力一避,避过了小腹要害却没有避过侧胯,顿时被李惜柔重重一脚踹在臀胯之上,吃力不住顿时横飞了开去,一头撞上了院墙,只听嗡的一声响,眼前猛地冒起满头金星,有如一万头野牛在我脑海里肆意践踏一般,疼痛不堪。
耳边响起李惜柔这刁蛮女不近人情的声音:“西门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替飞马山庄做主?我呸!哼,若不是爹爹——本姑娘现在就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们走。”
然后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在四周响起,不用想我都知道,定是那些粗鄙的草莽汉子在嘲笑我连个娘们都打不过了。
我头沉如灌了水银,心里的恼恨却是一阵胜过一阵!
这不知好歹的李惜柔,妈的,总有一天要让她知道什么才叫做男女有别!奶奶的,武功好就了不起了?忽然间,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掠过,我将李惜柔剥得一丝不挂,然后用皮鞭狠狠地抽她娇嫩的臀峰,在我陷入昏迷之前,我脑海里浮起一丝邪恶的微笑,或许,李惜柔这刁蛮女是个受虐待狂亦说不定。
呜,妈的,李惜柔这刁蛮女下脚也太狠了,不过我的抗击打能力似乎也差了点了!
嗯,看来,学点儿保命的武艺倒是很有必要呢!
下一刻,我的意识彻底丧失。
第二十九章把酒夜话
迷迷糊糊中醒来,只觉幽香入鼻,不由魂飞天外想入非非,错以为尚在自己房里搂着春梅俏丫头亲热,微一侧身,不想撞上坚硬的墙壁,吃痛之下顿时恢复了神志。
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里!”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打了个冷颤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李惜柔冷冷地瞪着我,娇靥发青一副恨不能吃了我的模样!美是够美了,不过冷也是冷到家了。
一时间我忽然有些糊涂,我不是被她一脚踢倒在院子里了么?怎么又跑到她房里来了?莫非?我心里掠过一个念头,不过这似乎不太可能呀?
李惜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是猜中了我的心思,冷声道:“若不是爹爹吩咐,我才懒得理你!西门庆!我警告你,别仗着爹爹关门弟子的身份胡作非为,如若不然,我——我定然令你不得好死。”
末了,还怕我不信似的加了一句:“本小姐向来说话算数。”
我心中暗恼,这真是何苦来哉!若我没有记错,我与李惜柔应该没有任何过节罢?但这刁蛮女却为何总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我闷哼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来,起身便走,再不理睬这刁蛮女。
我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我前脚跟才走出她的厢房,后面便传来她的声音:“还有李逵大哥的事,我警告你莫要Сhā手!事关飞马山庄的机密,不是你管得了的!”
我心里一顿,看来飞马山庄还隐藏着许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呀!不过,说实话,我对这些秘密并不感兴趣,现在我只想早些离开这儿,这危险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返回清河县城,路过东城的时候,我忽然收住了马缰。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熟悉的人,正坐在街角的酒摊上喝闷酒,那个人赫然便是武松,阴沉着脸,似有满腹心事,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酒。
我略略一计较,便下马走到了酒摊前。
这样的酒摊在清河县,一到了夜里便比比皆是,比起二十一纪世来,北宋年间的夜市也一点不逊色,杂耍的、卖艺的、喝小曲的、还有叫卖珍稀玩物的,甚至还有鹰鼻蓝眼的波斯妞当着大街卖弄风情,像这些夜宵酒摊,更是通宵达旦地营业。
早有见机的小厮上前接过我的马缰,我顺势在武松对面坐了下来。
武松自饮自酌,竟是斜也不斜一眼。
我摇摇头,看来武松的心事还不是一般的沉重,连起码的警觉心都丧失了。
“小二,给本公子来一壶上好的米酒,再切一斤牛肉,要香油凉拌的!”
小二答应一声,抹干净我面前的桌面,忙活去了,声音终于惊动了武松,抬头向我望来,发现是我,似乎有些意外:“西门公子!?”
我微微一笑,目光假装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酒壶上,笑道:“武都头有何烦心之事?怎的一个人躲在街角借酒浇愁?”
武松的脸色猛地一沉,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唉,不提也罢!”
武松终究是习武的直爽之人,不习惯拐弯抹角,我猜他有心事,他便径直承认了。
“何不说来小弟听听?说不定还能排解排解。”
我要的酒菜很快上齐,顺势替武松满上一杯,两人碰了一杯,滋溜一声干了。
上好的米酒下肚,武松再叹息一声,说道:“说来真是奇怪,那黑汉在闹市酒肆恶意杀人,在下率人苦苦追缉,眼看有些线索即将此獠捉拿归案了,不想知县老爷获悉后非但不曾嘉奖,反而将我等痛骂一番并严令今后不得再Сhā手之事,端的令人好生蹊跷,真他娘的鸟受气。”
“原来竟为这事?”我恍然道,“看来不是那黑汉大有背景,便是都头触动了某些大人物的逆鳞了,既然知县老爷都如此说了,我看都头不若就此算了罢,也乐得省心些。”
武松点点头道:“西门公子所言极是,我也算是明白了,那凶犯就窝藏在飞马山庄,只是飞马山庄的庄主李纲曾是前朝大将,交际颇广,唐知县怕担干系避而不查也是情有可愿!也罢,来,咱们喝酒,不谈这些鸟事。”
我顺势与武松碰杯道:“来,干了这一杯。”
又是几杯酒下肚,武松的话便渐渐地多了起来,我们谈论的焦点也渐渐地转到了女人的身上,突然间,武松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西门,你爱过一个人没有?”
我心里霎时咯顿一下,本能地感到武松这一问并非随口而出这么简单,定然是大有深意在其中!一想起武松的身份,再联想起他将会接触到的人,幕然间,我在心里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激动在我心里澎湃起来!
潘金莲!
难道是潘金莲出现了!?
“西门,你爱过没有?”武松见我良久不答,便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我吸了口气,强抑住胸中激荡,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凝重地点了点头。
“真的!?”一丝急切的神情在武松的眸子里浮起,武松突然伸手握紧我的手,沉声道,“你快给我讲讲,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刚才还仅仅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潘金莲是真的出现了!这名垂千古的风流荡妇,在我乍到北宋之初,便曾让应伯爵四处打探,却始终难觅芳踪,现在终于还是要按着预定的剧情登场了吗?
我深深地望着武松,不想放过武松眸子里任何一丝细微的感情变化,这男子,既将和我因为同一个女人而发生生死纠葛,我该何去何从?思绪纷乱间,我望着武松一字一句地答道:“爱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全部,她高兴你就高兴,她不开心你就烦躁,做梦的时候经常梦见她,闲着没事的时候,也经常想起她!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我看到,我每说一句武松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当我说完的时候,武松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一丝令人心悸的神色自他眸子深处透露出来,他似乎正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正在剧烈地进行着思想斗争。
忽然间,我有些怜悯起武松来,我知道他为什么而痛苦!
一方面是既当兄长又做娘将他拉扯大的大哥,一方面却是令自己魂牵梦莹心动神驰的女人,而最让他揪心的却是,那女人竟然是他的大嫂!一面是亲情一面是爱情,而他——却只能选择其中一样!再没有比这更难以令人抉择的事了。
“武都头,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我假装关心地问了一句。
武松便触电似地惊醒,颇有些尴尬地反问道:“啊?我有吗?不会吧。”
我深深地望着武松,忽然问道:“武都头,你是不是爱上了某个女人?”
“啊!?”武松似是大吃了一惊,骤然吃了一惊否认道,“没!没有!我没有爱上她,我怎么可能爱上我的嫂——啊——”
看着武松语无伦次的模样,我心里非常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一看便知道武松已经爱潘金莲极深极深,我又该如何取舍?一边是武松这个可交的朋友,一边却是千古流荡的艳妇,真让人难以取舍呀——
第三十章潘金莲
那一夜,武松大碗大碗地喝酒,最后米酒坛子在他面前堆放了好大一叠,他也终于口齿不清地倒下了,趴在桌上的时候双手还在用力挥舞,嘴里也念念有词:“我没爱,我没爱——上她!没——有——”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腔里的一颗心咚咚直跳,似欲透体而出。
“都头,你醉了,我送你回家!”我俯身,扶住武松的肩膀。
武松用力扒开我的手,声音醉里带怒:“我没醉,谁说我醉——呃——了?我没醉。”
我微笑道:“好,都头没醉,那我们回家接着喝如何?”
武松勉强挣起身来,醉眼朦胧地望着我笑道:“好主意,我们回家接着喝,走,回家!”
话音方落,武松已经一个翻身跌倒在地下,再爬不起来,一面摸索着冰冷的地面,一面骂道:“这鸟地方,怎么高高低低的,走路都不得安生,爷爷的——”
我摇了摇头,上前吃力地扶起武松,凑着他的耳朵道:“都头,家住哪里?我给你带路。”
“清——清柳巷,王——王婆茶馆旁边那间便是。”
我心中狂喜,果然便在清柳巷!不过令我惊疑的是,在一月之前,我还仔仔细细地搜寻过清柳巷,王婆茶馆自然是有的,但隔壁居住的却并非是武大郎,而是一个孤老头呀!也许是孤老头搬走了,将房子卖给武大也说不定。
胡思乱想着,我扶了武松径直往清柳巷而来。
远远地我便望见了王婆茶馆,这老婆子正准备关门打烊,老远看见我扶着武松而来,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哟,这不是二官人吗?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啊呀,这可不是武二郎吗?怎么醉成了这样?唉呀——”
王婆拍了一下手,热情地向隔壁紧闭的房门喊叫起来:“金莲,你快来呀,你家二叔喝醉了酒,人事不省了呢。”
我霎时屏住了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
终于就要见到潘金莲了吗?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又有什么魅力能令世间的男人为她神昏颠倒?
紧闭的房门里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应声,然后门吱哑一声启了开来,带着一阵香风,一道窈窕的倩影已经施施然地跨了出来,顷刻间,我感到眼前幕地一亮,再难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感受在我心头升起,我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不过这感受真的好奇妙,我从来都未曾品味过。
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容貌,因为那时候我的大脑就像被人抽干了般空荡荡的!
妇人只是轻轻地瞥了我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靠在我肩上的武松身上,顷刻间我便自心里泛起一股失落,只是一面之缘,便能如此牵动我的情绪,真可谓前所未有也!
望着软软地靠在潘金莲怀里的武松,我忽然间羡慕起来,若是换了是我,可以如此舒服地靠在她的酥胸上,该是多么美妙的一种享受呀?突然间,我发现武松的面目原来也是如此可憎!心里便莫名地有了股恨意,这厮定是知晓了喝醉后潘金莲会如此亲热地扶他才故意喝醉的吧?
但潘金莲的美目却向我望了过来,午夜星空般明亮诱人。
“谢谢你扶我家二叔回来,里面坐吧?”美人在向我殷切地邀请,不禁令人想入非非。
一边的王婆也皮笑肉不笑地附合:“是啊,二官人,既然金莲有请,不如就入内坐坐吧,喝口茶再走不迟,金莲你说是吧?”
潘金莲娇靥如花,瞥了王婆一眼道:“嬷嬷所言甚是,二官人里面请。”
我顺势又从潘金莲怀里接过武松,手指正巧轻轻地拂过妇人的酥胸,一股酥软的触感电流般从指尖传来,妇人明显地感受到了,向我睇来盈盈一瞥然后低头进屋去了,昏暗的天色里,我没有看清她的粉脸上究竟是羞?是喜?还是怒?
我扶着武松在潘金莲身后紧紧相随,趁着有限的距离,贪婪地盯着潘金莲一扭一摇的臀部,诱人的轮廓在夜色里越发地诱人,青布的衣衫难以掩盖隐藏其间的无限瑃情,我甚至能够感到那丰盈肥臀散发出灼人的热力,直欲令我情动如狂。
进到屋里,室外的寒气顿时被隔绝了开来,炉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到处弥漫着洋洋的暖意。堂屋正中的小桌上,赫然摆放着几碟小菜,一壶烫过的老酒正散发着淡淡的热气,浅浅的酒香四溢,靠在我身上的武松霎时咕噜了一声道:“酒,有酒。”
我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小果上那一盏小小的酒杯上,明显有被人喝过的痕迹,可方才屋里明明仅有潘金莲一人?难道说,她竟然独自一人躲在家中饮酒?倏然侧头,果然让我发现潘金莲的娇靥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晕,煞似喝了醉酒的女儿红——
我目瞪口呆,只觉心痒难熬,正欲找话搭讪之际,屋外传来王婆热情响亮的招呼:“大郎,你可回来了,二郎喝醉了酒哩!”
我陡然吃了一惊,从迷醉里惊醒,再没理由赖在武大家里,只能借机告辞。
潘金莲也不挽留,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官人好走。”
怅然从屋里走出来,正好遇见挑着炊饼担子返家的武大郎,果然五短身材,丑陋不堪!武大郎只是冷冷地瞅了我一眼,便与我擦身而过,我怅然叹息一声,心里泛起浓浓的失落来,潘金莲如此美妙佳人,整日里却要伴着如此丑陋之男人而眠,真可谓造物弄人,令人禁不住扼腕叹息。
失魂落魄地返回家中,我满脑子都是潘金莲的影子,直到房中忽然亮起灯光,我才发现屋里原来已经有人在!
定睛一看,却是大哥西门青,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地望着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出神。
“大哥,是你?”我颇有些惊疑,傍晚坐在我的房里,这似乎不是西门青的作风啊。
“二弟。”西门青轻轻地颤了颤,从沉思中惊醒,凝声问我道,“李纲庄主的烈火枪法,你学得如何了?可有进展?”
“这个——”我忍不住老脸一红,近段时间只顾着偷香窃玉了,哪有心思学什么烈火枪法?一时间便有些答不上来。
西门青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么李庄主的兵法韬略你可曾习得一二?”
我越发语塞,自从入了李纲门下,统共与这老头见面次数也不会超过三次,如何习得他的兵法韬略?
西门青的脸色便渐渐地有些难看起来,再望着我的眼神里便多了丝莫名的冷色,颇有些令我胆战心惊的味道。
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西门青缓声道:“看来,二弟的志趣不在其上呢?”
我心里道一声对极,嘴上却是无论如何不肯说将出来,委婉地辩解道:“大哥,非是小弟不愿学,实是师傅最近忙抽不出闲暇来教授罢了,大哥尽管放心,小弟定然会用心学习,绝不致大哥失望便是。”
西门青淡淡一笑,神色间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正文第二卷清河春梦(上)
第一章青峰山贼
我在睡梦中被一阵巨大的喧闹声惊醒,睡眼朦胧间只觉窗外红光冲天而起,耳朵里听到的居然是连成一片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里可是清河县城的西门家,怎么可能有喊杀声和惨叫声?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劫西门家不成?
我猛地推开卧室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大火已经燃红了半边天,前院的所有房舍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通红的火光照耀下,无数身穿黑衣手执明晃晃钢刀的蒙面人四处出没,一个接着一个家丁惨叫着倒在这些黑衣蒙面人的刀下——
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目,亲眼看着一名黑衣人一刀劈开了一名家丁的脑袋,再一脚将失去生命的尸体踢进了荷花池里,然后又叫嚣着杀向别处!那冷森森的利刃在火光下闪烁着沁人的寒芒,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敌强我弱,保命为第一要务。
以最快的速度趴伏在地上,我小心地蠕动着身躯,紧贴地面缩进了床低下,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便从房外冲了进来,我听到了巨大的翻箱倒柜的声音。家具和装饰品的碎片不断地从床沿溅了进来,崩现在我眼前,我努力屏住吸呼,不敢稍有异动。
“嗨,这床底下别躲着个娘们,小何你倒是趴下看看。”
我霎时如坠冰窟,魂胆俱丧!这床下一无阻碍,若有人趴下细察那还不是一目了然?呼息间,一蒙面凶人已经从床沿伏了下来,探头朝里望来。
我万念俱灰,暗忖此番定无幸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凶人只是胡乱地朝里望了一眼,便爬了起来,洪声道:“头领,床下什么也没有,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让别人抢光了东西,咱们落个空手而归。”
“走!”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离开了我的卧房。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顿时软瘫在地板上,湿漉漉的感觉从后背传来,我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想起刚才的惊险之处,我仍然心有余悸。
但我绝不相信,那蒙面凶人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敢打赌他一定发现了我,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将我揪出来?他为什么要放过我?这真是让我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困惑之事。难道那凶人跟西门家有交情?所以想保全西门家唯一的命脉?
我困惑地摇摇头,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外面的烧杀劫掠仍在继续,只是喊杀声渐渐地弱了下去,只有辟辟叭叭的大火烧燃声越来越响,还有楼宇轰然倒塌的巨响,好几回我甚至被巨大的震动从地上弹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回地上。
不知熬了多久,就像度过一个世纪般漫长,我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
卧室里狼籍一片,所有的家具都已经被砸得粉碎,稍稍值钱的古物装饰也被洗劫一空,精致坚硬的檀木大椅上也留着清晰的刀剑砍过的痕迹。
我推开窗户,只是一眼,便不禁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深深震慑住。
面目全非,整个西门家园已经面目全非!再找不到半点之前的模样。
连绵的亭台楼阁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无数焦黑的木炭在原址上冒着袅袅的青烟,空气里弥漫着烧焦和烤糊的味道,呛人之极!天空里到处飘荡着黑色的浮尘,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般染秽不堪,原本清澈的池塘里,载沉载浮着三五具尸体,暗红的血水浸泡着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脸已经开始发胀,仍未合扰的眼睛里透出阴森森的目光,似乎正在冷冷地打量着我这唯一的幸存者!
霎时间,我的胃里一阵急剧的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天哪!
西门家竟然被洗劫了!真的被洗劫了!
所有的人,都被杀光,所有的东西都被抢光,所有的房屋也都被烧光了!除了我,偌大的废墟里,似乎再没有活着生物!
恍恍惚惚间,我突然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了我的肩上,我骤然吃了一惊亡魂皆冒,狂嚎一声一个前扑,想要挣脱大手的控制,可那大手委实有力,我竟然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地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悲戚的脸容。
武松!
是武松,脸带悲戚地凝望着我,强健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按着我的肩膀,他温和的目光终于让我心神稍定。
“你真幸运!”武松的脸上浮起一丝凝重的笑容,“这里附近十三家富户,都遭受洗劫,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什么?”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有听懂武松的话意。
武松叹息了一声,悲愤地说道:“昨晚,青峰山贼大举来犯,趁夜洗劫了清河县城西的富户聚居带,包括西门家在内的十三户富户,都惨遭洗劫,一应人畜可谓鸡犬不留,唯有你是例外!你真应该庆幸,不是吗?”
我木然地望着武松,脑子仍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一直以来,青峰山贼早有耳闻,不过那都是十分遥远的传说一般,不曾想一夜之间,这遥远的青峰山贼居然便洗劫了清河县城,弄得我无家可归、一无所有!
“对不起。”武松轻轻地拉起我,重重地捏了捏我的肩膀,“贼势过于浩大,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不过,官军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我的目光凝落在武松的胳膊上,那里绑着一束白绫,仍有殷红的血丝从旁溢出,武松的发髻也稍显凌乱,脸上亦沾着少许的烟尘,眉宇间不可遏制地流露出浓重的困倦之色来,显然,武松昨夜也是一夜未睡,与山贼整整厮杀了一晚上,只是势单力孤,未能阻止山贼的洗劫——
我勉强在脸上堆起笑容,但我想那笑容一定比哭还要难看百倍!因为我看到武松的脸色越发地凝重起来。
“都头。”一名捕快匆匆而来,身上的皂服已经破烂不堪,胸口上也有醒目的一大摊血迹,神情虽然疲惫却激昂之极,“已经清点出来了,总共有十七名弟兄遇难,不过兄弟们够本了,统共有二十七名山贼被我们击杀!”
一抹痛色自武松的眉宇间掠过,武松叹息一声道:“都怪武松无能,竟然让兄弟们有如此重大的伤亡!”
那捕快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激昂之色,扬声道:“都头何须自责!?相比较以前的忍辱吞声,兄弟们现在大可以扬眉吐气了!我们虽然伤亡惨重,但山贼伤亡更重!从今天起,兄弟大可以挺直了腰杆从心里喊一声,我们再不惧怕青峰山贼寇了!”
言语间,捕快流露出与青峰山贼誓不两立之慨!
我有些惊异地望着那捕快,从他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武松的崇敬!显然,武松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上升到了相当的高度,我不由得回头望着武松,他究竟有何魅力?能够让这些捕快誓死跟随着他,与山贼殊死拼杀至阵亡而不后悔?
但武松却微微喟叹了一声,低声道:“但我们终究没能保住十三户人家的生命财产,这是我们捕快最严重的失责,简直就是无可饶恕的奇耻大辱!”
捕快低下头来默然不语,显然武松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我很想说些话安慰安慰武松他们,但奈何眼下我自己也是一团乱麻。虽然我并非真正的西门庆,但这些时日的相处,多少也产生了一些感情,骤然间失去了这些“亲人”,不免也有些心有戚戚。
第二章世态炎凉
肥胖如猪的唐知县也赶了过来,但一听武松说我全家死难唯我幸存,对我的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急转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本县已经将昨夜的洗劫备案送呈府台,相信不久便会有官军前来围剿了。”
我心里叹息一声,看来世态炎凉,古来如此啊!所谓人走茶凉,我西门家才刚遭劫难,这唐知县便忙着撇清自己了。
这一场大火,让我失去了全部。
我一下子就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境地,就像我刚刚来到大宋时候一般无二。
家丁和丫环的尸体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唯一让我好受点的就是,其中并没发现大哥大嫂还有春梅的尸体,至于那些烧焦的难以辨认的尸体里是否有他们存在,我也就不知道了。
隔壁的李瓶儿连同她的万贯家财也一起消失无影。
我抬头望天,心里忽然泛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春梦,梦醒了无痕迹,不是么?
武松再次拍拍我的肩膀,劝慰我道:“西门!节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总应该向前看,对吧?这里的善后事宜还需要你来处理呢。”
我长叹一声,心里暗忖: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却得继续下去!总不能让这些尸首就这样堆在废墟上吧,得让他们入土为安呀!
思来想去,只有飞马山庄,还算跟我有些关系,看来现在唯一能够求助的也只有飞马山庄了。
出了清河县城,一路步行上南山。
平时骑马不知路途遥远,今番用脚步行方知清河县城到南山,距离委实不短,我足足走了一上午,才赶到山庄。
在山庄的门口,正好遇上李惜柔一行。
估计她又是率人趁夜上山狩猎才归罢,她身后那伙人都显得杀气腾腾。
李惜柔全副武装跨骑枣红大马之上,显得英姿飒爽,尤其是英姿勃发间流露出的那股女儿媚态,禁不住令我心里一动,有些发起呆来。
李惜柔顿时冷哼一声,神色陡然间阴沉下来。
我从迷醉里惊醒,骤然惊觉李惜柔目露杀机,冷森森地盯着我,她身后那伙人更是神色不善,大有李惜柔一声令下便蜂拥而上将我乱刀砍死之势!
我头皮如炸!
眼下李纲不在,山庄自然是由李惜柔做主,但我与她关系如此之僵,又如何开口借钱?
“这贼小子,家里刚刚遭了大难,居然还色心不死!瞧他那对贼眼盯着小姐滴溜溜转,真该挖了下来。”
人群里,不知是谁冷冷地崩出一句。
我心中怒极,难道看一眼也不行?有心掉头便走,但废墟里的数十具尸首,尚等着我拿银子回去下葬呢,只得忍住气,在脸上堆起笑来道:“师姐——”
“闭嘴!”李惜柔冷冷地喝了一句,就差用马鞭来抽我了,“谁是你师姐!?”
我骤觉一股热血上涌,立时便要破口大骂,但一转念又强自忍耐下来,仍然堆笑道:“那么李小姐,在下由于家中刚刚遭受劫难,有些无以为继,山庄可否暂时挪借一些银两?在下等着急用。”
李惜柔冷冷地盯着我,眸子里的冷色忽然化为不屑,有那么一会,我觉得她定会出言讥笑于我,不过李惜柔最终仍是没有嘲弄于我,只是命人入庄内取了二十两银子,交到我手里,然后率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庄里,望着轰然关上的庄门,以及前后判若两人的守门庄丁,我不禁在心里泛起一丝苦笑。看来,不论是在哪朝哪代,权势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如果你没权没势,那你便如一条狗,谁也不会尊重你。
我还真没想到,我西门十二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哦不,现在我是西门庆了,西门庆又怎会如此落魄?我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难道还不如十二世纪的这些古人么?
我长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怀里的二十两银子,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西门庆还会再次崛起!我绝不会就此沉沦下去!
在县城的护城河边,我遇到了痛哭流涕的应伯爵,这家伙正软绵绵地依在城墙边,在他面前打翻了一只破烂的瓷碗,碗里的面汤撒了一地,他身上那袭烧得又脏又破的锦衫也弄湿了一大块,形象好不狼狈。
我心里叹息一声,看来应伯爵也和我一样,昨晚遭了灾难,不由得在心里泛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真不愧是好兄弟啊,连磨难都要一起承受。
正欲上前安慰安慰应伯爵,我忽然发觉情况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围在应伯爵左近的那数名青年明显不怀好意,其中的一人更是一脚将应伯爵面前的瓷碗踢飞,瓷碗里仅剩的面汤顿时溅了应伯爵一头一脸,应伯爵痛呼一声欲伸手去抓那飞开去的瓷碗,不想脚下一绊,顿时一头栽在地下,摔了个狗吃屎。
那数名青年便哄然发出响亮之极的嘲笑声,那一脚踢飞了瓷碗的青年更是刻薄地笑道:“应少爷,饿吗?想吃吗?想的话就学三声狗叫,我马上便让人再给你盛一碗面来,怎样?叫不叫?”
“叫啊,快叫啊!”其余的青年纷纷跟着起哄。
应伯爵艰难地爬起身来,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这些人,嘴唇嗫嚅了一下。
周围围观的人群里便响起了一阵叹息声,有些老人更是不忍卒睹应伯爵学狗叫的凄惨模样,黯然掉头而去。
但我岂能任由我的好兄弟这般任人捉弄!?
“住手!”我大喝一声,排开人群,大步向前闪身挡在了应伯爵与那领头青年跟前。
近到眼前,我才发现那领头青年形貌惨厉,尤其是那一头红发状如厉鬼,十分阴森可怖!我细看之下,不禁心里微微打鼓,这凶恶之人若是拳脚相向,只怕我立时便要当场出丑。
“吖!这不是西门二少爷么?”红发青年冷冷地斜了我一眼,不屑地向他的兄弟们道,“兄弟们,大名鼎鼎的西门二少爷来了,你们还不快上前来见礼?若是惹恼了西门二爷,小心你们的狗头不保!”
我便是傻瓜也听得出红发青年话里的讥讽之意,只得硬着头皮闷哼道:“在我没有发怒前,你们立刻给我滚!”
红发青年脸上浮起莫名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般,笑对他的兄弟道:“兄弟们,听见没有?西门二少爷让你们滚呢,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滚哪!”
但下一刻,那红发青年突然回过身来,我还没有清楚发生了什么面门上已经重重地挨了一脚,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然后便感到自己的身躯已经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再然后感到自己的身形猛地一顿,再难以呼吸,憋得难受至极——
待我清醒过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紧贴着城墙坐在地下,嘴角传来咸咸的酸涩感,想来是流血了!应伯爵正压在我身上,死死地将我护在身下,以他那略显肥胖的身躯抵挡着那些泼皮的拳打脚踢。
这一刻,伯爵的哀求声近在耳侧!
“刘大爷,刘祖宗!刘老爷,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我心下一惨,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西门家才刚倒呢,这些泼皮无赖便已经欺侮到头上来了。
叹息一声索性闭上眼装死,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拳脚声终于竭了下来,睁眼看看,那些泼皮已经跑没影了。
“伯爵。”我轻轻地推了推身上死猪般的应伯爵,忽然间笑出声来,“别装死了,那些泼皮已经走了。”
肥胖的身躯略略动了动,应伯爵这才哼哼着翻身坐倒在我身边,痛哼道:“亏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给那些混蛋给打死了,唉呀,我的臀部好痛啊。”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与我们过不去?”
应伯爵停止哼哼,忽然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被我一手打开。
“老大你不会是被刘唐打失忆了罢?赤发鬼刘唐你都不记得了?在以前,这厮便专爱跟我们作对,后来被希大带人狠揍了一番,从此老实多了,只是,唉,现在三十年风水流轮转,现在轮到他来欺侮我们了。”
第三章发愤习武
“唉,要是希大在就好了,便烧光了所有家产,也还有人保护我们。”应伯爵叹息一声,掸了掸衣裳,仰头怅然,“也不知道希大过得怎样?想来军营里定是艰苦得紧。”
我也苦苦一笑,叹道:“是啊,要是希大在就好了。”
应伯爵又叹息一声,倚着城墙爬起身来,苦着脸说道:“还是别想希大了,先想想咱们的活路吧,这清河县是没法呆了,有刘唐那伙泼皮在,哪还会有我们兄弟俩的活路?不如咱们就去京城吧?”
“去京城?”我轻轻地念了一句,脑海里蓦然浮起一道倩影,心下便有几分烦闷,闷声道,“这便要逃走吗?区区一个刘唐便能够让我西门庆落荒而逃,那我西门庆又算得了什么?活着又还有啥意思?”
应伯爵一呆,干咳一声道:“老大,所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我越发烦躁,翻身爬起身来,肋骨传来一阵剧痛差点又一头栽倒,幸好一只大手托住了我的肩膀,才让我免于摔倒。
我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一双威严的虎目,虎目里透着浅浅的关切之色。
却是武松。
“武都头?”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武松,让我很是汗颜。
“西门你没事吧?”武松关切地看了我一眼,“刚才瞧见刘唐那伙人围在这儿,我便知道必有事端,过来看看,不想竟是西门你。”
我干咳一声,强笑道:“没事,不过一点小小误会而已。”
武松也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后松开手道:“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事,你尽可以来衙门找我,那我先走了。”
我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将刘唐欺侮人的事告诉武松,或者他能够替我们摆平刘唐一伙亦说不定!但我马上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曾几何时,我西门庆居然堕落到要靠人来保护了?
望着武松昂首阔步的背影,我的目光倏然停落在他腰际的跨刀上,心里忽然一动。
“都头请留步。”
武松应声留步,回头略显惊疑地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真诚地迎上武松的虎目,凝声道:“如果都头不嫌弃,在下想追随都头做一名捕快,不知是否可以?”
应伯爵立时惊疑地望着我道:“什么!老大你要做捕快?你没发烧吧你?”
我不耐烦地推开应伯爵欲摸我额头的手掌,坚定地望着武松,显示我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心想做一名捕快。
武松眸子里掠过一丝凝色,沉声道:“西门兄弟你想做一名捕快,在下自然欢迎之极,只是这捕快可是极危险的职业,在这山贼横行的地界尤其如此!真可谓提着脑袋讨生活,动则便有性命之忧,在下以为兄弟你仍须慎重考虑。”
“都头所说正是。”应伯爵嘻嘻笑着挡在我面前,连摇双手道,“西门只是说着玩,呵呵,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伯爵!”我向着应伯爵的背影深深地唤了一声。
应伯爵闻声回过头来,似是受了我凝重神情的影响,他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是认真的!青峰山贼杀害了我的家人,劫掠了我应有的一切。”我直直地望着应伯爵,脑海里却已经开始幻起昨晚那血腥的一幕,声音里已经多了丝铿锵之音,“所谓血债当以血偿,唯有做一名捕快,以手里的钢刀向山贼讨回公道,才对得起死难的亲人!唯有向山贼讨回我应有的一切,我才可配得上男人的称谓!”
“说得好!”武松向我投来激赏的一瞥,抚掌朗声道,“就冲着西门兄弟这番热血豪言,你这个捕快,我要定了!”
“谢谢。”我向武松点了点头,心里的激荡之情仍未平息,“我定不会令你失望!”
转头望着应伯爵,我凝声问道:“伯爵,我意已决,你呢?”
应伯爵叹息一声,苦笑道:“从小你便是老大,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我忍不住在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小子,明明心里极重兄弟情谊,表面上却非得装作漫不在乎的样子!
武松不失时机地点出我的缺陷。
“西门兄弟的决心可嘉,只是武力仍有欠缺!若是两位不嫌弃,在下将亲自指点你们的武艺如何?”
我顿时大喜过望,简直想拜倒在武松的脚下连称师尊了!
不过心里却是泛起怪异绝伦的感觉,此前拜在李纲门下我半丝没有习武之念,时过境迁,现在闻听武松答应传授武艺,居然欣喜若狂,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好在我知晓武松武艺高强,在水浒之中也是数一数二,论马战自然以林冲最为强悍,但若是论及步战,若武松自认第二,放眼天下怕是再没人敢认第一了罢!能追随武松这样的好汉习艺,倒也不枉了。
“多谢都头青睐,请受小弟一拜!”
我装模作样地欲要当面拜倒,武松自然不会令我如愿,伸手轻轻托住我下拜之势,我便顺势放弃下拜的念头。
“西门兄弟何须如此?大家都是为国为家效力,理当相互帮助才是!”武松真诚地望着我们,凝声道,“武松只怕武艺浅薄,教不好两位呢。”
草草将亲人挖个坑埋了,其实也就是将这些尸推进现成的坑里埋了,也算是打点了后事,便跟着武松来到捕快营房,我们出乎预料地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些刀尖舔血的汉子对我俩的加入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忱,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的捕快队伍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刚刚与青峰山贼血拼了一场,死了十几名兄弟,普通百姓每每视捕快为危途,非但没人再加入,反而有人畏惧退出,于是我和伯爵的加入自然让这些热血汉子感激涕零了!
武松在欢迎酒席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辞,宣布我和伯爵从此正式成为清河县捕快中的一员。
当热血逐渐冷却,激荡逐渐平息的时候,我才发现,捕快实在是最艰苦的职业。
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天早晨的晨练。
天还没有亮,我便被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武松已经冷眉横眼地矗立在营房门口,此时的武都头,再没有昨夜喝酒时的半丝和气,眸子里尽是冷酷的杀气,瞪着我们就像是瞪着他的仇人,似乎随时都会拔刀相向。
冷冽的目光有如实质的利箭般刺入我的眸子,我凝聚心神,勉强不让自己避开眼神。
一丝不可察觉的色彩自武松的眸子里掠过,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朗声道:“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将你喊起来吗?”
“知道!”我用力挺直腰杆,想也不想便答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武松愕然张大了嘴巴,眸子里却是不可遏止地流露出激赏之色!其余集结起来的捕快也纷纷回头向我望来,眸子里尽是深思之色。
我大是得意,旋即又觉有些汗颜,这可不是我原创的话,只是盗用了别人的智慧而已。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得好,说得真是好啊!”武松猛地一击双掌,“真可谓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平时训练的必要性哪!走,目标五虎山!如果早饭前不能返回,自动放弃吃早饭的权利。”
在薄薄的晨曦里,三十余名捕快组成一条不长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外疾跑而去,我心里的震惊自然可想而知,对武松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分,要知道现在可是十二世纪的北宋王朝,武松居然便知道了武装越野这样先进的训练方式。
但这武装越野对于我和应伯爵来说,实在是一道难以企及的鸿沟,结果那一天,我们饿着肚子度过了整个上午。
第四章武道
“武道,简言之就是击倒敌人保全自己的手段!”武松背负双手傲立挺立在演武场中央,鹰隼一般的目光冷冷地从面前的捕快身上逐一掠过,初升的朝阳自他身后冉冉升起,在他身上洒下一片金辉,仿佛来自天上的神将般威武不群。
“武道,首重气势!若在气势上不如敌人,未战便已先输三分!势者,虽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虽刀斧加身而不惧也!”
“西门庆!”
武松突然将目光停在我身上,狠狠地喝了一声,如一记闷钟敲在我耳际。
我骤然吃了一惊,条件反射般跨前一步,用尽全身的力气应了一声:“哎。”
两道杀人般的目光从武松的眸子里射了出来,狠狠地瞪着我,厉声道:“长官点到,下属要应到!而不是什么哎!还有,你的声音太小,没吃早餐吗?立即给我绕演武场跑十圈,跑不完取消午餐的资格。”
我眼前发黑几乎晕倒在地!
我现在浑身没有半丝力气,如果再绕场跑十圈,不死怕也得脱层皮!一边的应伯爵向我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等着瞧我的洋相,直将我恨得牙痒痒。
好在伯爵也没有比我得意太久。
当我绕着演武场有气无力地开跑后,武松开始无情地训练伯爵。
武松一声令下,早有两名粗壮的捕快上前像捉小鸡一样按住伯爵,将他牢牢地缚在场地一侧的一根木桩上,从伯爵一动不动的痛苦脸色上我能肯定,缚得肯定极紧!然后的训练科目却不禁令我咋舌。
一排捕快以一字阵形在距伯爵十步开外立定,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弓,然后张弓搭箭瞄准了伯爵,只待武松一声令下便将伯爵射成刺猬!
伯爵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杀猪般喊叫起来:“不玩了,不玩了!杀人了,救命啊。”
“喊什么?”
武松冷冷地一声断喝,让伯爵硬生生咽回了后面的喊叫,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却愣是不敢再吭半声,武松一喝之威,竟至如斯境地!
“这只是训练,目的就是练胆,只有胆色过人的捕快,才能做到临危不惧、处惊不变,唯其如此,才有反戈一击致敌于死敌的机会!作为捕快,你们将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局面,无论是蜂拥而来的乱战,还是防不胜防的暗战,或者是不死不休的单挑,没有一颗无畏的胆,纵然你无敌于天下照样必死无疑!”
我闻言凛然,武松竟如此深谙格杀之要,难怪在水浒之中能够出类拔粹!若是肯随他苦下功夫勤加苦练,想必定有武艺大成的一天。
“放!”
武松一声令下,十名排好队列的捕快同时松手,十把强弓发起整齐的弓弦声,十支冷森森的利箭如闪电般朝着伯爵的咽喉而去!伯爵脸色霎时由白转青,闭目待死!我亦顿住脚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切,难道武松当真要射杀伯爵不成!?
“啪啪!”
闷响声起,伯爵杀猪般痛哼起来,只是十支利箭却已经射中他的颈项之后又弹了起来,散落了一地,预想中的血光并没有崩现,我长出一口气,再次再始绕场跑。
“鬼叫个屁!”武松恶狠狠地在伯爵肥大的臀部踢了一脚,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如果下回再让我听到这类声音,午饭取消!”
伯爵赶紧闭紧嘴巴,再不敢发出半丝声音。
然后那一排捕快开始自由射击,以伯爵为活靶子进行射击训练,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武松出任都头以来首创的训练方式,每一名新进的捕快都必须接受这样的锤炼,虽然有些残酷,却十分有用!
那天上午的训练下来,伯爵身上再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红肿起来!
不过我亦比伯爵好不到哪里去,下午的时候便轮到了我。
睁睁睁地看着那十支锋利的箭支闪电般向自己的咽喉射来,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害怕!我虽然没有像伯爵那样不济大喊大叫,但心头仍如打鼓,若不是绑得够牢,只怕我的双腿早已经筛糠抖起了。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我亦和伯爵一样,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也不知是哪个浑球捕快,妈的什么地方不好射居然往我兄弟那射了一箭,到现在我走路都得弓着背,一直起腰便钻心地疼痛!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看着那些捕快也大都散去,满以为可以舒心地休息休息了,不想武松竟意犹未尽的样子,向着我俩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过来!”
那一刻,我真想找个地洞躲起来算了,拜托,饶了我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伯爵更是哀嚎一声,翻身往地上一躺,挺起尸来,大有任你刀剑及身亦再不动弹之势。
不想武松禁是破天荒微微一笑,转身摇头道:“唉,算了,既然你们不愿随我去喝酒,那我便一个人去休。”
有那么三秒钟,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伯爵亦是愣愣地张大了嘴巴,那模样像极了白痴。
“都头慢走,等等我呀!”我终于反应过来,浑身的疼痛骤然减弱,便是兄弟也不那么痛了,疾步冲出了营门,刚刚挺尸的伯爵亦不甘人后,猎狗一样追了上来。
到了这时候,武松还算有点人情味,白天演武场上那个武松,简直就是毫无人性的机器!
“怎么样?感觉有点吃不消吧?”武松回头望了我俩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温和之色,“喝完酒,我让嫂嫂给你俩身上抹些跌打损伤药,明日便可复好如初了,这样训练虽然苦些累些,但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壮胆,你们还需坚持啊。”
我只觉心里咚的一跳,脑子里便浮起一妇人的倩影来,袅袅婷婷的、锈衣云鬓,风姿撩人!幻想着那白玉也似的小手在我身上轻轻游移,浑身倏起麻酥酥的感觉,不觉有些痴了——
但那妇人突然变了脸,狠狠地一耳光扇在我脸上,我吃痛之下霍然惊醒,却是伯爵这厮正用力扭着我的脸庞大呼小叫:“靠,老大你又做白日梦了?咦,莫非竟然还是春梦,瞧你这般花痴模样?”
“走开。”我一把推开伯爵,心里泛起淡淡的惆怅,眼下我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再没有如山家势,何来寻花问柳之资?况且武松在我最困难之时相助于我,潘金莲即是他亲嫂,我如何还能轻易撩拔?
罢了,轻轻地叹息一声,顿觉啥事都有些索然无味。
“都头,我忽然觉得有些疲累,只想早些竭息,这酒就不喝了罢?”
武松回头,微笑道:“这酒可不是寻常酒,而是在下自酿的跌打损伤酒,喝了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你俩刚上训练量,若没有药物相助,明日只怕很难恢复,如何还有力气再训练?别的再也休提,只管跟着走便是。”
伯爵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哇,跌打损伤酒!这可是好东西,一定要多喝些。”
我张嘴再欲推辞,忽觉喉头如堵再说不出话半句来,遂默叹一声,望着龙行虎步的武松发了会呆,然后摇摇头跟了上去。
武松,君子坦坦荡荡,岂知我却竟然对他的亲嫂存有非份之想!?
第五章再见金莲
不一会三人到达清柳巷,却发现武大郎家四门紧闭,唯有隔壁的王婆茶馆里隐隐传来人声,由于是风雪冷天,茶馆外撑起了遮风的布蓬,所以瞧不清里面聊天的人面目,只是那声音,我却绝无可能忘记,其中一人正是我魂牵梦莹的潘金莲,至于另一把老鸡般的声音,除了王婆自然再无别人了。
王婆:“大娘子可曾听说,这回城西十三家富户都遭了山贼,死了好多人呢!”
潘金莲:“听说了,十三家两百余口人哪,唉,听说只有两个逃过大劫。”
王婆:“唉,逃过此劫却未必逃得过彼劫呀,西门家还有应家那两个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家势将那些泼皮无赖欺侮得不行,现在墙倒众人推,哪还会有他们好日子过哟。”
潘金莲:“真是怪可怜的,那个西门庆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个坏人,此番突遭大变家境一落千丈,年纪青青的别要想不开才好呢。”
听潘金莲语气,似乎竟对我西门庆颇有好感,言下之意也颇多同情,这令我很是感激。
王婆:“大娘子真是心慈面善,不过那西门庆除了风流些,真说起来倒也没做什么坏事,怪只怪家中太富有遭了强盗眼红,这才惹祸上身!所以说这人哪,该什么样的命就得什么样的命,怎也强求不来的。”
潘金莲:“啊呀,时候也不早了,我家二叔怕是要返回了,嬷嬷,那我先走了。”
王婆:“来,喝了这杯热茶再走,外面天冷暧暧身子。”
稍顷,布帘掀起,一妇人裹着臃肿的棉衣施施然走了出来,虽然隔着白茫茫的风雪,我仍然感到眼前一亮。
妇人看到武松,美目明显一亮,欢声道:“呀,二叔回来了?”
“嫂嫂。”武松神色恭敬,略略低头见礼,然后将我与伯爵介绍给潘金莲,“西门兄弟嫂嫂已然识得,这位是应伯爵兄弟,他们现今充役捕快,从此跟武松便是一家人了。”
潘金莲朝我微微一笑,螓首轻点:“奴家见过西门公子,见过应公子。”
我一面点头回礼,一面狠狠地踢了应伯爵一脚,这厮自看到潘金莲的模样,嘴巴便再没有合起来,我若再不提醒他一下,只怕当场便要出丑。
“二叔。”潘金莲又将月牙般的美目转回到武松身上,轻声道,“外面风冷,不如请二位公子屋里坐吧。”
望着潘金莲那柔柔的目光落在武松身上,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武松的神色变得微微有些不自然,恭声道:“正要麻烦嫂嫂,烦请将我自酿的跌打损伤酒拿一坛出来,与两位兄弟将补身子。”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了屋里。
潘金莲已经熟练地将身上的棉袍卸下,立时显出那玲珑浮凸的曲线来,我注意到武松神色越发显得不自然,将目光避了开来,再不敢看潘金莲一眼。伯爵却是贪婪地瞪大了双目,盯着潘金莲的臀部猛吞口水。
潘金莲已经动作麻利地挽起了衣袖,露出两截莲藕也似的玉臂,顺手将围裙在纤腰上系紧又从屋角里拿来一捆青菜,采撷起来,这才回头向武松嫣然一笑,脆声道:“二叔与两位公子稍坐片刻,奴家这便整备酒菜。”
我怅然若失,暗叹佳人蒙尘。
像潘金莲这般娇媚可人的女子,如何能够终日与这灶台围裙为伴?理应穿着绫罗绸缎,描叶眉、点朱唇,脂粉薄施,于高楼翠阁之间巧笑倩兮、回眸间百媚横生——
猪一般粗重的呼吸从我身边传来,我听到伯爵低低地吸了口冷气:“好一个天生尤物啊!”
一道冷气突然向伯爵射来,让伯爵霎时收住舌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却是武松正冷眼向伯爵瞪来,充满杀气的眼神似在警告伯爵,千万别存任何非分之想!伯爵缩了缩脖子,往我身后闪了闪。
辛勤的家务已经将潘金莲完全训练成了麻利的家庭主妇,顶多十数分钟光景,她便已经整治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上来,还挺丰盛!一碟青菜炒豆腐、一碟辣椒炒冬笋、一盆香菜炖蘑菇,一大盆炖全鸡,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老姜汤。
已经饿了一整天的我早已经肌肠辘辘,肠胃马上便有了反应!
潘金莲便掩嘴轻轻一笑,盛了一小碗老姜汤递到我面前,柔声道:“来,先喝碗姜汤,填填胃,怕是饿了一天了吧?”
我一颤,筷子已经失手掉落地下。
此情此景,令我泛起有如梦中般错觉,若是有那么一天,将潘金莲娶为娘子,从此天天这般服侍与我,该是何等享受?
幽幽的清香扑鼻而来,越发令我情难自禁,望着我眼前不停晃动的那两截莲藕似的玉臂,我忍不住伸出了双手——
幕然间,两道有如实质的杀气凭空刺来,令我生生一颤从绮梦中惊醒,顿时惊觉我的双手已经距潘金莲的小手仅有咫尺之遥,情急之下、陡然智生,一把抢过潘金莲手里的汤匙,慌然道:“嫂子,我自己来。”
杀气消散,我轻轻地吁了口气,陡觉背后一片冰凉。脑子里却是忍不住泛起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方才我真的执住潘金莲小手肆意轻薄,武松是否会当场翻脸拔刀相向?
看了看神色阴郁的武松,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这真诚直率的汉子,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他对潘金莲的情意,只是碍于长嫂为母的伦理道德,苦苦地压抑着心里的相思之情罢了。
一碗姜汤下肚,只觉通体舒畅,又冷又僵的躯体也终于活了过来。
潘金莲已经热情地将暧过的跌打损伤酒替我和伯爵倒满了一小杯,一边还不忘美目瞟一眼武松,难掩眉宇间的喜意:“这是我家二叔自酿的跌打损伤酒,对刀伤剑伤还有皮肤创伤可灵效了,既可舒筋活血,亦可抵御寒气,喝了这一杯,到了明天两位公子定然又是生龙活虎了。”
“谢谢嫂嫂。”
发了一身冷汗,我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老老实实地接过潘金莲递过来的酒杯,一仰脖子喝干了。伯爵亦有样学样喝干了。
喜滋滋的潘金莲便又替我们满上一杯,殷勤劝酒。
我有些惊异地看了看武松,自从进到屋里,他便很少说话,与外面时的豪爽热情判若两人!便是此时,多是潘金莲在招呼我与伯爵,他倒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心里便觉有些过意不去,忙向武松敬酒。
“都头也来一杯?”
武松不自然地笑笑,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启门声响起,我知道是三寸丁武大郎卖完炊饼返家来了。
我看到武松神色复杂地站起身来迎向门口,一把接过武大郎肩上的炊饼担子,略带埋怨地说道:“大哥,小弟与你说多少遍了,天冷就别卖那么晚了,咱家又不缺那几个铜子儿!”
我又将目光转身潘金莲。
潘金莲已经将一方热腾腾的毛巾贴到了武大郎的脸上,细心地替她夫君擦拭被风雪冻僵的脸孔,神色平静自然并无半丝勉强,自然,我也并未从她的举止间感到丝毫爱意!想来,潘金莲对武大郎并无丝毫爱意。
第六章脱胎换骨
日子在平静中逐渐过去,转眼间我和伯爵加入捕快营已经有三个月了。
在武松魔鬼般的训练之下,我和伯爵不敢说练就了一身铜筋铁骨,但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每次练完之后,我从伯爵的眸子里看到了那种久违的眼神!在二十一世纪,我便经常从别的男人眸子里看到这种眼神,可自从来到宋朝之后,自从我成了西门庆之后,却再没有从别人眸子里看到过。
现在,它又回来了。
我胡乱地将一桶冷水泼在身上,任由那冰寒彻骨的冷水侵袭全身,那种全身毛孔霎时收缩的刺激令我享受莫名!我微微曲起胳膊,肱二头肌因为长久的锻炼完美地鼓了起来,我又缩紧腹部,自恋地欣赏着上面清晰显出的两排八块整齐的腹肌,还有腹肌正上方,微凹的胸腔里,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了粗野的黑色毛发——
伯爵再次靠了一声,提了木桶转身就走,眸子里尽是又羡又妒之色。
也难怪,三个月的训练,也让这厮瘦了整整一圈,却总也无法企及我这般完美的效果!对着我,他感到自卑也就在所难免了。
我对着夜空用力挥了挥手,感到血脉里流淌着取之不尽的力量,回想起刚刚加入捕快营时的孱弱不堪,我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获得了新生!
长长地吸了口气,我用力握紧了拳头。
明天,我和伯爵就将参加第一次行动,捕捉江洋大盗燕青!这是我和伯爵自加入捕快营以来的第一次行动,自然格外令人心情激荡。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危险的行动。
浪子燕青,非但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便是在北宋也是个名满天下的传奇人物!据说他的轻功连天上的老鹰也要逊色三分,还有他的暗器,传说他能在同一个时刻向周围七十二个不同的方向打出九十六样各不相同的暗器!
京畿提刑司著名的神捕头神行太保戴宗,曾经追捕浪子燕青整整三年零六个月,最终却落得灰头土脸空手而返!返回当日,名噪一时的神捕便决意辞官,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向。
从此浪子燕青越发肆无忌惮。
前日,朝庭发下海捕公文,全国缉拿浪子燕青,宋皇帝还破天荒悬起巨额赏金,但凡有生擒浪子者,官至五品赏金万两,但凡有格杀燕青者,封官七品,赏金千两!如此巨额的悬赏,堪称大宋立国以来头一遭。
据来自东京的小道消息,这回浪子燕青居然盗走了宋皇的爱妓李师师,难怪这回宋皇要龙颜大怒、四海缉拿了!
叮!
一声脆响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弯腰低下头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正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铜制护身符。
我倏然一颤,轻轻地捡起这枚护身符,心神却已经脱离躯壳飘回了昨夜。
当金莲将这枚护身符亲手交给我时,我便知道她已经对我有了情意,这让我既感销魂刺激又感恐慌内疚!
我可以对天起誓,我并未刻意勾引潘金莲,真的没有!
但世事的演变往往不以人的思想为基准,传说中的千年爱恋并未因为我的避让而消亡,它仍然顽强地按着预定的轨迹降临!几乎是无可避免地,我和金莲恋爱了!
要怪只能怪武松!
明知我很难抗拒金莲的美色,却每次返家总也要捎上我!我真的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明明心里已经爱极了金莲,每回返家却总也要捎上我这个灯泡,结果既害苦他自己,也害了我和金莲,在一次又一次的零距离接触中,金莲最终还是没能迈过她的心关,对我这个英俊潇洒的“小白脸”动了瑃情。
或者武大郎不知道,武松也不知道,但我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每次她给我倒酒,总会借机轻轻地触碰一下我的手指,每次上她家用饭,她总是刻意地坐在我下首,然后经常会借着起身的时候,或者以她的腰肢或者干脆以她挺翘的玉臀蹭一下我的胳膊。
我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太监!
我是热血方刚,身体发育超常好的青年!面对这样的诱惑,我很真的难抵挡!但我要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抵抗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真的,如果我撒了谎,就让我下辈子做个太监!当然,结果自然是凄惨的,不言而喻的!
就在三天前,我决定不再逃避金莲的热情。
我非常清楚,如果我和金莲私下相爱的事实被武松知道,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就像金瓶梅里记载的一样,当然,场地不会再是狮子楼了,那样的地方我已经很久没去了。
但我仍旧像扑火的飞蛾一般,决心投入与金莲的热恋!
和金莲相恋我可能会死在武松的刀下,但若不和金莲相恋,我却立即便会空虚地死去!我痛苦地发现,我真的已经爱上了金莲,很深很深地爱上了她,如果不能和她相恋,我宁愿立刻去死。
世事总是这般玄妙,许多事情通常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便发生了!等你发觉的时候,它往往已经根深蒂固,再难以改变分毫——
前天,我终于趁着武松和武大郎不注意的时候,将藏了已久的一方绣帕偷偷地给了金莲,那上面我只写了一个字!
爱!
是的,我只想跟金莲说一个字,爱!我爱她,我爱她爱得发狂!
现在,我仍能很好地把握分寸,在金莲和武大郎的婚姻没有完结之前,和她发生关系自然是不明智的,危险的,也是我自己所不能容忍的!武松怎么说都是我的恩人,还教了我很好的刀法,我不能作对不起他的事。
护身符上传来淡淡的凉意,让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它是金莲听说我们明天的行动之后才偷偷地塞给我的,这护身符是她们家的传家宝,她一直都贴着收着,据说能保人一身平安!不过我却很怀疑它的功效,如果它真的有效,金莲的身世如何还会如此坎坷?
不过,既然是金莲赠我的,我自然要好好收藏。
沉重的脚步声从营门外传来,只是听那肃杀的步伐节奏我便知道是武松来了,武松已经将将他的武功融入了寻常的一举一动之间,对于他来说,武道无处不在,无处不是武道!武之极致,万物皆为武,武即为万物。
“大哥!”我转身,神色恭敬地向武松点了点头。
跟其他捕快一样,我也已经改口称他为大哥,不过武松大约是真的将我当成了他的小兄弟,对我格外关照,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经常带我上武大郎家里蹭饭,可惜,他的善意却直接酿成了难以挽回的负面效果,世事之难以预料,竟至如斯——
武松向我点点头,眸子里尽是鼓舞之色。
“怎样,明日就要参加缉捕江洋大盗的行动,是否有些紧张?”
我轻轻地点头。
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和浪子燕青那样的江洋大盗火并,不死掉几个捕快那才是稀罕事!又有谁能够保准死的人就不会是我呢?
武松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凝声道:“明天行动的时候,我注意跟在我身后,别离我太远,知道吗?”
第七章浪子燕青
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来临。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便整装出发,每个人都很仔细地检查了自己身上的武装,为了防备燕青的暗器,除武松外每人都在自己的胸腹要害掩了一面铜板,行动起来虽然令人怪难受,但为了保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经过一小时的急行军,我们来到一条大路边,武松一声令下,我们迅速向两边散开。
我静静地趴在武松身边,伯爵又趴在我身边,这厮的呼吸比我还要粗重,脸上的肌肉都几乎紧张得绷裂!
根据确切的消息,浪子燕青将带着李师师在上午经过这条路,我们便奉命在此埋伏截杀。
时间正在悄悄地流逝,大冬天趴在风雪萧瑟的野外,滋味可不是那么好!才趴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便感到自己的四肢开始发僵,浑身开始打颤,耳边更是传来伯爵的牙齿打颤声,看来这厮比我还要不济。
“都头。”我略略偏头望着武松,“燕青会不会不来?”
若是燕青居然不来或者改道了,我们在这白白守候半天,还受这冰霜之苦那才不划算!
武松警惕地搜索着大路茫茫的前方,寻找着可能的任何一丝动静,冷冽地应道:“不会!鼓上蚤时迁是捕头界的神话,他说燕青要经过这里那便一定要经过这里!”
“鼓上蚤时迁!?”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脑子里霎时浮起一道瘦小的影子。
武松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放眼江湖,也唯有时迁才能在轻功上与燕青一较长短!他不会骗我们的。”
我不再说话。
鼓上蚤时迁可是梁山好汉里最厉害的探子,其轻功已经登峰造极,由他来探听燕青的行踪,其可信度自然是相当之高。
天色终于放亮,艳阳也缓缓从地平线上爬了起来,洒下洋洋的暖意。
忽然间,一阵清脆的铃声从远处隐隐传来,然后是不疾不徐的马蹄声传来,稍顷,一辆马车已经从晨曦的薄雾里穿了出来,向着我们这边缓缓而来。
身边的伯爵明显地屏住呼吸,但马上便呼了口气全身又放松下来。
我却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开始活动全身关节,厮杀已然近在眼前!
这辆马车真是破绽百出。
首先赶车的老头隐蔽技巧太差,虽然化妆成一副垂垂老朽,但那双眼神开合之间却是精芒闪闪,亮如利箭!其左右环顾之利索情状,哪里又像个垂死之老头?
还有在这风雪严冬,普通行卒车夫岂会冒着冰霜起早摸黑驾车远行?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那车夫跨坐车辕之上,虽然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但坐姿却始终保持特定的姿势,无论马车如何颠簸摇晃始终稳如磐石!错非武技在身,如何能够做到这点?
看来这燕青,或者轻功暗器天下一流,但若论及隐蔽行踪之术,怕是连我这门外汉亦远远不如!
两道利箭似的眼神向我射来,我幕然回头,正好迎上武松询问的目光。
“西门,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便将心下的疑问逐一向武松说出,最后叹息道:“这马车既便不是燕青也是大有问题!”
伯爵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低声道:“哇靠,让老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这马车真有问题。”
武松也点了点头,眸子里掠过一丝激赏,沉声道:“清点武装,准备厮杀!”
马车终于无可避免地进入了伏击圈。
武松长身而起,倒提戒刀纵到路中央堪堪挡住马车的去路,同一时刻,我和其余的捕快也从大路两侧的枯草丛里跃了起来,霎时将马车团团围住。
武松冷冷地盯着马车夫,脸沉如水,凝重的杀气已经笼罩他的眉宇。
“浪子燕青!在下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马车夫却是不慌不忙地停下马车,然后回头向着车厢:“娘子,我们的行程怕是又要耽搁了呢。”
声音里透着说不尽的温柔,听来缠绵悱恻,令人怦然心动。
“相公,你须小心。”
马车里传出一把悦耳至极的鹂音,仿佛带有魔力般令马车夫微微佝偻的身躯幕然一挺,变得挺拔高壮起来。伸手轻轻地扯去脸上的须眉,一方英俊的脸庞已经浮现在我们面前,果然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难怪能够让京畿名妓李师师都倾心追随。
“燕青,还不下马束手就擒!”武松朗喝一声,缓缓地举起了手中钢刀,锋利的刀刃迎着初升的朝阳泛起一阵森然冷焰,杀意盈天而起。
我吸了口冷气,望着武松神将般的背影微微出神,这便是烈杀刀的威力吗?一举一动间莫不蕴含凝重杀气,呼吸挥手之际包藏惨烈肃杀之气!不知何时,我才能企及这般境界?
“好凝重的杀气?”燕青俊逸的脸上微微色变,开始郑重地打量起武松,“莫非阁下是烈杀刀门下?”
武松凝重地点头,周身的杀气愈加浓烈。
燕青的脸上浮起一丝惨笑,回过头去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化为一片温柔,柔声道:“娘子,这回我们遇上大麻烦了,怕是再走不成了。”
语气里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浓浓的不舍还有淡淡的愧疚。
“相公。”鹂音再度柔柔响起,“无论如何,师师都誓与你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好!”燕青再转回头,战意迅速在他身上涌起,两轮精致的刀轮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手里,迎着朝阳重重相互一击,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已经冲天而起,竟是将武松的浓重杀气激得一荡。
“就让在下来领教领教名震天下的烈杀刀!”
趁着武松杀意一荡的有限机会,燕青身轻如燕,迎风飘飘而起,双臂如丝如棉在空中妙曼地一阵旋转,两轮刀轮已经带着两团寒芒、一阵锐啸,迎面向武松斩来。
武松端如泰山,一动不动,只是眸子霎时收缩,紧紧地盯着痴速袭至的刀轮。
“当!”
间不容发之际,武松的戒刀已经堪堪挡在面门之间,正好挡住分袭而至的两道刀轮,两声惨叫自旁边响起,却是改变方向的刀轮已经旋转着从两名捕快的身上划过,其中一人当场被切断了胳膊,惨叫倒地挣扎不止!
“休要伤我兄弟!贼寇看刀!”
武松睚眦欲裂,暴喝一声,拎刀跃起,精钢戒刀呼啸着迎头往燕青头顶斩落。
燕青身形一晃正欲闪避,却刹那间脸色惨白欲死,一咬牙握紧倒飞而回的刀轮,硬架武松雷霆万钧的一刀斩劈。好一个情种燕青,为了顾忌身后女人的安危,居然宁肯舍弃轻功的长处,而选择硬架武松这强悍的一刀!
一声响彻云霄的金铁交鸣声里,人影一触即分。
燕青闷哼一声,白净的俊脸已然一片酡红,嘴角也溢出一丝殷红的血迹,身形更是重重一挫跌落在地,双脚竟是硬生生陷入泥地足有十分!
武松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呔!再吃我一刀!”
空中再度传来武松一声大喝,借着一震之力弹起的武松已经再度凌空挥刀斩落!
燕青脸色顷刻间一片灰败,再无力躲避更无力抵抗。
“娘子,为夫要先走一步了!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呀”燕青眼睁睁地望着武松的戒刀迎头斩落,脸上再没有一丝畏惧之色,反而浮起了一丝惨淡的微笑,只是微笑间竟是这般令人心碎、不忍卒睹。
“相公!”车厢里传来一声悲啼,李师师已经掀开车帘滚落车辕,摔倒尘埃,挣扎着向燕青伸开玉臂,悲声道,“你既身死,师师何忍独生?留下孩儿孤苦留世,亦是徒受苦难,不如一家三口结伴而行,黄泉路上,也还有个照应——”
“罢了!”燕青长叹一声,闭上星目,两行清泪已经顺颊滑落。
“杀!”武松断喝一声,烈伤刀带着一抹冷焰迎头斩下。
“哧。”一声轻响,一缕黑发迎风飘起,缓缓洒向黄土——
第八章情为何物
“大哥且慢!”
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我本能地张嘴喊叫出声,武松的钢刀堪堪从燕青头皮掠过,将他的发髻斩落尘埃。
“嗯?”武松游目向我望来,钢刀已然架在燕青颈项之上,杀机仍然炽烈。
我吸了口气,理了理脑子里的措辞,朗声道:“燕青向以轻功暗器冠绝天下,今天却以己之短与大哥硬拼硬撼,大哥可知为何?”
“却是为何?”武松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因为他甘愿为情而死!”我转头深深地望着燕青,此时他已然与李师师搂抱一起,两人的目光缠绵纠结,竟是旁若无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忽然间我的脑海里浮起金莲还有瓶儿的倩影,如果有一天,当我面临燕青同样的困境时,我是否也能够如他般淡然面对死亡?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我忽然想起电视剧《神雕侠侣》中的一句台词,便忍不住张嘴轻轻念了出来,“吾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两道柔柔的目光忽然向我望来,却是李师师抬起美目看着我,眸子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柔情和迷醉,显然是我随口念的诗令她百感交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李师师忽然低头痴痴地望着燕青,凄然一笑,“相公,好凄美的诗句呀,奴家怎的从来不曾读过?”
燕青轻柔地执着李师师的小手,对颈项上的钢刀恍如未见,柔声道:“娘子若是喜欢,我便将普天下的诗集都盗了来,令你一生一世都再也读不完,可好?”
杀意冰雪一样自武松的身上消融,虽然他的钢刀仍然架在燕青的颈顶上,但我知道他再没有杀燕青的心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神色自他的眸子里透出来,我相信他定是想起了金莲,让他又迷恋又痛苦的嫂嫂,他何尝不是又一个陷身情苦的痴儿女?
“罢了,你们走吧!”武松收刀退开,长叹一声转过头去,不欲别人看见他此时眼中神色。
燕青愕然抬头,我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和声道:“燕大侠,你和尊夫人的痴情令我等感动,所谓真情感天动地,便是如此了,请吧!记得下次,扮马车夫要扮得像些,再别将自己的功夫随意暴露,也别贪一时路程,徒漏了马脚。”
一丝感激之色自燕青的眸子里浮起,这甘为情而死的汉子深深地瞥了我一眼,凝声道:“大恩不言谢,恩公后会有期!”
俯身抱起李师师,燕青轻轻地将她放回车厢,动作轻柔如丝。
临进车厢,李师师美目回转,如波垂流:“还请恩公赐下尊姓大名。”
我微微一笑,正欲说萍水相逢何必相识,也学电视剧里的侠客快意潇洒一回,身边的伯爵早已经抢着说道:“我大哥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你们若要报恩须记清楚了!”
燕青和李师师心满意足地驱车离去,留下我们一行捕快,两手空空呆立大路正中。
武松叹息一声,转身向着大伙道:“此番我决意放走江洋大盗燕青,大家心里定然怨我。”
“吾等誓以都头马首是瞻!”三十余名捕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武松,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半晌始竭。
我心头一动,笑道:“江洋大盗燕青,轻功暗器委实了得,我等经过浴血博杀,无奈技不如人,让他成功遁逃!兄弟蒋大友身受重伤,缉捕行动失败。”
众人连声附合。
武松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闷哼一声道:“你的脑子转得倒快!”
我和伯爵参加的第一次行动就这样宣告彻底失败,武松也被唐知县狠批了一顿,几乎是黑着脸返回了捕快营,顺手从兵器架上提了一把戒刀,倒着扔给我,厉声道:“西门接刀!”
一伙捕快兄弟还有伯爵立时退开三舍,幸灾乐祸地望着我偷笑。
我却是头皮发麻,看武松架势,定是又要与我练习刀法了!与武松练刀,委实是分苦差使,每次被他凌厉的刀势惊得魂飞魄散那还是小事,最让人胆战心惊的便是,武松的烈杀刀法一旦使来,往往再难以控制,所以通常会在我身上留下这样那样的小伤——
自随他习烈杀刀法以来,身上小伤累计已经不下百处,有时候我都怀疑,到现在为止我的双手双腿居然还长在我的躯干上,实在堪称奇迹!
我伸手、抓刀,然后随意地将钢刀横在胸前,动作一气呵成,一刀在手,原本颤动的心神迅速镇定下来,这便是无数次与武松较刀的好处了,在N次的胆战心惊之后,我已经可以真正地做到虽刀剑及身而不色变的程度了。
这也是武松所说武道的入门基础!
武松持刀傲然峙立在三丈开外,冷电似的目光紧紧将我锁定,我顿时如堕冰窟,感到呼吸不畅四肢发僵!似乎,武松真的动了杀机!杀气较之以往竟是浓冽百倍不止!
妈的武松,不会是真的想借比武的机会将我杀了吧?
但我的一颗心竟是不受我控制般急促地跳动起来,似有一股隐隐的暖气顷刻间从我的心脏向四肢百脉游走,僵冷的感觉刹那间消失无影,心胸陡然舒畅之下,我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长啸,竟然不知死活地抢先出刀,钢刀以一式毫无花巧的“斩碎天宇”兜头向武松头顶斩落。
武松的眸子明显一亮,下一刻,熟悉的杀机再次无所不至地将我包围!
“叮!”
我的钢刀毫无花巧地斩击在武松的戒刀之上,我虽然借了下劈之势,但一撞之下仍是被武松强悍的武力生生弹开,一股如重锤般的巨力自钢刀上洪水猛兽般袭来,虎口骤然一麻,我再把持不住钢刀——
“当啷!”钢刀落地,我人也同时落地,忽然双腿软绵无力再也站立不稳,一ρi股坐倒在地。懊恼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妈的,仍然接不下武松的一刀!
“哈哈哈——”
无情的嘲笑声鸭子般在四周响起,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伯爵和那些捕快兄弟正在打击我。
“很好!”武松却是向着我点了点头,眸子里浮起一丝赞赏,“西门你大有长进啊,气势已经小有成就了!”
拉着武松伸过来的大手,我借力站起,顺势恭维道:“还不是大哥教导有方。”
“好刀法!”
一把陌生的苍老声音忽然从营门口传来,我和武松赫然转身,看到营门外苍松古月般峙立一位青袍老者,硬朗的躯干虽已日渐苍老却仍然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般挺拔茁壮!
在青袍老者的身边,倩生生立着一名劲装少女,娇躯玲珑浮凸婀娜有致,青春动人。
李纲!?
我心下讶然,张嘴欲唤师傅,可是转念间叫出口的却是:“李老庄主?”
李纲的神色明显一黯,叹息道:“老朽离家半载,不想竟然发生这等不幸之事!惜柔,还不向你小师弟赔个不是?”
李惜柔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娇哼一声一扭娇躯别开脸去。
李纲终究年老成精,神色略一尴尬便即恢复自然,向我招手道:“庆儿,你过来。”
第九章天赐因缘
我心里微暖,看来李纲并不曾因为我的家道中落而看轻于我,正欲应声上前,忽然间看到李惜柔在李纲身后冷然而立,娇颜凝霜冷漠地瞪着我,似在警告我好自为之,莫要痴心妄想一般。我心下一颤,暗忖终究已经事过境迁,李纲不过是碍于情面才做做样子罢了,既然最终仍不免遭遇冷落,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和他撇清关系,也还洒脱干脆些。
思虑已定,我淡然一笑,礼貌地应道:“李老庄主,其实晚进一直以来并未曾真正列入飞马山庄门下,现今大哥已然亡故,所立师徒之约自然越发无效,李老庄主大可不必挂在心上,晚进已然在捕快营里谋得差事,日子倒也还过得顺当。”
李纲张嘴欲语,终是黯然叹息一声,掉头而去。
临行前,李惜柔回头向我投来疑惑的一瞥,我眨眨眼,心里暗忖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李惜柔立时娇靥一冷,闷哼一声扬长而去。
第二天,李纲便命人将林冲所赠烈火神枪以及烈火枪法一并送了过来,随同送来的还有一只小小的锦盒,似有淡淡的幽香溢出,内里装的却不知为何物?
我欣然笑纳,心里既感轻松又感怅然。
正思绪纷飞之际,伯爵忽然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一脸的猪哥样。
“老大,你猜猜谁来了?”
我随手将锦盒塞进床头下,又将烈火神枪在床边放好,一边懒懒地应了一句:“谁来了?”
“潘金莲来了!”伯爵的眸子里明显掠过一丝兴奋之色,仿佛潘金莲专门是来看望他一般令他欣喜莫名,但他马上便压低了声音,满脸艳羡地盯着我道,“不过老大,我知道她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脸色霍然一变,与金莲的恋情尚在萌芽阶段,莫不曾便已经被人觉察?
“不要紧张。”伯爵这才慢吞吞地在我床铺上坐了下来,摇着二郎腿倏然道,“还记得年前你让我满清河寻找金莲的事吗?嘿嘿,老大你老实交待,你们是否早就相识,甚至——嗯?”
伯爵一面兴奋地说着,一面比了个极下流的手势。
我以手扶额,暗忖怎么竟然忘记了这档子事!既便当时与金莲八百子打不到一块,眼下却似乎已成事实,这当真是身陷黄河百口莫辩!只得嘿嘿一声,试图蒙混过关。
伯爵此番揪住了我小辫子,自然不依不挠,正厮闹之际,一道俏生生的倩影已经出现在营房门外,我游目往门外一瞧,心口顿时如遭锤击,震颤莫名。只见金莲手里提着一只竹蓝盈盈玉立门前,月牙般的美目里透出浓浓的情意,柔柔地望着我,竟然没有半丝掩饰之意!这眼神,分明与白日里李师师望着燕青时一般无二。
我干咳一声,打消伯爵偷偷消失的企图,也让金莲娇躯轻轻一颤,顷刻间恢复了神智,一抹羞红已经在她的粉脸上冉冉升起,天鹅脖子般的玉颈已经轻轻地垂了下去,声音轻如蚊鸣。
“奴家听说,捕快营今日捉拿江洋大盗伤了两兄弟,所以特意炖了只肥鸡,给受伤的兄弟将补身子,烦请西门公子转交则个。”
望着金莲匆匆而去的背影,我忽然像被人掏空了般怅惘若失。
伯爵靠上来轻轻地撞了撞我,打趣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我叹息一声,转头真诚地望着伯爵,少有地凝声道:“伯爵,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我的真诚和凝重似乎感染了伯爵,他的神色也霎时凝重起来,重重地捶了我一卷,佯怒道:“什么话!你的事我可曾有一次反对过?”
我心里微微一暖,伯爵所言倒也非虚,这厮向来便唯我马首是瞻,我说的话他果然从来都不曾反对过!
“那是我说错了,不过这次不一样。”我深深地望着应伯爵,沉声道,“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但我希望你不要跟别人说起,尤其不要跟都头提起!虽然我和金莲清清白白的,绝不怕人捕风捉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伯爵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都金莲金莲的叫得这般亲热了,还好意思说清白?你这是既做表子又立牌坊啊?得,谁让我打小就是你的小弟呢,没话说,从此我就压根不认识潘金莲这号人,更不知道她的鸡芭鸟事,行了吧?”
我忍不住一脚踢在这厮的肥臀上,这家伙,说话总是这般不堪入耳!还自称是读书人,真可谓斯文禽兽是也!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遥遥传来,我和伯爵同时脸色一变,停住了厮闹。
“武松来了!”伯爵掠了我一眼,顿时将脸上的嬉笑之色收起。
我心下亦是提高了警惕,武松为人虽然豪爽仗义,但性格难免暴烈耿直,一旦我漏出任何有关与金莲恋情的马脚,难保他不在妒怒交加之下失去理智!
“西门在不在?”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停在营门口,武松宏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出来一下。”
我吸口冷气,确定脸上再无任何表情才敢走出营门,却见武松浓眉深蹙,背负着双手站立台阶之下,看到我出来后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你随我来,我有事情拜托你。”
我愕然。
自认识武松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有事情要拜托我!一时间心里泛起新鲜感,却不知是何等事情?以武松这般英雄了得也难以自己摆平,竟然要借助于我西门庆?想来此事定是不宜他直接出面,或者说羞于直面?
幕然间,一道闪念自我脑海里掠过,令我颤然欲死。
莫非——我再不敢接着往下想,如果武松当真拜托我办成此事,却不知该如何应付?
我胡思乱想着走在武松身后,武松亦蹙眉走在前面,根本不曾发现我的神思不属。
“唐知县刚刚找到我,令我押送他历年所攒财货上东京,此去路程遥远,怕不得耽搁三五个月,捕快营中大小事务自有王亮打理,只是——”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以手拭额道:“只是什么?”
武松叹息一声道:“只是家中大哥,身体孱弱偏嫂嫂长得貌美如花,我怕家中无人照应受人欺凌,所以想拜托兄弟你,我不在的时候,多多照应!我大哥和嫂嫂素来将兄弟视如自家兄弟,亲热异常,还望兄弟莫要推辞才是。”
我震颤欲死,怎也没有想到武松欲拜托我的事情竟是这事!
恍惚间,如坠棉花窟里,腾云驾雾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怎么!”武松见状霍然色变,神色转冷,“兄弟可有难处?”
我不禁苦笑以对,武松这般嘴脸,分明是霸王硬上弓逼我充当这保护神了!可天知晓,这保护神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武松啊武松,你担忧哥哥体弱嫂嫂貌美,家里受人骚扰自然不差,但怎的就忽略了我也是一血气方刚之后生?面对着你嫂嫂的如花美貌,如何叫我视若无睹?
而且,更要命的是,我与金莲早已经情愫暗生,若是再天假其便,那还不是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难难难,真是难!
一面是武松的隆恩厚谊、恩泽仗义,一面却是金莲的儿女私情、绵绵艳事,当真叫我如何取舍?
我从未像此刻这般无所适从,难以抉择!
第十章初试身手
最后我悲哀地发现,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武松的一句话便将我堵上了绝路!
“也罢,既然西门你真有难处,武松也就不再为难了!”武松怅然转过身去,颇有落寞之色。
我苦苦一笑,长叹道:“大哥吩咐,小弟自然遵从!况且武大哥与金莲嫂待小弟不薄,便是大哥不说,小弟自也理会得。”
武松满脸惊喜地转过身来,紧紧握着我的双手道:“真是好兄弟,那就拜托了!”
我沉重地点头,心绪再无法保持镇定,世事难料,此时我与武松尚且情义相重,或许下次相见时,便是你死我活的决斗之时!
武松带我返家,对着武大郎和金莲如此这般吩咐一般,便打点行装出发。
我也借机告辞,当金莲听说武松要离家一段时日,而又叮嘱我照料家里时,那眼神,真的让我心悸,很明显,她已经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在她的眸子里我清楚地看到了灼热的情意。
但接下来的三天,我再没有踏进武家一步。
我窝在捕快营里,潜心研习烈火枪法,试图以武技来转移我心底因为失去控制而即将喷发的情火!
我再次仔细地观摩了枪法上浮动的人影,我非常确信人影耍的便是烈火枪法,而且兵器便是林冲祖传的烈火神枪,此时它正静静地躺在我的床角!
但我仍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那舞动的人影对我来说虽然好看,让我眼花缭乱,但也仅是看看罢了,根本就无法看懂,自然更无法照着学习了!
最后我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着烈火枪法的记载,从入门篇学起。
李纲的烈火枪法与武松的烈杀刀,同有一个烈字,这入门篇居然也如此相近,同样首重气势的培养,里面记载的培训方法居然也与武松的大同小小异,我忽发奇想,在若干年前,这烈火枪与烈杀刀,是否出自同门呢?
翻到枪法最后一篇,记载的赫然正是“壮怀激烈”“踏碎虚空”。
当日在飞马山庄演武场曾亲眼目睹李纲与林冲演绎这两式枪法,端的雷霆万钧、气势迫人,便是当时在场的那些草莽野汉,皆悚然动容。
心里突然热切起来,有朝一日若也能习得这等厉害招式,与李纲林冲战成平手,那该是何等惬意之事?但我马上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林冲可是一代英豪,其武技已然登峰造极,若想追赶上无疑痴人说梦。
正叹息失落间,伯爵忽然匆匆跑了进来。
“老大,有情况!”
我斜了伯爵一眼,身子动也未动,冷然道:“什么情况这般慌张?”
伯爵吸了口气,大略是受到我镇定的感染,沉下气来,沉声道:“刚刚郓哥哭着来告诉我,刘唐那厮正在大街上欺负武大郎呢!还将他的一篮子鸭梨也抢将去吃了,都头前日才走呢,这厮便如此猖狂。”
“刘唐!?”我心里一动,忽然浮起了一试自己身手的念头,这个无赖倒是试探自己数月来苦练效果的绝佳对象。
“走!”我再没有迟疑,霍然长身而起,向伯爵沉声道,“抄家伙,去收拾他们。”
伯爵手忙脚乱地抄起钢刀,小声地提醒我:“要不要让王捕头再派几个兄弟一道去?刘唐那厮可是带着十几个无赖呢。”
“不用了!”我大手一挥,心里涌起一股豪气,不就是一干地痞无赖么!还用得着兴师动众?再说我也是有心检验一下自己的苦练效果,带上了捕快兄弟万一将刘唐那伙吓走了可怎么办?
郓哥战战兢兢地我们带到距离现场稍远的街角,便死活不肯再往前走,窜入一条小巷逃走了,我摇摇头,转过街角,刘唐正是好胆,从郓哥来报案到现在,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刻钟,这厮居然仍在像模像样地捉弄武大郎。
“不对呀老大!”伯爵也看出了异样,蹙眉道,“刘唐这厮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似乎只是设了个套让我俩往里面钻呢?”
我闷哼一声,冷然道:“怕他个鸟!走。”
“刘唐!”我陡然从街角转出,大喝一声,手中钢刀将引未引斜挎身后,双目死死盯住赤发鬼刘唐,然后刻意迈着凝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刘唐迫近——
刘唐被我陡然一声大喝吼得浑身一颤,眼神明显浮起片刻的慌乱,同时我眼角的余光已经注意到他的脚下已经轻轻地退下了一小步。
我心下大感畅快,看来两相争斗确实首重气势!气势不如人未战便已经先输三分!
刘唐在气势上已经完全输了给我,这场争斗结果已然不不言而喻。
刘唐的手下亦目露凛然之色,为我气势所迫,我突然的强悍登场令他们措手不及,陷入短暂的慌乱!
机会稍纵即逝,我定须趁机强化我在他们心中强悍的形象,从气势上彻底击跨他们!
抢上三步,我如风一般来到刘唐身前不远处,暴喝一声用尽全力纵身跃起,同一时间双手紧握钢刀,向着刘唐的头顶狂猛劈落,大江东去的壮烈在我心底升腾翻滚,这一刀使来竟然令我心胸舒畅,快意莫名!
刘唐下意识地退下一小步,迅即脸如死灰。
我心底夷然一笑,刘唐定是发觉我的刀势竟如大江大河无处不在,竟是避无可避!
狂嚎一声,刘唐赤发根根竖起,横刀过顶硬架我雷霆万钧的一刀猛劈。
我冷冷一笑,此时的刘唐气势衰弱,魂惊胆颤,浑身的武力发挥不出平时的三成,局势已定!
“当!”
一声响彻云霄的金铁交鸣声里,我骤感一股大力自钢刀上狂猛地传来,虎口一麻之下居然差点钢刀脱手!幸好我借力再次腾空跃起,飘飘地落在十步开外,姿态妙曼潇洒已极。但我心下亦是凛然,刘唐处在如此劣势,尚且这般强悍,若非我蓄意营造气势,拔得先筹,当真凭实力争斗,委实胜负难料。
再看刘唐,早已经痛呃一声,蹭蹭蹭地退下三大步,立足不稳又一ρi股挫坐于地,但见喉结猛地一阵抽动,他使劲地抿紧了嘴唇,我知道他正在强行咽回逆血!他内脏已伤,再无一战之力!
所有刘唐的手下都凛然退下三大步,将受伤的刘唐护在中间,只是他们的气势已经凌乱消散,显然刚才我那雷霆万钧的一刀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们脑海中,让他们泛起无从抗拒之感!此时此刻,纵然告诉他们我已然身受重伤,他们也再不敢上前与我一斗。
不过我也再没余力追杀他们,双臂酸麻只堪握紧钢刀,再无一振之力。
伯爵想是受到我如此狂猛刀势的激荡,信心暴涨,跃落场中,挥刀搦战。
刘唐终于将一口逆血强行咽回,在手下的扶持下勉强站起身来,闷哼一声道:“我们走!”
一伙地痞无赖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老大,我们赢了!”伯爵欣喜地转过身来,作势欲拥抱我,下一刻他的嘴巴愕然张大,再也合不扰。
“当啷!”
我的钢刀失手掉落青石板地面,力量如潮水般从我身上退去,我这才用力捏紧双拳,闷哼一声哼出憋了很久的一句话:“妈的好痛!”
第十一章黑旋风李逵
返回的路上,伯爵满脸的难以置信。
“哇靠,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赤发鬼刘唐居然接不下你一刀!我看希大也未必能接住你一刀呢。”
我微微一笑,想起方才情景,便道:“赢得侥幸!若是我与刘唐各凭武艺拼力厮杀,他未必便输了与我。”
伯爵嘿了一声道:“但无论如何老大你还是赢了,娘的,刚刚你的样子可真是威武潇洒,绝对迷杀所有旷女怨妇。”
伯爵的话顿时令我想起了金莲,神色立时冷了下来。
嘿嘿一笑,伯爵忽然靠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待回武大郎回家将你的英雄事迹一说,只怕金莲嫂立时便要春心荡漾,老大你的机会可要来了喔。”
我突感心烦意乱,便怒喝道:“闭嘴!”
伯爵显然不料我突然翻脸,神色明显一怔大感无趣。
我叹息一声,神色稍稍缓和下来,叹道:“唉,伯爵,金莲嫂的事以后再也休提,行吗?”
伯爵会意地瞥了我一眼,拍拍我肩膀,反过来宽慰我道:“老大你的难处,小弟我懂!”
我心下一暖,用力握紧了伯爵的手掌,欣然道:“好兄弟!”
伯爵亦用力反握我的双手,凝声道:“跨马骑,一起去嫖妓!”
然后我俩相顾大笑,惹来街上行人一阵侧目,纷纷怀疑我俩是否神经出了问题。
最后平静的一天就这样过去,返回捕快营我却再无心研习烈火枪法,便抱着钢刀到演武场上练习武松教授的烈火刀法!上午和刘唐的厮杀,让我对刀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许多以前深奥隐晦的细节,现在看来竟是豁然贯通,一路刀法使将下来,竟然隐带风雷之声!
我大喜过望,看来经过与刘唐的博杀,我的刀法又精进了一大步。
看来武松的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真正的武艺精进,必须要在以命博命的博杀中以血换得!
我正在细细品味刀法心得的时候,捕头王亮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西门,正好你在,去办件差事。”
“什么事?”我欣然应允,自从加入捕快营以来,这些热血汉子对我和伯爵都相当照应,也就最近我俩武艺大有长进之后才放心让我俩外出执行任务,况且身为捕快,办差是份内之事,我自无推委之理。
“西效的张大户家最近接连丢失了好几头牛,今天报了官,唐知县让派人去实地探查一下,正好今天大伙休假,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麻烦你跑一趟吧。”
我欣然领命。
张大户是个瘦瘦的老头,眼神昏浊似乎只有在看着那些俏丫环的臀部时才会偶尔露出一点精芒。老头非常傲慢,颐指气使限令我三天之内找到盗牛贼,仿佛我只是他的家丁一般。我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在管家的陪同下细心察看了牛棚。
这根本就是一起很明显的盗窃案,不过盗窃犯可就有些不简单了。
我察看了靠近牛棚的围墙,那围墙足有两人高,墙上有明显的踩踏痕迹,且痕迹极沉极重,显系遭受重压,估计是盗牛贼居然提着重数百斤的牛一跃纵上了围墙,然后又从围墙跃下溜走!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盗牛贼的力气委实大得惊人!
听管家说,丢牛从三天前开始,已经接连发生了三次,昨日管家命家丁看守牛棚,仍然被人盗去。
我心里已有了计较,这盗牛贼真是胆大包天,仗着力大无穷竟然如此胡作非为,定要将他捉拿归案!以他一贯的胆大,今晚定然亦会前来盗牛,正是我擒拿此贼的好时机。
是夜,我静静地埋伏在张大户庄外的小树林里,一瞬不霎地盯着造近牛棚的围墙,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大约天刚黑不到两小时,一道黑影便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我的眼皮底下,我呼了口气,这厮如此胆大,岂止是偷简直就是抢了!摆明了不将张大户家的庄丁放在眼里,要强抢庄里牛羊了。
“唆。”
那黑影只轻轻一跃便上了两人高的围墙,却踩碎了一片瓦砾发出老大一声响,看来这厮的轻身功夫倒不怎么样!围墙里寂无声首,管家早已经按着我的吩咐将庄丁遣离了牛棚,以便盗贼顺利盗得牛,教我捉贼捉赃。
一切都与我猜想的一样,那盗牛贼果然是生生将一头牛抱上了围墙,然后扔了下来,再驱赶着向我这边而来,我埋伏的小树林是盗牛贼遁走的必经之路。
随着人影的接近,我却目瞪口呆,盗牛贼居然便是赤发鬼刘唐!真可谓冤家路窄啊!
“刘唐!”我暴喝一声,从暗处跃了出来,拦住刘唐去路。
刘唐大吃一惊,见是我挡路越发慌急,撇下牛掉头便逃。
我如何肯放过,拔腿便追。
这厮步伐明显没我敏捷,但仗着熟悉地形竟是数次逃脱我的截杀,有一次我几乎都摸到了他的ρi股,最终仍然让他逃之夭夭。
转过一道山梁,刘唐如丧家之犬向远处一处山洞狂奔而去,嘴里亦同时高声疾呼:“大哥快来救我!大哥救我!”
山洞里如炸雷般响起一声断喝:“何人敢伤俺兄弟性命!?”
随着炸雷般的喝声,一条人影已经闪电般纵了出来,借着明亮的月光,我定睛一看霎时倒吸一口冷气,早不自禁地收住脚步。
那人影身上脸部其黑如墨,五官全无可辩,但他背后那对明晃晃的精钢板斧,我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他妈的竟然是黑旋风李逵!这回真是栽到家了,竟让刘唐诱至绝境了。
“黑旋风李逵!?”我凝神静气,全神戒备,凝声道,“竟敢指使刘唐盗牛,还不束手就擒!”
事到如今,也唯有硬着头皮撑了,逃,我知道定是逃不过李逵的手掌心的,这黑旋风的轻功可高明得紧,跑起来就像一阵风,连李惜柔那小娘们也追不上他,我又如何逃过他的手掌心?想到这里,我顿时头皮发麻。
逃,自然是不行的,但硬拼么?只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李逵可是梁山一百单八汉中有名的悍将!绝非刘唐这样的小喽罗可以比拟的。
“俺道是谁?原来竟是前日打伤俺刘唐兄弟的西门庆!”李逵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我逼近,头上黑发如钢针根根竖起,形容惨厉可怖,厉声道,“正要去寻你,不想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嘿嘿,小子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了!”
“是吗?”我吸了口冷气,面临如此绝境,波动的心绪反而出奇地镇定下来,整个人开始进入一种奇异的境界,一瞬不瞬地盯着黑旋风李逵,沉声道,“就让在下来领教你的高招!”
李逵霎时已经迫到我眼前十步之遥,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眸子里森然的厉芒!精钢板斧已经来到了他的手里,森冷的杀机从他的身上崩涌过来,潮水般向我袭来,好一个李逵,竟然想在气势上先声夺上,令我未战先输!
“杀了他!”
不知何时,从山洞里又跳出了数名大汉,与刘唐聚在李逵身后高声嚣叫,替李逵呐喊助威。
“杀!”李逵断喝一声,精钢板斧划起两道银亮的痕迹,带着森然杀意,交错向我飞斩而至。
我退无可退,横过钢刀平举胸前,硬架李逵的飞斩。
第十二章遭受重创
一声清越的交击声里,我手里的钢刀猛地弹了回来,刀背重重地敲在我的胸口,我只感觉胸口一麻后便失去了触觉!同一时刻,我的整个身躯已经被撞得倒飞起来,眼前的景物开始飞速倒退,唯有意识还保持着清醒。
我胸闷欲死,烦恶的感觉让我再透不过一口气来。
这一刻,我怀疑我已经被李逵硬生生砸碎了五脏六腑?只怕是大罗金仙再世也难以救活了。
在空中我感到自己的身形陡然一顿,然后滑落下来,我知道自己撞上什么物事,也许是树木也许是岩石,但我已经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有的只是烦闷与窒息!
寒光一闪,李逵已经紧跟而至,冷焰闪烁的精钢板斧已经照着我的顶门重重劈落,这一刻,李逵眸子里透出的森然杀机,竟是如此清晰!
就这样结束了吗?
生死一线之间,我却出奇地没有感到恐惧!只是稍微有点遗憾,真是没想到,和李逵的差距竟然会如此巨大!如果,我在力量上再强悍一点,或者今天就不会输得如此之惨——瓶儿、金莲还有春梅的倩影闪电般从我的脑海里掠过,我叹息一声,静待那冰寒彻骨的一刻到来。
“住手!”
一声娇喝突兀地响起,竟如利剑般斩断了李逵的攻势,他几乎已经劈至我鼻尖的利斧竟然硬生生地顿在半空!刺骨的寒意从锋利的斧刃侵袭着我的鼻翼,那一刻我距离死神只有咫尺之遥!
“惜柔小姐!?糟了,快跑。”
李逵扯呼一声,胡乱地收了精钢板斧,与刘唐一伙作鸟兽散,霎时隐入暗中消失无影。
“李逵你给我站住!”李惜柔的倩影从暗中闪了出来,向着李逵等人消失的方向跺足气道,“死铁牛,又偷牛,回头定然告诉爹爹去!”
危险既去,我顿时心头一松,疼痛便如潮水般袭来,我呻吟一声软软地瘫坐在地,嘴一张,咸涩的液体已经从喉咙里大口喷出,洒了自己一胸衣,虽然黑夜里看不清楚,但我知道这分明就热血。
“还有你!”李惜柔忽然回头瞪着我,娇叱道,“以你那点微末武艺,也想捉拿李逵?那不是白白送死么?这回是碰巧遇上,再有下回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哼!”
我疼痛彻骨,便是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哪有什么心思与李惜柔斗嘴?
迷糊间,只觉远处忽然响起一片人声鼎沸,然后熊熊的火光映亮了周围的世界,我似乎隐隐听到伯爵痛苦地唤了一声老大,然后便感到眼前一黑,再记不得任何事情!
梦里不知云和月,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幽幽醒转。
刚想起身,剧烈的疼痛便从胸骨上袭遍全身,直疼得我冷汗交流、软棉如泥!忍不住张嘴轻轻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把熟悉的鹂音,兴奋里透着些焦急,“啊呀你别动,大夫说你伤了筋骨,需要静养,最好不要乱动。”
我感到胸闷,如有千斤巨石压在身。
我感到眼皮发沉,再怎么努力都难以睁开双眼!
灼热的火焰在我胸腔里翻腾滚沸,似欲将我活生生烧死,便是呼出来的气息,亦是灼热无比!我张嘴欲大声嘶喊,但发出的声音却轻如蚊鸣,轻得连我自己都难以听清。我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真堪称生不如死——
忽然间,我感到脸颊上一阵清凉,似有轻凉的液体滴落我脸上,神我神智霎时一清,眼皮也不再那么沉重,奋力睁开眼来,眼前的人影逐渐有模糊化为清晰,却是一位艳丽狐媚的美人,美目红肿似乎还刚刚哭过,却不是金莲还有谁来?
“金莲——”我张嘴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心里忍不住一阵感动。美人情重,我如何不心存感激?
但突然间,我的眼前又浮起了武松凝重的表情,肃然警告我:她是我的长嫂,你岂可存有非份之想?
我用力闭上双眼,再不敢面对金莲此时柔媚的媚态。
“伯爵!”我无助地伸出手,想凭空抓住什么东西,就如病中的任何人一样,我也需要属于我的救命稻草。
一只温软的柔荑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掌,金莲柔软的娇音再次在我耳际媚媚响起:“应兄弟替你抓药去了,这里是我家,再不会有人来伤害你了,你放宽心养伤便是。”
我用力握紧金莲温暖的小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然后沉沉地进入梦乡,这一睡不知又是多久——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胸口疼痛依旧,但神智已经明显清醒许多,再不似第一次醒来时那般昏沉迷糊。
但有一点却不是很好,我分明感到腹内鼓涨,竟然是尿急了!
但眼下我浑身如散架根本无法自理,便是动一动腿都不能够,便别提起身撒尿了!
金莲仍然陪在我床边,美目的红肿已散,只是里面的憔悴之色却是越发明显,想来她为了照料我,已有数日未曾好好睡过了吧?想到这里,心里便不由得一阵矛盾痛苦,金莲如此情谊,叫我将来如何面对她的款款深情?
拒绝?怎得对得起美人恩深!
答应?又怎对得起武松的恩义援手!
“你感觉好了些么?”金莲轻柔地以湿毛巾擦拭着我的额头,令我感到丝凉意,在消炎药缺乏的古代,湿毛巾几乎便是唯一的有效退烧妙方了!我竟然看到了金莲白晰的手背上,居然浮起几根青筋,心里便不由得有些怜惜。
尿意越来越重,我终于再难忍耐住,只得闭眼红着脸道:“金莲嫂,我——我尿急,让伯爵来一下好吗?”
金莲轻轻地偷笑了一声,并没有起身,只是轻声道:“应兄弟刚走,再来怕是要好几个时辰以后,兄弟你如何捱得?此事由嫂嫂来吧。”
我陡感脸上一阵躁热,急忙睁开眼,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金莲妩媚地白了我一眼,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尚且不害羞,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倒还害羞不成?再说你心里将我当成你的亲嫂子,那便心安理得了。”
说罢不由分说,伸手来解我的腰带。
我心里暗道一声乖乖,既便是亲娘,自儿长成后也不好这般吧?更何况是全无关系的亲嫂!金莲这算是什么谬论?可怜我眼下浑身难以动弹,全无半丝反抗之力,如何抗拒金莲的举止?在金莲熟练的动作下,我的腰带轻易便被松了下来。
我倒吸一口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看她动作如此熟练,想必是替男人解了很多次腰带了吧?忽然想起丑陋不堪的武大郎,顿时心头怅然若失,长长地叹了口气。
“兄弟可是想起什么遗憾之事?是以叹息。”金莲熟练地将我的外裤褪下,然后伸手扯住了我底裤的裤沿,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只是轻轻一拉,便将我的底裤完全脱了下来,我只觉下体一凉,身上最后一丝遮羞布也消失无影——
金莲明显地怔了一下,美目里掠过一丝异色,但马上便若无其事地将一样器皿放在我的裆部,然后我感到自己的分身骤然一暖,已经被她温暖的小手握在其中,我骤然吸了口冷气,霎时收紧了腹肌,收紧腹肌又牵动了胸肌,立时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呀。”我疼哼出声。
金莲急忙松了小手,改为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胸口,娇靥上浮起自责的神色,谦声道:“都怪嫂嫂笨手笨脚的,弄痛你了吗?”
我苦苦一笑,暗道一声乖乖,世间所谓风流罪,大概便是这样吧。
第十三章情迷金莲
最后仍然难逃当着金莲面小解的下场,当真令我汗颜欲死。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选择被伯爵嘲笑一辈子,也不愿意在金莲面前小解!可叹当时我身无缚鸡之力,竟然难逃金莲的“暴力”驱策。
金莲将我的衣物收拾妥当,这才俏生生地坐在我的床沿,美目灼灼地望着我,似乎隐藏着淡淡的笑意,我的脸便再度感到躁热起来。
金莲终于忍不住掩嘴轻轻一笑,声如银铃悦耳之极。
“兄弟你还真是害羞得可以,所谓人有三急,或曰事急从权,你莫要将嫂嫂当成女人便是了。”
我想也不想答道:“可嫂嫂你明明是个女的,非但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让小弟如何不——”
话出口,我便后悔了。我这样说,几乎是在挑逗金莲了!
果然,脉脉的情意便从金莲的眸子里溢了出来,柔柔地望着我,美丽的樱唇抿成了一道俏丽的弧线:“说呀,怎么不说了?让你如何不什么呢?”
我叹息一声,避开话题道:“嫂嫂,武大哥可曾回来?”
金莲的娇躯轻轻地颤了一下,眸子里的情意潮水般退去,这本是我的本意,但真的看到金莲的眸子恢复清明,却忽又觉得怅然若失。
金莲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拂了拂腮边秀发,幽声道:“他呀,不卖完最后一张炊饼怕是不会返家哩。”
我默然,从金莲的声音里我听到了浓浓的空虚寂寞。想想也是,以她这般青春少妇,整天守着这孤寂冷清的空房,如何不会感到空虚?若是在二十一世纪,以武大郎这般,头上早不知戴了多少顶绿帽了!
一时间,心里涌起浓浓的怜惜之情,暗忖金莲她其实也怪可怜的,张嘴正欲说些什么,正好金莲也转过脸来,启齿欲语。
然后我们同时收住话头,谦让对方先说。
“西门兄弟,你说这人活在世上,为的是什么呢?”金莲深深地望着我,眸子里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忧伤,如重锤般敲击着我的心脏,我心里的三分怜惜不由得便变成了八分。
“有人起早贪黑,为的不过是多赚几个铜钱,有人刀头舔血,为的不过是建功立业!有的人——却得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冷房子,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心里的满腹委屈也无从倾诉,想喝杯酒却找不到人作陪,这日子过得咋的就这么苦呢?”
我恻然,金莲她分明是向着我倾诉她满腹的委屈,将我当成了唯一可以倾诉心事的亲人了!
两滴晶莹的珠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金莲美目迷离,凄然道:“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在外面还可以花天酒地,喝花酒、诳花楼,我们女人呢?却得守着空房,日夜忍受那难熬的空虚寂寞,每天只有孤枕为伴,若忍受不住红杏出墙那便是淫娃荡妇,抓住了要浸猪笼、骑木驴、九死余生——”
我仍旧默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不公平,它从来就不曾真正地公平过,即便是到了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它仍然还是那样不公平!
公平!?
自从这个词汇被创造出来以来,它便仅仅只是一个笑话罢了,或者说只是某些人为了让别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不公平待遇而想出的手段罢了。
“我受不了!我真再受不了啦。”金莲泪如雨下,用力地摇头螓首,脸上的神色哀哀欲绝,“我再不想过这种平静如水,毫无生趣的日子,宁愿死,宁愿被人浸猪笼骑木驴,我也再不想过这种生活了,真的不要了。”
金莲忽然激动起来,大胆地抓起我的手,用力地按在她的酥胸上,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不禁心神一荡,身体已经有了本能的反应。
“金莲嫂,别——别这样!”我仍然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欲就此沉沦欲海。因为我很清楚,一旦我和金莲都把持不住,在欲海没顶,那将意味着什么?如果让武松知道,我居然奸了他的大嫂,我想他定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倒不全是怕武松杀了我,从良心上,我真的不愿亵渎武松的尊严!因为我敬佩他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怕什么?”情绪激动的金莲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凄笑道,“你不是喜欢我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看看我的身体吗?今天我就让你看个够,今天我就把什么都给你,二郎!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的,对吗?”
金莲又哭又笑,双手已经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
我又是心惊又大感刺激,本就身虚体弱如何还禁受得这般诱惑?腹肌又是一阵紧缩再次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忍不住又是呻吟一声,半真半假地闭紧了双目,索性对金莲的出格举动来个眼不见心不动。
我的无心之举反而收到了奇效,听到我痛苦的呻吟声,金莲的神智终于稍稍回复,慌忙停止撕扯自己的衣衫,忧急地在我身边蹲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胸口,又开始自责起来:“都是奴家该死,明知二郎这般体弱,还这般不知轻重——”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一片平静,柔柔地凝注着金莲的美目,感受到我的深情,金莲逐渐平静下来,粉脸上的忧急之色即去,一抹淡淡的嫣红却是悄然升起,却是美艳不可方物,令我忍不住看得一阵出神。
“金莲。”我深深地望着金莲,再不想隐瞒自己的情意,将刻骨的相思从眼神里款款传进金莲的美眸,柔声道,“卿知我心意,我亦知卿心意,只叹造物弄人相见恨晚,卿已嫁做人妇,世情艰险、阻隔重重。卿若有心,还须耐心等待,好在来日方长,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感动天地,最终长相厮守。”
“二郎。”金莲低唤一声,侧身在我身畔轻轻卧下,将我的大手用力压在她的粉脸上,柔声道,“自打第一眼瞧见你,奴家便打心眼儿里中意你,每思二郎有情有趣,方是人间良配,只叹奴家已是残花败柳,恐遭二郎嫌弃——”
我忙道:“纵然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我亦绝不嫌弃嫂嫂。”
金莲一阵感激,忽然间撅起樱唇,嗔怪道:“你还唤我嫂嫂?”
“错了错了。”我笑笑,涎起脸道,“娘子还请恕罪则个。”
金莲这才心满意足地侧身躺了下来,紧紧地挨着我身边,却令我叫苦不迭,如此惹火的一副娇躯时时刻刻挨在我身边,叫我如何按捺得住浑身的欲火?眼看金莲情动意浓,满心想与我共赴巫山极乐,唯有我苦苦支撑。
幸好我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如果我身体完好如初,我真的不敢想事情将会怎样?或许,我早已经将金莲骑在身下,大快朵颐了罢?
“嫂嫂,当日是怎么回事?”我只能籍着说话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勉强抵挡金莲火热娇躯的魅力,“我记得好像是李惜柔救了我,怎么又跑到嫂嫂的房里来了?”
金莲又白了我一眼,我立时意识到又唤错了,急忙改口。
金莲这才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喜意无限,脆声道:“说起来那天真是危险,应兄弟在捕快营久等你不归,追问王捕头才知你独自前往西效张老狗家公干,应兄弟唯恐你遭了不测,才急忙带了几名捕快兄弟前往寻找,在西效野外找到你时,你已经昏死在地人事不醒,听应兄弟说还吐了好多血呢,不过你说的那个李惜柔,当时似乎不在场呢。”
我暗忖李惜柔定是怕横生枝节躲起来了,忽然留意到金莲称呼张大户为张老狗,不由得心里一动,笑问道:“娘子与那张大户似乎颇有过节呢。”
第十四章如痴如醉
金莲的粉脸上便露出咬牙切齿的神色来,足见她心里有多恨张大户,至此我也完全明了,张大户就是金莲凄惨身世的创造者的那个张大户。
不过金莲咬牙切齿了一阵,神色逐渐缓和下来,苦笑道:“不过原也只怪奴家命薄,倒也不怨他了,唉——”
我心里大是怜惜,有心想将她拥入怀里细细呵护,奈何浑身动弹不行。
两人感慨之间,门外响起清脆的叩击声,敲门声令迷醉中的我和金莲神智一清,金莲便不慌不忙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略略理顺香腮边的那缕秀发,冉冉地下楼开门去了。
不一会,武大郎棒着一张炊饼上得楼来,风雪严冬的,那张炊饼居然还冒着丝丝的热气。武大冲着我呵呵一笑,露出一口丑陋的黄牙,说道:“西门公子,听俺浑家说你醒了,嘿嘿,便送张炊饼上来与你公子你吃,嘿嘿,它还热着呢。”
说罢,武大上前将那张冒着热气的炊饼放在我床头,冲着我傻笑。
我心头忍不住泛起一丝愧疚。
这武大郎虽然丑陋不堪,但心地善良且为人毫无心机,委实称得上是个好人!而我呢?在片刻之前,我还趁着他未返家之机,与他老婆勾勾搭搭,想到这里,脸上不禁阵阵发烧,汗颜不已,不过一转头想起金莲的美貌和风情,又不禁心头蠢动,不能自已——
“你这蠢货。”不知何时金莲也上了楼来,一把将炊饼从我床头推开,责骂起武大郎来,“二郎刚刚苏醒,身体虚弱,如何吃得这等干粮?去,拿十贯钱再去集市买一只肥鸡来,与二郎炖鸡汤将补身子。”
武大郎嘿嘿傻笑一声,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金莲小心翼翼地在我床头坐了下来,淡淡的妇人体香清晰地传进我的鼻翼,我忍不住侧头,正好看到金莲丰满的玉臀就近在我眼前,细花碎布制成的下衣紧紧地裹着她丰美的胯部,在玉腿间形成一道倒三角的凹痕,诱人遐思无限。
“来,喝口鸡汤,二郎你马上便会好起来的。”金莲细声细气地说着,一边从唐瓷罐里舀了一小勺鸡汤,递到了我嘴边,芳香扑鼻,我心头不觉一阵茫然——
不知不觉,不长不短的十日已经过去。
我的身体大有改观,今天甚至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不过金莲仍然坚持我躺在床上休息,不让我轻易走动。
伯爵这家伙开始的时候还经常来陪我,但后来便渐渐地不来了,现在更是已经有三天不见他的身影了,我猜想他定是窥破了我和金莲的暧昧,故意想制造我和金莲独处的机会。这家伙,明摆着将我往火坑里推呀!
随着我身体的恢复,我和金莲之间的举止变得越来越出格,虽然仍未突破最后那层防线,但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真个销魂那也是迟早之事了!刚开始的时候,在和金莲打情骂俏的时候,我还经常会想起武松和武大郎,但现在,只是偶尔才会响起。
我开始以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看待与金莲的这段难得的偷欢日子,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我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顺其自然,纵然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也留待伤好离开武大家再处理不迟。
抱着这种心态的我逐渐开始放肆起来。
武大又挑着他的炊饼担子上街叫卖去了,将金莲撇在家里陪我。
我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如果我是武大郎定然不会令金莲如此寂寞,炊饼再好,铜钱再重要,怎及得上金莲万一?比起街上风霜之苦,抱着金莲锦被里销魂不知要快美多少万倍?这个武大郎,真个的又笨又傻又不解风情啊——
我吸了口气,将注意力收回现实。
悦耳动听的歌声正不断地传入我的耳朵里,那是金莲正在欢快地吟唱,自从我在武家养伤这段日子以来,她的心态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娇靥上不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幽怨模样,转而变得喜意无限满脸瑃情。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正在受着爱情的滋润!而这也是我最最担心的,金莲心理上的巨大变化是绝对瞒不过有心人的,这风声最终难免会传到武松的耳朵里,我不敢再接着往下想了。
哗哗的水声异样地冲击着我的听觉,淡淡的水汽从隔开的布帘那一端涌了过来,带给我淡淡的凉意。
这又是金莲在刻意勾引我!这荡妇,开始无所顾忌地一刻不停地想方设法勾引我。
她故意趁着武大上街叫卖炊饼的机会在自家楼上沐浴,浴室其实就在她跟武大的卧房,也就是现在我养伤的房间!中间只是隔了薄薄的一方布帘,我甚至可以透过布帘窥见她隐隐的祼体轮廓,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前几回,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熬了过来,但是今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熬过去。
我对着朦胧的布帘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倒头蒙上被子,竭力将脑中的一切杂念排出去,无奈地开始数起绵羊来,但心下的悸动仍然一阵一阵地袭来,蠢蠢欲动的下体时刻不停地提着我,我早已经完好如初,足以承受一切剧烈的运动了——
被窝里开始越来越闷热,我也快要坚持不住时,金莲忽然惊叫了一声,仿佛遇见了令她极其恐怖的东西!
我赫然弹身而起,第一反应是有人偷窥金莲洗澡被她发现。
心下顿时大怒,我猛地抢上一步,拔开了隔开我和金莲浴盆的布帘,双目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大声问道:“在哪里?”
见了我如见了救命稻草般的金莲立时带着一阵水花扑进了我的怀里,一颗美丽的脑袋直埋进了我怀里,颤声道:“老鼠,有老鼠,怕。”
我哑然,舒了口气神情轻松下来,但旋即便再度全身抽紧!
我这才发现,金莲居然是一丝不挂地躺在我的怀里,我的双手也正巧环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之上,细腻嫩滑的质感从指尖电流般袭来,令我目晕神眩!尤其是眼皮底下,那陡然隆起的两瓣洁白的玉臀,以及中间那道深深的沟壑,轰然一声我脑中如炸,金星乱冒,情yu已如决堤之水,汹涌而起。
“二郎。”金莲低低地呢喃一声,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我身理的变化,浑身开始燥热起来,一双丰满的玉臂已经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两团柔软的物体紧紧地抵着我的胸口,令我心猿奔放、意马难收。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弯腰将金莲赤祼的娇躯横抱而起,搂着她玉背的大手正好环过她的娇躯,指尖堪堪触摸到她胸前那团挺翘的酥|乳,几乎是刚刚接触,我和金莲便同时不堪地呻吟起来,金莲更是樱唇微启、吐气如兰,如痴如醉地瘫倒在我怀里。
什么伦理,什么道德,这一刻都统统被我抛在脑后,这一刻,我的眼里只有金莲,只有她白花花的诱人的肉体!这一刻,我只想和她共赴巫山极乐!将金莲重重地扔在床上,我纵身扑了上去,金莲雪雪地呻吟起来,娇靥上开始浮起满足销魂的神色——
第十五章难解难分
和潘金莲的最后一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我和她已经有了实质上的肉体关系。无论我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愧疚,我奸了武松的大嫂已经成了一桩铁打的事实!再无从逃避。
相比较我的犹豫,尝到爱情甜蜜滋味的金莲则表现得就要勇敢和坚决得多。
身上的伤终于好了,我再没有理由赖在武大家里不走。
武大对我和金莲的奸情一无所知,在我离开的那天,还买来了好酒好菜替我庆祝,搞得我又愧又羞,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一当我对上金莲勾魂摄魄的美目,立时便将对武大郎的愧疚抛到了九霄云外,神昏颠倒起来。
白天趁着武大不在的时候,我和金莲翻云覆雨销魂了整整一下午,到现在我都感到腰酸背痛,倒是金莲这荡妇居然反而显得精神振奋,格外美艳,连陪酒的伯爵亦看得魂飞魄散。
席终人散,我怀着复杂的神情离开了武家。
临走时,金莲那殷切的眼神仍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里,那对会说话的眸子仿佛在殷切地叮嘱我,日后定要勤加走动,莫要冷落了她。
出了武大郎家,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我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这才发觉事态的严重。
伯爵暧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老大,这段时间过得还滋润吧?嘿嘿,我看金莲那小淫妇眉飞色舞,瑃情荡漾,一副情难自禁的模样,这定然是老大你的功劳了,是也不是?”
我默然,亦凛然。
金莲的瑃情荡漾既瞒不过伯爵的双眼,怕也难以瞒过武松的法眼!一想起武松,我便感到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咦,老大你的脸色很差也。”伯爵见我不答,绕前靠了上来,忽然惊咦道,“不是我说你,老大你也太那个不顾自己性命了吧?嘿嘿,不过也难怪,面对着潘金莲那样的骚货,换谁都忍耐不住的。”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瞪了伯爵一眼:“你少说一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伯爵吐了吐舌头,闭嘴不语。
两人一路无话,径直返回捕快营,来到自己宿营我往自己的铺上倒头便睡,想不通的事索性就不去想,反正事情总有一天会落到头上,这几天不如得过且过,混一天是他娘的一天!满心烦躁加上白天确实又“劳”过度,不一会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阵吵闹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王捕头带着兄弟们出差返回了。
我的回归受到这些热血汉子的热情欢迎,王捕头更是拍胸脯保证,等武都头归来后,定要捉拿李逵归案,替我解恨!我却是听得苦笑摇头,若是武松真的回来,莫说替我捉拿李逵解恨,我怕是立时便有性命之忧了。
现在我倒希望,武松永也不要回来了!但马上便被自己这自私的想法感到脸红,怎么说武松算得上是我的恩人,还教了自己刀法武道!这可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这些家伙又吵着要去喝酒,被我身体未好全为由推委了,伯爵义不容辞替我陪他们去了。
营房里霎时冷清下来,我再度倒回铺上,却已经了无睡意。
翻手摸到一样盒子,拿到眼前一看却是那日李纲命人送来的锦盒,还没来得及打开呢,莫非里面藏的便是那烈阳果?
打开锦盒的火漆,扑鼻的幽香送入鼻翼,盒子里果然躺着一枚怪模怪样的果实,与其说是果实倒不如说像一条肥硕的百足之虫!模样丑陋可怖,只是那幽香确实诱人。
心忖这可是大哥花了三千两纹银买来的东西,自然不能浪费了,便张口将这怪异的果实放进了嘴里,果实入口即化,化作一汪清液淌进咽喉深处,还没来得及品出什么味道便已经被我吞进了肚子里去。
吃了烈阳果之后,全身好像也没什么异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全身微微有些发热,精神也较刚才略好一些。我不觉兴致大起,从床头抓了林冲所赠的烈火枪,朝营房后演武场而去。
胡乱一通烈火枪耍下来,只觉浑身痛快,畅意莫名。
又趁兴从兵器架上抢了一柄精钢戒刀,照着武松所授的烈杀刀劈杀起来。
刚刚将戒刀抓在手里,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从钢刀上通过手臂传入我的神经,忽然间我心里泛起一种幻觉,仿佛钢刀竟然融入了我的手臂般,浑然一体!惊觉异常的我不觉一怔,这股奇异的感觉便马上潮水般退去,钢刀又恢复了冰冷的钢刀,静静地捏在我的掌心。
我摇摇头,挥刀随意前劈,在劈出的瞬间,幕然间有股意念自然而然地从我的脑海深处掠过,霎时间莫名的力量自我全身凝集,海纳百川般汇集在我手里的钢刀上,这一刀,竟是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疾如闪电般朝前劈出。
我大喜过望,不想竟然在无意之中达到烈杀刀法中记载的刀由心生境界!
一旦进入这层境界,那就意味着我已经初窥刀道的真谛,日后的进境就将一日千里——
“好刀法!”伯爵的喝彩声自演武场外传来,我收刀转身,伯爵正醉熏熏地坐在门口的石板上,一面执着酒壶一面向我道,“老大你的刀法又精进了!嘿嘿,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我看三五年后,便是武松也未必是你敌手。”
我心下一阵凛然,将刀Сhā回兵器架,拾了烈火枪走到伯爵身边道:“你胡说什么,武都头武艺高深莫测,我等如何得望其项背?”
“嘿嘿,未必!”伯爵嘿嘿一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老大你定是做梦都想着赢过武松的,嘿嘿,既干了人家的嫂子,又不想死在人家刀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在武艺上超过对方了,我说的对不对?”
我心里还真没想过要在武艺上超越武松,在我看来,武松的武艺根本就已经登峰造极,是绝无可能超越的!但和金莲的关系,确实是我和武松之间的一个死节,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我开始相信,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武松杀了我,就像小说《金瓶梅》里写的一样。
“其实,我觉得事情没那么坏。”伯爵见我脸色难堪,便推了我一把劝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武大郎是个窝囊废,与其守着潘金莲戴绿帽,那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让出来!占着茅坑不拉屎,最是大煞风景!”
“闭嘴。”我冷冷地瞪了伯爵一眼,心里其实怪他将金莲比成茅坑,喝道,“怎么说武松都是我们的都头大哥,武大郎又是他的大哥,我们怎能如此背后损他?”
“损他又怎么样?”伯爵不屑地挥了挥手,扁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休说是老大你,便是武松,又何尝不是想着武大郎早死?他就可以像继承遗产一样继承他嫂嫂了,嘿嘿。”
我心里一沉,顿时被伯爵击中要害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武松未必会因为武大而杀了我,但致命的是武松他亦暗恋着金恋,一旦得知我上了他喜欢的女人,以他的性格一旦发起怒来定是相当可怕。
“被我说中心事了吧?”伯爵嘿嘿一笑,凑到我耳朵边说道,“我知道老大你最担心便是这个,我说老大你呀,就是缺个心眼!被人利用了不自知。别看武松这厮表面上豪侠仗义光明磊落,其实他的心呀沉着呢!从他引狼入室将你时时带回家里盘恒便知他是心计深沉之人。”
正文第二卷清河春梦(下)
第十六章将信将疑
“不可能!”我冷然摇头,“武松绝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不信,呃。”伯爵打了个酒呃,这厮今天喝了酒,话变得特别多,不过说出来的话却颇令我心惊胆战,虽然不怎么愿意相信,但心里无疑是埋下了阴影的。
“武松确实做得相当高明,几乎就是无迹可循。不过,他武松再白痴都应该知道你西门庆是个什么样的人?专一拈花惹草的主,全清河谁人不知呀!这样的你,他还一个劲儿往家里带,不是唯恐你不泡他那个娇美可人的嫂嫂还是怎么着?嘿嘿,别的我就不再多说了,老大你自己慢慢想吧。”
我感到背脊一阵阵发凉,细细地回味着伯爵的话心沉如水。
伯爵走到远处又蹩了回来,指着我道:“我知道老大你不信,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确定武松是否我说的那种人,等他返回时你大可以找他喝酒,借着酒醉吐露你对潘金莲的爱慕之情,如果武松是心计深沉之人,自然装作没听见,如果他是你想的那种人,那只怕便要拍案而起大发雷霆喽,嘿嘿——”
伯爵走了,留下我失魂落魄地站在演武场上,清月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这个初春的凌晨,当真好冷好冷,不过我的心却更冷。
伯爵虽然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我不是猪脑,自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他在跟我说,武松之所以屡次带我上武大家中喝酒热闹,并非纯粹照顾我是孤苦之人这么简单,而是别有用心,武松这么做的唯一目的便是让我不可避免地与潘金莲发生关系。
如果伯爵说的是真的,那武松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个念头突然掠过我的脑海,令我惊悚欲死。
莫非武松是想借我之手除掉武大,然后再将我绳之以法?如此一来,他便可自然而然地得到潘金莲了。
但我马上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心里极不愿相信武松是这样的人。
无论是在我认识的小说里的武松,还是我现在接触的有血有肉的武松,都不应该是这样阴险狡诈之人!武松,只可能是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会像敬大哥一样敬着他。
带着无尽的困扰,我返回营房休息,伯爵早已经睡成了一头死猪。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日里我偷偷摸到武大家,与金莲缠绵床弟,黑夜里则没完没了地练习烈杀刀法还有烈火枪法,直到最终筋疲力尽,再没有闲心思多想别的东西!
日子在这样既刺激又享受又单调又困扰中一天天过去。
我的烈杀刀法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进步,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展,以前伯爵还能堪堪挡住我数刀,现在他根本就再接不住我一刀!便是捕头王亮,居然也被我三刀击败!
不过,这却不是最令我兴奋的,最令我高兴的是,每次和金莲缠绵的时候,她的欢叫声越来越响,现在我甚至只能以嘴巴封住她的小嘴,以免她竭斯底里的呻吟声传入隔壁的王婆茶馆!尽管这只是掩耳盗铃,左邻右舍几乎都已经知晓了我和金莲的奸情,但我已是欲罢不能了——
每次销魂过后,金莲开始以那种令人骨酥筋软的眼神看我,令我心下大是受用。
那种眼神,只有当一个女人从身心上被彻底征服后才会浮现的,毫无疑问,我已经从身体上也从心理上征服了金莲,从现在起,金莲已经彻底拜倒在我的胯下。
“二郎,你越来越威猛了哩?”金莲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我胸前的黑毛,带给我异样的享受,同时我的手指亦不停地揉捏着金莲挺翘丰满的玉臀,细腻柔软的触感异样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不觉再度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感受到我生理变化的金莲雪雪地呻吟了一声,终于开始讨饶。
“二郎,你饶了奴家了,奴家再承受不起你的怜爱了。”
我嘿嘿一笑,心知金莲所说并非虚言,今天我已经要了她整整九次了,到现在她都没有恢复过来,瘫在我怀里柔软如棉。我也惊异这段日子自己体质翻天覆地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李纲赠予我的那枚烈阳果,大概果然像李纲说的那样,开始发挥它应有的功效了罢。
“嫂嫂!嫂嫂开门!”
“嘭嘭”的敲门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在楼下响起,我几乎惊得魂胆俱裂,那声音,竟是武松返回了!我一个翻身从床上跃下,心惊胆战之下踩到了楼板上的一滩液体差点一跤摔倒,虽然勉强站住了身形,情状却是狼狈不堪。
软绵绵起身的金莲忍不住掩嘴轻轻一笑,向我投来异常妩媚的一瞥,然后示意我莫要慌乱。
整了整上身凌乱的绣衣,金莲吃力地开始穿下身的小衣,一面已经向着楼下喊道:“二叔稍等,奴家马上便来。”
武松的敲门声停了下来,这让我心理上好受了些,急忙上前主动替金莲穿裙子。金莲倒沉着,一面享受我替她穿裙服务一面还不忘与我调情,可怜我哪里还有半点心思与她亲热,只能勉强应付了事。
穿着既罢,金莲将我轻轻地推倒在她的卧床上,又放下罗帐,这才转身下楼去了。
我缩紧耳朵,用心听着楼下发生的任何细微的动静。
我极恐武松突然冲了上楼来,然后将明晃晃的钢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甚至开始乱想武松横眉竖眼的冷酷模样。
楼下的大门吱哑一声开了,然后我听到金莲柔柔地说了一句:“二叔一路辛苦了,奴家给你倒杯茶去。”
武松的声音还是那样凝重恭敬。
“嫂嫂不消了,我这便要去衙门应卯,这是我替大哥嫂嫂捎的一些东京特产,放这儿了。”
“二叔且喝口茶。”金莲轻柔地出言挽留。
武松果然是谦谦君子,与金莲独处的时候非常注意礼数,坚决地告辞去了,这不禁令我汗颜无地,与武松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人渣一个!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金莲的倩影俏生生地出现在床边,我撩开罗帐,金莲向我投来妩媚的一瞥,抿嘴笑道:“武松走了,你要怎么谢我?”
我心情全无,勉强在金莲诱人犯罪的樱唇上吻了吻,笑道:“娘子,武都头返回了,我也须早些返回衙门,今日不能再陪你了。”
一丝怅然的脸色浮现在金莲的粉脸上,这玲珑心的荡妇居然猜中了我的心思,有些落寞地问我道:“便是以后,你也再不会来了,是么?”
我默然,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其实是我此时的心里乱如麻团,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金莲她。但我相信,以后我很可能真的不会再来武家了,现在我都已经觉得很对不起武松了,如果再和金莲纠缠下去,便是武松不杀我,我都要羞愧死了。
“你觉得愧对武松?对吗?”金莲轻轻地靠近我,玉臂轻舒,柔荑已经轻轻地抚住了我的脸庞,强迫我的眼神正对她的美目,“望着我,我要你告诉我,你是真心爱我的,对吗?”
我心乱如麻,但不想欺骗自己的感情,我或者花心但绝不负心!毫无疑问,我是深深地爱着金莲的,深情地凝视着金莲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郎。”金莲感情地呼唤一声,用力地挤入我的怀里,柔声道,“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你去吧,我会想你的,无论怎样,只要二郎你是爱我的,我便再无怨无悔,再多的苦,再大的委屈,我也无怨无尤。”
我颤然,搂着金莲如痴如醉。
第十七章试探
是夜,捕快营的兄弟设宴替武松接风洗尘,待众人陆续散去之后,我和武松又来到街边的酒摊,接着喝酒。
一直到现在我都在犹豫,是否要照着伯爵所说的话试探武松。
因为在我看来,武松绝对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不会是那种算计人的阴险狡诈之徒。
但伯爵的话同样令人深思,伯爵是我的好兄弟,我非常坚信这一点,他更不可能对我不利。
“来,喝酒。”武松向我举杯,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眉毛深深地蹙紧在一起,脸上的神情也很凝重,“喝!”
我叹息一声,将脸上的醉态加重数分,一仰脖子滋溜一声干了,假装不胜酒力趴在桌上随口问道:“都——都头,你——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呀?”
武松掠了我一眼,低叹一声道:“没什么,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令人心情不畅,来,喝些酒便心情好了。”
我便假意呜呜大哭起来,拍着桌子道:“我也心情不好,呜呜——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心里好苦哇——”
我一直以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武松,果然武松的脸色渐渐的有些变了,我的心里便莫名一沉。
武松替自己满上一杯,捋起袖子的小臂上已经凸起了一根根的青筋,凝声问我:“西门你爱上谁了?”
我拍桌大哭,只是不说,如此厮闹一会,又假装酒醉入睡,胡乱地开始呓语:“嫂——嫂,金——莲嫂嫂——”
我心里已经紧张得要死,也矛盾得要死!
一方面我很希望武松会拍案而起,将我暴揍一顿甚至动刀杀了我,那样他仍是顶天立地的磊落汉子!
可另一方面我又希望武松装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如果那样他就是别有用心,既然他不仁我便可以不义,自然亦可设计反制于他!既然武松是个阴谋家,我心里也便再没有愧疚之情。
我焦急地等待着武松的反应。
时间正在一点点地流逝,我的心便开始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武松他并没有拍案而起!只是脸上的肌肉清晰地抽搐了几下,小臂上的青筋越发多了起来,狠狠地喝干了杯里的酒液,他长身而起像捉小鸡一样将我架了起来,沉声道:“西门,你喝醉了,走,大哥送你回营地。”
我失望之极也痛苦之极,都头啊都头,难道你真是伯爵所说的那般阴险狡诈么?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那一夜我失眠了。
当我发现我一直深信的武松居然拥有另一副截然相反的嘴脸时,我的心再难平静下来,太意外太叫人吃惊了。
武松居然成了个阴险的小人!?这叫什么世道啊!
伯爵的脑袋幽灵一样从我的床沿探了上来,这厮睡在我的下铺,居然也没有睡着。
“怎么样?让我猜中了吧!”黑暗里,这厮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冷厉更有些狰狞,我忽然有些无端地恨起伯爵来,仿佛没有这厮的话,武松便不会成为阴险小人一般。
我翻了个身,懒得理睬这家伙。
伯爵嘿嘿一笑,讥声道:“现在武大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你与潘金莲的奸情,武松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他也就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想知道武松的下一步行动计划是什么吗?”
我霍然转身,直直地盯着伯爵,伯爵被我冷厉的目光盯着一阵发木,尴尬地笑笑道:“嘿嘿,不想听就算了。”
“你说!”我冷冷地从牙缝里崩出一句。
伯爵点点头,闭目沉吟片刻,凝声道:“如果我是武松,既然已经确定你和金莲有了奸情,那么接下来的一步便是借你之手除掉自己的兄长——武大郎!而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借你之手除掉武大郎,以达到他名正言顺霸占潘金莲的目的。所以,如果不出所料,武松必定会在某个时候,借着酒醉向你暗示,他的大哥武大郎生不如死!这等于直接暗示你,去干掉武大郎。”
我心头凛然,细细地打量着伯爵一反从前的惊人表现!还真没有想到伯爵的思维竟是如此缜密,分析别人心理环环相扣,丝毫不漏,在他眼里,武松的一举一动就像是透明人似的!前面的分析,已经兑现了,却不知后面的,武松是否会像伯爵说的那样?
如果真的那样,那么武松也不过是个伪君子!将来设计对付他,也大可不必手下留情了。
接下来的几天,捕快营连日无事。
我的生活内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日天只能武松在演武场上玩命地练习烈杀刀法子,再无法去武大家里与金莲幽会了!可到了晚上,我通常会和武松一起外出喝酒,几天过去了,武松并未像伯爵分析的那样给我暗示,我便渐渐地放下心来,或者武松并非阴险小人,伯爵的推测只是侥幸碰巧了而已。
但世事总是如此难以预料。
这天,我和武松在演武场上玩命厮杀了整整一个下午,虽然最终仍然不免败北,但比起数月前接不下武松一刀的惨境,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武松对我进境很是吃惊,刀法的精进他可以理解,但力量的增长却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我也并未将吞食烈阳果的事实相告,或者说不想相告。
伯爵的话让我隐隐对武松已经有了戒备心理,能留一手就暂且留一手吧。
剧烈的格斗令武松大呼痛快,又拉着我上街喝酒,习武人总是这样,如果遇到一个能让自己满意的对手,总会感到心情愉悦!虽然我并非武松真正的对手,在今天的格斗里他也留有余力,并未曾全力施为,但以武松的绝艺能够像今天下午这样痛快厮杀一回,也是极难得了。
心情痛快之下,武松便开怀痛饮,定要不醉不归。
武松果然喝得酩酊大醉,我却有意留量,并未曾喝醉。
令我心头发凉的一幕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我有意识的引导之下,我们的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了武大郎的身上,武松讲了他小时候和武大郎的往事,说武大郎是如何受尽别人欺侮辛苦将他拉扯成|人,后来他又为了大哥泄恨愤而杀人,逃出阳谷县投入烈杀刀门下习艺等等往事和盘托出,最后他拍着桌案痛哭流涕,说出了令我心惊胆战的一句话:我大哥现在生不如死呀!
我肝胆俱裂,头皮如炸,武松后来说的话再没有一句能听进耳里。
伯爵的话居然又一次言中!武松,他竟然真的向我暗示,武大郎生不如死!唉,他竟然真的想借我之手除掉自己的亲身大哥,这未免也——太歹毒了罢?
我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将武松送回了武家。
在返回捕快营的路上,只觉这天竟然如此冰寒,比起腊月寒冬尤要寒冷百倍。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出路。
武松居然如此阴险狡诈,我绝不能束手待毙!况且,我绝不能失去金莲,如果失去了金莲,只怕我马上便会失掉生趣,没有了金莲,这个世界又还有何意义?
第十八章设计
我连夜将伯爵从床上叫醒,商量对付武松的计策。
最近这段时间,伯爵正越来越展现他在计谋方面的天赋,令我对他的印象大加改观,这家伙几乎是一夜之间便从原来的猪脑成了现在的小诸葛!就像我自从吞食了烈阳果之后,浑身的力量大幅度增长一样。
听了我的叙述,伯爵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然后倒头又睡。
“老大,你别心急,武松既然要借你之手杀他大哥,在目的未达成之前,你是绝对安全的!明天吧,明天早上我就能想到万全之计,对付武松这那小人。”
我心头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醒来,伯爵的床上却空空如也,这厮一大早起床不知跑哪去了。问营里的其它兄弟,都说这厮最近神出鬼没,根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摇摇头,只好上演武场练习烈杀刀法。
练到一半的时候,伯爵像个幽灵一般从角落里闪了出来,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两人在演武场的一角坐下,这里的视角很好,周围百米之内一览无遗,任何人靠近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我和他的谈话绝无被人偷听之虑。我不禁再次为伯爵缜密的心思所叹倒,感情昨夜他并非不想说,而是怕隔墙有耳遭人偷听呢。
伯爵向我眨了眨眼,说道:“现在你知道我昨夜不说的原因了吧?”
我暗哼一声道:“少他娘的卖乖,快说说我该怎么反击武松?”
伯爵拍了拍我的肩膀,呵呵笑道:“老大你放心,有我应伯爵在,就绝不会让老大你吃亏!你放心,兄弟我向你打保票,定教你抱得美人归便是!”
伯爵的话越发令我心痒难忍,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靠,快说。”
伯爵揉了揉挨踢的肥臀,翻了翻白眼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老大你既然已经识破了武松的借刀杀人计,大可以将计就计,嘿嘿,反过来借他武松之手杀了自己亲大哥,到那时候,武松既便不被天下人骂死,也要羞愧得远避他乡再无法在清河立足了!那时候,你和金莲嫂双宿双飞时可莫要忘了兄弟我的功劳就是了。”
我不禁浮想联翩,若是当真能和金莲过上双宿双飞的美好日子,倒也不枉了返回宋朝一番。
“怎么将计就计法?”
伯爵掠了掠空荡荡的周围,神色忽然冷肃下来,沉声道:“大哥你可还记得你饮酒时的一个习惯?”
伯爵忽然间又扯到我头上,不由令我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习惯?”
伯爵凝重地笑笑,说道:“大哥你大凡向别人敬酒时,必然手提自己酒壶向对方倒酒,每必令对方与你同饮自己壶中之酒!不知小弟说得对也不对?”
我回想过往饮酒时的习惯,果然如此,便惑然道:“这便怎样?”
伯爵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问得好!可知老大你所执酒壶便是武松借刀杀人的工具!据我所知,下月初六便是武大郎的五十寿辰,我们和其他捕快兄弟必然要前去棒场,到时候武松必然会将事先经过处理的酒壶摆到老大你面前,然后借着这做了手脚的酒壶取了武大郎性命,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你百口莫辩,定然死罪难逃!若在以前,西门家家大势大,赔些钱财也还罢了,可眼下墙倒众人推,便是西门家以前的佃农都翻脸不认人,老大你如何逃得性命?”
我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武松当真在酒壶做了手脚,又令我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服下解药,我果然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毒杀了武大郎!到时候,众人将我与潘金莲的奸情一揭发,我纵然是跳进黄河也再洗不清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倒吸冷气,心冷如冰。
伯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瑃药!在武松的酒杯里下烈性瑃药!一旦药性发作,武松必然难以自恃,他内心本就爱极潘金莲,在药性的助势之下定然当场出丑调戏自己亲嫂,武大郎又极好面子,如何受得这般家丑?同时你也可以另准备一些瑃药与潘金莲,令武大郎吞食之后旦旦而伐掏空身子,如此一来,武大郎身虚体弱,禁不起急火攻心,不数日必然一命呜呼!”
我叹息一声,凝声道:“如此一来,武松暗恋自己亲嫂,气死自己亲兄长的恶名便全清河人都会知晓,他将再无法在清河立足,只能远避他乡,可对?”
伯爵却忽然神色一变,变得嬉笑赖皮,再不回答我,摇着头去了。
我幕然回头,正好看到武松提刀走了过来,满脸凝重,不由心下顿时吃了一惊,几乎惊得叫出声来。
武松提刀凝重地走到我身边,突然问道:“应伯爵这家伙,最近神出鬼没的在做些什么?都溜班好几回了!”
我强忍心下惊惧,摇了摇头。
武松闷哼一声道:“我知你与应伯爵自小要好,但此人心术不正,你还是离他远一些的好。”
我心头冷笑,表面上却绝不敢稍露一点异色,连连应喏。
武松点了点头,吩咐我道:“下月初六是我大哥寿辰,所以我准备陪大哥返阳谷老家一趟,这些时日,家中就多麻烦兄弟你照料了!待我兄弟从阳谷返回,一定设宴替我大哥祝寿,大伙也正好热闹一番。”
我心情复杂至极。
此番武松连同武大郎一齐离家,教我照顾金莲,我自然求之不得满心欢喜!但现在距下月初六已经不足半月,也就是说再有半月,我便要和武松翻脸相向了!怎么说我都和武松相处了大半年,他也教了我大半年武功,现在我的烈杀刀法也小有成就,武松与我虽没师徒之名却是师徒之实!骤然间翻脸还真有些戚然。
黯然叹息一声,我说道:“大哥尽管放心前去,家中我自会照顾,绝不教人欺侮金莲嫂便是。”
其实这根本就是屁话,别人自不敢欺负金莲,但欺侮金莲的恰恰是我。
武松拍了拍我的肩膀,欣然道:“兄弟真是好样的,家遭巨变非但不曾令你趴下,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已经成长为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了!听说朝庭已经派了领兵大将前来征剿青峰山贼,兄弟报仇也有希望了,大哥也是跟着高兴呢。”
我神思不定,心里对武松的判断再度糊涂起来,闻言叹道:“那些官军还不是一触击溃的窝囊废,比我们捕快都远远不如!报仇之事再也休提。”
“这回不一样。”武松捶了我一拳,宽慰道,“听说领军的将领叫高求,此人深得当今圣上的器重,想来定有一番本事!”
我心头苦笑,若是别人剿灭山贼或者还有希望,若是这个高求前来,那便是一窝小毛贼也定然无功而返!但我不好跟武松直说,只得默然不语。
“那么,大哥我就告辞了,就麻烦兄弟你了。”武松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掉头扬长而去。
我忽然泛起一种错觉,武松刚才那一瞥竟似大有深意,复杂至极!细细品味,却又没有什么不对,惑然摇了摇头,我决定抛开这些不想,无论如何,还是先和金莲投入最后的疯狂吧!
无论下月初六之后,我是生是死,既然已经来过宋朝,也已经和金莲爱过缠绵过,我便再不后悔!唯一所遗憾的便是春梅和瓶儿生死未卜,如果她们依然活着,在青峰山定然是受尽了苦楚,我西门庆没有尽到保护她们的责任,委实对她们不起。
第十九章寿宴
我意犹未尽地仰躺在床上,有一股汹涌的心火在我心底翻腾滚沸,但金莲已经软瘫在我怀里,再承受不起我的鞑伐,望着她玉颜潮红,气喘吁吁的可人模样,我食指大动心下亦怜惜万分。
“二郎,都怪奴家没用,承受不住你的垂爱。”金莲几乎委屈得想哭出声来。
我抑住心下翻腾的心火,强颜一笑劝慰道:“傻丫头,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欢喜了,我们便是这样抱着什么也不做,我都已经很开心了。”
“二郎。”金莲深情地呼唤一声,浓浓的情意自她的眸子里流露出来,心满意足地靠在我胸膛上伏下螓首,忽然叹息道,“唉,要是每天都能够这样搂着你安然入睡,那该有多好?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第一眼便看到你,再不用忍受那相思之苦,那样的日子,定然美丽得紧。”
我心下恻然。
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只可惜再有五天,便是三月初六了,也就是武大郎的五十寿辰!在那一天,我的命运将会发生我都无法预知的改变,或许将堕入地狱成为一鬼亦未可知。
“唉,明天武家兄弟就要返回清河了呢。”金莲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惆怅,“要是他们永远都不要返回,那该多好呀?”
我用力搂紧金莲的纤腰,是如此地用力,用力到几乎将她的娇躯生生挤入我的体内!直搂到金莲雪雪地呻吟起来——
我又翻了个身将金莲压在身下,脑袋一探深深地挤进金莲高耸的|乳峰里,幽幽的体香真的是一副有效的镇定剂,在金莲芬芳的|乳香里,我的心马上便平静下来,脑袋也空明起来,浑无一丝杂念,开始进入一种似真似幻的境界。
无论我有多留恋,无论我有多恐惧,三月初六终于还是无可阻挡地来到。
武家开始门庭若市,我和兄弟们纷纷上门道贺,祝贺武大郎寿辰之喜!
武大郎穿着潘金莲刚给他做的新衣,像模像样地坐在主位上,接受大家的祝贺,丑陋的脸上那笑容将他的五官挤成了一团疙瘩,更加地丑了!当我向武大郎拜寿的时候,望着他的脸我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我突然觉得,坐在我面前这个人分明就是一个死人!他的七窍还在不停地渗着血,恐怖地向我伸出手,似乎在叫着:还我命来——
我顿时魂飞魄散,用力甩了甩脑袋,还是那个丑陋的武大郎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
大伙入座,武松特意让我坐在他的身边,热情得就像个极照顾小兄弟的大哥,但看在我的眼里却别有一番滋味!尤其当武松特地将一把暂新酒壶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更是咚的一跳,痛苦莫名。
武松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兄弟,大哥知道你平素极爱干净,此番专门买了把阳谷产的新酒壶给你装酒。”
我心下冷冷一笑,我自然是爱干净的,但也不至于爱干净到了要用新酒壶的程度吧?再说以前在武家也没少用旧酒壶喝酒,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接下来自然是一伙兄弟给武大郎敬酒!第一个自然是武松,在武松离席而起的时候,伯爵便一个劲地向我使眼色,让我往武松的酒壶里放烈性瑃药,但刚才那一幕幻觉始终在我眼前跳动,我犹豫再三都已经将药粉捏在了手里,却最终仍旧没有倒进武松的酒壶里。
武松敬完酒回到座位上,对面的伯爵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却是心下一松,武松虽然不仁可我却不能不义呀——他武松为情所困,为兄弟之义所扰,设下此局利用于我,原也在情理之中,虽然手段未免过于阴险不齿,但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武松自然也有。
只是错过了今天这绝佳的时机,再要想反制武松,只怕就要难上加难了!
但一想也就释然,我放过了武松的同时,何尝不是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待会轮到我敬酒时,敬自然是武大郎死,我亦落个谋命夺色的罪名,难逃死罪!不敬吧,武松只怕立时知晓我已经识破他的奸计,我又如何还有幸存之理?
就在我患得患失之际,寿宴上却起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突然之间,武大郎口吐污血一头从席位上栽倒在地,挣扎着爬起身只来得及吐出一个“酒”字,便告气绝身亡!
场面一时间肃静得可怕,大家都被这突发事件惊得不知所措,失去了任何反应。
“大哥!”武松霎时脸色灰败欲死,悲呼一声扑在武大郎身上痛哭失声,望着武松这样的汉子潸然落泪,我震惊之余也不免心中悲戚。
游目偷偷一掠伯爵,这厮脸色凝重漠无表情,只少从他的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我相信,这突然变故十有八九是出自他的策划!
一场喜宴最终成了丧宴,武大郎身上的寿服也真正的成了他的寿衣!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的结局,我没有,想来武松也定然没有料到!
很快,唐知县便带着仵作到来,验过武大郎的全身断定是中毒而亡!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武大郎面色发紫七窍出血且十指指甲发青,皆是中毒之状。
武松没有任何反抗便被衙役带走了,无论武大郎最终是死于何因,有一点却是众人亲眼目睹的,那就是武大郎是喝了武松敬的酒之后才倒地身亡的!连同武松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武松敬武大酒的酒壶。
曲断人散,武大的尸体被安置在堂屋,金莲也挽上了孝服,在灵前哭哭涕涕起来,我知道金莲并非装的,而是真心哭泣,无论如何她与武大郎都是多年的夫妻,虽然没有半丝感情,但芳心戚戚却是有的,当然多半只是她自怜身世罢了。
我将伯爵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以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是不是你干的?”
伯爵一把推开我的手,不悦地甩了甩自己的胳膊,闷哼一声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早知道你心慈手软,不会真的对武松下手,所以小弟我索性替你做了个这恶人,帮你结果了武家兄弟,让你能够和潘金莲成就好事,难道你竟然还不感激我?”
我吃惊地望着伯爵,忽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难首一直以来,我对伯爵的认识仅仅是停留在一定的表面上?而我并未真正地了解过他?他居然可以毫不留情地结果了与他可谓毫无恩怨的武大郎性命,并且嫁祸武松,无论如何,武松对他也是有过恩惠的啊!
“伯爵!”我忽然认真地望着应伯爵,凝声问,“你真的是为了我才杀设计杀死武大郎并且嫁祝武松的吗?你说!”
伯爵的脸抽搐了一下,垂下了脑袋,但马上便昂起头来,狰狞地厉声道:“不错,我是喜欢潘金莲,做梦都想将她骑在身下!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无论是武艺还是人才,都绝无可能得到她!但老大你自幼便讨女人喜欢,长大后更是风流倜傥!与其让武家兄弟占有潘金莲,那还不如让老大你来享用她!那还显得理所当然些。”
我冷冷地盯着伯爵,心里震颤欲死。
金莲的魅力之大,竟至如斯!同时我也在心里泛起丝丝的凉意,在美色的诱惑面前,兄弟情谊竟然这般不堪一击!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伯爵也会抵受不住心里对金莲的刻骨相思,而对我下手罢?
伯爵脸色一变,竟是猜中了我心中所想,慌声道:“老大,你莫要胡思乱想,我和你还有希大结拜时可是发过毒誓的,如有背弃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该不会是怀疑小弟我将来有一天会谋害你吧?”
我叹息一声,看来我的什么想法都是难过瞒过伯爵的法眼了。
第二十章真相
结果真的很出人意料,整个案情很快水落石出,唐知县在随同带走的酒壶里发现了铁凿的证据,毒药就下在武松的酒壶里!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武松居然没有分辩,这明明不是他干的,但他居然承认了!
案子很快就结了,唐知县念在武松往日的功劳,判了个发配沧州!已经上报刑部备案,一旦刑部的批文下来,武松便将开始他的充军生涯。
至此我似乎应该松口气了,武大郎既已经身死,武松又被判充军,我和金莲之间的障碍已经全部消失,那么我和她的美好生活也就可以期待了,但我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的疑惑却是一日重似一日。
在武松锒铛入狱的第三天,我实在是受不了心里的煎熬,决定入狱探监。
牢役平素也极敬重武松的为人,一听说我是来探监的,便非常配合地将我放进了大牢。
我在大牢里见到武松的时候,武松正神色木然地对着墙上的小窗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门你来了?”
武松头也不回,却仿佛在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知道是我探监来了。
转过头来,武松居然罕见地向我笑笑,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因为你心里有许多疑问要弄清楚,我说得对吗?”
我默然点头,心里委实有疑团无数急待弄清楚,一日不弄清楚,便如骨梗喉令我寝食难安。
“你问吧。”武松拂了拂披洒下来的乱发,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仍在,“我知无不言。”
“都头,我——”我吸了口气,张口欲言却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难道直截了当地问武松,都头你可知我与你嫂嫂已经勾搭成奸?难道让我问他,都头你可知你大哥是死在我结义兄弟应伯爵手里?
武松淡淡一笑,竟是猜中我的难处,淡然道:“既然你无从问起,那就让我先说吧。”
“事情还得从年前你和应伯爵加入捕快营时说起,相信你也已经感觉到了,没错,在世人眼中你西门庆专门眠花宿柳,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可我却知道西门兄弟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情种!一日是你的女人,便一世是你的女人,你绝不会负心薄幸!那天我问你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时,你的回答便令我确信这一点!有那样认知的男人,是绝不会做一个薄幸郎的,大哥我说得可对?”
我颤然欲死,细细思量还当真如此!如果有一天金莲因争风吃醋居然要我放弃春梅或者瓶儿,我想我定然会痛苦欲死。
武松接着说道:“所以我开始有意识地把你往家里带,没错,我唯一的目的便是让你和我嫂嫂相熟相知!嫂嫂她太苦了,她陪着我大哥守了十几年的活寡,也该有自己的幸福了!她终究是人,是人便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这是我师傅时时教诲我的!我也想过,凭自己给嫂嫂幸福,但后来我才发现,我不能够,但兄弟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非要找一个最适合娶我嫂嫂的男子,那定然非兄弟你莫属!”
“什么!?”我愕然欲死!这武松当真语不惊人死不休,令人吃惊的话语就像是惊涛骇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我的神经,令我难以喘息!爱一个人,便是爱她的全部!什么事情都要替对方考虑!看来武松之爱金莲,当真已经进入一种入骨的境界,为了金莲的幸福,他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不顾!
可笑我和伯爵,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武松的用心想得如此不堪!
武松莫名一笑,接着说道:“你一定很奇怪,也许还会不齿,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会找别的男人来偷自己的亲嫂!但我并不后悔,更不会感到羞耻,因为金莲是个温柔善良又美丽的女子,她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她理应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武松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凄然,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其实我大哥也是此事的极力促成者!”
说到这里,武松以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叹息道:“我大哥虽然人长得丑陋,可脑袋并不笨,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你和嫂嫂的事,但他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之于我大哥为何极力促成你和嫂嫂的美事,个中缘由你也就不需要知道了。”
我如遭雷击,巨大的震惊让我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武松今天跟我讲的,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痛入骨髓,根本就不在梦中——
“为了金莲的幸福,我大哥执意在五十岁寿辰时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说他已经耽搁金莲太久的青春了,再不能苟活下去连累她了!前次我陪大哥返回阳谷,便是完成他的愿望在父母的坟边筑了他的墓地,以便他身后回葬故土。”
“可是——可是——”我张大嘴巴,再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武松淡淡一笑,说道:“至于酒席上的那点Сhā曲,我已经根本不在乎!大哥他一心求死,我也无力劝阻,做兄弟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刑满之后披发入山,以一生的时光替他念经颂佛,替他超生罢了!至于充军发配,原也不值一提。”
我惊愕欲死,原来武松什么都知道,只是他已经懒得计较。
“西门,这样的结局挺好,真的挺好!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千万莫要辜负金莲,她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娶了她你绝不会后悔的!”
深深地凝视着我,武松转颜忽然一笑,自嘲道,“其实兄弟你是如此多情又深情,又哪里用得着大哥我多说,在这里先祝你和金莲一生恩爱,白头偕老了。”
我如痴如醉,眼眶一热不觉已经流下两行热泪来!
此情此景,当真让我说什么好?可笑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此之前居然将武松想得如此不堪,万万没有想到,武松非但是个顶天立地的磊落汉子,更是个一往情深的痴情种子!如此男儿,真可谓世间罕有!与之相对,不由得不令人自惭形愧!
“不!”我跪倒尘埃,执住武松手臂,真挚地道,“大哥你才是真正的好男儿,你才是真正爱着金莲愿意为金莲付出一切的好男人!比起大哥你来,小弟我一无是处!大哥你才是金莲的良配——”
武松神色突然一厉,用力抓紧我的肩头沉声道:“可金莲她喜欢的是你!”
我一颤,肚子里的话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武松叹息一声,神色缓和下来,和声道:“若是金莲爱我,我武松又何须忍痛割爱!?可情之一字,最是离奇,半点亦强求不得!想那京畿名妓李师师,锦衣玉食,更深受宋皇宠爱,万千宠爱集一身,何等荣华富贵!?但她偏偏爱上了浪子燕青,宁愿跟着燕青餐风露宿,受尽颠簸之苦,也无怨无梅!那天放走燕青的时候,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真爱,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的!所以,我才决心退出,因为金莲她望着兄弟你时的眼神,跟李师师望着燕青的时候一模一样!”
轻轻地叹息一声,武松闭上了虎目,但我看到两滴清泪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大哥!”我呜咽一声,心绪再难以平息。武松他是如此地爱着金莲,可当他发现金莲爱的是我时,竟然挥剑斩丝,壮士断腕,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竟然能战胜人的本性!委实堪称天下第一奇男子。
武松凝重地点了点头,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凝声道:“当心应伯爵,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说完这一句,武松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
正好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果然是牢役前来催促。
我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瞥了武松最后一眼,毅然离开了大牢!心里却是对天暗暗发誓,纵然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也绝不辜负了金莲的垂青,我定要让她做天下最最幸福的女人!
第二十一章衙内夺爱
五天后,武松以待罪之身护送长兄灵柩返回阳谷下葬!然后便直接被押送上沧州,开始他的配军生涯!
七天后,剿寇指挥使高求连同先锋大将陆谦进驻清河县,准备剿贼事宜。
等待了近一年之久的官军终于到来,但我对此却不抱半点希望!高求纯粹是个草包,陆谦虽然还有几分本事,领兵打仗的本领却也一般,想要剿灭贼势浩大的青峰山希望委实不大。
不过从内心里,我还是希望高求能够剿灭青峰山贼众的,毕竟我对失踪的春梅和瓶儿还有大哥仍抱着一线希望,如果他们还活着,能够被官军救出来,也算是造化一桩了。
武松既走,整个捕快营里便数我的武艺最高,我理所当然地被唐知县任命为新一任的都头,唐知县少不了对我进行一番勉励,让我好好配合官军剿灭青峰山贼,既可以立功又可以报仇云云,最后又诌媚地对我说,山东路提刑司的宋押司近期也将再度前来清河县清查积案,让我准备招待。
我一笑置之,这世道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再说宋江是我大哥的好朋友又不是我西门庆的好朋友!他会买我什么账?
刚刚离了县衙,伯爵便气急败坏地跑来向我报告。
“老大,大事不好了,大嫂她——她被官军抓起来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蹙眉道:“什么大嫂?莫名其妙,慢慢说。”
伯爵吸了口气,这才吐出令我魂胆俱丧的话来:“嘿,就是潘金莲!她被官军爬起来了。”
“什么!?”我闻言大吃一惊,疾手抓住伯爵的衣领,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伯爵苦苦一笑,挣脱我的掌握,摊手道:“老大,又不是我把潘金莲抓起来的,你冲我发什么火啊?”
我深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与伯爵来到一处幽静的街角,我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道来。”
伯爵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刚刚在街上看见一群官军绑着她喽,走在前面的好像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儿,眼生得紧从来不曾见过,大概是跟着官军一起来的罢。”
“年轻的公子哥?后面跟着官军!”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莫不是高衙内?”
“高衙内!?”伯爵眸子里掠过一丝异样的色彩,“莫不是高求指挥使的公子?”
糟了!我恨恨地一击双掌,不想到竟撞上了高衙内这个不学无术的垃圾!这白痴别的本事没有,贪花好色的本领却一点也不输与西门庆,不对,西门庆可不就是我么!高求那老混蛋又极护短,金莲落进了这厮手里,那可真是肉包子进了狗嘴,再无吐出之理了!
怎么办?
杀了高衙内,带着金莲跑?我还没有大师兄林冲的本领呢,只怕惹不起陆谦!
眼睁睁地看着金莲落入高衙内的魔掌?断断不行,我已经答应过武松也对天发过毒誓,一定要让金莲过上好日子的,如何能让她再受高衙内这公子哥的欺凌?
“老大,你快说怎么办啊?”伯爵见我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催了一句。
“走,我们先回营再说。”我吸了口冷气,考验我的时候已经到了,金莲她是否能够逃过此劫,关键全在我的随机应变了!为了金莲,我绝不能意气用事,定要好好谋划,以期想出万全之策来。
黑夜逐渐降临,我的心也开始一点点地下沉。
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过一分钟,金莲遭受侮辱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
伯爵腾地站起身来,厉声道:“老大别犹豫了,不如劫人吧!我们假装提供青峰山贼的情报混入军营,然后见机行事!定要设法救出大嫂!再犹豫下去,嫂子只怕便要遭受侮辱了。”
我凝重地点头,事已至此再无更好的办法。
和伯爵装束停当,我们火速前往官军大营。
果然是宋军,既便是官军的大营,戒备也是稀松得紧,除了营门口站着两个正打呵欠的兵丁之外,偌大的军营里空荡荡的,居然再不见一队巡逻兵!我不禁看得摇头,这样的警戒,若是青峰山贼来袭,只消解决了这两个昏昏欲睡的懒卒,便可以长驱直入杀至高求的帅帐了!
“站住,干什么的?”看到有人前来,原本昏昏欲睡的兵卒立时精神起来,耀武扬威的向我们大喝,也就在这时候,他们还有一点军人的气势。
我嘿嘿一笑,早已经伸手握住哟喝军卒的手,将一锭银两渡了过去,笑道:“在下是清河县的都头,特来向指挥使大人禀报青峰山贼的情况,还请军门放行。”
受了贿赂的军卒立时眉开眼笑,连连招手道:“进去吧。”
我和伯爵相视一笑,真没想到混进官军大营居然如此轻松!竟然连最起码的令牌都不查验,路上真是白担了半天心。
进了官军大营,我和伯爵立即掩到最靠近角落的一座军帐边,探头一看,真是巧了,里面正好有两名军卒倒头呼呼大睡。
没有任何迟疑,我和伯爵像幽灵般闪进军帐,将两名军卒在睡梦中击昏,确保他们不会在三个时辰之内醒来!毕竟是朝庭的官军,我们还不想痛下杀手。
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军卒的军服,然后和伯爵大摇大摆地开始在军营里行走。
越朝后走,戒备便渐渐地森严起来,有好几次若不是我和伯爵见机得早,便要和巡逻队迎头相撞,幸好,白色方角的帅帐已经遥遥在望了,不知不觉,我和伯爵竟然便混进了官军大营的核心地带。
伯爵指了指白色的帅营,凝声道:“那是帅帐,高衙内的寝帐定然便在附近!而且,高衙内既然掳了大嫂,必不欲别人打扰他的好事,因此他的寝帐附近必是无人敢靠近,我们只需找到那座最安静的营帐那便是了。”
我点头应是。
巡逻队的身影正好走进一个死角,机会难得,我向伯爵使了个眼色,身子已经轻如狸猫般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越过了一片空旷的地带,隐入另一处营帐之后,然后是伯爵紧跟而至!一丝惊叫忽然从我们隐藏的营帐里传出来,隐隐竟是女人的惊叫声。
竟是如此凑巧,我和伯爵误打误撞的营帐居然便是高衙内的寝帐!
以钢刀轻轻地在牛皮营帐上划开一道缝,我终于看见了里面的一切,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金莲虽然发横衩乱,衣衫不整,但显然还没有遭受侮辱!只是她娇靥上的忧急之色当真令我怜惜万分,心里便将高衙内恨得入骨!
这不知死活的混蛋,竟然敢碰我西门庆的女人。
“美人儿,别跑呀,来呀,嘿嘿。”高衙内淫笑着,不停地追逐着金莲,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这厮身手轻捷,动作轻盈,分明还有武技在身,倒也不容小觑。
笑吧,尽情地笑吧!
我冷冷地在心里泛起一丝狞笑,等会就让你下地狱!
因为金莲的缘故,我已绝无可能再在清河呆下去,今天救了金莲之后,以后也只能远走他乡过隐姓埋名的生活了!我又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如索性放纵一回,杀了高衙内这混蛋也算是为民除害。
第二十二章屋漏夜雨
“不要!”金莲用力一挣,存心戏耍的高衙内便淫笑着借势往后便倒,装出十分被推到的模样,双手一伸之际也将金莲顺势拖倒,朝着寝帐的边缘倒来。
机会难得,我在心里冷冷一笑,高衙内真是自寻死路!
悄无声息地将手里的钢刀用力往前一送,狠狠地捅进了高衙内的后心!同一时间,伯爵以刀劈开牛皮帐,我闪身入内,高衙内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便被我紧紧地掩住了嘴巴!顷刻之间,这风流花少的眸子便黯淡下去,瞳孔开始放大——
金莲激动得浑身颤抖,望着我掩紧了小嘴,美目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我急忙以眼色示意她别出声,然后轻轻地将高衙内的尸体平放在地上,一边的伯爵已经见机地从寝帐里找来了一套军官的军装,忙替金莲换上!幸好金莲身材高挑丰满,比之男儿也不稍有逊色,军装虽然稍显宽大些也还得体。
换上军服的金莲骤然间显得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情,不禁令我看得一呆。
伯爵便轻轻地捅了捅我的腋窝,苦笑道:“老大别看了,此地不宜久留!救出了嫂子,以后你想怎么看那还不都随你?”
金莲的粉脸霎时羞如红布,我却只得干咳一心,挥手道:“走!”
撤退行动同样很顺利,大宋官军的纪律已经荒废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我和伯爵并非刺探的高手,居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出入军营重地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军队,怎么跟北方的契丹人还有女真人交战?更别提更北方的蒙古人了。
出了官军大营,三人慌不择路地埋头疾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反正就是逃得越远越好。
但我的好运终究没有再继续下去,在一棵老树下迎面撞上了另一队夜行人。
“官军!”一把破锣似的声音突然高叫起来,兴奋地冲着我们喊道,“大哥,是三个官军!”
我心里一震,借着对方的火把望去,正有一伙十数人大汉从大路的另一端疾步如飞而来,当先一人赤发如鬼,赫然正是刘唐!我心里暗叫一声苦也,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个关口遇见这老冤家。
刘唐一伙已经亮出了家伙,明晃晃的钢刀在火把的照耀显得冷森森的。
“兄弟们,抄家伙,绑了这三个倒霉蛋回去祭旗!上呀!”
“刘唐!”我暴喝一声,脱掉头盔,踏前一步昂然而立,为今之计唯有亮出身份,借上次一战之威吓阻刘唐了!我虽然有十分信心再度击败刘唐,但我耗不起时间,官军大营里的变故随时可能被发觉,一旦那陆谦领着大军追了上来,我便Сhā翅难飞。
刘唐吓了一声,疾退三步,目露惊慌之色游移不定。
“是你!”
刘唐的退避令他身后的喽罗们气势为之一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有几个经历过上次我和刘唐博杀的喽罗甚至已经小声地嘀咕起来。
我松了口气,暗忖事有可为,能够吓退刘唐自然是上上之策!
就在此时突变陡生,刘唐身边的汉子托地跳了出来,厉喝道:“你便惧他,我却不惧!”受那汉子一阵撺掇,又有三五个喽罗跟着鼓噪起来,一伙人逐渐散开队形,向我们三人围困过来,竟欲借着人多势众围攻。
我暗叫一声惨也!纵然遭受围攻,以我和伯爵的身手突围出去也还可能,但金莲她弱质女流,且手无缚鸡之力,乱战之中我又如何护得她周全?
正忧急间,伯爵大吼一声跳将出来,厉声道:“大哥你快带着大嫂走,小弟拖住他们。”
我一阵犹豫,如果让伯爵独自一人面对这伙贼寇,他如何还有幸理?
“大哥快走!”伯爵厉吼一声,在火光的照映下,眉目狰狞,“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心下暗叹一声,决定将金莲先带个安全地方藏起来,然后再回头来救伯爵!便在心里道一声兄弟珍重,拉着金莲的小手转身便走。
“小子哪里走!”一声断喝,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疾追而来,我暗叹一声可惜,伯爵终究本事有限,如何缠得住对方十数人之多?
拉着金莲疾奔有数里之地,金莲已经娇喘吁吁步伐明显地凌乱起来。
而身后的追兵却是越来越近!
我叹息一声,知道今日已经难以轻易逃脱,便收住步伐,转身,冷冷地挡在官道的中间,钢刀已经来到手里,被我斜斜地拖在身后,一刀在手,我浑身气势顿时为之一长,强大的信心如洪流般充盈了我胸际。
正埋头疾追的大汉收势不住,迎头撞了上来。
我冷嘿一声,吐气开声,钢刀挟着全身之力斜斜上撩,势如山崩地裂,带起一阵锐啸,势欲将大汉开膛破肚!
大汉临危不乱,低喝一声扭胯侧身,避过胸腹要害,同一时间挥刀重重下劈,竟是欲带着强大的冲势以硬碰硬!
我心下大喜,自从服食了李纲所赠烈阳果之后,浑身力量暴长,既便是武松,也已经很难在力量上胜过我了!大汉不闪不避与我硬拼,正是我求之不得也!
“当!”
我上撩的钢刀和大汉下劈的钢刀重重地斩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交鸣声,我感到虎口一震,手臂一麻!但那大汉比我更加不济,已经闷哼一声,连退了三大步,手里的钢刀也被弹得扬了起来,胸腹要害空门大开——
我再不欲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挥刀跟进,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杀鸡骇猴,以雷霆之势斩杀了这领头大汉,方能让那些小喽罗胆战心惊再不敢纠缠与我!唯其如此,我和金莲才可能逃出生天。
“呔!”我大喝一声,跟进三步长身跃起,钢刀已经高举过顶,身上的力量如潮水般向双臂汇聚,惊天动地的一斩正在迅速酝酿!正是武松所授烈杀刀法之中威力最强的“斩碎天宇”。
领头大汉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发一声喊伏地如蛇一般亡命侧游躲避,情状狼狈之极。
我在心里冷冷一笑,如此躲避,真可谓自投死路耳!
我收缩心神,正欲挥刀重重下斩,一击结果了领头大汉的性命,一声惊急的娇呼陡然从身后传来。
“二郎救我!”
我心里骤然一惊,刀势为之一竭,汹涌的巨力不得渲泄,顿时反噬回来,重重地撞在我的胸口,我如遭雷击,浑身剧烈一颤,喉头一甜,已经张口喷出一口血来,然后全身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
“叮!”
我重重地落地,以钢刀柱地才勉强立住身形,有些木然地转过身来,金莲已经被刘唐所掳,她粉嫩的玉颈上赫然横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霎时间,我心灰欲死,一切挣扎的想法都随风散去。
天意如此,叫我西门庆和潘金莲命亡于此,夫复何言?
第二十三章暴走
“把刀扔掉!”刘唐满脸狰狞地盯着我,手里的钢刀一紧,一缕殷红的血丝已经从锋利的刀刃上渗了下来,金莲的娥媚轻轻一蹙,粉脸上露出一丝凄然,望着我的美目如痴如醉,装如诀别——
我心如刀割,长叹一声将手里的钢刀当啷一声扔出老远。
“刘唐,你赢了!只求给我夫妻一个痛快。”
“我呸!”刘唐冲我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奸夫淫妇,也配自称夫妻!石秀,将西门庆那厮绑了,他若敢反抗,我便先宰了他心爱女人!”
刘唐说着又自将手里钢刀一紧。
几乎被砍死的领头大汉石秀狼狈地爬起身来,终究不敢上前,推了身边一名喽罗,威吓道:“你去!”
那喽罗脸有苦色,只得向我遥遥一拜,苦道:“好汉莫要与俺过不去,俺也是奉命行事,再说好汉杀了俺这无名小卒,也不见得你英雄本事。”
我叹息一声,也不挣扎任由那小喽罗就地绑了,以粗似儿臂的麻绳绑在路边一棵老树上,再也动弹不得。
刘唐这才挟持着金莲靠近前来,确定我已经难以动弹,这才得意地一把将金莲推开,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我几个耳光,又在我小腹重重地顶了一膝盖,直令我眼冒金星,腹痛如坠,但既已一心求死,这些身体之苦倒也懒得计较了。
“不要。”金莲见状自然不忍,扑上前来以她柔弱的娇躯死死地护在我身前,哭求道,“不要,众位好汉爷,求求你们,放过奴家男人吧,放过我们吧——”
“贱人!”
刘唐骂一句正欲一掌将金莲打翻,我目嗔如裂厉喝道:“你敢!”
刘唐一窒,一张黑脸顿时羞得紫黑,推开金莲冲上来对我又是一通拳打脚踢。
“放过奴家男人!”金莲再次无畏无惧地冲上来护在我身前,令我心揪欲死。
“放过他!?”刘唐眉目狰狞,狠狠地盯着金莲,厉声道,“那谁来放过我啊?我与他不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这厮便要因为一头牛而取我性命!我今日不杀他,他来日必欲杀我,叫我如何放他?”
金莲凄楚地连摇螓首,眉目酸楚当真令人潸然泪下。
刘唐看得一呆,忽然间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神色,嘿嘿笑道:“要放过你男人么?倒也不难,不过你需做一件事。”
我魂胆俱丧,本能地感到刘唐已经动了歪心思!但眼下已经受制于人,仅能以嘴威胁道:“刘唐你敢!”
“如何不敢!”刘唐转身便走,早有见机的小喽罗搬了一方平整的巨石放在官道中央,刘唐便大马金刀地坐下,向金莲暧昧地笑笑,淫声道,“你若是能当着众兄弟的面,脱光身上的所有衣物,我便答应你放了你男人,如何?”
“这——”金莲闻言一愣,颇有些不知所措。
刘唐向一边的石秀使了个眼色,石秀会意,立时冷哼一声拔出钢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立时间一阵冰寒的冷意从颈脖的肌肤侵入我的神经,令我忍不住浑身一颤。无论我多么存心求死,当真正面临死亡的刹那,心里仍不免有丝丝恐惧。
“不要!”金莲哀哀地凄唤一声,凄楚地摇了摇头,一双柔荑已经轻轻地扶上了宽大军服的上襟,回头向我凄凉地笑笑,幽声道,“我脱。”
“金莲不要!”我五内如焚,使劲地摇着头,纵然是死,也不能带着屈辱去死呀!
肆无忌惮的淫笑声在四面响起,那些个喽罗纷纷瞪大了双眼,吸着冷气紧盯着金莲诱人的娇躯,静待好戏上演!但这些笑声听在我的耳里,竟是如此无情和冷漠!一阵莫名的愤怒开始在我心底熊熊升起,一个强烈的声音开始在我心底疯狂地呐喊:你敢胆敢侮辱金莲,我便杀光你们,一个不留!
幽幽地叹息一声,金莲瞥了我心碎的一眼,转过身去对着一众贼寇,玉手轻轻一拉,她身上的军服已经轻飘飘地散落下来,带着一阵香风掉落在官道平整的青石板上,我目眦欲裂,心里的怒意又盛了三分。
一伙贼寇霎时瞪大了双目,直直地盯着金莲的胸脯,不堪的表情在他们的脸上浮起,心烦意乱的嘶嘶声也不停地在四面响起,刘唐霍地从石板上长身而起,从他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迷醉的色彩,我清楚情形很快就要失控了,如此下去,金莲非得遭受侮辱不可!
“美人儿。”刘唐嘶嘶地呻吟着,一步步地靠近金莲,金莲木然呆立原地,状如美丽的玉观音雕塑。
我的气血开始急剧翻腾,在金莲终于落入刘唐怀抱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怒火终于攀升到了项点,轰然一声,我只觉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猛烈地炸开,然后电流般的热流自脑域急剧地向四肢百脉延伸,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呀吼!”我怒吼一声,猛地挣脱了粗麻绳的束缚,终于自由了。
在这伙贼寇反应过来之前,我伸开双手抓住两名小喽罗的脑袋,然后用力收拢,两颗脑袋便重重地撞在一起,霎时绽裂开来,血水洒了我一身一脸,两名喽罗甚至没来得及哼哼一声便一命呜呼。
眼前的一切骤然间变得通红起来,红的山,红的树,还有红的人!
我凶狠地转身,望着正自搂紧金莲的刘唐,刘唐骤然间吃了一惊,如遭蜂噬般放开了金莲,发一声喊叫掉头便跑,犹如见了最最可怕的厉鬼一般!我冷冷一笑,转身惨厉地瞪着另一名大汉石秀,石秀亦厉喊一声拔腿就跑,两人的身影瞬时便隐入远处的山道消失不见。
但其它的小喽罗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逃跑不及的五名小喽罗,被我毫不留情地予以击杀!直到杀了最后一名小喽罗,我胸中那滔天的怒火才得以稍稍平息。
金莲又惊又喜地投入我的怀里,也不顾我身上的血污喜极而泣。
我紧紧地搂着金莲,心里泛起恍如隔世之感,便在片刻之间,我尚且身临绝境,自觉性命不保,不想现在竟已经怀拥佳人,海阔天空四海皆可往也——
“金莲,我们走。”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不住将鼻翼挤进金莲芬芳的发髻之间,嗅着她幽幽的发香,心里已经一片安宁,“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从此男耕女织再不问世事,好么?”
金莲的粉脸上亦浮起一丝向往的微笑,柔声道:“我们还要养许多鸡鸭,夏天可以听蛙鸣,冬天可以赏风雪,还要生一堆娃娃,我教他们读书习字,你教他们武艺狩猎,生个男孩要像你一般英俊潇洒——”
“生个女孩亦要像你一般美丽动人。”我轻轻地环住金莲的柳腰,一用力将她横抱而起,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美目,动情地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亦无怨无悔。”
“二郎!”金莲娇躯泛起一丝轻颤,深情地凝视着我,痴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自官道上传来,方向正是我们来时的方位,我脸色赫然一变,幕然回头,在微明的晨曦之中,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军正如风驰电摰般标进——
第二十四章兵戎相见
“反贼休走,留下命来!”当先一员大将,身披黑色轻甲,威风凛凛,虽远在百米开外,我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浓重杀气,除了陆谦还有谁来?
我叹息一声,护着金莲退至官道一侧紧靠一棵老树站定,凝神戒备。
瞬息之间,陆谦带着一阵狂风疾驰而至,虎躯一晃手里的长枪已如毒蛇出洞般向我咽喉刺来。望着眼前迅速放大的枪尖,我夷然无惧,好个陆谦果然名不虚传,这看似随意的一刺竟隐含极其凶险之杀着,无论我往哪个方向闪避皆难以逃脱其控制。
可惜我根本就不打算躲避,因为我身后便是我心爱的女人!
就像当日,浪子燕青宁愿身受重伤亦不愿李师师损伤分毫!
眨眼之间,枪尖距我咽喉仅有数分之遥,我冷冷地盯着陆谦,眸子已经缩成一线!一丝冷焰自陆谦的眸子里掠过,似有淡淡惊讶!瞅准这稍纵既逝的良机,我举刀轻轻一挡,刀刃已经贴上陆谦长枪的枪柄,陆谦枪势顿时略略一偏,擦着我的脖子滑了过去。
一阵刺耳难闻的金属磨擦声里,我的钢刀已经顺着枪柄滑斩陆谦持枪手腕!
陆谦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骇然之色,陡然脱手弃枪,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吃痛顿时人立而起,一连三个急旋始才收住马步!
我紧紧护住金莲,亦不追赶,一旦我趁势追杀陆谦,极可能再次落入方才那般窘境。
陆谦勒马转身,冷电似的目光紧紧地盯住我,再不敢轻举妄动。
正相持间,官道的另一端也传来狂乱的蹄声,向着这边风卷残云般涌来。
我暗叹一声,看来高求为了捉拿我真是不惜兴师当众了,却不知来者何人?
再转回头,我不由一怔,竟然是飞马山庄的李纲率领一大群草莽豪雄狂奔而来,李纲已经换上了一袭雁翎金甲,显得威风凛凛,较之陆谦的杀气腾腾尤要显得气势逼人,让人直接联想起金戈铁马的沙场厮杀,百战老帅之威名,果然盛传非虚啊。
我叹息一声,不想李纲都听命高求前来捉拿与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有力战而死了。
“李老将军!”陆谦打马上前,神色恭敬地马上行礼。李纲毕竟是大宋朝有名的大将,陆谦自是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上前见礼。
李纲凝重地点了点头,举止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沉声道:“老夫听闻都指挥使高大人率兵前来征剿青峰山贼,是以率领一些家将特来听调,不想竟在这里遇见虞候,敢问虞候,大清早率军而出,可是发现了什么贼寇?”
“这个——”陆谦闻言一怔,想了想才答道,“末将奉高大人之命,连夜捉拿贼寇探子,已然将之在此截住,正欲擒拿,老将军请看正是此二人!”
我心里冷冷一笑,暗忖何不据实回答,是我西门庆杀了高衙内,是以高求那厮命人截杀我。
李纲顺着陆谦所指向我望来,脸上神情明显一呆,讶然道:“庆儿,怎会是你?”
“怎么?”陆谦脸色明显一变,拍马退开一步凝神戒备,沉声道,“李老将军莫非认得此人?”
李纲想也不想回头道:“虞候,此人乃是老夫幼徒,如何竟成了贼寇探子?此间必有误会吧?”
“这——”陆谦眸子一阵乱转,叹道,“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老将军恕罪。”
“陆谦!你不率兵疾速捉拿贼寇,何故在此逗留不前!?”
一声尖锐的喝叱声忽然从陆谦所领官军的阵后传来,官军立时向两边散开,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军耀武扬威地冲了上来,直迫到陆谦面前收住马步,与李纲打了个照面。领先之人身穿紫色蟒袍,头戴一字乌纱,显然官居高位,除了高求再无别人。
高求冰冷地掠了李纲一眼,阴声道:“本官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竟是李老将军在此!李老将军久违了,京城一别身体可曾安好?”
李纲也于马上回礼,洪声道:“蒙高大人挂念,老夫身体一向安康,听闻高大人前来清河剿寇特来听调。”
“如此甚好!”高求断喝一声,游目一瞥正好看见我和金莲站在路边,立时向我投来充满杀机的一瞥,厉声道,“李老将军与我将此贼擒下,不得违令!”
高求身后的官军暴喏一声,纷纷张弓搭箭,霎时间无数寒光闪闪的利箭瞄准了我和金莲,声势骇人!我退下一步将金莲紧紧地护在身后,心下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且慢!”李纲断喝一声,势如裂帛,阻住官军行动,沉声道,“此子乃是老夫弟子一向奉公守法,他究竟犯了何等过错?高大人捉拿与他?”
高求嘿嘿一笑,冲着李纲厉声道:“此二人伙同另一同伙,设计连夜混入官军大营,刺探军情,后又斩杀营中官军数人,趁夜逃脱!这定是青峰山派来的探子,莫非李老将军竟要阻止本官格杀贼寇不成?哦,此人竟是李老将军门下弟子,莫非——”
高求的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杀机,令李纲也是倒吸一口冷气。窜通山贼这一顶大帽子扣上来,便是李纲也承受不起。
最后一丝希望也终于灭绝!李纲纵然有心救我,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高求贵为都指挥使,李纲唯有奉命听调,如何与之抗争?
“闭嘴!”我挺身而起,断喝一声道,“暗杀衙内者是我,与李老庄主有何相干?高求,有本事就来取我性命,莫要冤枉好人!”
我是存心点醒李纲,说出我与高求的过节,让他不要介入其中。
“什么?”李纲闻言果然大惊失色,“庆儿你杀了高衙内?”
“陆谦!”高求脸色一变再变,再难压抑心中怒火,恶狠狠回头瞪着陆谦,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即与我拿下!”
陆谦应诺一声,“锵啷”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芒闪闪的利剑来,又翻身弃了战马,仗剑遥遥与我相对,凌厉的杀气已经如大江大河般向我涌来,竟是荡得我脸肌隐隐生疼!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平激荡的气息,缓缓地将钢刀收于侧后,双目死死地盯着陆谦,战意开始急促攀升——
武道者,首重气势!
武松的话炸雷一般在我耳际响起,势如不如人,未战便已先输三分!
我不能输,绝对不能!
霎时间,我的战意已经汹涌而起,巨大的自信充盈着我的胸膛,这一刻,便是与全天下作对,我亦无畏无惧!我的心神开始进入一种全新的境界,我的意念仿佛融入了周围的天宇,官军的呼吸还有那些草莽大汉的屏息静气,都被我清楚地“看”见,我甚至还能“看”到小师姐李惜柔向我投来异样的一瞥,眸子里的意味竟是如此耐人寻味。
但我的意念更多的还是凝注在陆谦的身上。
陆谦的身形被无限地放大,既便是他脸孔上最细微的一丝表情波动,亦难以逃脱我的眼神,便是在他透出冷森厉芒的眸子里,我亦读出了一丝犹豫和惊骇!陆谦,他胆怯了!他在气势上居然输了给我,未战便已胆怯,未战便已经先输三分。
我完全了解陆谦为何犹豫!赢了我他未见得光彩,可一旦输了,他将颜面扫地,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在高求面前落败,他的领兵大将美梦将永远成为空想!
我仰天长啸一声,胸腔里涌起一股吞天吐地的豪情,钢刀缓缓扬起,遥遥锁定陆谦。
第二十五章命悬一线
陆谦终于再沉不住气,虎吼一声挥剑抢攻。
我夷然一笑,心下了然,如果陆谦任由我的气势继续增长,他将更无胜机!但既便他抢在我气势达到最盛之前抢攻,我亦胜算在握!
我以足挫地,踢起一团灰尘直扑陆谦面门。
趁着陆谦气势一窒之机,我挥刀跃起,祭出最得意的刀招“斩碎天宇”,钢刀毫无花巧地猛劈陆谦顶门!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我将刀势演至极致,以决然无回的架势斩击而去——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里,我的钢刀狠狠地斩上了陆谦的利剑。
巨大的反震之力从钢刀上惊涛骇浪般传回来,我陡然感到手中一轻,定睛一看不由有着刹那的发愣,我手里的钢刀居然只留了一把刀柄,沉重的刀刃已经齐腰而断——
就这顷刻的发愣,几乎令我命丧黄泉!
陆谦微闭的厉目突然间启了开来,两道锐利的眼神如闪电般将我牢牢锁定,萎缩的气势也顿时暴涨,我目瞪口呆,暗叹一声死也!竟然中了陆谦这厮扮猪吃虎的诡计,果然是阴险小人,连上阵交锋都不忘耍阴谋诡计!
呼吸之间,陆谦的长剑已经如毒蛇般向我的胸口要害刺来,相距如此之近再要躲避已然不及!眨眼之间,锋利的剑尖已经直抵我的肌肤,刻骨的冷意将我笼罩。
面临如此绝境,我心底的凶性亦被彻底激发。
在间不容发之际,我微微侧身,“哧”的一声,陆谦锋利的长剑已经深深地刺入我的左肋,刻骨的冰寒令我浑身一冷,右手里的断刀却绝不停息,直Сhā陆谦颈项要害!以命博命的凶念既起,拼着被陆谦一剑横绞截成两断的厄运,我亦定要令他身首异处!
托天之幸!我的凶悍终于保了自己一条小命!
陆谦虽然狡计得逞,给了我重创,但他并不想与我同归于尽!一击得手的陆谦迅速拖剑后退,顺势在我左肋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霎时激溅而起!
我退开一步,惊魂未定。
陆谦亦退开三步,锋利的长剑遥指我咽喉要害,不让我有任何异动,更不让我有时间包扎左肋的伤口!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竟欲令我活活失血而死!当真歹毒之极。
我明知陆谦之险恶用心,却苦于不敢稍有异动,只能任由左肋鲜血激溅而起,呼息之间,我便感到微微有些晕眩,如此下去,不消片刻功夫,我便会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二郎!奴家先走一步了。”身后传来金莲一声凄怨的呼唤,显然她已自知今日再无幸理,娇音里竟有诀别之意!我心宛如刀割!可恨我空负堂堂男儿美称,到头来却竟不能保全自己的女人,人生一世之恨之憾,莫过于是!
我五内如焚,极想返身阻止金莲自寻短见,可恨自己已经被陆谦牢牢控制,稍有异动便会招致最惨厉的刺杀!潮水般的愤怒如大江大河般在我体内翻腾,终于洪然一声再度在我脑海里炸裂,灼热的热流如电流般从脑际传遍我的四肢百脉,那神异的感觉再次将我笼罩——
上天终究没有弃我而去,在我最艰险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我霍然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将金莲手里的钢刀抢在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竟是不闪不避,向着陆谦对刺而去!纵然陆谦将我一剑刺成对穿,我亦要一刀将之刺成两截!以命博命的战法终于再助我逃过一劫,趁机偷袭的陆谦又在我的背上拉开另一道血口,但我终是成功地将他逼退。
陆谦冷冷一笑,仍然隔着数米将我遥遥锁定,阴森可怖的脸上尽是冷酷的笑意:“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我夷然一笑,心中无所畏惧!无论我能撑到什么时候,但教我有一口气在,定不让我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
“陆谦!你在磨蹭什么?限你在一柱香的时间里拿下他!”
一边观战的高求却是已经不耐,给陆谦下了死命令。
陆谦神色一冷,浑身的气势亦为之一变,如果刚才是一条阴险的毒蛇的话,那么此时的陆谦便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我吸一口冷气,心里对陆谦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决定殊死一搏。
“都与我助手!”一把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突然冷不丁地从边上响起,硬生生地将我和陆谦一触即发的决斗打得烟消云散,气势一竭的陆谦趁机跳出了圈外,长长地吸了口气!这厮终究也非铁人,这长时间的对峙亦已经令他疲累不堪。
我转头顺着来声的方向看去,入目之下却是不禁一呆!
居然是宋提刑,还有伯爵!这厮却不知是怎么从刘唐喽罗手下逃得性命?又怎么落入了宋江手里被捆绑了起来?还有宋江身边那个锦衣老太监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目瞪口呆之际,李纲和高求见了宋江身边的老太监之后,神色皆是一怔,高求更是在马上行了一礼,细声道:“原来竟是常公公!”
场里气氛随之一缓,我趁机撕下衣襟将左肋还有后背的伤口包扎停当,金莲亦靠紧一步紧紧地畏入我的怀里,大有纵然一起赴死亦再不离开我怀抱之势。
宋江待老太监与高求寒喧过后,才伸手一指我,不容置疑地沉声道:“高大人,令公子被刺杀的案子,下官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西门庆原是凶犯,杀人理应偿命,但此案照例应交由山东提刑司来审理!”
话音方落,不待高求答话,宋江再度伸手一指我怀里的金莲,厉声道:“这淫妇潘金莲,因与西门庆勾搭成奸,谋杀亲夫武大,致使二叔武松含冤受屈,具细情节,本官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一一具备在案,是以这淫妇也须交由本司审理,高大人可有异议?”
高求脸色一冷,沉声道:“如若本官不允呢?”
宋江脸色霎时一沉,冷然道:“本官依据大宋律例办案,胆敢阻碍者视同挑战大宋律例!定斩不饶!”
高求一窒,顿时哑口无言。
老太监眼前情势有些僵,急忙打圆场道:“高大人,宋大人奉圣上旨意提点山东刑狱,为官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可谓声名在外!且令公子案发在清河境内,隶属山东路管辖,宋大人确有权过问此案,咱家知道高大人心痛爱子被害,原也是人之常情,但国法如山,不容小觑啊。”
高求三角眼一阵滴溜溜乱转,想来终是不敢得罪那老太监,只得冷声道:“宋江,那此案就交由你审理,但若凶犯有任何闪失,本官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教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们走!”
高求一声令下,随同他前来的官军顿时蜂拥而去,一阵烟消失在官道远处。
我暗自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由宋江来处理我的案子,总比高求要好上万倍!
“李纲何在?”但我还没来得及竭口气,宋江已经冷喝一声道,“还不与我将这对重犯拿下!”
李纲略一犹豫,宋江便翻手举起一面玄黑色的铁牌,厉声道:“提刑令牌在此,山东一应人员俱须无条件听从调谴,但有不遵从者便视同谋反!李纲,你可是欲谋反不成?”
“草民不敢!”李纲叹息一声,勒马转身,手里的长枪已经缓缓扬起——
我倒吸一口冷气,一颗心霎时沉至谷底。
第二十六章烈火枪法
“爹!”李惜柔娇靥色变,抢在李纲面前,竟似试图阻止李纲对我动武。
李纲叹息一声,轻轻地与李惜柔说了几句,却不知说了什么话,李惜柔神色一变再变,终于打马退了开去,然后转身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尤其是当她望着我怀里的金莲时,美目里竟然露出令我吃惊的神色。
我想我一定是眼花看错了,她的眼神居然是在妒忌金莲!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摇了摇头,我将注意力从李惜柔身上移开,因为李纲已经翻身下马,手里沉重的镔铁长枪已经缓缓举起,带着惨厉杀气的枪尖已经直直地将我锁定!肃杀的气息如蛛丝般将我困缚,令我难以呼吸,四肢发僵。
这时候,我才能够亲身体会,那天山庄演武,林冲面对李纲时,他所承受的压力是何等之大!李纲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令你从心底泛起难以抗拒之感!
“西门庆,我要出招了!”李纲一枪在手,浑身气势为之一变,眸子里流露出搏杀沙场的惨烈之色,颔下长须亦无风自动,我的心却是开始一点点地往下沉!
轻轻地将金莲护在身后,我紧了紧手里的钢刀。
终于要亲手领教烈火枪法的威力了吗?我的目光深深地刺进李纲的眸子里,极力地寻找着他心灵上的任何一丝破绽,但令我失望的是,李纲宛如一尊没有任何感情的金甲战神,他的眸子里除了杀机还是杀机!
我长出一口气,缓缓地将钢刀举起,摆出烈杀刀法的起手式。
无论如何,为了金莲我都不会束手待毙!纵然对阵的是李纲,大宋朝曾经的第一名将,我亦无所畏惧!自信重新开始回到我的身体,我幕然跨前一步,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经抽紧,钢刀也已经被我拖在最容易斩击的方位,静待李纲的攻击……
李纲终于动了。
眼前一乱,李纲的身形已经凌空跃起,如一只苍劲的大雕张开了强健的铁翅凌空翱翔而起,同一时间李纲手里的镔铁长枪诡异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地向我砸落下来,势如惊雷!
我不禁有些出神地望着李纲潇洒之极的身姿,不知何年何月,我才会拥有李纲这般令人高山仰止的武艺?
镔铁长枪带着山崩海啸的威猛气势朝我当头砸落,在间不容发之际,我侧移了一步,呼啸的长枪几乎是擦着我的肩胛狠狠地砸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沉重的铁枪竟是生生切入了地面足有数尺之深。
我冷然一笑,正欲借李纲长枪陷入石地之际挥刀突进……
李纲早已经顺势往前一送,手里的长枪已经诡异地弯曲起来,仿佛一张弯满了的大弓,蓄满了无尽的力量……
我魂飞魄散,狂嚎一声一个侧扑,身躯已经狼狈之极地滚倒在地。
虽然我反应足够敏捷,但仍然没有逃过李纲这蓄意的一击,突然弹起的枪尖带着锐啸从我的右肋擦过,我感到整个右半边身躯骤然一麻,右手再也握不紧钢刀,当啷一声,我手里的钢刀已经掉落石地。
有那么一秒钟,我怀疑自己的整个右半边身躯已经被李纲生生挑碎!
但我仍是一骨碌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二郎!”金莲悲呼一声,不顾一切想抢上来挡住李纲跟进的枪势,被李纲浓眉一蹙一枪柄砸在她的背上,金莲顿时惨哼一声口鼻溢血翻身跌出老远,扑地摔在宋江的马前!宋江一挥手,早有两名捕快上前将金莲捆绑起来。
“金莲!”我悲呼一声,心爱的女人终于落入别人掌握,心里的失落和愤懑委实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我不顾一切地向金莲扑去,再不理会身后的李纲,任由背后空门大开,罢了,要杀便杀罢,现在我只想救回我的女人。
“找死!”身后传来李纲一声冷喝,然后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意身着我的后背毒蛇般袭来。
“爹!不要!”
耳边似乎传来李惜柔一声凄凉的悲啼,然后我便感到后背猛地一冷,麻木的感觉便如潮水般从背心传遍了全身,最终侵入我的大脑神经,我用力挺直腰杆,想最后看一眼金莲,终于让我看到金莲正美目凄迷地望着我,粉脸上尽是一片哀然落寞之色……
我极想微笑一下,在临死之前给金莲留个最帅最有个性的笑脸,可惜,我已经再无力控制自己脸部的肌肉,一阵疲累潮水般袭来,下一刻,无尽的黑暗将我彻底吞噬……
……
金莲!?
我忽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青山秀水之间,银铃般的笑声从前面不断地传来,我幕然抬头,罗衣胜雪的金莲正站在溪水源头上冲我轻轻欢笑,笑容如惊鸿一瞥,金莲便转过身去,向着幽静的山谷深处而去……
金莲等等我,嘿嘿等等我。
我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甩开长腿向着金莲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山路两侧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少爷,少爷!”
我刚刚跑出不数步,身后忽然传来另一把柔媚的呼唤声,转过身来,却是俏丫头春梅正神色幽怨地站在距我不远处,春梅小嘴轻轻地咬着玉指,神色间一片幽怨酸楚:“少爷,你不要春梅了么?你心里只有金莲姐……”
“不是的,不是啊……”我的急得双手连摇,连声道,“少爷当然是喜欢春梅了。”
“我不信。”春梅娇俏地撅起了樱唇,嗔声道,“如果你喜欢春梅,那你就过来陪我,不要去找金莲姐了。”
“这……”我闻言愕然,回头望望金莲的方向,又回看看神色幽怨的春梅,不禁泛起两难之感,竟是痴了……
“二郎!”一声冷幽幽的娇音忽然从另一侧响起,我大喜过望霍然转身,却果然是李瓶儿。
“瓶儿,真的是你!?原来你也没死,呵呵,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佰时间你和春梅都在哪儿呀?唉,都怪我没用,让你们受苦了。”
忽然之间,我已经将瓶儿轻轻地拥在怀里,然后在溪边的草地上轻轻坐倒,春梅已经小绵羊一样靠在了我的膝盖上,我怀拥而娇心里惬意莫名,但思念间却又泛起小小的遗憾,若是金莲也能和我一起,那该有多好?
“二郎,你又在想她了么?”耳边忽然传来瓶儿媚媚的声音,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陡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吃痛下转过头来不禁大吃一惊!
瓶儿已经变成了狰狞的神色,七窍淌着鲜血,舌头亦拖了一截出来,身上的白罗衣上渗满了殷红的血迹,最为恐怖的是她的手指甲,长如乌黑的利剑,正深深地掐在我的脖子上,让我难以呼吸……
原本小绵羊一样的春梅亦从地上站了起来,形象居然变得如瓶儿一般模样,凄厉可怕。
我使劲喘过一口气来,急声道:“瓶儿,你怎么了?春梅,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瓶儿阴恻恻一笑,滴血的大嘴洞开,厉声道,“那要问你!那么长的时间,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为什么!我恨你,我们恨你……”
我心里大急,连声道:“瓶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我们恨你,我们绝不原谅你!”瓶儿和春梅凄厉地尖叫起来,原本晴郎的天色突然一片阴沉,地面突然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将瓶儿和春梅吞噬其中,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缝隙之中,但她们凄厉的尖叫却犹自在耳……
我仰天悲嚎,痛不欲生……
第二十七章青峰山
我惊嚎一声,从沉沉的黑暗中醒来,浑身汗流如雨,冰冷入骨。
“你醒了。”一把柔柔的娇音忽然自旁边传来。
我幕然转过脸来,入目不觉一呆,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李惜柔,那个每次见面都欲置我于死地的刁蛮丫头!现在却满脸柔情地望着我,微微地笑着……
我吸了一口气,忽觉芬芳清香,转眼顾盼间才发现所处环境花花绿绿,山花溪流,景色宜人,不觉在心里怅然叹息一声,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春草绿……
长吸一口气,我正欲翻身坐起,骤觉浑身酸痛欲死,竟是没能坐起。
欲散架般的酸痛,令我忍不住张嘴呻吟一声。
“你别动。”李惜柔急忙轻轻地将我按住,柔声道,“你重伤刚愈,加之连番恶斗,极大地消耗子了体力,身体受创甚巨,需要多多静养才是。”
我这才忆起昏迷前的事情,想起金莲现在不知流落何方?心里忍不住大痛,叹道:“是你救的我么?唉,你又何必救我,就让我死在你爹枪下,那该多好?”
虽未亲见,但我昏迷后的情形我也大致可以猜到了,必是李惜柔不顾一切救下了我,李纲爱惜爱女,便放走了我和李惜柔,忽然间我心里一动,或者这根本就是李纲故意安排的情节,在与我搏杀前交待李惜柔时便商定了,也未可知。
我便忍不住心里默叹一声,李纲倒是用心良苦,可惜眼下我生趣全无,当真生不如死。
李惜柔便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一个女人,便让你如此消沉,生趣全无了?”
我轻轻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不懂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气死我了……”身来的李惜柔明显地将要生气,娇音渐渐的已经有些不耐,我心里落寞一笑,暗道:走吧,最好一气之下一走了之,让我在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吧,失去了金莲,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李惜柔的声音竟是软了下来,叹息道:“既然你如此爱着潘金莲,就更应该养好身体,然后设法救回她才是,岂可如此自暴自弃自投绝路?”
我心里幕然一动,但马上便黯然摇了摇头,叹息道:“眼下我重伤在身又势孤力单,如何救得金莲?罢了……”
李惜柔便哼了一声道:“那你便忍心看着金莲受尽人间凄楚,然后在孤独和思念中死去?”
我心里泛起一阵剧痛,喉头猛地一甜竟是生生咯出一口血来。
“如果你还有一丝血性,就给我振奋起来,重新鼓起勇气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这才是一个热血男儿真正所应为。”
我吸了一口气,闭目沉思,金莲、瓶儿还有春梅的倩影逐一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想夺回她们吗?是的,我做梦都想着夺回她们啊!可我真的还可能夺回她们吗?我不知道等待金莲的会是什么命运,如果宋江果然判她一个谋杀亲夫,也许,等我伤好潜回清河时,她的一缕芳魂早已经西去……
还有瓶儿和春梅!也许她们仍然活着,可我孤身一人,怎可能上青峰山找她们?纵然找到了她们,又如何救她们出来?
李惜柔冷冷地瞪着我,厉声道:“亏你还是堂堂七尺之躯,遇事竟然如此萎萎缩缩,还不如我一介女流之辈!男儿做事,但求心之无愧,何来藏头缩尾之虑?”
我苦笑,心里暗忖:我可是从来不将你李惜柔当女人来看待的。
不过,无可否认,被这丫头一番说教,心里重新激起了斗志却是真的。是啊,无论如何,我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如果我曾经努力过、奋斗过,那么既便将来失败了,也可无怨无悔!我委实不该在这里畏首畏尾里消磨时光。
“这里是哪里?”
“青峰山后山!”李惜柔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
“怎么?”李惜柔嘲弄地望着我,“害怕了?害怕被青峰山贼抓走?”
我闷哼一声默然不语。
李惜柔这才嫣然一笑说道:“你也不想想,现在整个清河县都在通缉你,所有的官道都设了官军的卡,你杀了高求的儿子他如何肯轻易放过你?想来想去,也就这青峰山还算安全了!在青峰山没有被官军剿灭之前,这里是最安全的。”
我默然,李惜柔说的倒也是实情。眼下我与高求已经势同水火,且高求位居高位,必然发下海捕公文,天下之大果然已经再无我可去之路了。
李惜柔忽然眼珠一转,神秘地说道:“告诉你一件事,此番被我误打误撞发现一个秘密,嘻嘻,如果将来因为这个秘密剿寇成功而将此功记在你身上,再加我爹在朝中的影响力,说不定能够令你将功补过呢,到时候你就可以洗脱通缉犯的身份重新做人了。”
“什么秘密?”我虽然对通缉犯不通缉犯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我是否能救回属于我的女人,但见李惜柔说得神秘,也便配合地问了一句。
李惜柔美目滴溜溜一转,指了指身后的小溪道:“我在青峰山后山发现了一条直通前山大塞的秘密小道,如果当官军在前山强攻时,再派谴一支精锐部队从小道突出山塞的核心要害,青峰山贼势必不战自溃,为患多年的山贼一战可定。”
我闷哼一声道:“这小道既能被你发现,山贼便发现不得?说不定等你们经过时,山贼早已经埋伏在侧,到时候猝不及防,嘿嘿……”
“不会的。”李惜柔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敢肯定青峰山贼肯定没有发现过这条秘密小道!不然,这偌大的后山他们如何敢不派一兵一卒防备?自古以来,青峰山山势险峻,除了正南面有一大路直通前山主峰,其余三面皆是千丈绝崖,飞鸟难渡。”
我忍不住反问道:“既然青峰山唯有南面大道,其余三面皆是千丈绝崖,飞鸟难渡,又何来神秘小道?”
李惜柔微微一笑,说道:“等你养好了伤,我带你从小道直入青峰山大塞,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望着李惜柔神秘兮兮的模样,我心里暗哼一声,心忖以我二千余年的智慧,难道还会猜不出这可能的秘道?所谓秘道也就无外乎两种,一种就是绝崖下有千年古洞贯穿山顶山脚,可以直达山顶,另外就只有靠青藤之类攀登绝崖了。
攀登绝崖未免过于危险,且如果在崖巅遭遇山贼阻击的话,必然九死一生。
我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李惜柔必是在绝崖下发现了贯穿青峰山山顶山脚的幽长秘道,便故意不屑地闷哼道:“你该不会是在绝崖下发现了什么洞窟直达山顶吧?”
这一刻,李惜柔绝对有些发呆,望着我怔了一会,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淡然一笑不回答,叉开话题道:“我这伤,何时能好?”
李惜柔白了我一眼,嗔道:“那要看你自己!听我爹说,你服食了烈阳果后体质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创伤的愈合也远较常人迅速!所以,如果你能够按照烈阳心法运功调息的话,也许明天就可以回复如初了。”
“真的?”我闻言大喜过望,“快将烈阳心法的口诀告诉我。”
李惜柔闻言动也不动,只是神色怪异地望着我,似乎心里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
第二十八章夜探贼窟
李惜柔幽幽地望着我,莫名地说道:“你服食了烈阳果,如果再修习了烈阳心法,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吗?”
“发生什么?”我有点不知所云,下意识地回答道,“是否我的内力会突飞猛进?”
轻轻地摇了摇头,李惜柔幽幽地说道,“这并非重要,重要的是你更有了欺负女人的本钱,如果将来你是个坏蛋,你将会犯下累累淫行,所以……”
“所以你犹豫是否要将烈阳心法传授与我?”我忍不住以手扶额,这真可胃是杞人忧天!我西门庆虽然风流却绝不下流,强迫女人的事我是绝对做不来的,比如你李惜柔,纵然免费给我骑,嘿嘿,我也还要考虑考虑……
李惜柔叹息了一声,自然绝无可能猜到我心中所想。
“罢了,是对是错,就让未来的事实来证明吧,喏,拿去吧,这是烈阳心法。”
李惜柔将一本心法子扔给我,我如获至宝,接在手里迫不及待地翻了开来,无论这是本什么样的心法,只要不是葵花宝典,我都会修习,毕竟养好伤救出我心爱的女人才是第一位的。
按着烈阳心法的记载,我逐一施为,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神游物外中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畅快莫名。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惊喜以发觉身体已经完全复原如初了!不过,一旦发力仍是筋骨隐隐作痛,李惜柔在一边神色复杂地望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才幽幽地叹息一声,说道:“这可真是奇迹,那样重的伤势,你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已经复原了?”
我吓了一跳,不想自己这一练便是两天!
身体既已经复原,心里便开始盘算起将来的行止。眼下我已经是通缉逃犯,再不能大摇大摆地返回清河,纵然返回清河怕也难以将金莲救出!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想法,一直都拒绝自己去想,那就是,也许金莲此刻早已经被正法不在人世了……
但无论怎样,我都必须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待!金莲无论是生是死,我都必须知道她的下落,当然目前,我最先要做的就是与李惜柔夜探青峰山!
我并非冲着立功赎罪,以换来自己自由之身击去!无论怎么说青峰盗与我西门庆都可谓不共戴天,这些丧尽天良的青峰盗几乎屠杀了我所有的“亲人”,连大哥大嫂还有春梅、瓶儿的下落亦是无音无讯,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剿灭他们,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不过,老实说我很怀疑,既便李惜柔说的是真的,高求这厮也根本就不可能击败青峰盗。我这样做也只能算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
天黑之后,我和李惜柔开始夜探青峰山的行动。
弯弯的下弦月若隐若现地悬挂虚空,洒下微微的毫芒,我需极力瞪大双眼才不致从怪石乱滩间摔得鼻青脸肿,沿着绝无可能有人经过的荒野,我们终于来到壁立千仞的绝崖之下,绝崖就像一面巨大的黑幕,生生阻断了天空……
在一处乱草丛里,李惜柔扒出了一个仅能容一人出入的洞口,对我说道:“说起来真是天意,那天我追赶一只浑身长满金毛的怪兽,一直追入了这洞里,不想竟然发现了通往山巅的秘密通道,想来定是苍天也唾弃青峰盗,所以遣下神兽指引我们剿灭青峰盗的秘径。”
我心里不屑地笑笑,谁若相信苍天那谁定是傻瓜!
刚进入洞口,我就开始怀疑这根本就是人力凿出的秘道!只是这青峰山不毛之地,谁愿意花费如此人力凿开这般绵长的一条通道?委实令人不解。
带着不解的心情,我和李惜柔循着秘道直接攀上青峰山主峰,秘道的出口赫然便在断崖之上,出口外面挡了屏风似的一块石块,很好地将来自下方的视线给遮住了,除了天上的飞鸟之外,果然极难发现这出口!
我从石屏风上探出脑袋来,游目向下一瞧,不禁心里剧然一震,再难收回自己的眼神!
断崖下面居然便是青峰山塞的大塞演武场,此时却通火通明,聚满了上千人的青峰盗,每一名青峰盗皆全副武装,神情肃穆,数千人相聚一起竟然鸦雀无声!让人不得不惊叹青峰盗严明的纪律,官军与之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演武场正北方依山搭建了木制的点将台,此刻上面正冰冷地站立着四人!
其中左面一人形容冷厉骇人,背Сhā精钢双板斧,赫然便是黑旋风李逵!右侧那两人我亦不陌生,竟然便是赤发鬼刘唐还有那天与我拼了一刀的拼命三郎石秀!
在这三人的中间,傲然站立着一名大汉,只是脸上的金色面具掩住了他的真实面目,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透出冰冷的寒芒来,正冷冷地扫视着点将台下的青峰盗。
“来人,带西门青!”
金面人突然冷冷地断喝一声,却几乎令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
我大哥!我大哥他居然还活着!?这一刻,我居然如此激动,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早已经将西门青当成了自己的亲大哥,他的生死安危早已经深系我心……
两名彪形大汉将披头散发的大哥带了上来,绑在点将台一端的一根木桩上。
大哥衣衫褴褛,人也明显地消瘦了,变得我都几乎已经认不出他了!我心里忍不住猛地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急忙抬起头来使劲地屏住眼泪!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惜柔这个娘们看到我掉泪。
李惜柔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并未趁机嘲笑于我,只是一只柔荑已经悄悄地探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右手,耳边也传来她轻轻的叮嘱:“一定要沉住气,别激动!你大哥一定要救,但不能之过急。”
我深深地吸一口冷气,屏住心下激荡的心绪,得新低下头来。
金面人已经踱到了大哥的跟前,冷然道:“西门青,你不是天天念叨着官军的到来吗?今天我告诉你,官军已经真的来了,就驻扎在清河县的效外!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官军根本就救不了你,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高求率领的官军就将从大宋的编制里消失!”
“我呸!”西门青狠狠地啐了金面人一口,厉声道,“大宋官军百战之师,岂是尔等山野毛贼堪比?你率众袭击不过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谢文晋,你这聚众谋逆之贼寇,犯下诛九族之罪,将来定然不得好死!”
谢文晋!?
我和李惜柔几乎是同时吓然出声!真没想到,青峰盗的首领居然会是清河县曾经的驻军千户,希大的大哥谢文晋!难怪上次青峰盗能够轻而易举地洗劫了清河县城,武松的捕快都拼得死伤累累,驻军却在当晚莫明其妙地失踪!
原来这根本就是谢文晋搞的鬼!
“哈哈哈……”金面人仰天发出一阵得意之极的畅笑声,然后厉声说道,“西门青,十年前你抢了我的女人,又将我毁容打成重伤后弃于荒野,定然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惜苍天有眼,我居然被人救了起来!可你这丧尽天良的浑球,居然还伙同宋江以莫须有之罪将我父发配沧州并在半路上残忍地加以杀害!为了斩草除根,你又命人百般刁难加害我兄弟希大,可惜因为你那宝贝弟弟功亏一篑!你自以为所做一切天衣无缝,再无隐患!可惜天网恢恢,报应不爽,你恶贯满盈,终于也等到了遭报应的一天!”
金面人突然转身,再度厉声道:“带春梅、李瓶儿以及一干女人上来!”
早有人暴喏一声,领命而去。
我心顿时如遭锤击,激动莫名……
第二十九章再见佳人
我终于见到了李瓶儿和春梅!
当我和金莲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她们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可是现在,当我真的面对她们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爱她们已经很深很深!看着她们无奈地被捆缚在点将台的木桩上,我懊恼得肠子都要发青了!
我多想突然之间变得天神一般强大,然后从断崖上出现,将她们连同大哥大嫂救了下来。
我虽然心里极想,但我不是白痴,若想凭一人之力在上千青峰盗的重围中救出她们,只怕武勇如林冲或武松,只怕亦难以办到!我就自然更别提了!
费了很大的努力,我才让自己再次平静下来,冷冷地打量着断崖下的一切,心思却开始急切地盘旋起来,思考如何救人!
而这时候,青峰山塞演武场上的故事也在继续上演。
谢文晋命人将一干女人在点将台下一字排开缚定,又命人撕掉她们身上的外衣,露出或红或绿的肚兜内衣,然的振臂高声道:“兄弟们听清楚了!今夜偷袭官军大营,凡有斩杀官军将校者,赏银一百两,并可以任挑一名丫环做他的女人!如果能斩杀指挥使高求者,赏银一千两并可以在这些女人任意挑选三人做他的小妾!兄弟们,白花花的银子和这些娇滴滴的女人在等待着你们,你们想不想要?”
演武场上顿时如一锅沸水般滚腾起来,刚刚还表情肃穆的青峰盗霎时间神情振奋起来,目透贪婪淫猥之色,狂乱地盯着一字排开的瓶儿诸女,淫笑之声不绝于耳!但这些青峰盗的贼势却是轻而易举地被鼓动了起来,我心里不禁凛然,这谢文晋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居然不惜重赏来激励麾下属下决死一搏!
“兄弟们!走!”黑旋风李逵从背后卸下精钢板斧,振天一挥厉喝道:“跟俺铁牛去砍了高求的狗头!”
李逵托地跳下点将台,在他身后赤发鬼刘唐和拼命三郎石秀紧紧相随!群情激昂的青峰盗纷纷蜂拥而去……
“糟了!”李惜柔轻轻地在我身后跺了跺脚,急道,“青峰盗要去夜袭官军大营,官军不备怕是要吃大亏呢!”
我想也不想道:“那你先去将消息告诉你爹,你爹身为当朝名将,高求多少要卖他一些面子或者还会相信!至不济你爹还可以率领山庄的家兵抵挡一阵子!留在这里监视山塞的任务就交给我来吧。”
李惜柔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居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温柔之色,轻声道:“小……师弟,你凡事需要冷静,且莫冲动行事!但等将消息告诉了爹爹,我便带领山庄的家将火速赶来,在我到来之前,你可千万不要随意妄动呀。”
我心下有些不耐,便连连点头。
稍顷,李惜柔既去,演武场上的青峰盗亦走得几乎一干二净,除了几十个留守的喽罗,就只剩下金面人还有绑在点将台上的大哥西门青,还有台下一字绑着的大嫂诸女。
我试了试内息,内脏仍然隐隐作痛,估计很难经得起高强度的厮杀。便是眼前十数高的断崖便是一道现实的难题,为今之计似乎唯有静待李惜柔的援军到来了!
有些茫然地望着站在点将台上若有所思状的金面人谢文晋,我的心里忽然没来由地一跳,闪电般掠过一丝念头!看这厮和我身形如此相近,如果能够设法将他干掉然后假冒他,倒是一个极佳的营救之计!
但我怎样才可以毫发无损地溜下这十数米高的断崖呢?
二千年积累的人类智慧霎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我在最短的时间里至少罗列了三种不同的办法!将身上的衣服撕成条连结起来,顺着滑下,其法之一;如乌龟般贴紧断崖壁,依靠断崖略微的倾斜滑下,其法之二;最后一种方法却是直接冲下然后在断崖脚下寻找缓冲之物,卸掉沉重的下落惯性!
我最后的决定是三管齐下!
先撕衣成索滑行下落一段距离,然后贴紧断崖壁滑落,最后寻找缓冲地顺利落地!当我发现断崖脚下那一小段弧形的地段时,我便知道我的运气果然不坏。
谢文晋再度奚落了大哥一阵,扬长而去,空荡荡的演武场上便只剩下了十几名喽罗把守!我找准机会,顺利地从十数米高的断崖上滑落,并未惊动任何一名喽罗。
费了极大的努力,我才抵受住立即上前解救大哥他们的诱惑。
我现在或者可以轻松干掉那十几名喽罗,但毕竟身处青峰山大塞的核心要害,且青峰山地势险要,要想从核心大塞杀出重围,委实难如登天。一旦失败,我自己力战而死事小,连累大哥他们再没有获救的希望,那才是罪大恶极!
我并没有多少雄厚的本钱,所以我冒不起这个风险。
我只能兵采取看起来成功可能性最高的方法——取谢文晋而代之!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我还是有信心将谢文晋一击刺杀的!当然,如果谢文晋居然也厉害如陆谦之流,那我只能自叹倒霉。
我悄悄地伏在最阴暗的角落,静静地等待时机的来临。
终于,有一个小喽罗忍不住向着我的方向走来,一面嘿嘿淫笑一面以自己的双手在胯间活动,不用想,这厮定然是被瓶儿她们勾起欲火,再难以克制,想找个僻静之处自己解决了!这厮毫无防备地向我走来,全然不知正在一步步向死神走近。
我找准时机,突然从暗中纵出,在小喽罗反应过来之前,我的大手已经捏紧了他的脖子,用力一紧,只听咯的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在我的掌心碎裂,然后小喽罗的脑袋马上便无力地软了下来……
我松开手,小喽罗已经如一堆烂泥一样瘫了下去。
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喽罗的衣服,我大摇大摆地从暗中出来,故意抓了几把泥涂在脸上将自己涂成花脸,在黑暗里倒也能掩饰自己的形貌。
警惕地看了看其余的喽罗,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女人,或者靠在一起打磕睡,我冷冷一笑,迈步向谢文晋消失的方向跨进。
“站住!”一把声音冷不丁从我侧后方传来,令我骤然吃了一惊,一颗心不禁沉入冰谷,难道居然被发现了吗?
“狗老三,还没到交班的时候呢就想跑?”
我缓慢地转过身来,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已经崩紧,一旦发现任何不对便立即大开杀戒!虽然这是下下之策,但事非得以已经没有我选择的余地了。
一名手持长枪的喽罗正呵着手向我走来,睡眼惺松的样子好像刚刚从被窝里起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这厮击杀,这名喽罗却居然头也不回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说道:“不过这大冷天的,也难怪!得,你走吧,不过早上记得早点来接班,别又睡过了头。”
我长出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不知不觉间,已经汗流浃背。
走出演武场,眼前便是一尊气势雄伟的大殿,一杆巨大的旗杆竖在大殿之前,上面挑着一面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字!便是大殿正门上的金匾上也写着“聚义厅“三个溜金大字,看来便是青峰山塞的核心要地了。
我吸了一口冷气,幽灵般转到聚义厅的后面。
如果我所料不差,谢文晋的起居地必在聚义厅的后面!
第三十章如此结果
我将沾满唾液的手指轻轻地掂在窗户纸上,轻轻一捅,便捅破了窗户纸。循着捅出的洞窟我以一只眼睛朝里张望,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西门庆居然也会像毛贼一样,做这些下三烂的偷窥勾当!
入目之下,不禁浑身发热,又是气愤又是刺激!
房间里,赤条条的两条肉虫正在进行激|情的游戏,那男人既便是在与女人亲热的时候,脸上也带着金色面具,散发着冷碜碜的幽芒,而那女人却不是别人,正是与我大哥西门青恩爱无比的大嫂吴月娘!
不得不承认,大嫂吴月娘的身材真的堪称一流,尤其是她的两瓣盛臀,较之金莲尤要出色!令我心里愤怒羞耻之余,却也禁不住暗感刺激销魂!只见她的一对玉臂死死地搂住金面人的脖子,在金面人连番的攻击下,娇喘吁吁、呻吟声声,那粉脸上的神情,除了销魂享受又哪里有一丝羞耻和不愉悦?
这淫妇,分明已经和金面人谢文晋恋奸情热,将遭难的大哥抛到脑后去了!
我忽然想起刚刚演武场上谢文晋所说的那句话,莫非当真是大哥毁了他的容,又夺了月娘做我的大嫂?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能全怪月娘她淫荡……只是无论如何,谢文晋都不应该将个人的恩怨加诸瓶儿、春梅以衣许多无辜之人身上,因为一己之私死了那么多人,足见谢文晋这厮也并非什么好鸟。
“大郎,奴家好喜欢你,奴家舍不得你……”月娘轻柔地呻吟着,娇躯一节节地扭动着,不停地调整姿势迎合谢文晋的猛烈攻击,房里的战况逐渐激烈起来……
我吸了一口气,现在正是行刺的最佳时机!
轻轻地启开房门,里面的那对狗男女激战正酣,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我尽量将脚步放到最轻,将呼息调整到最平静,蹑手蹑脚地靠近了狗男女床戏的屏风后,现在我距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看着灯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映在屏风雪花的布帛上,当真比欣赏二十一世纪的A片还有刺激。
真是自寻死路!
无巧不巧,谢文晋居然抱着月娘转了个身,将背对着我藏身的屏风,我吸一口气再没有犹豫,闪电般将从喽罗手里抢来的钢刀刺了出去!钢刀毫无阻碍地切开屏风,再毫无阻碍地突入了谢文晋的背心要害,直到在一阵刺耳的骨肉金属磨擦声里,我的刀势才止住,我顺势重重一绞,谢文晋将再无幸存的可能。
但我来不及兴奋,更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张慌失措的大嫂吴月娘,她却忽然轻轻地哭泣起来,既没有失声惊呼,居然亦没有对我的突然出现表示出多少惊讶……
“大郎!”月娘哀哀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着谢文晋的金色面具,一缕殷红的鲜血已经从金色面具的下面溢了出来,滴落在两人赤祼的身躯上,而两人的身躯竟然仍然保持着最亲蜜的接触姿势。
见月娘如此镇定,我倒忽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因为她的表现已经超出了我的预知。
“二……弟!”
一声幽幽的呻吟声若有若无地传来,令我不禁浑身一颤,汗毛根根竖起!
“二弟!”第二声呼唤终于清晰起来,我却越发地傻了眼,被我刺杀既将身死的谢文晋他居然唤我做二弟,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这定是个不真实的梦,一切都太假了……我狠狠地掐了掐大腿,一切都还真实地存在着!
然后月娘轻轻地卸下了谢文晋的金色面具,抬起美目,神色凄楚地望着我,哀声道:“二弟,你瞧瞧他究竟是谁?”
金色的面具下,掩藏着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他竟然便是……霎时间我如遭雷击,骤然间胸闷欲死,头脑里也是一片空白!
竟然是大哥!谢文晋居然便是大哥!我他妈的居然杀了我大哥,杀了我千方百计想要救出去的大哥——西门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
西门青冲我咧嘴一笑,又是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溢出,他软软地依在月娘的怀里,脸上却居然带着欣慰的笑意:“二弟,你终于成长了!”
我终于从迷乱中稍稍清醒,慌不迭地拉住大哥的手,连声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大哥的手已经渐渐地变得冰凉,他的脸上虽然仍然带着欣慰的笑容,可是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眼却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生命已经远离了他的躯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霍然站起身来,举起双手上面赫然沾满了血腥,我大哥西门青的血!我是杀了自己大哥的刽子手!
月娘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再不顾她仍然浑身赤祼,急忙一把拉着她的手,直急得想哭!
“大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月娘幽怨地掠了我一眼,美目里的神色复杂之极,叹息一声道:“所有发生的一切,原不过是你大哥安排的一出环环相扣的连环戏,可以说,是你大哥让你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从青峰山洗劫清河县城到刘唐欺负伯爵,从你和潘金莲相会、相恋直至难解难分而定下拆散激励之计,从你痛下决心埋头习武决定派出刘唐李逵于搏击中令你的武功突飞猛进,从高求领兵来剿安排潘金莲被掳,从你和潘金莲被高求追杀巧妙调动李纲和常太监相救,再谴灵兽引路,最后将你一步步诱进山寨动手杀了自己的亲兄长!这一切,都是你大哥所一手纵的。”
“什么!?”我愕然,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大哥导演了让我杀他的戏?这……有可能么?他为什么要我亲手杀了他!?
月娘轻轻地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二弟,可能你不知道,你大哥是个极有抱负的人,从小他便具有雄心壮志,他虽然文不比宋江武不如谢文晋,可是他的胸襟气度却远胜过二人,所以,宋江和谢文晋才会心悦诚服地认你大哥为三人的首领!”
月娘说的就像个陌生的故事,与眼前之事好像也全无相干,但我忍着性子没有打拢她。
“你大哥他们对大宋朝的重文轻武战略早有不满,也曾屡次找过当今高官呈名利害,可惜当今朝庭文官当道,他们的言论并未引起任何注意!于是你大哥便决定另起炉灶,发誓有一天要取赵宋王朝而代之,你大哥的这一想法得到了宋江和谢文晋的全力支持,三人便开始全力筹备,于是便有了你大哥迫害谢文晋,陷害谢伯父等等事情,谢文晋从清河县驻军千户官一夜之间成了青峰山的山大王!这才有了青峰山大寨!”
天啊,青峰山竟然来自官军,这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你大哥意气风发、风华正茂,正准备大展鸿图之际,不幸却悄悄降临!”月娘的神色陡转酸楚,几乎是抽泣着说道,“你大哥染上了一种怪疾!你大哥平素博览医书精通医术,自知阳寿将近且绝无幸理,所以只能草草准备后事,而最令他放心不下的便是振兴天下的大业!”
我已经麻木到失去了惊愕的能力,只有些傻兮兮地望着月娘,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惊天秘密没有告诉我?
“你从小便非常聪慧,只要你肯花心思什么事情你几乎都能办到!而且你大哥更常常与我提起,你天生便有一股独特的气质,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拢你、亲近你!你大哥说,这是很难得也极可贵的一种气质,拥有这种气质的人最适合做领头人,所以,你被你大哥选为接班人!你大哥不仅仅要你做一个山寨的首领,他还要你做争霸天下的枭雄,所以,他设计让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大哥!你连自己的大哥都亲手杀了,天下之大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而不择手段就是枭雄首先必备的素质。”
月娘的话字字如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坎上!
“可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山寨首领,更不想做争霸天下的枭雄!我只想守着自己的女人好好过日子!”我几乎吼着叫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月娘惨然一笑,接着说道:“你大哥真是什么都料到了!他早知道你生性风流,将来定然缠绵脂粉不思进取,所以他才设计令你与潘金莲倾心相恋,到头来又将你俩生生拆散,从此皇宫大院、候门一入深如海,除非你夺得江山覆灭赵宋皇朝,否则再没有办法夺回你最爱的女人了。”
“你说什么?”我闻言心里大恸,我最爱的金莲啊!
月娘冷漠地点了点头,说道:“潘金莲此刻怕是已经被常太监带回东京了!”
我心里一阵剧烈的痛疼,忍不住张嘴喷出一口血来,使劲地扯着自己头发,我无力地瘫坐在地,瘫坐在大哥西门青的血泊之中,精神迹近崩溃……
剑客说:大家叫得凶,就不折磨你们了,不过好歹也得给西门庆的转变搞点铺垫吧,不然太不象话了。下一卷就是“问鼎梁山”了,周六周日就不更新了,将在周一凌晨冲榜,希望大家到时候支持一下。
正文第三卷问鼎梁山
第一章临危受命
天亮的时候我终于冷静下来,望着大嫂月娘美丽的容颜,我心里已经再没有一丝波动,沉声问:“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大哥的安排?”
月娘神色凄楚地点了点头。
我点了点头,之前心里的一些疑问已经豁然贯通,沉声道:“难怪伯爵会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智计过人,宋江与常太监又会来得如此突然与凑巧!敢情这都是大哥在背后策划。”
月娘幽幽地叹息一声道:“岂止是伯爵?你大哥替你安排的事情何止于此!将来你会明白的,你大哥为了你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此说来,我既便不想接受这负担子也是不行了!我想大哥他定然留下了我万一不从的应对之法吧?”
月娘深深地望着我,语重心长:“如果你想抢回你心爱的女人,你只要按着你大哥替你铺就的道路走下去!你大哥确实留有意外情况下的应付之法,不过嫂子不想看到那一幕的出现,二弟你应该体会你大哥的苦心才是,冲着他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都不应该令他死不瞑目。”
我深深地望了月娘一眼,然后神色凝重地对着大哥的尸体拜倒尘埃,恭恭敬敬地叩了九个响头,然后长身而起,背对月娘凝声道:“嫂嫂,我应了!”
背后,月娘轻轻地啜泣起来,不知是高兴大哥的遗愿得以实现,还是伤情大哥的逝去,我用力推开大门,迎面送来的冷风令我神志一清。我一脚跨出了门槛,这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在我的人生历程里,却是很重的一大步!
从今天起,我的人生目标将发生根本的变化。
我原想做个游戏风尘的富家少爷,可现在我只能走一条我并不喜欢充满艰辛血腥的争霸之路!我已经没有退路,无论是为了死去的大哥,还是为了皇宫大院里的金莲,我都必须走上这条王霸之路,而且,我绝对不能失败!
不择手段,为了成功我只能不择手段!
我不禁感叹大哥的英明远见,是啊,我连自己的亲生大哥都已经杀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我做不来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就让我来面对这艰险的挑战吧。
我西门庆又何惧之有!
山寨里的木鼓沉重地响起,整整响了十九声,所有的大小头领将在聚义厅聚集。
聚义厅中央的金交椅空着,那里原本是属于大哥西门青的。
金交椅左边便坐着真正的谢文晋,也是青峰寨的副寨主!谢文晋与希大的粗放是两种类型,显得斯大林文俊秀,根本看不出他是一名纯粹的武夫!他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眸子里尽是鼓励。
大嫂月娘一身孝衣,俏丽无涛站在金交椅的右边。
所有的青峰盗大小头领都聚集一堂,包括李逵和刘唐!这两个家伙刚刚大败而回,本想偷袭官军,结果被陆谦识破将计就计杀了个落花流水,去时的一千兄弟逃回来的不足一半,连拼命三郎石秀亦命丧在陆谦剑下!
在大小头目的最末位,还有一位特殊的嘉宾,那就是五花大绑的李惜柔,她本想从秘道下山报信,却被早就埋伏在秘道外的青峰盗以烟熏之法生擒活捉!
“诸位兄弟。”月娘脸有戚色淡淡地打量了聚义厅里大小头目一眼,悲声道,“临夜子时,先夫突发心病不治身亡,抛下奴家孤身一人先登极乐去了。”
月娘说罢失声哭泣起来。
“寨主!?”李逵闻言厉吼一声,以手捶额痛哭失声,“你怎么这就走了?俺铁牛还想追随你杀尽天下贪官污史,抢尽天下所有奸商呀……嗷嗷……”
刘唐与一众头目亦是目瞪口呆,神情错愕,稍顷也跟着大声悲号起来,一时间整个聚义大厅里哀鸿遍地,愁云惨淡!我心里不觉也是一痛,大哥竟是如此深受拥戴!若是让他们知道竟然是我亲手杀了他们的寨主,只怕这些亡命之徒立时便会将我五马分尸吧?
“俺不相信!”李逵陡然虎吼一声,从背的卸下精钢板斧提在手里,杀气腾腾地冲着大嫂月娘吼道,“寨主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如何便会得心病暴死?俺要见寨主的尸体!交出寨主的尸体来!”
李逵一带头,其余的头目立时纷纷附合,厉声道:“交出寨主尸体!”
“放肆!”谢文晋见情势有失控的可能,猛地一拍椅案长身而起,厉声道,“大哥尸首已经由本寨主亲自检验,此刻业已经入柩为安,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本寨主不成?你们可是想造反!?”
李逵脸一黑,嗫嚅道:“二寨主的话,俺铁牛自然是信的!”
说罢伸手以钢斧一指月娘,厉声道:“她说的俺铁牛便不信!说不定是这妇人害死的寨主!”
谢文晋冷冷地瞪李逵一眼,厉声道:“现在大哥方死,山下官军又大兵压境,青峰上下人心惶惶,你身为山寨一员,不思安定人心之计却刻意挑唆胡猜乱想,是何居心?”
“俺……俺……”李逵摸了摸头,退下一步,低声道,“俺脑瓜子向来就笨,哪想得什么好法子?二寨主说怎样便怎样好了,铁牛提铁斧冲在最前面便是了。反正俺铁牛这条命都是大寨主给的,早就将这条命交给山寨了。”
“正是,二寨主是怎样便怎样!我等莫不从命。”刘唐等见李逵都软了下来,自然随声附和。
谢文晋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一变而为沉痛之色,凝声道:“大哥临终留有遗言,这寨主之位由他胞弟——西门庆继任,各位兄弟可有何异议?”
除了李逵和刘唐立即向我望来之外,其余的大小头目皆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谢文晋,都不知道他突然宣布要继任寨主之位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谢文晋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到他跟前,我吸了口气,收拢思绪大步走到谢文晋面前,然后以杀人般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大厅里的大小头目,对这些草野莽汉,最真的真理永远只有一条,那就是以武服人!你只有在气势上,在武艺上令他们心服口服,他们才会真正地效忠于你。
谢文晋拉着我的手,向大家介绍道:“我来向大伙介绍,这位便是寨主的胞弟——西门庆!从今天起,他便是青峰寨新任的寨主,我和二哥将全力拥护,谁若不服从便是反对我和二哥的命令,大家可曾听明白了?”
所有的大小头目里没有一个人回答。
我心里冷冷一笑,毫不在意,如果这些野汉如此轻易便能制服,那他们也就失去落草的资格了。
我制止谢文晋再欲说的话,然后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聚义厅的中央,所有大小头目的目光或冰冷或疑惑或不屑都纷纷朝我身上投来,我先人夺人的目的既已达到,便阴冷地扫视一周,厉声道:“你们可是不服?”
“当然不服!”李逵想也不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浓重的杀气瞬时向我罩来,厉声道,“除非你赢了俺手里板爷,俺铁牛便服你!”
“好!”我点了点头,战意迅速在我心底升起,我决心借李逵一战立威,确立我在青峰寨绝对的权威!我回头,谢文晋和大嫂月娘都向我投来忧虑的目光,唯恐我不是李逵的对手,我却夷然不惧,此时的我早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纵然赢不了李逵也绝不会输给他!
第二章一战立威
我和李逵的一战被刻意地安排在演武场上进行,我要在所有的青峰盗眼皮底下将李逵击败,唯其如此,我威武不败的形象才可能够深入这些刀尖舔血的汉子们的心里,唯其如此,才能够博得他们真正的效忠!
李逵已经神色凝重地持斧戒立点将台上,点将台就是我和他的比武场所。
这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但凶险却一点也不输与决斗!我非常确信,如果我稍露败象,李逵这莽夫定会毫不犹豫地手起斧落结果了我的性命!对于李逵这样的人来说,要接受一个武艺不如他的人做他的大哥,是绝难接受的!
当然如果那人对他有过大恩或者为人十分令人佩服那又另当别论。
遗憾的是,我既没有施恩于李逵也没有仗义的声名,所以……我只能靠武力来击败他,让他心悦诚服地奉我为寨主。
当!
我飞起一脚踢在兵器架上,一柄朴刀已经顺势弹起,我大手一挥轻轻地将朴刀抄在手里,借势一个转身面对李逵,姿势妙曼潇洒之极!便是与我敌对的李逵眼里亦露出一闪即逝的激赏之色。
我存心塑造自己的光辉形象,决定用计速胜李逵。
李逵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用计赚他委实简单之极!
“李逵!”我陡然断喝一声,将手里朴刀随意地提在手里,朗声道,“今日演武,我只以单刀对你双斧,定要你败得心服口服!”
李逵果然中计,闻言大怒道:“俺铁牛如何肯占你便宜!?你使单刀,俺便只以单斧敌你,难道还怕你不成?”
这莽汉说着竟是当的一声将手里的一柄精钢板斧扔到了点将台下,只以右手执单斧遥遥戒备,我心下偷笑,这厮使惯了双斧此番只以单斧迎敌必然多有不便,就比如两军交战时阵前换将一般后果严重,可谓败局已定!
随着三通鼓罢,决斗的时刻终于来到。
我虽然神定气闲,表面上轻松无比,但心里却早已经全神贯注地留意着李逵身上每一丝肌肉的异动,便是他眼神里的任何一丝异动也绝不放过!
李逵身上的杀机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汹涌澎湃地向我涌来!
我清楚,等李逵身上的气势涨到最高点的时候便是他挥斧进攻的时候,如果是以命搏命的求生之战,我绝不会任由李逵的气势涨到顶点,但今天不同!今天是我的立威之战!
夫英雄者,摧士气于锋锐,挽危局于既倒!
我要在李逵最强大的时候,以李逵最擅长的手段将他击败!强大的自信如潮水般在我胸膛里升腾翻滚,这一刻,天下仿佛在我的掌握……
李逵的气势终于攀升至最高点,暴喝一声,挥动精钢板斧抢攻而至,森森的杀气从斧刃上一圈圈地散发开来,如惊涛骇浪般向我卷来……
我冷喝一声,朴刀前扬,绝不退缩地迎着李逵的身影猛扑而上,台下的所有青峰盗定然想不到我采取的竟是以硬拼硬之势!
眨眼之间我和李逵的身影已经撞在一起。
在数息之间,我的朴刀和李逵的板斧已经毫无花巧地撞击了数十下,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几乎已经连成了一串连绵的清音,震碎了所有人的耳膜……
一阵哗然从台下升腾而起。
显然,聚观的青峰盗已经吃惊地发现,在连续硬拼了数十下之后,李逵居然败像渐露,开始不支地边打边退,身形已经向着点将台的边缘退去……强悍如李逵者,终也有被人硬拼后退的时候,我长啸一声,越发得势不饶人,奋起全力抢攻而上……
李逵的一张黑脸已经涨成青紫,他退到了点将台的边缘,已经退无可退!
一丝凶悍的厉色自他的眸子里腾起,幕然间他手里板斧暴起了异样的厉芒,令我将之卷住的刀势竟然也为之一竭!我心下一凛,李逵终于要做最后的反击了吗?但我绝不会在这时候退缩,这已经是李逵最后一搏,如果我能够熬过去,那么李逵将只有接受战败的命运,而且是没有任何胜机的完败。
我亦在心底腾起浓烈的杀机,将李逵想象成以命搏杀的敌手,朴刀尽使烈杀刀法之精华,攻势如浪花般连绵不绝地涌向李逵……
当!
一声响彻云霄的金铁交鸣声过后,裹在一起的漫天刀光斧影刹那间一顿,战局已定!
李逵神色萎靡地瘫坐在点将台上,手里的精钢板斧已经被我挑到了台下,而我的朴刀正森冷地抵在他的咽喉之上,我只需稍稍往前一送便可轻易地结果了李逵的性命!
“李逵。”
我断喝一声,令神色灰败的李逵剧然一颤,抬头凛然地望着我,李逵的神色令我满意之极,我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李逵已经从心理上向我屈服了!这从他的眸子里可以看得出来。
“你服不服?”我收刀退后,这才发现双臂酸软欲死,和李逵一般以硬碰硬的打法也已经令我耗尽了浑身之力。
“俺铁牛服了。”
李逵的黑脸上泛起一丝羞色,翻身欲爬起不想竟是双腿一软一骨碌倒下了点将台,顿时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立时惹来众山贼一阵无情的嘲笑,演武场上凝重的气氛也顿时为之一松。
“来人,扶李头领下去竭息。”谢文晋适合命人将李逵扶了下去。
我收刀退回点将台中央,重新冷冷地望着台下的青峰盗,青峰盗的哄笑声便像被刀砍刀般嘎然而止,这时刻,青峰盗们脸上的表情真可谓五花八门、丰富之极!尤其是那副从嬉笑向严肃转换未换的模样,委实令人忍俊不禁……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我强忍笑意,冷声道:“还有谁不服?”
点将台下鸦雀无声!再没有人敢提出挑战。
谢文晋微笑着走上前来,用力将我的右手举起,高声喊道:“既然众兄弟都心服口服,那么从今天起,西门庆就是我们新任的寨主!”
然后谢文晋首先在我面前拜倒尘埃,朗声道:“拜见寨主!”
点将台下,所有的青峰盗亦跪倒尘埃,呼声不绝于耳:“拜见寨主!”
我长吸一口气,连忙扶起谢文晋,然后下令台下的青峰盗亦起身,严肃地扫视演武场一周,我知道这时候需要我说上几句话来激励士气了!毕竟振奋军心是每一位首领必然的责任,我绝不能坐视青峰寨的士气在失去寨主和遭受惨败的打击下沉沦下去。
我搜肠刮肚,委实想不出什么慷慨激昂的言辞,二千余年的文化固然有众多壮怀激烈的战前动员演说,但我能记在心里的却压根没有!
“兄弟们,承蒙不弃推举我西门庆出任新任寨主!”我先引了一句套话,也根本就是屁话,但说匣子一开却终于让我找到了往下说的言辞,接着说道,“我西门庆其实也是个草包,坐这个寨主之位实在汗颜得很。”
台下的青峰盗发出畅意的欢笑,我的自我形容令他们开怀大笑,我误打误撞下的说辞竟然拉近了自己和青峰盗的距离,当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见效果不错,我便越发接着说道:“我做寨主,别的不敢保证,有一点一定做到!那就是人人有酒喝、人人有肉吃!如果你们还想要女人,那就得去抢宋皇老儿的后宫!”
我这大逆不道极度蔑视朝庭的言论再度迎合了这些青峰盗的心理,演武场上的气氛便开始变得热烈起来,每一名青峰盗都开始以一种全新的眼神望着我,我心下大是得意!他们或者仍未完全接纳我,但事情正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第三章陷入困境
我顺利接任了青峰山(注:并非小李广花荣的清风山)寨主之位,但于青峰山所面临的困难却一点也没有帮助!
青峰山的南面下山大路已经被官军死死封住,可谓水泄不通!
便是那道秘密的下山秘道亦被李纲所发现,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李惜柔在被擒之前将讯息传了出去,后来我才从月娘的嘴里证实,这根本就是大哥西门青临死之前替我设定的一道难关罢了,包括李逵偷袭官军失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厮居然跟月娘说,如果我挺不过这道坎那就说明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之前的一切心血都将付诸东流,也就无所指望了。
这当真让我又恨又恼,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不过唯一令我稍微好受点的就是,我终于能和瓶儿还有春梅在一起了,这两个小女人,明显地消瘦了,不过更显清丽、透出一股楚楚动人的风姿……
我心满意足地仰躺在大床上,瓶儿与春梅如小绵羊般一左一右地畏在我怀里,刚刚的颠鸾倒凤令她们疲累欲死,伏在我怀里再无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粉脸泛红吐气如兰的可人模样当真诱人之极。
连日的亡命之旅终于远我而去,仿佛梦幻一样不真实,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永远不一样了!比如金莲,她已经确确实实地从我身边离去了,月娘她绝没有骗我,此时此刻,她只怕已经身在皇宫了罢?
一想起此时她可能正躺在昏庸无能的宋皇胯下怨转承欢,我不禁心如刀割!生为一个男人却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致她承受别的男人欺侮,最令人羞耻之事莫过于此!
“二郎,你在想什么?”瓶儿轻轻地探起脑袋,美目柔和地望着我,爱怜之色溢于言表,“你的眼神看起来好忧伤,惹得奴家的心都酸酸的。”
“二少爷。”春梅也从另一侧坐起身来,任由两团发育完好的酥|乳直挺挺地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轻声道,“和我们在一起,你不快乐吗?”
我收回心绪,将两女深深地拥入怀里,动情地道:“我快乐,能和你们再在一起我当然快乐!瓶儿,春梅,将来无论怎样,我发誓再不会让你们吃任何苦,我要让你们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谁若想要伤害你们,我绝不会放过他……”
瓶儿和春梅同时低呼一声挤入我的怀里,柔软温香的玉体异样地刺激着我粗壮的肌肤。
“二郎,能和你在一起,奴家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瓶儿幽幽的一句话,再次激起了我心底燃烧的火焰,我轻轻一翻身侧对着瓶儿,瓶儿会意地半侧过身子,将挺翘肥白的玉臀对着我,然后螓首反转过来,如兰的气息喷入我的鼻际,异样地勾动着我脉动的心弦,我情热起来,捧着瓶儿丰满的臀胯,深深地进入她的体内……
恋恋难舍地离开瓶儿与春梅,我来到骤义厅。
已经不能再拖了,青峰山上贮藏的清水和精食虽然足够,但总不能这样眼睁睁地坐吃山空,无论如何得想出个办法来解去官军之围!更何况我这个寨主刚刚上任,如果不拿出一点成绩来,如何令手下的喽罗们真心臣服?
宽大的议事厅,我高居上座,谢文晋坐在我的右首,大小头领在下面一字排开。
“寨主!”黑旋风李逵昂然站起,凶眼一瞪厉声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兄弟们一伙杀将下去,将官军杀得屁滚尿流不就解围了?”
其余大小头领的眸子里亦流露出浓烈的杀意来,看来我这几日的低调避战委实已经令他们心下不满,如果再隐忍下去怕是又要危及我的威信了!
我心里亦一动,或者也可利用青峰盗们这股决死之情!
当下便长身而起,大手一挥朗声道:“好,今天就让我们与官军来一次堂堂正正的决战!谁敢打先锋?”
“俺铁牛!”李逵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嘭嘭响,唯恐我听不见他的话似的。
我凝重地点头,厉声道:“好!就以李逵首领为先锋,本寨主亲率所有兄弟押后,定要在今日破官军于山下!”
片刻之后,沉重的寨门缓缓打开,全副武装的青峰盗紧随我身后一队队地开出山寨,沿着崎岖的山路开到山脚下列队严阵以待!官军显然也希望与我们来一场面对面的大会战,特意将阵营后撤了一里之地,给我们留了列阵之处!
我胯马立于阵前,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这可是我第一回上战场,能不胆战心惊?
从现在起,我所要承担的可不仅仅是一己之安危,而是整个青峰寨近千人的生家性命!我的任何闪失都将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我能不慎之又慎吗?
官军阵中一阵移动,从后面拥上来一顶绫罗伞盖,下面高头大马上端坐着有着一面之缘的高求!这厮明明眸子里露出刻骨的仇恨,嘴里却能说出冠冕堂皇的招降话:“西门庆,如果你此刻率领青峰盗投降,本官定替尔等向圣上求情,免除尔等大逆不道之罪,如何?”
“我呸!”不等我回答,李逵早已经啐了一口,徒步挥斧从阵中冲出,直扑高求,厉声道,“狗官看俺铁牛取你脑袋!”
高求掩避,从他身侧拍马迎出一员武装,全身黑甲,杀气腾腾,催动大砍刀来战李逵,正是陆谦那家伙。
眨眼间,陆谦和李逵已经迎面相触,陆谦带着战马强大的惯性手里大砍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斩劈下来,李逵这个猪脑居然仍是以力搏力的打法,双板斧硬架陆谦的大砍刀,一声脆响,李逵的整个人都被陆谦这带着强大冲击力的一击给掼倒在地!
我叹息一声,李逵勇则勇亦但脑筋太笨,若换了是我定然不会与陆谦硬拼,改而袭击他胯下战马!但当务之急是救回李逵,这厮可是山寨一员骁将断断阵亡不得!
我正欲拍马迎战陆谦,身边早有一将飞马而出,嘴里高喊:“休伤我兄弟,在下谢文晋领教你高招!”
陆谦冷哼一声,正欲舍了狼狈回窜本阵的李逵迎击飞马而出的谢文晋,官军阵中突然拍马冲出一员老将,虽然胡子业已花白,但一袭雁翎金甲映日生辉,威风凛凛,手持一柄镔铁长枪,挥动如有隐隐雷鸣,带着浓重的杀气直取谢文晋。
这老将不是别人,赫然便是李纲!
我心胆俱裂,疾抢而出,厉声道:“谢大哥快回,危险!”
但谢文晋似乎根本不曾听到我的叫喊,依然拍马迎战李纲,而陆谦亦眸子里杀机一闪,舍了李逵向我扑来,我暗叫一声苦也,舞动并不擅长的烈火神枪迎战陆谦,再无法阻止谢文晋和李纲的厮杀。
眨眼之间,谢文晋和李纲已经冲至一起。
“杀!”李纲断喝一声,几乎整个战场都为之风云色变,镔铁长枪如出狂风之荡落叶,闪电横扫谢文晋腰肋,山崩地裂的强大气势,远在数十米开外的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如若胆小之力只怕立时要胆裂坠于地下……
看来古人诚不我欺,张飞断喝吓死曹将果有其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陡然响起,但响到一半便嘎然而止,似被利器生生切断!我惊急回头,正好看见谢文晋的半片身躯带着漫天血雨冲天而起,竟然一合之间被李纲一枪扫为两截……
第四章绝地反击
我出任寨主以来的第一次出击最终大败而回,出寨时的八百兄弟能够有命逃回来的不足一半,甚至连山寨的三寨主谢文晋,都折损在了大宋悍将李纲的枪下!一时间,山寨如风中累卵、处境岌岌可危……
在山上替谢文晋立了衣冠墓,可怜我竟然连他的尸首都抢不回来。
料理了后事,我将自己锁进房里,除了瓶儿和春梅谁也不见,我面临如此严酷的考验,无论如何我都需要反击!如果我竟然被历史上有名的大草包高求给击败了,那真可谓是丢脸丢到奶奶家了。
真是计到用时方恨少,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抱一本三国演义来!这样就可以从三国演义那诸多的战事里引用一条计谋,来对付眼前的官军了!
我叹息一声,重重地一卷击在案板上,心里无奈地暗忖:如果只是高求,要击败他可谓易如反掌!加上一个陆谦,也还有办法,可现在连李纲都在他帐下听调,再想取胜就难比登天了!李纲武勇过人,又智谋过人,乃北宋一代名将,我和他斗胜机渺茫!
房门吱哑一声被人打开,我游目一望却是一身孝衣的月娘俏生生地站在房门口,眉目如花配上素白的孝衣,越发显得清丽可人,难怪古人有语,若要俏三分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嫂嫂?”月娘深夜来访令我有些惊异。
月娘却是幽幽一笑,眉宇间尽是酸楚,将一本书递到我面前,轻声道:“你大哥留有兵书一卷,你拿去罢,或许能够在里面找到破敌之计!”
我伸手接过,定睛一看却是一本“三十六计”,这委实是本千古绝著,可谓是兵家老祖宗的心血结晶了!月娘见我接过书,又幽声嘱咐我道:“你大哥交待,凡事必活学活用,且莫死记硬背,硬搬古代战例。”
望着月娘缓缓离去的俏丽背影,我心下恻然,忍不住想起大哥英姿,不由得心下惴然。
翻开三十六计,一页一页顺着往下看,当翻到“离间计”时,我心头幕然一动,脑海里闪电般掠过三国演义中,曹利用书信成功地离间了马超和韩遂,最终成功破解西凉兵马!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猛地拍案而起,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
当下我立即修书一封,具念师徒之情,于眼下刀兵相交之事则闭口不提,然后命一小喽罗连夜出寨下山递交李纲。
以李纲之磊落性格,必然会当场回书劝降于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纲当场便回了一封书信让小喽罗带回,书信里正义凛然,限期令我投降则可以顾念师徒之情尽量保全云云,如若不降定然打破山寨、鸡犬不留云云。
我一笑置之,心里计较已定,顿时浑身轻松,当夜便钻进瓶儿和春梅的被窝胡天胡地。
次日清晨聚义厅议事,众头领皆愁眉苦脸,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是李逵更是又羞又愧又气急,因为折了谢文晋都想自吻以谢兄弟了。
我微微一笑,将自己镇定自如的形象展露到极致,淡然道:“诸位兄弟莫要紧张,官军虽然势大,但本寨方已有破敌之计,不出十日官军必破!”
李逵霍然从椅子上站起,大声道:“此话当真?”
迎着每一名头目疑惑的目光,我自信地点头!既便离间计不能真的奏效,眼下我亦须给这些头目足够的信心!如果连他们都对未来不抱希望,那么下面的小喽罗如何还会有斗志?如果所有人斗志全无,那青峰寨也就不攻自破了。
李逵霎时双眼一亮,洪声道:“寨主你就别卖关子了,不如将这计谋说了出来大伙听听,也好解了大伙心中鸟气!”
我微笑摇头,说道:“此计严密,如若说将出来就不灵验了!诸位兄弟还须静心等待数日,到时必见分晓!”
抛下这句话我再不理会疑神疑鬼的大小头目,这些家伙,留给他们猜想的空间最好!
时间在一天天平静地流逝,转眼间三天已经过去,我和李纲也已经书信往来不下十次,每次我都绝口不提交兵战事,只谈师徒情谊,李纲便渐渐地有些不耐起来,最近回书措辞明显严厉起来,甚至下了最后通告!
我知道时机已至。
命小喽罗将我最后一封书信送至李纲帐中,这封书信可是我的杀手锏,此计的成败就系于它了!如曹一般,我也将此认涂涂抹抹,于诸多要紧之处改得面目全非。若此书最终落入高求手里,则高求必然心生疑虑!
我早知李纲和高求并非铁板一块,更何况我和李纲还曾有过师徒情谊!
次日,我再度点齐大小喽罗,下山摆开阵势,但并不出战。
我也不带武器,只在阵前叫李纲答话,李纲果然中计亦空手而来阵前,试图劝降我。我策马驱前,尽量在安全的距离之内靠近李纲,然后胡乱启动嘴唇,说了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最后才在李纲莫名其妙的时候放声说了一句,两军都能清晰听见的话。
“恩师,莫忘今晚要事!庆儿返回了。”
抛下这句话,我打马便回,扔下李纲莫名其妙地呆立原地。
是夜,我点齐了最后完整的王百青峰盗,每人黑衣蒙面,随身掩一把短刀,也不点灯悄悄地在寨内聚结,我手里所有的底牌都已经甩出,离间计究竟能否奏效马上就见分晓!无论如何这都是我最后一搏的机会,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黑夜中,李逵和刘唐等人向我投来坚信不疑的目光,我知道这些天我的镇定自若已经感染了他们,我的分量在他们心中又加重了一分!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山下的官军大营却仍然毫无动静,我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一颗心却逐渐悬了起来……
终于,官军大营里火光大作,喧嚣声逐渐四起……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幸运女神终究站在我这一边,她并未抛弃于我!高求果然中计,想必是搜看了我递交李纲的书信,然后怀疑在心必欲捉拿李纲,李纲自然不从,此时想必已经率领自己家将拔营而去了罢?
我强抑住心下狂喜,黑暗中用力向身后的青峰盗点了点头。
沉重的寨门悄然升起,我当先冲出寨门,踏上下山的小路,摸黑向官军大营杀去!
一切都如我预料的那样,李纲的人马已经连夜拔营离去,高求营中仍然骚乱不息,想来方才官军与李纲家将之间定然曾有一场冲突发生!原本严密的警戒也顿时混乱不堪……
我们的突然出现令官军措手不及。
当我和青峰盗突然杀入官军大营的时候,大部分的官军甚至还没来得及披衣起来!
我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把甩入官军大营,瞬息之间风助火势,整座官军大营便燃起了冲天大火,我率领五百精锐青峰盗借着火光亡命冲杀官军,官军终于阵脚大乱,一溃千里……
我双手挥烈火神枪直扑高求的帅帐。
在距离帅帐十步之遥处,正好看到高求慌慌张张地从帐中钻出,披头散发狼狈之极!
我长笑一声,挥刀直取高求颈项。
当!
我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重重地斩在一件锋利的铁器上,陆谦的身影陡然出现挡在高求面前,手里所持正是那柄芒闪烁的利剑!我心痛收回烈火神枪,一查验幸好毫发无损!放下心来抬头,正好看到陆谦护着高求策马而去。
我淡然一笑,挥手挡住欲要追杀的李逵,像高求这们的草包败类,留在宋庭对我大有好处!
第五章遭遇挫折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我终究还是小看了李纲,低估了他北宋第一名将的本事,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丧失了赖以生存的青峰山寨!
当我击溃高求的官军,率领兄弟们得胜而归的时候,寨墙上欢迎我们的却是一波波的箭雨!全无防备的兄弟们当场便倒下了一百多人,便是刘唐亦被流箭射中臀部,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苦头却是吃足!
高高的寨墙上,山寨的替天行道旗已经被人斩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宋朝的九足黄龙旗,还有斗大一面旌旗,上书一李字!我心下勃然一跳,赫然便是李纲!好一个李纲,居然识破了我的离间之计,将计就计,借着我追杀官军之际,趁虚袭了我的山寨!
可惜我幡然领悟时已经为时已晚!
李纲气定神闲的威武身影出现在寨墙上,他身边站着恢复了自由的李惜柔。
“庆儿!如果你此时束手就擒,为师不但保证你性命无忧,还可尽全力举荐你为朝庭效力!”李纲的眸子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之色,“这次攻防战,你的智计武艺令为师甚为欣慰,庆儿你大有长进呀!”
我心下苦极,纵然再有长进又怎及你老谋深算?到头来不照样中了你的计丢了自己的根基,连带着也失陷了自己的家小!
唯一值得宽心的便是我素知李纲为人,定然不会为难大娘月娘,还有瓶儿和春梅的!
“恩师果然高明!”我苦笑抬头,望着李纲由衷地道,“徒儿此番败在恩师手里倒也心服口服!胜过败在高求那厮手里百倍了。”
“高求小儿!”李纲不屑地笑笑,说道,“胸无点墨除了会杂耍讨好圣上还有何本事?为师略施小计便令他损兵折将,大败而回!呵呵,且此事与老夫全无干系!”
我苦笑,不想竟做了李纲这老狐狸的手中刀,宰了高求这草包一回,同时也成全了李纲的剿寇功劳!看来李纲虽然忠勇却并非愚忠之辈,这老狐狸深谙自保之道,与高求这样的奸臣相斗,也一点不落下风!较之韩信之流的刚直大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败在这样的老狐狸之手,夫复何言?
但我西门庆既然已经决定踏上争霸天下之路,如何肯轻易放弃?若我不夺取天下,如何从宋皇手里抢回金莲?若是连金莲都抢不回,我以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我回过头来,身后的青峰盗早已经呼喇喇散了一大群,除了李逵和刘唐,只剩下三五个喽罗胆战心惊地站在我身后,看那神情逃跑开溜也是早晚之事!我心下忍不住叹息一声,所谓大势已经去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恩师!”我在寨墙下向李纲遥遥拱手,朗声道,“弟子决意取天下,恕难从命了!徒儿家眷麻烦恩师照顾则个!”
说完这一句,我毅然下了青峰山,再不留恋山上女眷和基业!
女人失陷了,将来可以抢回来,基业失掉了,也大可以挣回来!只要留得一条命在,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逵和刘唐在我身后紧紧相随,方才我的那句“决意取天下”深深地打动了这两个莽汉!令他们起了誓死追随之心。
既然已经失掉了青峰山,悔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为今之计还是趁早寻得一安身立命之所!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八百里水泊梁山!如按照时间来算,那里现在应该还是白衣秀士王伦做寨主吧?或者我可以干掉王伦,在晁盖到来之前坐稳梁山泊的头把交椅!
如果梁山能够按着水浒小说里那样发展,我最终能够得到那一百单八汉的帮助,要想夺取天下那还不是易如探囊取物?
计较已定,我再没有迟疑,带着李逵和刘唐连夜投奔济州府而来。
三日后,我们便已经进入济州地界,这天我们来到一处破败的山间小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眼看天色又将晚,便决定在这里权竭一宿,明日再赶路不迟。
也许是这几天走路走得累了,这晚睡重如死猪一般,一阵剧痛将我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却是三五名身穿皂服的粗壮公差正将我紧紧绑住,在破庙的梁上悬挂了起来!身边传来刘唐的喝叱声,原来这厮亦和我一样,被人在睡梦里绑了个正着。
我心头暗恼,看看天色大约是将近天明时分,此时分明轮到李逵值夜!
可恨这厮人影皆无,想是弃了我俩独自讨生活去了,不想却害得我和刘唐做了官府的俘虏!
一名帽沿上Сhā着雁翅的官差提着刀冷森森地站在我和刘唐面前,虎目威凌地打量着我们,厉声道:“大胆毛贼,竟然夜宿山神庙定然不安好心,还不快快招来,究竟做了何等亏心之事?才夜宿荒山野岭?”
我心尖苦笑,妈的,爷爷我何止做了亏心之事,还是官府海捕的大盗呢!
只是脸上却绝不露出半点痕迹,故作无辜道:“官爷,你怕是抓错好人了吧?在下本分生意人,雇得随身保镖刘二上济州做些卖买,如何敢做毛贼?官爷莫冤枉好人呀!”
差官被我一番声情并茂的说辞说得将信将疑,忽然拿起我压在枕下的两截烈火神枪、厉声道:“此枪沉重异常且造形奇古,一看便知非是凡物!你一个普通走卒如何拥得这等神枪?显然非偷即枪!竟然还欲抵赖!?”
我再度叫苦连天道:“官爷此言差矣,此枪名烈火神枪,乃家传祖物!前年兄长赠于我,只是转过年来,家境急转直下,万般无奈只得寻思上济州府变卖了家传神枪,备足盘缠上东京投奔我兄长去休。”
“烈火神枪?”官差闻言眸子里精光一闪,凝声道,“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我念头一闪,急忙答道:“小可姓林,单名庆字,家兄林冲,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便是。”
乖乖,情况紧急万不得已,只得冒充一回林冲大师兄的弟弟了,待留得性命日后向林大师兄赔罪便是。
官差倒吸一口冷气,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色,凝声道:“原来竟是林教头贤弟?真是……”
眼看这官差神情语气大有缓和之势,就在此时,山神庙外陡在闯入一条形容惨厉的大汉,脸黑如漆,手里持两柄板斧不由分说照着那些官差便劈!
我定睛看却正是李逵,这厮不知死哪里去到现在才回,差点害我和刘唐失陷官府之中!
李逵扑的一声砍翻了最靠近门边的两名捕快,然后挥斧直扑领头的官差,黑暗里只见利斧的寒光闪闪,这厮竟是一声不吭闷头便杀,活似从森罗殿里逃出来的鬼神!
“何方贼人?”领头官差大喝一声,军身气势骤然一涨,舞动朴刀向李逵迎上,睚眦欲死厉声道,“竟敢伤我官差!拿命来。”
当!
两人的兵器重重地撞在一起,李逵退下一小步,那领头官差却是收势不住暴退了三大步!
不等李逵调整姿势,那领头官差已经暴喝一声挥刀而起,作势攻击,李逵闷哼一声眸子里流露出森然之色,不料领头官差竟如此强悍,虽处下风却仍敢抢攻,不由凝神戒备!但下一刻,那领头官差竟是发一声喊一脚踢碎山神庙的破窗户,纵身一跃便窜了出去,瞬息间隐入暗中不见,见领头的跑了,其余幸存的官差早发一声喊,作鸟兽散。
“李逵!”危险既除,刘唐顿时来了气,骂道,“你这贼厮鸟,死哪去了?差点害死大哥和我!还不快放我们下来。”
第六章托塔天王
逃过一场无妄之灾,刘唐将李逵好生一通埋怨,出得山神庙我偶然抬头,赫然发现庙楣上写着三个字“灵官殿”。虽然我对水浒传不是十分了解,但好歹也还记得一些电视剧上的情节,这灵官殿可不就是赤发鬼刘唐被Сhā翅虎雷横捆绑之处?
霎时间我心里莫名一颤,莫非我们已经来到郓城县东溪村?这里却正是晁盖的老巢!
“刘唐!”我吸了口气,将目光投向赤发鬼刘唐,问道,“你可知这里到了何处地界了?”
刘唐神色恭敬地回答道:“大哥,这里已经是郓城县地界了,转过这道山梁前面便是东溪村境内,这村里保正姓晁名盖,一身武艺十分了得!人称托塔天王!听说为人十分仗义疏财专门结交四方豪杰!我们何不前去盘桓些时日再讨些盘缠?”
“托塔天王晁盖!”我几乎是失声惊呼,真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让我撞到了东溪村晁盖的地界,便是冲着水浒传里晁盖的英勇,我亦要去拜会一番!在我看来,水浒里最冤的英雄除了林冲便数这个晁盖了,本来贵为梁山泊的当家大哥,如果梁山英雄由他来统率,当然不可能接受招安,说不定将来居然推翻宋皇自己做了皇帝亦说不定!
可惜,在曾头市居然被史文恭暗箭射死,英年早逝,当真可悲可叹!
“大哥,你怎么了?”李逵和刘唐同时向我投来惊疑的一瞥,现在我已经失掉了山寨,自然再不是什么寨主,这两个家伙便以大哥唤我,尽管我的年龄比他们要整整小上一大截!
我吸一口气,平息心下的思绪淡然一笑道:“既然晁保正如此英雄了得、仗义疏财,我们理当登门拜访!刘唐,你在前面带路!”
转过山梁一路下来,天色已然大亮!果见群山丛中一小村,依山傍水十分秀丽!
我对风水之说根本就一窍不通,心里也从来不曾相信过,但眼前看到的景色,我也是忍不住失声赞叹道:“好一处藏龙卧虎之地,真可谓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啊!”
这本是我狗屁不通的一番感慨,不想竟然惹来路边一位书生的疑问:“壮士何故有此说法?”
我转过头来,只见路边发话之书生眉清目秀,颔下已经长须飘飘显系岁数已经不轻,只是举止之间气宇甚是不凡,颇有一股举世滔滔我自闲庭信步之概。
我不禁侧目相看,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书生谦恭地回答道:“小可姓吴名用,还不曾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原来是吴先生!”我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然道,“在下林庆!因带两位伙计做些卖买,路过此地见风景秀丽故乱发感慨,倒让先生见笑了。”
吴用朝我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转眼瞥见我身边的李逵和刘唐,幕然间神色一呆,颇有些惊讶地问道:“林壮士这两位伴当,莫不是江湖人称黑旋风的李逵和赤发鬼的刘唐?听闻两位英雄栖居清河李老庄主门下,嘶……这位林壮士莫非?”
我心里暗道一声苦也,不想这李逵和刘唐竟是声名在外,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郓城县都有人知道这两个混蛋的大名!转念间,便决定实言相告:“实不相瞒吴先生,在下系李纲老庄主门下小徒西门庆,因触犯了庄中规矩被逐出门墙,蒙李逵和刘唐两位大哥不弃,结伴遍游江湖,倒也快活!”
吴用霍然色变道:“壮士莫非青峰山挫败高求之西门庆西门寨主?”
我闻言大羞,不想这丑事居然传得如此之快,心知再也无法隐瞒,便只得连连摇手道:“往事不提也罢,在下业已经败在家师手下,山寨兄弟赔个精光,便是愧也愧煞了!”
“此话不然!”吴用一整神色,肃然道,“西门寨主虽败在李纲之手,正所谓虽败犹荣!经此一战,天下有志之士莫不幡然醒悟,欲振奋我大汉天威者,惟有效法西门寨主揭竿而起!若是西门寨主能够登高一呼东山再起,天下英雄定然云集景从!”
我悚然色变,倒不曾料到吴用竟是如此性情直爽之人!初次见面便直言他心中所想,高谈阔论谋逆造反之言论!但又一想便也释然,他既知我是朝庭钦犯,心下便再无顾虑!既便我有心告发他,一个钦犯之言论又有谁会信?
我极力在脸上装出叹服之表情,慨然道:“吴兄快人快语,在下感激至极!只是在下粗陋不堪重用委实难当吴兄如此谬赞,羞煞!羞煞了。”
吴用微微一笑,再度深深地瞥我一眼,说道:“此间东溪村保正晁盖庄主,为人仗义疏财,英雄了得,西门寨主何不偕同小可一同前往拜会?”
我朗声长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吴用与我相视一笑,然后欣然前行,我和李逵刘唐在其后紧紧相随。
真所谓世事如梦,我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与梁山泊头号军师智多星吴用相遇,且会是这般相遇情景!纵然是再乐观的预言家,也想不到这么美好的见面方式吧?吴用几乎是一见面便对我抱有良好的印象,这当真让人始料未及!
半晌之后,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托塔天王晁盖。
果然是传说中的人物,长得仪表堂堂,身材高壮如山,宛有千百斤力气!尤其是他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股鹰视猿顾的气势,令人忍不住从内心深处泛起拜服之念!如此英雄人物,果然堪称梁山头号英雄。
但另一把强烈的声音同时在我心底响起!
如此英雄人物,倘若能够将之击败甚至将之收服,岂非更显我英雄本色?强烈的信念在我脑际回荡,我情不自禁收缩心神深深地打量着晁盖,绝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面幻。
晁盖的眼神霎时凝重起来,深深地打量着我,然后回顾吴用:“先生,这位兄弟是?”
吴用清了清嗓子,这才肃然道:“晁庄主,这位便是青峰山挫败官军,令都指挥使高求仅以身免的西门庆寨主!”
绝对真诚的惊喜之情在晁盖的脸上浮起,他深深地执着我双手用力摇晃着,朗声道:“原来竟是西门寨主!如此英雄人物,居然如此年轻,当真后生可畏!”
我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是英雄人物,坦荡的风范仿佛与生俱来,别人便是有心想装亦是装不出来!不消说我身边的李逵和刘唐眸子里露出赞赏欣然之色,便是我亦要忍不住拜服在晁盖的恢宏气度之下了……
“见过晁庄主!小弟久仰庄主大名!”我深深地弯腰一缉,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又被晁盖一句后生可畏抢了年长的便宜,只能叹息一声,自称小弟!
“里面请!”晁盖用力握紧我的右手,将我往山庄里拉,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我禁不住霍然色变,这晁盖果然力大无穷,光从力量来判断,纵然我吸食了烈阳果怕也是稍有不及!只不是他的九环大砍刀是否亦有专说中厉害?
一行人分宾主坐定,晁盖定要我坐了上座!
这时候,吴用才长身而起,清了清嗓子说道:“实不相瞒,此番小弟前来寻找晁庄主,实是捎来一桩富贵!小弟已然探得,大名府梁师成替他岳丈蔡京祝寿,搜刮得民脂民膏十万贯!将于八月十五运过黄泥岗,此等不义之财我们何不趁机夺之?”
第七章生辰纲
晁盖闻言双眸霎时一亮,但旋即摇头叹息道:“十万贯生辰纲,梁师成必然派大量人手护送,我等势孤力单,怕是力不从心。”
说完,晁盖忽然神色灼灼地向我望来,凝声道:“若是能得西门寨主和两位好汉相助,再邀上三五人众,便大事可图!”
我微笑不语,心里却委实犹豫不决,答应他吧,经过这生辰纲一案,晁盖的首领地位将再法动摇,将来既便上了梁山也只能充当他的二把手!这回鬼知道他是否还会被史文恭给射杀?可若是不答应吧,立时便要显得我胆小怕死,甚至被晁盖以为不屑与他为伍也是有可能的。
正犹豫间,李逵早嘿了一声答道:“既是不义之财,俺大哥绝无不允之理!晁庄主只消告诉俺那十万贯何时经过何地?俺铁牛只消一人两斧,径去夺来便是,何需如此麻烦?”
晁盖微微一笑,说道:“黑旋风李逵武勇过人,江湖人人皆知!晁某也是深信不疑。只是梁师成驻守北疆常年与辽人对峙,麾下猛将如云,也是小觑不得!这十万生辰纲他必然派大将重兵押运,轻慢不得。”
李逵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但神色间却是颇为受用。
我不禁心下凛然,晁盖这番话可谓深谙驭人之道,竟将李逵这莽汉也说得服服帖帖。
吴用也点点头道:“晁庄主所言甚是,小可已经探听得这次押运乃梁师成麾下头号勇将,人称青面兽杨志,乃是杨业子孙,一手杨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与辽人交战十数年来毁在他枪下的敌将可谓数不胜数!十年前宋皇金殿大演武,此人与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并列第一,被宋皇谥为柱国二枪!十分英雄了得。”
吴用说完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
李逵便吐了吐舌头,闷声道:“居然与林冲一般厉害,俺铁牛断断不是对手。”
晁盖也失色道:“这杨志如此了得,若再辅以铁甲军兵,怕是更难对付!”
我心里一动,心知机会来了,便微笑道:“晁庄主何须担忧?量那杨志也不过一介武夫,要对付他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所谓避敌锋芒,击故之短,杨志武艺过人我等偏不与他动武,来个文取又当如何?”
我感到两道目光霎时向我射来,明亮之极,我回头正好迎上吴用激赏的眼神!这智多星显然已经猜中了我的想法,一股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在我们之间玄妙地流转……我暗道一声惭愧,这蒙汗|药的计谋本是吴用所想,此时不过是盗用而已。
晁盖闻言也是迫不及待问我道:“敢问西门寨主,如何个文取法?”
我微微一笑道:“只须一桶美酒一勺蒙汗|药即可!至于具细安排,在下就不献丑了,自有吴先生安排!唯有一点,文取固然好,但也不能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文取失败,到时就须兵刃相见了。”
吴用也点了点头道:“西门寨主之意与小可不谋而合,详尽事宜日后再议,唯有这人手是越多越好,距此不远百里便是梁山泊,泊边有一碣石村,村里有三兄弟,水陆功夫颇为了得,何不前去邀请入伙以壮声威?”
我心里一震,看来这些草莽英豪都开始陆续登场了!由于我的出现又不知会给梁山带来怎样的变化?
“事不宜迟!”我接着吴用的话说道,“刘唐你火速前往大名府监视梁师成虚实,李逵你陪同吴先生即刻前往碣石村,邀请阮氏三雄入伙!”
“那大哥你呢?”李逵和刘唐闻言一齐色变,颇有顾虑地望着我。
我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晁盖说道:“一旦劫取了生辰纲,大伙顿时便为重犯,必为官府所不容,小弟且先去寻找安身立命之所,教日后大伙能在一起喝酒吃肉,快意平生,岂不美哉?”
我虽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另有打算。
若是等晁兽夺了生辰纲,成了事实上的首领,再去梁山火并王伦,那我就再休想坐上头把交椅了!若是我现在便先去夺了梁山泊,做了寨主,到时候晁盖来投,纵然我假意相让他也不敢接受了。
此所为先下手为强,古之至理也!
李逵便哼一声道:“恁地俺铁牛须护着大哥,才得放心!”
刘唐也作色道:“正是,我发过誓,誓死追随大哥,绝不离开半步便是!”
我顿时将脸冷了下来,冷冷地瞪着李逵和刘唐,寒声道:“怎么?你们可是不听我的话?”
在我凝重的气势压迫下,两人立时噤若寒蝉,再不敢有半点异议!晁盖和吴用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定是在心里惊叹我在李逵和刘唐两人身上表现出的绝对权威!
我长身而起,凝声道:“就这么定了,大伙分头行动如何?”
刘唐首先起身,领命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显示他对我号令不容质疑的信服。
须知我这一起身喝话大有深意,隐隐将自己摆在了发号施令的位置,然后留心察看晁盖和吴用的反应!吴用欣然起身,准备出发。晁盖却是浓眉一蹙,颇有些不悦地问我道:“西门寨主,大伙都有忙活,为何晁某无所事事?”
我微微一笑,将一顶大帽子扣到晁盖头上。
“晁庄主是我等中流砥柱岂可轻举妄动?自当居中接纳四方豪杰以为策应!”
吴用也点头附和道:“西门寨主所言甚是,晁庄主莫要推辞,若小可劝得阮氏三兄前来,不数日便可前来庄中相聚!”
“如此,晁某恭候各位佳音了。”晁盖神色转缓。
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我的如意算盘最终并未能够实施,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将我的计划给全盘打乱了。
我们刚欲分头行动,门外陡然传来了打斗声还有刘唐的喝叱声。
李逵听闻打斗声陡然来了精神,提起板斧便往门外冲,边冲边厉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找上门来!铁牛爷爷来也!”
我霎时冷眼转向晁盖,表示我应有的冷意!毕竟在晁盖庄前有人截杀刘唐,他晁盖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的!
晁盖脸上浮起一丝茫然之色,但很快便将疑惑抛在脑后,展现了一代枭雄应有的决断,沉声道:“走,两位与晁某前去瞧瞧,是何人敢在晁某庄上撒野!”
我们转出院子,眼前的打斗场面顿时尽入眼底。
居然便是那伙官差,在灵官殿被李逵一斧劈跑,不想又在这晁盖庄上阴差阳错地撞上!只见七八名捕快围住了刘唐群殴,那都头却伙同两名捕快堪堪敌住李逵,也是吃力得紧,眼看再有十数合便要落败。
晁盖见了那都头脸色顿时一变,惊道:“雷都头!?”
听见晁盖声音,那都头顿如见了救星一般,高声叫道:“晁保正救我!这伙毛贼厉害得紧,快快援手!”
雷姓都头此话一出,吴用霎时以异样的眼神瞧着晁盖,显然在静观晁盖如何处置!
我却是暗暗凝集战力,汇聚双臂,随时准备抵挡晁盖暴起伤人!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那都头和晁盖是熟识,就不得不防这一可能!
在我和吴用的注视下,晁盖的脸色一变再变,似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
陡然间,一抹寒芒自晁盖的眸子深处掠过,他托地跳下了斗场,厉声道:“雷都头休慌,晁某来助你了!”
吴用失声惊呼,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却神色镇定,冷冷地看着晁盖的一举一动,对他的心态已经然掌握得一清二楚!若晁盖有心助雷都头,所谓擒贼擒王,他怎可能舍我而去就李逵?晁盖此举必然另有深意,可怜那雷都头死到临头,兀自毫无知觉……
第八章阮氏三雄
晁盖跳入场中,自雷都头身后作势直扑李逵。
雷都头刚刚喘息一声,回头欲说晁保正来得正好,惊变陡生,晁盖突然伸手叉开五指闪电般掐住了雷都头的咽喉,可怜雷都头的一句谢谢尚未出口,便被晁盖生生捏碎了脖子,窒息而死!他至死也没有明白,晁盖何以竟然会杀他?
晁盖一脚踢倒雷都头失去生命的尸体,转身扑向剩下的捕快,厉声道:“莫要放走一个!”
可惜,在雷都头身死的瞬间,那些捕快便霎时作鸟兽散,尤其是是那两个站在庄门外警戒的更是撒腿便跑,瞬时远去……我正欲拔腿追杀,幕然间心里一动,停止了追击!若是现在逼迫晁盖一起上梁山落草,不教他发挥领导才能,或者我才有机会夺取头把交椅!
最终还是走漏了七八个捕快,居然逃往七八个不同的方向,令晁盖莫可奈何,只能跺长叹。
最后,晁盖收拾金银细软,一把火烧了庄院,大伙一起往碣石村方向而来。好在生辰纲远在八月中秋,还有足够的时间细细安排,现在还是趁早找个立足点才是。
次日中午时分,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碣石村,其中刘唐李逵和晁盖的形象委实过于碍眼,只得让三人在村口酒店暂且落脚,然后我和吴用两人径投阮小二家里而来。
在水泊边的一棵老树下,吴用找到了阮小二家,可惜却是大门紧闭。
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答应,好不容易从远处来了一位老大娘,两眼昏花,冲我们道:“你们找谁?”
吴用向老人家行了一礼,恭声答道:“老嬷嬷,小哥寻找阮二哥,可曾在家?”
“二郎啊,他带着女人孩子捕鱼去了,天晚方得回来。”
“那五哥七哥呢?”
“五郎那个不孝子,刚夺了我头上珠衩,怕是又去镇上赌钱去了,不输个精光定然不得回返。”
吴用的眸子亮了一下,轻轻地一击掌向我道:“真是天助我也!阮小五爱赌,不愁他不入伙。”
说完我们谢了老大妈,取道朝镇上而来。
在镇口上,正撞上一条赤膊大汉骂骂咧咧出来,横眉竖眼,长得颇为凶恶!一身古胴色的肌肤,显然是长年在水上讨生活的,真是一条骠悍的汉子。
“五郎!”看到大汉,吴用双目一亮,招手道,“还记得小可否?”
大汉回过头来,先是冷冷地盯了我一眼,然后才将目光凝注在吴用身上,恍然道:“这可不是吴先生吗?一别经年,却在哪里讨生活?”
吴用微笑不答,环顾左右一眼,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家酒店,边说边聊。”
阮小五便从泊边解了小船,我和吴用刚上船正好碰见又一名年青汉子摇着小船过来,那汉子模样与阮小五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高瘦些、嚣张些!那汉子看见船上的我和吴用,掠过一丝异色,高声道:“五哥,有客人啊?这是往哪里去?”
不等阮小五回答,吴用早已经向那年轻汉子招手道:“七郎,正找你呢!索性并你大哥也地块叫了来,我有事与你们商量。”
阮小七也是双目一亮,喜形于色道:“原来是吴用先生,真是久违了!我大哥刚刚捕鱼回来,真是巧了,我这就去唤他过来,却在哪汇合?”
阮小五一边划着小船,小船便如脱弦利箭般标出老远,然后才头也不抬道:“就在村东头小酒店里吧,我做东替吴先生还有这位兄弟洗尘。”
“行。”阮小七答应一声,双手桨,驾着小船如飞而去,我不禁看得咋舌不已!这阮氏兄弟能将一条小船摇得如飞如驰且平稳如平地,这份技术和力量堪称强悍,这份经验更是令人心惊!
吴用这才有时间将我介绍给阮小五。
令我吃惊的是,阮小五居然也听过了我的名号!吴用刚刚介绍完,便向我投来赞赏的一瞥,沉声道:“原来竟是击败高求官军的西门寨主,是条汉子,我阮小五佩服。”
我心里一动,这倒是个极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
便谦逊一笑道:“说来真是惭愧,在下亦是被迫无奈,才愤而杀官落草,倒让五郎兄弟见笑了。”
阮小五便冷哼道:“这年头,当官的尽是些欺压百姓的狗官!除了会欺侮没本事的平民百姓,对那些强人草寇却是半点奈何不得!便说我们这梁水泊,自从前些年被一伙强人占了,附近州县那么多官军,竟然不见一个鬼影子来征讨,便是一些杂役也极少敢来打扰了,倒也省了我们不少孝敬。”
我和吴用对视一眼,看来事情大有可为!听阮小五口气,对官府久已不满,而对那些肆无忌惮的草寇却是十分向往。
正说间,阮小五已经叹息一声道:“这年景,正经生活眼见得是没法过喽……”
吴用便开始以言语撩拔阮小五道:“五郎,既如此,何不索性上了梁山入了伙?倒也洒脱快活!”
“你当我兄弟不想?”阮小五闷声道,“只是我兄弟与那伙强人不熟,无人引荐不敢造次!若论功夫,我兄弟何时肯服输于人?”
说话间,小船早已经到了村口酒店。
吴用要了十斤牛肉,一只肥鸡,阮小五又从船舱里捞了几尾鲤鱼,在灶下炖了。
这时分阮小七已经和阮小二到了,众人分别见过,在桌边坐定。
吴用吩附酒家出去,然后才将来意告知阮氏三兄。
阮氏三兄反应各自不同,已经知道的阮小五默不作声只是埋头饮酒,阮小七却是眉飞色舞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阮小二却是浓眉深锁,拿起一盏小酒半点饮不进半滴!我心里便对三兄弟的心态有了大概的认知。
这阮小五怕是铁了心要参与这桩富贵了,阮小七也极想一试身手,唯有这阮小二颇有些顾虑,根据水浒记载阮小二已经有了家小,这般犹豫倒也在情理之中。
“与其守着这平淡的日子,倒不如拼他娘的一拼!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阮小二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平的一声将酒杯压在桌上,疾言厉色,状极骇人。
阮小二仍然愁眉不展,犹豫道:“不知先生还约了些什么人?若是只我等五人,怕是风险太大,与官军相抗成功可能极低!”
吴用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说道:“实不相瞒,小可和西门寨主已经定下万全之计,梁师成定然派千百官军加以护送,我等也可不费吹灰之力取之!不过,既然二哥提起,那小可也便据实相告,除了小可与西门寨主,入伙的还有西门寨主麾下两员猛将,便是赤发鬼刘唐还有黑旋风李逵!另有东溪村托塔天王晁盖!”
阮小五猛地抬头,目露奋色,作色道:“这三位可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有他们三人加入,此事定然万无一失!二哥你便应了吧?”
阮小二滋的一声干了杯中酒,猛地拍案而起,厉声道:“干他娘的!干了。”
我大喜过望,率先起身伸出手来,吴用见机也伸出手来,然后阮氏三雄也依次伸出手来,五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隐隐间,我已经成了这五人的首领!
李逵和刘唐自然唯我马首是瞻,若是阮氏三雄再被我收伏,那么晁盖将再掀不起丝毫风浪。
第九章志在天下
将晁盖三人接来,一伙八人连夜在阮小二家中聚众商议。
“诸位。”吴用伸手捋了捋额下胡须,清了清嗓子道,“所谓蛇无头不行,咱们既然要合伙干大事,必须先推举出一位首领发号施令,有了号令做事才有了仗恃,大家以为如何?”
晁盖神色凝重,灼灼地朝我望来,阮氏三雄也是凝重地点头,表示赞同。
黑旋风李逵却是想也不想便说道:“既是推举大哥,自然非俺大哥莫属!”
刘唐立时便附合道:“正是,俺大哥智计武艺过人一等,才做得大哥!”
“你们都给我闭嘴!”我断喝一声,令李逵刘唐二人噤如寒蝉,然后才神色转缓,谦恭地说道,“论武艺,在下远不如晁庄主!论智计,在下远逊于吴先生!所谓智计武功,皆不属入流,窍以为这首领之位……”
我故意拉住话头不说,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这才转身望着晁盖,凝声道:“这首领之位,定然非晁庄主莫属!大家以为如何?”
晁盖的眸子霎时一亮。
吴用却是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竟似隐隐猜知了我的心思。
真说起来,我推举晁盖出任首领,虽没安什么坏心,但绝对也没安什么好心!这对晁盖来说,绝对是个两难的选择!
如果答应,便会在众人面前落个重名轻义的恶劣形象!毕竟他只是孤身一人,而我却是带了李逵和刘唐这两个得力属下的!实力上不成比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我曾经统率青峰盗与官军交战并且杀败了高求的官军,这在江湖上已经被传为神话!
而晁盖如果不答应,他总得找个推脱的理由!那么唯一推脱的理由便是我比他更适合出任首领!
而这才是我真正的用意!
我真正的用意就是借推举晁盖出任首领,迫使晁盖反过来推举我出任首领!
晁盖终究不是莽夫,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眼下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只得起身推辞道:“各位,晁某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在我等之间,西门寨主虽然年轻,但他是唯一一位曾经统率上千兄弟与官军抗争的真正首领!这一点,晁某拍马也难以企及!晁某衷心拥戴西门寨主出任我等首领,领导大伙同舟共济,共谋富贵。”
阮氏三雄也跟着起身,灼热地望着我凝声道:“我兄弟也衷心推举西门寨主做我等首领!”
吴用最后起身,一锤定音道:“西门寨主,正所谓大势所趋!兄弟们都作此想,你就不要推辞了,再推辞怕是就冷了众兄弟的心!”
我心狂喜莫名,脸上却仍然装出为难之色。
“大哥!”李逵已经急得黑脸发紫,厉声道,“你若不答应,俺铁牛便……便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我冷冷地从众人面上掠过,轻叹道:“也罢,既如此在下也就不再推辞了!只是与众兄弟约法三章,若是来日有更适合做大伙首领的,我西门庆必当立即让闲!大伙若是不允,西门庆宁愿转身便走。”
李逵便嘿嘿一笑道:“大哥天纵其才,哪还有人能比大哥更适合做首领的?”
我冷冷地瞪了李逵一眼,阻止他继续胡言乱语,然后示意大家落座。
吴用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既然推举了首领,眼下头号要紧之事便是寻找一安身立命之地!这碣石村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阮小五便喝道:“以我之见,大伙一块杀上梁山泊去,夺了他的寨抢了他的地盘,这梁山泊可是安身立命的绝佳所在!”
我趁机说道:“五郎所说甚是,这梁水泊方圆近千里,水草丰茂,纵然万千大军掩藏其间也是无从察觉!且这里水陆纵横,湖泊星罗棋布,地形极其复杂,纵然大队官军杀来,也是狮子咬刺猬,无从着手!”
“狮子咬刺猬!?”吴用眸子里掠过一丝激赏,由衷地说道,“当真是形象的比喻!让寨主如此一说,这梁山泊倒当真是安身立命的绝佳所在!只是人家先来是主,我们后到还需以礼相见,毕竟大家也是同道中人嘛。”
我点头附合道:“所谓天下兄弟是一家,只要兄弟们有好日子过,谁来当这个寨主都无所谓!”
计议已定,决定次日便上梁山泊,众人散去竭下不提。
我却是心绪激荡,难以入睡,借着星光来到水泊边上观赏夜间风景!明天,便要上梁山泊了,也不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我西门庆终究是否能够成功夺取天下呢?我最终能够夺回我心爱的女人吗?
轻轻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幕然回头,吴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我身后。
“寨主是在赏月?”吴用仰头望着天上幽幽星空,语气里有一股莫名的深沉。
“星空暗暗,何来明月?”我闻言一怔,应道,“先生说笑了。”
吴用微笑道:“寨主胸中自有日月!”
我心里咚的一跳,莫非这吴用双目如电,已经窥知我心中所想?
不待我回话,吴用已经接着说道:“不知寨主于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我想也不想便答道:“宋皇重文轻武,虽工商业十分发达,但武备废弛,而北方辽人厉兵秣马、发奋图强,不出意外,三五年之内必然兴兵大举南侵,汉人危矣!”
吴用深深地吸了口气,凝声道:“寨主当真字字珠玑,一语点破宋庭要害!可恨昏官庸吏,兀自沉醉歌舞升平之中,不图发奋图强,死无当日耳!”
说到这里,吴用又奋然道:“但我等身为大汉子民,岂能束手待毙?昏君无道,天下有德者居之!若寨主不弃,吴用愿尽全力辅佐寨主谋取天下!”
我悚然!
吴用果然窥破了我心中块垒!
遂叹息一声道:“先生眼力过人,竟能看出在下志在天下!若是先生竟是敌人,西门庆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也!”
吴用微微一笑道:“寨主言行冷静、举止肃然,不争一时之长短,不赌一时之意气!气度恢宏令人叹服,如此心胸广阔之人其志岂在渺小?吴用自学成以来,游走江湖难觅英主,每思一身所学将荒废草野,可叹可怜!不想竟得遇寨主,实为三生有幸!若寨主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吴用说着竟欲拜倒!
我赶紧将吴用扶起,深深地盯着他的眸子,凝声道:“先生何以如此抬举在下?眼下西门庆一无根基,二无功业!除了青峰上惨败李纲手下,再无声名可言!委实令人难以理解!”
我亦非猪脑,心知肚名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要想令吴用这样的智谋之士倾心相投,必然事出有因!如果吴用不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我是绝不敢深信于他的!
吴用深深地瞥了我一眼,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幽声道:“不瞒寨主,小可粗通相人之术!在小可看来,寨主你具有九五至尊帝王之相!”
我朗朗一笑,心里自然不信!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表现出来,如果连接受一名属下效忠的心胸也没有,那还谈什么争霸天下?既便吴用此时宣誓效忠别有用心,在将来漫长的岁月里我也大可凭借实力将之真正收伏!
当然,最理想的结果莫过于吴用是真心相助!如此,我必然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第十章水泊梁山
次日,八人乘了阮氏兄弟三条小船,直奔梁水泊金沙滩而来。沿路所见,尽是芦苇深深,水道纵横,凶险异常。
唯一在金沙滩见过强人的阮小七介绍道:“那金沙滩是梁山泊绝妙所在,好大一片白沙滩,阳光照之,金光灿灿,所以才名为金沙滩!金沙滩后面便是梁山,山势险峻,每有凶猛野兽出没,渔人没一个敢上山的!”
阮小二便嘿了一声接着说道:“大约是三年前来了一伙强人,居然抢占了梁山,扯起替天行道的旗号,逐渐聚集了三五百亡命之徒,劫掠过往行商,连带着这梁山泊也成了他们的独家内湖,寻常渔人再不敢前来打鱼。”
阮小五便哼声道:“若是以前也还稀松平常,咱兄弟隔三差五也还来几趟,但自从半年前来了个青年好汉,使得一手好暗器,轻功又高得吓人,咱兄弟便再不敢来了。”
我心里陡然一跳!便问阮小五道:“五郎,你可曾见过那青年好汉?”
“如何不曾见得?”阮小五脸一黑,露出一丝惊悸之色,凝声道,“上回咱兄弟三人差点毁在那厮暗器之下,幸好咱兄弟水性绝佳,见机不对跃入水中潜行数里才敢露出水面!那厮白面无须,模样极英俊怕是比寨主亦不多让!穿着一身藏青袍,浑身随处一摸都是素名的暗器,可怕至极。”
我心下狂喜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神色,如此看来,这青年好汉十有八九便是浪子燕青!
就在此时,芦苇丛中陡然升起一束响箭,在空中啪的一声炸开,然后四处陡然响起杀伐之声,十数条小舟从芦苇荡里冲了出来,将我们三条小船团团围定!领头一条粗壮大汉,手持朴刀眉目森然。
“来人听着,留下钱帛之物立即走人!否则小命不保。”
李逵托地从船舱里站起身来,不想小船不比陆上,脚下一个踉跄已经一头栽进了水里,幸好阮小二眼疾手快劈手将他的手拉住,扯了上来,浑身已经落汤之鸡,情状狼狈之极!四下里的强人便肆意嘲笑起来,李逵的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
阮小七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这厮叫云里金刚宋万,估计是梁山泊的三当家。”
我长笑一声将宋万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然后起身抱拳道:“宋头领,在下西门庆率领兄弟共八人因遭官府追缉走投无路,特来相投!还望宋头领引见王头领收留我等,则在下等感激不尽!”
“西门庆!?”宋万的脸色微微一变,眸子里掠过丝森然,凝声道,“莫非青峰山上与官军激斗的西门寨主?”
“惭愧。”我闻言老脸一红,摇手道,“在下无能被官军占了山寨,累及麾下兄弟无家可贵!”
宋万的脸上泛起一丝肃然,沉声道:“原来真是西门寨主当面,真是失礼!”
宋万说罢转身向喽罗们吼道:“小的们,原来竟是西门寨主前来,还不与我列阵迎接!王六,你速去通报王头领及燕头领,就说青峰山西门寨主率领属下前来相投!”
一支号箭应声冲天而起,叭的一声在空中炸裂,原本四下里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十数条小舟顿时列成整齐有序的两列,袒胸露背的喽罗手持精钢朴刀,在船舷上肃然伺立,冷冷地凝视前方,露出森然杀气。
宋万的小舟在队列中首先前行,然后回头向我肃手道:“西门寨主请!各位英雄请!”
我微笑回应道:“宋头领请!”
阮小七三兄弟早已经划动小船紧紧跟了上去。
在宋万的带路下,很快便穿过纵横交错的水道,狭窄的水面骤然开阔,水面的尽头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一大片沙滩,在阳光的照耀下果然金光闪闪,映目生辉!出乎我们的预料,本来应该空荡荡的沙滩上此时却聚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当中一面旌旗迎风招展,上书斗大一个王字!在旌旗下隐隐立着一骑,因为太远眉目看不真切,但想来定是白衣秀士王伦无疑!
我的心里便莫名一阵!
若当真是王伦来迎,怕是大事不妙!王伦肯纡尊降贵,亲自金沙滩迎接我西门庆,足见他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更非鼠目寸光之辈!这样的人,必然雄才大略深受部下爱戴,与水浒传中之王伦相去何止千里?
却如何是好?
吴用轻轻地靠了上来,轻声道:“寨主,看来这王伦并非普通之人!”
我凝重点头,心里的阴云越发凝重。
稍顷,茫茫水路已经走尽,一行小船靠上了金沙滩。宋万将小船在滩头停好,招呼我们紧跟着他而走,并交待这金沙滩虽然看起来平坦无垠,实则布满杀人陷阱,处处皆是机关!一不小心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终于和王伦的迎接队伍相会。
我首先将目光凝注在王伦身上,王伦也同时向我望来,目光对接我从王伦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真诚的激赏,令我心里越发沉重!这气度、这神情,岂是量小之人所具备?
宋万抢上一步,向我介绍道:“西门寨主,这是我们王首领!”
王伦早已经抢上一步迎了上来,紧紧地握着我双手,热烈地说道:“西门寨主,真是久仰大名!不想寨主竟然如此英姿年轻,真当令人艳羡!”
在王伦的眸子里我看不到任何的一丝勉强,这厮居然真诚地欢迎我们的到来!与我决定前来梁山泊时心里所想的,相去何止千里?
但我脸上自然不会显露出来,亦是热情地反握着王伦的手,笑道:“西门庆见过王头领!”
然后我退开一步,一指身后诸人道:“王头领,这几位是晁盖晁庄主,江湖人称智多星的吴用吴先生,碣石村阮氏三雄,还有小弟旧属黑旋风李逵、赤发鬼刘唐!”
王伦一一见过,然后才一指身边的白面青年道:“西门寨主,这位是燕头领,江湖人称浪子!”
然后我看到了满脸惊喜地望着我的燕青!
我假装一呆,有些愣愣地望着燕青,燕青早已经抢上一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喜极道:“恩公!不想竟然真是恩公!听得宋头领命人来报,说是青峰山西门庆寨主前来相投,燕青尚不敢确信,现在得见恩公真是喜出望外。”
我一面热情地回应着燕青,一面却以眼角余光偷偷留意着王伦,看看他有何反应!王伦的反庆再次令我意外,这厮居然并无半丝不愉之意,只是兴奋地Сhā进我和燕青之间,笑道:“怎么?燕头领和西门寨主竟然还是旧相识?”
燕青急忙一整神色,恭声道:“王首领,实不相瞒,在燕某逃亡路上,西门寨主正仗义相救!可以说,若不是西门寨主出手相救,世上早已经没有燕某与贱内了。”
望着燕青恭敬肃然的脸色,我心里再度一沉!明眼人一看便知,燕青的恭敬并非表面上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这王伦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英雄如浪子燕青亦对他心服口服?
“如此,西门寨主请受王伦一拜!”王伦神色一肃,居然兜头向我拜倒。
我慌忙伸手拉住王伦,连称不敢!王伦这一手着实不凡,足以令燕青对他更加忠诚!果然,我在燕青的眸子里看到了细微的激动神色,深深地望着王伦发呆。
我叹息一声,看来谋夺梁山泊的机会已经渺茫……
第十一章白衣秀士
王伦及众梁山好汉一路引领,不多时便至梁山脚下,果然雄壮险峻,一条羊肠鸟道从山脚逶迤而上,至半山始豁然开朗,路口建有一半山亭!过半山亭进山岙,一雄关把守险要,关上滚石檑木,戒备森然,不由得不让人想起“雄关漫道”。
沿路再过两处关隘,才到大寨!
却是三面环山,合抱起千米见方的好大一片空地,正面建有高墙栅栏,十分险要!寨墙内庭院建筑错落有致,气象万千,我不禁深深叹服,王伦能在短短数年之间将梁山大寨经营得如此气象,委实难能可贵。
雄壮低沉的牛角号声倏扬起响起,寨门缓慢而沉重地打了开来。
三声炮响,一队马军潮水般涌了出来,然后如波分如浪裂,分成两列在大道两侧排定,马上喽罗每人持一柄寒芒闪烁的钢刀,杀气腾腾……想来这便是传说中拜山头的下刀山礼仪了罢!只不知待会是否还要过火海?
是夜,梁山大寨举寨狂欢,王伦死活要我坐了第二把交椅,晁盖吴用坐了三四位,然后才是燕青宋万,再后阮氏三兄、李逵和刘唐!大伙一起开怀痛饮。
正饮酒间,聚义厅外人影一闪,一员体态婀娜妩媚的女将已经出现在大厅正中,也不见礼,冲着王伦道:“哥,听说今日有一伙英雄前来相投,便是他们么?”
说着便伸手指了指我等。
我微眯着眼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一阵赞叹,好一个惹火的尤物!娇躯修长婀娜,冰肌玉芙,柳眉如画,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娇艳欲滴令人忍不住想品尝一口!尤其是她身上透露出的那一股火辣辣的热情,令人如饮醇酒,受用无穷……
李逵和刘唐两个家伙早已经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这女人猛瞧。
王伦的脸上微露尴尬之色,不得已只好向我介绍道:“让兄弟见笑了,这是我幼妹,自幼失了管教,不知礼数!”
然后才哼了一声,瞪了那女将一眼,沉声道:“笑语,还不来见过西门寨主!”
“西门寨主?哪个西门寨主?”王笑语将俏生生的目光凝注在我身上,忽然小嘴一抿俏皮地笑道,“有燕大哥一半厉害么?”
燕青急忙叫道:“笑语妹子莫要取笑我了,燕青如何是恩公对手?便是十个燕青也不是恩公对手呀!”
“真的呀?”王笑语似乎突然间对我来了兴趣,莲步轻迈已经来到我跟前,我虽然素来游戏花丛,但初来乍到梁山泊倒也不敢造次,正自不知所措间,这王笑语却是嫣然一笑,宛如百花竞放,说道,“长得倒英俊,难怪人称风流太岁。”
我愕然失色道:“风流太岁!?”
这倒真是新鲜,什么时候我竟然在江湖上有了“风流太岁”的名号?
王伦的表情更是尴尬,狠狠地瞪了王笑语一眼,向我解释道:“这个……那个……西门兄弟,舍妹无礼,那个……”
王笑语却是噗哧一笑,再次令我眼前一亮,说道:“他本来就是风流太岁嘛,又不是我给起的。燕大哥,究竟是你风流些呢?还是这位西门寨主风流些?”
燕青颇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一时间谦让不是,承认更不是!
我却是心下一动终于恢复了本色,嘿嘿一笑道:“既然知晓在下是风流太岁,那你还如此大胆地送上门来,嘿嘿,不怕在下吃了你?”
“我才不怕呢!”王笑语娇俏地一吸小瑶鼻,转过身去将美好的背臀俏影对着我,“风流花少本小姐从小见多了,不争多你一个!”
我愕然,不过更觉有趣,心里更是食指大动!尤其是面对着王笑语年青完好的婀娜北影,久旷的欲火顿时如潮水般涨高起来,忍不住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暗忖:既便争不来梁山泊的大寨主,能够急来这尤物做床伴,也是聊胜于无了。
我极想再挑逗号挑逗王笑语,但毕竟刚来梁山,不宜过多刺激王伦,便只得作罢,微微一笑坐回了位置,再不理睬王笑语。
“哥,明天我也要一起下山!”王笑语很快便将目标转向王伦,脆声道,“现在来了这么多英雄好汉,再不用留我守大寨了罢?”
“不行!”王伦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沉声道,“哪有女孩子家使刀弄枪、抛头露面的?你现在与我立即回后寨去!今后没事少来前寨瞎胡闹!这聚义厅也是你随便来的地方吗?”
王笑语立时撅起小嘴,委屈地望着王伦。
王伦神色一缓,但终是硬着心肠道:“还不走?”
王笑语娇哼一声,扭着小蛮腰去了。
“来来来,大家接着喝酒,喝酒。”王伦喝退了妹妹,举碗招呼大伙喝酒,但大伙已经没了方才的兴致。
我干咳一声起身道:“王首领,刚刚令妹提及明日行动,如若首领不弃,在下等愿充当马前小卒,略尽绵薄之力,权当投奔梁山之投名状,如何?”
“这怎么行?”王伦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道,“诸位兄弟刚刚入伙,权且竭息熟悉环境!至于下山打家劫舍之事,来日方长往后再说!”
“如此,首领是不信任我等!”我假意作色道,“纵留下又有何意思?”
我话音方落,吴用首先领会我的用意,跟着起身,然后是晁盖等人也跟着起身,一时间聚义厅里的气氛颇为僵硬!燕青的脸上掠过一丝急色,也急忙起身,劝王伦道:“首领,西门寨主也是诚心,不如明日就令他一起行动?”
宋万也附和道:“首领,燕头领说的是,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何况西门寨主诸位英雄,又是人人了得,有他们参加,休说骚扰祝家庄外围村镇,便是打下祝家庄也是易如反掌了!”
王伦神色一闪再闪,幕然道:“好!既然如此,王伦答允便是,明日兵发祝家庄,向祝朝奉借粮!若是不允,便打破三庄,杀个鸡犬不留!”
燕青待王伦说完,才提醒道:“首领,何不将祝家庄的具细情况向大家介绍一番,让大家议议,或者能议出奇思妙计亦说不定!”
听了王伦之言,我心里却是幕明一沉!
若是按水浒记载,便是梁山泊鼎盛之时去攻打祝家庄,也是打了三次始才成功,还是靠的分化之计!以王伦目前之实力,根本不可能是祝家庄之对手,既便加上了我们八人,也与事无补!此战定然凶多吉少。
但我并没有将心里想法说出,一来我毫无根据说来没人相信!二来我的心思委实不足为外人道!
王伦点点头,朗声道:“距此五十里有独龙冈,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这三处庄上,算来总有一两千军马。其中祝家庄最是豪杰。为头家长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又有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庄上约有千余了得庄客。西边那个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这里东村上主人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槊,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
吴用吸一口凉气道:“如此,此战需智取不可力敌!”
第十二章祝家庄
吴用话音方落,王伦已经呵呵一笑道:“吴先生莫要担忧,在下已有万全之计!虽无十成把握但绝不致落败便是,此番有诸位英雄加入,再无不胜之理!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明日兵发祝家庄!”
我和吴用对视一眼,王伦不将真相告诉我们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们才刚刚来投,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自然不可能将通盘计划相告。
挨到席终人散,王伦将我们安排在两侧耳房之内,刚刚准备就寝,浪子燕青趁夜来访。
“恩公。”燕青神色恭敬地望着我,说道,“贱内听说恩公前来,无论如何让燕青请恩公前往相见,以表谢意。”
正好我也有许多话想和燕青说,便欣然前往。
在大寨后院再次见到了李师师,这名满京畿令宋皇神昏颠倒的绝对名妓较上次相见时体态丰腴不少,风情亦更盛数分,眉梢眼角透出慵懒的春意,看来燕青在她身所耗精力委实不少!才将她滋润成这般妩媚。
随便和李师师闲聊了几句,这妇人便会意地以借酒为名避了开去,留下我和燕青独处。
“恩公请喝茶。”燕青端起茶壶替我倒上。
我接过茶盏,深深地望着燕青道:“燕兄若是再开口恩公闭口恩公,小弟立马转身便走,从此与你再不认识。”
“这个……”燕青眼神一凝,说道,“西门寨主活命之恩,燕青与贱内没齿难忘……”
“燕兄错了!”我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救你夫妇的并非在下!”
燕青眸子里露出一丝惑然,有些不解地望着我,一时不知我话里含义。
我深深地望着燕青,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正救你夫妇性命的,其实是燕兄那份重情重义的气节!武都头当日之所以不杀令夫妇,并非因为在下劝说,实是被燕兄之深情所打动,不忍下手耳!”
燕青脸上露出深思之色,忽然说道:“但无论如何,燕青都深感西门兄之大恩!”
燕青从恩公而西门寨主,再从西门寨主而西门兄,称谓的变化凸现他内心对我的看法亦在发生变化!比起刚相见时分,此时显得热络多了!我打铁趁热,探手拉住燕青的手沉声道:“当日清河道上一见,小弟便对燕兄仰慕有加,此番再在梁山相见,三生有幸!如兄不弃,小弟愿与燕兄结为金兰之交!”
燕青眸子里泛起一股灼热,亦反手握紧我的双手,热烈地回应道:“如此当叙年庚!”
两人叙了年庚,燕青长我六岁为兄做了大哥!
“燕大哥!贤弟!”
我深深地握住燕青,燕青亦用力反握着我的手,浓浓的兄弟情谊在我们之间流转。
门外传来李师师银铃也似的一阵笑声,转过眼来,李师师已经提了一壶酒俏立门外,笑道:“两个大男人家,却像小孩子家,哭哭涕涕的,羞也不羞?”
我这才惊觉自己眼眶居然是湿湿的,伸手一抹果然是泪水!
两人尴尬一笑,屋内凝重气氛一扫而空,在桌边落座。
我随意地问道:“王头领自信满满,想必明日借粮行动万无一失,我等前去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
燕青脸上浮起叹服之色,说道:“王首领智计过人,每每有出人意料之举!祝家庄借粮在小兄看来委实危险至极,若是三家一齐兵发,我梁山兵顿然处于劣势,只是王首领既然如此自信,想必已经有安排,这安排究竟如何?到时便知!”
我点应是,心下却不无失望。
看来,燕青也并非王伦心腹,这重大行动的内幕王伦并不曾与燕青商议!而看那云里金刚宋万,只怕更加不像!我心里暗叹一声,脑海里浮起一道婀娜的倩影,若是想要获知王伦心中所想,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王笑语了!
次日日上三竿,王伦才升帐点兵。
来到聚义厅,王伦早已经端坐在金交椅上,全副披挂的王伦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再无昨日斯文之气,浑身透出淡淡的杀伐之气,傲然端坐在金案之后,颇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慨!
三通鼓罢,一众大小头领已经在聚义厅下济济一堂,肃穆的气氛下众人皆鸦雀无声。
“西门庆!宋万!”王伦断喝一声,冷电似的眼神向我射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踏前一步,出列而站,凝声应道:“在!”
同一时间,宋万也出列,落后我半个身位立于我身后。
“你二人点齐五百兄弟,以迅雷不服掩耳之势抢占扈家庄村口要道,扈家庄三面环山唯有这条狭窄小道相通内外,虽然易守难攻,但若是被人堵住出口,同样束手无策!你二人但见东边火起,便可徐徐后退,到时自然会有人接应。”
我和宋万答应一声,退下一步入列。
“燕青、晁盖、李逵、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王伦再次大喝一声,被叫到的七人应声出列,在大堂中间挤了一团。
“你七人以燕青为主将,点齐三千军马,杀奔祝家庄东门,到时自有人打开庄门,你等休顾其它直接杀将进去占了祝家庄,祝家庄兵少力寡必然退却!一俟祝家庄客退却不可恋战,搬了庄中粮草,即刻退返大寨。”
七人暴喏一声,领命。
王伦这才神色转缓,掠了我身边的吴用一眼,沉声道:“我和吴先生率一千兵马居中策应!”
我森然将目光投向燕青和宋万,在这里只有他们曾经在王伦的指挥下征杀过,自然深知王伦的谋略!凭心而论,若王伦不是另有安排,这简直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作战部署!他竟然忽略了西面李庄的力量!燕青的主力很可能遭受两面夹击,一旦燕青的主力溃败,我和宋万的牵制偏师怕是立时被堵在扈家庄口的小道里,进退两难,死无葬身之地!
但从两人脸上看不到任何怀疑之色,显然对王伦的安排深信不疑!
我悚然回头望着吴用,吴用向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他也觉得这次行动过于凶险,提醒我多加小心!
一时间,我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能不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者这根本就是王伦借刀杀人之计,欲借祝、扈、李三家之联军,杀了我西门庆!
王伦有杀我西门庆的理由吗?简直是太有理由了!
首先,我是吴用晁盖等人当然的领袖,自从我们加入梁山寨之后,原本的实力结构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大有后来居上、以客欺主的实力!所谓一山难容二主,王伦要么选择拒绝我等入伙,要么就是接纳我们入伙,然后再设法除掉我,我西门庆一死,他就有很大的机会分化晁盖诸人,最终收归己用!
如果是我,定然也会这样做!
将心比心,我不相信王伦心胸居然能够宽广到甘愿出让寨主之位!面如果他在意寨主之位,则必然要防患于未然,消灭一切可能危及他寨主之位的因素!
前往扈家庄,隐藏如此凶险!但我能够拒绝不去吗?
不能!绝对不能!
且不说我现在已经加入梁山寨,成为其中一员,自然需对王伦的命令绝对服从!便明知此是王伦借刀杀人之计,我亦须坦然前往!无论如何,揭发王伦险恶用心、阴毒诡计的人都不应该是我西门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西门庆并不惧怕任何挑战!如果连应付眼前难题的能力和魄力都没有,那我还谈什么争霸天下?干脆投降李纲回家抱女人得了。我就是要将自己投入最凶险的激流之中,以锤炼自己百折不挠的坚韧毅力!
第十三章扈三娘
在我最不乐意的情况下,我见到了三娘!
没有漫天彩霞,也没有桃花残叶落满地,有的只是肃杀的战场还有闪烁的刀光剑影!我和三娘就这样相遇在殊死的战场上,三娘杏眼圆睁,冷冷地瞪着我,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杀意,她手里的日月双刀闪烁着冰冷的杀意,她背后的那五口飞刀更是跳跃着死神的微笑。
我绝对相信,如果有机会,三娘定然会将双刀毫不犹豫从我的脖子上抹过!就现在,我西门庆对她来说,不过是个上山落草的该死的毛贼而已!
基本上,王伦在东面的战略目的已经达成了。
身处险要的扈家庄对出庄小路的把守显得极其单薄,当我和宋万率领五百喽罗杀到的时候,这些个懒汉甚至还聚在避风的拐角里大谈特谈三娘身上的哪一部位最诱人!当我以钢刀架在一个家伙脖子上的时候,这个家伙居然还不耐烦地一把将我的钢刀推开,头也不回骂道:“少烦我,爷们正说话呢。”
所以,我和宋万很顺利地便扼住了扈家庄通往外面的咽喉。
看着喽罗忙乱地将早就准备好的障碍物放置在大路中间,再在障碍物后面摆开强驽长弓,我不禁摇头叹息,看来扈家兄妹或者武勇过人,智谋上却绝对比白痴高不了多少!推而广之,这三家联盟里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高明之士!
既便再白痴的人,也会想到在这狭窄小道的出口筑一关隘吧?莫非扈家根本不曾觉得,有一天居然有人胆敢捋他虎须?或者对另外两家深信不疑,一旦有人敢冲进小路进攻扈家,必然会被另外两家从外面围住,聚而歼之?
等到我们严阵以待的时候,扈家终于反应了过来,从小路上冲出一彪人马来,一马当先的便是三娘!第一眼看到三娘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居然还有女人能够将妩媚和英气结合得如此完美?
望着三娘,我觉得简直就在梦中!这一定是个梦。
便是身边的宋万也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尤物,难怪我们首领对她念念不忘!”
我心里便忽然一动,原来王伦居然还对扈三娘抱有非份之想!?我或者可以针对王伦的这个弱点反制于他亦说不定!
“杀不尽的贼寇,本小姐不带兵前去征剿尔等,居然反杀上门来送死了!来得好,本小姐就叫你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一个也休想走脱!”三娘勒着马不停地在谷地中来回走动,向我们搦战,我和宋万自然不会傻到应战。
我们扼守的地方宽仅二十米左右,约可并排十余人正面作战,扈家虽然人多势众但道路狭窄并不能发挥人多的优势!
其实若按我意,本应该在谷口扼守,那里更窄仅能供五人并排通行!且那里地势得天独厚,进可扼紧扈家咽喉,退可轻易撤退,敌人便是从三面围困也不见得能堵住我们的退路!哪像现在,若是另外两家派一支偏师往谷口一堵,我和宋万便是Сhā翅也难飞了,除非宋万能如他的绰号一样飞到云里去当金刚。
遗憾的是,我虽然是名义上的主将,但手下这些喽罗只听宋万的,宋万对王伦的迷信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他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
我心里隐隐的不安便越发地强烈起来。
三娘终于耐不住性子,派人强攻我们简易的“要塞”,但都被我和宋万指挥山塞喽罗给击退了,我们的弓箭手虽然不多,但封锁二十米宽的正面却也是足够了!直到从扈家庄开出来一方队弓箭手,我们的噩梦才正式开始!
我们全然不曾想到,杀机已经临近。
当满天如飞蝗般的箭支疾射而下时,梁山喽罗纷纷惨叫倒地,前面的梁山弓箭手在第一波箭雨里便死得精光!我拼尽全力挥动手里的烈火神枪,以尽量格挡更多的利箭,多庇护一些喽罗,但事实是残酷的,我的烈火神枪纵然再长,也有够不着的地方,越来越多的喽罗都被箭支洞穿了身体,倒地死去!
我们用尽一切可以防护的设备,但伤亡仍在继续!喽罗们有限的盾牌和轻皮甲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得住精钢打造的箭矢!
“西门头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宋万一边抵挡无所不至的箭支一边向我靠拢,沉声道,“麻烦你在此指挥,我带上一队精锐弟兄拼死前冲,毁了他们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太可怕了,不能再让他们嚣张下去。”
“我去吧!”我吸了口气,深深地望着宋万,“不知宋头领能给在下多少兄弟?”
宋万也不与我争执,估计压根就是希望我抢着出战吧!他想也不想地沉声道:“我给西门头领一百强壮弟兄,预祝头领马到功成。”
一百,倒真是宋万能够派出的最大数目了。
这或者是王伦预定的计谋,但我并不想躲避!
既决意豪取天下,又何惧凶险?
我长啸一声,奋力一挥手里烈火神枪,顺着喽罗移开的障碍霎时冲到了阵前,在我身后,一百名梁山小喽罗紧紧相随!他们人人奋勇向前,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向前才可能活命!如果一味退缩保全自己,将只能被扈家兵乱箭射死。
不过,令人恼火的是,在我们与扈家弓箭手之间,还隔着厚厚的一层扈家步卒,全副武装的步卒,身披重甲手执大砍刀,仿佛一堵钢铁的坚墙,冷冷地等待着我们前去撞击。当然,这些重甲步卒并不是最惹眼的,最惹眼的是步卒之前的那员女将——扈三娘!
凭着我身后那一百梁山小喽罗突破训练有素的扈家重甲步卒?开玩笑,我可不是白痴!
望着阵前那员女将,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扈三娘便是我破敌的唯一希望!
严阵以待的三娘看到我率众而出,不禁精神一振拍马向我冲来,将日月双刀往马背上一绰,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支纯钢打造的长矛,随便挽了个枪花直直地向来胸口要害刺来!我不禁赞叹一声,看来三娘并非战阵邹儿,而是深谙战场厮杀的高手!
这一枪虽然毫无花巧,更无什么蓄意的后续杀着变化,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和角度,都堪称完美之极!深合沙场搏杀简单之道!在沙场上,你面对为数众多的敌人,招数再不需复杂精妙,而是越简单越惨烈越好,最好是每一击都能拼尽全力,隐藏惨烈杀气……
我缩紧目光紧紧地盯着三娘疾刺而来的长矛,我唯一的优势便是三娘不知我的虚实!当然,反过来这也就是我的劣势,我同样也不知三娘的虚实!这就是所谓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谁若是在遭遇战中技高一筹,谁便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而输的一方则会输得很惨!
我在心里激起狂猛的杀意,若能一击奏效生擒三娘,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我大喝一声,身形已经冲天跃起,霎时越过马背上三娘的高度,虚空狠狠一踏,我的身形再次拔高少许,而手里的烈火神枪早已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照着三娘的顶门重重砸落!战阵搏杀,我弃烈杀刀而就烈火枪,悍然使出李纲烈火枪法里最后一式“踏碎虚空”。
最近我的烈火心法突飞猛进,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经过刻苦的练习,我已经学会了李纲的烈火枪法,只是其中精要不得李纲指点并未贯通,使唤起来,其威力与李纲比相去何止千里?
但是,对付猝不及防的三娘,我相信应是绰绰有余!
很显然,我超强的弹跃高度已经超过了三娘的预料,她原本势大力沉的一记直刺竟是刺了个空,惊急间我的烈火神枪已经带着呼啸之声砸至她头顶!这一砸蓄尽我全身力量,带着有去无回的决然气势,定要在心理上将三娘击溃,令她从此再不敢兴与我相抗争之念头!
第十四章俘获芳心
三娘就像傻了一样,直直地望着我砸落的烈火枪,整个人还保持着绰枪前刺的姿势,但动作已经停顿,便是她胯下的战马也停住了战步,僵在原地一动未动!
未曾料到我这势大力沉的一枪会造成这般效果!
更未料到,三娘居然会如此不济!怎么看三娘都不像是个徒有其表的美女啊?
但眼下已成骑虎难下之势,要么我不顾一切地将烈火枪砸落下去将这巾帼美女砸成肉泥,要么强行收枪旁砸,但后果也是严重的!非但我将立刻身受重伤,更要命的是如果三娘在此时突然醒转出手袭击我,我很可能将陷于死地!
危急时刻……
“休伤我妹妹!”
一声断喝从远处陡然裂空传来,有如实质的箭支般刺入我的耳鼓,在千百人的喊叫杀伐声里竟然如此清晰!同时间,一道冰冷的杀意已经迅疾向我袭来,不,确切地说是向我的烈火枪袭来。
当!
我感到手里的烈火枪微微一颤,下落的方向稍稍偏离!竟是一支利箭射在我烈火枪的枪刃上!好强悍的一箭啊,竟能将我势大力沉的一枪生生射偏!
但我心下却是狂喜,再不用拼着自己受伤去保全三娘性命了!我终究还是怜香惜玉之辈,长笑一声,我的身形如重物坠落,重重地坐落在三娘的背后,三娘的战马惨嘶一声,立时被我这重重一坐压断了脊梁骨,倒地而死。
我探出健臂紧紧地环住三娘的小蛮腰,入手柔软温香,然后两人一起滚落尘埃纠缠成一团!
三娘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奋力挣扎,但女人先天上便力量不足,更何况我还吸食了烈阳果,她如何可能挣脱我的掌握?她的奋力挣扎不过是增加我的快感而已!我顺势以双腿紧紧地夹住她的玉腿,双手也牢牢地将她的玉臂控制在她的小腹部,我的手臂正好压在她鼓腾腾的酥胸上,我的胸腹亦紧紧地抵着她的背臀,两人虽然狼但保持的姿势却香艳诱人已极。
战局已定,我心下大感痛快,忍不住起了轻薄之念,凑上双唇在三娘粉嫩的耳垂轻轻地吻了一下,三娘估计还是Chu女,娇躯霎时便有了反应变得燥热起来,便是粉脸亦红如晚霞,耳际似乎隐隐听到她的一声低哼:“贼子敢尔?”
一百梁山喽罗在扈家重甲步卒之前围上来护住倒地的我和三娘,我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三娘的娇躯,令小喽罗将她捆绑起来!
这时候两道杀人般的目光已经射在了我的脸上,我回头,正好看到一名英悍青年勒马傲立阵前,正冷冷地打量着我,手持一柄奇怪的兵刃,不是枪也不是斧反正我叫不出什么名字!他的背上负着一张沉重的铁背弓,想来方才那强劲的一箭便是些人射出。
“放了我妹妹!”来将冷冷地盯着我,杀气从他的眸子里潮水般涌来,厉声道,“我任由尔等来去自由!若敢动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定杀上梁山,寸草不留!我扈成说到做到。”
果然不出所料,这厮便是三娘的哥哥扈成。
我心里嘿嘿一笑,扈成此时还向我横眉竖眼,只怕再过些时日便要当我的便宜大舅子喽!一股豪气在我心里升起,我西门庆想征服的女人她就是七仙女我也定要将她从天上抢下来。区区扈家庄又算得了什么?
我嘿嘿一笑,不理会横眉竖眼的扈成,只是顺手掂起三娘的下颔,仔细地欣赏着三娘又羞又急又怒的娇媚神态,只是她的眸子里似乎隐隐还有丝异样的色彩,我心里暗喜,莫非这小妞在刚才那番肢体纠缠厮磨里动了春心?
如果这样,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扈成!”
我幕然回头,冷冷地瞪着扈成,伸手一指似有一股浩然之气从我指尖涌出。
“暂借令妹,三天之内莫要轻举妄动,到时候令妹自然完璧归赵!如若不然,嘿嘿……”
我注意到扈成的虎躯轻轻一颤,显然担忧他妹妹安危,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押着三娘返回阵地,这妞儿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撅着红艳艳的小嘴以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眸子里闪动着说不出的光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万对我的战绩欣喜若狂,连称我立了大功了,替王首领抢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王首领定然会大加褒奖!一面又吩附手下喽罗仔细看管三娘!
“慢!”就在此时,三娘却冷冷地喝阻了两名喽罗触碰她的娇躯,厉声道,“让这两个毛贼拿开他们的脏手,否则本小姐立即咬舌自尽!”
三娘说着作势咬住自己舌尖,意欲自尽。
我向三娘眨了眨眼,自然不相信这妞居然舍得自尽,定是要演什么好戏,便有心看她如何演戏?
宋万却是慌了手脚,若是让王伦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他的手下,王伦怕是会将他生吞活剥了!
“别别别,扈小姐有话好说,一切好商量,好商量!千万不要自寻短见。”
三娘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厉声道:“本小姐是被这淫贼所擒,便是他的俘虏,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碰本小姐,也只有他才配关押本小姐!若是派其他人看守本小姐,本小姐宁愿去死!”
“这个……”宋万看了我一眼,面有难色。
我便凑到宋万耳边道:“宋头领,此事你不说我不说,王首领怕是便无从知晓!再说小弟守着礼数不碰这妞便了,没说的就由小弟看押她吧。”
我倒想知道,三娘是出于什么原因,居然要我单独看押她?我不是花痴,自然不认为自己的魅力到了令女人一见倾心的程度!这小妞,莫不是想策反我,反过来投靠扈家庄吧?不过这也好玩,就跟她玩玩。
因为手里有了重要的人质,和扈家庄的战事彻底沉寂了下来,扈成再没有做任何刺激我方的事!宋万也破天荒地同意了我的建议,让我带领五十名喽罗至谷口扎营,负责看押三娘及扼守谷口要地。
只等中路军马攻下祝家庄,点火为号便收兵退回。
我跨战马之上,三娘紧紧地贴着我坐在前面,我的胸腹和她的背臀已经紧紧地抵在一起!这是宋万的提议,以便事情突变时,我能以最快的速度突围,将最有分量的战利品带会山寨献给王伦。
三娘也罕见地对我的举措没有任何异议,她一直便以那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看,很少和我说话,我说得多了,她便冷冷崩出一句:“狗贼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但三娘的语气里实在是缺乏些杀气,对我这样的亡命之徒更是没有任何威慑力。
我越来越放肆起来,手臂已经探过三娘的腋下紧紧地环住了她的小蛮腰,将三娘的娇躯整个环在怀里,我的脸甚至已经抵着她粉嫩的脖子!幽幽的Chu女芬芳不断地传入我的鼻际,我渐渐地有了男人本能的反应。
三娘很快便感受到了我的反应,紧紧贴着我的香臀便轻轻地挪了挪,但在我的控制下如何逃脱?不过是更给了我几分厮磨的快感而已!感到没有作用的三娘很快便停止了挣扎,任由我肆意轻薄。
三娘的喘息渐渐地粗重起来,她忽然回过头来,如明月般美丽的美目紧紧地正视着我的双眸,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愿意弃暗投明,反出山寨加入扈家庄,我便嫁你为妻!”
第十五章陷入重围
我嘿嘿一笑,搂着三娘的手臂加重了力道,笑道:“娶你为妻我自然愿意,只是我可不想弃暗投明,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应该是你跟我上梁山才对!”
三娘不料我如此无赖,愕然半晌才说道:“你何苦替王伦那个狗贼卖命?”
我微微一笑,心里暗忖,我西门庆可从未曾打算替王伦卖命!我效忠的对象只能是我自己!但我并没有将内心的想法告诉三娘,只是涎着脸笑道:“听说王首领对姑娘念念难忘,做梦都想着你做他的压塞夫人。”
“他是痴心妄想!”三娘闷哼道,“自打第一眼瞧见他,便知这狗贼没安好心!后来果然上山落草做了强盗!”
我一怔,听三娘语气,她和王伦竟然还是旧识!?
“怎么?姑娘和王首领竟然认识?”
“王伦那个狗贼!”三娘美目里掠过一丝杀机,厉声道,“烧成灰我也认得他!”
我心下一沉,看三娘咬牙切齿的模样,莫非她已经被王伦染指了不成?若果真如此,那我岂非晚到一步,让王伦占了先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先机!心有不甘之下,我决心将问题弄清楚,这可是直接关系到我今后对待三娘的策略!
而三娘,更是我今后设计夺取梁山寨主之位的最得力的砝码,岂能不慎之又慎?
“姑娘如此憎恨王首领,莫非与王首领有过节?”
“岂止是过节!”三娘恨声道,“这狗贼抢走了本小姐未过门的大嫂,还编了一套阴谋诡计蒙骗我那可怜的大嫂,居然跟他上了梁山落草,如何叫人不恨?”
我立时有些傻眼,不曾想王伦与扈家居然还有这层渊源!王伦居然抢了扈成的老婆!有些傻傻地看看怀里的三娘,我不禁满头雾水,莫非扈成那娘子比三娘尤要出色三分?奶奶的,王伦竟然还有这么美貌的娘子?昨日在山寨如何不得见?
三娘娇哼了一声接着说道:“王伦狗贼,总有一天我要砍下他的狗头,替大哥夺回嫂嫂!”
我心里暗喜,三娘有此想法那是再好不过,我正愁无法除掉王伦呢!
正欲以言语撩拔她,谷外的平地上忽然腾起浓浓的烟尘,扶摇直上,似有大队军马正朝着扈家庄的方向开来,稍顷,便是脚下的大地也在微微地颤抖起来,好似千军万马正在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重的声音……
五十名喽罗霎时警觉起来,自动在我身后列成队形。
我亦提高警觉,这队来势汹汹的军马似乎不太像是燕青的梁山大军!看情形倒像是一支骑兵,而梁山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骑兵的。
“是官军!官军的骑兵杀来了!”突然有眼尖的喽罗厉声吼叫起来,声音里透着莫名的恐惧,仿佛看见了厉鬼一般!莫名的慌乱开始瘟疫一般在我身后的喽罗之间漫延开来,这些胆小的家伙开始游目四顾,大有趁机扔掉武器落荒而逃之势……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燕青的梁山大军行动失败了?
我心里亦是不停地打鼓!但绝不能坐视麾下的喽罗影响军心,便厉声喝道:“怕什么,都给我退回谷里去,张箭手严阵以待!”
我的厉喝和镇定稍稍感染了这些胆小的喽罗,胆战心惊地退回谷口,十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将箭头瞄准前方,严阵以待。而我,则一手搂紧三娘一手执着烈火神枪,跃马横立阵前,挡住路口……
“你们跑不掉了!”怀里的三娘忽然欣喜起来,说道,“那是李大哥的铁甲骑兵!凭你们这几百号人根本就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给我闭嘴!”我冷冷地断喝一声,阻止三娘的话,我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逃命的可能性已经为零,在骑兵的追杀下,凭着双腿是无论如何跑不掉的!
出发点将时,我便曾疑虑,王伦何以独独漏掉了西边的李家庄?但他既然敢不顾李家庄而悍然攻打祝扈两家,他必然已经有了万全安排!但我断断没有想到的是,李应居然发兵救援,而更令我吃惊的是李应不救祝家庄却反而前来救援扈家庄!?
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莫非李应已经暗地里和王伦达成了某成默契?但我绝不相信王伦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既便达成了某种默契,也绝不可能冲着我西门庆而来!毕竟在王伦拟定这分计划之前,我西门庆还根本没有上梁山!我上梁山只是加速了王伦的计划而已。
思索间,大队铁甲骑兵已经风卷残云般冲到了谷口,在距离谷口一箭之地处停了下来!我看得有些胆战心惊,这近千的骑兵勒马停步就像是一个人一匹马一样,动作整齐划一,这需要多久的训练?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虎狼之师!
我的目光倏然前望,然后与两道冷冷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霎时溅起激烈的火花!
扑天雕李应!
我本能地感到这名全身裹在黑色重甲里的武将定是扑天雕李应!只是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扑天雕居然拥有这么凝重的杀意!身材高大的李应黑盔黑甲,跨坐高大黑马之上,手持纯黑色镔铁长枪,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魔将,散发着恐怖的杀意!
我清楚地听到牙齿胆战声从身后传来,随风更是送来一阵尿臊味,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喽罗被李应吓得尿了裤子。
刷刷——
三五支箭支从我身后冲天射起,带着完美的弧线划过天际,势竭之下掉落在李应的铁甲方阵,在士兵的铁甲上弹了一下便掉落在地!竟是不能带给对方任何损伤。
我突然有了股强烈的感觉,李应如此英雄,身为朝庭命官的他绝不可能被梁山贼首王伦收伏!但他究竟为何不救祝家庄却反救扈家庄呢?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呢?
“李应!”我大喝一声,朗声长笑起来,“你中计了!”
李应冷冷地瞪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听着全不相干的屁话。
恰在此时,西边终于升起了王伦事先所说的浓烟,意味着燕青的梁山大军已经攻破了祝家庄,而我和宋万也可以逐次后撤了!但遗憾的是我匀已被救援而来的李应铁甲团团围定,如何还撤得出去?
面临绝境,我不慌反笑,大声道:“此时此刻,我梁山大军已经打破祝家庄,尽劫钱粮军马而去了,哈哈哈……”
李应冷冷一笑,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厉声道:“尔等业已身陷绝境Сhā翅难飞,还不快快投降!”
“还不投降!”李应断喝一声,身后近千铁甲军齐声厉喝起来,声如金铁裂空、声势骇人!
身后梁山喽罗的士气再度下降,再任由李应的攻心计延续下去必将不战而溃!
我再次运劲长笑,宏亮的笑声将李应铁甲军喝声带来的冰寒杀意激荡一尽,这才神色转冷,厉声道:“梁山泊只有战死的兵,没有投降的人!撤!”
我押着三娘,勒马断后,指挥逐渐镇定下来的梁山喽罗退入谷地,与宋万的两百残兵汇合一处,李应尾随而进,与扈成前后将我们前后围困在长不过一里的狭长谷道里!至此,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我们彻底身陷绝地……
第十六章未尝一败
李应和扈成并未立即发动进攻,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在这样的绝境下,宋万仍然表现出对王伦罕见的迷信,他始终坚持王伦必然另有安排!既便牺牲了这五百兄弟,定然也是值得的。
我当即予以反驳道:“真正的首领,是绝不会以牺牲自己的下属为代价的。”
宋万也冷然回应道:“首领绝不会坐视不顾的,他必然有办法解救我们的。自从首领入主梁山泊以来,带着大伙大小数百余战,首领从来都是算无遗策,从没有败过一次!好几次身陷绝境,最终都力挽狂澜化险为夷。”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宋万,吃声道,“王首领大小数百战,从未尝一败!?”
我不能不感到吃惊,如果宋万所说的是真的,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既便是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时候,莫非这个王伦竟然比诸葛亮还要厉害不成?倘若如此,那我凭什么和他斗?只怕我还没有出招,便已经死在他的计谋之下了……
宋万闷哼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王首领四年前入主梁山,四年来带着兄弟们出生入死,整整三百余战,击退了官军数十次围剿,从未尝一败。”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绝不愿相信宋万所说是真的。
但我相信,宋万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王伦或者真的四年三百余战未尝一败!但我绝不相信这都是王伦的功劳,这世上绝没有人能够企及完美的程度!
我叹了口气道:“但眼下围困重重,虽然俘虏了重要人质又如何护送出去?”
宋万冷哼一声,脸上露出玉石俱焚的森然,冷声道:“逼急了,玉石俱焚!”
显然是顾虑到了玉石俱焚的可能,扈成和李应只是围而不攻,但既便如此我们也支撑不了多久!谷道里并无粮食泉水,我们又只带了一日干粮,挨过今天便要挨饿了!
黑夜终于降临。
前面的扈家兵还有后面的李家骑兵,纷纷升起炉灶造饭煮肉,诱人的香味飘进啃着硬馒头的梁山兵鼻子里,梁山兵的士气再次下降!有几个喽罗干脆眼一闭靠着山崖一躺,眼不见心不烦。
三娘被我绑着双手,紧紧地挨着我坐在地上。
这美娇娥再次劝我投降:“投降吧,顽抗是没有出路的。”
我懒得回答,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宋万的话:王伦四年来大小三百余战,未尝一败!这当真是人力可为吗?
唏唏……
战马的嘶鸣声从谷道外传来,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脑海里顿时泛起扑天雕李应冷峻雄壮的英姿,凭着我第一眼的判断,这李应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单凭他能够将一支重甲骑兵训练得如臂使指,便称得上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了!
若是大宋朝的民间都是李应这样的英雄豪杰,北方辽国要想击败北宋谈何容易?
脑子里再度泛起白日厮杀时扈家庄的弓箭兵,如此密集的箭雨,如此距离的射程,绝非普通的弓箭兵,必然是属于长弓手之类的弓箭兵!
“李家庄训练重甲骑兵,扈家庄训练长弓手,却不是祝家庄训练的又是什么兵种?”我思索着,不知不觉便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身边的三娘便冷然应道:“祝家训练的是重装步卒!而且数量也最为庞大,足有三千人!”
步卒、骑兵、弓箭手……三个词汇不停地在我脑海里掠过,我隐隐抓住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又什么也不曾想到,只得叹了口气说道:“这重甲骑兵、重甲步卒还有长弓手,最是难以训练,想不到独龙岗上的小小人家却能办到,当真是令人钦佩啊。”
三娘抿了抿小嘴道:“这有什么稀奇,栾大哥精通马战、步战和射术,他是三庄联盟的总教官,这些兵卒都是他一手训练的,栾大哥可厉害了!祝家三兄弟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三娘说起栾廷玉的时候,美目放光仿佛柳眉都顷刻间有了色彩,不禁令我心里酸意狂涌!看得出来,三娘对栾廷玉大有好感!不过若是三家的这些兵卒都是栾廷玉一手训练,那么这个栾廷玉还当真有些本事!
转念一想又问三娘道:“不过你们独龙岗既非边塞要地,亦非州府要冲,官府如何应允训练许多兵卒?”
三娘娇媚地白了我一眼道:“这有什么稀奇?独龙岗虽非边塞重地,亦州府要冲,却是扼守梁山的前沿要害!若想控制梁山泊贼势的漫延,不靠独龙岗怎么行?若不是独龙岗挡着,王伦那狗贼早带人打到济州府城去了。”
我愕然,还真没想到官府训练如此强大的三支军队竟然只是为了控制梁山泊的扩大!再一想,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莫非王伦当真如此厉害,迫使官府训练了如此精良的三支军队才能与之相抗衡。
边上的宋万顿时冷笑一声道:“纵然栾廷玉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训练了再精良的军队,也不可能是我家首领的敌手!打破独袭岗只是早我的事。”
“我呸!”三娘如何肯嘴上服输,啐了一口道,“等到栾大哥训练完成,三军协同出击之时,便是王伦那狗贼授首之时!”
……
然后是男人与女人无谓的争吵,我耸耸肩懒得介入其中。
脑海里却是开始冷静地分析王伦的梁山军还有看到的扈家军以及李家军!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整体行动素养,梁山兵都和看到的李扈两家差距不小,但王伦却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牢牢地占据优势,未尝一败,他靠边的是什么?
想得头炸欲裂,我也仍然想不到答案!但我绝不相信,王伦是战神的说法,人终究是人,绝无可能在如此劣势之下保持如此之久的优势!
谷道里面的扈家军忽然间骚乱起来,喊杀声遥遥地传了过来,隐隐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
宋万立即站起身来,大砍刀已经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厉声下令:“兄弟们都起来,听我号令,准备进攻,击破扈家庄!”
我赫然回头望着三娘,三娘的粉脸上亦尽是茫然之色,望着通红的天空目光显得有些惊讶和呆滞,喃声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三娘的脸色令我心里莫名一沉,莫非当真是王伦采用奇袭之击,攻破了扈家庄?
但谜底很快揭晓!
扈家军的骚乱很快便平息下去,只是杀伐声却是向着我们这边而来,隐隐已经可以看到几道人影正在扈家军阵里左冲右突,只是身陷重围之中一时难以突得出去……
三娘轻轻地松了口气,宋万却是吃惊地叫道:“那不是李逵头领还有刘唐头领么?他们怎么跑到扈家庄里去的?”
“什么?”我闻言吃了一惊,果然看到手持利斧的李逵和刘唐拼命地往这边杀来,只是扈家兵人多势众,又以长枪遥遥攻击两人,两人虽然拼尽全力却也很难前进半分……
“李逵!刘唐!”我倒吸一口冷气,如何肯坐视两人丧命,反手从背上卸下两截烈火神枪,拼成长枪,然后大喝一声便欲上前救人……
但我还没来得及行动,前方突变陡生!
原本密密麻麻围住两人的扈家兵霎时退了开去,场里顿时空出一大片,松了口气正欲突围的李逵和刘唐两人抬头一看,顿时如坠冰窟再不敢有任何异动!数百支寒芒闪烁的利箭已经将两人紧紧瞄准……
“扔掉武器,投降吧!”扈成的身影出现在我军阵前。
“大哥!”李逵和刘唐双双惨叫一声,望着我怒目圆睁、脸上尽是悲愤……
第十七章投降
“大哥,燕青全军溃败,兄弟们也被打散了!”李逵圆睁怒目,冲着我悲愤地嘶吼道,“晁庄主和阮家兄弟不知去向,俺铁牛和刘唐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投奔大哥,不想大哥已被团团围住,我等冒死从两侧山崖攀越,又……大哥呀!”
我倒吸一口冷气,情绪片刻翻涌后便平息下来,要想救两人已经绝无可能!除非以三娘的性命相威胁!
“扈成!”我断喝一声,厉声道,“你若敢伤害我兄弟性命,在下定取你妹妹性命!”
扈成闻声转身,森然望着我,厉声道:“说得好!你不伤我妹妹性命,我便不伤你兄弟性命!我妹妹若有任何闪失,这两个反贼顿时便要乱箭穿心。”
“好!”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断然道,“铁牛刘唐,立即扔掉兵器投降!”
“大哥!”李逵用力紧了紧手里的板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脸上的虬须都根根竖起。
我霎时在眸子里逼起摄人的杀机,森然凝视着李逵还有刘唐:“若不投降,从今日起你们再不是我西门庆兄弟!”
“大哥!”李逵和刘唐哀叫两声,当啷手里的兵器已经掉落在地。早就守候一侧的扈家兵一拥而上将两人摔推倒在尘埃之中捆了起来……
我长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宋万,凛然道:“宋头领,眼下已然山穷水尽,燕头领的大军也已经溃败,你我该何去何从?”
宋万的两道浓眉已经深深地蹙在一起,半晌才道:“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待证实!且王首领算无遗策,既便燕头领全军溃败定然也在首领预料之中,西门头领何不静心等待消息?相信天明之时,必有分晓。”
我默然,看来宋万对王伦的信任已经深入骨子里!怕是王伦山穷水尽时,宋万也会对王伦的东山再起深信不疑吧……
但我毕竟不是宋万,我必须替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女人考虑!
或者加入扈家军是个不错的选择!以我西门庆的魅力只需略施手腕,相信三娘定会对我迷醉不已!而且更重要的是,李逵和刘唐眼下失陷在扈家庄!这两人可是我西门庆的心腹,绝不能坐视不顾!
宋万似乎预感到了我要投降一般,抢前一步隔在我与三娘之间,凝声道:“西门头领,你也累了,先到后面竭息片刻吧,这娘们就交由宋万来看押吧。”
“不行!”三娘剧烈地挣扎起来,但两名喽罗紧紧地将她的娇躯摁住,令她难以动弹。
我微微一笑,向宋万道:“那就有劳宋头领了。”
宋万不料我如此好说话,神情一松道:“西门头领客气……”
宋万的最后一个“了”字尚未吐出口,我便动了,一拳重重地砸在猝不及防的宋万脸上,宋万惨哼一声,顿时翻身栽倒在地!殷红的血丝已经从他的鼻孔里溢出,他的四肢轻轻地抽搐了几下便即寂然不动……
旁边的小喽罗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突然的变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轻轻推开不知所措的两名喽罗,三娘顺势靠到我跟前,警惕地盯着周围的梁山喽罗,却是激动里透着兴奋,说道:“你终于想通了!”
我一面护着三娘退向扈家庄,一面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笑道:“只不知先前所说的约定是否依然有效?”
三娘的粉脸霎时变得通红,抬起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但我却分明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羞意!我心里忍不住畅快莫名!那个栾廷玉或者在三娘的心里占有不轻的分量,但现在,我西门庆后来居上,已经在三娘的心里占据了更重的分量……
失去头领的梁山军很快便崩溃了,李应的铁甲骑兵趁势在后面掩杀,梁山军斗志全无悉数投降,由宋万和我率领的这支梁山偏师于是全军覆灭,来时的五百人,竟然只活下了我一个,除了死在我手里的宋万,其余的喽罗不是死在扈家的箭下,便是被李应屠杀殆尽!而我西门庆也成了不折不扣的叛贼,不过我对于这顶帽子却是全不戒意,韩信连胯下之辱都能够忍受,秦始皇更是曾经身为质子,我临阵变节又算了什么?
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终能够得到些什么!
李应的铁甲骑兵并不曾进入扈家庄,剿灭了梁山兵之后马上便掉头去了,蹄声得得霎时间走得无影无踪,扈家庄出口谷道也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我却摇身一边成了扈家的座上宾。
扈成虽然对我神态冷淡却也并不曾因为我的阵前变节而轻视我,三娘却是截然相反热情地带我游玩扈家庄。我却是越看越心惊,虽然我对军事常识一窍不通,但本能地觉得扈家庄的防守无懈可击,无论是巡逻队还是明桩暗卡,皆布置合理,令潜入者无从遁行。
我假想自己成为潜入者,结果非常悲惨,还没有渗入扈家庄的外围便被至少发现了三次!
如此厉害的防范阵势,莫非亦出自栾廷玉之手?
三娘给了我肯定的答案,我心惊之余也忍不住热切起来,这个栾廷玉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厉害!
当诳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时,我再按捺不住将三娘摁在假山后面,三娘只是轻轻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挣扎,任由我的大手在她的娇躯上游走,整人娇躯便渐渐地燥热起来,呼息也逐渐热烈起来。
我暗叹一声,真是上天助我,没想到三娘如此容易便被我俘获,现在想来,我也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方面令她倾心?仪表、武功?还是其它什么的?
三娘低低地呻吟一声,紧紧地按住了我的大手,回头望着我,美目里几乎能滴出水来。而我的大手只差一步没能攀上她鼓腾腾的酥|乳。
“你呀,真是个流氓儿。”三娘低低地嗔了我一声,却令我恍然大悟!所谓男不坏女不爱,定然是我身上的那股匪气令三娘心动莫名,当我展现出令她无从抗拒的武力时,她便轻而易举地拜倒在了我的雄风之下……
如此看来,那个栾廷玉定然是个正经人儿!我紧紧地拥着三娘的娇躯,闻着她幽幽的Chu女体香,心里忍不住暗忖:他纵然再怎么厉害,在三娘的爱情战场上却是败了与我,而且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完败!
最后,三娘将我带到了扈家的大牢。
李逵这笨蛋黑着脸对我睬也不睬,倒是刘唐神色恭敬地唤了我一声大哥。
我让三娘将狱卒轰了出去,最后又将她也请了出去,偌大的大牢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李逵刘唐三人。
我冷冷地瞪了李逵一眼,冷声道:“我知道你们想不通,男子汉大丈夫立世,怎可背节投敌?是也不是?”
李逵哼了一声不答。刘唐却是凝声道:“我刘唐只听大哥的,大哥让我向东我便向东,大哥让我去死,刘唐便立刻去死。”
我忍不住心里一热!自从伯爵离开我之后,这种热乎乎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便叹息一声道:“我怎会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活着,而且是好好地活着!有道是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一个人,若是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必须得活着!为了最终理想的实现,受些委屈、吃点苦又算了什么?便是被人戳着脊梁骂又当如何?”
“大哥!”刘唐顿时神色激动起来,望着我凝声道,“你是说,你并非真心投降而是另有……”
我伸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刘唐噤声,回过神来的李逵霍然转头,深深地盯着我,眸子里掠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喜……
第十八章栾廷玉
在我的说服下,李逵和刘唐恍然大悟,顺理成章地投降了扈家庄。扈成对两人的投降大表欢迎,连夜在摆下了酒席,欢迎我们三人弃暗投明加入正义的阵营。只是席开一半,祝家庄便派来了庄丁,声称祝朝奉设宴庆贺大胜,请扈家及李家一应大小将领全体出席,其中还特意提到了我这员降将,定要一齐出席。
扈家兄妹在我以及李逵刘唐的陪同下,立即乘马赶赴祝家庄。
路上扈成对我说,此番梁山军遭受史无前例的大败,主力在攻打祝家庄一役之中溃散殆尽!数年来,三家联军苦苦防御之势有望一战逆战,从此将可以腾出手来主动攻击梁山泊了。
从扈家兄妹的嘴里,我对三家联军与梁山泊之间的恩怨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那王伦本是祝家一文案教席,与祝家武艺教习栾廷玉均是年轻风流之俊杰,并称祝家文武双骄,二人也是惺惺相惜,交称莫逆!而扈家兄妹、祝家三子以及李应六人皆追随二人学习文武技艺,十分融洽。
只是后来,由于某种原因王伦和栾廷玉反目成仇,最终王伦在祝家庄失去立锥之地愤而投靠了当时的小寨梁山泊,王伦略施小计又坐上了梁山泊寨主之位,天纵奇材的王伦开始展现他在军事方面的惊人天赋。
凭着不到三百号人的梁山喽罗,王伦远交近攻,劫掠过往客商,附近豪强逐渐望风云集,先后有云里金刚宋万以及朱贵前去相投,虽然没有十分出色的猛将,但势力却是逐渐坐大,很快便成为附近一霸。
手里有了实力,王伦便将旧恨提上心头,终于率领梁山喽罗来犯祝家庄,猝不及防的祝家庄被杀了个落花流水,栾廷玉都差点死在王伦手里!不过,最后还是在扈家和李家的帮助下,逼退了王伦,但双方的仇恨已然结下。
为了抵挡王伦日益强大的梁山军,独龙岗三家结成战略同盟共同对付王伦。吸取教训的栾廷玉更是下大力气训练三家庄兵,建立起长弓手、重甲骑兵、重甲步卒三个兵种的协同作战方案,虽然人数不多,但远比梁山兵精锐。
只是王伦天纵其才,算无遗策,三家联军虽然在兵力上占了绝对的优势却总不能在和王伦的交锋中占据上风,每次都会被王伦抓住要害一击得手!连绵交战四年余,大小三百余战,虽然造就了一支铁甲精锐之师,却仍然不能奈何王伦的梁山军。
所以,每每说起王伦,扈家兄妹都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但我心里却总觉得事情有些非同寻常,双方交战三百余次,王伦居然一次也没有败过?便是瞎猫也会偶尔逮住死耗子罢,莫非那个栾廷玉如此草包竟连瞎猫都不如?但草包又怎么训练得出如此精锐的精兵?我却是越想越迷糊……
“哎,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三娘策马轻轻地靠了上来,随风荡来一阵幽幽的清香令我神志一清。
我淡然一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问道:“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三家与梁山泊交战这么多年,定然死了不少人吧?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那些战死的士兵,他的亲人定然要悲伤欲绝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好忧伤的诗句啊……”三娘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以莫名的眼神望着我,忽然间嫣然一笑说道,“不过,王伦虽然厉害,但他的士兵太差,虽然每次交战他们都占上风,我们真正战死的人倒也不多,几年来累加起来,也就几百个人吧。”
“你说什么!?”我愕然望着三娘,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四年交战,大小三百余战,总共阵亡的士兵加起来却只有几百人!平均每战阵亡一名士兵!?这是什么概念的战争?莫非是零伤亡战争模式?
“这并不奇怪。”扈成淡淡地掠了我一眼,解释道,“王伦虽然智谋过人,但梁山兵的单兵战斗力太差,要想杀伤栾教席亲自训练的精兵方阵,难比登天!只是可恨的是,梁山兵一直以来都是来去如风,无从捉摸,我们虽不怕交战却也无法将他们聚而歼之!说起来,这次王伦可能是鬼迷心窍,居然以他的散兵攻打防守坚固的祝家庄,真可谓自寻死路。”
三娘轻轻一笑,横了我一眼道:“这不是鬼迷心窍,而是骄兵必败!王伦以前赢得太多了,赢得都有些忘乎所以了,所以才会招致今天的大败。”
我笑笑,并不参与扈家兄妹的争论,只是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盛,无论怎么看,这中间都有许多不符合常理之处啊。但一时间,我也难以理出个头绪来。
说话间,祝家庄已经遥遥在望。
望着夜色里的祝家庄,我轻轻一颤,好一座雄壮的坚城!与其说是一座山庄倒不如说是一座要塞更加贴切些!祝家庄依山面水而筑,北面靠山,三面环水,占尽地理!城墙虽然不是十分高厚,但却紧临河道,令攻城方没有半寸落脚之处,可谓匠心独具。
望着城楼上星星点点的火把,如火龙飞舞,我忍不住击手叹道:“好一座雄城!”
三娘闻言白了我一眼,扈成却是冷笑道:“这就是所谓的自搬石头砸己脚了,这城池本就是王伦所设计,现在却让他的梁山大军在城下大败而归。”
在祝家庄门口,终于见到了企盼已久的栾廷玉。
果然长得一表人才、英俊非凡,一身得体的轻铠更添几分英武之色,尤其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闪烁着异的亮光定能轻易地挑动少女的芳心。
“三娘!”栾廷玉看来对三娘很是喜爱,见到我们一行后径直迎了上来,伸手便欲去握三娘的小手,竟然也不向边上的扈成先打个招呼!从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我便可以判断出,栾廷玉并非一个圆滑世故之人,再推之,便可以猜知他的人际关系必然不怎么样。当然,像扈家兄妹这样被他魅力所折服的人另当别论。
“栾大哥。”三娘欣喜地迎向栾廷玉,顺势便欲将她的小手放到栾廷玉的大手里。
我不禁醋意大发,闷哼了一声。三娘顿时颤了一下如遭蜂噬般缩回了手,冲着栾廷玉尴尬地笑笑,说道:“栾大哥,恭喜你,终于赢了王伦那狗贼。”
栾廷玉的虎目里掠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向我望来。莫名的色彩在栾廷玉的眸子里掠过,他盯着我凝声问道:“这位,想必便是深明大义,弃暗投明的西门庆壮士了吧?”
三娘回首冲我妩媚一笑,对栾廷玉道:“正是,西门大哥的武艺可厉害了,只一拳便将王伦狗贼的得力大将宋万活活打死!”
我心里暗叹一声,三娘如此抬举我这不是为难我吗?
若是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称赞另一个男人武艺厉害,这样的侮辱怕是没有人能忍受得了吧?三娘如此夸我,这不是存心给我找麻烦吗?
果然,栾廷玉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笑意,向我道:“是么?如此说来,有机会倒想讨教讨教了,还望西门兄台到时候莫要推辞啊。”
我耸耸肩,刚到祝家庄便将祝家庄最有影响力的人物给得罪了,对于我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我虽然迫于形势投降了扈家,但未来的道路仍在我自己的掌控之下,只是这个栾廷玉还有王伦的故事却让我心里有了隐隐的不安,我,还能够回到梁山吗?
第十九章转守为攻
终于在祝家大厅见到了三家联盟的所有主脑人物。
祝朝奉看起来六十多岁了,脸色居然还红润异常,不知是用什么办法保养的?这老东西一看便是那类年老成精的老滑头儿,见惯了风雨雷电,已经达到宠辱不惊的炉火纯青境界了!祝朝奉对我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一张老脸几乎笑成两瓣!
嘴里更是满口谀词,好不令人肉麻恶心。
不过真说起来,好像我西门庆也比他好不到哪去?虽然心里肉麻恶心得要死,脸上却是比祝老头笑得还要欢快,嘴里也是开口闭口“祝老伯”叫个不停,直让旁边的祝家三兄弟妒忌得要死。
祝家三兄弟真还像他们的名字起的,龙虎生威,彪悍异常,个个都是身高体壮的大汉!不过比起扑天雕李应来,无论是气势还是威仪都差了一大截!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卸下重铠的李应居然还有另外的一面。
看到一身女装的三娘出现时,李应的双目一亮,抢前一步拦在三娘面前,富有侵略意味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三娘鼓腾腾的酥胸以及秀丽的粉脸,嘿声笑道:“嘿嘿,真没想到我们的三娘换上女装,竟会如此漂亮?啊呀呀,看得我心痒难耐,三娘,不如今天就允了我的婚事吧?”
我心里暗笑,没想到李应居然还是这样的活宝,却不知三娘会如何应付?
三娘的应付再次令我大跌眼镜。
三娘先是哼了一声,冷着脸正眼不瞧李应一下,掉头便走。李应伸手去抓三娘的香肩,似乎早有预谋的三娘一只玉腿突然不可思议地从后向上弹起,不偏不倚正好踢中李应的裤裆之间,发出一声闷响。
我估摸着那声响和力度,这一下定然够李应受的。
还真没想到,三娘居然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李应顿时双手抱腹,蜷缩着身子歪在原地,再难以动弹,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紫色。
祝家三兄弟便开始无情地嘲笑起李应来:“明知有刺,偏还不知死活想摘野玫瑰,活该,呵呵,三娘踢得好,再来一脚重的。”
三娘嗔目大喝道:“你们刚才说什么?谁是野玫瑰?”
祝龙急忙伸手指着身边的祝虎道:“是他说的,我什么也没说。”
祝虎急得一把拔开祝龙的手,然后指着祝彪道:“不是我,是老三,我刚刚听见他叫得最凶。”
三娘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怒瞪着祝彪,祝彪发一声喊落荒而逃,大厅里响起愉快的笑声一片,栾廷玉顺势上前挡在三娘面前,将她作势欲打的小手给摁了下来,笑道:“行了,别闹了,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们不怕羞,我这个教席还怕见人呢。”
李应这时候才喘过气来,青着脸冲三娘道:“如此刁蛮泼辣,看哪个男人敢娶你?”
三娘哼了一声,却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眸子里升起柔媚的情意。
我心情舒畅之极,看来三娘也就和我相处时才柔顺如小绵羊,与别人相处时简直就是一暴力女啊。
“诸位!”祝朝奉适时起身道,“人也差不多到齐了,请先入席。”
祝朝奉刚刚宣布,栾廷玉便想邀请三娘入他那一席,但三娘早已经抢先一步坐在了扈成的下首,然后又拉我挨着她坐下,李逵和刘唐坐在我的下首,再辅以其余三名扈家的家将,正好凑成一桌,自成扈家体系。
栾廷玉有些失望地看了三娘一眼,只得怏怏地回到祝朝奉身边坐定。
“诸位且听老夫一言。”祝朝奉待大伙入座,才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朗声道,“此次能够大败梁山贼寇,栾教席当推首功!若不是栾教席巧施妙计令王伦上了他的当,梁山贼寇如何敢倾巢来犯?来,大家先敬栾教席一杯。”
我注意到,当祝朝奉说栾廷玉巧施妙计时,他的脸色轻微地变幻了一下,眼神也亮了一下,虽然稍纵既逝,但却被我看得清清楚楚!看起来,其中似乎别有隐情呢……
众人闹哄哄地敬过栾廷玉,祝朝奉再次发话道:“近四年来,梁山贼寇每每骚扰三庄,令我三家疲累不堪,每思反击却又恐贼势浩大未敢轻举妄动!眼下梁山贼寇方遭受大败,元气大损,正是我趁虚反击之时,何不一鼓作气,杀上梁山生擒贼首王伦?诸位以为如何?”
大多数人纷纷表示赞成,独有李应起身冷静地分析道:“祝伯父且听小侄一言!”
祝朝奉挥手示意李应直说无妨。
李应点头,环视大厅里众人一眼,朗声道:“梁山贼寇虽然新败,但遗憾的是他们只是溃败,并非大部被歼!我铁甲骑兵虽然威力无匹,但受地形限制,对越过山坡河流遁逃的贼众也是莫可奈何!所以,梁山贼寇虽败但实力并无多大损伤,仍然远远众于我三家联军!且王伦狗贼狡猾多智,我等不是对手,还请祝伯父三思而慎行。”
祝朝奉的眉头明显地皱了起来,显然李应的话令他十分不高兴。
年轻气盛的祝彪更是拍案而起道:“李应,既然你怕死,就将铁甲骑兵交与我指挥,征伐梁山之战,你就不必参与了,留在家里抱娃娃吧,哈哈……”
李应脸色一变,冷冷地瞪了祝彪一眼默然不语。
我心里一动,看来这三家联盟并非想象中团结呢!
大厅里一时间吵成一团,激烈的自然赞成祝朝奉的提议,应趁机攻打梁山消灭为患多年的贼寇!冷静的却认为李应说得有理,不应该轻率出击,以致中了王伦的诡计,两方的意见一时间高下难分,乱成一团。
争吵间,栾廷玉长身而起陡然大喝一声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
栾廷玉这声大喝声如洪钟,顿时盖过了厅里所有人的吵闹之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望着栾廷玉,静待他的惊人之语。
我心里也是一震,从栾廷玉这声大喝里,可以隐约判断他的内力强大充沛,定属高手无疑!竟是令我兴起难窥深浅的无力之感。
“各位!”栾廷玉神色威严地掠过每一人的脸,沉声道,“梁山新败,机会难得,所以不可不趁机攻击!但梁山贼寇大部并未受损,实力犹存,两相比较我军实力仍然稍逊!所以,不可深入攻击,只可步步紧逼逐步缩小梁山的外围!当务之急,是祝老向东京蔡太师求援,速拔白银万两,军马千匹,战船百艘!有了这些物资,我军可以在短时间里扩充精兵,在力量上形成压倒性的优势,破梁山贼众必矣!”
我闻言点头,栾廷玉稳所稳打的这个方法虽笨倒也不失是个办法。到时候凭实力一步步推进,逐渐缩小王伦的战略空间,倒还真可能最终被围困在梁山上!不过好像没听说过祝朝奉跟朝庭里的蔡京有什么亲戚关系呀?真是奇怪了。
但祝朝奉却是面有难色,低声道:“老夫与蔡太师虽属连襟,但四年来已然麻烦他太多,累计索取白银已经超过万两,粮草十万担,重甲三千副,战马五百匹,还有其余武器物资更是无数,蔡太师久有怨言,且方今北方辽人日渐强盛,边关吃紧,老夫怕……”
“这有何难?”栾廷玉想也不想道,“若非我三家联军挡住梁山贼众步伐,只怕整个济州府甚至山东省都已经落入王伦狗贼掌握之中了!既然蔡太师有困难,何不让太师寄一纸信函,交给济州知府王安石?由王安石来替我们解决如何?”
祝朝奉老眼一亮,双掌轻轻一拍,欣然道:“这办法倒是不错。”
第二十章王安石
真可谓说曹,曹就到!
栾廷玉刚刚说起王安石,便有祝家的家丁前来禀报:“庄主,济州知府王安石前来庆贺。”
祝朝奉闻报老眼一亮,连声道:“太好了,诸位且随老夫一同恭迎知府大人。”
众人纷纷起身,我也长身而起,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期待,这王安石不知长得什么模样?说起来,也算是史上一大悲情人物了,抱负无法施展,虽有满腔热忱却不懂得为官之道,结局自然只能黯然收场。
“不必了,祝老庄主,本官自己进来便了,不劳各位远迎啊,哈哈……”
随着一把爽朗的笑声,一身青衣的王安石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长相也挺普通,只是眉宇间微微显露傲然之气,有些令人望而却步的味道,还有那微微下弯的嘴角,给人以十分难以说服的感觉。
祝朝奉却是笑得把老眼迷成一线,连声道:“知府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大人快请上座。”
看着王安石大马金刀地在上座坐了下来,而祝家众人都目透不豫之色,我便暗自叹息一声,难怪这王安石会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先前还听大师兄林冲说在京城实施新政,这转眼间便被贬来济州任知府了。这厮简直就是不通为官之道啊。
王安石一落座,便一整神色向祝朝奉道:“祝老庄主,本官听闻梁山贼寇在祝家庄遭受惨败,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所以闻讯前来祝贺。”
“哪里。”祝朝奉嘿嘿一笑道,“这都是知府大人教诲有方,老夫不过是沾了知府大人的光而已。”
“不对啊,祝老庄主。”王安石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本官刚上任济州知府不足三月,具细事务才刚刚接手,正是茫无头绪之时并不曾于祝家庄有任何帮衬,老庄主何出此言?”
祝朝奉显然不曾料到王安石如此干脆,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年轻气盛的祝彪便忍不住冷哼道:“既知没有任何帮衬,还好意思来凑热闹?这梁山贼寇又不是你府里官军击败的,而是我们祝家!”
祝朝奉神色一变,狠狠地瞪了祝彪一眼正欲喝斥,王安石却是轻轻地拍了下桌子,大声道:“说得好,本官今天前来庆贺,正为此事而来!梁山贼众,肆虐乡里,较北之辽蛮更是祸害,一旦控制不力恐有席卷全国之忧!而祝家庄地处要冲,紧扼梁山向外漫延之要害,数年来梁山势力难以逾雷池半步,祝李扈三家功不可没!本官决定……”
说到这里,王安石顿了一顿,犀利的眼神逐次掠过大厅里众人的脸面,吊足了大家的口胃才最终说道:“本官决定,从府库里调拨白银一万两,粮草两万担,铠甲两千副,战马一千匹,大小战船一百艘!上好精铁一万斤!祝庄主,这已经是济州府所能提供的极限了,望老庄主善加利用,早奏捷报,替朝庭解除后顾之忧啊。”
祝朝奉倒吸一口冷气,已经神色肃然地站了起来,摆出一副定然誓死效命的激昂模样,凝声道:“老夫定然不负大人所托,定然将梁山贼寇剿灭殆尽!”
王安石对祝朝奉的反应似乎颇为满意,点点头道:“既如此,明日祝老庄主便可谴人前往府库搬运物资,本官公务繁忙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不待大家有任何反应,王安石早已经扬长而去,留下满屋子心情复杂的人。
李应轻轻地吁了口气,说道:“这王知府虽然为人清高孤傲,倒是个识大体的人,也还知道我们三家抵挡贼众劳苦功高,居然主动上门提供物资,比起前任那狗官真是不知要好了多少了。”
“我看也未必。”祝彪不服道,“若非我姨父施压,这王安石如何肯如此干脆提供物资?”
我心里亦喟叹一声,这王安石居然能够看来梁山的为患居然甚过北方辽国,这样的战略眼光已经很是难能可贵了!只可惜,此人过于刚正不阿,不懂得生存之道,注定只能做个失败的酷史。
但对于宋皇帝,放任王安石这样的酷史外任最终沉沦,也算是莫大损失了。
向扈成告声假,我追出门来,在庄外追上了王安石。
“知府大人且留步。”
王安石闻声停步,回头有些冷然地望着我,显然不解我为何出言相留。
当着王安石如此冷漠的脸面,我也感吃力,吸了口气道:“知府大人,在下西门庆,曾听大师兄林冲提及大人……”
“你就是西门庆!?”王安石脸上霎时露出一抹欣喜之色,“李纲老将军之关门弟子?常听林兄提及,他有一小师弟年少风流,性情飘逸,堪称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正说着,王安石忽然间脸色一变,厉然道:“但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变节事贼!?”
我竭力在脸上装出羞愧之色,叹道:“在下也是一时糊涂,犯下逆天大罪!只是从此再无颜见恩师以及大师兄面了,还望大人见着恩师及大师兄面时,替在下转告一声,就说不肖徒业已迷途知返,绝不致辱没恩师教诲。”
王安石点点头,宽慰我道:“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迷途知返那是最好,以往种种尽可既往不咎!只是你身负两桩命案,山东提刑司正四处缉拿于你,近段时期你只怕不宜公然露面……这样吧,有什么事你尽可以上济州找本官,林兄与本官交称莫逆,临行前又曾反复叮嘱,本官便是拼着乌纱不要亦要护你周全。”
我心下微微感动,这王安石除了耿直一些,为人还是Сhā讲义气的,也算是个难得的好官。
“多谢大人提点,在下一定重新做人,争取将功赎罪,不给恩师及大师兄脸上抹黑。”
王安石点了点头,凝声道:“如果你能在剿灭梁山贼寇中立下功勋,凭李老将军以及林兄在朝中的人脉,判你将功赎罪还是可能的!哦,对了,忘了与你说了,李老将军因为剿灭青峰山贼寇有功,业已官复原职出任京畿都指挥使一职了。”
“是吗?”我脸上假装喜色,心里却是一惊!
李纲重新出山,出任数十万禁军都指挥使,对于我西门庆来说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那将意味着,在我的争霸路上,阻拦的将不是别人而是李纲这头老虎啊!与这个老家伙敌对,我可是一点获胜的信心也没有。
王安石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所以如果你在剿灭梁山贼寇中立下战功,李老将军便会设法将你招至帐下,到时候纵然高求那厮获悉也是莫过奈何!圣上对于军中将士极其体恤,非十恶不赦之罪绝不问斩,而一应大小刑事,则尽由军中自处。”
我默然,这倒果真是极好的诱惑!
如果事情果真如王安石所说,或者迷途知返投入李纲帐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我甚至还可以和瓶儿她们在一起!这一点我倒是相信李纲的,他一定替我好好地照料着她们。
只是再一想,我便打消了这个诱惑!
高求是谁?此人虽然没有半分文才,武功更是差劲,但勾心斗角之术却是一流!李纲虽然老奸巨滑,要想占得上风怕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高求与童贯、蔡京、梁师成一伙沆壑一气狼狈为奸,李纲一伙断断不是对手!
更何况,金莲永远都是我的最爱,为了夺回她我不惜与天下人为敌!
第二十一章步步紧逼
战局的发展,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得到王安石的帮助后,三家联军的实力增长了整整一倍,王伦开始大踏步地后撤,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外围据点,将全部的人马撤回了梁山大寨,坚守四面环水易守难攻的大本营。栾廷玉也没有闲着,不知从哪里招来了浪里白条张顺,开始训练水军,准备进攻梁山最后的大本营,摆出彻底覆灭王伦的架势。
但我却觉得有些奇怪。
以王伦之前三百余战无一败绩的辉煌战史,他不应该不做任何抵抗便放弃梁山泊所有的外围据点!而且,既便放弃也理应是让三家联军吃足了苦头之后才放弃?莫非,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阴谋不成?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三娘挺翘光滑的|乳峰,用力地揉搓起来,三娘便不堪地呻吟起来,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低下头来,三娘就像光洁的白羊般一丝不挂地躺在我怀里,粉面潮红娇喘吁吁,玉白的肌肤沁出点点香汗,娇躯上到处是云雨过后的痕迹,便是她的美目里亦透着浓浓的慵懒情意,少妇的风情竟是如此诱人……
似是不堪我如此放肆的目光,三娘嘤咛一声将螓首埋进我的怀里,同时一双玉腿亦用力夹紧了我的熊腰,将两人火热滚烫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初经人事的三娘哪里经受得起如此销魂的厮磨,霎时呻吟一声娇躯起了一阵轻微的痉挛。
我心下大是得意。
这娇娇女,终于抵挡不住我的强劲攻势,在三天前被我彻底征服!在半推半就之下,被我在后花园的假山下就地正法!说起来,三娘是我来到宋朝后遇上的第一位Chu女,可谓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伸出两枚手指,掂住三娘的下颔强迫她抬起头来,三娘娇羞的目光再无处躲藏,只能似嗔似羞似喜地望着我,我只觉脑际轰然一震,心里的某根弦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怀里的三娘立时便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变化,美目里几乎滴出盈盈的水来,轻轻地啐了我一口,忍不住别开了目光,再不敢正视我的双眸。
我满足地叹息一声,说起来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居然安排三娘金莲这样的佳人垂青于我!
可恨我西门庆却委实无能,居然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一想起金莲,我这心里就刀割一般痛,我非常不愿意相信,她已经被掳进了皇宫,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金莲是否能够承受得起这样的侮辱?
这时候,我倒宁愿希望月娘是在骗我!金莲她其实并没有被掳进皇宫,而只是被宋江藏了起来……
“二郎!你怎么了?”似是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三娘忽然探起身来轻柔地望着我,柔声道,“你的眼神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忧伤?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吗?”
我低下头来,迎上三娘美目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看到你忧伤的样子,奴家好心痛。”三娘轻轻地将娇躯挤进我怀里,幽声道,“奴家再不要二郎你如此忧伤,好么?我想看你开心快乐的模样,没有任何忧伤……”
我心下泛起浓浓的怜惜之情,紧紧地拥着三娘,贪婪地嗅着三娘幽幽的体香,情动之下在手顺势没落,攀上三娘挺翘富有弹性的香臀,用力揉搓起来,奋然道:“三娘,那就让我们来尽情地制造快乐吧,只有快乐才可以将忧伤抚平。”
我翻个身,重重地将三娘柔软的娇躯压在身下,三娘低低地呻吟一声,香吻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我感受着三娘绵绵春水般的情意,用力一挺深深地进入三娘的体内,刻骨的销魂从灵魂的深处潮水般汹涌而起,我和三娘同时不堪地呻吟起来……
……
良久云收雨竭。
三娘的神态越发显出慵懒诱人,比起金莲来,她的体力已经胜出许多,但我仍然意犹未尽,只是看三娘再不堪承受的柔弱模样,也就只能忍耐了。
“二郎。”三娘有些委屈地望着我,一副盈盈欲泪的可人模样,细声道,“都怪奴家没用……”
“傻丫头。”我轻轻地吻住三娘的香唇,良久唇分才柔声道,“我已经很快乐了,三娘,西门庆真是何其幸运,能够获得你的垂青。”
“不。”三娘轻轻地掩住我的双唇,情意绵绵地说道,“应该是三娘的幸运,能够遇上二郎。”
我心里一颤,忍不住柔声道:“可我西门庆又哪里好了?值得三娘如此倾心?”
三娘微微一笑,再给我甜甜的一吻,说道:“奴家也不晓得,但奴家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的味道,你的强壮、你的风流漫柔,喜欢你的一切的一切,自从遇见了二郎,奴家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真的好快乐……”
我深吸一口气,拥紧三娘不再说话,三娘亦小绵羊般畏在我怀里,享受难得的欢娱。
“明天便要进攻梁山大寨了,也不知能不能够赢呢。”三娘忽然间幽幽地说道,“王伦诡计多端,我这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有些不踏实。”
我微微一笑,原来三娘也有我一般的顾虑,只是她只是纯粹的担忧三家联军是否能够最终儿胜,而我的顾虑则显得要卑鄙得多了,我所担忧的却是双方不能斗个两败俱伤!
对我西门庆来说,最好双方斗个两败俱伤,最后靠我西门庆关键时刻发力,力助梁山获得最终的惨胜,而王伦又在战斗中理所当然地牺牲……只是这如意算盘要想打得响,还有许多关节需要处理,而我目前唯一能够用得上,便只有三娘这张牌了!
三娘如此深爱与我,我却要利用她,是否过于残忍了?不过,我对三娘的情意,却是天地可鉴,绝无丝毫掺假!
因为三娘的关系,我和栾廷玉的关系目前已经很僵!我和三娘的关系虽然还没有公开,但她对我的情意却是很难掩盖,栾廷玉自然感受得到!理所当然地,我便成了栾廷玉的眼中钉肉中刺!
以己度人,如果我是栾廷玉,自然会想方设法铲除自己的情敌,而战场无疑是达成这目的的绝佳场所!栾廷玉是三家联军的统帅,如果他要想借刀杀人,自然不是难事!只是,我西门庆岂是如此易与之辈?
我并非不通狡谋,实是不愿置身其中罢了!一旦我真的投入其中,两千年累积的智慧将是可怕的力量!不敢说算无遗策,总也还算过得去罢。
“二郎,明天我与你一起去!”三娘忽然抬头望着我,眸子里露出不容质疑的坚定之色,“反正我大哥那不缺我一个,而你负责进攻梁山大寨的北面,兵力又那么少,我有些不放心。”
我微微一笑,说道:“三娘何需担心,我的兵力虽少,但只需切断王伦残兵的退路,不需要强攻山寨,完成任务应该绰绰有余了!”
“可是万一王伦从你那方向突围呢?”三娘仍然担忧道,“梁山北面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你的三百人如何抵挡得住?”
我微微一笑,心里暗忖:栾廷玉围三阙一,定然也是打得这个主意,希望王伦从北面突围与我硬碰硬!且我是梁山叛徒,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然会拼个你死我活……可惜这仅仅是栾廷玉的算计,我西门庆并非一定要遵从他的游戏规则!
第二十二章围三阙一
我自然不会答应三娘,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搞清楚栾廷玉的真实意图,此行也凶险至极,如何能够让我心爱的女人冒险?不过三娘虽然对我千依百顺,固执起来却也厉害,最后少不得我又要动用“西门家枪法”才将她摆平。
我是降将,居然有资格参与三家联军的军事会议,看起来这也算是栾廷玉对我的赏识了!用栾廷玉的话来说,他是敬重我的武艺,这倒并非空话。
上次三娘当着他的面夸我武艺高强,后来这厮死活逮住机会与我比试了一番!而我也迫切地想找个实力强劲的对手,试一试自己烈火枪法的威力,便也允了。比起烈杀刀来,烈火枪法更适合战阵混战,更能保护自己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
那一战,在祝家庄当着千百人的面公开进行。那一战堪称凶险至极,栾廷玉显然很想“失手”杀了我,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两人最终战成平手!从栾廷玉那里我收获了自信,我的武艺正在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进步!
栾廷玉指着一张简易的军事地图,向着我们侃侃而谈。
“目前敌我兵力对比是五千对六千,我军占有微弱优势,但我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力远胜贼兵,且三千重甲步卒和二千重甲骑兵是一股强悍的力量,梁山贼众无法阻挡!胜利应该在意料之中。”
换上戎装后的李应再没有丝毫纨绔色彩,英俊的脸上除了凝重便只有冷漠,凝声道:“我军虽然占据压倒优势,但以前交战,也曾有过相似情景,王伦却最终凭借弱势兵力取得了不可能之胜利!在学生看来,栾教席应小心慎重为上。”
“何需如此!?”祝彪似乎很喜欢跟李应唱反调,厉声道,“栾教席只需一声令下,祝彪亲率三千重甲,必然荡平贼寨生擒活捉狗贼王伦!”
栾廷玉微微一笑,俊逸的脸上掠过一丝自信的意味,大手在军用地图上一指,朗声道:“梁山大塞三面可攻,北面险峻,扼守北面险峻之地兵不在多,却需武勇大将坐镇方能奏效,非西门将军不能胜利!”
我抱手领命道:“但有差谴,莫不尊从。”
我和栾廷玉对视了三秒钟,仍然不能猜知他真实的意图,不过我相信我的态度必然也出乎他的预料!
“李应!”栾廷玉陡然大喝一声。
李应便挺直身躯朗声应喏。
“你率五百重骑、一千重甲步卒及三百长弓手,从东面进攻!”
“扈成,你同样率五百重骑,一千重甲步卒及三百长弓手,从西面进攻。”
“祝龙、祝虎、祝彪,随我从南面主攻,定要一举捣毁梁山贼塞,一战以平贼窟。”
所有的将领都暴喏一声,挺直了身躯,凝重的杀意开始在临时的帅账里弥漫,大战终于不可避免地要到来了!只是当真能如栾廷玉预期的那样一举荡平王伦吗?我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三家联军与梁山的战争有些不合常理,但细想何处不合常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来。
带着满腹的疑问,我率领三百名轻装步兵前往梁山北面扼守。
这三百名轻装步兵显然是刚刚招募的新兵,连最起码的队列都不熟悉,与三家训练的精兵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面对如此新兵,我心中冷笑不已,栾廷玉的用心昭然若揭,果然是想借刀杀人,却不是王伦是否有这般锋利的快刀?
战斗终于爆发,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从梁山的其它三个方向不停地传来,震得我麾下这些未尽战阵的新兵胆战心惊,未战便已经胆怯了三分。
我跨马端立阵前,手里横着又粗又长的烈火神枪,仿佛一尊雕塑的神像,既便山崩海裂亦不能影响我丝毫!
我的镇定感染了身后的新兵,看着我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们也渐渐地镇定下来,挎刀伺立于我身后,渐渐地有了些杀气。
在厮杀之前,我便已经将梁山北面的地形研究过了。
梁山北面山势险峻,只有一条小路从两峰夹缝之中可通,王伦命人在谷内谷外各筑了一道关隘,并派兵驻守!依栾廷玉的命令,我这三百人的任务便是牢牢地钉在谷口关隘之外,堵死梁山贼众从那里溃逃的可能。
如果梁山贼众果真想从这里溃逃,我趁势杀出,因山道狭窄,贼众无法展开,便可以雷霆万钧之势斩杀贼首,起到吓阻的作用,还真能堵住溃逃的贼众。
对于我们的到来,关隘上的梁山喽罗表现出了应有的警戒,但并不来招惹我们,双方隔着一箭之遥相安无事,而我则乐得静观其观,等待其它三面战场的结果。
当然,我也做了应有的准备,被人牵着鼻子走毕竟不是我的习惯。
我已经让李逵和刘唐各率五十人埋伏在两侧的小山上,一旦情况有变便可趁势掩杀而下,进可以围歼敌人,退可以掩护我的溃逃。
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敌人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到来的敌人更是出乎我的预料!
当一彪梁山军从关隘里涌出来的时候,我便感到事情有些蹊跷。
因为当先的大将不是别人,正是托塔天王晁盖!晁盖手执九环大砍刀,如一尊雄壮的铁塔跨骑骏马之上,如一阵风般涌了过来,眨眼之间便到了跟前。
我心里掠过一丝疑云,挥手让那些胆战心惊的新兵后退,孤身上前,而晁盖似乎也领会了我的做法,同样孤身上前,在相距十步之遥处停了下来,在这里距离,战马一个战步便可以刀兵相交。
“晁庄主,别来无恙!”我绰枪在鞍在马上抱拳为礼。
“西门寨主别来无恙。”晁盖也向我还了一礼,冷然道,“不想西门寨主居然已经加入官军,从此官运亨通,当真可喜可贺。”
我叹息一声,无奈道:“为势所迫,不得不为之!不知吴先生及阮氏三兄弟现在可好?”
“托西门寨主的福,兄弟都安好!”晁盖冷然道,“闲话少说,晁某奉了王寨主之命前来索取西门寨主头颅,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我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愕然地望着晁盖,压低声音道:“晁庄主,小弟并非真心事贼,只是诈降留下有用之躯,待时机成熟反戈一击以助山寨呀。”
晁盖哼一声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晁某也不相信!西门寨主回头看看,你身后是谁?”
我闻言下意识地回头,身后除了山道空寂并无他人,在我回头的顷刻,一丝细微的破空之声从脑后传来,一股尖锐的杀意已经霎时袭至!好一个托塔天王晁盖,不想用心居然也如此险恶,使用诈攻之计!
我来不及回头,猛地将身躯往马侧一滚,选择弃马逃生!
饶是我反应敏捷,也没能逃过晁盖这精心设计的一击,虽然射过了他的暗器却并没有完全逃过他的九环大砍刀,被他的刀背重重磕了一下,差点当场吐血!
我落地狼狈至极地几个翻滚,紧靠着山壁直起身来,晁盖并未趁势追赶,只是以大砍刀遥遥锁定我,脸上的杀机逼人。想来,他定是以为胜算在握,失去了坐骑失去了兵器又身受重伤的我,只能等待挨宰的分了。
“晁庄主,这却是为何?”我忍不住失声惊问,晁盖欲置我于死地委实出乎我的预料。
晁盖的眸子里杀机越盛,盯着我冷冷地道:“不为什么,只因为……你必须死!对不起了,西门寨主,晁某只想借你项上头颅一用,事后定然完璧奉还!”
第二十三章大败而归
我目瞪口呆,但霎时捕捉到了晁盖的心态!
他之所以要杀我,就像我心里也想杀他一样!原本他或者并不打算杀了我,只是委实难以抵御这分诱惑!所以才对我痛下杀手。
我既惊又欣慰,没想到误打误撞下设下的埋伏,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埋伏在两侧的李逵和刘唐同时冲下山来,率领部众发动迅猛而突然的攻势,我觑准时机舍弃小路朝山上遁逃,晁盖终究没能把握住机会被我逃脱。此事说来虽然平淡,但当时的情状委实危急之极。
眼看格杀无望的晁盖表现了罕见的决断,毅然率领梁山兵退回了关隘,再不和李逵刘唐纠缠,甚至连我的战马和兵器也懒得抢走!对于晁盖这样的枭雄来说,所有别人用来夸耀的资本他居然都不屑一顾,也许只有我的头颅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
到了傍晚时分,传来三家联军大败的消息,我奉命撤兵,结果居然成了四支军马里唯一一支完好无损地撤回独龙岗的军队,其余三个方向的兵队都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被梁山兵杀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王伦针对三家重甲兵种的缺点,采用了极其简单的一个办法,便干脆利落地将之击败。
那就是水!
预先被蓄满的水库陡然间决堤,其水量虽然不足以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但却足以将王伦事先准备好的松软地面湿润为软绵绵地泥浆地!身披重甲的三家联军,在这样过膝的泥地里,举步唯艰,痛苦地成为梁山兵屠杀的对象!
最后,三家联军只能选择脱掉身上的重甲而逃生。
这一战,独龙岗三家联军损失惨重!
损失了几乎所有的重甲和战马,便是扈家的长弓手也几乎被梁山军屠杀殆尽!失去了重甲步卒保护的长弓手,只能是被人屠杀的羔羊。
尤其悲惨的是栾廷玉的正面,居然连祝氏三兄弟都被梁山军生擒活捉,栾廷玉仅以身免!所幸的是三娘并没有被擒,扈成的军队虽然迹近全军尽墨,但他兄妹总算安然脱险!李应的损失要相对小一些,但为了救援另外二路残兵,遭受了梁山军的尾随追击,一路败退回来也是损伤惨重。
更糟糕的是,这次梁山军尾随而来,将祝家庄团团围困起来。
恐惧的气氛已经开始在联军的士兵间漫延,现在每一个人都担心梁山军会攻进庄来,屠杀掉每一个活着的人,绝望的心绪开始像毒草一样滋生……
大厅里,身负轻伤的栾廷玉神色沉痛地面对着老眼呆滞的祝朝奉。这老头定是忍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同一时间痛失三个爱子,虽然现在生死未卜,但以三家与梁山的恩怨,落在对方手里,自然凶多吉少!
“祝庄主,都怪在下指挥不力,不察敌情中了王伦的算计,连累……”
祝朝奉轻轻地摆了摆手,仿佛陡然间苍老了十岁,叹息道:“老夫累了,栾教席,这祝家庄便交由你打理罢,一庄老幼悉数拜托您了。”
激动、羞愧还有激昂,如此复杂的神色浮现在栾廷玉的脸上,他突然用力双手抱拳,凝声道:“老庄主放心,在下拼着身死亦要护得祝家庄周全!”
祝朝奉挥了挥手,在两名小童的挽扶下消失在屏风后,那苍老的背影几乎令人不忍卒睹。
三娘锵地拔出了日月双刀,厉声道:“梁山贼众如此可恶,我们不如与他们拼了!”
“三娘不可造次!”栾廷玉急忙阻止道,“贼势浩大未可轻举妄动。”
“那怎么行?”扈成也急声道,“眼下扈家庄守备空虚,万一王伦狗贼谴一偏师趁虚偷袭,则……”
这下连李应都是脸有急色,但旋即叹息一声,劝慰扈成道:“扈兄,眼下祝家庄被贼众围得水泄不通,既便有心回防也是鞭长莫及,不如静下心来细细思觅对策!急躁徒乱心绪于事无补。”
吸了口气,栾廷玉叹息道:“大家连番征战已经然疲惫之极,不如先去休息,来日再做计议。”
我和李逵刘唐暂时被安排在祝家客舍休息,只是与三娘扈成竭息之处相隔老远,正欲借机前往寻找三娘幽会之际,一小童却敲门进来。
“先生可是西门庆将军?”小童将乌溜溜的目光对着我,问道,我点了点头。
“将军请随小的来,我家老庄主有请将军。”
祝朝奉?那个被丧子之痛击跨了的糟老头,他找我做什么!深深地盯了小童一眼,想从他的眸子里找出些什么,但小童天真无暇地望着我,丝毫不惧我的目光。也罢,就看看那老头玩些什么花样,谅他现在也没有心思谋我性命。
在小童的带领下,我们穿过花园来到后院,在幽静的书房里见到了祝朝奉。
让我吃惊的是,这老头一反刚才在大厅里时的老态龙钟模样,显得精神奕奕,只是老眼里露出的那缕寒芒却有些令人如芒刺在背。
“不知老庄主找在下前来,有何见教?”我在脸上堆起笑意。
祝朝奉冷冷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冷森森地笑起来:“老夫要救回三个儿子,而要救回他们还得倚重西门将军,是以才将将军专程请来,诚心相商!只要将军答允老夫的请求,将军可以开出任何条件,老夫莫不就允。”
我大吃一惊,吃声道:“欲救祝家三位大哥,此事非得倚仗栾教席不可!”
“栾廷玉!?”祝朝奉冷冷一笑,眸子里掠过一丝森然的冷意,凝声道,“贼子之心,居心叵测!祝龙三兄弟,定是他故意失陷!哼哼,欺负老夫年老昏迈,总要他付出代价。”
“这……”我假装倒吸一口冷气,满脸不信的神色,心里却对祝朝奉直贤大拇指,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栾廷玉太有理由陷害祝家三兄弟了!如果祝氏三兄弟一死,祝朝奉又年迈,这祝家的大权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栾廷玉之手,而祝家向来是三家之首,由此推之,栾廷玉陷害祝氏三杰也在情理之中!
再更深入一层,也许这次败场根本就是栾廷玉蓄意招致亦说不定!
不过,果真如此,却不知栾廷玉又要以何办法来退去追击而至的梁山军?任由梁山军攻破三庄,怕不是他所希望的吧?
祝朝奉阴阴一笑,说道:“老夫久思对付栾廷玉之策,只恨一时寻不得替换之人!而今,老夫观西门将军无论智谋武艺,皆胜出栾廷玉一筹,足堪胜任三家总教席一职!若将军不弃,老夫亦可举庄相赠,只求救回祝龙三兄弟。”
说至最后,祝朝奉已然老泪纵横,不由令人潸然泪下。
我假意推辞了一番,便欣然应允。
此举虽然凶险,对我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与栾廷玉的翻脸是必然的,只争迟早罢了!有了祝朝奉的支持,不论这支持是否有力,我便已经占了道义上的先手!对付栾廷玉的时候大可以打出清除逆贼的旗号……
当逆贼两个字在我脑海里闪过时,我心里忽然莫名一动,有了计较。
有些兴奋地向祝朝奉道:“祝老庄主,在下已经有一妙计,足可置栾廷玉与死地!”
祝朝奉哦了一声,老眼一亮,凝声道:“计将安出?”
第24~25章
我微笑地望着祝朝奉,说道:“若栾廷玉果真如老庄主所料,图谋不轧加害了三位少庄主,则他必然心中有鬼,当面临突发事件事难免会心慌意乱、露出马脚!这样一来,如果栾教席是无辜便也不会冤枉了他。”
祝朝奉吸了口气道:“西门将军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微笑道,“我们只需做出假象,已经救回了三位少庄主,如果栾廷玉果然心里有鬼,则必然心虚铤而走险!唉,不过在下担忧的是,如果这假象做得不够逼真,而栾廷玉又足够镇定,便会无功而返。”
祝朝奉眸子一闪道:“这个或者老夫有办法!”
望着祝朝奉自信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一动,莫非他当真有什么办法不成?
祝朝奉忽然望着我深深地道:“西门将军,不如老夫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我忙道:“岂敢!老庄主但有差谴,在下遵从便是了。”
摇了摇头,祝朝奉望着我道:“老夫相信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宴席!只要将军对天发誓,替老夫救回小犬,老夫便将祖传之秘术易容术相赠?事成之后,三庄总教席亦非将军莫属,怎样?”
“易容术!?”我闻言大吃一惊,这可是极其厉害的一种秘术!高明的易容术可以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其作用是难以估量的,真没想到祝朝奉这个糟老头还会这秀秘术!
“不错,易容术!”祝朝奉凝重地点了点头,忽然间脸有戚色,叹息道,“这秘术传自祖上,到老夫已经有整整十六代了!可惜老夫膝下三子皆喜武技,对这等秘术不屑一顾,眼看祖技将要失传,不由得老夫心中遗憾哪。”
“这个……”我似装犹豫,因为我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推辞道,“在下唯恐资质鲁钝,不堪造就……”
祝朝奉摆了摆手,制止我继续往下说,叹息道:“将军年轻聪慧,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老夫虽然年迈,却也还猜得将军一二心思!将军之诈降,可谓半真半假,实则骑墙观望风向罢了。”
这老头说完便灼灼地望着我,我不禁顿时冷汗交流。
李纲如此,这祝朝奉也如此,莫非宋朝的老头儿都是这般厉害的么?那我还怎么混啊!
心思翻涌下,只得叹息一声道:“老庄主双目如电,晚进不敢再行欺瞒,实不相瞒,晚进之投靠扈家,实乃迫不得已也!晚进与高求业已势如水火,断难共存,早晚浪迹江湖亡命天涯也。”
“将军何须如此?如果将军能助老夫度过眼前难关,祝家庄虽小,却也是老夫说了算,高求虽然位居高位,却也不能奈我何!”
我心知祝朝奉并非吹牛,以他与蔡京的连襟关系,要想护我高求果真无可奈何。
“怎样?将军可曾考虑好?”望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祝朝奉忍不住出言相催。
我假装痛下决心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愤然道:“也罢,既如此,晚进就造次了,只是交换之传授易容术,祝老提也休提,晚进断断不允!”
“怎么?”祝朝奉霎时神色一冷,望着我冷然道,“将军可是小看老夫祖传秘术?不屑学习!”
“非也。”我急忙矢口否认。
“那就别再多说了。”祝朝奉冷然打断我的话,沉声道,“现在天色尚早,将军不宜久留迟恐引起栾廷玉疑心!可在晚上三更之后,偷偷潜入后院,老夫在书房里相候!”
我恭应一声,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正欲告辞,祝朝奉却又将我唤回,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药丸,递到我面前道:“这是一粒慧心丸,功可静心凝神,药效在三个时辰后发挥,可助你习记秘术,将军可先行服下。”
我怔住,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吧,鬼知道这药丸是否真正的艳心丸?万一是慢性毒药怎么办?看着祝朝奉冷森森的眼神,我已经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枚毒药!他这样做的目的怕是担心我像栾廷玉一样背叛他吧?有了这慢性毒药,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我了。
怎么办?
吃还是不吃?吃的话,这个险冒得太大了,搞不好老本都亏进去!不吃的话,只怕立时要引起祝朝奉的不快,学不到易容术事小,自己小命民有忧虑!
没时间了,不能想那么多了!
我一狠心,接过祝朝奉手里的药丸,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祝朝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赞赏之色,欣然道:“数十年来,老夫曾欲传授秘术与数十人,将军是第一位敢吞食这药丸的人!单是这分胆气,老夫便佩服之极!将军但请放心,朝奉虽然老迈,但深知为人最靠诚信二字,这绝对是一粒清心丸,绝非毒药。”
我深吸一口气,在脸上酝酿起必要的激动之情,朗声道:“多谢祝老栽培,晚进定然不负祝老期望,一定设法揭开栾廷玉的真实面目,救回三位少庄主。”
祝朝奉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转身扬长出了书房。
无论祝朝奉所说是真是假,这个险都值得冒!
易容术太诱人了,简直是太诱人了,便是冒着死于非命的危险,我也要学!
要知道一旦我学会了易容术,如果再辅以高强的武功,我将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出大宋的任何地方,同样也可以在高求的眼皮底下招摇过市!这样一来,我无需夺取天下,便可以救回我的金莲,这个诱人的前景,我实在无法子拒绝……
心情喜悦之下,我顺步来到三娘兄妹居住的客舍,正好听到栾廷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不由得脚步一室停在了门外。
“三娘,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三娘的声音冷漠而又谦疚:“栾大哥,你的心意小妹心知肚明,也感激不尽,只是……只是小妹心里已有别人,栾大哥的情意小妹怕是再承受不起……”
“你是说西门庆么?”栾廷玉的声音冰冷至极,还透着浓重的杀机,“他与你相识这才多久?你又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因为和高衙内争抢女人失败而落草为寇的吗?”
三娘的声音坚定而柔情,让我心里舒爽不已。
“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无论他曾经是什么样的人,我只要他现在爱我,将来我爱我,小妹便心满意足了。”
“你……”栾廷玉森冷的声音,“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西门庆不是个好东西!”
“栾大哥,夜了,小妹想休息了。”三娘开始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让我心下又是一阵畅快,真是我的好女人呀,呵呵。
栾廷玉灰溜溜的身影从三娘房里走了出来,我假装刚刚从远处而来样子向着他走去。
两人照面的时候,我看到栾廷玉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暴突,望着我的眸子亦露出骇人的杀机!竟是再难克制住心下的妒火!
“栾教席,原来你也在这儿啊?”我轻笑一声,将栾廷玉逐渐高涨的妒火压了回去,无论如何现在与他决斗,都不是我所期望的,还是先隐忍一下的好。
栾廷玉理也未理,吁出一口气扬长去了。
这一刻,我心里充满了不屑,这个栾廷玉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懂得掩盖,怎可能是我西门庆的对手?但细一想,心里突然一顿,顿时冷汗交流,如果栾廷玉是如此简单之辈,他只怕不太可能将心里的非分之想藏得如此之深吧?
莫非他是故意这样做?来麻痹我的吗?
是夜,我在三娘房里缠绵到三更时分,从三娘光滑的娇躯上起身还真需要些毅力和勇气!偷偷潜入后院,祝朝奉的书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这老头想来已经在等我了。
不到一个时辰,我便将易容术学了个大概,这讲究的其实也就是练习,只要练习多了破绽便也少了!不过祝朝奉演示的时候还是将我吓了一跳,这老家伙将自己易容成另一个西门庆,简直让我目瞪口呆,看不出任何破绽。
当夜,我和祝朝奉便定下了对付栾廷玉的计策。
我还将三娘房外遇到的情形,以及自己的判断告诉祝朝奉,也想听听这老头的分析。祝老头听后越发认定栾廷玉是心机深沉之辈,已经判断到他要借助我西门庆,所以才未雨绸缪令我放松对他的警惕。
再次将祝朝奉的易容术练习了三遍,东方已经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终于来临,我和祝老头的计划也正式开始实施。
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祝朝奉命人将三家联军所有的主要人物都请来大厅商议军情。
当栾廷玉踏进大门的时候,他略略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想来是对我站在祝朝奉身后感到有些惊奇。不过他马上便表现出对眼前局势的担忧以及对祝朝奉身体的体恤,凝声道:“老庄主何需亲历亲为?护卫之事交由廷玉打理便是。”
祝朝奉冷冷地盯了栾廷玉一眼,冷声道:“老夫怕有些贼子小人,欺老夫年迈昏花胡作非为,不得已才豁出这把老骨头,与他斗一斗。”
栾廷玉脸色微微一变,但迅即恢复如常,若非我有心观察他,只怕也无法子看出他神色这微弱的变化!栾廷玉果然心里有鬼!
“老庄主说笑了,祝李扈三家团结一致,齐心抗贼,如何会有贼子小人?”
“是吗?”祝朝奉冷冷一笑道,“老夫今天便要揪出这个贼子小人,来人!”
我顺势大喝一声,早已经埋伏在大厅周围的庄丁霎时从暗处冲了出来,各将手里的强弓遥遥对准栾廷玉,我亦顺势抽出一柄钢刀,护在祝朝奉跟前,厉声道:“栾廷玉,你串通梁山贼寇,居心叵测,还不束手就缚!?”
这突然的变故将大厅里的众人震得目瞪口呆,便是栾廷玉自己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半晌反应不过来。
“祝老伯,怕是你弄错了吧?”李应有些惊疑地望着周围张弓搭箭的庄丁,沉声道,“栾教席一向勤于职守,幸苦训练三家联军,可谓劳苦功高,三家铁甲军皆由其一手缔造,如何能是贼子小人?”
“是呀,祝老伯弄错了吧?”便是三娘和扈成也跟着替栾廷玉分辩。
反倒是栾廷玉自己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我和祝朝奉,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一语不发!却越发显得阴沉可怕。
“栾大哥,你快说吧,快解释呀。”三娘见祝朝奉根本不为所动,便急得向栾廷玉道,“告诉祝老伯,你是无辜的。”
栾廷玉惨然一笑,陡然神色一厉道:“可笑我一心替祝家效力,最终却居然落得个贼子小人的下场!祝老庄主,上天待我栾廷玉又何其不公?”
祝朝奉冷冷一笑,凛然道:“栾廷玉!纵然你能够舌灿莲花,也抵不住事实!来人,带祝龙祝虎祝彪三兄弟!”
“什么!?”
祝朝奉此言一出,大厅里众人脸色立变,我却是极其小心地向着三娘迈出了一步,护在祝朝奉与三娘之间!三娘对栾廷玉可谓没有任何防护之心,万一栾廷玉要是事急挟持三娘,那可当真令人悔恨莫及!
在电视上见多了这些剧情的我,是绝不容许这样的情景出现的。
祝朝奉此话一出,李应和扈成三娘顿时一脸兴奋地转向老头连声道:“祝老伯,你说真的?他们没事?”
我紧紧盯着栾廷玉,随时提防他可能的突然袭击!
这厮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到现在都能神色不变!如果不是祝老头有易容之术,要想令他露出马脚,看来还不太可能呢!
稍顷,经过祝老头易容的祝氏三杰出现在大厅侧门口,三人皆神色愤然地瞪着栾廷玉,目透愤怒之火,却都是一言不发,仿佛气极的模样!
栾廷玉终于再沉不住气,霍然色变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长笑一声,栾廷玉在突然袭击之下,终于在心灵上露出了破绽,于情不自禁之下承认了他心里有鬼!虽然警觉极其迅速,但已经形成难以抵赖的事实。
“栾廷玉,世上偏偏还有化不可能为可能之事!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栾廷玉霎时目透狰狞之色,之前在脸上装出的镇定之色消于无形,厉声道:“王伦那个笨蛋,居然连三个囚犯都看不好!”
我心里一动,忽然间想明白了其中的许多关节,原来如此!便长笑一声道:“栾廷玉,你自以为高明过人,却不知这一切早已经落入祝老庄主算计之中!真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栾廷玉,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栾廷玉霍然盯着我,森然道:“不可能,我计划如此周密,祝老狗绝对不可能看出破绽!”
“是么?”我冷冷一笑,厉声道,“四年前,你与王伦串通一气,定下反目成仇之计,由王伦愤而投靠梁山,诛杀当时山寨首领夺取了首领宝座!然后,王伦每每率众骚扰祝家庄,令祝老庄主不堪其扰,这才向蔡太师求援,调拨军马钱粮,命你训练三支精兵以护守祝家庄!不想这竟中了你与王伦的诡计,成就了替王伦的梁山大寨输送大量的武器铠甲以及精锐士兵的诡计!”
李应等人露出骇然之色,难以置信地望着栾廷玉,李应的右手更是已经悄悄地握上了腰侧刀柄,随时准备拨刀攻击!三娘和扈成也面露警惕之色。
“真正可笑!”栾廷玉脸色越发凄厉,却仍然强辩道,“若如此,我何必率众与王伦殊死捕杀四载?大小三百余战!难道我不可以直接率领大家上梁山吗?”
栾廷玉此言一出,扈成和三娘的神色立时一缓,唯有李应神色不变,越发握紧了剑柄。
我冷笑一声,反驳道:“搏杀四年,大小三百余战,既造就了王伦的不败威名,又巩固了你独龙岗三家总教席一职,何乐而不为?但是,栾廷玉,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漏出这么大一个破绽,一个人再怎么厉害,怎可能三百余战而未尝一败?而且三百场败仗下来,三家所伤亡的士兵总数,居然只有区区数百人!这符合常理吗?呵呵,栾廷玉,这难道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栾廷玉脸上露出森然之色,默然不语。
“还等什么?”我的目光森然掠过四周庄丁眼睛,厉声道,“与我拿下这个贼子小人!”
栾廷玉陡然呵呵厉笑起来,锵的一声拨出了腰间长剑,厉声道:“高明!精彩,西门庆不愧是西门庆啊!恨只恨王伦那个白痴,非要替自己塑造什么不败战神的美誉,这才留下这么个大破绽!不过,要想留下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栾廷玉森然地掠过围住他的庄丁,厉声喝道:“与我让开!”
在栾廷玉多年积威之下,被他朗声一喝,这些庄丁竟是身不由己地收起兵器退了开去。但在这些庄丁退开之处,另一道挺拔高壮的身影已经挡在了那里,却正是扑天雕李应!李应深深地盯着栾廷玉,凝声道:“栾教席,五年授艺之恩李应没齿难忘,但三家安危系于一体,真所谓一荣俱茶,一损俱损,得罪之处,还望教席见谅。”
“好!”栾廷玉昂然一笑,厉声道,“李应,在三家六子里,你算是最杰出的一个,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吧。”
第26~27章
在密集的金铁交鸣声里,李应和栾廷玉的长剑至少交击了不低于数百下,两人迅捷的身影在大厅里不停地转换位置,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冷冷地注视着栾廷玉和李应的打斗,我故意向旁边移开了少许,看起来像是在监视两人的战局一般,不知不觉地远离了三娘和祝朝奉的身边。
栾廷玉果然没有在和李应的打斗中用尽全力,很快发现了我故意留给他的“破绽”,开始发起一阵猛烈的进攻,然后在李应势穷的反击之下连连后退,“不自觉”地向着祝朝奉和三娘之中的位置退来。
我冷冷地盯着这一切的发生,冷冷地看着栾廷玉一步步地向着我布下的死亡陷阱踏进!当他自以为狡计得售之时,也是授首亡命之时!在我和祝朝奉的计划里,栾廷玉无论如何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叮!
栾廷玉和李应的长剑再次狠狠地斩击在一起,然后栾廷玉的身躯如大鸟般凌空飞了起来,在空中身姿妙曼一变,陡然如大鹏展翅般着着三娘罩落……
果然不出我所料,栾廷玉迁取的目标正是三娘!栾廷玉再次落入我对他的估料,注定只能以失败收场,而他失败的代价就将是他的生命。
栾廷玉长啸一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三娘兜头罩落,如张开巨翅的大鹰,要将三娘这只小鸡狠狠地压在爪下,而三娘也似乎是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或者是她压根就没有做好与栾廷玉交手的思想准备,面对栾廷玉的突然袭击,竟然毫无反应。
栾廷玉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再有半分距离,三娘就将落入他的掌握!
可惜,这半分距离成了他再无法企及的遥远距离,成了他一生都无法跨越的“永远”。
栾廷玉修长强壮的身躯就那样突然顿在了半空,如此生硬地顿住,仿佛被人突然以刀砍断了空间一般,突兀而令人难受!
滴嗒的声音从寂静的大厅里响起,殷红的鲜血已经从栾廷玉的胸口激溅而起,然后轻飘飘地滴落在地面上发出轻脆的响声,一支乌黑而锋利的长枪已经深深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都穿在长枪上。
而这长枪不是别的,正是我西门庆的烈火神枪,大师兄林冲所赠的烈火神枪!
烈火神枪终于第一次在我的里痛饮人血,骤然间仿佛有了生命般灼热起来,越发黝黑异常,仿佛一团吸收光芒的黑洞,令人不敢正视……
栾廷玉极力地想要回过头来,却再也没能完成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
对于他来说,没能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我,成了毕生的遗憾,也许他至死也想不明白,我是以什么枪法一击将他格杀的!他临死都在奇怪,“我”明明还在数十步之外,怎可能隔空伤人?
其实答案很简单!
因为西门庆根本不是西门庆,而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冒牌货!
而三娘才是货真价实的西门庆,也就是我,真正要了栾廷玉性命的杀手!在我策划得近乎完美的谋杀计划里,栾廷玉就像一口待宰的牲口,毫无防备地撞了上来,最终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栾廷玉最终被成功格杀,祝朝奉终于肃清了庄内隐藏如此之深的内奸,但好戏才刚刚开锣,接下来,我将要肩负更重要的使命——营救祝氏三杰!
其实,对于此次行动,我还另有打算!营救祝氏三杰不过是附带的任务而已,而我真正的目的却是……
借助祝朝奉高明的易容术,我轻易地便成了又一个栾廷玉!
当我以栾廷玉的面目出现在三娘面前时,甚至吓了她一大跳,慌不迭地拔剑想砍我,不过慌乱之下,居然连剑带鞘一起向我扔来,砸在我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戏弄足了三娘,我才将易容之事相告,自然少不了三娘一番轻嗔薄怒,房里顿时兴起春意无限……
我们已经不再刻意隐瞒两人间的私情了,三娘甚至当着扈成的面对我亲热异常,而扈成通常会装作什么也不曾看见般,若无其事地躲开去,我自然乐得坐享其成,大肆享用三娘的柔情。
当一个女人全身心都放在你身上,对你柔情无限的时候,这享受委实无法以言语来形容。如果非要找出两个字来形容,最贴切的也许只有两个最俗的字“销魂”。
在三娘身上逞足了兽欲,才告别深情款款的佳人,踏上设计好的“李代桃僵”之旅。
我关于栾廷玉和王伦勾结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但对于两人如何联络,或者何时何地联络,我都是一无所知!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我和王伦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而根据栾廷玉跟王伦的关系,两人的见面只能是单独的秘密见面。
我和祝朝奉设计好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将王伦干掉,然后我摇身一变成为王伦!于是释放祝氏三杰便成了轻而易举之事!更进一步,如果“王伦”要想击败梁山,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我偷偷潜出庄外,隐藏在一处隐秘的农家小院里,然后抓了一名巡逻的梁山喽罗,将栾廷玉随身携带的一枚信物令他转交王伦。这信物是从栾廷玉的贴身内衣里搜出来的,以王伦与他的关系,应该知道此物是栾廷玉贴身之信物。
其实既便不知道,王伦应该也会带人前来看个究竟,到时不过是手续麻烦些罢了。
不过,事实证明王伦是知道这信物的,他一个人孤身赴会,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死神已经悄悄地降临!
“你疯了么?这样大摇大摆地来见我?万一祝老头发觉了如何是好?那老头可是贼精贼精的。”王伦一面警惕地打量着小院外面,一面头也不回地埋怨着我,同时身形敏捷地掠了进来,令我忍不住吃了一惊!还真没想到,王伦竟然也是个高手,而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发现了又当如何?”我淡淡地接着说道,“眼下大势已定,三家再没有利用价值!大可一脚踢之。”
王伦愕然转过身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道:“二弟,你莫非发烧糊涂了么?什么叫大势已定?在梁山,初来乍到的晁盖吴用之辈尚未真正臣服,而在祝家庄,西门庆这个心腹大患并未铲除,一旦让他与吴用等人重新见面,吴用等人必然随之而去!况且,三庄六子武艺初成,真是可堪大用之际,现在只需略施小计便可将之逼上梁山,目下正是要紧之时,怎可轻举妄动?”
我心下一惊,不想王伦竟然还有将李应等人逼上梁山之计!
“哦,是吗?计将安出?”
王伦想也不想便答道:“不跟你说了吗,设法以祝家兄弟攻取领近庄园,索取钱粮,新任知府王安石刚正不阿,必然……”
正说着的王伦陡然停了下来,有些莫名地望着我,脚下也是轻轻地退下了一步。
我心里莫名一紧,莫非这厮发现了什么破绽?
“你是谁?你不是二弟!”王伦忽然冷森森地盯着我,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折扇,杀气如浪潮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汹涌向我涌来……
我森然一笑,亮出了准备好的钢刀,遥遥锁定王伦!果然被王伦识破了,看来这王伦还真有几分本事!
“你是西门庆!”王伦霍然色变,再次展现他惊人的判断力,居然从我的气势判断出我的身分。
第二十七章入主梁山
我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入主梁山!
在易容术的帮助下,我再次摇身一变成了白衣秀士王伦,而已经断气的王伦则被我易容成了我的模样!所幸我们的身材还算相近,不怕被人窥出破绽。
现在,我便大摇大摆地走在梁山军的大营里,身后两名强壮的喽罗扛着“西门庆”的尸体,俨然一副得胜而归的架式。
接近大帐的时候,燕青焦急地从大帐里迎了出来,连声道:“首领,你上哪去了?大家等你半天了,就等你决定呢。”
我微徵一笑,向燕青道:“本首领赴了一个约会,燕头领你看看我身后是谁?”
燕青有些愕然地看了我一眼,移开视线然后看到了“我”的尸体,顿时失声惊呼道:“恩公!?恩公死了?”
我心里叹息一声,燕青终是重情重义之人,并不曾因为我背叛梁山而将我视作路人,而仍然以恩公相称。
我假装叹息道:“燕头领节哀,西门头领其实用心良苦,以诈降之计混入三家联军,提供了重要的情报与我军,是以本首领才能够准确掌握到三家联军的机密,在梁山上一战以定乾坤,可惜的是……为了夺取祝家庄的控制权,西门头领不幸败露遭了祝家的毒手,唉……本首领也是费尽心机才从祝家庄里弄回了西门头领的尸首啊。”
燕青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沉痛的神色也是一轻,恍然道:“如此说来,西门头领并非真正投降官府,而不计个人名誉替山寨卧底敌营?嘿,我说呢,以恩公性情,怎可能背节投敌,残杀自家兄弟呢。”
我心下忍不住一阵汗颜。燕青的话当真令我脸红,我之投敌固然不会残杀自家兄弟,却也不是为了什么替山寨卧底,纯粹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以图后起罢了!
但燕青霎时脸色一变,目露刻骨杀意,冲我凝声道:“请首领准许燕青率精兵两千,杀入祝家庄!燕青定要将祝家庄杀得片甲不留,替恩公报仇!”
我摆摆手,心里对燕青的情义感激不已,嘴里却是淡然道:“燕头领稍安勿躁,宜先将西门头领尸首以厚棺装殓,本首领已有计较,且大帐里议事先。”
终于坐上了王伦的那把金交椅,一众大小头领在帐下一溜排开。
左边站着晁盖及阮氏三雄,右边站着吴用以及浪里白条张顺,另外一个也和张顺几乎一般模样,想来便是他的大哥船火儿张横了。正是张顺这厮,在三家联军后撤之时反戈一击,几乎令联军全军覆没!
当时我还想不透,这张顺为何会突然反叛,如今想来这根本就是栾廷玉与王伦两人串通好的阴谋罢了。
我深深地望着晁盖,心里无可名状地涌起杀机!
这表面上看起来豪侠仗义的伪君子,不想如此阴险毒辣,竟然背后暗算!若非我早有安排只怕此时已然命丧多时了!现在想来,我兀自心有余悸。
望着晁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心里杀机大盛,一个恶毒的计划已然形成!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让晁盖死得心服口服!毕竟,晁盖的出发点与我并无二致,他不择手段欲置我于死地,我又何尝不是作此想呢?
所不同者,我还想收服他,而他则早就看清形势,不再抱收服我的期望罢了。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晁盖比我更具决断力,益发加强了我杀他的决心。
“诸位,祝家庄防守严密,一时难以攻打!本首领决定暂且收兵回寨。”我竭力回想着王伦的举止言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诸位可有意见?”
帐下众人齐声道:“谨遵首领令谕!”
我心下凛然,包括阮氏三雄在内,竟是没有一人对“王伦”的话有任何异议!不过我仍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吴用在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
“燕青!”我将目光转向浪子燕青。
“属下在!”燕青抱拳出列,立于帐中。
“立即释放祝家三兄弟,让他们回去。”
燕青领命而去,仍然没有一人对我的命令有任何异议,王伦的权威竟至如斯境地!
“号令三军,即刻拔营返回大寨,庆贺胜利!”
当天,我这假王伦便率领梁山大军返回了山寨,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祝家庄的围困,也完成了祝朝奉的心愿,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简单,一点小小的技艺却能改变大势的走向!就像祝朝奉的易容术,如此轻松便决定了双方截然不同的命运。
但我不想就此罢手。
是夜,梁山大寨大摆宴席,犒赏三军。
待众人喝得醉熏熏时,我才命人将晁盖单独唤至内寨,梁山大寨的核心要地。
当晁盖看到我当着他的面缓慢地揭下脸上面具时,我终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骇然的神情!一向镇定如山的晁盖,居然也会流露出惊骇的神情。
但我仍是小看了晁盖!
这厮反应竟然如此敏捷,我甚至来不及炫耀胜利者的得意,晁盖便当机立断,掉头撞碎木制墙壁往外逃窜!强壮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我失望地叹息一声。
晁盖居然不从门口逃窜,也不从窗户逃跑而是选择撞碎墙壁逃跑,令我在门外及窗外布下的陷阱毫无作用!易了容的李逵和刘唐甚至来不及发动进攻,便已经让晁盖从容遁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从隐藏处显出身来,同时以森冷的目光望着我。只要我一声令下,两人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追击!
但我并不打算追杀晁盖!晁盖武功高强,追杀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弄不好还会赔上李逵或者刘唐的性命,那才得不偿失!
晁盖富有决断力,我西门庆也不差!
如果能当场格杀晁盖固然最好,但若事败也就不必追杀了!谅他晁盖在梁山大寨无根无据,只能选择落荒而逃了,纵然与我作对暂时也再危胁不到我了!现在我还有比追杀晁盖更要的事情去做!
现在王伦已经身死!晁盖也已经逃亡,正是我借机行事的最佳时机。
我挥手示意李逵和刘唐两人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然后很快将自己易容成晁盖的模样,大步向后堂而去。
后堂便是王伦的寝居,在这里生活着一个举足轻重的女人。
传说,栾廷玉便因为这个女人而和王伦反目成仇,王伦得到了美人却失掉了事业,被迫上山落山做了山大王!栾廷玉失掉了美人却得到了三家总教席的重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令两人如此倾倒?
既便明知两人是在演戏,我也仍然对既将见到的女人充满了期待!
不如她是否有我的金莲或者三娘那么漂亮?
我便在这样匆促的情况下见到了如是,这个水一样的女人……
第二十八章兰如是
见到兰如是,我才终于相信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
寝居里水汽腾腾,带些淡淡的湿意,又飘散洒着幽幽的芬芳,一只巨大的浴桶被摆放在寝居的正中,背对着我,一截白玉似的女体正绽放在浮满桃花的水面上,濡湿了的黑发如缎子般贴在她光洁的背肌上,黑发玉肌相映成趣,强烈地冲激着我的视觉神经,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我便有了男性最原始的冲动……
而事实上,我还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面容。
我只看到她洁白的背部,腰部以下的臀线隐入洒满花瓣的水面下,难以看见。
她的双手以无比妙曼优美的姿态举过头顶,洒下一勺热气腾腾的热水,寝居里响起清脆的水珠溅落声音,然后她的娇躯以美妙的姿势、富有节奏的韵律摆动起来,甩动的黑发脱离了她光洁的背肌,左右摆荡,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甚至有几滴落入我的脸上……
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入嘴里,却是一股甘冽。
“郎君,你归来了?”柔媚的声音响起,入浴的佳人头也不回,将我当成了返回大寨的王伦,“水快凉了呢,一起沐浴罢?”
我倒吸一口冷气,感到腹肌一阵猛地抽紧,情yu已经如脱缰之野马般昂扬起来,再难以歇止!猛地踏前几步,我已经来到了浴桶的边缘,美妙的女体已经在我触手可及的距离,隔着光洁浑圆的香肩,我甚至看到了她的胸前,那两团饱满而尖挺的酥|乳,那樱红的一粒,散发着异样的诱惑,我如遭雷噬,霎时情动如狂!
探手大手,我从身后紧紧地攥住那两团玉|乳,用力地揉搓起来……
女人低低地呻吟一声,终于发现了不对,忽然转回头来,然后尖叫了一声,奋力挣脱了我的掌握,以玉臂紧紧地护住酥胸,张慌失措地道:“晁……晁头领,你……怎敢这样?快出去……再不出去,奴……奴家可要喊人了……”
我嘿嘿一笑,心里开始剧烈地思想斗争起来!
要不要弓虽暴这女人呢?如果要弓虽暴,是以晁盖的形象呢?还是以我本来的面目?或者再易容成王伦的样子,顺利成章地与她颠鸾倒凤一番再做计较?
我正在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外面陡然起了吵杂的人声。
我吃了一惊,突然一拳击在女人的下巴上,将她击晕,然后一脚窜到窗边,吃惊地看到通红的火光正从远处迅速接近,人声鼎沸的样子恐怕有许多人正在向这里接近!我脑海里念头一闪再闪,陡然吓出一身冷汗,妈的,倒没有想到晁盖这厮居然不会趁夜逃脱!居然还有能力纠集梁山喽罗来捉拿我这个“冒牌王伦”。
以最快的速度窜到外厅,李逵和刘唐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就差闯进内堂了。
“大哥,怎么办?”
一见我出来,两人立时将止步我投向我,等候我的决定。
我懊恼的叹息一声,真是牵一发而动全局,只能先撤了!本来还打算将晁盖逮住,然后将干掉王伦的祸水嫁到晁盖身上,这样一来死无对证,此事可谓天衣无缝了!连带着还可以趁机享受一把屋里那娘们的美妙肉体,现在看来,却是没机会了。
向李逵和刘唐挥了挥手,两人早已经将王伦的尸体从暗处搬了过来。
今晚趁着大寨大摆宴席的时候,我早已经命令易容的李逵和刘唐两人将“西门庆”的尸体从厚棺里弄了出来,藏在王伦的内寨之中。
“脱光衣服,把他扔到寝居去!”我冷冷地下令,现在没时间布置了,只能将王伦的尸体随便扔到他的寝居了事,至于他究竟死于何因,那就让他们自己猜测去吧,反正我西门庆是不陪他们玩了。
匆匆布置完这些,外面鼎沸的人声已经近在内寨之外了,我甚至可以听到晁盖那厮的叫喊声:“大家快啊,莫要放跑了西门庆那个逆贼!”
我冷冷一笑,向李逵刘唐两人一挥手,翻过围墙陷入寨后的树林里。
“嫂嫂,开门!大哥,开门呀,我是笑语!”内寨外响起王笑语焦急的声音,我恍然大悟,原来晁盖居然搬动了王笑语这个丫头,真是失策!我虽然想到了将王笑语灌醉留在前寨,以便行事,却没有料到晁盖居然会找到王笑语,利用她来揭穿我。
然后是沉重的一声踢门声,以及大门被踢倒时发出的一声巨响,然后喧哗的人声便涌进了内寨,我心里一动决心留下来看热闹,便令李逵两人绕着寨墙潜返前寨,自己却爬上了一棵大树,在树荫的掩护下向内寨张望。
举着火把的喽罗已经将整个内寨堵得水汇不通,再阴暗的角落都派了人把守!
寝居里也灯火通明,想来王笑语已经带着人冲进了王伦寝居。
一阵竭斯底里的女人尖叫声响起,我相信定是王笑语已经发现了王伦的尸体,然后果然传来王笑语的哭声。
晁盖愤怒的声音在寝居里响起:“定是西门庆那淫贼见色起心,欲弓虽暴寨主夫人,寨主阻拦,西门庆便动手杀了寨主,来人呀,与我全寨戒严……”
“晃头领且慢!”寝居里响起另一把冷冽的声音,却是燕青的声音,凝声道,“在事实未澄清前,且不可乱下断语!刚刚尚看见首领好端端的,现在却立刻惨死寝居,其中古怪不可不察!笑语姑娘,麻烦你弄酒寨主夫人,且听她有何话说?”
我听得心下一意,无意中居然误打误撞布下一个巧局!
晁盖啊晁盖,这回你便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得清了!这见色起意,杀害王伦的罪名你是无论如何也得背一辈子了!嘿嘿……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等会寝居里将会发生的一幕!
王伦的女人从昏迷中醒来,然后在火光下看到晁盖,顿时尖叫一声“淫贼”再次昏死过去,再然后王笑语和燕青立时以戒备的神色望着晁盖,晁盖满头雾水,不知所措……
不多时,寝居里果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惊叫声,正是王伦女人的声音:“啊,淫贼啊,快抓住他呀!抓住他!”
晁盖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寝居里响起:“晁某没有,燕头领,你听我说,晁某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小人,绝对不是,这中间定是有了什么误会!”
“你这个淫贼,便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啊……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寝居里再次起了一阵骚乱,显然是王伦女人发现了王伦的尸体,哭天抢地一阵又昏死过去了。
兵器出鞘的尖锐声在寝居里响起,然后是王笑语带着刻骨寒意的声音:“晁盖!你这头披着人皮的狼,你垂涎我嫂嫂美色,被我大哥及时阻止,你这贼子便起了歹心,居然杀了我大哥,你竟敢还有胆骗我们是西门庆欲不利我大哥!?”
“正是!”燕青冷冽的声音响起,“西门寨主为了梁山不幸生死,尸首由寨主亲自带回,莫非竟然会从棺材里跑出来杀人不成?”
晁盖的声音越发慌张:“燕头领,王姑娘,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燕头领!”王笑语刻骨的寒音响起,“与我将晁盖这贼子拿下!”
激烈的打斗声在寝居里响起,然后是疯狂的呐喊杀伐声,最后却是一道人影再次撞碎木制的墙壁遁入寨后的树林里,落荒而逃!我躲在树上,几乎笑出声来,晁盖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天意难违了,呵呵……
第二十九章借尸还魂
“好闷啊!”我长啸一声,撞开棺盖,从厚棺里翻身坐起,顿时吓呆了所有在场的人!
当时的场面,隆重而又肃穆,我的棺材还有王伦的棺材都被并排放在聚义厅正中,所有的梁山泊大小头目都身披重孝逐一拜祭!
看着所有人目瞪口呆,亡魂皆冒的模样,我心里几乎想笑出声来!但我自然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强忍着满腔的笑意,我假装头痛地蹙紧眉头,双手也不自禁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颅,吃声道:“好痛,我的头好痛,啊……”
几乎所有的人在我喊痛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地退出了聚义厅,只有一些胆大的才敢一脚跨在门槛上,胆战心惊地望着我,阮小七从地上拣起不知是谁掉落的一柄钢刀,虚虚地比着我,吃声道:“西……西门寨……寨主,你是人是鬼?”
“鬼!?”我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蹙眉道,“难道我死了吗?”
“可不是么?”阮小七接着说道,“西门寨主你死了都好几天了,大伙都晓得你是诈降,帮助山寨击败三家联军立下了大功,但人死也就死了,别再留恋阳间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的,您还是早去早投胎……嘿嘿……”
我差点笑得肚子痛!
最后只能靠狠狠地掐住自己,以剧烈的疼痛才能止住自己的笑意!
“不对呀,我感觉只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见了好多奇怪的人,不过这些人都能够飞,在云里飞来飞去的,倒还真的潇洒!哦对了,我还看见了一座盖在云层里的高楼,前面有一栋气象万千的门牌阁楼,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南天门’的,煞是壮观……”
既然是演戏,就索性将戏演得逼真些!
所有的人都目露骇然之色,吃惊地望着我。
早就等候在旁的吴用便“适时”失声道:“莫非寨主身死之时竟是上了天庭!?却又奉玉皇旨意回返阳间,却不知是奉了何等旨意?”
吴用真可谓是个见机之人,当我昨晚以真面目找到他的时候,他便将我的用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让我心惊之余又暗感庆幸,这样的厉害人物,倘若是我的敌人,那当真是睡觉都不得安生啊。
“这个……”我假装深思状,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也是想不起来了……”
“诸位!”吴用这才松了一口气般向大家宣布道,“先前西门寨主果然是死了,不过却是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这当真是奇迹呀!”
“直的吗?”燕青首先表现出惊喜之色,“恩公真的起死回生了吗?”
“咦,这不是燕大哥么?”我假装现在才发现燕青浑身重孝的燕青,失声道,“燕大哥何故浑身戴孝?莫非……”
燕青神色一黯,脸上的欣喜之色陡然消沉下去,嘿了一声别开头去!
目睹了一切的王笑语和另外一个重孝的女人便失落至极地再次哀泣起来,王伦的女人更是痛哭着以头撞击王伦的棺木,泣声道:“郎君呀,别人可以复活,为何你便复活不得?没有了你,奴家可怎么活呀……”
我心下恻然,亦是怜惜无比。
看着王伦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凄惨模样,我简直觉得就是个刽子手,居然生生毁了她毕生的幸福!也罢,既然是我一手毁了她的幸福,便需由我来替她找回失掉的幸福,我西门庆一定会让她过得比以前更好……
我假装失声,向燕青道:“燕头领,王伦首领他……他?”
燕青嘿了一声,脸上露出切齿之恨色,厉声道:“可恨晁盖那贼子,竟然暗藏祸心!若让燕青将之逮住,定然千刀万剐,以报首领知遇之恩!”
我心下凛然,不想燕青对王伦竟然忠心如斯!
脸上却是浮起难以置信的神色道:“晁庄主!?这不可能啊,晁庄主为人豪侠仗义,如何会这等奸险小人?”
“如何不是?”一角的阮小二哼道,“初时我兄弟三人也是拼死不信,还想担保下来替他伸冤,不想这厮竟然偷袭五弟,五弟不防竟被他击成重伤又掳为人质!现在都生死未卜,嘿……”
阮小二说着,竟是眼眶一红,滴下几滴英雄泪来,我亦看得心下恻然,不禁被阮氏三雄的兄弟情深所深深感动。
“真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吴用适时在一边感慨道,“也是王首领有此劫难,天意难违!身为首领部属,我等自当拼死以缉拿凶手晁盖,誓将之割首以报首领在天之灵!诸位以为如何?”
正安慰王伦女人的王笑语突然转身面对着梁山大小头目,目透刻骨的恨意,冷声道:“谁杀了晁盖,替前任寨主报仇雪恨,谁就是梁山新任的寨主!”
“誓杀晁盖,替首领报仇!”几乎所有的梁山头目都嘶声呐喊。
我亦跟着呐喊,暗地里却偷偷地向吴用使了个眼色。
吴用会意,挥手示意大家停止叫喊,提议道:“各位,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梁山虽然不是一国,但自成一体,也不能长时间没有自己的首领!小可提议,王笑语小姐本是首领亲妹,武艺过人,品德服众,理应推举她出任新任的首领,各位可有异议?”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首先表示赞同道:“笑语姑娘出任梁山首领,可谓众望所归!西门庆定当效死以报梁山,不敢有丝毫异心!”
王笑语向我投来感激的神色,有些痴痴地望着我,显然是对我类似于雪中送炭的表态大是感激!我报以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王笑语竟是娇靥微微一红,别开了视线,再不敢正视我的目光。
有了我的带头,其余的大小头目纷纷跟着表态附合,便是心里有些不愿的碍于情势也只能违心地表示顺从了……
我将目光从王笑语身上移到她嫂嫂的身上,身着孝衣的女人更加俏丽无俦,几乎让我魂不守舍,望着这对出色的美人儿,我不禁浮想连翩,若是能够将她们兼收并蓄,再加上三娘宛转承欢,定然销魂得紧!
待来日,再将金莲夺回,复将瓶儿春梅从李纲手里救回来……我不禁想得有些出神。
“诸位!”王笑语激动的声音终于响起,感激地望着聚义厅里所有的大小头目,说道,“小妹艺浅智疏,且又是女儿身,实在难堪重任!但吴先生说得也是道理,大家理应推举一位新的首领,领导大伙共襄义举,小妹唯一的希望便是新任的首领莫要忘记家兄的血仇便是!”
王笑语的回应虽然和我预料中有些不一样,但也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我再次不失时机地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诸位,窃以为整个梁山大寨,再没有比笑语小姐更适合担任首领一职之人!在下坚决拥护笑语小姐!”
王笑语脸上浮起犹豫之色,吴用便再度适时提议道:“诸位,小可倒有一不入流的建议,笑语小姐虽然武艺智慧皆不输男儿,但终究还是女儿身,处理山寨大小事务有时可能会有些不便,不如大伙来一个折中的建议,在推举笑语小姐出任寨主的同时,再推举一位武功智谋人望皆可服众的头领任山寨的副寨主,全力协助王笑语寨主处理山寨事务,如何?”
“此议甚好!”燕青首先表示赞同,霎时以目光向我望来,我心下一喜,知道大功告成!
第三十章副寨主
作为王伦时期最得力的部属,燕青一旦表态,事情几乎已经尘埃落定。
果然不出我所料,燕青灼灼地望着我,凝视了足有数秒之久,这才霍然转身向梁山泊大小头领厉声道:“王首领英魂归天,我等悲痛欲绝,实为山寨莫大损失!然西门寨主大难不死,奉玉帝旨意回返世间,可谓天赐我梁山以英武首领!窃以为,副寨主一职非西门寨主莫属!”
我赶紧推辞道:“燕头领此言差矣!燕头领无论是武功还是人望还是资历,皆远胜在下,这副寨主一职,理应由燕头领出任,西门庆断断不能胜任。”
燕青回头,热烈地望着我道:“西门寨主休要推辞了,寨主英明神武江湖人尽皆知!青峰山上一番义举,花花太岁之名早已经盛传江湖之上!由恩公出任副寨主正所谓众望所归,四海豪杰必然望风前来,云集景从,如此则梁山幸甚!”
“这……”我假装被燕青说得一窒,默然……
吴用便趁机拜到在地,照着我和王笑语纳头便拜道:“吴用拜见王寨主及西门寨主!”
燕青脸上露出欣然之色,同样拜倒尘埃,有了燕青和吴用的带头,一众大小头领早已经拜倒在地,嘴里高呼见过王寨主和西门寨主,至些,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一切都如我所料,王笑语做了正寨主,而我理所当然地当上了副寨主。
非我不想当副寨主,而只是时机未至!
至于王笑语,我心里早已经拟定了一个计划,这小妞迟早都是我枕边人,到时候连她都是我的,何况梁山乎?
心情大悦之下,我转身望着王笑语,纳头拜倒,嘴里高呼:“西门庆见过寨主!”
拜便拜吧,反正日后收了王笑语做那事时,“跪拜”她的时候还多着呢,也不争这一回。
议定了新寨主人选,梁山寨便大举发丧,隆得安葬了王伦在后山之上,王笑语又命人将追杀晁盖的讣文刻在聚义厅的金匾之上,以示替兄报仇的决心!女人总是这样,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也不想想,事过境迁,过得三两年,还有谁会记得王伦的好处呢?
安葬了王伦,王笑语对大小事务又是一窍不通,我理所当然地接过一应大小事务,只是在做决定的时候,象征性地征求下王笑语的意见!聚义厅里的正面也放了两把金交椅,不过次序就被颠倒了,成了女左男右。
第一件事自然是整顿军马。
好家伙,栾廷玉和王伦真是大手笔!
采用里应外合,逐次转移之计,通过累三百余战,居然将如此之多的战略物资转移到了梁山之上!而王伦都给予库存,仍维持着表面上那支装备落后,训练不足的乌合武装!走进梁山的武备库,我望着那小山一样堆满的重甲和兵哭长弓,只想仰天长笑三声……
可怜王伦和栾廷玉机关算尽,最后却只替人做了嫁衣裳!让我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粗粗清点一下,共有骑兵重甲五千余套,步兵重甲近一万套,长弓六千把,箭支不计其数!骑兵用铁枪五千支,步兵用砍刀一万余把。另外后山马场里还有战马两千余匹,水寨里大小战船近五百艘!
另外还有多达五千人的俘虏,这些都是上次栾廷玉跟王伦联手上演好戏里的牺牲品!这批人可是栾廷玉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一旦加入梁山将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栾廷玉的本意想也是想给梁山军提供免费兵员的吧!
山寨里叫得响名号的大头领共有吴用、燕青、阮小二、阮小七、张顺、张横、李逵、刘唐共八人,小头目数十人,喽罗五千余人!
其中阮家兄弟和张家兄弟都是水军头领,燕青李逵刘唐都是步军头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一名马军头领,虽有骑兵重甲和战马两千匹,却不能组建一支重骑兵!我虽然对军事不是十分在行,但也知道重骑兵在冷兵器时代的重要性,就像坦克之于二次世界大战一样重要。
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泛起林冲的影像,回想起飞马山庄演武场,他和李纲那场惊天动地的比武,若是由林冲这样的大将来替我训练一支重骑兵,可谓完美之极!可惜的是,林冲仍是朝庭命官,而我却已经沦落为梁山草寇,如何还能替我训练骑兵?
可叹当时我一怒之下杀了高衙内,也断了林冲逼上梁山的因缘,现在回想起来当真追梅莫及!不过世事难料,当时我又怎能想到,我西门庆也会有被逼落草的一天呢?
我当上梁山副寨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独龙岗三家人的耳朵里。
祝朝奉那老头会作何感想我不知道,不过他给我吞食的那粒清心丸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找个时间我总得亲自见他一回!以我对祝朝奉的了解,这老头是个深明情势之人,不会看不到眼下三家联盟已经元气大伤,可谓随时都在我梁山兵锋的威胁之下,应该懂得取舍之道!
那个李应是个好材料,尤其是他精通马战,虽然不可能比得上林冲那般了得,但暂时替我训练一支重骑兵应是绰绰有余了!所以,纵然用尽一切办法,都必须让让他加入梁山!
至于三娘,她的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在听到消息后的第三天,她便单人独骑出现在金沙滩上,要单独见我。
我大喜过望,要想收伏李应,还得倚重三娘!对于说服三娘,我却是有很大的信心的,无论如何,我都已经成了她的男人,什么事情只要到了床上,三娘便只乖乖听我的份儿……
我不带一兵一卒独自来到金沙滩。
三娘就像一棵亭亭玉立的牡丹,俏立在金光灿灿的金沙滩上,落日的余辉将她的身影美化成一尊美丽的女神像,美丽至令人窒息!三娘就那样站在风中,楚楚的湖风将她的衣衫轻轻荡起,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雌此时竟在显出几分柔弱来……
望着美丽凄艳的三娘,我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泛起万般怜惜,不需要做作,我相信自己此时此刻的脸上,定然尽是令三娘迷醉的柔情!也许我生来便是玩弄女人感情的恶魔吧,迷惑女人敏锐的直觉,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
“二郎……你不要奴家了么?”三娘痴痴地望着我,美目里露出令人心碎的凄迷之色,显示出她心里是多么的迷恋我,是多么的在乎我!短短的数月相处,这娇娇女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对我竟然如此深情!
“三娘。”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凝重而深情,然后张开怀抱,向三娘伸出了双臂,柔声道,“来……”
三娘轻轻地摇了摇头,美目里凄迷之色越浓,凄凉地笑道:“你为什么要重新加入梁山?你难道不知道官兵和强盗是不能共存于世的么?二郎,奴家好爱你,可是奴家也恨你!恨你如此绝情,居然扔下奴再去当强盗……”
“唉……”我长长地叹息一声,落寞地说道,“三娘,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我和高求隙恶太深,我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他如何肯善罢干休?我若不当强盗,便只有被他棱辱至死的命运,可是我怎么能死呢?我是那样地爱你,三娘,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对吗?”
三娘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我知道她的内心正在剧烈地挣扎!一方面她是如此地深爱着我,想要和我在一起,缠缠绵绵到永远,可一方面她却不能忘记我山贼的身份……我同样清楚,现在是我当机立断,替三娘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没有犹豫,我大步接近三娘,深深地将她搂进怀里。
三娘没有挣扎,轻轻地畏入我的怀里,我低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小嘴,同一时间我们两人的身体已经飘了起来,落下时不偏不倚落入一叶飘荡的扁舟,扁舟在冲力的作用下,缓缓地向着湖边的芦苇丛里荡去,而那里,就是我帮助三娘做出决定的地方……
正文第四卷济州猎艳
第一章情挑如是
三娘终究没有逃过我的爱情攻势,在我的甜言蜜语加软硬兼施下终于留在了梁山,做了我的副寨主夫人,至于扈太公和扈成会怎么想,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当然,我还是会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将来一定会设法将扈太公和扈成接上梁山,让她一家团聚,如此这般,三娘也就默认了现在的处境,一心一意做起我的押寨夫人来。
在我的刻意安排下,我将后寨进行整修。
把原来王伦与如是的寝居推倒重建,筑起了紧挨着的三栋小楼,中间的归王笑语和兰如是姑嫂居住,右边归我和三娘居住!左边的归燕青和李师师居住。梁山上所有的女眷不多,都集中在后寨居住,别人倒也不好说什么。
但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的刻意安排。
我这样安排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借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情挑王笑语和兰如是姑嫂,争取早日将她们收入房中,而我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梁山寨主的宝座!那样一来,我便可以大展手脚,实施我争霸天下的大计了。
但是现在,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先登上寨主宝府。
经过仔细的分析和比较,我决定选择如是为突破口,原因如下。
首先,如是为妇人,有过男欢女爱的经验,深知个中滋味!一旦受到挑逗,很难把持。
其次,如是新寡,正是芳心寂寞愁苦之时,如果此时有一男子体贴入微趁虚而入,很容易俘虏她的芳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看得出来如是爱王伦极深,很难被另一个男人征服!正所谓越难得到的便是越好的,这却激起了我在如是这个战场上再次击败王伦的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如是夺过来,将王伦从如是的芳心里驱除出去。
一切都按着我的计划在进行。
这天夜里,天色已晚,山寨最近关起门来大练兵,我这个副寨主却反而闲了下来,便早早地返回了后寨。
三娘虽然身心皆留在了梁山,但她并不愿介入梁山的事务,只想安心当我的女人,所以每日里只留在后寨习剑也和如是她们学些女红,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渐渐地三娘跟如是师师她们便成了闺中密友。
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这天返回小楼,正好看见三娘坐在楼下发呆,面前的圆桌上放着绣了一半的鸳鸯戏水图。
我从后面轻轻地靠近三娘,然后伸手突然搂住她的纤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三娘骤然一惊,娇躯本能地一僵,但很快便感觉到了是我,霎时柔软下来,回头瞪了我一眼,嗔声道:“你这无头鬼,想吓死奴家啊?走路也不带点儿声。”
我双手兵分两路,左手上移攥住三娘肥硕难以把握的酥|乳,右手下移探入三娘丰美的玉腿之间,嘴里却是叫屈道:“冤枉啊,我刚刚还叫唤你来着,只是某人不知想些什么想得出神,别人叫她也不理不睬,还以为生我气了呢?”
三娘夹紧玉腿,将我作怪的右手夹在玉腿之间,同时柔荑也将我肆虐的左手压在她的酥胸上,虽然不曾将我移开,却也不再让我肆意活动轻薄,然后回头有些凄迷地望着我道:“二郎,今天如是姐又跟我说起以前的往事了,现在想想,王伦虽然做了许多对不起三家的事,但对如是姐却是真心实意呢,唉,可惜他死得如此早,撇下如是姐独自守寡,当真可怜……”
我咋了咋嘴巴,叹息道:“那是王伦没福气,这样一个美人居然舍得短命先死,如果是我……”
带着淡淡幽香的小手已经轻轻地掩在我唇上,三娘深情地望着我,细声道:“二郎,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要答应奴家,永远也不能离开奴家,要陪奴家一辈子、两辈子、生生死死不离不弃……”
我顺势搂紧三娘,眸子里露出脉脉的深情,深深地望进三娘的眸子,柔声道:“好,我答允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与你分开,时时刻刻都和你一起,无论来世何世,都与你永配夫妻……”
迷醉的神色出现在三娘的眸子里,她痴痴地望着我,忽然间娇靥开始潮红起来,娇躯不自禁地贴上了我的雄躯,昵声道:“二郎,抱奴上楼……”
纵然我和三娘已经欢好无数,耳听三娘如此情动的召唤,我仍然心弦勃然一震,男性最本能的反应霎时被激起,我长吸一口气,以右手搂住三娘腿弯左手扶住她的柳腰用力将她丰满的娇躯抱起,三娘嘤咛一声横躺在我怀里,莲藕也似的玉臂紧紧搂住我粗壮的脖子,她如花似玉的娇靥近在咫尺……
望着三娘腥红的樱唇吐出如兰似幽的气息,我几乎感动得想要跪倒在地!感谢上苍,赐给我如此动人的尤物,令我享尽艳福……做为回报,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托负,一定大展宏图,缔造一个亘古绝今的宠大帝国,让后世子孙永远过上好日子……
我抱着三娘来到楼上,直至寝居。
将三娘柔软如绵又滚烫如火的娇躯轻轻地放在绣榻上,我直起腰来开始解自己的衣衫,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窗户后面人影一闪,似有倩影躲进了珠帘后面,但凭着本能,我仍然感到有两道明亮的目光正隔着珠帘向着这边偷窥。
我心知肚明,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这定是如是无疑。
这原不怪她,都是我刻意在挑逗她,因为如是的闺房本就紧挨着我们这一侧,两楼打开窗户便可面对聊天,虽有珠帘相隔却根本挡不住声音的渗透,每天晚上,我都将三娘弄得Gao潮迭起,欢愉之声竭斯底里,休说隔着两层薄薄珠帘的如是,便是最左侧小楼的燕青,亦每日见面,都以一种异样的暧昧神色看我……
我的“刻苦”努力终于在数日前得到了回报。
那天我再次将三娘送上连绵不绝的Gao潮,无意中抬头一看,对面帘后似有人影一闪,急急隐入暗中,如是她终于心动了,忍不住想看看我和三娘的“战况”。
我心里得意至极。
有了烈阳果和烈阳心法的相助,我在这方面的能力与日俱增,对于一个新寡的青春少妇,再没有比这床第之事更能令她芳心空虚,寂寞难熬的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脱光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半侧过身子直起腰来,让我强壮雄健的身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明亮的灯光之下!这个角度也是我刻意挑选的,既可保证床上的三娘迷醉的眼神能够对我一览无遗,亦可保证来自对窗帘后的眼睛能够年得清清楚楚!
我故意抖动一下雄躯,展示我强壮的男性雄风,床上的三娘便雪雪呻吟一声,倒吸着凉气,眸子里的迷醉之色终于攀上了顶峰,望着我痴痴地说道:“二郎,二郎……”
听着那一声缠绵似一声的呼唤,我知道三娘已经情动至极,一刻也再难忍受下去了!
我不再折磨三娘,将强壮的雄躯压着三娘柔软丰满的娇躯缓缓压了下去,感受着三娘娇躯灼人的热力和惊心魂魄的曲线魅力,一股难以言喻的销魂感受从我的四肢百脉里潮水般汹涌而起,再没有比跟自己心爱的美女造爱更让人愉悦享受的了……
“三娘……”我低低地呻吟着,不停地亲吻着三娘粉嫩的耳垂,三娘雪雪地呻吟应,娇躯蛇一般蠕动着、需素着,回应着我的召唤。
“我来了……”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雄躯重重压下,强而有力地进入三娘的体内!三娘的娇躯霎时起了一阵剧烈的痉挛,那急剧的收缩令我如登仙境,霎时抽紧了腹肌,男女之事之销魂,竟可以达到这般完美绝伦的境界!
三娘高亢地嘶叫起来,再不顾她激昂的呻吟声能够传出多远,能被多少人听见,尽情地呻吟起来,她已经迷失在我的雄风之下,再不知今夕何夕?我亦没有吻住三娘的小嘴,任由她的呻吟声随风飘散,因为这根本就是我所需要的,这根本就是我刻意制造的……
我要将我雄壮的身姿深深地印进对窗帘后那美人的脑海里!
我要让她每晚造梦都梦见我的身姿,然后终有一天将王伦的身姿彻底替代!爱情是甜密的,肉欲却是邪恶的!再伟大再忠贞的爱情,都挡不住邪恶的肉欲的冲击!尤其是当爱情和情yu得到完美结合的时候,便是观音再世,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征服如是,我充满自信!
次日。
三娘虽然显得慵懒不堪,但仍然能够挣扎着起床,青春的女体展现出超强的恢复能力。
望着三娘略显憔悴的娇靥,我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怜惜。我西门庆或者风流多情,但绝不负情薄幸,对我喜欢的女人,我定然会付出同样的真情!春梅也好,瓶儿也罢,金莲亦如此,她们都是我心爱的女人,我绝不可能辜负她们的。
“唉呀。”下楼梯的时候,三娘玉腿一软,几乎从楼梯上摔下来,幸好我眼疾手快将她的娇躯整个搂入怀里,才让佳人免于出丑。
三娘娇媚地瞪了我一眼,粉脸上露出又羞又喜又满足又迷醉的多彩多姿的表情,嗔声道:“都怪你了,昨晚那么凶……哼,你这个狠心鬼,一点都不怜惜奴家。”
我心下的三分怜惜终于化为十分,深深地在三娘的唇上一吻,柔声道:“三娘,你真是太美太动人了,西门庆何其幸运,竟能蒙你垂青,真可谓三生有幸。”
迷醉的神色再次浮现在三娘的眸子里,每次我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她便总会这样痴痴地望着我,似乎她永远都对这些甜言蜜语没有任何免疫了!我终于相信一句名言,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她们总会不厌其烦地想听到一些她们喜欢听的甜言蜜语,而且,她们仅仅是喜欢听而已,并不会追究你讲这些话时是真心或者违心……
不过,我西门庆说这些话时,绝对是出自真心!此心苍天可鉴!
三娘回了我甜蜜的一吻,柔声道:“二郎,能够遇见你,才是三娘的福分!”
小楼的门忽然吱哑一声被推了开来,一道窈窕的倩影忽然走了进来。
我和三娘转头而望,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的身躯并未立时分开。
来人却是如是!
如果看到我和三娘亲热地粘在一起,眸子里浮过一丝复杂幽怨的神色,脸上的神情却是霎时变得尴尬之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啊呀,原来西门寨主还在呀,奴家以为……以为……已经去前寨了呢?”
我松开三娘的怀抱,潇洒地呵呵一笑道:“昨晚……那个……所以贪睡了片刻,倒让如是见笑了,也罢,三娘你和如是先聊着,我这便去前寨了。”
我注意到当我故意闪烁其辞说到昨晚怎样的时候,如是的眸子里掠过一令人心悸的色彩,我便知道她已经心动了!这位美丽的青春寡妇,在我刻意的挑逗之下,终于忍不住要芳心绽放了吗?
“你快去吧你。”三娘在我身后玉臂乏力地推搡着我,将我往门外推,边推边说道,“别打拢我和如是姐说体己话儿。”
如是的娇靥上泛起一丝羞色,说道:“那个,还是奴家先告退吧,待会再来也不迟。”
我呵呵一笑,顺势拉住如是的小手,我感到如是的小手在顷刻间莫名寺颤抖了一下。
我并未做出过分举动,轻轻将如是留下便立即松开了她的小手,朗笑道:“你们慢慢聊吧,在下告辞了。”
说罢迈出门槛头也不回地出了后寨。
正所谓攻心为上,操之过急必然过犹不及!适当地表示我对如是的亲热,让她觉得我和她并非没有可能,但又留着一道难关让她慢慢跨越,才是最上上之策!若是我强行叩关,势必引起她的反感,又勾起之前对王伦的怀念。
刚出小楼门,迎面遇上王笑语。
笑语与如是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类女子,如是婉约柔媚,笑语却是泼辣大胆!如果如是一枝生长在空谷中的幽兰,清香动人,那么笑语便是一束盛开在花园的玫瑰,灼热而诱人!但这玫瑰却是带刺的,风流倜傥如我西门庆,亦不敢轻易尝试采摘,而不得不选择更保险的策略,先征服如是,然后通过如是的协助来征服笑语,必将事半功倍。
“西门大哥真是好功夫呀?”王笑语粉脸上没有一丝忸怩之色,神情暧昧地望着我,豪爽不输男儿,“竟是彻夜不休?”
饶是我脸皮够厚,在笑语如此大胆的取笑之下也不禁老脸发红,只得干咳两声引开话题道:“咳,那个,笑语妹子,前寨看看去。”
山寨里,包括燕青在内的所有大头领都尊称我和笑语为寨主,唯独我和笑语却是以兄妹相称,相处还算融洽。这王笑语似乎已经隐药猜知了我心里打什么算盘,便有事没事摆出一副考验我的姿态,大有要想上本姑娘不难,但你得表现出一些本事的模样!令人既心痒难耐,又莫可奈何……
我一句搪塞过去,笑语也不为难,两人前脚后步刚出后寨,便看见一名小头目慌慌张张地跑来,嘴里连声道:“王寨主西门寨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笑语闻声停住脚步,柳眉已经轻轻蹙起。
我哼了一声,落后笑语半步向那小头目厉声道:“天塌下来由我和王寨主顶着,你慌什么?什么事,慢慢说!”
小头目呃了一声,看到我和笑语镇定自若的样子,这才吸了口气,缓声说道:“刚刚济州城里的探子来报,说是济州知府听说独龙岗三家兵败,大是震怒,已经向邻近清风寨借了五千兵马,会同府里三千军兵,即日便要杀奔我梁山大寨来了。”
“八千人?”笑语吃了一惊,回头有些慌张地望着我,终究是女人,一遇到事情还是本能地想依靠身边的男人。
我强抑心下震惊,脸上摆出一副不屑的神色道:“不就是八千人么?怕他个鸟!想那王安石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有武将随同出征?”
小头目蹙眉思索了一会,凝眉道:“好像有个叫什么小李广花荣的,被王安石封了先锋官。”
我闻言大吃一惊,小李广花荣!?天啊,这可是一员名将,弓箭之术更是神出鬼没,若是由他领军,只怕我梁山危矣!
“西门大哥,那花荣可是很厉害么?”见我久久不语,笑语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没什么。”我淡淡一笑,竭力不让两人看出我心里的担忧,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是一名神射手,听过他的名号,且召集大小头领聚义厅议事先!”
第二章神射花荣
当所有的大小头领都在聚义厅聚集时,确切的情报也已经从济州城里传了出来。
济州知府王安石亲自为将,纠集官军三千余人,又从清风寨借了武知寨小李广花荣及兵马五千人,共计八千余大军,昨日已经从济州府出发,连夜杀奔梁山而来!先锋官花荣所率两千轻骑已经过了独龙岗,距离梁山泊仅有二十里之遥!几乎是刚获知情报,官军便已经杀到梁山泊了。
我连续发了三道命令,急令金沙滩水寨的阮家兄弟严密防守!必须将官军挡在对岸,不能让花荣杀到梁山脚下!还不放心,又让浪里白条张顺又率五百精锐长弓手增援金沙滩,加强防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官军挡住。
同时又命燕青迅速将寨中操练的五千士兵武装起来,将武库中的步兵重甲分发给士兵。
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晌午时分。
这时候派出的探子又来报,花荣的前锋官军到了独龙岗之后,便再没有前进半步,而是就地驻扎了下来,埋锅造饭,准备午餐。
“奇怪!”吴用听了,拈着胡须道,“官军连夜杀来,气势汹汹,似乎是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眼看便要杀到梁山泊却又在独龙岗驻留下来,却是为何道理?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不成?当真奇怪!”
我心下也有些奇怪,但我明白这都是次要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花荣!
深深地吸一口气,我的目光从大厅里诸人脸上一一掠过,凝声道:“王安石不过是一跳梁小丑,动动嘴皮子搞搞什么新法或者在行,但行军打仗则根本就是外行!他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倒是那个小李广花荣,听说自幼熟读兵书,深通兵法韬略,且武艺高强箭法超群,十分难缠!这样的大将,不可正面力敌,只可智取。大伙都说说,有什么好办付对付他?”
李逵一如既往地表示他的凶悍,厉声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待俺铁牛前去两斧头劈开他的脑瓜子,管他奶奶的什么狗屁大将!”
“对!”刘唐也附和一声道,“李逵大哥说的是,俺就不信,那个小李广花荣能厉害到哪里去!请寨主下令,某和李逵愿以性命担保,只需率领五百精兵,誓斩花荣于阵前!”
我心里一冷,目透森然之色,恶狠狠地盯着李逵和刘唐,这两个混蛋是越来越放肆了,仗着是我的心腹,说话更是无所顾忌!简直不知天南地北,大有老子天下第一之势了!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李逵!这寨主之位让你来坐如何?”我断喝一声,从金交椅上长身而起,厉声喝道,“你的武艺比我西门庆如何?连我西门庆都不敢夸口必斩花荣,莫非你能获神助?”
“这……”李逵被说得一窒,默然退了回去,见李逵受挫一边的刘唐也再不敢多言。
我神色转缓,向王笑语:“寨主,以你看该如何迎敌?”
王笑语摊了摊手道:“这些军机大事,小妹是半点不晓,西门大哥和大家商量便是,我在旁边听着也便是了!”
我微微一笑,早知王笑语会这样说,便转向燕青道:“燕头领,你有何看法?”
燕青想也不想便答道:“燕青只知奉命行事,一旦王寨主及西门寨主定下大计,燕某无不遵从照办。”
我叹息一声,燕青终是未从王伦时期转变过来,在王伦当寨主时,大小事情俱由王伦说了算,属下人众只需按着他计划好的步骤逐一实施便是!在长达四年的过程中,王伦积累了极强的威信,但也将属下的言路给彻底堵塞!
也许王伦喜欢这种支配一切的感觉,但我西门庆却绝不喜欢。
从二十一世纪前来古代的我,深知集思广益的道理!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集体的智慧是无论如何大于个人的。
想到这里,我便有意识地引导燕青转变思维,不依不挠地问道:“燕头领,如果我命你单独率一支大军,前往十里坡抵挡花荣,你将如何来打与花荣这一场大仗?”
“这……”燕青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旋即蹙紧剑眉凝思片刻,黯然摇了摇头道,“以燕青看来,十里坡地势平缓,宜于大军展开,我梁山兵少,人数训练皆不敌官军,不是理想战场!故此战难以言胜。”
我满意地点点头,知道燕青已经开始以自己的角度思考战争,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假以时日,我相信燕青定会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武将。
“两位塞主,张横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张横忽然出列,灼灼地望着我和笑语,虬须满布的脸上尽是激昂的期待神色,获得我的首肯后才沉声道,“某兄弟自加入梁山以来,并无半点功勋,此番贪官王安石率八千之众来犯,某有一计,可使近万官军尽皆葬身鱼腹、死无葬身之地!”
“哦?说来听听!”这下连王笑语都忍不住想要听听张横的计谋了。
张横眸子里不禁掠过一丝得意之色,挺了挺胸脯道:“某和兄弟张顺,训练了一百名水鬼,可在水底潜行数十里而不出水换气!梁山四面环水,官军要想攻打必须乘船,等官军上船之后,某兄弟率一百水鬼从水底潜近官军所乘船只,多带斧凿,从船底将之凿沉,纵官军有十万之众,照样葬身鱼腹,如何?”
“好计啊!有张横头领一百水鬼,官军若敢来破之必矣!定叫他有来无回,全军覆没!”这下连吴用都忍不住拍手而起,但旋即又叹息道:“但若是官军驻守水泊之外,围而不攻,静待我梁山粮草耗尽,却又如之奈何?”
我心下一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花荣驻扎独龙岗而不动,必然打的这个算盘!
梁山泊地处偏僻,北面贫瘠,东西两面紧挨东平大名两府,城厚池宽且有大批精锐官军驻守外加猛将镇压,梁山与之交锋无疑以卵击石!唯有南面济州府,府内富饶多产粮米,且守备空虚,乃唯一出路,但却被独龙岗扼守住要道,若是被官军死死卡住这交通要道,梁山大军出不得其困,必然活活困顿而毙!
这下张横也是默然无语。
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无法商量出破敌良策了,好在官军也在独龙岗驻扎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前来攻打,便下令道:“张横头领,火速前往金沙滩水寨,官军若敢乘船前前来攻打大寨,便可于途中凿船以击之!若不来,则必坚守水寨,不可出战,有违军令者,定斩不饶。”
众头领应命而去。
临去时,吴用不断以眼色示意我,我心里一动便借口有事情处理留了下来,令王笑语先行返回后寨。
待聚义厅里只剩下我和吴用两人,我才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吴先生有何妙策?”
吴用看了看聚义厅外远处的士兵,压低声音道:“寨主,小可年前曾云游至清风寨,还算知道一些清风山的情形,与花荣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无缘相识罢了!且心里也有些想法,想和寨主商量商量。”
“是吗?”我闻言一喜,正愁无法破解花荣之危,若是吴用能有妙策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先生何不说来听听?”
“这清风寨地处险要,乃青州一小镇,名曰清风镇,因地处清风、二龙、桃花三山交汇要道,这三处恶山常有义军兄弟活动,故朝庭派驻重兵把守!寨子里共有三五千人家,驻扎的军马却多达一万人之众!这知寨共有一文一武两名知寨,文知寨姓刘名高,是个贪得无厌的污吏,这武官却便是小李广花荣,传闻是名将之后,武艺弓马了得!”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情况我早已经从水浒传上知晓的。
吴用一口气说了这些,竭一下接着说道:“以小可看来,要退王安石官军,还需从清风寨着手!那刘高昏庸无能、贪生怕死,如果我们能够联合清风、二龙、桃花山三处山寨里的兄弟一齐行动,令三处兄弟合攻清风寨,则刘高必然心惊胆战,急招花荣回寨,花荣及清风兵一走,王安石仅余三千官军,且麾下并无大将,不足为惧!官军将不攻自破。”
我叹服!吴用所说果然好计策,简直就是绝妙!
但其中的关键却是联合三处山头的同行配合行动,便忍不住问道:“这三处山头之兄弟头目,先生可曾清楚?”
吴用点了点头道:“清风山距离清风寨太近,并无大股人马安营扎寨,桃花山上啸聚约有三五百人马,领头的人称矮脚虎王英,颇有几番本事!这二龙山的当家的却极是了得,因身上纹有九条青龙,故人称九纹龙史进,一身棍棒功夫很是了得,连青州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都败于其手下!麾下更是啸聚了千余人马,打家劫舍很是威风。”
“九纹龙史进!?”我直直地望着吴用,心里禁不住有些激动,这厮可是水浒里最早出场的莽汉,功夫也果真了得!是个极难惹的扎手人物!原来竟然在二龙山落草为寇了!
“怎么,寨主可是识得?”吴用见我吃惊的模样,忍不住目透希冀之色。
我忙摇了摇头道:“只曾听过,听说此人乃是八十万禁军前教头洪进之弟子,因与我大师兄林冲有些渊源,曾听大师兄提及罢了,却不想竟在二龙山落草了,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吴用眸子里掠过略略的失望之色,叹气道:“既然寨主并不识得那九纹龙,此等凶悍之人还是略过休提,再说退兵之计!小可已然思得一条周全之计,定保万无一失。”
然后吴用对着我的耳朵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我忍不住击节叫好!
吴用的这番策划可谓着着击中要害,令人根本难以招架!想来,小李广花荣虽然英勇厉害,但距离空而返回清风寨也为时不远了!想那王安石,纠集近万之众气势汹汹而来,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干不了……
正说话间,忽见刘唐急匆匆闯进聚义厅来,急声道:“寨主,不好了!李逵他偷了一匹马,溜出山寨去了,我估摸着他是方才挨了寨主一番训斥,心里不服去寻花荣那厮杀去了!”
“什么?”我闻言顿时一惊,李逵这个冒失鬼,居然敢如此胡作非为!
“寨主!”吴用也霎时色变,盯着我道,“李头领乃山寨猛将,不得有失,寨主宜速速带齐兄弟,火速前往救援,以小可看来,水寨里的几位头领怕都难以留住李头领,此番定已经驾着小舟杀奔独龙岗去了。”
妈的,这个李逵,我心里已经将李逵祖上的所有女性问候了一遍,这才吸一口气道:“吴先生,麻烦你协同燕头领火速点齐军马,大军即刻奔赴独龙岗!我乘快马前往水寨截留,希望能抢在李逵出发前将他截住。”
乘快马赶到金沙滩水寨,正好看到阮小二还有张横正向着浩瀚的湖面发呆。
看到我,三人忙下寨迎接。
“李逵呢?”我劈头便问。
“李头领带着七弟还有张顺兄弟乘一条小船已经过对岸去了,说是要替寨主取了花荣狗头前来。”领头的阮小二恭声应道,“莫非李头领并不曾讨得寨主令谕?”
我心下已然将李逵恨极!这厮自己欲送死不说,居然还捎上阮小七及张顺,这两人可是难得的水中悍将,是我将来的水军统帅,若是折在花荣箭下,当真可惜之极!而且更糟糕的是,一旦花荣杀了阮小七与张顺,与梁山结下深仇大恨,以后再想降服小李广,便要难如登天了!这才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我一脚跳上小船,然后向阮小二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快追,定要在李头领上岸前将之截下,否则……”
我望着阮小二冷冷一笑,不语。阮小二打了个冷颤,急忙解开小船的缆绳,指挥十名强壮桨手开始奋力划桨,小船顿时如脱弦之箭般窜出水寨,驰入湖泊之中……
我回头向张横道:“你即刻准备所有大小船只,准备大军过湖,迎战官军。”
望着眼前浩瀚的水面,我恨不得Сhā上翅膀一下飞到湖对岸,截住李逵这个混蛋!
逐渐接近岸边,陆上陡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然后看到旌旗还有人潮铺天盖地从远处的地平线上涌了过来,如惊涛骇浪向着梁山泊涌来,一直到了湖泊边,才隐隐看得清奔涌的人马身影,我甚至还可以看到两人正在前面亡命逃奔,最后狼狈之极地窜入水中……
而冲到岸边的官军则开始挥动手里的兵器开始大声呐喊。
“停船。”我伸手示意,令阮小二倒桨停船。
一道冰寒的杀意突然毫无征兆地袭来,我几乎是本能地一偏首,一股激烈的劲风已经擦着我的耳朵掠了过去,我只觉脸面一凉,几缕青丝已经随风轻轻飘落……
竟是一支雁翎箭!刚才我几乎就死在花荣的箭下!
“退!”我惊得亡魂皆冒,干紧将身体伏于船上,厉声道,“立即倒退,退到湖中心去!别离岸边太近!”
一直退到湖心足够远的距离,我才敢直起身来,刚刚喘过一口气,小船边哗啦两声水响,两颗头颅冒了出来,正是落汤鸡一般的阮小七和张顺!张顺的胳膊上还鲜血直冒,很快便将湖水染红了一大块,因为失血,他的嘴唇也显得有些苍白。
“快,将张顺头领拉上来包扎。”我急忙指挥士兵将迹近脱力的张顺拉上船来,这才有心情问阮小七道,“小七,刚才是怎么回事?李逵呢?”
阮小七的脸上露出羞愧和悲愤的神色来,偏着头默不做声。
“小七,你倒是给寨主说啊!李逵头领呢?”一边的阮小二急得直跳脚。
阮小七这才嘿一声道:“那个花荣好生厉害,还没照面李逵头领便已经被他一箭射翻在地!然后官军呼喇喇涌了过来,我和张顺兄弟救援不及,竟然……”
我失声道:“李逵死了?”
阮小七戚然道:“怕是凶多吉少!”
第三章携美而游
一时间我感到如堕冰窟,如果花荣果真杀了李逵,只怕双方的血仇就很难化解得开了!深吸一口冷气,我知道这时候不应该露出半点沮丧和气馁,镇定地说道:“我们回寨,汇合了燕头领他们再行商议。”
船过湖心,前面战船云集而来,竟是王笑语领着梁山大军亲自前来支援。
“西门大哥,李头领还好吧?”王笑语隔着老远便向问我道,“怎不见他人?”
我无言以对,其余几个也是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我吸一口气,长声道:“我们回水寨,议事厅再说。”
水寨议事厅,气氛显得压抑而凝重,花荣的厉害以及折了李逵的沮丧,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每一个人都显得垂头丧气。尤其是阮小七和张顺,更是满脸羞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笑语有些失色地望着我,刚刚听了阮小七叙述,她的粉脸上也流露出惊骇的神色来,悚声道:“西门大哥,这花荣如此英雄,山寨无人能敌,这可如何是好?”
我叹息一声,若要在正面战场上将花荣击败,可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一群武力超过他的武将同时向他发起攻击,这样一来,他纵然有百步穿杨的好身手,也难有充足的时间一一射杀,而只要有一人冲到了跟前,才有机会格杀花荣……
但我知道这只能是想想而已,且不说梁山没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将领,既便是有,花荣也不见得便会束手待毙!更何况,如此良将,我根本不想杀他,将之收伏才是上上之选。
“花荣固然厉害。”我竭力在脸上摆出微笑的嘴脸,这个时候,身为主将的我就需要起到稳定军心、鼓舞斗志的作用了!故意以轻视的语气道,“却也不能够跨越浩瀚水面追击而来!我们虽然无法击退官军,官军却也无法攻打大寨,顶多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顺着我的语气,吴用也接着说道:“且两位寨主已经定下破敌妙计,不日即可付诸实施,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令官军无功而返!唯有李逵头领失陷官军阵中,颇为遗憾。”
“这也没什么!”我长身而起,极目隔湖望着对岸,凝声道,“王安石定会将李逵囚于济州府城,到时本寨主亲赴济州,救回李头领便是!”
这一刻,所有的大小头领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眼神。定是我自信而强大的语气令他们对我刮目相看。
勒令阮小二、阮小七及张顺张横四人分守梁山四周水寨,扼守住大寨大门,燕青率两千轻骑扼守门前关隘,居中以为策应,然后我率领其余人马返回梁山大寨。
一回后寨,王笑语终于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我破敌之计。
我深深地望了王笑语一眼,在脸上摆出犹豫之色,叹息道:“刚才因在众人面前,我不可泄了大家的斗志,所以才这么说。”
“啊?”王笑语的脸上泛起明显的失望之色,怏怏不乐道,“这么说来,大哥和军师也并无破敌良策喽?笑语还真以为你们有办法了呢,唉……”
我心里暗暗得意,饶是你王笑语古灵精怪,也中我的圈套!
脸上却是焦虑之色越盛,目露烦躁之色道:“若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难度太大且成功率极低!而且山寨里女眷本就不多,符合此条件者怕是更加稀罕,唉……不提也罢。”
王笑语的美目亮了一下,粉脸上浮起惊喜之色,欣然道:“原来大哥你捉弄我,你好坏呀!快说,有什么办法?还有为什么跟女眷有关系?小妹可否胜任呢?”
我在脸上摆出一副苦笑,无奈道:“听军师说,那花荣的上司刘高,为老不尊娶了个年轻的小妾,宠爱得不得了,真个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这个小妾别无所好,最喜刺锈,所以经常将清风寨里一些妇人姑娘叫去切磋技艺。”
“哦,小妹知道了,原来你是想派人接近刘高的小妾,然后劫持刘高小妾,逼迫刘高调花荣回去,我猜得对不对?”王笑语跳起身来,一枚玉指掂着自己的樱唇,微偏着小脑袋,那清纯憨厚的样子令我怦然心动!
不过,王笑语的小脑袋确实聪明,竟能举一反三,虽然没有猜中全部,却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笑语终究还是涉世未深,将我和吴用想得太也光明磊落了,实际上,我和吴用拟定的计策,要阴暗卑鄙得多。
“这没什么难的呀。”笑语一偏小脑袋,横着美目望着我道,“山寨里虽然女眷不多,但燕大嫂、三娘嫂还有我嫂子都会刺绣呢,小妹虽然也会,但比起三位嫂嫂来就差得多了。”
我故意装作没听到笑语的话,摇头叹息道:“难啊,听说刘高那小妾刺绣技艺已经相当高明,若没有十分出色的工艺,想必是难以引起她的注意的,唉……”
说完这一句话,我便以眼角余光留意着笑语,笑语果然上当,立时不服地反驳我道:“若说刺绣,只怕再没有人能比我嫂子出色了!那可是燕大嫂见了嫂子绣的荷花图案后亲口说的,燕大嫂她在京师的时候,可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的话总是不会错的吧?”
我心里得意莫名,笑语终于开始顺着我铺好的路往套子里钻了。
我再次摇了摇头道:“如是嫂固然刺绣技艺出色,奈何她体质文弱,不会武艺,这里前去清风寨,路途遥远,一个妇道人家孤身前往何等凶险?不妥,很是不妥!”
“那我陪嫂子前往便了。”笑语天真地说道。
“胡说!”我霎时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厉声道,“妹子你身为梁山寨主,是整个山寨的主心骨,这等紧要关头,如何能够离开山寨?”
笑语便嘟起小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妥,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让官军把我们活活困死不成?”
我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纵然我心里千百个想说,让我陪如是前往,但这话绝不应该由我自己来说,而应该是笑语自己提出来的,由我说和由她说,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果然,笑语沉思了片刻,便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就由大哥你和三娘嫂陪我嫂子前往清风寨好了,反正这里只是固守,官军也很能攻到大寨里来,有军师在便可以了!而大哥你和三娘嫂子又武艺高强,有你们夫妻俩保护我嫂子,定然万无一失了。”
“这个……”我假装神色一动,有些心动的样子。
“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笑语粉脸上泛起得意之色,不过神色一转警告我道,“不过,小妹警告你哦,不准打我嫂子的主意!否则要你好看。”
望着笑语一本正经的威胁模样,我几乎想笑出声来,这简直就是小白兔在威胁大灰狼说,你不听话我就打你ρi股一样荒唐好笑,哈哈……
但我终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有了王笑语的“首肯”,计划很快便定了下来!身为王伦的未亡人,如是也算是梁山的一分子,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替梁山分扰的担子。我决定明天便取道后山出发前往清风寨,让如是收拾一下应带的针线器具。
晚餐的时候,三娘忽然停下筷子有些出神地望着我。
感到三娘的异样,我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肩头柔声问道:“三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乖乖,这种紧要关头,可别给我来个身体不舒服!扰乱了我计划,中断了我的泡妞大计,并最终影响到我的争霸大业,那可不好。
三娘轻轻地摇了摇头,眉目间忽然浮起委屈之色,幽声道:“二郎,奴家是不是很没用?”
“你说什么呢?”三娘没头没脑的话令我满头雾水,只好轻轻地将她的小脑袋搂入怀里,柔声道,“你是不是有些累了?乖,吃完饭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咱们可就要出趟远门了。”
一抹异样的桃红在三娘的粉脸上浮起,她忽然从我的怀里抬起小脑袋,望着我鼓足了勇气说道:“二郎,不如你将笑语妹子给收了吧?我跟如是姐提起过,如是姐说笑语妹子也经常提起你,想来是喜欢你的,有了笑语妹子的帮衬,奴家也好……也好……”
说到紧要之处,三娘忽然一阵害羞,再也说不出来。
我心里暗笑,原来是三娘自感吃不消,难以承受我的宠爱,想找个伴替她“分忧解难”啊?看来我这些天的“辛勤劳动”并非全无成果,终于让三娘也承受不住,主动提出要替我再寻第二房女人了,呵呵。
不过我心里的理想对象可不是笑语那个青涩的丫头片子。
比起笑语的青涩,如是的成熟妩媚更令我心动,而且新寡的如是正是芳心寂寞、自哀自怜的时候,错过现在的最佳进机,以后再要想征服她势必加大难度了!至于笑语这个全无恋爱经验的小丫头嘛,呵呵,将来有了如是的帮助,还不是手到擒来?
“别多想了。”我轻轻地拍了拍三娘的粉颊,柔声道,“吃完饭,咱们早些休息。”
“二郎。”三娘妩媚地望着我,委委缩缩地说道,“奴……奴家今晚……想去陪如是姐,好么?”
我心里越发得意,伸手将三娘软绵绵的娇躯抱起,横在怀里,然后柔声道:“小傻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三娘你不愿意的事情,我就是绝不会强求的,你放心,今晚我一定不欺负你,好么?”
三娘这才将螓首埋进我的怀里,幽幽地说了一句:“二郎,都是奴家没用……”
我一口吹熄楼下的烛火,抱着三娘上了小楼,对窗的如是绣楼,依然亮着微微的烛光,如是清冷的身影孤坐阁楼窗口,美目漫无焦点地望着前方某处,正想得出神……笑语那丫头在她房里走来走去,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轻轻一笑,抱着三娘在床上躺了下来,嗅着幽幽的芳香,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我将一切大小事实托于吴用,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有水军的相助,官军只能采取围困的战略,梁山虽没有进攻的实力,隔着水泊天险要想守住却是绰绰有余。王安石虽然率领后续大军陆续到来,与花荣汇合于独龙岗,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打扮成一名游历的青年武生,三娘自然扮成我的妻子,如是则成了“妹妹”,只是两女都是国色天香,虽然布衣裙衩也难以掩饰丽质天成,出了山寨必然引起天大麻烦!只怕还没到清风寨,便被路上强人给盯上了……
我虽然不惧强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决心出了山寨之后给两人易容。
三人从后寨的秘密小路出发,这条小路可以直通后山水寨,是王伦当初设下的逃生秘径。
在水寨,阮小七早已经等候多时。小七常年在梁山泊打鱼为生,对这里的水道最是熟悉不过,在芦苇丛里游转了半天,将我们三人送到一处陆地上。
“寨主,从这里往前,便是牛头镇,过了牛头镇便是直通清风寨的官道了。”阮小七指着蜿蜒而前的小路向我道,“寨主一路顺风啊!小七就送到这里了。”
我拍拍小七的肩膀说道:“小七也一路保重!”
正欲转身上路,阮小七忽然咦了一声,望着水边一处芦苇荡发起呆来。
“怎么了?小七。”我心里一顿,莫非有什么不对?
阮小七摇了摇头,道:“这里有一大片倒伏的芦苇,看情形倒像是不熟悉水道的船只穿过的模样,不过这里地处偏僻,应该没有这许多船只穿越才是?却是怎生一回事?”
我微微一笑,这阮小七想得也太多了,便宽慰道:“也许不过是风刮到的呢,小七别想太多了,快快返回水寨把守吧,别让官军钻了空子。”
阮小七答应一声,摇摇头驾着小船去了。
终于只剩下了我们三人,可以正式实施我的泡妞大计了,心中的快美委实无法以言语形容。
找了处干净的草地,我让二女先休息一番,然后向她们不无担忧地道:“三娘,如是,你们如此娇美,常人一看便知非是常人,只怕很难掩藏形迹呢,一旦身分败露,被官府俘虏事小,坏了梁山大事却是罪大恶极。”
二女被我说得脸色发白,三娘更是忧声道:“那该怎生是好?”
我微微一笑道:“却也不难,只需在你们脸上稍稍粉饰一下便可。”
三娘的秀眉便轻轻地蹙起,嗯了一声道:“才不要往脸上抹泥巴呢,将奴家的脸弄得脏兮兮的,丑死了,不要啊。”
不单三娘如此,如是的粉脸上亦露出不悦之色,看来女人的爱美之心真是深入骨髓了,稍微掩藏她们美貌的举止都会招致她们本能的反感。
我笑道:“当然不是往你们脸上抹泥巴了,这等大煞风景之事,为夫如何出得出来?”
我小小地占了如是的一点便宜,自称为夫,不禁让如是微微地羞红了粉脸,美目里掠过一丝异彩,我心里暗道一声有戏了!看来,之前的苦心设局、刻意勾引并非毫无建树啊。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三娘美目明亮如星,直直地盯着我,那娇美可爱的模样,当真令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要与她狠狠地亲热一番。
忍住心猿意马,我转身背对着二女,然后伸手在自己脸上处理了一下,再转身对着二女的时候,二女望着我的神色明显地有些发呆,三娘愣愣地望着我,眸子里露出一丝陌生和惶惑,凝声道:“二郎,这……是你么?”
我再转身,又回复原来的样子。
三娘这才喘息一下道:“二郎,刚……刚才是怎么回事?”
“化妆术!”我微微一笑道,“通过对人脸部进行细微的修整,就可以获得完全不同的效果,变得让人几乎不相认!刚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三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如是的美目里掠过一丝慧色,忽然问道:“这化妆术和易容术是否有相通之处?”
我心下凛然,泛起一丝警觉!我之所以只敢对脸部进行稍微的修改,诈称化妆术而不是彻底的进行易容,便是怕引起如是的警觉!一旦让她知晓我会易容术,只怕便有事情败露的可能,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容许发生的。
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一样!易容术只是传说中的技艺,这世上是否真有流传,还有待考究,便是这化妆术,也是我家费了好大努力从一云游和尚那里学来的。”
第四章清风寨
我不敢将两女的形容作大的改变,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稍进行修饰,让三娘看起来显得男儿般英气,让如是也掩住几分诱人的妩媚,两人虽然看起来仍然靓丽,但至少已经没有本来面目那么显眼了。
三娘对自己的新面目很是满意,对着随身携带的铜镜左照右照,高兴得不得了。
如是却是微微一笑,对我的手艺不置一词。
很快便到了牛头镇,这是一个官道边的小镇,顶多三五百人家,官道边开着一家茶楼,一面斗大的茶字旌旗迎风招展,在黄土飞扬的空气里令人神情一震。
看看如是娇喘吁吁的模样,我适时地献殷勤道:“如是已经累了,我们在前面的茶馆先竭息一番再走也不迟。”
“我没事。”如是却是蹙紧柳眉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还坚持得住,莫要担搁时间误了……”
“嘘。”我向如是摇了摇头,三娘冰雪聪明顿时止住了话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目光灼灼地从三娘和如是身上掠过,趁机大饱眼福,低声道:“记住,现在你们是我林庆的娘子和妹子,我们一家是从北方逃难来的,到这里讨碗饭吃,仅此而已,嗯?都记住了。”
三娘和如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便咳嗽一声,向三娘道:“娘子,妹子怕是累了,咱们到前面茶馆竭息一阵再走吧。”
然后尽量将步伐变得笨重和呆滞,大步向茶馆走去,三娘扶着如是在我身后紧紧相随。当走进茶馆的时候,还是有很多道目光霎时向我们射来,几乎每一道眼神都无一例外露出色授魂予的迷醉,我叹息一声,暗忖三娘的如是的丰姿,终究是难以完全掩盖啊,既便是在掩住了最动人的秀色,也仍然让人怦然心动。
“这小子,倒真有艳福,居然左拥右抱。”
角落里,响起一声低低的声音,语气里颇是艳羡。
“何老二,你羡慕就去抢呀?”
另一把破锣似的声音取笑道。
我霎时将目光向出声处望去,只见茶馆一角坐着两名短装打扮的走卒,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估计也有几分力气,所以说话显得无所顾忌。看见我向他们望去,面对着我的那人便别开视线,嘿声道:“俺可是良民,不干这些强抢民女的勾当。”
回头招呼三娘和如是落座,茶馆里的小二似乎刚从迷醉里惊醒,忙不迭地迎上来,哈腰笑道:“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我想也不想便说道:“一壶清茶,再来一些糕点便是。”
不一会,清茶糕点上齐,我替二女满上一盏清茶,然后开始留意茶馆里的闲言碎语,以前常看武侠小说,知道这类地方贩夫走卒,最是鱼龙混杂,经常可以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或者能对我的任务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茶馆里的人已经从刚才的惊艳和失神里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海侃大山的热闹。
坐在我们旁边一桌的两名农夫引起了我的注意。
“田老大,昨晚狗吠得好生厉害,早上起来,俺家门前老大一片麦田都被踩坏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可不是么?俺家的菜地也被踩坏了,好像有一大群人从大路穿过田野进了泊里?”
“这年头,真是怪事多多。唉,就说那梁山吧,官军越打强盗越多,还好那些强人替天行道,专门打劫贪官污史不和咱们穷人过不去。”
“王二,当心祸从口出!不说了,走了,该干活了。”
我听得心里微微一动,看来梁山泊在周围百姓的心中形象并不是很坏啊,这倒是好消息。
不过,出了茶馆,我便知道麻烦来了。
刚刚出言相戏的那两个家伙里的一个,远远地跟着我们上了官道,虽然他极力装出赶路的样子,但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如何瞒过我的双眼?尤其是每当我们停下来休息时,他也假装坐在路边竭息的样子。
妈的,竟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究竟是哪路不长眼的毛贼?
我心里倒还真没怎么害怕,以我现在的身手,若是普通的毛贼便来上一百个,我也有足够的信心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大约走了十里地的样子,逐渐进了一座大山的脚下,官道两旁的树林开始茂密起来,山风吹过阴森森的,颇有些森冷骇人,路上的行人便也渐渐地稀少了下来,既便有人经过也是三五成群结队而行。
女人胆怯的本能,驱使三娘和如是靠近我的身边,一时间让我受用不尽,心里倒希望这官道更险恶些、恐怖些便好了,最好能让她们心惊胆战地射进我的怀里,呵呵……
一问胆战心惊的过路客商,顿时心下了然。
原来这地界便是桃花山了,官道上经常有强人剪径,官军都清剿了许多回了总不能竟全功。
转过一个山脚的时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从官道两侧浓密的树林里,呼拉拉地涌出了一伙手持兵器的强人,将我和三娘如是团团围住,领头的一人五短身材、穿大红花袍、戴花翎武生巾,只是形象实在称不上英武神气,顶多只能称之为“沐猴而冠”。
那形象,像极了一头肥肥的大马猴戴着帽子来官道上打劫。
“呔!”领头的矮胖强人一晃手里的钢刀,眸子掠过三娘和如是的娇躯,霎时目露淫光,嘿声道,“留下大姑娘小媳妇,本大王便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还不快滚!”
所有的强人都跟着吼叫起来,震得路边的松树都沙沙作响,声势倒也吓人。
如是便微微变了脸色,娇躯向我更挨近一步几乎已经畏进了我的怀里,我暗忖一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顺手一挽,已经将如是的柳腰圈住,将她微微发抖的娇躯搂进了怀里,然后朗声大喝道:“何方毛贼,竟敢拦你家少爷的路?敢是活腻了吗?”
真是天赐良机!
一看这伙强人的形象,我便知道是矮脚虎王英来抢我的如是和三娘了!这色胆饱天的小毛贼,正好送上门来给我展示英雄气概的机会,必然大大美化我在如是心目中的形象。
“也!?”矮脚虎王英显然料不到我不但不恐惧逃跑,居然还反威吓他,顿时一摸脑袋退下了一步,重新以正眼打量着我,“他奶奶的,莫非还不服?再鸟本大王手起刀落,教你人头落地!”
三娘娇哼了一声,作势欲动,被我轻轻地拉住。
将两女拉到身后,我踏前一步,神定气闲地盯着王英,凝声喝道:“再不让路,小心脑袋。”
王英脸色一变再变,终是在属下面前感到下不来台,虎吼一声举着钢刀向我杀来,一时间只见刀光闪闪,雪花般向我涌来,颇有些气势。四周围定的喽罗便跟着呐喊助威,替他们的大王加油打气。
我冷冷地盯着王英舞刀逼近。
近一年来,我都是在刀头舐血的境况下度过,在连番的血腥厮杀之下,本身的武艺早已经突飞猛进,无论是烈杀刀法还是烈火枪法,都已经小有成就!与武松、李纲之类武学宗师级高手对敌,或者不免落败,对付王英这类小角色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王英无论是刀法、力量还是步法,甚至是气势,都差之甚远,要将他击败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我决定一击将之击败,以强化我在如是芳心里“战神”一般的威武形象,同时也给王英以极大的震慑,将之收伏。
这本身就是我和吴用商议好的其中一环。
钢刀霎时杀至我面门,王英的眸子里露出森然的杀气,脸上泛起狰狞之色,估计已经在想象我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的惨状了吧?
间不容发之际,我在如是的惊声叫唤里,闪电般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王英的胸口上,王英的钢刀仅仅只差一公分没能砍在我脸上,然后钢刀便连同它的主人一起以更快的速度往后狂飞,远远地跌在数丈之外……
“当啷、嘭。”钢刀首落地,然后是王英笨重的身躯狠狠地砸落在官道的青石板跟面上。
“妈呀……”王英发出杀猪般的一声惨嚎,张嘴吐出两枚门牙,挣扎了一下便颓然瘫在地下。
喽罗们的呐喊声嘎然而止,他们似乎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傻了,一个个像傻鸡似地呆在周围,再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甚至忘了去扶一把他们的大王。
“王英!”我断喝一声,跟进站立王英脑袋之前,作势欲踩碎他的脑袋。
我知道这厮是在装死,刚刚那一脚我并未用尽全力,除了令他吃些苦头绝无性命之忧!想装死蒙混过关,想也休想!
“好汉爷爷,别介……”王英果然吓得一骨碌爬起身来,翻身向我跪倒,连声道,“爷爷饶命,爷爷铙命呀……”
“王英,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微微一笑,换了另一副嘴脸。
“爷爷是谁?”王英闻言一怔,“咦,爷爷怎知小的性命?”
我微微一笑,凑到王英的耳边轻声道:“实不相瞒,我是八百里水泊梁山,当家副寨主西门庆,奉王寨主之命前来联络青州境内各路兄弟,共举义旗。”
王英的脸色霎时一变,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休要声张!”我摇手阻止王英惊呼,接着说道,“眼下本寨主要前往清风寨办事,你可先行联络二龙山史大当家,声明本寨主好意,到时候本寨主自会前来桃花山找你,到时候大伙共襄义举,一块上梁山造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最后打到汴京抢了宋皇老儿的女人做老婆,如何?”
激动的神色在王英脸上泛起,我知道王英已经心动了,尤其是我的最后一句抢了宋皇女人做老婆,这厮好色如命如何抗拒得了这般诱惑?顿时啄米虫般连连点头,就差跪下来再叫我亲爹了。
我朗笑一声,将王英扶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招呼三娘如是上路,桃花山的小喽罗早已经将官道让了开来,直到我们走出老远,后面才传来王英竭斯底里的一声大喊:“小的们,本大王宣布,从今天开始,大伙要干大事业了,再不做这剪径的行当了,哈哈哈,走!”
三娘噗哧一笑,百媚俱生,脆声道:“那个矮冬瓜倒也有趣。”
我心中一乐,暗忖:岂止有趣,若非我西门庆出现三娘你都要做他王英的女人呢!那才叫无趣呢。
“二郎你可是准备招纳他入伙?”还是如是冰雪聪明,一下便猜到了我的想法,“莫非这也事关关退敌之计?”
我点头又摇头,笑道:“是也不全是,此事难说得清,咱们还是赶路先,天黑前赶到清风镇再说。”
一路无话,怕三娘和如是辛苦,更怕两女抛头露头惹来麻烦,我租了一辆马车,大大加快了速度,天将黑的时候,终于到了清风镇上。隘口上,官军严密把守,黑洞洞的驽机随时针对着关下的通行要道,任何胆敢不轨的举动都会招来无情的屠杀。
“客官,老汉就不进去了,清风镇向来不让外面的马车入内的。”赶车的车夫善意地提醒我。没办法,只好让三娘和如是下车步行。
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关口严阵以待,警惕地搜索着过往行人任何可疑的情况。
尤其是那名领头的军官,更是双目如电,令过往的行人心惊胆战。
我倒吸一口冷气,极力隐藏自己的本真,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游历武生模样,憨憨地向关口走去,那军官冷冷地盯了我一阵,当看到我身后的三娘和如是的时候,眸子里暴起骇人的异彩,正当我担心他会有所行动时,军官却是霍然别开了视线,我们有惊无险地过了关口,终于进入了清风镇。
这清风镇果然是个大集镇,比起上午所见的牛头镇不可同日而语。
一条宽阔的大街笔直地穿过镇子中央,无数小街小巷纵横交错在镇子里,将清风镇划分为整齐有序的大市集。虽然已是入灯时分,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纷繁,街边的店铺酒楼林立,通明的灯火从楼里照出来,将大街映得亮明亮无比。
“真热闹啊。”三娘忍不住赞叹道,“看起来比济州府城都还要热闹呢。”
如是却是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天色,说道:“还是先找到客栈先住下罢,天色这么晚了,别要找不着客栈呀。”
我向如是微微一笑,附和道:“如是所言甚是,还是先找家客栈竭息一晚。”
正说话间,三娘眼亮指着前面道:“二郎你看,前面有家四海客栈,不如今晚就宿这家罢?”
走近客栈,早有小二热情地迎上前来,将我们迎进大厅,一问掌柜的,真是天助我也,客栈里居然只余了一间上房!
望着如是面有难色的样子,我故意说道:“也罢,一间就一间吧,如是和三娘住房里,我在房外躺一宿便了,反正现在天气也热了,不打紧。”
“还是公子爷有眼光。”掌柜的打蛇随棍上,帮腔道,“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其它的客栈估计早就客满了,错过小店三位怕是再找不着落脚处了,嘿嘿……”
最后没法,如是只得答应。
不过在进入房里的时候,却提议道:“上房既有内外两间,就由二郎与三娘妹子睡里间,奴家睡外间便是。”
我和三娘自然不会答应,死活让如是睡了里间,我和三娘睡外间。
草草吃过晚餐,随便沐浴之后,机会终于来了。
灯一熄,我便开始骚扰三娘,双手开始在她身上乱摸,初始三娘碍于里间的如是,很是放不开,但渐渐地在我的爱抚和亲吻之下有些情动起来,便也放开了情怀,任由我在她身上肆意轻薄,两只小手甚至也开始在我身上抚摸起来。
黑暗里渐渐响起三娘微弱的娇喘声,还夹着丝丝的呻吟声,我暗感得意,因为里间传来了辗转反侧的声音,定是如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心烦意乱间再也睡不着了。我自然绝不会放过今晚的天赐良机,双手终于冲破障碍,突进了三娘的最后一层防线,紧紧地攥住了她胸前挺翘的酥|乳……
三娘的呻吟声霎时大了一些,但她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附着我的耳朵轻声道:“二郎,如是她……在里间呢?”
“管她呢!”我低低地嘶吼一声,轻轻地掀掉三娘娇躯上最后一寸丝缕,将她的娇躯翻转背对着我,吸一口气,我以胸腹用力贴紧三娘的背臀,三娘霎时不堪地大声呻吟起来,再不顾如是近在咫尺……
我开始大力地动作起来,淫糜的声音开始在外间回荡,里间的辗转反侧声逐渐大了起来,我知道,如是她定是心动了,再加一把劲,我看她如何熬得住?这样想着,我开始越发努力地攻击着怀里的三娘。
第五章得偿所愿
次日早起,如是望着我的眸子里明显多了丝羞意,艳红的粉脸几乎能够掐出水来,看得我垂涎欲滴心动莫名。不过,我并没有蠢到以为如是已经对我倾心了,现在的如是顶多是春心动了,想男人了,但若想真正地得到她,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我还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清风寨主要分为东西两边,中间相隔的就是那条主街道。
花荣的知寨府便在西边,刘高的知寨府却在东边,而我此行的目的地便是东边。
在大街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很快便租到了一间临街的门面,雇了几个工匠花了一天的时间修缉整理一番,又添了几件物什,林记刺绣坊正式营业开张!我将如是平时绣的一些枕巾肚兜什么的拿到窗外摆放整齐,又在门外燃放了一长串鞭炮算是典礼。
鞭炮声吸引了许多人前来驻足围观,其中便有人被如是的刺绣所吸引,纷纷对如是的手艺赞不绝口,那些枕巾肚兜什么的,几乎是被人哄抢而光。
原本这也在情理之中,以如是的手艺,价钱又被我刻意压得低得离谱,不被人哄抢那才叫稀罕呢。我这么做的唯一目的便是引起别人的注意,最终让刘高的小妾注意到如是的手艺,如果这样,那么我和吴用的计划便也算完成了一半了。
第一步算是圆满地跨了出去,林记刺绣坊几乎是一开张便引起了清风寨的轰动。一时间顾客盈门,如是的手艺甚至已经被人预定到了半个月之后。正当一切都按着我的预期进展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和吴用都不曾料到中间居然会出现这样的Сhā曲。
这天早上,刚刚营业了不到一个时辰,三娘已经打发了两位前来催要的顾客,这时候一伙人便突兀地出现在了店门外,我心里便咯顿一下,本能地感到这些人来者不善,定是来找麻烦来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急忙满脸微笑地迎出门外,趁着握手的时候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塞进了领头那厮的手里,想靠银子打发了事!本来嘛,我觉得这定是地头蛇之类,不过是想敲诈些银子罢了。
领头那厮满脸虬须,身材魁梧,一道醒目的刀疤从脸上斜过,看起来颇有几分狰狞吓人。
这厮将我塞给他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嘿声道:“林老板挺有钱嘛?开张才几天就攒了十两银子,呵呵,真是肥得流油啊。”
这厮身后的那几个泼皮便嘿嘿淫笑起来:“老大,是美得出水呢。”
我心里霎时一冷,错非在清风寨,只凭这一句话我便要了这伙人性命!只是脸上却神色不变,仍然笑道:“如是不够,小的这便再去取十两来……”
“不必了!”领头大汉拉住我的胳膊一拨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我心里一惊却不敢造次,只得顺势摔在地上,装出一副狼狈之极的模样。
领头大汉一把将我拨拉倒,然后灼灼地打量着并立门内的三娘和如是,眸子里淫光大盛,嘿嘿笑道:“真是两株倾国牧丹啊!啧啧,咱镇关西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这等美人,嘿嘿,当真是我见犹怜呀。”
“淫贼敢尔!?”三娘性烈,如何受得这般言语轻薄,顿时便要抢前出手,却被我以眼色制止,只得闷哼一声跺了跺脚退了回去。
“咦!”镇关西眸子里霎时暴起一团异样灼烈的热焰,嘿声道,“敢情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嘿嘿,咱最喜欢骑烈马了,有趣!有趣得紧。”
这下连如是都有些受不了啦,蹙紧秀眉道:“这位客官,请嘴里放干净些。”
“小的们,将这两位娘子都与我带走。”镇关西大手一挥,便想率人上来抢人,我又惊又急,一时正不知如何是好,陡然从隔壁酒楼里传来雷鸣似一声大喝。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莫非想强抢民女不成?”
随着这声大喝,一条粗壮的大汉已经从酒楼里蹭地跃将出来,堵在镇关西一伙面前,竟似一道铜墙铁壁,愣是让那伙人不敢迈前半步。
我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身高七尺、体壮如山,颔下胡须如钢针根根竖起,圆睁怒目如两盏明灯,竟是比传说中三国的猛张飞还要威猛几分!大汉穿着一身青布直裰,袖子捋起,露出两只钵头般大小的拳头,气势极是摄人。
我霎时缩紧了眸子,如此威猛的形象,似乎只有一个人才堪与之匹配!
“鲁达!?”镇关西霍地退开一步,同样攥紧了拳头,厉声道,“又是你这厮,又来坏我好事!小心我在姐夫那里告你一状,将你革职弃用。”
“我呸!”鲁达狠狠地朝着镇关西啐了一口,厉声道,“你爷爷好好的在喝酒,偏你这孙子不识好歹,在这大吵大闹搅了爷爷大好兴致,想是你皮痒了不是?”
我霎时倒吸一口冷气,不想这大汉果然便是倒拔杨柳的鲁智深,水浒第一力士!
再看镇关西,明显已经是怒不可遏,但愣是不敢动手,对鲁达很是忌惮的样子。
咬牙切齿了半天,镇关西终于大手一挥道:“我们走!”
待到镇关西走远,我才从镇惊中回过神来,一看鲁智深正准备回酒楼,忙招手叫道:“这位官爷请留步。”
鲁达闻言转身,蹙着浓眉斥我道:“你这后生好不更事,带着这般漂亮两个小娘皮出来谋生,如何不教这伙人眼红垂涎?听咱的,马上卷铺盖走人,寻个无人的山野僻壤,才有你的安生日子过。”
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但脸上却是满脸笑意道:“官爷教训得的,小人自当遵命!但刚才承蒙官爷帮忙,小的理应聊表谢意,若不嫌弃请入陋室小坐片刻如何?”
“罢了!”鲁达摇了摇浦扇般的大手,嘿声道,“咱军中还有事,这事原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记挂心上,但那镇关西好色成性,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女眷,你还是快快去休,告辞了。”
说完,鲁达径直而去,性格磊落直爽,一如他的外貌。
这时候,才有邻居上前劝我道:“林掌柜,这位鲁提辖说得是呀,你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免得遭了毒手追梅莫及呀,唉,这世道……”
我脸上笑意相迎,心里却是冷笑连连,那镇关西竟如此可恶,实在该杀!他不来便罢,若敢对三娘或者如是有任何非分之想,便拼着完不成此行任务,我亦要将他格杀!但一想起此行目的,我便心里陡然一紧,有了这镇关西横加阻隔,只怕又要增加一道未知的因素了……
时至今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刘高府上却是没有任何动静。莫非我和吴用预料有误,刘高小妾并不对刺绣十分感兴趣?如果今明两天再没有动静的话,我也只能选择先行离开清风寨,转而从桃花山上想办法了。
正思量间,门外忽然走进一名清秀的丫环,脆声道:“请问林老板在吗?”
我一看丫环的装扮,明显来自大户人家,霎时神色一震,迎上前连声道:“在,小的便是,请问姑娘有何贵干?”
丫环掠了我正好,启齿说道:“我家奶奶听说镇上新来了一位刺绣大家,特地让小婢前来请去府里一试手艺。”
我心里狂喜莫名,脸上却故意装作不明白道:“不知姑娘府上是?”
丫环轻轻一笑,露出编贝似的两排细碎玉齿,说道:“这里的知寨大人便是我们家老爷。”
我霎时一正神色,摆出凛然之色道:“原来竟是刘知寨夫人有请,如是,快快过来。”
如是应声走到我身边,冰雪聪明的她早已经轻轻向刘府小丫环施礼道:“小妹如是,见过姐姐。”
刘府小丫环似乎对初次见面的如是印象极好,当时便微笑着执住如是的小手,细声道:“姐姐无需客气,叫我小翠便是了,咱们这便走吧,奶奶已然等得急了。”
我自然不放心如是孤身一人前往,便招呼三娘陪同前往。
望着小翠领着三娘和如是逐渐远去,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计划终于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便全看如是随机应变的能力了,如果她能够和刘高的小妾攀上交情,那么小李广花荣纵有通天本领,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他只能乖乖地从梁山泊退兵。
既然如是和三娘都走了,便再没有营业的必要,将一面今日休息的牌子竖在门外,我关上店门,以最快的速度易过容,然后以另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容从后门溜了出来,遥遥地缀在三娘她们后面,一直跟到了刘府的门外。
这年头,毕竟不是在梁山地头,还是小心些的好。我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若是三娘和如是有任何损伤我便是悔断肠子也难以挽回,所以绝对不给镇关西之流以任何可乘可机。这时候,我再次感谢祝朝奉,若非他传我易容之术,要想不露形迹地保护两女,当真是难事啊。
“喂,鬼鬼祟祟的你做什么呢?”一把洪亮的声音陡然从我身后传来,将毫无防备的我陡然吓了一跳,正想转头心里陡然一动,硬是对身后的声音理也不理。
然后一只粗壮的胳膊便将我硬生生搬了过来,赫然入目的竟然便是镇关西。
一个强烈的诱惑陡然掠过我的脑际,这真是个天赐的良机,看镇关西毫无防备的样子我只要倾力一击必然可以将他当场格杀!但我终究还是抵受住了这分诱惑,因为我想到了鲁达,如果我将镇关西给杀了,鲁达便没有人可以杀了。
留着鲁智深这样的人在官军之中,对我西门庆这个梁山强盗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当初一怒之下杀了高衙内,错失逼迫林冲上梁山的机会,已经让我恨得不行了,我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嗨,问你话呢?”镇关西又推了我一把,我假装受力不住退开了好几步,然后直愣愣地望着镇关西发呆,足有好几秒钟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比着自己的耳朵依依哑哑地胡乱比划了一阵,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可真的只有天知晓了。
“原来是个哑巴!”镇关西啐了我一口,拂袖而去,竟是径直进了刘府里去了。
我看得呆住,看镇关西大摇大摆的模样,看门的兵卒居然连半个屁都不敢放,莫非这镇关西竟还和刘高关系不浅?脑子里陡然想起鲁达和镇关西对峙时,镇关西曾说让他姐夫撤了鲁达的职,莫非……
想到这里我顿时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果真如此,那三娘和如是岂非进了狼窝?
我吸了一口气,暗忖绝不能束手待毙!打定了主意,我三步两步窜到了刘府围墙的一处僻静角落,看清左右无人便唆地纵进了刘府院子里。我便如一只大鸟般轻飘飘地落在刘府的院子里,连踩踏在青草上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刚转过身来,我惊得差点失声大叫,只见一名家丁和一名丫环正双双瞪圆了双目吃惊地望着我,两人的裤子刚刚提到腿弯处,似乎是又惊又惧的样子,想叫却不敢叫!我暗叫一声侥幸,出手如电一拳击中了家丁的下巴,家丁托的一声便倒了下去。然后在丫环尖叫之前将她也击晕过去。
将这对野鸳鸯拖到僻静的角落,我再次草草将自己易容成那偷腥不成的家丁模样,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刘府的后院。
走过一道长廊迎头撞上一名家丁,冲我嘿嘿笑道:“刘成,你是不是又去偷看小红洗澡了?嘿嘿,不过小红那对奶子真是又大又白又嫩,一掐肯定能掐得出水来……”
我心里暗忖,那刘成岂止是偷看,怕是都已经偷上过了!偏你还不知道。
念头一转,我便装作无意中问道:“对了,我刚刚又看见镇关西那厮了。”
“嘘。”那家丁神色一变,冲我紧张地道,“你不要命了!这种事情,做下人的看见了都要装作没看见,更不可大着嘴巴到处乱说!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那家丁还比了比我的脖子,一副狰狞之色。
“你刘成想找死,可别捎上我刘得宝啊。”
“哪能啊。”我摸了摸头,脸上装出讪然的微笑道,“不过也奇怪,这事莫非我们老爷一点都不知道么?”
“你懂个屁!”刘得宝狠狠地白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老爷现在被七姨太迷得神昏颠倒,如何还会顾及另外六个女人?这镇关西贼胆恁大,谁敢胡说半句?不被七姨太灭口才怪!我跟你说啊,这七姨太进府之前便已经和镇关西有了一腿,听说七姨太还是带着身子进的府呢。”
“啊?”我故作惊色道,“这么说来,少爷他……”
刘得宝白了我一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若是老爷他行,为何其它六位姨太一点动静都没有?独独这个七姨太养了个儿子?这中间也太古怪了吧?”
“我不跟你说了。”
随便找个借口别了刘得宝,我是越想越心惊!
敢情刘高新纳的小妾和镇关西还有一腿,那以她和镇关西的关系,三娘和如是的处境委实堪忧啊!
正担忧之际,隔墙忽然传来银铃似的笑声。
心里一动,攀上墙头一看,只见一大群莺莺燕燕正在后花园里赏花观摩。待看清三娘和如是也好端端地在其中之后,我才舒了一口气宽心大放。看来,她们目前至少还是安全的,并没有被镇关西怎样。
“妹妹,真不知你的巧手是怎么长的,竟能绣出这等绝美的图案出来,姐姐真是羡慕死了。”一把柔媚的鹂音传来,我看到一名身穿大红绫罗的美妇人正缓缓地向着我这边走来,一边还亲热地挽着如是,因为正面相对,我将她的娇靥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是颇有九分姿色,与如是站在一起,竟也是不多让。
“姐姐谬赞了。”如是轻轻地应了一句,不轻不重地戴了刘高小妾一顶高帽子,“姐姐的巧手才令小妹佩服呢。”
我吁了口气,看来如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和刘高小妾的相处很是融洽。
不过,当务之急,是怎生想个办法,消除镇关西的威胁,最好是能让鲁达将他打死!!
第六章抱得美人
很想易容成鲁达的模样将镇关西干掉,然后嫁祸给鲁达,但我马上便将这个想法给摒弃了。先不说我和鲁达身材的差异,以鲁达的性格要想和他做兄弟,你必须动之以义!如果这般阴谋诡计陷害他,一旦将来被他知道,肯定是危险之极。
正思虑间,忽然有小丫环前来禀报道:“奶奶,舅老爷前来探望,正在厢房等候。”
冰雪聪明的如是便趁机提出告辞,刘高小妾也并未刻意挽留。
我正欲随三娘和如是返回,忽然间心里一动,决定跟踪刘高小妾看看她和镇关西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能够掌握他们的隐私,或者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刘高虽然身为清风寨知寨,府里的守卫不可谓不严密,都被我一一躲开,最后终于成功地藏进刘高小妾的阁楼檐下,从这里正好可以将阁楼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刘高小妾刚进门便将小丫环给打发出去,早已经候在房里的镇关西便马上迎了上来,一把将刘高小妾搂入怀里,嘴里直喊:“亲亲,可想死我了。”
刘高小妾假意推搡着镇关西,粉脸上却是露出愉悦的笑意,嗔怪道:“你这贼坯,现在大白天的倒来我房里做什么?谁给你的恁大贼胆?”
镇关西便嘿嘿笑道:“那老东西今天被青州知府请去赴宴,一时三刻如何得回?嘿嘿,正好给我们幽会的机会,我如何不来?娘子,可想煞俺老郑了。”
“呸。”刘高小妾便轻轻地啐了一口道,“郑大官人在外面风流快活,如何还记得奴家这独守空房的可怜人呀?”
“真是冤枉啊。”镇关西举起手叫屈道,“俺老郑可是做梦都想跟娘子在一块,可恨那老东西实在看你太紧,不得其门而入啊。”
刘高小妾便哼了一声道:“既如此爱奴家,那当初你如何将奴家献与刘高那不中用的老东西?”
“这个……”镇关西不由得僵住,默然不语。
刘高小妾这才神色一缓,主动圈住镇关西脖子道:“好了,奴家与你开玩笑呢,奴跟你说,你猜今天奴遇到谁了?”
“遇到谁了?”镇关西迫不及待地将刘高小妾抱到房里的圆桌上,大手已经从女人背后探了过去,捏着女人的两团酥|乳揉搓起来,喘息着问道,“奶奶的,真是爽啊,我的好梅儿,俺老郑真是爱煞你了。”
刘高小妾任由镇关西在自己娇躯上轻薄,粉脸逐渐潮红起来,美目里几乎能滴出水来,扭转脖子轻轻地吻着镇关西满是虬须的脸庞,吃声道:“我遇见了以前的姐妹兰如是,想当年兰如是跟柳红梅可是秦淮风月的绝代双娇,可后来兰如是嫁了一名仕子,脱籍从良了,不想今日又在这儿见到了她,真是缘分啊。”
镇关西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来,那个兰如是定然也和我的红梅娘子一般,如花似玉喽?咦,莫非便是刚刚从刘府离去的那两位女眷中的其中一位?”
柳红梅便马上以异样的眼神盯着镇关西,莫名地问道:“怎么?你可是心痒了?”
镇关西嘿嘿一笑,说道:“哪里,老郑有了红梅娘子垂青,自觉艳福无穷,此生再无他想!嘿嘿,再无他想了。”
柳红梅轻轻地啐了镇关西一口,嗔道:“算你识趣!这女人可不许你碰。哼,当年在秦淮河兰如是便跟我是死对头,虽然我们表面上姐妹相称,暗地里她不知有多恨我呢!哼,今日再见,不由得我不想起旧仇怨恨,定要好好地报复她一番,方消我心头之恨。”
我心头凛然,不想这娘们心机如此深沉!若非我误打误撞,识破她和镇关西的奸情,只怕如是当真会着了她的道亦未可知。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兰如是呀?”镇关西大手从柳红梅敞开的衣襟里探了进去,呼息逐渐粗重起来,柳红梅也呻吟一声,媚眼如丝软瘫在镇关西怀里。
“奴家还没想好呢。”
镇关西深吸一口气,将柳红梅的娇躯平放在桌板上,然后将女人丰满的两条玉腿分开,再撩起自己的衣衫下摆,整个强壮的身躯已然压了上去,顺势狠狠地突,压得整张桌子都嘎吱作响,柳红柳便霎时竭斯底里的呻吟一声,玉腿收拢紧紧地盘住了镇关西的熊腰……
不用想,我都知道这对狗男女已经干上了,不过无可否认的是,偷窥别人干那玩意真的很刺激,如果三娘在身边,我定也会忍不住兽性大发了。
镇关西一面攻击着柳红梅,一边喘息着说道:“娘子,我与你说件事情。”
柳红梅逢迎着镇关西猛烈的攻击,呻吟道:“什么事呀?”
“就是让刘高那老狗找个借口将鲁达那厮轰出清风寨喽,那厮专与我作对,我已经忍他很久了。”镇关西说完,又是重重一挺腰胯,直轰得柳红梅美目泛白。
“啊呀……”柳红梅呻吟了一声,喘息道,“老狗今天返回,我与他提一提便了,心肝,哎唷……”
我霎时便把握了镇关西的想法,这厮定是怕鲁害阻挠他强抢如是与三娘的好事,想让刘高早一步将鲁害轰出清风寨去。既然镇关西如此想法,正好被我借机利用来拉拢鲁达。
镇关西再不发一语,开始埋头干起活来,我知道再探听不到有价值的隐私,便轻轻地退出了柳红梅的阁楼,顺着原路一直出了刘府,直奔自己店铺而来。
快到店铺时,匆匆卸掉脸上易容,然后从后门而进。
三娘和如是正焦急地等候在内房,看见我回来,三娘早已经惊喜以迎了上来,向我道:“二郎你上哪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可担心死奴家了。”
我先冲如是微微笑,如是便微微地红了粉脸,我这才低头吻了三娘一下,掂着她的下颔笑道:“你夫君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领教过,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莫非你还怕别人抢了我不成?”
我一语双关的话霎时令三娘羞红了娇靥,美目轻轻一扫一侧的如是,也是语带双关地回答道:“恩,奴家正担心郎君你被野狐狸给抢走了呢。”
听得真切的如是越发地羞红了粉脸。
我干咳一声,不忍如是过分尴尬,引开话题道:“如是,今天见到刘高的小妾了吗?”
“见着了呢。”如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喜悦,欢声道,“真没想到,知寨夫人居然还是奴家当年的大姐呢,好多年没见了,想起往事当真恍如隔世呀。不过红梅姐有了这等好归宿,我这做妹妹的也是替她高兴。”
我心里暗道一声如是终究善意良可人,哪里曾料到柳红梅暗藏祸心,欲对她不利?
三娘也在一边说道:“二郎,你可能不知道,如是姐与那知寨夫人当年可是秦淮风月里的二娇呢,不知倾倒了多少才子公子呢。”
我淡淡一笑,心忖最终还不是一样成为我的女人?
“三娘,如是,你们留在家中,我先出去一回,我要去见见白天帮我们的那位鲁达!无论怎样人家都帮了我们,我一定要表示一下谢意吧。”
三娘和如是对视了一眼,都向我投来关切的一瞥,叮嘱道:“那二郎你要小心。”
我开心之极,忍不住向如是眨了眨眼睛,这美娇娥,终于也开始对我关切起来了,这可是个良好的开端。
别了三娘和如是,天色已经夜了。
我从隔壁酒楼的掌柜那打听到了鲁达的住处,便趁夜提着十斤酒还有一颗猪头朝着鲁达家里而来。鲁达——梁山第一力士,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与他攀上交情!至少不能让他成为我将来的敌人。
来到鲁达住处,正好遇上鲁达从军中归来,一身铠甲尚没来得及脱下。望着战神般逼近的鲁达,我心里凛然,身披铠甲的鲁达真可谓气势逼人,未战便有一股骇人的杀气,仿佛生来便是个杀神。
“咦,你这人好生不识趣!”鲁达见是我,顿时蹙紧浓眉道,“咱说的话你不信是不?”
我连摇双手,微笑道:“非也,在下此来只是想道谢而已,别无他意。”
鲁达闷哼了一声道:“咱话已说出,听与不听全在于你!”
鲁达说罢甩了一下手,便欲开门而入,我微微一笑,闪电般伸手抓住他浦扇般的大手,鲁达反应迅捷,略略惊咦了一声,便用力反握住我的手掌,两人几乎同时发力,狠狠地握紧对方的手掌……
凝重的空气开始弥漫,清脆的咯咯声刺耳地响起,同时剧烈的疼痛开始从掌骨上清晰地传来,妈的,选择和鲁达角力真是凄惨,万望不要被捏碎手骨才好!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想接近鲁达这般粗人,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展现一定的实力,引起他的兴趣,然后以武论交……
当疼痛加剧到我实在难以忍受的时候,我扔了右手所拿的酒肉,收指成拳狠狠地向鲁达轰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鲁达也忍无可忍地挥拳向我袭来,两只拳头毫无花巧地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我们两人的身影已经分了开来。
我使劲地忍着刻骨的疼痛,不让自己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
鲁达的脸肌却是轻轻地抽搐了一下,闷声道:“好腕力!壮士既有如此身手,怎会潦倒至此?若不嫌弃,咱愿意替你举荐给花知寨,加入花知寨麾下当兵如何?”
我微微一笑,趁机将双手背在身后,使劲地揉着,笑道:“小弟林庆,只想与鲁兄以武论交,不论出身。”
“好!”鲁达双目一亮,欣然道,“咱们便以武论交不问出身!里面请。”
鲁达果然与我想象中一样,是个直爽的粗人,在我展示了足够强的实力之后,立时便将我的出身和来历都抛诸脑后,只想与我痛痛快快地比较武艺。几乎是酒喝到一半,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我拉到后院。
鲁达的后院是一片宽敞的野地,地势凌乱错综,实在称不上是个理想的打斗场所。
不过看起来鲁达似乎对这样的比武场所情有独钟,将我拉到一排兵器架前洪声道:“林贤弟,这里有十八般兵器,你自己挑一件顺手的。”
我想也没想,顺手挑了一柄沉重的长枪。
鲁达的虎目霎时亮了一下,大声道:“好,这十数年来,咱从未遇上一位使枪的高手,常常以此为憾,今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领教一番了,但愿林贤弟莫要让咱失望才是。”
我微微一笑,轻轻一引长枪纵身一跃,落脚处正好在一方巨石顶上,晚风轻轻拂来,我忽然涌起一种错觉,自己的呼息已经融入了这夜色般,绵长而倏远……
鲁达的眸子里霎时露出森然之色,反手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支狼牙棒,庞大的身躯以极不相称的敏捷纵上了我对面的巨石,身形一顿,狼武棒在空中划过一道清晰而诡异的痕迹,遥指我的头顶,森然的杀机开始弥漫开来……
我森然盯着鲁达,眸子如电直直地刺入他的灵魂!
狼牙棒者,重在猛攻属重兵刃,如果在气势上将之压制,威力将大打折扣。
我仰天长啸一声,脑子里掠过壮怀激烈的杀伐场面,热血在胸腔里沸腾,重重一顿脚下巨石,我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风呼啸着从我耳侧刮过,鲁达小山般的身躯也几乎同时跃起,手里的狼牙棒被他高高抡起,仿佛蓄尽万钧之力,引而未发,带给我大山一般凝重的压力……
“踏碎虚空!”我狂嚎一声,舍弃长枪锐刺的优越性,改而以毁天灭地的砸击照着鲁达头顶砸落,空气仿佛被我撕裂了般锐啸起来,发出呜呜的凄鸣……
鲁达幕然抬头,亦狂嚎一声挥动狼牙棒向着我砸落的长枪反击。
“兵!”
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声里,鲁达的身形如巨轮般在空中翻滚着跌落尘埃,然后嘭的一声重重地坠在地面上,荡起漫天的尘埃。
我借势轻轻荡起,然后轻飘飘地退回发起攻击的巨石,姿态潇洒之极。
时间仿佛静止了,尘埃迷漫之中,鲁达不见任何动静,但我知道比试仍在继续!我微微闭上双目,凝神静听周围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便是苍蝇在空气中交配的声音亦逃不过我的两耳,我清楚,鲁达定然已经借机潜伏,准备给予我强横一击……
毫无声息,但一股冰寒的杀意已经从脚下迅疾袭击。
我轻喝一声,双足一顿巨石,整个身躯已经弹了开去,几乎是我的双脚刚刚逃离巨石,整块坚硬的巨石已经轰然一声被炸成粉碎,鲁达战神一般的身影从碎石中冲天而起,狰狞的狼牙棒闪烁着银色的毫芒,摄人之极……
碎石落定,尘埃荡尽。
我持枪傲立鲁达原先驻足之巨石,鲁达则举着狼牙棒屹立一滩碎石堆里,浑身衣衫尽破,须发沾尽尘埃石屑,模样狼狈不堪。
我们目光相击,一股惺惺相惜的感动在心里萌生。鲁达陡然仰天长笑起来,朗声道:“痛快,真是痛快呀!呵呵,好久没有这般痛快地厮杀过了,林贤弟,咱认你这个兄弟了。”
“如此,小弟拜见鲁大哥!”我微微一笑,在巨石上纳头便拜。
鲁达哎一声,跃前托起我下拜的身姿,说道:“贤弟这就见外了,咱不兴这套俗礼,走喝酒去,不醉不休。”
“敢不从命!”我微微一笑,和鲁达相偕回到前院。
酒过三巡,我将话题引上正题,真诚地望着鲁达,凝声道:“鲁大哥,你就不问问小弟是何出身,来清风寨是干什么的吗?”
鲁达想也不想,挥了挥手道:“问那些劳什子玩意做什么?咱和贤弟一见投缘,便是最好的兄弟,管你是做什么的?兄弟你便是卖人肉包子大哥也帮你屠宰强人,哈哈。”
我微笑,心忖你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若我说出来自梁山只怕仍不免当场翻脸!不过既然鲁达不过问我的底细,我自然乐得不说,便将话题引到镇关西身上,压低了声音道:“不瞒大哥,小弟今日探得一消息,镇关西已经和刘高的七姨太商定好了,要陷害大哥你,大哥你需小心提防啊。”
鲁达便嘭的一声将酒壶砸在桌上,厉声道:“郑屠这厮,仗着刘高是他姐夫便胡作非为,他奶奶的,竟不知死活反陷害起咱老鲁来了!待我去砍了他休。”
鲁达说到做到,竟是反手操起腰刀,夺门便走。
第七章意气相投
我急忙起身拦腰抱住鲁达,连声道:“大哥使不得!眼下郑屠正愁找不着借口算计大哥,大哥这般贸然杀上门去,是否杀得了郑屠先不说,便是杀了,大哥也直无处藏身,反害了自己性命,使不得,需慢慢商量再作打算。”
“还商量个屁!”鲁达用力一挣没有挣脱便回头黑着脸冲我道,“这般贼厮鸟,一刀结果了便是,管他作甚。”
我吸一口气,这鲁达猛则猛矣,粗也太粗了!只好婉转地劝道:“如此,待小弟想出一条万全之计,定教郑屠那厮死无葬身之地,如何?”
鲁达这才闷哼一声,坐下喝酒。
经这一搅,两人酒兴全无,我只好起身告辞,只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这鲁达如此鲁莽,只怕会忍不住去找郑屠厮杀,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不应该将郑屠和柳红梅设计陷害他的事情相告。
脑子里便有个邪恶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让鲁达杀了郑屠,然后便可以逼鲁达上梁山了,端的好算计呀。”
一宿无话。
次日一大早,柳红梅便再次让人前来相请如是,我便让三娘陪如是前往刘府。我料那郑屠要算计鲁达,在鲁达未曾解决之前是不会对如是和三娘下手的,现在正好腾出手来,与鲁达合伙将郑屠解决掉,也省去对三娘和如是的威胁。
我解开包裹,拿出易容膏。
这玩意,祝朝奉只给了我三盒,现在已经用了两盒多,所剩无几了,回头还得设法找祝朝奉再要一些来,若是能掌握这易容膏的成分自己配制那便最好了!可惜的是,祝老头明显是在利用我,虽然教了我简单的易容之术,将没有将最要紧的易容膏配制术相传。
匆匆易了容,我便直奔大街上来。
大街上早已经闹成一团,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向寨子的南边而去,我一打听心里陡然大吃一惊。果然是鲁达那厮,昨晚我告辞之后没能耐住性子,趁夜上郑府袭杀郑屠,却被郑府的机关所擒,现在已经押到了寨子南边的菜市口,准备斩首示众了。
再没有时间犹豫,如果我不当机立断,一员威震水浒的大将便要就此殒落了,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转身回到店里,我拿出了林冲所赠的烈火神枪,对接好,我持枪冲上了大街,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先救了鲁达再说,其余的再作打算。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冷意,或者惧于我所持烈火神枪的杀气,我所过之处,行人莫不纷纷闪避,便是几伙巡逻经过的兵卒,亦胆战心惊地望着我扬长而过,权当江湖卖艺的走卒而不敢加以盘问。
寨南菜市口已经人山人海,吵闹一片。
没有看见郑屠!这厮并不曾在斩首现场,我心里却是隐隐腾起一阵不安,开始担忧起三娘和如是来,若是郑屠不在这里看着鲁害被斩首,这厮定是按捺不住前往刘府要对两女不利了。我用力挤开挡在前面的人,终于来到了菜市口的边角,再往前,便要进入监斩士兵的警戒线了。
肃杀的气氛弥漫在整个菜市口。
在杀气腾腾的士兵狼一般的眼神之下,上千围观人众居然鸦雀无声,几乎落针可闻。
监斩台上,端坐一名军校,冷森森的利目斜睨着围观的群众,似乎任何细微的可疑人物都逃不过他的眼神,在军校的身后,是一排手持强弩的弓弩手,黑洞洞的弩机口,正对着围观的群众。
我霎时倒吸一口冷气,那排弓弩手足有二十人之多,如果贸然强攻,必然招至密集的射击,如此之多的弩箭同时射至,我倒吸一口冷气,知道自己也绝无可能避过!二十把弩机足可以同时射出一百支强弩啊。
一定要先解决掉那排弩手。
军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低头看看眼前的罗盘,一语未发。
我森然转眼望着鲁达,这山一般强壮的汉子傲然屹立在斩首台上,双手被牛皮筋牢牢地缚住,脚上拖着足有百斤重的脚镣,脖子后面Сhā着一块沉重的木牌,上面以腥红的红漆写着“重犯鲁达,斩立块”的字样。
鲁达钢针一般的胡须根根竖起,脸上尽是冷肃的惨烈杀气。
死,对于鲁达这般的莽汉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也许他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砍掉郑屠那狗头罢了。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可恨我却仍然没有想到对付那排弩手的办法。
军校终于站起身来,从案前的筒子里抽出一片竹签,轻轻地扔落案前,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然后从他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斩!”
早就严阵以待的刽子手点了点头,伸出舌头舔了舔锋利的鬼头刀刃,大步走上斩首台。
押住鲁达的两名强壮的士兵便用力按着鲁达的肩头,想将他按跪下来,但鲁达如山一般屹立着,纹丝不动!其中一名士兵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重重地一脚踹在鲁达的腿弯处,腿弯终究是软弱之处,鲁达一声闷哼,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了斩首台上。
脖子后面沉重的木牌已经被取掉,鲁达整个身躯都被按倒,双手双脚被缚的他失去了挣扎的资本,任由两名强壮的士兵将他按倒在斩首台上,脑袋正好从台上伸了出来,刽子手已经冷森森地站在鲁达脑袋的旁边……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的思想斗争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救还是不救?
以我西门庆一贯的人生格言,保全自己才是上上之策,但眼下,如果只顾保全自己,那鲁达必死无疑!
救,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且不一定救得了鲁达!不救,鲁达肯定会死!我究竟该怎么办?
刽子手的鬼头刀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一缕阳光正好从鬼头刀上反射过来,无情地刺入我的眸子里,我心里霎时一颤,幻起鲁达豪爽大笑的模样,无论如何,鲁达都是一员不可多得的重情重义的猛将!为了救这样的兄弟,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我再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场面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我一扬手,将早就准备好的飞镖闪电般掷出,当的一声脆响,正好击中刽子手的鬼头刀,刽子手不料有些突变,手一松,鬼头刀已经带着呼啸旋转着朝他身后飞走,笃的一声深深地Сhā入监斩台前,吓了那军校一大跳。
“有人劫场,弓弩手何在?”军校凄厉地叫喊起来,他身后的那排弓弩手闪身来到了他跟前,动作整齐划一地半跪下来,黑洞洞的弩机口直指前方……
我叹息一声,明知凶险但已经没有回头路。
长啸一声,我挥舞烈火神枪纵身跃到斩首台上,鲁达霍然抬起头来,直直地向我望来。
“贤弟!你不该来。”
鲁达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无情的兄弟情谊!我心中大是欣慰,便是冲着鲁达的这句话,我今天就是死在这斩首台上也是值了!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为了兄弟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是真有其事。
义之所在,虽性命相交又何所惜?
我微微一笑,烈火枪闪电般挥出,按着鲁达的两名士兵已经在咽喉里崩起血光,旋转着栽倒在斩首台上,我一枪便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同时也刺断了鲁达身上的束缚,让他的双手获得了自由。
冰寒的杀意从脑后潮水般涌来,密集如蝗的弩箭终于杀至。
“大哥小心。”我只来得及疾呼一声,舞动烈火神枪闪身挡在鲁达跟前,以他尚未恢复血气的身体,暴露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之下,只有乱箭穿身的唯一下场。烈火神枪仿佛领悟了我决死的意志,腾起一层玄异的黑芒,带着锐啸在我的身前旋转成一朵黑色的云团,紧紧地保护住我跟鲁达。
叮叮当当的声音急促响起,剧烈的震颤从烈火神枪上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突觉胸口一凉,便知大事不妙,无论我的烈火神枪挥舞得如何密集,终究不能敌过弩箭闪电般的速度,我不用低头看便知道已经有一支弩箭穿透了我的烈火神枪,深深地射进了我的胸膛,唯一幸运的是,弩箭并不曾伤中致命的要害,至少在短时间里我还没有倒下的危险。
弩手的第一拨攻击终于过去,弩手开始填装箭矢准备第二拨的攻击,在四周警戒的士兵也持枪冲了上来,呐喊厮杀声冲天而起。
“大哥,杀了那批弩箭手,绝不能让他们有第二次射出的机会。”我厉吼一声,再不犹豫,挥动烈火神枪腾空而起,身躯已如天马行空般向着那排弩箭手袭去,但我和他们相距是如此之远!在我袭临他们头顶之前,他们已经将箭矢装填完毕,黑洞洞的弩机直指天空,对准了我……
我亡魂皆冒,身处空中已经再无借力之处,只能活活地成为他们的靶子!
莫非我西门庆当真要命绝于此?
强烈的不甘心潮水般涌过我的胸际,似有莫名的躁意从我灵魂深处腾起,我狂嚎一声,漫无目的地将烈火神枪狠狠一挥,仅仅想用来控诉上苍待我的不公!
奇迹在这一刻终于发生!
随着我以灵魂挥出的一枪,乌黑的烈焰陡然从枪尖上喷涌而起,如一道魔异的黑龙,呼啸而出,风卷残云般罩向那排弓弩手,霎时将他们彻底笼罩,我有一种大江顿泄的畅快淋漓之感,仿佛压抑了已久的情绪一朝得以渲泄,通快不已。
在这紧要关头,我竟无意中贯通了烈火枪法的真谛,也掌握了烈火神枪的玄妙。
林家传说中的烈火神枪终于又回来了,从今天起它将再次复活!
凄厉的惨叫从乌黑的烈焰里传来,是那排可怜的弩箭手,已经被烈焰所吞噬。散乱的弩箭仍然从烈焰中穿出来,但漫无目的再没有任何威胁,我轻易便避了开去。
等我势竭落在监斩台上时,台上的黑色烈焰也终于熄灭,原地留下黑色的一滩杂物,原本那排弩箭手已经消失无影,竟似空气般被蒸发了。
“兄弟好枪法!”身后传来鲁达震天般一声烈采,然后是激烈的厮杀声,我回过头来,傲然持枪峙立监斩台,却看到鲁达已经抢了一柄大刀,正和蜂拥而上的士兵厮杀成一团,激溅的血光已经将他染成杀神般恐怖。
监斩台上的军校早已经逃得不知去向,偌大一片高台已经空无一人。
我长笑一声,挥枪跃起,在空中朗声道:“大哥,小弟来也。”
鲁达亦长笑相应道:“哈哈……痛快,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合力,杀尽这些狗男女,贼强盗!”
清风寨的士兵看来果然是训练有素,这越发证明花荣并非泛泛之辈,他训练的士兵个个堪称英雄。面对我和鲁达如此惨烈的屠杀,仍然悍不畏死地冲上前来,拼死阻挡我们逃跑的路线,似乎在等待援手的到来。
我一脚踢飞一名呐喊着冲上来的士兵,只是将之踢成重伤,实在是不愿意杀了如此英勇的士兵!然后头也不回,向身后的鲁达道:“大哥,这些士兵如此英勇,当真令人敬佩。”
鲁达便嘿了一声道:“那是自然,花寨主训练出来的士兵,个个了得。”
我心下叹息一声道:“如此,你我兄弟二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取了小弟家眷打出清风寨去休。”
“如此甚好!”鲁达应声道,“兄弟只顾前面开路,大哥我来断后便是。”
计议已定,我和鲁达便合力杀了一条血路冲出了南寨菜市口,直杀奔西寨刘高府上而来,清风寨的士兵仍然层层阻截,奋不顾死地阻挠和鲁达的前进道路,我和鲁达虽然武艺超群,远远超出这些普通士兵一大截,但也不禁杀得力衰手软……情势渐渐地便有些危急起来。
最后在一堵高墙下,我和鲁达被蜂拥而来的士兵团团围住,再也进退不得。
望着前面左右密密麻麻的长枪阵,还有士兵们凶悍仇恨的眼神,我叹息一声,用力捧住了胸口,弩箭的伤口失血过多已经带给了我明显的影响,我开始感到眼前金星乱冒,双手无力几乎连烈火枪也把持不住。
转过头,鲁达山一般的身躯亦微微一弯了下来,牛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的胳膊上还有腿上都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正泉水般流淌着,我心里暗叹一声,错非身体虚弱,鲁达如何会在与普通士兵的交锋中被砍伤手脚?
我吸一口气,凝神戒备如狼似虎的清风寨士兵,叹息道:“只怕今日你我兄弟命休于此。”
鲁达毫不在意地笑道:“死便死,到了阳间你我照样做兄弟。”
我惨然一笑,鲁达果然洒脱,可我西门庆却不想就些死去!我的女人都还在等着我呢,我如何能够离了她们?
清风兵忽然停止了进攻,似乎获得了某种命令只是将我和鲁达围在这堵高墙之下,遥遥地戒备,再不急于发动潮水般的进攻。我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暂时的宁静必然孕育着更大的凶险,莫非清风兵正在准备更大的攻势?
但我很快便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
正前面的士兵突然波分浪裂般散了开来,然后一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开了进来,我抬目一看顿时浑身一颤如遭雷噬,再喘不气来。
三娘,还有如是!
一身戎装的郑屠陪着一名顶戴乌纱的文官策马而来,在他们马前,四名士兵押着三娘和如是,三娘神色萎顿,身上的衣衫也略显凌乱,似乎……
霎时间我心如刀割,莫非三娘和如是已经遭了郑屠的贼手?若果真如此,便是屠尽清风寨中所有老幼皆难洗清我心中愤恨!浓烈的杀机已经开始在我心底升腾,我深深地望着神色凄迷的三娘,嘴巴张了张,却怎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二郎。”
押到近前,三娘才和如是双双哭喊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三娘更是泪如雨下,悲声道:“二郎,都是奴家没用,中了柳红梅那贱人的算计一时不察饮了含药的茶水,没有尽到保护如是姐的责职,二郎……奴家……”
我强忍钻心的剧痛,深深地望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娘,如是!你们听着,无论如何,我都说过,谁若敢伤害你们分毫,我定要他以命偿还!”
第八章情意绵绵
“林庆!”郑屠丑恶的嘴脸迎上前来,冲我狞笑道,“还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呀。”
我对郑屠理也不理,只是柔柔地望着三娘,深情无限地说道:“三娘,都怪为夫无能,连累你受此磨难,为夫真是悔恨莫及。”
眼泪从三娘的粉颊上如雨而落,三娘痴痴地望着我,眸子里尽是迷醉还有无怨无悔的海样深情,柔声道:“只要二郎你欢喜,奴家便是受再大的磨难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我魂神俱颤,不料三娘竟爱我如此之深!
我转眼再望着如是,眸子里露出浓浓的爱意,在这危急的时刻,我不想再掩饰自己心中的爱意,我毫无保留地将心中的爱情统统洒向如是,这柔美似水的女人……
“如是,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二郎。”如是凄然笑了一下,目透凄迷之色,泣声道,“奴家知晓的,奴家晓得你心意的。”
我深吸一口气,仍然固执地将心中的话当着上千的清风兵说了出来。
“如是,纵然海枯石栏、地老天荒,我西门庆爱你之心不死!纵然冬雷夏雪,亦难阻挠我娶你的夙愿!”
如是的眸子里霎时腾起一股异彩,亮如天边的彩霞,但这股异彩马上便黯了下来,继而再度亮起,我知道如是心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毫不怀疑,如是最终定能战胜心结,接受我的爱意,只是现在,纵然她接受了我的爱意,似乎我们的爱情也只能以悲剧收场……
这次清风寨之行,终于超出了我和吴用的算计,未来再不把握在我手里。
“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冬雷夏雨亦无法阻挠我娶你的夙愿……”
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如是轻轻地抬起美目,饱含脉脉情意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将她毕生的柔情都倾注在这一凝视之中,统统都毫无保留地献给我……
“二郎。”
如是幽幽的语音在肃杀的战场上响起,却是如此地动听。
“奴家允你,纵然奴家做不了你一天的妻子,纵然今日我们都需做了刀下亡魂,奴家亦允了你的求婚,夫君!”
我心下涌起难以言喻的狂喜,原来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求婚获允是这般的令人兴奋!兴奋到几乎可以忽略死亡的威胁,我再抑制不住心下的喜悦,仰天长笑起来,声如金帛裂空,刺穿了整个杀场的上空。
在对峙双方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一群人正阴影般地靠近。
“笑吧,尽情地笑吧。”郑屠冷冷地笑着,“待会便叫你做了刀下之鬼看你如何笑得出来?至于这两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嘿嘿,便由咱替你照料了罢!绝不会冷落了她们便是。”
“呸!”刚烈的三娘骤然啐了郑屠一头一脸,厉声道,“今日不让我们夫妻三人同死,来日必取你狗命!”
郑屠全不在意,伸出舌头将三娘唾在他脸上的唾液舔入嘴里,砸巴了一阵才嘿嘿淫笑道:“香,真香!美人儿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跟老郑亲热了么?嘿嘿……”
“郑屠!”
跨骑马上的文官冷冷地喝了一声,郑屠只得收敛起可恶的嘴脸,退后一步。
文官再往前一步,冷冷地盯着鲁达道:“鲁达,你犯上作乱,妄图刺杀官长已属不该,唆使人抢劫法场更是其罪当诛,两罪俱罚,本知寨判你个当场格杀不为过罢?”
我心中暗自祈祷,如是刘高再上前一步便是天助我也!有心想提醒鲁达将刘高勾引到更近的距离,鲁达却早已经按捺不住。
“我呸!”鲁达狠狠地啐了刘高一口,厉声道,“咱大好头颅便摆在这儿,有本事的前来取便了。”
刘高脸色一变,策马退后,然后向郑屠挥了挥手。
我失望地叹息一声,就差那一么一点距离,刘高没能进入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但事已至此,挟持刘高几乎已经成了我和鲁达唯一的生还机会,我再没有任何犹豫,忍住全身的乏力剧痛,闪电般前冲,如巨鹰般扑击刘高。
意识到主帅危险的清风兵呐喊着霎时上前护驾,尤其是郑屠,居然罕见地表现出他的忠诚,探手挟住如是的柳腰,挟着如是的娇躯向刘高靠近!很显然,这厮不怀好意,想籍由如是的娇躯让我投鼠忌器。
我奋尽全力,身躯在空中再次加速。
但遗憾的是,就在此刻,胸口的弩疮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我顿时惨哼一声几乎是横着从空中跌落下来,摔落尘埃!就差那么一点,我没能擒住刘高!刘高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策马后退……
我弹身从地上跃起,再欲出击时,郑屠已经挟着如是迎上前来,我刚将烈火枪举起,郑屠便将如是的娇躯迎上前来,我收枪不迭,脚下亦脚步凌乱地开始后退!一阵寒芒自如是身后陡然亮起,却是郑屠趁我后退之机,挥刀斩杀……
我叹息一声,郑屠亦非泛泛之辈,难怪能将鲁达生擒!这一刀便拿捏得恰到好处,我刚刚处在旧力已久新力未生之机,要想躲避可谓难上加难!摆在我面前只有两条路,或者不顾如是死活,以烈火枪反击,试图和郑屠拼个同归于尽,或者,冒着生命之险尽力躲避!
我选择了后者!
无论如何如是都是我心爱的女人,为了我心爱的女人,纵然是死又有何所惧?
噗哧!
一声皮肉撕裂的脆响,我感到胯侧一阵剧烈的冰寒,然后是无尽的麻木!已经没有疼痛的感受了,我怀疑我的右半边大腿是否还留存在我的躯干上?
郑屠的战刀一个漂亮的急旋,带着如是折了回去,一个照面之下便令我身受重伤。
震天的喝彩声从四周响起,所有的清风兵都疯狂地举起他们手里的兵器,替他们的长官呐喊助威。信心受到鼓舞的郑屠再次拨转马头,钢刀高高举起,鹰一般的双目牢牢将我锁定,眸子里的杀机冷如寒冰……
我却霎时将外界的所有烦扰统统抛诸脑后,深深地望着郑屠怀里一动不动的如是,这似水女人在刚刚的照面上便心疼地昏死了过去,却不知是死是活?目光越过耀武扬威的郑屠,我的目光和三娘的目光霎时在空气中对接,浓浓的情意在我们的眼神之间流转,我感到莫名的寒意,因为我从三娘的眸子里读出了决死的意志!
三娘她……要和郑屠拼命!
我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一个劲地向着三娘摇头,以眼神制止她疯狂而近乎自杀的举动,但三娘只是还给我凄然一笑,笑容里尽是诀别的意味。
当三娘轻轻地策动她胯下的战马时,我的心却反而出奇地定了下来。
既然三娘决意以死殉情,我唯有同死相报而已!大丈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金莲啊,还有春梅瓶儿,我西门庆今生无幸,没能和卿等缠绵到老,但有来世再作夫妻了!轻轻地烈火枪调整了一下角度,我将身上残余的所有力量凝聚起来。
鲁达从身后传来喝斥声亦被我抛诸脑后。
无论鲁达今天最终能否逃脱,我都已经仁至义尽,心无所愧了。
“呃!”一声惨叫冷不丁地响起,看押三娘的清风兵翻身从马背上栽落,三娘虽然看起来软绵无力,但她杀敌的技巧仍在,要想斩杀一名普通的清风兵自然不是难事!一击得手的三娘再不停留,策马向郑屠的背后冲来。
听到背后传来的惨叫声,郑屠一愕之下回头。
趁着这有限的时机,我一声不吭地抢前,烈火枪如毒蛇般刺出,直取郑屠后背。
可恨我现在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境界,如果我内力充沛的时候,只需逼出烈焰便可将郑屠烤成|乳猪!又何需现在这般以命相搏?
“找死!”郑屠冷喝一声,向着三娘挥起他手里钢刀。
我魂胆俱丧,用尽全力前刺长枪,欲要抢在郑屠向三娘下毒手之前将他洞穿!但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快不过马去,在我刺穿郑屠之前,三娘只怕早已经伤在郑屠刀下!难以言喻的焦虑和沮丧在我心底萌生。
不!
我在心里愤怒地嘶吼一声,直直地望着郑屠高高举起的钢刀!如果……那把钢刀永远不要落下那该多好,至少在我的长枪洞穿郑屠之前不要落下!
我的祈祷并未感动上帝,不过郑屠的钢刀终究还是没能落下来!
我前刺的长枪毫无阻碍地刺透了郑屠的后心,然后从他的前胸穿出,郑屠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抵抗,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几乎是我刺穿郑屠的同时,三娘的从清风兵手里夺来的朴刀也抹过了郑屠的咽喉,血滑崩起……
我劈手从失去生命的郑屠手里夺过昏迷不醒的如是,然后翻身骑上三娘的马背,退至高墙边,我几乎疑是梦中!如此凶险之局,结局居然如此完美?如是和三娘终于又安全地回到了我的身边,虽然眼下的处境并没比刚才好多少,但是至少……我和我的女人已经在一起了!既便是做鬼,也不用再分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愕然回头望着倒落尘埃的郑屠尸体,几乎所有的清风兵也难以置信地望着郑屠的尸体,怎么也不相信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郑屠便这样被人杀了,而且是毫无反抗地被杀了!
我的目光倏然落在郑屠的咽喉。
三娘的一刀虽然割裂了他的咽喉,但真正的致命伤却并非她的一刀,亦非我刺透他胸背的一枪,而是一支羽箭!一支短短的羽箭!羽箭的末尾处,那翎毛还在微微颤动。
有高人相救?
我刚来得及转过这念头,天崩地裂般的呐喊厮杀声在清风兵的身后响起,突然间从周围杀出了数十名凶悍的大汉,不由分说,挥动兵器就是一通乱砍乱杀,清风兵不料有些突变,顿时阵脚大乱。
尤其是刘高眼看势头不对,危虑自己安全,在几名亲兵的保护下落荒而走,更是加剧了清风兵的骚乱。
我望着那群砍杀而进的大汉,疑在梦中。
领先一员大汉,脸黑如墨,身高体壮,形象惨厉可怖,手里各使一柄精钢板斧,左劈右砍竟无人能抵敌片刻!却不是别人,竟然便是黑旋风李逵!这厮不是被花荣射伤后被擒了吗?怎么又跑来清风寨了?还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带着这么多的人前来相救?
真是天助我也!
“李逵!”我挥手大叫,“休要管我,想办法擒住刘高!”
虽然李逵和那伙大汉英勇异常,但终究人少势孤,一旦让清风兵稳住阵脚,仍然不能逃脱被剿灭的下场!唯有捉住刘高,才能扭转局势。
“大哥休要惊慌,俺李逵来也!”李逵却以为我在求救,一个劲地率着那伙大汉向着我们冲杀过来,被杀蒙了头的清风兵终于抵挡不住,潮水般退了开去,让开一条通道,李逵等人疾步穿过,终于来到我们身边。
我却是连连顿足,清风兵虽然退去但并未溃败,而是在不远处重新集结,片刻后便可能重新杀之将我们包围,那时候再想突围可就难了。
这时候,一把洪亮的声音道:“西门寨主休要担忧,王英兄弟已经带着一伙兄弟杀奔刘高府上,取了那厮最宠爱婆娘,不愁他不退兵!”
我闻言霎时心神大定,这果真是好计!
这才有心情打量起说话之人来,却是身高七尽雄壮一条大汉,手里一根浑铁长棍,上面沾满了红红发发的物事,想是清风兵的脑浆血水,刚刚经过惨烈的厮杀,浓重的杀气仍未从大汉的身上退去。
尤其是大汉捋起的袖子下,祼露的小臂上露出纹龙之尾,狰狞吓人。
几乎是在呼息之间,我便明了此人的身分——九纹龙史进!二龙山的当家。
我在眸子里暴起摄人的异彩,将怀里依然昏迷的如是交给三娘,然后上前拉住史进的大手,朗声道:“这位莫非二龙山大当家,江湖人称九纹龙史进史大郎阁下?”
史进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回答道:“正是小弟,不知寨主怎知小弟绰号?”
我呵呵一笑,朗声道:“九纹龙史进,英雄了得,江湖久有传闻,在下是早已经仰慕已久了。”
“真是折煞了小弟了。”史进连连谦逊道,“西门寨主才是真正的威震江湖,英雄了得!小弟与您相比,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我心里暗自点头,这史进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举止言语全不似鲁达和李逵这等粗人那样粗俗,显得斯文多了。
“这位大哥是?”身后忽然传来李逵的沉闷声音。
我闻声回头,正好看到李逵跟鲁达各自瞪圆了双目,凶神恶煞般对视!仿佛要塞一塞谁的眼珠子更圆更大一般!那情状直看得我忍俊不禁。不过,两人的眸子里仍是不自禁地露出激赏之色,相互打量着对方……
我呵呵一笑,替三人相线介绍过。
李逵这厮自然少不了一番不服气,声言非要找个机会跟鲁达较量一番,塞塞谁的功夫更高强?直看得我跟九纹龙史进无奈地摇头。
退开去的官兵开始在远处重新集结,却再没敢贸然杀上前来。
危险既去,我心情一松,这才突然感到浑身乏力,双腿一软几乎坐倒在地,幸好史进眼疾手快将我扶住,关切地问道:“寨主可是受伤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勉强说道:“不妨事,在下还挺得住!史当家,当务之急,是赶紧与王英头领汇合,然后大伙一起挟持刘高老婆,杀出清风寨,回到二龙山或者桃花山再做计议。清风寨凶险之地,不宜久留。”
史进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此意。”
史进话音方落,前方再度传来一阵骚乱,又是一拨人马闹哄哄地杀过来,后来紧紧地跟着一大群军马,清风知寨刘高在一员威猛武将的护卫之下在后面紧紧追赶。那拨人马领头之人,我认,正是五短身材的王英,他身前的鞍上横放着一妇人,虽然看不清妇人的容颜,但看刘高的焦急之色,估摸着便是他最宠家的七姨太柳红梅了。
刘高心痛小妾,果然不敢阻挡我们,我们一伙人有惊无险地出了清风寨。
尤其是出了清风寨之后,刘高不依不挠地索要柳红梅,却被王英嘲弄一番落得个灰头土脸,再要变卦却已经为时已晚了。刘高身边的那员武将果然厉害,挥舞兵器前来邀战,还是史进和李逵两人合力将他杀了回去。
终于彻底安全了。
路上我才来得及问了李逵一句你是怎么到了清风寨的,沉沉的困倦之意便将我淹没,我眼皮一垂,沉沉睡去,今天可真是漫长而血腥疲累的一天啊!真是太乏了……
第九章女将花蓉
我从沉睡中醒来,只觉通体舒畅,随便活动了一下筋骨,再无任何异样!低头一看胸口弩疮,已经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其余的一些皮外之伤早已经完好如初。我心花怒放,知道这完全是烈阳果以及烈阳心法的神效。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烈阳果和烈阳心法终于开始散发出它应有的威力。当然这也绝离不开三娘的功劳,三娘丰厚的处子元阴令我的功力再次更上一层楼,当然这裨益是互利的,在我获得长足进步的同时,三娘也从其中获利菲浅。
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三娘的肌肤,变得比以前更光泽更亮丽,直能掐得出水来。白里透红的娇靥直如三月里的桃花,娇艳欲滴诱人遐思……
一想起三娘我的心里便热切起来。
此行清风寨虽然凶险,我总算将她们抢了出来,只是一想出刚见三娘时的情景,却不知她是否曾受到郑屠那厮的侮辱?这完全是我的保护不力,纵然面对最坏的结果我也不会怨恨三娘,但我最担心的便是三娘自己会想不开。
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凭着多日相处的熟悉,我轻易地判断出是三娘来了!
从三娘轻快的脚步声里,我还判断出她的心情不错!莫非三娘并不曾遭受郑屠那厮的侮辱?我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门被吱哑一声推了开来,果然是三娘,端着一碗青瓷碗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美目淡淡往房里一扫,便与我清亮的眸子相接,霎时间从她的眸子里腾起浓浓的喜意,三娘的脚步越发轻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床前,柔柔地低首望着我,深情地说道:“二郎,你醒了?”
我微微一笑,不语,只是轻轻地舒开了双臂。
这时候,我什么不想,只想和三娘深深地拥抱,体会那种失而复得的战栗感觉!曾经有那么一会,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败,我将永远失去三娘和如是,还有金莲她们,甚至自己的生命……
但我终究挺了过来!
三娘轻轻地将青瓷碗放在床头茶几上,然后柔顺如绵羊般低首伏进我的怀里。幽幽的发香沁进我的鼻孔,我的灵魂霎时安定下来。真是感谢这美好的世界,给了我如此出色的美女,又给了我如此幸运的结局……
“这是真的!”我紧紧地拥着三娘,似自语似梦呓,心中的庆幸委实无法以言语形容。
三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忽然抬起头柔媚地凝视着我,俏声道:“二郎,你以为这是在做梦吗?”
我微笑不语,心中却是一千次一万次地点头。
是的,我很怕这是一场美梦,梦醒了什么都要失去!我知道这次可能真的是我幸运,但人不可能永远都幸运,我西门庆对天发誓,以后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形再次发生!命运——只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能靠别人来拯救。
“如是呢?”我忽然想起水一般的女人如是。
三娘轻轻地哦了一声,从我身上起身,轻轻地理顺腮边的秀发,媚眼如丝地盯着我轻声道:“如是姐还在熬燕青粥,这是她先熬好的人参乌鸡汤,二郎你先喝了吧?”
“是吗?”我露出欢喜的神色,伸手端过茶几上的青瓷碗,掀开盖子贪婪地嗅了一口,赞道,“好香,如是的手艺真不错。”
出乎我的预料,三娘并没有附和我,而是忽然间美目通红,变得泫然欲泣。
幸好我是西门庆,并非不懂风情的木头董永!我很快便猜知了三娘的心事,她定是心伤不能替我熬出好喝的鸡汤,不能熬出将补的燕窝粥在伤心,思量着又没有如是手巧,绣得一手好针刺,似乎是处处都落在如是的下风。
女人总是这样,无论她们的私交有多好了,当涉及自己心爱的男人时,总会忍不住争宠邀欢,想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获得更多的赞赏和宠爱。
“三娘!”我轻轻地将三娘搂入怀里,深情地嗅吸着她幽幽的发香,柔声道,“无论世界如何变幻,山川如何易色,我都永远不会改变对你和如是的爱!在我的心里,你和如是就是我的左右心房,离开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人,我的心都将支离破碎,再无法活下去……”
迷醉的神色再次在三娘的眸子里升起。
我从来不觉得我的情话说得有多好,但每次都能收到最佳的效果,每次我说起情意绵绵的情话时,三娘都会这样迷醉地望着我,整个身心都尽情地敞开,毫无保留地接纳我的肆意进入……
我知道这时候的三娘,是绝对允许我为所欲为的。
刚刚将手探进三娘敞开的衣襟,轻轻的脚步声再次细碎的响起,三娘的娇躯轻轻地颤了一下,急忙轻轻地掩住自己酥胸前的魔掌,有些软弱地望着我道:“二郎,如是姐来了呢。”
我微微一笑,心下得意已极,我知道如果我硬要和她亲热,三娘是绝对不会拒绝我的,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说明以后我既便和三娘如是同时亲热,三娘亦不会有抵触心理,至于如是,我心下弥定,这成熟的妇人是绝对放得开的……
换了白衣胜雪的如是托着一托盘,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看到我和三娘紧紧相拥,娇靥上霎时腾起一股羞意,意欲回避,我早已经开口唤道:“如是,我的爱人,别走。”
如是深深地凝视着我,我亦深深地凝视着她,从她明亮清澈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她深情的灵魂,那灵魂因为我而欢愉!是的,如是从芳心里感到愉快,因为我的存在,因为我的爱。
“过来。”我轻轻地向如是伸出手,发出深情的召唤。
一旦放开情怀的如是,比三娘要大方得多,她轻盈地来到我床榻的另一侧,娇躯一歪靠了上来,靠进了我的另一边臂弯里,正好和三娘的娇靥面对面。如是冲着三娘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编贝也似的玉齿,靓丽迷人,三娘却是娇羞不堪地闭紧了美目,只将螓首紧紧地埋进我的怀里,再不敢抬头……
我如痴如醉,恍如梦中。
这太不现实了,这真的是真的吗?我他妈的居然左拥右抱,享受着两位绝色美女的温柔情意……做男人如初,夫复何求?
“大哥!大哥哇,俺来看你了!嘿嘿……”洪亮的叫喊声从门外骤然响起,然后是疾促的脚步声,一听这脚步声我便知道是铁牛李逵这厮来了!有些无奈地向三娘和如是耸了耸肩,松开了臂弯。
两女便轻轻地直起身子,理顺邹了的衣衫,如是更是若无其事地喂我喝起燕窝粥来。
只开了一道细缝隙的门被人嘭的一声撞了开来,黑塔也似的李逵便旋风般冲了进来,直迫我床前,素来不离手的两柄板斧紧紧地攥在手里,寒光闪闪!三娘霎时警觉地抢上一步挡在我床前。
妈的,李逵总是这副德性,换胆小的还当真以为他是杀我呢!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将三娘拉开。
“大哥,你真的醒了?大嫂说的果真没错,嘿嘿,真的今天醒了。”李逵嘿嘿地笑着,脸上露出憨厚的神色,傻傻地望着我,这时候的李逵绝对让人联想不起来战场上砍人头颅如切菜的杀神!
我呼了口气,对着李逵要想摆出一副感激的神色还真的有些难度!不过无论如何这厮这次都救了我一命,简直可以算是再生父母了,爷爷的!
但我总是不能掩饰心下的感激之情,翻身从床上起来,我紧紧地握着李逵的大手,凝声道:“李逵,这次……多亏了你了!若非你及时赶到,我西门庆只怕就要……”
李逵嘿嘿一笑,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似乎我的感激之情让他有些不习惯,胡乱地回答道:“大哥这是做什么?俺铁牛早已经发誓此生追随你打天下,这命都早交给你了,大哥的命比俺铁牛的命值钱百倍,便是舍了十个铁牛,换来一个大哥,也是值了!”
我心下一暖,手再度一紧。
好李逵,我在心中暗暗发誓,我西门庆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或者我以前不够成功,不够魄力,遭受了诸多挫折和惨败,但我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天下……终归是我西门庆的!为了我心爱的女人,还有我的好兄弟!
“李逵,你不是被花荣擒住了吗?”心情放松下来,我才忽然想起一些不解的事情,忍不住问道,“怎么又会跟史当家的杀到清风寨去了?”
李逵嘿嘿一笑,脸色变有些有尴尬,嘿声道:“那花荣果然厉害,还没照面便一箭将俺铁牛射了!俺承认,是干不过他!不过,在将俺押解回清风寨的时候,路过桃花山,便被史进兄弟还有王英兄弟率领的兄弟给劫了,所以俺才得脱。”
“那你怎么又前去清风寨呢?而且恰好救了我。”
李逵嘿了一声,拍了下手洪声道:“说起这真是巧了。临去清风寨前晚,王英兄弟找我喝酒帮我解闷,无意中说起大哥曾经在官道上与他相争,并曾说起入伙之事,我一听大哥在清风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去见大哥,史进兄弟和王英兄弟怕俺有失,便带了几十名山寨中的好手一同前往,正好无巧不巧地救了大哥你们。”
李逵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地质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真说起来,我跟王英兄弟前往清风寨,全是冲着刘高小妾去的,哈哈,救西门寨主不过是顺手之劳,寨主无需挂齿。”
我闻言转身,身高雄壮气宇不凡的史进已经昂然走了进来。
“史进兄弟!”我抢前几步,紧紧地握住史进的大手,脸上自然而然地浮起无限感激之色,凝声道,“大家都是男人,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兄弟你若日后但有差谴,西门庆水里火里,蹙一蹙眉头便不算男人。”
“此话当真!?”史进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灼灼地望着我。
我心中一凝,一时猜不中史进心中所想,莫非他当真有所求索?但以史进人才胆气,不是这般心机狭小之人呀!虽然心中犹豫,但我嘴上却是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真!”
“好!”史进兴奋地摇了摇我的双手,朗声道,“既如此,请寨主答允让史进跟王英兄弟入伙梁山,跟着寨主共谋天下!”
“这……”我霎时愣住,不曾料到史进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怎么?”史进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沉声道,“莫非寨主言而无信!?”
我心中暗叹一声,怎会言而无信?能得史进和王英的加入,求还求不来呢,怎么会不答应!思念至此,我用力抱住史进,跟他来了个熊抱,长笑道:“如此,就委屈兄弟你了!我梁山又添两员猛将,真当是荣幸至极,理应大喝三杯才是。”
“有酒喝?好事!”门外突然传来一把裂帛般的洪亮声音,然后鲁达铁塔般的巨伟身材映入了我的眼帘,浦扇子般的大手一拍肚腩,拍得堂堂作响道,“酒在哪里?快快拿来,咱早就嘴里淡出鸟来了。”
我和史进相视一笑。
史进便转身把着鲁达的肩膀道:“鲁达兄弟且再等一会,小弟早已经命喽罗前去准备了,想来马上便可上齐了,到时候大伙一起痛饮岂不快哉?”
我忽然心里一动,问史进道:“咦,王英兄弟呢?”
“他呀。”史进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暧昧的笑意,摇着手道,“将自己关在房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什么人也不见,响动倒是弄得不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勾当,嘿嘿……”
我忍不住营莞尔一笑,心知肚明史进说的是什么。
以王英好色的本性,捉了柳红梅这般漂亮的女俘虏,自然是屁颠屁颠地关起门来,大弄特弄了!我可不是不浒里的宋江,绝不会去打扰王英的好事,王英喜欢便让他弄去好了,呵呵……
回头向如是跟三娘眨了眨眼,两女想来也知道了个中因由,粉脸上都露出羞意来,只是如是的眸子里还浮起一丝伤感,我知道她是在伤感她以前与柳红梅的一段姐妹情谊,怎么说两人都曾同在秦淮为歌妓,虽然柳红梅心肠歹毒,但遭受现在这般下场,也不能不令如是黯然情伤……
我向三娘使了个眼色,三娘会意地向我点了点头,拉着如是的小手,轻轻地安慰起她来。
我放心地跟着史进一伙大步朝聚义大厅而来,还没到,便看见一名小喽罗连滚带爬地冲上山来,张慌失措地大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清风兵杀来了,已经将桃花山团团围住了!”
“闭嘴!”史进厉喝一声,将那喽罗吓得一颤,噤若寒蝉。
“慢慢说,来了多少人,领头又是谁?那花荣领兵在梁山作战,清风寨中还有谁能领兵?怕他个鸟!”史进这才缓声问道。
“不知道!”小喽罗摇了摇头道,“是员从未见过的女将,俊得紧,李达大头目欺她年弱体瘦,想轻薄她结果不到一个照面反被她擒去了,那女将好生厉害啊。她还说了,若不将刘高夫人好生放还,便要……便要……”
“便要如何?”
史进低哼一声,目透杀机。
小喽罗吓得一颤,再不敢放半个屁。
感觉大丢面子的史进回头向我抱拳道:“寨主见谅,一顿酒都吃不安生,待小弟前去擒了那女将,再回大寨与寨主饮酒不迟!来人,备马!”
“史进兄弟且稍待。”我急忙扬手唤住史进道,“听这位兄弟讲,那女将颇有几番本事,大伙何不一同前去瞧瞧,也好有个照应。”
史进点了点头道:“既寨主吩咐,小弟莫不答应。”
我们一伙人拍马下了桃花山,果然看见黑压压的官军已经将桃花山正前面的路口给紧紧堵死,大约是看到了我们一行从山上下来,官军阵中便忽喇喇地冲出一标人马来,在路口前的平地上来回游走,耀武扬威,扬起斗大一面旌旗,上书一“花”字。
我身边的李逵骤然吃了一惊,失声道:“莫非是花荣前来?”
我心里也是一沉,凝眉下望,但见领头一员武将却并非当日梁山泊外险些取了我性命的花荣,却是一员英姿飒爽的女将,面如傅粉,体态娇娆,背Сhā四柄柳叶飞刀,手持一杆雪花樱束长枪,白马如雪,奋蹄如飞……
看她面容,似乎依稀跟花荣有些相似!
我心里倏然一动,暗忖:莫非她便是花荣的妹妹?却不曾想花荣的妹妹竟也是这般英雌了得,真可谓是将门之后呀。
“山上的贼寇听着!今番花蓉将军率了五千官军已经将你们团团围住,若是举手投降交将刘知寨夫人放回,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重新做人,如若不允,便打破山寨,鸡犬不留!”
一名小校突然冲到阵前摇旗呐喊。
史进吸了口气,骤然拍马冲下山去,沉声道:“看我取那女将!”
我阻止不及,再看时,史进早已经一溜烟地冲下山去了。
第十章遇伏
我虽然一下子没有唤住史进,心下倒也没有怎么担心,这史进在水浒之中怎么说也一员猛将,对付花荣妹妹应该是绰绰有余吧!花荣固然厉害,他的妹妹就不见得有多厉害了,况且大伙都不曾听说过。
但我很快便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史进刚刚拍马冲到还没来及得摆开架势准备冲击,那花蓉便已经娇喝一声甩了扔了一柄飞刀过来,只见白光一闪,飞刀如电般向史进的咽喉袭来。史进果然了得,遭此猝然袭击险险地偏头,避了开去。
遗憾的是,花蓉的飞刀是由一根很细很细的银丝连着的,去势一竭之后被细丝一扯便又弱了回来,直取史进背心!史进狂嚎一声,弯腰伏身,果然上他避过了背心要害,飞刀擦着他的脖子边飞了过去。
我们刚刚替史进抹了一把冷汗,暗称一声侥幸,史进却已经惨叫一声,哦,应该是只惨叫了半声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然后死死地虚虚地扯着他脖子上的什么东西,其实就是那根细丝,但史进很快不挣扎了,因为花蓉的雪花银枪已经指在他的咽喉上……
我和李逵鲁达三人愕然地望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史进被清风兵捆成肉粽子也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史进就这样被擒了?几乎是没有出手便被擒了!这一仗,史进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
得胜的清风兵疯狂地呐喊起来,纷纷将手里的武器刺向高空,竭斯底里地替他们的主将欢呼,反观山上的喽罗,则个个神情沮丧如丧考妣!显然,史进的被擒对他们信心的打击是巨大的。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时候应该有所作为了。
虽然王英和史进决定加入梁山,追随我一起打天下,但他们的内心深处或者并未怎么信服于我?而他们麾下的喽罗只怕更加不服我!如果我在此时能够大奋神威,击败擒了史进的花蓉,我的威武形象无疑能够深刻地留在他们脑海里。
我反手从背后抽下两截烈火神枪,缓缓地接好,一枪在手,莫名的气机在我体内翻滚升腾,霍然转头盯着李逵,厉声道:“擂鼓!”
李逵嘿了一声,从马背上跃起跳上了架在山岗上的鼓台,一脚将小喽罗踢开夺了鼓槌,奋力擂起来,霎时间急促的鼓声如雨点般响起,莫名地激荡着山上所有人的心胸,神情沮丧的喽罗们顿时神情一震,重新升起斗志。
我轻轻一夹马腹,战马会意奋起四蹄疾冲下山,在我身后,重新涣发斗志的喽罗们开始疯狂地呐喊,替我加油助威,仿佛要将刚才的憋气统统发泄在这番叫喊里,竟是将山下清风兵的呐喊声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冲下山,我并不急于进攻,而是顺势一勒马缰,战刀顿时人立而起。我借机潇洒之极地一挥烈火神枪,在空中划下一道乌黑的轨迹,然后气定神闲地峙立在花蓉跟前百步之遥,这一刻,我相信自己威武潇洒的形象已经深深地震撼了前面的那些清风兵,这能够从他们的眸子里看出来,甚至在花蓉的美眸里,我亦看到了一丝丝的激赏。
我微微一笑,心里了然。
自古以来,英雄爱美人,美人又何尝不喜欢帅哥呢?我俊逸潇洒的外形还有雄壮的气势已经帮我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了第一仗!至少在花蓉的芳心里,已经承认了我是个不多见的英俊少年,这便有个显而易见的好处,不到万一得已,她便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古人云,好男不和女斗,其实那根本就是屁话。
试问,天下男儿,哪个不在晚上跟这个或者那个女人“缠斗不休”?唯一的区别便是彼战非此战罢了,不过严格说起来,那都是一样的战争,统而言之,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
我西门庆最喜欢的便是和女人之间的战争,那会让我格有成就感!
征服了一员男性属下,好处不过是多了个得力的部属,如果征服了一名美女战将,嘿嘿,好处可就不只有那么一点点了。
我缓缓举起烈火枪,枪尖直指虚空,一缕阳光正好照在玄黑的枪刃上,腾起乌黑的异芒……以为我要进攻,山上的喽罗更加疯狂地呐喊起来,李逵的鼓声亦更加急促激昂。还真没看出来,李逵竟然有如此天赋,击鼓的造诣竟如此高超!将来我定要制一面特大的行军战鼓,让他专职击鼓,替我的军队加油助威。
“花蓉!”我朗喝一声,目光紧紧地盯住花蓉明亮的双眸,凝声道,“十招之内,我必生擒你于马上!”
我的豪言壮语立时引来身后喽罗的疯狂响应。
反观阵前的清风兵则个个神情激愤,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模样,想替他们的美女主将消灭我这大言不惭的家伙!便是花蓉的眸子里,亦露出一丝愤怒更有三分冷厉。
我心中暗自得意,先声夺人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既打击了清风兵因为生擒史进而高昂的士气,又勾起了花蓉的怒焰,令她心绪丧失平静,如此,我将可以更轻松地将她击败。
随意地挥舞了一下烈火枪,强大的自信在我胸中升起。
我忽然有了一种顿悟,这时候既便是天神挡在我面前,我亦有十分的信心将之击败!
我不知道,这是否便是绝顶高手的心态,但至少证明,我已经再无所惧,既便我面对的是李纲和武松这样的高手,我亦不会未战先怯。我长啸一声,心中的战意终于突破了最后的顶峰,如长江大浪般倾泄而下,策马前冲,我的杀意喷涌而起……
花蓉的俏影迅速在我面前扩大,这勇悍的女人竟策马朝我对冲而来,雪花枪绰在鞍前,双手亦掩在身后,不用想都知道她正在准备飞马暗器!
我夷然无惧,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任何暗器都是徒劳的。我或者算不上真正的高手,但我至少正在接近这样的高度。
咻!一声锐响,一点银芒朝我面门飞来。
我冷冷一笑,烈火枪轻轻一引,一股黑焰已经从枪刃上腾起,如燃烧的实质火焰般挡在那点银芒之上,当的一声轻响,向我激射而至的柳叶飞刀便改变了方向,远远地射了开去,枪刃上的黑焰已经将飞刀后面的银丝给生生灼断。
花蓉的眸子霎时缩紧。
她再欲伸手去拨鞍前的雪花枪时,为时已晚。对冲而至的战马霎时间便将我们两人的身躯拉近,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
这便是花蓉心绪失宁的后果!也是我刚刚先声夺人的丰硕战果。如果花蓉不是失去了平静,在射出飞刀之前是不会主动策马向我奔袭的!
我快意地长啸一声,探臂如电直趋花蓉的小蛮腰。
花蓉脸色一变,疾演蹬里藏身娇躯一歪便想藏到马腹的另一侧,以避过我的掳劫。但占尽先机的我如何还会如她所愿?在花蓉避开之前,我的指尖已经穿进了她的束腰,然后指尖发力,战马带着强大的惯性,我毫无困难地将花蓉的娇躯轻轻地掳了过来!骤然的方向转换令花蓉刹那间一怔,当她镇定下来想要挣扎时,我早已经将她的娇躯死死地按在我战马的鞍前,手指有意无意地按着她肋间要害……
花蓉只是轻轻地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反抗。
山上喽罗的欢呼终于洪然一声如雷声般炸了开来,然后呼喇喇如潮水般冲了下来,鲁达和李逵两人一马当先,挥动兵刃直奔那些可怜的清风兵。骤然失去主将的清风兵刹那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等他们反应过来,鲁达跟李逵早已经率人杀到。
至此,战事再没有悬念。清风兵虽然久经训练战力超群,但主将被擒的事实令他们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几乎是一接触便全线崩溃,上千的清风兵竟然被区区数百的乌合之众杀得落花流水,大败而归!刘高知道了只怕会吐血而亡。
我心中暗暗得意。
因为这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我虽然没有完成和吴用商定的既定计策,但阴差阳错地又造成了现在这般的局面,其效果竟是比原先估计的还要好!真可谓天助我西门庆,想不赢都难啊……
战事很快结束。
鲁达和李逵只发动了一个冲锋,便将清风兵彻底击溃,还抢回了史进。
我将花蓉轻轻地掷于马下,早有如狼似虎的喽罗蜂拥而上将她捆了起来,捆好花蓉后,那些草莽大汉却一个个望着花蓉发起呆来。我看了一眼,也不由得咽一唾沫暗道一声乖乖,真是诱人的尤物啊。
为了防止花蓉挣脱绳索,喽们捆得非常之紧,还将她的双腿大字分开从后面绑住,将女儿家隐私之处尽情地展露出来,虽然隔着紧身劲装,但那情状委实够诱人!尤其是她胸前的峰峦在绳索的挤兑之下更形突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波涛汹涌……
还真没看出来,战马上英姿飒爽的花蓉还是如此丰腴的一个美人儿!
我暗吸了一口气,反手脱下身上的青袍甩手披在花蓉的身上,掩去她诱人犯罪的娇躯,花蓉抬起羞色娇靥,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真是个不知因果缘由的少女啊,莫非她忘了刚刚是我将她擒住的吗?竟会因为这点小小的帮助便开始感激于我,呵呵……
“回寨!”我翻手将花蓉的娇躯提起,再次覆于鞍前,挥枪一引首先策上上山,喽罗们在我身后蜂拥而来。
经此一战,我西门庆在桃花山喽罗心中成了天神一般的存在,史进望着我的眼神里也再无丝毫的隔阂,完全将我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大哥大!
晚上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王英这淫贼,由于连日的“厮杀”,这厮显得神情疲惫、但心情却是好极,见了我更是欢喜到不得了。连连感谢是我带给了他好运,名利美人双丰收。就差跪下来叫我干爹了。
当晚,我派了李逵连夜潜往独龙岗,探听王安石官军消息。
第二天的时候,李逵返了回来,带来了我所希望的消息,独龙岗的官军果然走空了大半,只留下了稀稀落落的不到一半人,许多营帐都已经空了!李逵还特意抓了一名官军逼问,果然是花荣接到知寨刘高的告急书信,连夜率领他的五千清风兵返回清风寨了。
二龙山的喽罗也传来消息,越发证实了花荣的回归,昨夜有大队官军趁夜从二龙山经过,陆续返回清风寨。
我大喜过望,连忙吩咐史进整顿军马,一面又命李逵从小路潜返梁山,通知梁山上的吴用和燕青,约定时间前后两面夹击王安石!定要叫王安石的官军有来无回,消灭了王安石的三千官军,从此济州境内就再没有可以抗衡我梁山军的官兵了。
点齐了鲁达、史进和桃花山及二龙山的五百喽罗,我准备连夜开拔!留下王英率领一千喽罗镇守桃花山,有了柳红梅这张王牌,以及刘高的牵制,花荣他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攻破桃花山。
我们到了距离独龙岗十里地的一处险要山谷时,天色正好放亮。
望着两晨曦里两侧险峻的山势,我心中陡然一惊,若是花荣在两侧各伏一支军马,再命人堵死前后出口,那我立时便成了瓮中之鳖Сhā翅也难飞了!
“史进兄弟,让大伙加快脚步早些离开这危险之地!”我吸了口气,意识到这样的地方不宜久留,这时候我才汗颜无地想起,大军行动是必须派出斥候开路的,而我却居然冒冒失失带着一队人马像瞎子一样撞向独龙岗。
若是李逵跟二龙山传来的消息有假,岂非误了大事?
我一马当先冲向谷口,就差百步之遥时,从谷口的巨石下忽然转出一骑,白袍白甲,雄姿英发,宛如传说中的三国赵云!肩负铁胎弓,手持银枪,不是花荣还有谁来!?
“西门寨主!花荣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见我,花荣居然微微一笑,脸上尽是自信的微笑,微微的气机在他身上流转,整个人仿佛一尊全无破绽的战神,让人兴起难击败之撼!
我悚然一惊,急转头仰望两侧险峻山坡,只见黑压压的官兵已经蚂蚁一样从巨石后树丛里钻了出来,刀剑出鞘,弓箭拉满……
我心中剧烈一颤如遭雷击,居然真的中了花荣的算计!
“花荣,你不是被刘高调回清风寨了吗?”面对如此窘境,我唯有苦笑着问花荣,“莫非你敢抗命不遵?”
花荣微微一笑道:“待擒了西门寨主,花荣目的已然达成,自然返回清风寨。”
我叹息一声,千方百计设计了花荣的回归,不想竟被花荣将计就计反将了一军!这可真是要命啊。
“西门寨主,投降吧,反抗是没有用的!”花荣缓缓举起手里的银枪,杀机盈天而起,应他之势,山上的官兵纷纷举起了弓箭,准备射击……
“拼了吧,大哥!”史进的脸上露出凶悍之色,厉声道,“拼一个算一个,娘的!人死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有些苦笑着摇摇头。
虽然看不清山上官军的确切数目,但至少应二千以上!以二千训练有素的官军对付我这五百乌合之众,结局不言可知!况且,前面还有花荣这员悍将挡道,我并非没有信心冲过花荣的阻拦,但要想冲过花荣这一关,不付出鲜血是绝无可能的!而无论是鲁达还是史进,我都不愿意看到他们身死,更重要的是,我不愿意如是和三娘受到一点伤害。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投降才有扳本的机会!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当啷,我手里的烈火枪掉落在地,黯然叹息一声道:“所有兄弟扔下武器,投降!”
“大哥!”史进霍然向我望来,形神凄厉,便是鲁达亦向我投来冷森森的目光,显然我的投降让两人难以理解,手面的五百喽罗也没有一人愿意扔下武器!
我心下暗暗感动,真是些热血的汉子,那我更不能让他们作无谓的牺牲了!
反手从一名喽罗手里抢过钢刀,架上自己的脖子,我冲着所有人厉声道:“有谁不肯扔掉武器投降,我西门庆立时自吻于此!”
声如金石,深深地震撼着所有的喽罗,史进神色一黯,手上的青筋暴起却仍然没有扔掉兵器,我心中一凛,正欲作势割喉,如是忽然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二郎,奴家知晓你是为了我们姐妹着想,不忍舍下我们姐妹不顾,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冲了出去,梁山便还有希望,大伙的血也就不会白流。”
听了如是这般一说,史进跟鲁达霎时脸色一变,眸子里露出深深的表情,手一枪兵刃终于落地,我心中狂喜,真想抱着如是狂亲一番,这水一般的女人,真是深知我心呀……这番话若是我自己说出来,效果便要大打折扣,而由她嘴里说出来,轻易地便被史进他们所接受……
第十一章算计
“花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一俟所有人都放下武器,我才回头向花荣朗声道,“我们已经放下兵器表明了我们的诚意,如何?”
花荣冷冷地盯着我,突然问道:“你认为你还有与我交易的资格吗?”
我微微一笑,早料到花荣有此一说,便淡然回答道:“不错,表面上看起来,我们已经陷入重围,突围无望!但我要提醒花将军的是,如果我们舍死一拼,同样会给官军靠成极大的损失,是也不是?”
我调动浑身的内力,将强横的战意逼起。
花荣霎时收缩眸子深深地盯紧了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寨主武艺高强,此言不假!”
我淡淡一笑,浑身战力越发升腾,深深地盯着花荣厉声道:“如果我率领拼死突围,以将军武勇,有足够信心阻挡在下否?”
花荣神色一凛,凝重地回答道:“没有十分把握!”
“好!所谓擒贼擒王,我西门庆甘愿束手就缚,但花将军必须放了我的一众属下及女人!否则,西门庆便是拼着玉石俱碎,亦决不投降!”我大喝一声,心中极赞赏花荣的光明磊落,有一说一,便是面对敌人也不隐瞒心中所想,真可谓好汉子!
花荣凛然,眸子里掠过犹豫之色。
我知道,这对花荣来说也是两难的选择,一方面他可以稳稳地捉拿到我这梁山贼枭,另一方面为了全歼我方却要冒着被我逃脱的巨大危险!
我清楚花荣的心态,决定给抛出最后的砝码。
“花荣!”我深深地盯紧花荣,森然道,“休要逼我狗急跳墙,若将我逼急了,非但你妹妹花蓉性命不保,便是刘高的老婆柳红梅亦要命丧黄泉,到时候,刘高他绝不会饶了你!哼哼……”
花荣脸色森然一变,被我击中了要害,森然道:“我妹妹如何?”
我冷冷一笑道:“已经被我捉住,现关在桃花山大寨之内!如果大寨两日里不得我西门庆消息,令妹及刘高老婆性命不保!”
花荣嘶地倒吸一口冷气,目透厉色,深深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但我花荣如何信你?万一你言而无信,待我放走了你的部属却又趁机逃脱?”
我淡然一笑,傲然抬头道:“我西门庆虽属贼寇,却也还懂得兄弟情义、言而有信!话既也口便驷马难追,若你不信大可命人将我捆起!”
“好!我信。”花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厉声道,“让路!”
花荣首先拔马转过谷口,他身后的清风兵亦呼啦啦裂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史进!你带着大伙立即返回梁山大寨,向军师禀明一切,设法营救我。”我亦回头向史进下令,然后又柔柔地望着如是跟三娘,若无其事地笑道,“三娘,如是,你们安心返回大寨,为夫答允你们,一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们身边。”
“寨主!”史进狠狠地互击双拳,神色间尽是愤恨和不甘。
“二郎。”三娘轻呼一声,神色间也尽是不舍跟忧急,却被如是轻轻地拉住小手,低低地安慰起来,如是一面安慰着三娘一面还不忘向我投来深情而鼓厉的一瞥,脉脉情意,尽在不言中……
片刻之后,史进带着大队人马离了谷道,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两名清风兵虎狼般扑了上来,不由分说将我按到在地,捆了起来,妈的,够瞧得起我西门庆的,居然以这么粗的铁链来捆我。
直到将我捆成粽子般结实,花荣才拨马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好久才幽幽地说道:“你果然不曾反抗,便不怕我言而无信率军追杀你的部属?”
我朗朗一笑,长声道:“小李广花荣名满江湖,乃将门之后,岂是这等反复小人!”
花荣木然,神色间露出一丝异样,深深地打量着我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花荣拨转马头,厉声道:“全军开拔,返回独龙岗大营!传令兵,立即驰报大营,已捉到贼枭西门庆,等候王知府发落。”
想想真是好笑。
上次来到祝家庄,是以降将的身分,这次再返祝家庄,却是囚犯的身分!不知道下次再来祝家庄的时候,我会是以什么身分?所谓事不过三,下回应该有点不一样了吧?当然,前提是我得活下去,得有第三次的机会。
在祝家庄的大厅里再次见到了王安石,还有祝朝奉以及李应等一干老熟人。
祝朝奉这老东西深沉如海,根本无法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什么异样,望着我就像望个一个陌生的全无相干之人!简直让我怀疑,与我暗中勾结的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王安石望着我的神色间却是痛惜,除了痛惜还是痛惜。
既然已经做了俘虏,我倒索性放开了心怀,没有凳子我便随意地盘坐在地面上,神色自若,仿佛坐的地面并不曾比别人的锦凳稍逊。我想我应该是具备了一些枭雄的气度了,至少,当我面对这般不堪的境况时,我已经能够做到神定气闲、宛如闲庭信步了。
“西门庆,林兄刚刚又传来书信。”王安石直直地望着我,神色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我定要劝你幡然悔悟改过自新!你和林兄师出同门,同是李纲老将军门下徒弟,怎的就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竟反复无常,屡次误入歧途?”
我淡淡一笑,调整了一下坐姿以期自己坐得更舒适些,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何谓善恶?怎分是非?莫非王知府端坐高堂之上,执掌生杀大权便是善便若是了吗?错开今日,若有朝一日,在下擒了王知府弃于大寨之中,却不知这是非善恶又如何区分?”
“你……”王安石干指于我,语塞。
我脸上浮起得意的微笑,朗声道:“王知府为官,追逐的不外生存于世获取自己所需,在下为匪亦属追求自己所需,两者本就相同!所不同者,采取的方法迥异尔!”
“罢了……”王安石叹息一声道,“简直是冥顽不灵,待本府剿尽梁山贼寇之后便将你押回京城由圣上亲自处置!来人,与我押入大牢严加看守!”
两名士兵虎狼般扑了上来,将我抬起。
王安石的最后一句话令我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莫非这厮已经有了万全之计?怎么他的言语里尽是自信满满,仿佛击破梁山不过是举手之劳一般!怎么思量,王安石都不过是一介书生,不可能有什么高明的计谋,怎可能对我的梁山大寨构成威胁呢?
或者竟然还有高人相助不成?
带着满腔的疑问,我被关进了祝家庄的大牢。
虽然身处险境,不过我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以我和祝朝奉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顾的!无论是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他都会来找我的。不过我估计落井下石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既便他不介入,我一旦被押入京城,也是九死一生。
深夜时分,我从沉睡中醒来,隔着粗壮的铁栅栏突然亮起两团幽幽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我瞧,乌黑的暗影中那两团绿幽幽的眼光如厉鬼般恐怖,饶是我胆量过人也不禁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谁?”我用尽全力喝问,声音竟轻如蚊鸣。
“是我。”幽幽的声音响起,一团淡淡的灯光倏忽亮起,灯光下显出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是祝朝奉。
“祝老伯!”我惊喜地坐起身来,“你终于来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祝朝奉幽幽地泼了我一把冷水,“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救你出去,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西门庆,你小看了王安石那书生了,此番他设下天罗地网,梁山覆灭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
“什么!?”我悚然吃了一惊,心里的猜想果然得到了证实。
祝朝奉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西门庆,你终究还是嫩了一些,熟不知,从你踏上前往清风寨的路途时起,你便已经陷进王安石的连环计中难以自拔了!可怜你身中别人计谋却还不自知,一步步蹈入死地,可悲呀……”
我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祝朝奉。这老头是否在吓唬?王安石有如此计谋,那真是打死我也不信!如果他有这般谋略,他的新法如何还会失败?不可能的,绝无可能的!
“我不信!”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用力否认。
祝朝奉叹息了一声道:“老夫知道你不信,不过老夫多少也能猜知一些其中的细节,你自己掂量掂量吧!据老夫所知,王安石此番片剿梁山,不单从清风寨借了五千步军,更从登州借了水步两军各一千!济州的三千官军和清风寨的五千官军在正面摆开,吸引梁山大寨的注意力,登州的两千水陆兵卒却绕道梁山泊北边贫瘠之地,隐而不发,一旦大寨空虚便趁机袭占。”
我心下大定,朗声道:“如此梁山无忧矣!登州两千军马,如何能够占了梁山大寨?梁山军虽然训练不足,单兵战力不及官军,但有坚墙扼守又人多势众,困守不是问题,唯一所虑者,时日一长,便要粮草吃紧。但我料定官军不敢贸然进攻,因为梁山战据了绝对的水上优势。”
“是么?”祝朝奉冷冷地打断了我道,“你知道登州水师的领军将领是谁吗?”
“是谁都一样!”我淡淡一笑,心中对张顺兄弟跟阮氏兄弟充满了信心。
“混江龙李俊!你听说过吗?”祝朝奉冷冷地盯着我,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霎时倒吸一口凉气,吃声道:“混江龙李俊!?糟了。”
真可谓糟糕之极,若登州水军是由混江龙李俊统率,张顺他们自然绝非对手!无论如何,水性再高的渔夫都是不可能跟真正的水军较量的,这便是官与匪的区别所在了!
但细一想,我便找出了其中的破绽,凝声问道:“不对,如果有李俊统率的一千登州水军,王安石为何不渡湖而击?我梁山根本无法阻止他的进攻!”
祝朝奉仍然冷声道:“这便是王安石厉害之处!如果渡湖攻击梁山本寨,虽然也能成功势必要损兵折将,付出惨重代价!如果能够逼迫梁山大军倾巢而出,再一举捣毁老巢,则梁山军不战自溃。”
我心中发冷,兀自强声道:“但梁山兵是轻易不会倾巢而出的,吴用并非不通兵法之辈。”
“会的。”祝朝奉斩钉截铁地说道,“当梁山大寨粮草耗尽且他们的首领又被擒时,人心必然浮动,那时候吴用一介书生未必压得住阵脚,如果老夫没有料错,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王安石的算计之下,连花荣故意放走你的部属亦是他的计谋。他的下一步计划便是以你为诱饵,骗梁山大军倾巢出支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暗叹一声惨也!
如果事实果真如祝朝奉所分析的这般,只怕梁山危矣。
好一个王安石,智谋竟如此深远?连我和吴用会借刘高来迫使花荣退兵都被他料到了!还在半路将计就计设伏,一举生擒于我!妈妈的,遇到这样的敌手,失败还有什么可说的?但我说什么也不信,这真是王安石设的局。
莫名地望着祝朝奉,我突然间发现了救星一般,慌忙道:“幸好王安石千算万算,并不曾算到我跟祝老伯颇有渊源,嘿嘿,有祝老伯的帮忙,王安石的诱饵之计自然失效,我梁山军便可以将计就计,反布置一个陷阱,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祝朝奉森然一笑,默然不语,眸子里也尽是莫测高深的意味。
这老头忽然间问我道:“老夫上次与你的易容膏,你可曾用完?”
我连忙道:“正要禀报老伯,易容膏已经只剩只后半瓶,若是老伯能够将易容膏的配制秘法相传,晚进感激不尽。”
祝朝奉脸上露出痛惜之色,失声道:“易容膏天下奇物,非特定地域不能出产,如何会有配制秘法?祖上所遗也仅有四瓶,三瓶已经尽交于你!你竟如此不知珍惜,这点时间便用掉两瓶半?那留下的半瓶呢?”
我有些懊恼地耸了耸肩道:“已经被花荣搜去了。”
祝朝奉失望地叹息一声道:“如此,没了易容膏,再奇妙的易容术也不能救得你出去了!如之奈何?”
我挪了挪被捆得紧紧的身体,提醒这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头道:“老伯,你只需解开我身上的绳索,晚进便可以自己想办法出去,定不会连累老伯便是。”
祝朝奉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道:“瞧老夫这记性,连这都想不起来了!贤侄莫慌,老夫这便设法替你松绑。”
祝朝奉离开了一会,果然又返了回来,开了牢门便来我近前替我松绑。
凑近时,我忽然人祝朝奉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心里更是忍俊不禁,妈的这老头都七老八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往身上洒香水,真是人老心不老啊!嘿嘿,也不知道这老头的那里还行不行呀?
很快,祝朝奉便替我松了绑,然后起身幽幽地盯着我道:“贤侄,试试可曾恢复力气?”
终于恢复了自由,我起身长长地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随意挥出一拳,结果却令我吃惊至极,我这一拳竟然软棉棉地毫无力量,就像绣花拳一般!我大吃一惊,急提内力,体内却是空荡荡的,就像人去楼空一般,再无丝毫内力的存在。
“糟了,我功力尽失了!”我忍不住失声惊呼,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祝朝奉。
“这便对了。”祝朝奉忽然嘿嘿地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得意的意味,便是望着我的眸子里也忽然间尽是奸诈的意味。
我悚然一惊,莫名地望着祝朝奉,森然道:“你是谁?你不是祝老伯。”
“我当然不是!”祝朝奉森森一笑,目透冷色,“祝老头早在两年前便一命归西了!”
随着冰冷的话声,祝朝奉轻轻地从自己脸上撕下了一张假脸,露出一方陌生的脸孔,虎目灼灼生辉,形容威严冷厉,尤其是是双目开合之间,露出森森冷色,那股鹰视猿顾的气势竟是令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袅雄”这两个字。
妈的,这个假的祝朝奉竟是比我西门庆还要具备袅雄气势。此人给我的威胁竟是远较晁盖还要凝重!幕然间我联想到跟祝朝奉的交易,还有他刚刚对我所说的一番话,一股冰寒的冷意霎时将我笼罩……莫非,这又是一个惊天的阴谋!
第十二章在下方腊
“你究竟是谁?”我轻轻地退下一步,倚着墙壁,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在我的体内开始隐隐流转,我心下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深深地望着眼前假的祝朝奉。
“在下方腊!”这厮冷冷地盯着我,说出的却是一句炸雷般的话,几乎将我生生震晕过去,妈的,竟然是方腊,这厮竟然便是方腊!鼎盛时期号称部属百万,曾经席卷浙江全境的农民大起义的首领方腊!
“方腊!”我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声。
方腊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卒,既没有高深的武功也没有过人的声名和威望,除了会一样易容之术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出众之处!”
我森然望着方腊,沉声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授我易容之术却不传我易容膏调制之秘方,果然是别有用心!你是想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而你的目的便是控制梁山,当上梁山之王,是也不是?”
“聪明!”方腊望着我的眸子里尽是赞赏之色,欣然道,“不愧是西门寨主,举一反三一点就透。”
我深深地望着方腊,问道:“只是令在下不明白的是,利用栾廷玉跟王伦,你同样可以达到目的,为何却要借在下之手除掉两人?”
方腊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栾廷玉一介武夫,王伦纯是书生,两人都不足一提,如何能与西门寨主相提并论?若非西门寨主之个人魅力之鼎力相助,梁山如何能够坐大至今天气象?若无西门寨主相助,我方腊如何能够一举击溃济州境内官军主力,替未来的梁山打出一片广阔的缓冲之地?”
我倒吸一口冷气,不想方腊竟用计如此之深。
叹息一声,我忽然有些无奈地说道:“前次你给我服用的清心丸并非毒药!”
方腊点头道:“并非毒药。”
“但你身上所洒香精却是药引,与我体内残存的药力相吸相引,从而导致我浑身酸软无力。”我望着方腊,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莫非上次你授我易容术时便已经料定了有今天你我一晤?”
方腊微微一笑,得意地说道:“方腊并非神仙,并未料到今日大牢中相会,不过错开今时今地,方腊自信总有一天能和寨主相会便是。”
我点点头,事情确实如此,无论如何为了易容术的事情我都会找他这个假朝奉真方腊的。
有些莫名地望着方腊,我忽然微笑道:“如此说来,方腊兄是想在下从今天起永远消失了?”
一抹冷酷的厉色自方腊的眸子里升起,他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本不愿杀你,只想躲在幕后操纵于你,只是西门寨主你展现的个人魅力太让人震惊了!清风寨一行,在下本以为你会落魄而返,没想你竟收伏了桃花山二龙山两处山寨,还带回鲁达这般勇悍的猛将!今日观那花荣,神色间竟也对你颇多同情之色,留你这样的人在世上,对我方腊来说,真是莫大的威胁。杀了你固然可惜,但为了免于夜长梦多,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我满足地叹息一声道:“如此,西门庆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方腊冷冷一笑,森然道:“西门寨主,时间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牛耳尖刀,方腊冷森森地向我靠近,我镇定如常,微笑着看着方腊的靠近,对既将到来的死亡竟是浑然不放在心上。
就在我全神贯注准备给方腊以全力一击之时,这厮却出乎意料地暴退出了大牢,在我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敏捷地将大牢的铁锁锁回。
我森然地望着方腊,莫名地问道:“方腊,你竟能看出在下并未中毒?”
“没有!”方腊嘿嘿一笑道,“我并未看出你并未中毒。”
“那你为何不杀我反而暴退?”
方腊嘿然一笑道:“因为寨主你太镇定了!虽然以寨主你的魄力,理应能够从容面对死亡的魄力,不过这一切实在是太正常了,所以在下反而觉得不正常!在下并没有高强的武艺,为了保命少不得只好放弃冒险了。”
我深深地盯着方腊,冷然道:“方腊,错开今我绝不会放过你,你是个危险的人物!还有,你知道,易容术并不能救你性命,因为我知道易容术最大的一个弱点。”
方腊脸上露出森然的冷色,倏然露出一股傲然的气势,瞪着我沉声道:“易容术不过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被西门寨主识破弱点原也在情理之中!嘿嘿,不过寨主要想击杀在下,却是难上加难。再见了西门寨主,既然不能取你而代之,方腊当引而远遁另谋发展,但愿你不要辜负我的布置和安排,能杀出一片天地来!总有一天,你我还会在战场上相遇的。”
我冷冷一笑,凝声道:“方腊,西门庆定不会叫你失望。”
“是吗?”方腊冷冷一笑,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一个方腊,竟洒脱至如此境界!见事不可为便扬长而去,再无半点留恋,亦无半分不甘和气馁,仿佛这只是一场游戏!尽管,他为了这场游戏已经整整筹划了两年之久!这样决断的枭雄,将来必然和晁盖一样,成为我的劲敌。
我长舒一口气,身上的铁链既已经松开,这大牢便再无法禁锢住我了!不过要想打开这粗如儿臂的铁栅栏,倒也得颇费一番周折了。当我灰头土脸从铁栅栏下挖空地砖钻出大牢时,天色已经将近放明。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
其一,是直接逃回梁山。其二便是再次混入军营,伺机行事。
权衡再三,我还是选择了前者,因为花荣跟王安石的厉害我已经见识过了,再不想冒险了,宁愿堂堂正正地跟两人在战场上来一场对决,亦不愿意与他们勾心斗角,比试计谋了!论智谋,看来我西门庆果然还差得远。
虽然空负了两千年的智慧,在王安石跟花荣面前我却是半点优势都欠奉。若不是方腊托大将他所知的机密悉数相告,只怕到现在我都还在蒙在鼓里。不过现在,既然我知道了王安石的秘密,主动权便已经掌握在我的手里了。
我很确定,方腊绝不会将我已经获悉官军安排的事实秘告王安石!
我同样确定,方腊临行前所说的希望我能打出一片天地,亦是真心诚意,因为我和方腊都是同路人,我们有着共同听强大的敌人——北宋王朝!在这个强大敌人的压力下,一切个人的恩怨都可以忽略不计。
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纵然王安石是诸葛亮再世,怕也难以挽回惨败的结局了吧?
出了祝家庄,我专挑偏僻小路落荒而逃。
相信等到官军发现我逃脱的时候,我早已经在百里之外了吧?对于我这样的高手来说,普通的山崖并不能阻挡我的前进道路,我直接攀过了险峻的独龙岗,下了独龙岗便是梁山泊的水边了。
从湖边折了一节芦苇,我做了一支粗糙的哨子,吹出三长一短的尖锐声音。
芦苇荡里便发出了同样的三长一短的声音,然后一叶小舟轻轻地荡了出来,傲然屹立船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浪里白条张顺。
张顺看见是我,霎时脸泛喜色,欢声道:“寨主,是你回来了?”
我托地跳上小舟,一颗心早已经飞回山寨,沉声道:“让兄弟们用尽全力,立即赶回大寨,我有火速军情要和军师商议。”
张顺嘿了一声,打声号子,甩开膀子与几名喽罗同时卖力地划起桨来,小船便利箭般飞离了岸边,直冲湖荡中心……
当我一脚踏进梁山大寨议事厅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粥。
吴用脸上尽是冷汗,李逵跟鲁达两人凶神恶煞般瞪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燕青正焦急地在一边好话劝解,我呼了口气,果然如方腊所说,一旦梁山获悉我被擒,在李逵跟鲁达的压力下,吴用将不得不倾巢而起,前来夺营救人。
“大哥!大哥回来了。”刘唐首先发现了我,一声尖叫将大伙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然后这伙贼坯便兴奋地冲了过来,将我高高抛起,落下再高高抛起……
我在空中游目向吴用望去,这家伙正好长长地舒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际的冷汗,脸上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神色。
我借力轻轻地跃离这伙贼坯的控制,轻飘飘地落在正中央右侧的金交椅上,正好迎上王笑语明亮的一对美目,忍不住向她微微一笑,眨了眨眼。此行虽然颇多凶险,但总算化险为夷安然返回,而我出行的本意——征服如是也已经完全达成。
“都给我听好了。”我冷喝一声,眸子里逼起骇人的寒意,逐一从各位头领的脸上掠过,大厅里霎时寂静下来,再无半点声息。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凝声道:“本寨主已经亲入敌营,已经探得绝密军情!此次王安石率军来征,并非只有三千济州军以及五千清风兵,而是另有两千登州水陆军马,正从北侧绕行伏于暗处,伺机给我梁山致命一击。”
“我明白了!”阶下的阮小七陡然失声惊叫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落在阮小七脸上,只见阮小七脸色发白,颤声道:“寨主,我突然想起来了,那日我送寨主一行至牛头镇渡口,发现大片倒伏的芦苇,便心有疑虑,现在想来果然是有大批军船荡过的样子,而且……”
“而且怎样?”这下是浪里白条张顺,忍不住出声问道。
阮小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声道:“昨日我在水泊北面巡逻,突然发现一尾足一百二十斤重的鲤鱼!鱼头被人生生切走,只留下偌大鱼尸漂浮水面。”
“什么?”张顺失声道,“一百二十斤的鲤鱼,潜于水下足有数十丈之深,错非水功极高之高手,如何会有这般能耐!?”
阮小七森森地回头望了阮小二一眼,沉声道:“以鱼头的切除手法,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人定然便是混江龙李俊!大哥,不想小师弟他果然加入了官军!这便如何是好?”
我愕然,还真没想到,李俊竟然会是阮氏兄弟的小师弟。
看到我询问的目光,阮小二只得出列道:“寨主,俺兄弟三人幼年曾在登州海岸边生活,那时便与李俊同拜在家师门下,学习水陆武艺,其中小师弟李俊最是天资陪颖,虽年幼便已得家师真传,一身水陆功夫大有青出于蓝之势,俺兄弟三人联手怕也不是他对手。”
我倒吸一口冷气,素知混江龙李俊厉害,却没想到他竟然厉害如此!阮氏三兄联手竟然也非其敌,实在可怕至极。
“有没有说服他入伙的可能?”我霎时干指阮小二,问出了所有人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如果能有这样的猛将入伙,将是梁山之莫大幸事。
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阮小二脸有苦色道:“咱兄弟与小师弟多年未见,此事委实没有把握。”
我失望地叹息一声,如果没有十成把握说服李俊入伙,说不得只能采用奇计将他击败了,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再要想将李俊降服,只怕便有难度了。我霎时转头望着吴用,这厮最近屡出馊主意,这次更是差点害了我的性命,不知道他又有什么看法?这回总该出个像样的主意出来了吧?
吴用轻轻地捻着颔下的山羊胡,蹙眉道:“王寨主,西门寨主,以属下看来,要想收伏这个李俊却也不是难事!说起水里功夫,那李俊固然厉害,但要到了陆上,只怕李逵头领便可以将他生擒活捉。”
我闻言掉头望着阮小二,阮小二凝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在陆上,李俊可能不是李头领对手。”
李逵这厮便得意地一挥手里的大板斧,厉声道:“那还等什么?待俺去切了李俊那厮的狗头便了。”
我呼了口气,不理会李逵那厮,仍然转头望着吴用,静待他的下文。其余人也尽知李逵的脾性,也都不予理会。
只有吴用微微一笑,说道:“李头领稍安忽躁。既然阮头领兄弟与李俊师属同门,届时便可以装作入泊打鱼,然后与之偶然相遇,再邀之前往碣石村小聚,李俊虽军务在身但多年师兄相见必然无法推辞,便可骗李俊前往碣石村。一待上岸,顿时伏兵齐出,定可生擒李俊。”
我点点头,在我梁山大军倾巢出动之前,李俊的登州水师便要一直潜伏下去!中间李俊就近绕行碣石村与师兄小聚一番倒也不是全无可能!不过,同样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李俊届时不往,那就说不得要忍痛斩杀这员水中悍将了。
“阮小二,你立即出发前往泊北打鱼,定要将李俊引出,邀请前往碣石村。”
“张横张顺!”计较已定,我便开始点兵出阵,“你兄弟二人点齐东南西北四寨全部水军及大小战船,静候北岸,一旦阮小二发出信号,便全力出击,定要一举击溃登州水军!如果失败,提头来见。”
说到最后提头来见的时候,我脸上霎时露出森然的神情。阶下的大小头领莫不骇然失色,从未见过我如此疾言厉色的他们,想来已经可以体会我对此战的重视程度了。
“燕青!”我将目光投向浪子燕青,语气稍稍缓和,“你随张横张顺一起出发,如果李俊并未答允阮小二邀请,而率军顽抗,你既以暗器将之击杀,定要叫登州水军群龙无首不战自溃!”
“属下遵命!”燕青朗喝一声,踏前一步接过我扔下的令箭,然后与张横张顺以及阮小二大步而去。
“阮小七、李逵、刘唐!”我将目光森然投到李逵脸上,冷声道,“命你三人潜于碣石村阮小二老家,一待阮小二发出李俊不降的信号即从暗中冲出,不由分说立即将李俊擒下!”
三人亦领了令箭,扬长而去。
分派了军马,我这才舒了一口气,与阶下的史进道:“史进兄弟,你可火速返回桃花山,与王英纠集兵马作势攻打清风寨,逼迫刘高催促花荣退兵!若花荣引兵来袭,可以花蓉及柳红梅以人质相抗,对了,再次叮嘱一声王英兄弟,花蓉乃是花荣之妹,让他莫要肆意轻薄。”
史进微微一笑道:“小弟遵命。”
看着史进的身影亦出了骤义大厅,我才整个人松软下来,骤然感到一丝疲累,这才想起,自被关入祝家庄大牢之后,我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肚皮便适时骨嘟地响了一声,身边的王笑语便噗哧一笑,宛如百花竞放美艳无比。
第十三章意外之变
正想跟王笑语回后寨用饭,鲁达却闪身出列。
见众人分派已定,且分头行事而去,鲁达终于忍耐不住,上前一步朗声道:“寨主兄弟,兄弟皆是活干,为何独鲁达无所事事?莫非嫌我入伙晚了,瞧不起咱?”
我忙笑道:“鲁达大哥说笑了,兄弟绝无此意!兄弟留下大哥实是大有用处,梁山因为新近组建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但没有一名熟知阵战的军官来教导,深为苦恼,现在问题解决了,大哥是军官出身,在花荣麾下也有一阵子了,这训练骑兵的重任自然非大哥莫属了。”
“这个……”鲁达摸了摸大脑袋,憨声道,“咱虽然也见过花将军训练步军,却从不曾见过训练骑兵,怕是弄不好咧。”
我微笑道:“大哥尽管训练便是,快去吧,二千士兵已经在大校场上等你了。”
鲁达嘿一声,甩开大步扬长而去。
再想跟王笑语回后寨时,吴用不停地眼色示意我,只好叹息一声让笑语先回后寨,然后留下来与吴用单独商议。
吴用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靠过来道:“寨主,幸好你吉人天象及时返回,若是你再有半天不回,属下只怕便再无法控制局面,那时候梁山大军倾巢而起,伺机在后的李俊便率登州兵马趁虚袭了大寨,大事休矣。”
我叹息一声,回忆其中过程恍如隔世,绝非侥幸两字所能形容!
但所谓吃一暂长一智,吃过这般亏之后,我多少也认识到一些道理,以后绝不允许这样无力的局面再次出现了。如果再如此落魄,谁又能保证下次我还有这般好的运气?
“吴用。”我深深地盯着吴用,脑子里似有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却总也理不清晰,凝声问道,“虽然我从秘密渠道获得了李俊的登州军存在的情报,但心里仍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你说王安石会否还安排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个……”吴用闻言一怔,有些犹豫地说道,“说起来害寨主差点丧命,全是属下谋划失策,绝不曾料到王安石竟然如此狡猾,竟没能料到他会将计就计半路设下如此圈套!可谓失策。”
我闷哼一声道:“我绝不相信王安石会是如此出色的军事家,此定是另有高人替他出谋划策,否则以王安石这般表现,他所推行的新法如何会失败?好生令人不解呀……”
吴用点点头分析道:“如果是另有高人,那他会怎样设计对付我梁山呢?”
我亦分析道:“先前他调动花荣的清风兵,虽然留下中途退兵的隐患,却巧妙地设计利用,差点就置我于死地!这等随机应变巧妙布置之手法,不是另有其人便定是出自花荣之手,若是花荣一手策划,则这个花荣太也厉害,若能收伏定是我当梁山一员大将呀。”
吴用轻轻捻着山羊胡,若有所思道:“暂且不说此智谋深沉之人是花荣还是另有其人,若我是这策划之人,面对龟缩不出的梁山军该如何应对?虽有李俊两千登州军侧后隐伏,但若想仅凭这两千军队便击溃我梁山三千水军却是难上加难。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围困。”
我默然不语,静听吴用分析。
“但据我所知,山东境内连年旱灾,官府亦是粮草缺乏,我们梁山固然难以久撑他王安石的近万大军怕也难以支持长久!且梁山泊内鱼虾丰盛,凭着打鱼我梁山亦能支撑一段时日,所以这围困亦属下下之策。”
“围困不是,强攻亦不是,擒贼擒王的办法亦告失败,他王安石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忍不住沉入吴用的分析,顺着他的思路接着说道,“莫非他王安石还有天将天兵能从天上飞过湖来不成?或者他竟然能在水面上架起一座大桥来?”
吴用霎时脸色一变,目透骇然之色。
我亦被自己无意中的胡乱猜测吓了一跳,几乎是同时,我和吴用四目相对同时吃声惊叫道:“王安石要造连环浮排,渡湖攻击!李俊的二千登州军并非他的唯一杀手锏,竟是前后双拳出击!”
“糟了!”我重重地拍手掌,叹息道,“如果王安石果然造出连绵竹排,化湖泊天险为陆地坦途,以绝对优势的军力强攻我梁山大寨,我们怕是抵挡不住!”
吴用亦叹息一声道:“若是能设法将独龙岗连绵百里的竹林尽数焚毁便好了!”
但我们两人同时摇了摇头,且不说要想焚毁这么浩大的竹林需要多少人手,既便我们侥幸掩到了独龙岗,只怕也无法躲过官军的警戒,以对方阵营内如此出色的谋划手笔,这么浅显的防备显然不可能出任何纰漏。
“那便如何是好?”吴用失声道,“火攻怎样?”
我摇了摇头道:“对方可以牛皮蒙住竹排,火攻便告失效。”
“不如在金少滩多设陷阱?”
“也没用。”我摇了摇头道,“且不说那些陷阱只能阻挡小股官军,既便能挡住大队官军,如果我是官军指挥官,亦不会选择那样一处明显的地段作为登陆地段。”
“如此说来,我们除了束手待毙岂非再无别的办法?”吴用有些懊恼地举起双手。
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官军尚远隔浩瀚的湖水,我却已经感到了末日将至。虽然我脸上并未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心中却是一团乱麻,苦苦地思索着,如果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后世的战争里,将可以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
飞机大炮自然是不能考虑。
其中的关键是将官军的浮排毁灭,如果丧失了立足的浮排,近万官军立时便要沉进湖底喂了鱼虾!但要怎样才能将对方的连环浮排击毁呢?
火箭不行!
水鬼从底部击凿也不行。
用水军小船装引火之物火攻只怕也不行。
若是能有无数巨石从天而降将这些浮排生生砸毁那便好了,忽然间我有些无奈地想道,然后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闪电般诞生!
“或者我有办法破之!”我幕然抬头森然道,“连环浮排固然可以变湖泊为通途,却也并非无懈可击!可速速命人多造巨石投车,于官军渡中湖中时发动攻击,到时无数巨石从天而降,连环浮排移动缓慢根本无从躲避,只需足够的巨石投车,定教来犯的官军全军尽墨、葬身湖底!”
“巨石投车?”吴用有些失神地望着我,突然间一拍大腿道,“对呀,属下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嘿嘿,如此一来,官军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他敢来必叫他有来无回,哈哈……”
“事不宜迟。”我凝住心神森然望着吴用道,“你速去督造巨石投石,定要在短时间里造出足够多的投车,对了,要可移动的,容易安装的,不然官军猝然来袭怕是难以应付。”
吴用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疾步而去。
我摇了摇头,总算有时间回后寨用饭了。
匆匆返回后寨,三娘早已经在门口相迎,看见我出现,娇靥上顿时便浮起甜甜的笑意,热情地迎了上来,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媚意当真令我如痴如醉,在我不停的滋润之下,三娘正越来越展现出妇人的风采……
“二郎,饭菜都已经凉了,我再替你热一热,你先竭息一会吧。”
三娘让我坐在餐桌前,然后燕子般飘回了厨房,替我热冷了的饭菜,我心下一暖,再也坐不住。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我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三娘的身后,然后突然出手将她的娇躯紧紧地拥入怀里,以我的胸腹紧紧地贴着她曲线玲珑的背臀……
出乎我的预料,三娘并未感到任何吃惊,只是回头在我脸上轻轻一吻,依然专心地弄她的饭菜。
我颇感无趣,有些被冷落了我的失落,便一面揉搓着她光滑的小腹,一面凑着她粉嫩的耳垂问道:“三娘,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你便这般肯定在身后抱住你的便是我,而不会是另有其人?”
三娘娇躯轻轻地扭了一下,显然是对我的揉搓有了反应,然后回头媚媚地望着我昵声道:“你呀,这还用说么?放眼整个梁山大寨除了你西门寨主,谁敢对我扈三娘这般轻薄?你呀,真是冤家……”
我心中一甜,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调情真的是件非常令人愉悦的事情。
吞掉三娘送到我嘴里的一块炒肉,我忽然想起了如是便问道:“咦,如是呢?她怎么又回笑语那了吗?”
“早知道你便会问起她。”三娘娇媚地瞪了我一眼,嗔怪道,“真是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我便将三娘的娇躯拔转过来,面对面地搂着她,柔声道:“三娘,你是知道的,我西门庆对自己的女人都是一般的,绝不会厚此薄彼的……”
三娘媚媚地白了我一眼,忽然噗哧笑起来,附着我的耳朵道:“其实有如是姐加入,三娘欢喜还来不及呢,以后再不用担心……满足不了你这个魔头了,不过最好,嘻嘻,最好笑语妹子也能成为同室姐妹便更好了。”
我嘿嘿一笑,忍不住老脸一红,熟不知我心中正是这般想的。
“让我说中了吧?”三娘斜着美目瞟了我一眼,那风情万种的模样霎时令我情yu高涨,大手便越过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覆上了她丰硕挺翘的盛臀。
“早知道你对笑语妹子也有野心,如是姐已经替你说项去了,稍时便有消息回来,只看我们的风流寨主有没有这分艳福了。”
我嘿嘿一笑,再不能用言语表述心中的欢喜。
拦腰抱起三娘的娇躯,我便急步向楼上而去。
“瞧你急的。”三娘轻轻地掂了我额头一下,眸子里千肯万愿,小嘴里却仍是嗔怪道,“饭也没吃呢,别饿着了。”
“肚子自然饿。”我喘息着向楼上去,边走边道,“但还有比肚子更饿的,嘿嘿……”
明白我话中之意的三娘霎时便羞红了粉脸,媚眼如丝,如痴如醉地望着我,娇躯也霎时滚烫柔软起来,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被我捧在怀里。
但终究没能和三娘成就好事,因为我刚想上楼的时候,如是的娇躯已经袅袅婷婷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轻轻的晚风荡起她鬓畔的几缕秀发,在脑后飘洒扬起,映衬着她高高盘起的秀发,再辅以一身赛雪白衣,直似云中仙子,偏那美目顾盼之间,流露出烟视媚行的荡人媚意,仙子的纯洁跟魔女的淫荡,如此两种截然不动的风情聚集在一人身上,成就是如是这绝无仅有的迷人尤物。
我霎时感到胸口被重重一击,再难以呼吸,连三娘从我怀里挣扎着下了地也再不知道。
直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我大腿内侧传来,我才霍然惊醒,却是三娘嘟着小嘴满脸娇嗔地瞪着我,显然是对我这般色授魂予的模样大吃其醋了。
“二郎,你回来了?”如是轻轻地唤了我一声,轻轻地跨进了屋内,一股淡淡的幽香随风飘来,中人欲醉。
“如是。”我自然而然地探手,搂住如是的柳腰然后将她的娇躯搂进了怀里,再探出另一只手将三娘也搂进怀里,左拥右抱之下,不觉疑似梦中。那天在清风寨面临生死关头,我亦曾左拥右抱,但与现在比较起来,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了……
那时候,我生死未卜,更多的只是精神上的享受,而眼下嘛,嘿嘿……一想起马上便可以跟如是颠鸾倒凤,终于了解一直以来的夙愿,我便格外地热切起来!这水一样的女人,从那天惊艳她的出浴,我终于可以将她骑在身下尽情鞑伐了吗?
我看看如是又看看三娘,两女宛如两株难分伯仲的玫瑰,娇艳而又迷人。
再难遏制心下的情火,我搂着两女终于登楼。
已经预知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如是,神色镇定而柔美,只是脉脉地望着我任由我替她宽衣解带,我自然而然地在心中泛起得意极的神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能够搏得如是这般绝代佳人的爱怜,我西门庆真是三生有幸。
很快,如是跟三娘的所有衣衫尽皆散落在床榻四周,两具白羊也似的绝美胴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诱人曲线以最强烈的频率刺激着我的肾上腺,我感到脑中轰然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炸裂……
深深地吸一口气,我深情地喊着如是,然后将沉重的雄躯重重地压了下去,重重地压在如是柔软如棉的娇躯上,如是霎时樱咛一声,莲藕似的玉臂紧紧地环住了我粗壮的脖子,热吻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
身后同样传来灼热而又柔软的触感,我不用回头便知道是三娘的娇躯已经紧紧地贴了上来,我喘息一声微微拱起自己的臀部,如是会意地分开丰满修长的玉腿……长长地吸一口气,我狠狠地再次压落……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我的好梦生生搅碎,看来今天真的不是亲热的好日子!妈的,怎么这紧要关头也会有人来打扰?看来以后得定下规矩,在特定的时刻纵然官军打到了聚义厅,亦不准前来打扰于我。
我刚刚披好衣服来得及走出门外,阮小二跟阮小七还有李逵刘唐已经乱哄哄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神定气闲的燕青,看他们衣衫整齐的模样,仿佛并没有经过任何厮杀,而且这么快便解决了李俊的二千登州军?
冲在最前面的阮小二喘息着向我道:“寨主,大事不好啊,我等几乎搜遍了整个梁山泊,只在北面发现了曾有大量船只停靠的迹象,却并未发现李俊的登州军啊!”
“什么?”我闻言心下骤然吃了一惊,脸上却是神色不变道,“李俊的两千登州军不见了?”
我的疑问招来所有人的齐齐点头。
我深深地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的意志从如是跟三娘诱人而绝美的胴体上回到现实中来,凝声道:“马上派人通知军师,连夜召集所有大小头领前往聚义厅议事。”
妈的,这王安石又玩的什么阴谋?
两千的登州军莫非会飞不成?活生生地从梁山泊消失,那会藏到哪里去?
我边走边问阮小二道:“那附近可曾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有!”阮小二闻言点头道,“在最北侧发现一条秘密水道,芦苇倾倒似有大量船只开过的迹象,李俊的两千登州军极可能从这条水道开出了梁山泊,属下曾顺着水道追了十里,却没有任何发现,那水道似乎绵长无尽,属下不敢造次便返了回来,请寨主跟军师定夺。”
我点点头,加快脚步。
第十四章三庄来降
聚义大厅里,大小头领已经全部到齐,通红的火把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燃烧的劈叭声格外衬出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乎是人人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莫非这又是王安石设下的圈套?”吴用手捻山羊胡,蹙眉凝声,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招牌动作,“但两千登州军不战而退,似乎不像是圈套!”
我霍然将目光凝注在阮小二身上,沉声道:“小二,你可确定,梁山泊中再无登州水军逗留?会不会是李俊来了个声东击西,造成从水道遁走的假象,转而在其它的隐蔽之处隐藏起来了。”
“不可能!”阮小二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梁山泊虽然方圆近八百里,但泊边能够藏住上千官兵的芦苇荡却也总共才那么几处,属下等已经仔细反复搜索,皆无所获!且上千人的官兵,要想隐蔽行踪,十分不易,属下敢确定,李俊的登州水师已经从秘密水道遁走。”
我点了点头,凝眉不语。
吴用突然睁开双目,望着我道:“寨主,莫非李俊果然玩的声东击西之诡计,待我梁山大军倾巢而出时给我致命一击!如果属下所料不差,这必然是王安石连环毒计中的一环而已,必然还有后续的招数来引诱我们上钩。”
似乎是验证吴用的话一般,他话音刚落,外面已经响起喽罗的高声急喊:“报……”
所有人霍然转头,齐刷刷地望着大厅门外,一名小头目已经风一般跑了进来,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进大厅便托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再无法站起身来……
李逵便上前一把将小头目拎了起来,瞪着凶悍的双目厉声道:“说,有什么鸟事?”
小头目吸了口气,这才缓过气来,沉声道:“报寨主,金沙滩水寨抓到两个奸细!”
“奸细,什么奸细?”不待我发问,李逵早已经替我问了。
小头目不敢违逆李逵,只得老实地回答道:“那两个贼坯自称什么独龙岗三庄的李应还有扈什么来着,属下也记不清了。”
“是扑天雕李应还有扈成!”吴用霍然转过身去,凝声道,“马上带两人前来聚义大厅。”
我和吴用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安石果然玩的好计,竟迫使独龙岗三庄前来投降!且不说李应和扈成是真降还是假降,其中定有诡计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这次,定不能轻易中他诡计。
不一会,李应与扈成已经被带到。
两人铠甲破碎,浑身血污,看上去精神疲惫似乎经过激烈的厮杀,尤其是两人脸上的悲愤之色令人侧目,绝非能够违心装得出来。莫非两人当真是被迫而降?
“寨主!”扈成托地一声跪倒大厅,举起满是血污的双手道,“您可要帮我等报仇血恨啊。”
李应却是冷冷地立在扈成的身边,低头略带不屑地瞪着扈成,显然对扈成的跪落尘埃极是不屑,两人一跪一立,越发衬托出李应山一般的气势,真是一条汉子。
我急步从阶上走下,直至扈成身前将他亲自扶起,然后又回头一把握住李应的双手,朗声道:“梁山能得两位相助,顿时如虎添翼!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特意将最后一句太好了说得语气凝重,显示我对两人的重视,其实这也并非虚妄之词,李应的到来果然是对我梁山大有帮助,至少我的两千骑兵就有了他们的教官!一旦我的两千重甲骑兵训练完成,这将是一支可怕的强横武力。
李应的眸子里露出复杂的神色,犹疑良久始才长叹一声道:“李应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走投无路矣,还望寨主垂怜收留。此前种种,皆是李应有眼无珠,错信宋皇仁义以致为虎作伥,当真追悔莫及。”
“李兄何需如此!”我紧紧握住李应双手,用力一摇凝声道,“西门庆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如此,李应愿效犬马之劳。”李应说完便欲翻身拜倒,却被我紧紧拉住。
待两人梳洗过,我安排扈成入后寨与三娘相见,却将李应再带至聚义大厅,问清缘由。
李应便将前因后果悉数相告。
原来前日我逃遁之后,假扮祝朝奉的方腊见事不可为亦壮士断腕毅然遁逃不知所向。祝氏三杰次日发现老父失踪,四处寻找未知下落,便迁怒于驻扎祝家庄的官军,言语间与王安石起了冲突,竟被王安石一顿呵斥。
不想祝氏三杰竟记恨在心,在当晚便率领庄丁偷袭王安石帅帐,不料却被王安石强大的卫队斩杀殆尽,连祝氏三杰亦身首异处!独龙岗三家攻守同盟同气连枝,李应和扈成出面与王安石理论,欲讨回公道不料也被王安石不由分说收押在监,并说祝氏三杰阴谋造反已经当场格杀,扈李两家参与同谋,罪当连诛云云。
最终却是三庄的庄丁拼死将两人释放出狱,才冒死杀出大营,前来投奔梁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杀了王安石击败官军替死难的亲人报仇血恨。
听罢李应的叙述,大厅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吴用点了点头,凝声道:“独龙岗地处要冲,紧紧扼住梁山南下的要道,是为官我两家必争之地!论理王安石当卖力拉拢三庄才是,如何竟做出这等自断臂膀之事,好生令人不解。”
李应冷哼一声道:“倒也不足为奇,我三庄久与梁山为敌,争战四年却未获寸功,王安石出任济州知府之后,对三庄早有疑心,上次出钱出资武备我三庄倾力攻打梁山,不想在栾廷玉跟王伦的合谋之下遭到惨败,从那时起,王安石便再不信任我三庄了。”
吴用伸指重重一点,沉声道:“如此说来,王安石是有心取三庄而代之,在独龙岗派驻直属官军以扼守我梁山南下之要冲了?”
李应深深地望了吴用一眼,点头道:“李应也是这般猜想,王安石是有备而来,早有心取而代之了!祝家三兄弟之死不过是其借题发挥罢了!既便没有祝伯父之踪之事,王安石也必会另寻借口,横生事端。”
我和吴用交换一下眼神,向李应和声道:“李应兄弟连夜赶路、又连番厮杀,想必已经疲累了,刘唐,带李应头领前去竭息!”
刘唐应声而出,带着李应去了。
我挥挥手,让诸位头领悉数退下,独独留下吴用单独商议。
“军师,你看此事是否可信?”我深深地望着吴用,脑子里仔细地分析着事此的真伪。
吴用缓缓地摇头道:“从李应跟扈成的叙述来看,此事不像有假!三庄必然遭受了王安石之重创,只是这究竟是否王安石的阴谋却是一时不得而知。”
吴用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李应跟扈成必是真心投降,但究竟是王安石无心之失还是他有意为之,就值得思虑了。又王安石一贯的阴谋诡计,他的每一次行动必然是含有深意,稍有不惧便极可能中了他的计,到时候再后悔可就为晚已晚了。
“为了给李应和扈成一个交待,我们必须象征性地出兵进攻!”吴用深深地望着我,凝声道,“但眼下李俊的二千登州军去向不明,大军绝不能贸然出击!但如果派小股人马前往独龙岗,无疑于白白送死。”
我心中暗恼,这说了简直就等于没说,根本就是屁话嘛。
“反过来推断,如果王安石是刻意毁灭独龙岗三庄联盟,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吴用仍旧顺着他的思路在分析,“建立巩固的对付梁山的桥头堡?还是另有阴谋?”
我却渐渐地有些不耐烦起来,手一挥道:“军师你立即通知张顺,让他将侦察范围休要再局限于水上,亦可大胆派谴斥候深入陆地,逼近独龙岗仔细侦查!一有情况立即直接向我报告。我就不信王安石这厮还真能通天入地,玩出什么惊天的阴谋来?”
见我做了决定,吴用霎时神色一正,恭应一声去了。
走出聚义厅,天色已然大亮,从聚义大厅的台阶上向前望去,茫茫大山重峦迭嶂、水汽云烟迷茫蒸腾,一派秀丽气象!尤其是八百里浩瀚水泊,绵绵无垠,当真令人心旷神怡!我用力舒展双臂,浑身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咯咯声响,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斗欲望。
“李逵!”我头也不回,大喝一声。
“老大你叫我?”刚刚走出几步的李逵闻声蹩了回来,抬头望着我,一副老实巴交的可耻模样,谁若相信他此时的嘴脸,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一个腾身,身躯在空中一个潇洒至极的飘腾,已经来到了广场的兵器架前,伸脚轻轻一踢,一枝长枪已经应声飞起,我再次腾空而起,于半空中一把抄住长枪,用力一抡在空中划下一圈银痕,杀气如潮水般从我的胳膊上顺着长枪汹涌而起……
刚刚准备散去的众头领见有好戏可瞧,都纷纷折了回来,团团围在广场四周。
我轻飘飘地落地,平举长枪遥指李逵,厉声道:“李逵,出斧!”
李逵的黑脸上泛起一丝苦色,讨饶道:“寨主老大,你就饶了俺铁牛吧,当年在青峰山俺便不是你对手,现在只怕更加不是了。”
“不行,出斧!”我心中战机正浓,如何肯罢休。
“真要打?”李逵苦着脸问。
我凝重点头。
“那俺得找个帮手。”李逵想也不想,反身将一边旁观的鲁达扯进场子,大声道,“若和鲁达兄弟联手,俺便跟寨主你交手,否则打死俺也不干!”
“好!”我朗喝一声,一抖银枪强大的自信在我胸际回荡,大声道,“鲁达,抄家伙!跟李逵并肩子上。”
我也想看看,自己最近的功夫是否有了长足的进步?若是能在李逵跟鲁达这两大高手的合攻之下保持不败,只怕距李纲武松之差距也不会有太大了吧?
鲁达森然将目光向我射来,大步上前从兵器加上抄了一根浑铁长棍,再退下一步与李逵站成一排,一棍双斧,交互辉映,凝重的杀气如山一般向我压来!好家伙,两人合伙,气势竟是成倍增长……
“呔!”我暴喝一声,脑中泛起李纲当日将我击伤的那招力担泰山,枪尖直直前刺深深地刺入青石板的地下,然后借势用力前冲,在一阵刺耳的嘎嘎声里,整杆精铁制成的长枪顿时弯成了一轮满月,强悍的力量在弯曲的枪柄间蓄养……
凝重的神色在鲁达及李逵两人的眸子里升起,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左右分开,三般兵器已经带着雷霆万钧向我斩杀而来,耀眼的银芒甚至盖过了初升的朝阳,让人眼花缭乱,难分东西……
我低嘿一声,蓄于枪柄的气势骤然崩泄,一声锐啸骤然响起,然后坚实的青石地面轰然一声炸裂,无数的石块炸雷般弹起,铺天盖地向鲁达跟李逵两人罩去,腾起的烟尘霎时弥漫了整个广场,场面霎时凌乱之极。
弥漫的烟尘里传来鲁达跟李逵两人的连声断喝,然后是连绵不绝的叮当声,显然是两人正手忙脚乱地抵挡飞溅而至的碎石乱块。
我深深一笑,悄无声息地挥枪前刺,银枪只带起丝丝破空之声,疾速刺入弥漫的烟尘之中……
已经是我刻意发出声响了,如果我真的与两人以命相搏的话,我的长枪可以毫无声息地顺着两人的声音刺进,当他们发觉我长枪刺到的时候,再欲闪避已然为时已晚。
当!似有重物狠狠地撞在我的长枪上。
我感到疾刺而前的长枪剧烈一颤,然后偏离了我预想的方向。同时一股强猛的大力顺着枪柄洪水般冲激而来,狠狠地撞在我身上,令我顿时感到一阵胸闷!好一个鲁达,果然是劈力过人,其力量之强罕有其匹。
我借着长枪狠狠侧荡之势,整个人也如燕子般轻轻荡起。
毫里之间,一股劲风擦着我的腰肋一掠而过,强横的劲风刮在我的侧肋竟然隐隐作痛!果然是鲁达全力的一棍横扫,撞碎了我的攻势之后余势未竭,顺势扫至!若非我先他一步借力侧避,只怕这一棍便要我身受重伤。
我长笑一声,鲁达这一棍虽然威力绝伦,强横无匹,但他用力过猛,短时间里绝难收回横扫的铁棍,此时此刻,他的胸前已然空门大开!正是我趁机绝杀的大好时机!我来不及掉转枪头,顺势以枪尾狠狠直敲鲁达顶门。
鲁达身姿堪堪用老,正是欲避无力之机!竟是低嘿一声脑袋一低,想以头颅碍受我一记枪柄狠砸!
我微微一笑,正欲弃枪收手陡然看见李逵板斧一伸已经从侧旁伸了过来,硬架我这雷霆万钧的一砸!一声巨响声里,我的长枪便狠狠地砸在李逵的板斧之上。
借着狂猛的反震之力,我借势腾空而起如大鸟般飘开,然后轻飘飘地落地,随意地挽个枪花将长枪抛起,再落下时已经稳稳地Сhā进了兵器架上。
当啷,烟尘中响起两声轻响,我不用看便知道李逵又一次被我砸得双臂酸软再把持不住他的双斧。
一阵山风荡过,将广场上的烟尘吹净。
只见鲁达黑着脸站在那里,铁棍一头已经软绵绵地垂在地下,李逵却是神色懊悔,双手空空如也,两柄精钢板斧已经跌落尘埃……
“老大,又是这一招。”李逵有些恼火地瞪了我一眼,咧着大嘴愤愤不平,顿时惹来围观的众头领一阵无情的嘲笑。李逵越发恼火,上前一把扯住笑得最欢的阮小七,厉声道:“你还笑,有胆你跟俺铁牛试试?”
“好啊。”阮小七欣然道,“不过咱得将比试的场地换换,不如去湖中比试如何?”
“换就换,俺铁牛到了水上便怕了你不成?”李逵嘿一声,转身便向寨外奔去,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嘲笑他在我这吃了鳖要在小七头上找回面子来。
结果是不言自知的。
李逵纯粹是旱地鸭子,一到了船上根本就连站都站不稳,结果被小七按在湖里喝了老大一肚子湖水,最后像死猪一样被拖上岸来,真是狼狈之极。
正厮闹之时,被吴用派去侦查的张顺忽然划着一条小船从远处如箭般驰来,嘴里高喊道:“寨主,有大事!”
我心里霎时一紧,莫非又有什么变故不成?转眼看吴用,这厮也是神色凝重。
第十五章化险为夷
张顺狠狠地喝了一口喽罗递过的水,润了润喉这才喘息着说道:“属下一直带人侦察到独龙岗,却发现独龙岗已经人去庄空,非但官军走得一干二净便是三庄的户口人家也是搬得精光,独龙岗上三庄已经是空城一座了。”
张顺的话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狠狠炸裂。
三庄居然空了!?王安石究竟玩的什么阴谋?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点吧!难道仅仅是为了勾引我梁山大军上钩?
吴用霎时凝声问道:“可曾仔细搜索过附近地面,有否大军隐匿逗留之迹象?”
阮小二摇了摇头,长出一口气道:“没有,属下因发现三庄情形怪异,来不及细细侦察便急速返回报告了,不过属下仍旧留了一小队人在四周继续搜索,再有几个时辰应该有详细的情况报来。”
李俊的登州大军不知所向!
王安石的济州大军又弃独龙岗而走,同样不知所踪!
这两者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呢?
这时候我才不得不气馁地发觉,我是被王安石给打怕了,无论他有任何异动,我都不得不细细考虑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在烦躁不安之中,二个时辰之后,后续的情报陆续传了回来。
在独龙岗至梁山泊方圆数十里之内,再无一兵一卒的官军存在!便是原本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农户人家也走得干干净净!王安石的近万官军便像是空气般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突然的变故搞得我跟吴用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李逵这厮又在嚷嚷:“管他娘的,不如让俺率几百兄弟先杀到祝家庄再说,俺就不信王安石那狗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寨主,你就答应俺一回罢?”
我自然不可能答应李逵的屁话。在敌我态势不曾明朗之前如何敢犯险?
下午的时候,更为确切的消息终于随着史进的到来而传了过来。
史进是带着一脸的悲愤和血污前来的,手臂上还Сhā着一支羽箭,神色疲惫嘴唇苍白,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见了我只来得及悲呼一声寨主便晕倒在船头!我急忙命人将史进背进山寨,然后追问随同前来的王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英的脸上尽是不舍的痛苦之情,悲声道:“寨主,我跟史大哥一时不察,中了花荣狗贼的调虎离山之计,被他袭了山寨,女人和大寨尽皆丢失了……呜呜,王英没用,有负寨主的重托,还请寨主责罚!”
看着王英痛哭生泪我心中不禁好笑,心知肚明这厮并非真的伤心丢了山寨,必是痛心丢了柳红梅那个诱人的尤物,这才悲伤不已。
但王英带来的信息却是令我精神一震!如果花荣果然出现在桃花山,那么说明他已经挡不住刘高的压力而收兵退回了清风寨,再结合李俊的登州军与王安石的济州军同时失去踪影,莫非是王安石自知大事不可为,主动撤退了?
“王英兄弟。”我将王英矮胖的身躯从地上扶起,凝声问道,“你确定袭占了桃花山的人便是花荣?”
“便是花荣!”王英毫不犹豫地点头道,“那厮烧成灰我也认得他!只一箭便将史大哥射伤了,然后官军从山上掩杀下来,与山下的官军两面夹击,我们腹背受敌,仅有十数人逃了出来……呜呜,寨主大哥,俺王英难不住你啊。”
“好了。”我轻轻地拍拍王英的肩膀,和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丢了个桃花山也不算什么,兄弟你先去大寨竭着,待将来我西门庆一定替你做主,再将柳红梅那婆娘抢将回来,定然做了你的娘子如何?”
王英呃了一声,抬头惊喜地望着我:“此话当真?”
“当真!”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英霎时喜笑颜开,欢天喜地去了。
“军师,你怎么看?”我转头望着吴用。
吴用霍然侧目凝声道:“此定是王安石坚壁清野之策,将独龙岗搬迁一空,在我梁山周围造成一段无人地带,令我梁山大寨无从补充粮草后勤,逼迫我们攻打有官军重兵把守的集镇大城!好一招毒计啊。”
我抬头,隔着浩瀚的湖水望着前面茫茫的远处,凝声问道:“但王安石的官军处于绝对优势,既便花荣的五千清风兵悉数退走,以他的一贯的阴谋诡计也占有绝对的上风,如何会主动退却?好生令人不解。”
吴用凝眉沉思片刻,倏然望着我道:“如此讲来,先前连番诡计定是出自花荣之手!花荣既退,王安石自知事不可为,所以主动退走。”
我凝眉不语,吴用所说不无道理但我总觉得事情可能并非如此,只是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保持沉默。
“寨主,现在梁山的局势十分严峻!”吴用向我投来森然的一瞥,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沙滩上画下一个圆圈,凝声道,“这里便是我们梁山大寨!”
然后又在周围画下一个大圈,沉声道:“这便是梁山泊!”
又在梁山泊的左右两侧摆下两块巨石,沉重地说道:“这是大名府以及东平府!”
再在大圈南面摆下两块稍小的石头,叹息道:“这是济州府以及清风寨!”
摆好一切,吴用这才直起腰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大家且看,现在梁山周围,除了这四处坚城,再无其它人口集中之城镇,不是贫瘠的小渔村便是毫无油水的山野农村,我梁山近万人马要想补充粮草及金钱,已经十分困难,长此以往,不需官军出兵,我梁山自然被困死湖中。”
燕青也叹息道:“以前还有个祝家庄,可以经常前往掳掠,多少能抢得一些钱粮军马器械,现在独龙岗上人去楼空,再要想筹措钱粮,只能选择攻打这四处坚城的其中一座了!按山寨目前存粮计算,顶多还能支撑一月之久,在这一个月之中要想攻占这四座城池中的其中一座,谈何容易。”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对后勤物资有了深刻的印象。
以前看军事小说时常读到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带没什么概念,现在才知道,要想支撑一支军队,没有钱粮是断断不行的。一想起钱,我便骤然想到了大名府梁师成的十万生辰纲,急忙问吴用道:“军师,现在是几月初几?”
吴用略一沉思便答道:“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十了。”
我顿时懊恼地叹息一声,看来梁师成的生辰纲早已经顺利押解入京了,可叹我被近段时间的俗务缠身,居然忘记了这大一笔开销,真是可惜至极啊!若是能顺利劫了梁师成的十万生辰纲,让兄弟们扮成客商进城买粮,只怕便能支撑好长一段时间了。
吴用猜中了我心中所想,失声道:“寨主可是想起了十万生辰纲?唉,当真是可惜了。属下前阵子听说晁盖已经伙同一伙人劫了生辰纲,在黄泥岗扯起了旗帜也干起造反的买卖了,最近诸事缠身,属下竟是忘了向寨主禀报了,真是汗颜无地。”
“什么?晁盖劫了生辰纲已经在黄泥岗落草造反了?”我失声问吴用道,“真有此事?”
吴用点了点头道:“真有此事,属下还听说晁盖的势力膨胀极快,已经威胁到了大名府城的安危,梁师成正调拨军马全力围剿。”
“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冷冷地瞪了吴用一眼,心里极是不快。
吴用一顿,解释道:“自从寨主返回,诸事频生属下已经是焦头烂额,一时间也是疏忽了。”
这的确是个让人不愉快的消息!
晁盖是唯一知道我害死王伦真相的人,虽然他已经背负害死王伦的罪名再难洗脱,但我总是巴不得他早些消失!尤其是一想起他可能危胁到以后我跟王笑语其如是之间的关系,更是有如芒刺在背!
虽然现在我早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寨主,更多的时候王笑语根本就不再出席聚义厅的大议。
但有晁盖这厮活在世上,总是我的一块心病,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大哥!”李逵的一声大吼针我从沉思中惊醒,只见这厮正瞪着牛眼瞧着我,厉声道,“你跟军师商议这久了,这仗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我转头看了看燕青,心忖这里以燕青的轻功最好,一旦有危险他逃生的本领也最强!
便凝声道:“燕大哥,你可率五百步卒,立即出发前往独龙岗,若独龙岗祝家大寨果然无人把守,便趁虚占了大寨。”
无论王安石设下什么圈套,我先不以主力进攻祝家庄,只以一支偏师进驻,成功了固然确定官军已经退去的事实,一旦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支偏师,对我梁山实力无损!与王安石这样的阴谋家为敌,只能是稳扎稳打走一步看一步了。
“燕青领命!”燕青向我抱拳一礼,大步而去,点齐人手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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