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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
天色大亮,薄雾散去,清冷的空气带着夜霜融化后的寒意,一个少年的身影赤脚蜷缩在街角的装饰之后,他衣衫单薄,浑身颤抖,昏睡中意识已接近模糊。
“阿伦?”众人失声惊叫,谁也没想到,他会自己出现在这个街口。
蜷缩的少年微微动弹了一下,抬了抬眼皮,意识还是有些模糊。
“阿伦,你怎么会在这里?”伸手搂住阿伦有些发烫的身体,唐心焦急地追问,她为了飞飞,执意要送众人到街口,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样的阿伦,她不由地感到一阵心疼和愧疚。
“唐心姐?”阿伦意识模糊地看着眼前的唐心,突然皱起了眉头,用带着委屈的声音小声呻吟道:“我好冷!”
“傻孩子,你没穿鞋,也没穿外套,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夜……你怎么就这样跑了过来?”唐心心疼地摸着阿伦的额头,果然热的有些烫手。
有了唐心温暖的怀抱,阿伦感觉到舒服不少,他抬起眼睛,看见身边围绕着的众人,均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不觉疑惑地开口问道:“唐心姐,你们这么多人,要去哪里吗?”
“我们……”唐心尴尬地抬头,看了看众人,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宝大先生微笑着开口,绕过阿伦的问题,接着提醒唐心道:“阿伦已经受凉发烧,我们还是赶紧把他带回去才好。”
“你们想把他带到哪里去?”伴随着暴怒的吼问,一道淡蓝色的灵光直奔搀扶着阿伦的宝大先生而来。
“王老爷?”宝大先生轻巧地腾身而起,带着阿伦躲过灵光的袭击,那边宝二先生已托起自己的灵光拦截在终极一街之外。
“爸!”阿伦吓得睁开眼睛,害怕地看着紧随自己追来,已经气急败坏的父亲,
“阿伦!”王妈妈红肿着眼睛,也边哭边喘着跟了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姐姐和魔化家族的几个人。
“阿伦,你快回来,快回到妈妈这边来。”王妈妈痛哭着,向被拦在众人身后的阿伦扑过去,
只见灵光交汇闪烁,发出碰撞的声音,王妈妈痛哭着被守护在终极一街外围的灵光结界反弹了回来。
“妈!”阿伦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就想众人身后,从终极一街的结界中飞扑出去,却已失去自由,被无奈地困在了宝大先生的挟制之下。
“你们……?”阿伦惊恐地抬头,看着宝大先生,突然暴怒起来,连咬带踢的,想要挣脱出去。
“没有用的,”宝大先生冷冷地摇摇头,抬起手,加大了灵力的挟制力度。
“你们放了我儿子!”王老爷暴怒的吼叫着,愤怒的灵光如密集的箭矢般向终极一街的灵光守护结界袭去。
“砰”“砰”的巨响声中,夹杂着魔化家族的魔光袭击,终极一街灵光守护结界在宝二先生和修等人的支撑下,光圈闪烁不停,反弹出一波又一波的灵力强波,反逼得王老爷夫妇和魔化家族屡屡招架不住。
“你们不要逼人太甚!”王老爷和王妈妈斗红了眼,再也顾不得许多,双双抬眼,看着魔化家族掌门人,最终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齐声怒吼:“魔性蚀心——魔化精进第一步!”
淡蓝色的灵光借助魔化家族暗黑色的魔光,在空中翻腾了几个圈后,猛地暴涨出比原来增大了几倍的蓝黑色的怪光,呼啸着向终极一街的灵光守护结界击去。
“哐”地一声巨响,被魔性侵蚀后,灵力猛然间胀大了数倍的蓝黑色怪光果然不同往常,巨大的撞击力将整个终极一街的灵光守护结界都撞的晃了几晃。
“你们真的要堕身为魔?”掩饰住心中惊诧,修冷声质问,“背叛十二时空联盟已是大罪,现在还要堕身为魔?你们就真的不怕盟主的惩处吗?”
“只要能救我儿子,我管他什么十二时空联盟?”王老爷得意的看着手中魔化后突然增强地怪力,有些狂妄地道。
“背叛联盟,堕身为魔,你的罪责,我们不会放过。”修收敛了表情,集中精神,汇聚起全身异能,决心全力以对。
“那么我们今天就来试试,”魔化家族掌门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挑衅道:“看是你们终极一街的灵力守护结界厉害?还是我们魔化能量厉害?”
“魔力扰魂——魔化精进第二步!”随着暴喝声暴涨的是王老爷夫妇经过魔化家族魔性缠绕交汇后,发出的更加怪异的灵光,这怪异的灵光携带着万般雷霆之力,狠狠地撞击在终极一街灵力结界防护罩上,强大的震击力将抵御在防护罩的众人都逼迫的倒退几步,胸口喘不过气来。
“呵呵,十二时空联盟属下的灵力防护结界也不过就那么一回事嘛,”魔化家族掌门人更加狂妄地大笑了起来,他一步步逼近终极一街灵力结界的面前,向着躲在众人身后,面带惊诧的阿伦伸出散发着阴森森魔气的手,桀桀地阴笑道:“还是乖乖地放了这小子,让他堕身到我们魔化家族之中吧,他那身为盟主分身的强大灵力,对协助我们魔化家族终极魔化修炼可是大有好处,他可以助我从人身彻底转换成魔体,再也不受这普通人界肉身的限制。”
“不要!”阿伦惊恐地连退几步,躲藏在众人身后,连连摇头,“我不要堕身为魔,我不要去你们魔化家族。”
“傻儿子,我们是在救你的命啊!”王老爷夫妇眼中抑制不住地闪现出道道魔光,他暴怒地呼唤道:“快到爸爸妈妈这里来,快回到爸爸妈妈这里来,哪怕为魔,我要保住你的命。”
“我……不要!”阿伦愈加地惊恐地看着好似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魔化人般,眼中闪着魔性的父母,痛声哀求道:“不要变成魔……魔鬼好恐怖!”
“过来,快过来!”王老爷夫妇眼中闪着艳红色的魔光,全然听不见儿子的哀求,
“我不……”阿伦惊恐地连连退后,
“快过来!”暴怒中魔性更是增长的特别快,随着一声暴喝“魔性入根——魔化精进第三步!”暴涨后的怪能排山倒海般汹涌地袭来,那种强大的压力逼迫得众人连连后退,口中齐齐喷出血沫来。
“哈哈哈……哈哈哈……终极一街的灵力守护结界就这样不堪一击啊!十二时空联盟的属下,在我们魔化家族的魔化异能和正统灵力的魔性超能转换面前,也不过如此而已?”王老爷夫妇和魔化家族掌门人齐齐放声大笑,眼中闪现出令人恐惧的红色魔光,手下毫不放松,步步紧逼着,差一点点就可以伸手将阿伦抢夺过去。
“不要……我不要!”阿伦惊恐地哭叫着,退无可退,眼前这样魔鬼般恐怖的人,真的是他最亲最爱的父母吗?
“过来……快过来!”阴森森的声音步步紧逼,魔化家族掌门人如枯骨般的魔爪已经快要穿透终极一街的灵力守护结界,差点抓到阿伦的面门前面来。
“这绝不可能!”宝二先生瞪视着那双阴森森的魔爪,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阿伦遮到自己的身后。
“那我就先送你滚开!”魔化家族掌门人阴沉沉地低笑,猛地加力,将魔光重点对着宝二先生最薄弱的守护结界出冲去。
“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宝二先生来不及惨呼一声,已被这突袭而来的变异魔力击打的飞了出去。
“宝二!”宝大先生惊叫一身,想要护住自己的弟弟,却不小心乱了自己的心神,王氏夫妇和魔化家族掌门人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趁机发力,合力重点对付宝大先生。
宝大先生一着失手,防备不到,也紧随着喷出一口鲜血,被击飞出去。
所有的灵力守护结界抵御力量都集中在修这里,那样过于强大的压迫让修的嘴角连连喷出鲜血,他却强自支撑着,不敢有稍微放松的机会。
“不亏是十二时空联盟的首席战斗团的团长,修大师,”王氏夫妇和魔化家族掌门人冷笑数声,轻蔑地道:“可是就凭你一人,只怕也难挡我们!”
“谁说只有他一人?”时空闪现,穿越过几个黑色的身影,
“修,接着!”一个头上挑染了几丝杂色的灵动大男孩走上前来,将修的武器——双层吉他带了过来。
后面的团员配合默契地将整个乐队所需要的乐器都组装起来,各就各位。
“现在,就让你听听我——十二时空联盟北城卫团长achord和东城卫合作的经典曲目——《御魔曲》。”
修感激地看着前来支援的战友,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是彼此心领神会地相互点点头,点点头,相视一笑,激荡的乐曲响了起来。
乐曲声挟裹着强大的异能,绵绵不绝地补充到被王氏夫妇和魔化家族掌门人逼迫的已经开始变形的灵力守护结界中,在异能的补充下,结界的光芒开始变大变强,渐渐反弹回原来的模样。
乐曲在继续的弹奏,灵力守护的能量还在不断的增强,而被这乐曲声所控,王氏夫妇和魔化家族掌门人的能量却愈来愈弱,渐渐被压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啊!……”王氏夫妇和魔化家族掌门人都紧捂着耳朵,发出痛苦的低嚎,
“爸!妈!”王家几个姐妹紧紧扑了上去,抱住翻滚着的父母,失声痛哭。
“不行了!好痛啊!”王氏夫妇拼命地翻滚着、低嚎着,“我受不了了,停下来吧!快停下来吧!”
“你们背叛十二时空联盟,已是大罪,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堕身为魔,更是罪不可赦。”achord手中乐曲不停,声音异常的严厉而认真。
“修!修!”不忍看父母那痛苦的表情,阿伦赶紧不顾一切的从后面冲上来,抱住修的胳膊痛声哀求道:“求求你停下来。我爸爸妈妈他们已经承受不住了,我求求你快停下来。”
“修,”achord抬眼看看阿伦,知道他就是盟主的分身,就是关系到“宝灵精魂”和飞飞修炼的最关键的人,这样的情况,他不敢擅做决定。
“我答应你们……我帮飞飞修炼,我拿我的命去换飞飞的命……”阿伦痛哭着哀求修,“只要你们能停下来……停下来,饶了我的父母,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阿伦……”修有些为难地抬眼看看远处受伤的宝大先生和宝二先生,又看了看痛哭流涕的阿伦,想了想,还迟疑地点了点头,停下了手中正在弹奏的乐曲声。
停止了乐曲的折磨,王氏夫妇也终于停止了痛苦的翻滚。他们惨白着脸,眼中魔光已退,留下的只是浓浓的、不甘绝望的悲哀。
“阿伦!”王妈妈喘着粗气,伸出手,想要再一次拽住自己的心肝宝贝。
“妈!”阿伦痛哭着扑入母亲的怀抱,心疼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阿伦,你真的这样决定了?你真的就这样不要爸爸妈妈了?真的就这样选择了牺牲?”王妈妈不甘心地追问。
“我真的决定了。”阿伦痛哭着点点头,“魔鬼的样子真的好吓人,我不要变成那样,也不要你们跟着我,变成那样不人不魔的怪物般的存在。”
“阿伦!”摸着唯一的儿子的头,王老爷仰天长叹,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在每一个严父的外表下,都和慈母一样,都有一颗深爱着儿子的心。
一百六十五、
一百六十五、
大局已定,王氏夫妇选择了黯然地离开。魔化家族掌门人也趁机逃回了自己的大本营。
夜晚的霜寒,加上经历的惊吓,让阿伦在父母走后,立马支撑不住又发起烧来。他双目紧闭,浑身颤抖,额头更是烫的有些吓人。
因为宝大先生和宝二先生有伤在身,刚刚的禁锢和惊恐里,他也害怕其他的人。终极一街对他,始终是个危险而恐惧的存在。
这里,埋藏着神秘和冒险,可以助实现梦想中人生价值;但这里也隐藏着危机和惊恐,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就会夺取了他的性命。
这里所有的人,看似友好又好似凶狠,他们胸怀大义,每一个人都担负着重要的责任。为了责任,他们不顾一起。他们勇敢无畏,他们不怕牺牲,他们的确是值得尊敬的人。
可是为了责任,他们也会作出一些非常冷酷的决定。一句话就有可能会牺牲掉一个人的性命。在大义面前,他们可以放弃自己,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别人。
他们友好的时候,他们的确很热情。可当他们翻脸的时候,他们也真的很吓人。
他们是他所不太能够理解的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成人的、担负着责任和牺牲的世界。
少年的心涌动着热情,他渴望去成长、去背负一个属于自己的、和成人一样的英雄世界。
可真当这样的世界残酷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要他去选择、去牺牲的时候,他却又有着本能的害怕和犹豫。他年轻的心脏、柔弱的情感、甚至包括还不够强壮的体能,都在抗击着这种刺激和压迫的存在。
都说疾病是躯体本能的护体反应。当你的情感、你的心灵、包括**,都感受到了不能承受的伤害,它们就会用生病的方式提醒自己的主人。
这个时候,他会变成一个极端虚弱的存在,他不能再遭受哪怕一点点的刺激和伤害。惊恐的心,需要的是母亲般轻柔的声音。
除了唐心,终极一街谁也不能给阿伦这样的呵护和安心,谁也不能让阿伦不再遭受惊吓,谁也不能成为阿伦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只有唐心,只有唐心始终呵护着他,只有唐心在最危急的关头,始终还是想要做最后一个想要保护他的人。唐心如姐姐般温柔的触摸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姐姐和母亲。
他紧偎依着唐心的衣袖,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惊恐的噩梦折磨着他,他浑身颤抖,忽迷忽醒。
“我不想和魔化家族联姻,我不想堕身为魔。”阿伦皱着眉头,将滚烫的脑袋又向唐心怀里凑了凑,轻声道:“我想帮飞飞,我想当英雄。”
激动的眼泪一下子从唐心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唐心紧抱着怀中发烧的少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不肯接受任何人触碰,阿伦死死缠抱着唐心。少年的身体已经长大成人,身高和体重都已远远超过了唐心可以负荷的体能。
“我来背他好了!”思虑再三,只有董成,应该是阿伦还勉强可以接受的人。
从唐心怀中接过生病的阿伦,把他转移到自己的背上,董成有些吃力地起身,向唐家走去。
“董成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又好似有些不太开心,阿伦在昏迷中睁开眼睛,小声地嘀咕道:“你不是被封锁了龙父的封咒?你不是帮不了唐心姐、帮不了飞飞了吗?你怎么还会在唐心姐这里?”
伸手托了托阿伦因为意识迷糊而沉沉下坠的身躯,董成想了想,没有做声。
“你又帮不了唐心姐,你在这里有什么用?”背上的阿伦继续意识迷糊的嘀咕,“现在只有我才能帮得上飞飞,帮得上唐心……。”
“你没用!董成哥,你没用!”不安分地拍打着董成的肩膀,阿伦抬起头,脸上展现出一丝少年人特有的骄傲笑容,“我是盟主的分身,我有破十万点的强大灵力,我不再是被你看不起的小跟屁虫、小闯祸精了……我要取代你,我要做英雄,我要取代你做这个时空最大的英雄!”
董成低下头,阿伦的胡语,他无言以对,只能吃力地喘着粗气。
“我才是最大的英雄!”阿伦强调般地低哼着,发着烧的身体有些虚弱,他无力地趴伏在董成的肩背上,紧握着唐心的胳膊,意识模糊地轻笑,“董成哥没用了,唐心姐……,我才有用。”
安抚般地轻拍着阿伦的背,唐心有些尴尬地抬眼看着董成,
“你当然有用,”董成轻叹了口气,转过脸,低声道:“你是比董成哥有用的大英雄。”
“嘿嘿,你也承认我是比你有用的大英雄?”阿伦得意地笑起来,“你每次都帮飞飞……你只会骂我,你轻视我,你不管我的感受……你是偏心眼的坏哥哥,我讨厌你。”
“我是偏心眼的坏哥哥?”董成无奈地苦笑,对阿伦的评断,他的确有着逃不了的歉疚。
“唐心姐,我比董成哥有用……他现在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我是不是可以超越他,可以取代他?”阿伦忽然抬起头,拽着唐心的胳膊,想要确认般的追问:“我讨厌他,我要打败他、取代他……可不可以?”
唐心低头不语。
“我要帮了飞飞,是不是就可以打败他,取代他?”阿伦脸烧得透红,额头火烫,却依旧睁着双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地追着唐心问个不停:
“我答应了你们……,我拿我的命来帮助飞飞……,我是不是就打败了董成哥、取代了董成哥?”
“阿伦……”唐心心情矛盾地低下头,不敢看阿伦那双闪烁着炙热的期盼的眼睛。
“只要你能够救飞飞,你就已经打败了董成哥,取代了董成哥。”董成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心绪复杂的唐心,想了想,又轻声道:“可是董成哥绝不会放任自己就这样不管不问,董成哥也不会轻易的让别人拿你的命来换飞飞的命。”
“阿伦,”董成回过头,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宛如自己亲弟弟一般,从小把自己当哥哥般模仿和崇拜的孩子,轻声而坚定地保证道:“请你再相信董成哥一次。董成哥虽然是你眼中不称职的、偏心眼的坏哥哥,但董成哥始终都是你的哥哥。你和飞飞都是董成哥看如亲弟弟般的孩子,飞飞现在有危险,董成哥自然想要帮助飞飞,可董成哥也绝不会不保护你。哪怕最后用董成哥的性命来换,董成哥都会想办法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两个。”
一百六十六、
一百六十六、
黑暗、空洞、虚无,死寂一般的世界,四周是一片迷迷蒙蒙。他看不见一丝光线,也听不到任何的声息,举手抬足,身边始终萦绕着层层迷雾。
辨不明方向,也不知身处何处。他困顿在这样的世界里,心中有着某名的惊慌和失措。
想要找寻什么,却又呆立无助,只能静立在那里,等待着记忆自己慢慢恢复。
混沌的虚空,漫无边际的迷雾,有红色的身影,闪现在迷雾的深处。零散的片段拼接出破碎的时光,残存的记忆,忽而清晰,又忽而模糊。
“我是‘灭’的魔尊奥西利斯,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记忆里的影子低声发问,铭刻于心底的熟悉声音,挑动起他心底最柔软的音符。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他张开口,却惊恐地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无边的恐慌紧紧包围住他,他抬眼,伸手间,眼前的光影已在迷雾里变幻。还是红色的身影,依偎在他怀里,俊俏的眉宇间却掩藏着说不出的哀怨。
“我讨厌你,讨厌和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分离。”
“你本是魔,我本是鬼,魔鬼相交,穿越两界,相损相耗的命运注定我们必须适当的分离。”
“舍身轮回,从魔身到人体。我要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时时刻刻、永永远远也不要分离。”
“逆天而行,风险永远大于机会。”
“我不管,我只想问你是不是害怕?是不是后悔?”
“我的确害怕,我的确后悔。我害怕上天入地,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你。”
“那你的选择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要舍身成人,我要和你在一起。”
“……”
“你……不愿意?”俊俏的容颜,蹙起两道剑眉,忽闪的眼睛,似乎已经有了失望泪水,
抑制不住的心痛,让他再也顾不得思虑,展颜一笑,他几乎立刻应许。
“傻瓜啊,我是多么的爱你,只要陪你,我做什么都是愿意。”
真是傻瓜啊!他无声地失笑,任无边的后悔将自己紧紧地包围。光影变幻,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浓的迷雾之中,他茫然失措,惊惶地奔走,想要追寻,伸手处,却只是一片空洞的虚无。
上天入地,让我到哪里能再找一个你?只觉得心抽痛的快要失去呼吸,站在迷雾中,任如何的害怕、如何的后悔,最终还是失去了你。
在漫天的迷雾中奔跑、穿梭,我找遍世界,却始终找不到你……
悲痛的哀号穿透寂静的深夜,铁时空的夏公馆内,鬼龙从夏天的床上一跃而起,森森冷汗浸透他的外衣,惨白的面容带着惊慌失措的痕迹。
“凤儿,凤儿,我到哪里能再找到一个你?”
“凤儿,凤儿,我真的已后悔。我不该答应你,陪你做这个疯狂的游戏,陪你舍弃肉身轮回。逆天而行,由魔身到人体,风险从来就是大于机会,我侥幸逃脱,却彻底失去了你。”
“凤儿,我的凤儿……”鬼龙低首掩面,发出痛苦的低嚎,魔鬼的眼中没有泪水,银白色的眼眸,只有无边无际的哀伤和后悔。
还记得他俊俏的模样,还记得他浅笑时的容颜。记得他在自己怀中的缠绵,记得他撒娇般带着爱意的哀怨。
他在那里,跺着脚,蹙着眉,他在那里说:
“怪你,怪你,都怪你!”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招我、惹我,我又怎会爱上你?”
“我本是‘灭’的魔尊,在魔界享受至高无上的尊崇,在‘灭’的万千子民面前,我独一无二的主上。”
“可是,我爱你,为了爱你,我不惜放弃一切,包括舍身轮回。我只要能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再也不要有分离。”
“时时刻刻,再也不要分离?”鬼龙痛苦而自嘲地低笑,“你是魔,我是鬼,我们怎么才能永远的不分离?”
“穿越两界,逆天轮回,命运从来就不会给我这么好的机会?龙族逆子,从出生就注定被诅咒的存在,我又怎么该去招惹你。”
“最终还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贪心,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逆天轮回,让我彻彻底底、永永远远地失去了你。”
“你是‘灭’的魔尊,你有‘灭’的万千子民,在魔界享有至高无上的尊崇,是我不该招你,惹你,最终反而害了你。”
“怪我,怪我,全怪我,若不是我,你又怎会失去魔身,失去**?”
如困兽在笼中游走,鬼龙的眼睛在暗夜里散发出令人恐怖的光芒,桀桀的阴笑声里,他已完全掌控了夏天的身体。从时空夹缝归来,特殊的体质让他的魔力不减反增,强大的魔性让“鬼控术”在他面前变得宛如儿戏。
现在,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宰,他可以借此实现自己想要的机会。他要救回鬼凤,他要还给他所欠缺的一切东西。
还回他的魔身,还回他的**,还回他“灭”的地位,还回他万千的尊崇和荣誉。
他要把一切还回从前,还回他们未曾相识的初起。他是游荡四方、穿越三界之外的鬼龙,被诅咒的命运注定此生只能独来独去。而他依旧做回他“灭”的魔尊,依旧享受那万千的尊崇和地位。
他们将互不相识,他们将永不相见。他们此生此世、他们永生永世,都将永永远远不可能再在一起,不可能再相遇、再相识、再相知、再相恋、再相依……
一百六十七、
一百六十七、
沉静静的夜,没有人听得见魔鬼的哀号,鬼龙阴森的眼神穿过黑暗的走廊,穿透夏家长子夏宇紧闭的房门,径直来到熟睡的夏宇床前。
夏宇微蹙着眉头,虽然借助着身体内遗传的叶赫那拉家族魔化的血缘关系,鬼龙几次偷袭压迫进他身体内的魔力,都已为他被迫重新开启的魔化体质躯体所全数转化吸收,但那种违背的人性本能的魔性转换,人魔相间,从心性到思想的争夺和控制,还要克制住潜伏在体内的鬼凤趁机对这个躯体魔力的吸收和抢夺,几种力量和习性的交织在一起,彼此争抢,让他即便在睡梦也不可安宁。
轻轻抚上那熟悉的面容,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相貌、同样的鼻子和嘴唇,鬼龙近乎贪婪地隔空抚摸着夏宇的容颜,那和记忆里鬼凤一模一样的容颜,眉宇间渐渐流露出一丝凶狠和焦躁。
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躯体,明明应该是他的凤儿,可偏偏却又不是他的凤儿。日复一日的偷袭,在他魔力的压迫下,他已经逐渐能够感应到凤儿的微弱气息,可偏偏始终看不到凤儿的真实出现。
这个叫夏宇的男子,体内埋藏着他的凤儿,无论他如何想尽一切办法,身为夏家最聪明的长子,夏宇总有办法转化走他的魔力,克制住他体内鬼凤的异动和气息。
愤恨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耐,鬼龙的手逐渐向下,从夏宇的脸庞转向纤细的脖颈,突然狠命地掐住夏宇的脖子,鬼龙浑身暴涨出令人恐惧的魔力,逼迫的夏宇翻着白眼,喘不过起来。
“把我的凤儿还出来!”鬼龙恶狠狠地瞪大眼睛,银白色的眼眸散发出要吃人般的凶光。
夏宇从噩梦中惊醒,喘不过气的压迫和窒息,让他惊慌无力地挥舞着双手,挣扎着,想要将脖子从鬼龙的禁锢中挣脱开。
鬼龙死命地扼住夏宇的喉咙,凶狠的银色眼眸中交织着魔性的红光,愈加显得诡异而吓人。
魔化体质的本能开始发挥反应,夏宇俊俏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恐怖的魔化花纹,转瞬即逝后,幽绿的荧光笼罩住他的全身。他突然停止了挣扎,放松了表情和慌乱挥舞的手,一动不动地抬眼看着面前的鬼龙。
夏宇安静地躺在那里,任鬼龙有力的双手死命地扼住自己的喉咙,他已不能呼吸,苍白的脸因为缺氧涨得有些泛红,他的眼睛带着魔化后幽绿的荧光,显得阴冷而恐怖。
窒息的闭闷感觉愈来愈强,意识也开始模糊,仿佛终于结束了一切,夏宇任命地闭上眼,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带着讥讽的笑容。
这笑容宛如一道亮光,突然提醒了鬼龙,鬼龙疑惑地停下来,恶狠狠地打量着身下已不再挣扎的对手。
“你把我的凤儿藏到了哪里?”鬼龙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
“鬼凤就在我的身体里,”夏宇抬眼,幽绿的荧光冷冷地打量着鬼龙,“只是你还没有我的要求。”
“你以为凭你这个麻瓜的身体,也可以要求我?”鬼龙不屑地摇摇头。
“麻瓜的躯体,也有自己的本能,”夏宇冷冷地看着鬼龙,伸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我拼不过你的魔力,也防不了你的偷袭。”
“但是,我只要能做一件事就可以。”夏宇继续冷冷地微笑,“我只要能克制住我的意识,只要能在最后的关头,克制住我的意识,让这个躯体还没有被魔化前夕,选择彻底的死亡和放弃。只要寄存的主体不再,不论是谁,都将再也无法继续改变和拯救寄存这个主体上的任何意识和生命。”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主体选择了自我死亡,那么即便是你的魔力再强大,也无法拯救和改变鬼凤残存的意识流跟随我的身躯和主体消失死亡的命运。”
“你妄想!”鬼龙暴吼一声,狠命地盯着夏宇,仿佛要从那张脸上找到一丝说谎和欺骗的痕迹。
“你可以试试!”夏宇安详地闭上眼睛,完全不再顾忌鬼龙的偷袭,“魔化的转换在折磨着我,在人魔本性的交织挣扎中,我因为顾忌着鬼凤,才选择了继续忍受。”
“你完全可以随意地杀死我,只要你不再顾忌鬼凤。”
“你把我的凤儿让出来!让出来!”鬼龙再次暴怒地扼住夏宇的喉咙,想要用魔力把鬼凤逼出来,犹豫了片刻,却又终于颓然放开了双手。
“不要再妄想用魔力来逼迫出鬼凤,身为铁时空最大魔化家族的长子和传人,我的纯魔化体质会自然地控制躯体内的魔力分配,没有我的许可,鬼凤是不可能再得到一丝一毫你所逼迫进来的魔力。”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暴涨的怒气让鬼龙的魔力不断地暴增,他狠命地盯着夏宇,恨不能立马拧断他的脖子,从他的躯体里逼迫鬼凤的踪迹。
“借你的能量来交换鬼凤。”夏宇慢慢坐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鬼龙,“我不想做一个令人恐怖的魔化家族的传人,我也讨厌让魔性的贪婪侵蚀了我的本心。在我还可以自己选择的时候,我会考虑好该如何选择自己最终的命运。”
“而你的魔力日渐强大,我也担心你会借机控制、抢占了夏天的躯体。”夏宇想了想,接着道:“夏天是时空守护者——终极铁客人的化身,他肩负有守护整个时空的重任。在这样的对比下,拿我这个时空守护家族——夏兰荇德最没有用的麻瓜长子的身躯,去换回守护时空重任的终极铁客人的身躯,我认为是一笔值得一做的交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这个疯狂的交易,以命换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交易,我会放弃自己。”
“凭我身体对鬼凤的控制,凭你心中那说不出口却分外疯狂的爱意。”
“爱意?”鬼龙狠狠地盯着夏宇,突然放声狂笑,“这世上有谁会爱人胜过爱自己?你凭什么相信我会爱他,胜过爱护自己?”
“就凭这个,”夏宇冷笑着伸出手,从枕下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你随时可以凭借这把匕首取了我性命。”
“又或者……”夏宇将匕首的尖刃调转对准自己的胸口,“我也可以凭借它轻易地选择终结了自己。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
“你……”鬼龙在心中思忖,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
“魔性为贪,我们的交易是你能救助鬼凤的唯一机会。”夏宇手握匕首,继续紧逼,“我不会放任你的魔力增强到我们谁也无法控制的范围,也不会放任我的魔性彻底转换到我无法控制的时候,舍身成仁,是我能为守护这个时空所做的唯一努力。”
一百六十八、
一百六十八、
推开院门,枯败的藤蔓沿着矮矮的墙头一路拖延下来,冬日的阳光隔着稀疏的枝条,跳跃出三三两两闪亮的光影,微风吹过,感觉并不十分的寒冷。
阳光下,一个俊俏的少年正在认真地习学着招式,直到抬头看见来人,方才羞涩地停了下来。
“萱萱姐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飞飞微笑着招呼了一声。
“你的灵力进步的真快!”萱萱笑了笑,走了进来,“敏锐到不想打扰你都不行。”
飞飞微微笑了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阿伦惊喜的声音从身后蹿了出来。
“四姐!”飞飞侧转身,看阿伦从屋子里冲出来,撒娇般地抱住自己的四姐。
“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没有?”接过萱萱手中的袋子,阿伦立马探头伸手在里面翻找起来。
“四姐就是专门给你送吃的来?”萱萱似嗔似责地笑骂了一声,抬眼看看跟在阿伦后面迎出来的唐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难道唐心姐还会饿了你不成?”
“那倒不是,”阿伦摇摇头,就着院子里的桌椅,坐下来,把袋子里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打开。
飞飞让到一旁,回头看到唐心,忍不住欣喜地露出笑容,
“飞飞,”怜爱地摸摸飞飞的脸颊,想到自己最近过于疏忽了这个弟弟,唐心不由有些歉疚地道:“姐姐最近都没有时间陪你,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姐姐。”飞飞点点头,伸手抱住自己的姐姐,脸上微微有一丝落寞。
唐心看在眼里,只能低叹口气,轻声哄道:“阿伦为了帮我们,不能回家,也很少能见到他自己的姐姐。所以,姐姐必须要陪着他,安抚他才行。”
“我明白的,姐姐。”飞飞低下头,只紧紧抱着姐姐,不再作声。
“西湖醋鱼,我最喜欢的……”、“大醉虾,我喜欢……”、“这什么……糖醋里脊……太好了……”每开一个盖子,阿伦都忍不住欢呼一声,边拈边吃,往嘴里塞个不停。
“你呀……”萱萱笑着叹叹气,伸手抚摸着阿伦的脊背,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笑劝道:“倒是吃慢些……”
“好吃……”阿伦塞着满嘴的食物,点着头,嘟嘟嚷嚷的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又比前段日子消瘦了几分?”顺着脊背,萱萱一根根摸着阿伦的脊椎,不觉疑惑地轻问。
“别摸我,痒得很……”阿伦忙不迭地吃着,感觉不舒服地往旁边让了几分。
“是你瘦的骨头都咯手了,”萱萱不满地轻轻拍了拍阿伦,忍不住心疼地道:“要是妈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那你就别告诉爸妈,”阿伦低着头,好似只顾在吃菜,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他们不知道,也就不用多担心。”
“阿伦……”
“不要再说了!”阿伦突然烦躁地捂住耳朵,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你又要罗嗦些什么,我不想听。”
“阿伦……”
“我知道,我不该让他们伤了心……”阿伦放下筷子,转瞬间,眼圈就渐渐地红了起来,“可我的命运,从出生就已经注定……就算一再的挣扎、一再的逃避……结果又能怎样?”
“除了一错再错,最终还不是要听天由命?”不再假装出高兴的神情,阿伦低垂下头,苦笑了一声,“爸妈为了我,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情……我虽然不够懂事、不够孝顺,可我……也不想再拖累他们。”
“阿伦……”萱萱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个突然间好似成熟了许多的弟弟,让她明显感觉出一种让人心疼的疏远和陌生。
“你就说我在这里很好,让他们都不要再为我担心。”
阿伦转过身,不再看萱萱,只有些烦躁地拉下脸,一把拽着唐心,带着不容拒绝的撒娇语气道:“唐心姐,你答应帮我做的拼图还没有完成,我们进去继续把它完成。”
“可是……”唐心有些为难地站在那里,看看飞飞,又看看萱萱,
“唐心姐……”见唐心不动,阿伦不开心地瞪着眼,好似要暴怒起来,他撒娇带耍赖地哼哼,“你答应过我的,陪我做拼图……陪我做拼图……走,快陪我做拼图……”
飞飞无奈地松开手,看着被阿伦死拉硬拽着走的唐心,低下头,眼底微微有些失落。
“这个小阿伦……”愕然地看着脸色说变就变,拉着唐心扭头就走的阿伦,萱萱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这脾气……愈发比在家里还要任性暴躁几分?”
“这样的日子,是不是飞飞有些不太能够适应?”看着飞飞那微微有些失落的表情,萱萱不觉心里也有几分愧歉起来,
“都怪我们姐妹几个,从小到大,太宠惯着阿伦,什么事情都把他包办出来了,也让他习惯了依赖别人。”
“他从未独立地处理任何的事情,所以,只要一遇到事情,其实他心底远?要比别人多慌乱几分。”
“见不到爸妈,也靠不了我们,”萱萱低叹一口气,抱歉地看着飞飞,解释道:“他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也就是唐心姐。”
“所以他肯定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依赖地缠着唐心姐。他又不知道要体贴别人,也不会想到要让点时间出来,让唐心姐来要照顾你才行。”
“飞飞,你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现在突然这样……彻底被阿伦占去姐姐所有的时间,连分一丝神来照顾弟弟都不行,”理了理飞飞额头有些散乱的碎发,萱萱带着歉意地伸手抱了抱明显有些失落的飞飞,轻声道:“萱萱姐姐想请你,还要多谅解谅解阿伦才行。”
“萱萱姐姐,我明白。”飞飞点点头,也伸手抱住了萱萱,闷声道:“阿伦帮了我那么多……因为我,他也只剩下我姐姐一个人,我不会再和他抢姐姐。”
“好孩子!谢谢你能体谅阿伦。”萱萱轻拍着飞飞的后背,轻叹了口气,想了想,又保证般地道:“只要你愿意,萱萱姐姐就是你的姐姐。只要你需要,萱萱姐姐就会代替你姐姐来陪着你。”
“萱萱姐姐!”飞飞忍不住低下头,有些依赖地将头凑近了萱萱的怀里。长期以来的独处,让他愈来愈害怕那种孤立无人的寂寞和孤单。随着自身情感的正常发育和成长,他也愈来愈渴望能早日融入社会,早日得到和正常人一样的陪伴和交往。
一百六十九、
一百六十九、
看着闷闷不乐的阿伦,唐心不敢做声,从开始到现在,手中的拼图拼了拆,拆了拼,已经不知道反复了几遍,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拼图本身。
“阿伦。”唐心小心翼翼地停下手,看着阿伦,从离家来到终极一街,这个孩子的脾气愈来愈发的古怪。
因为协助修炼的缘故,过度的灵力消耗和“血祭”的原因,让他的身体也愈见消瘦了起来。虽然有萱萱三天两头带好吃的来,唐心自己也想方设法地想着要给他补养身体,可再多的补养也比不上消耗。愈加消瘦的阿伦,苍白的脸色加上阴郁的表情,让唐心愈发的感到有些捉摸不定。
“阿伦,”唐心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看着阿伦手上的拼图,他从刚才就已经发愣了起来,
“唐心姐,”阿伦回过头,突然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拼图一扔。
呆坐在桌旁,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唐心看见两颗大大的泪珠从他的眼中滚了出来。
“阿伦,”唐心顿时慌乱了起来,递过面纸,不知该怎么哄劝才行。
“阿伦,你怎么了?”轻轻地擦去阿伦脸上的泪珠,唐心小心翼翼地轻问,“有什么不开心,能不能告诉唐心姐?”
“没什么,”阿伦摇摇头,眼泪却滚得愈发汹涌了起来,
“阿伦,”唐心叹口气,想了想,站起身,如同以前对飞飞般,伸手将阿伦拢到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轻声地哄劝:“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这样的伤心?你倒是告诉唐心姐,唐心姐才能想办法,为你帮上忙啊?”
“没什么,唐心姐,”阿伦倔强地摇摇头,却反手将唐心抱得更紧。
能感觉到汹涌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衣襟,唐心不敢动,只是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打着阿伦,借助着柔声的哄劝,让他渐渐地安下心神。
“唐心姐,”不知过了多久,阿伦的眼泪终于停了下来,他将头闷在唐心的怀里,嗡声嗡气地轻轻叫了一声,
“嗯?”唐心不敢轻松,继续轻柔地拍打着、哄劝着。
“唐心姐,”阿伦又叫了一声,感觉出他双手将唐心依恋地拥抱的更紧。
“我好想他们……”阿伦孩子般地埋着头,蜷缩在唐心的怀里,半响终于说出心中声音,“我好想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她们……”
“我想回去,我不想再帮飞飞修炼,行不行?”阿伦埋着头,感觉到唐心轻柔的拍打暂缓了起来。
“那你……要回去吗?”唐心的手,稍微楞了一下,想了想,又恢复了轻柔的拍打节奏和温柔地哄劝声。
日夜相处,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阿伦身体的状况和灵力的消耗,看着怎么补养也抑制不住的消瘦速度的阿伦,唐心自己知道,她没有立场为阿伦做任何的决定。
飞飞是她的弟弟,是她的亲人,但阿伦也是别人的弟弟,别人的亲人。虽然,因为责任、因为时空大义,他们可以要求阿伦和他的家族为之做出必要的牺牲。
但作为飞飞的姐姐,做为阿伦牺牲的受益人,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要求阿伦做出什么相关的牺牲,不管说什么方式,只要最终的结果不变,她都只是个自私地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弟弟的人。
她开不了口,也说不出来,一切只能凭借阿伦自己的决定。她宛如垂死的鱼,时刻提心吊胆地担心着飞飞、担心着阿伦,担心他们的每一点变化,每一刻心思转换的可能。
“唐心姐,”阿伦反手紧紧抱着唐心,沉吟了片刻,又摇摇头,恍如自语般地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没有办法?是不是已经注定了必死的命运?”
“我每天不停地消瘦下去,吃再多的东西都控制不住地消瘦下去,是不是就是必定要死的先兆?”
“唐心姐,”阿伦伸手愈加紧紧地抱住了唐心,“我每天不停的烦躁,不停地发脾气,不停地……”
“是因为我完全控制不了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害怕,控制不了自己的后悔和担心。”
“我好害怕,唐心姐,”阿伦抬起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我害怕死亡、害怕消失、害怕自己就这样逐渐一点点的不存在。”
“阿伦,”唐心停下手,低头对上看着怀中少年含泪的眼睛,喉头好似被堵塞了起来,不过是飞飞一般大的孩子,就要直生生面对着死亡的残酷和恐惧,这样的话让她如何说得出来?
“唐心姐?”阿伦疑惑的伸出手,抚上唐心的脸颊,温热的湿意让他楞了楞,“你也哭了不成?”
“你也为我哭了不成?”阿伦疑惑地抚摸着唐心的脸颊,突然微笑了起来,“唐心姐,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也心疼我……所以才会为我哭了不成?”
“阿伦,”唐心伸手抱住阿伦,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滚落了下来,“是唐心姐不好,唐心姐太自私……明明唐心姐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消瘦,可唐心姐还是有私心……”
“别说了,唐心姐,”看着唐心汹涌落下的眼泪,阿伦反而情绪安定了下来,他低下头,将整个身躯更依赖地靠近唐心的怀抱,轻笑着道:“我知道,其实已经不可能。”
“就算唐心姐你同意让我回去,就算飞飞愿意让我回去,我也已经不可能。”
“我逃不了这样的命运,不管是飞飞、还是你,甚至宝大先生,包括我的那个分身,十二时空联盟的盟主——灸舞,其实我们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你们……你们所有的人都不会放过我,没有其他的方法,‘宝灵精魂’的修炼需要我……就算我再怎么逃,也逃不出命运的决定。”
“阿伦……”
“唐心姐,”阿伦摇摇头,将整个身子都投入唐心的怀抱,恳求地道:“抱抱我,紧紧地抱抱我,好不好?”
“阿伦!”没有理由拒绝,唐心忍着眼泪,伸手将阿伦整个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抱入怀中,才感觉出,怀中少年的躯体是如此的消瘦,冰冷的触觉在她的怀中不停地颤抖。
“唐心姐,”阿伦依恋地低下头,闭上眼,那差不多温暖的热度让他在虚幻中宛如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
大颗的泪从眼角滚滚落下,阿伦紧闭着眼,止不住低泣了起来。
“我想家,我想姐姐和妈妈……我想回去……”
“唐心姐……我不想死……我害怕死……”
“可我不能回家……我没有了家……我见不到五个姐姐……我也见不到爸爸妈妈……”
阿伦不停地低泣着,哭喊着,带着绝望的烦躁和不安,死死拽着唐心的胳膊,想要她将自己抱得更紧、更紧……
“唐心姐,我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个终极一街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唐心姐……唐心姐……”
一百七十、
一百七十、
叹口气,待怀中的阿伦流着泪睡得逐渐安稳,唐心方稍稍松口气,轻轻将他放平下来,小心地将他盖好被褥,轻手轻脚地慢慢倒退着出来,等到带上门,听里面没有阿伦惊醒的声音,唐心这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伸手扶了扶已经僵直的腰身,身体的消瘦和死亡的恐惧让阿伦的情绪愈发烦躁起来,每天这样反复地哄劝着,唐心揉揉脑门,感觉自己也快支撑不下来。
“姐姐,”月光下,是飞飞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休息?”唐心愕然地转过身,不敢开灯,借着月光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接近子夜时分。
“我听到了阿伦的哭声,”飞飞悄悄走了过来,轻轻帮姐姐按揉着僵直的腰身,“我知道,姐姐今晚肯定又要哄到很晚才行。”
“阿伦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样,”唐心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管怎么说。阿伦也是个近一米八的大男孩,这样沉重的身躯蜷缩在怀里,断断续续哄劝几个时辰,直至熟睡才行,这样的分量让唐心的腰身确有些承受不下来。
“不管阿伦怎么样,我们都没有权利去责怪他半分。”借助着飞飞的按揉,酸疼的筋脉仿佛才逐渐恢复了知觉。唐心一边轻捶着腰身,一边还不忘要教导着飞飞,“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必须无条件的要顺应着阿伦,谦让着阿伦。”
“我知道,”飞飞低头轻轻应了一声,一边努力地帮姐姐按揉着僵硬的腰身,一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我只是有些心疼姐姐,每天这样……我怕姐姐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下来。”
“姐姐的身体不要紧,”唐心回过头,看着日渐懂事的飞飞,有些欣慰地微笑了起来,“只要你能够安然无恙,哪怕是让姐姐的性命来换也行。”
“我不要姐姐这样,”飞飞揉着姐姐的腰身,声音有些沉闷,“我不想姐姐因为我而劳累,我不想这样……姐姐这样……我心疼。”
唐心回过身,拉住飞飞的手,借着月光的照映,指了指时钟,“你看都已经几点,以后不许再这样,耽搁时间等着姐姐。”
飞飞有些不情愿地停下手,想了想,又站住身子,伸手搂住了姐姐。
“姐姐,”低头搂着唐心,飞飞想了许久,方才闷闷地发出声音,“我真不想这样,每天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所有的人,都为我付出、为我牺牲。”
“我好想能够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以自己的力量保护你们,保护你们所有的人,不再有任何的牺牲。”
“会的,”唐心点点头,欣慰地轻拍着弟弟的后背,轻声而坚定地道:“你一定会做到,成为这样的人。”
“随着你不断的成长和修炼,你会逐渐强大起来,强大到比所有的人都更加耀眼,更加有能力,足以保护我们所有的人。”
“到那时,我们所有的付出和牺牲,都会借助你光彩而得到回报,得到最好的展现出来。”
“姐姐!”贪恋地将头靠在姐姐的怀里,感受着姐姐的温暖和怀抱,飞飞留恋了片刻,还是听话地松开手,转身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终于回房去休息。
夜已深,听不到虫鸣的嘈杂,四周寂静的有些怕人,月色吸引着唐心,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客厅的门口,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一轮寒月映照着几颗冷冰冰的小星星,惨淡地照着世人。
斜靠着在门口,唐心无力地瘫坐了下来,冬夜的寒气袭击着她,她却贪恋着这月色,不想起身。
对着月色,抬起手腕,一串鲜红的手链映衬着牙白色的肌肤,让她在错觉中感觉恍如时光未变,感觉那个人好似就站在眼前。
仿佛还能清楚听到他的叹息,看见他微笑着慢慢走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将自己轻轻拢如他的怀中。
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温柔地轻吻伴随着深深的爱恋,他叫自己“傻瓜啊!”,那样的甜蜜,此生可否再现?
滚热的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刺骨的寒意。冬已至、秋不再,还未一季寒暑,心境却早已变幻了几个起伏。
月色无语,倾照着大地,唐心不敢开口,怕哭声惊扰了别人,只能双手捂面,任眼泪无声的往下流。
支撑的太久,差不多彻底地忘记了自己,强装出的一切如外壳般禁锢着她,将她装在一个恍如不是自己的笼子里,只能围绕在别人的周围。
唯有在这个寂静地冬夜里,在无人而凄冷皎洁的月色下,她才能暂时地放松下来,回归最真实的自己。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双十的年华,也有自己的一份情感和回忆,虽然埋藏在心底,但总是难以忘记。
在有意无意间,她还是会忍不住时时想起,想起那个人,想起他们曾共有的那段短暂却温暖的回忆。
矮矮的院墙外,有轻不可闻的叹息,唐心突然直起身,疯狂地冲了出去。
皎洁的月色,惨白地映照着大地,银色的霜雾带着凛冽的寒气,唐心颤抖着身子,僵直地站在院门口,呆呆地看着月色下,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你?”唐心牙关打颤,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寒冷。
董成站在那里,相逢的意外让他一时失去了思绪,只是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因衣衫单薄而不停颤抖的唐心。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来,董成一伸手,猛地将将唐心拥入怀中,心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和呼吸。
抬起手,一点点,一寸寸拂过唐心的面庞和发际,董成不忍心多加一点点力气,仿佛这一刻唐心就是易碎的琉璃、不太真实的如梦幻的记忆。
唐心颤抖着依靠在董成温暖地怀里,还是不敢相信地一再重复地问着同样的问题,“董成,真的是你?”
董成低下头,在唐心思恋已久的脸上不停地留下绵绵细吻的痕迹,“除了我,还会有谁在这里?”
再也忍不住落下欢心地泪滴,唐心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指,轻轻描绘着记忆里的印记,还是那样深邃的眼睛,刀刻般的五官是脑海里最清晰的标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只要有时间、只要有空闲,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
“呆呆在站在院墙外,却又不敢进去。”董成低头轻叹,“我不敢打扰你,不敢打扰阿伦,也不敢打扰飞飞。没有妥善的解决方法,我就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董成……”
不再需要言语,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下彼此,只剩下这个紧紧拥抱的回忆。
寂静的夜,是如此寒冷而*人。爱恋中的两个人,拥抱的再紧,最终却不得不分开……
一百七十一、
一百七十一、
一汪冷月挂在天际,皎洁的银光普照大地,照亮了终极一街,也照亮着被再度封锁的幽冥之界。
阴沉惨淡的天空,洒落下带着几分凄寒的冷色,映衬的彼岸花更加似血,蔓延无际;也映衬着三川河的血水愈加暗黑腥浓,翻滚而汹涌。死寂的空间,听不见幽灵的哀号,只有肆虐咆哮着的风,在灰暗空无的天际中寂寥地穿梭。
“主上!”幽冥十二魔远远抬眼看着蜷缩于高高王位上的阿努比斯。那个蜷缩于王位的红色影子,光影暗淡到近乎看不清印迹。轮回未到,强力破关,过度消耗的魔力让他已经无法再恢复到以前的那种强傲的气势。
“主上,”行魔忍耐不住,首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提出自己的建议,“zack大人已经驱逐于幽冥之界,为了主上的安危,还请主上速速决定,尽早切断和zack大人的联系。”
“是啊!”天魔连忙紧跟着点头,附和道:“zack大人和那个女子在一起,‘恶灵之胎’借助着zack大人,不停的消耗、吸附着主上的魔力,长久以往,只怕主上消耗不起。”
阿努比斯低头蜷缩着身体,恍如什么都没有听见般,只是静声不语。
“主上轮回未满,强行冲关,本身就已经犯了大忌,再这样透支地消耗魔力……”远远看着光圈中的阿努比斯那萎顿的模样,伏地魔不禁忧心忡忡地长叹了口气,
阿努比斯蜷缩着身体,神色莫定。依靠着椅背,只是低头冥思。封锁幽冥界至今,因为他和zack之间的联系,其实根本没有起到相应的意义。
“恶灵之胎”透过zack的身体,不断吸附着他的魔力,打断他正常的修炼和疗伤的程序,他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静静感受着魔力急剧消耗的难受和无力。
要解决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只要他能狠下心来,切断他和zack的一切联系,那样他就能真正完全的封锁了自己,完成自己的修复和疗伤的程序。不要多久,他就可以恢复成当初那个强傲无比的幽冥之子——阿努比斯的尊者气势。
可是,真的要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阿努比斯抬起手,迷蒙的冷雾之中,闪现着一个暗暗发光的东西,好似一片薄薄的鳞甲,冰冻在一团冷雾之中,看不清具体。
没有理会焦急嘈杂的手下,怔怔地看着这片鳞甲,阿努比斯恍如陷入了沉思。
“主上……”幽冥十二魔中,阴魔的地位稍显低下,只能远远地跪伏在最后,他抬头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主上,想了想,还是强撑着胆子,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阴魔斗胆,想请主上想想办法,再给zack大人一次机会,让他能回归我们幽冥之地。”
阿努比斯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众魔,突然举起手中的物品,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就是你们zack大人的性命所系……”阿努比斯抬起手,缓缓地道:“我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彻底了断和zack之间的魔力联系。”
“只是……”摩挲着手中的鳞甲,阿努比斯的神色中又有几分犹豫,“身为幽冥第一战将,zack几番为我出生入死,这功劳,倒也不可随意抹去。”
“是断?是留?还真是个难题?”阿努比斯低头,好似又陷入了沉思。
“主上……”众魔跪伏在大殿之下,谁也不敢乱下定语。
“犹记得那场几乎毁灭时空的混战,”阿努比斯低下头,仿佛陷入了回忆,“血腥拼斗、抢占的后果就是几败俱伤,各界都损耗惨重,大伤了元气。”
“幽冥之界的数十万魔军近乎消耗殆尽,天地间到处弥漫着一种血腥的惨淡之气,恍如混沌初开,遍地一片寂静,找不到一丝活着的生命痕迹。”
“身为幽冥之子,幽冥之尊的原始魔力救护了我,保存了我的最后一丝魔力,让我在重伤之后,还能醒转过来,在那片血腥的战场中成为一个存活的奇迹。”
“我一个人,踉跄着走过那片空无寂寥的血腥之地……”阿努比斯闭上眼,脸色苍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惨战之后的场景里去,“我的脚下,到处都是死尸,各界的伤亡兵士都堆积在一起,尸体堆压着尸体;鲜血浸透了大地,每一步都深深陷了进去,一直深陷到大腿的位置……”
“我仓皇地走着……跌着……爬着……,心中有无限的悔恨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初为魔尊,接过这个位置,我从未陷入过如此狼狈的境地,整个魔界势力近乎消耗殆尽,一战之后,空荡的幽冥之界差不多只剩下我自己。”
“就在那时,我遇见了zack,遇见了另外一个活着的生命体,”摩挲着手中的鳞甲,阿努比斯唇角微微露出一丝浅不可见笑意,“明明是那么一个弱小的东西,只要轻动手指,就能将他杀去,却在那个时候给了我无限的安慰和继续存活的勇气。”
“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有了陪伴的生命在一起。冰封了这片鳞甲,将他过渡到我的魔力之下,成为陪伴我的魔界之子。”
“他本不是我魔界的子民,冰封了这片鳞甲,才留在了幽冥之地。”薄薄的鳞甲在冷雾中散发着暗淡的光芒,阿努比斯的神色在迟疑不决中满是犹豫,“毁去这片鳞甲,就可以轻易地毁去zack,可是……”
“作为幽冥第一战将,他毕竟陪伴着我度过了那么多次的最艰辛的日子。在承受着魔尊封印的时候,在幽冥之地繁盛之后,所有的魔都因我的阴寒之气而不得接近我的时候,只有他可以陪伴我,守候在我周围。”阿努比斯低头,长叹了一气,“他做了那么多……我又怎能如此绝情决意?”
“可是……”心魔忐忑不安地漂浮在空中,想了想,还是忍不住Сhā口问道:“光凭我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关闭了幽冥界,也不办法,‘宝灵精魂’修炼将满,主上期待已久的‘凤凰涅槃’就在唾手可得的旦夕,难道主上真的想要放弃?”
“放弃?”阿努比斯冷笑着摇摇头,“冰封、幽冷,始终只能孤寂无助地封锁在这里,这个幽冥大殿就是封锁我的牢笼,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能去。十丈之内,尽数冰封,我连看清别人都没有机会。”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的有些恐惧。每天在寂寞里聆听着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连身边的空气都静止的没有一丝气息,”阿努比斯低声暗叹:“每天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命愈是长久,折磨愈是难受……‘凤凰涅槃’,我等的太久,又怎会舍得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
“那zack大人怎么办?”阴魔惶恐着开口,“难道主上真的要彻底断送了zack大人所有的机会?”
“zack?”阿努比斯抬起头,看着面前远远跪伏着幽冥界的魔灵,半响不语。
“主上……”
“那要看zack自己给不给自己机会,”许久,阿努比斯方才轻叹一口气,收起手中的鳞甲,轻声道:“‘宝灵精魂’争夺在即,毁损只在一念之间,我自己其实也有些犹豫。”
一百七十二、
一百七十二、
“哈哈哈……”痛苦的哀嚎中夹杂着肆无忌惮的嘲笑,狄阿波罗魔尊卷裹在厚厚的黑披风里,荧绿惨白的鬼脸上露出狰狞而狡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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