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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居自从成为胤禟的私人财产后,已经顺利荣升为京城第一青楼。
坊间流传着关于我和明慧大闹青楼的传说,加之有人不断揣测营救者的神秘身份。因此,本就名动京城的醉仙居,经此一役,声名更噪。
胤禟不在的时候,芸嫣便成为幕后的一把手,掌控着整个醉仙居的财政事务大权。当时胤禩把整条街都买了下来,时过境迁早已经疏于打理。我偷偷让芸嫣用李卫从江南寄过来的银子,一点一点地买下周围的地。如今,整条街已经有大半儿是我们所有了。加上在各省偷买的小青楼,目前我就是名副其实的穿越大地主。
只不过出点子和钱,不用动手就成为富豪的感觉,真是一级棒!紫漪老早被我们以胤禛担心为由遣送回家,明慧也被她家里派人接走。我待男人们在屋外喝酒的时候,和芸嫣、齐海单独窝在房里,偷偷数着白花花的银子银票和厚厚一叠地契。我啊,真是十足小农心态!
刚看见齐海的时候我本想扑上去痛哭流涕一番,可是她居然抗拒地展开手臂阻止。这个讨厌的齐海!都结婚了还这么冷漠蛮横!
她挽着妇人发髻,头上只淡雅地别一支毫不起眼儿的翡翠银簪。据那海说,他父母可喜欢齐海了,就像多养了个儿子般放心……我对此茫然,又一个奇怪的家庭,当给儿子找保镖似地找媳妇儿?原本还担心他们会因为齐海的特殊身份而难以接纳,如今想来好生养,身强力壮,够安全感,才是根本。
“月儿,你还怕康熙把你饿死啊?存这么多钱?”
我抓起钱盒子就往齐海的头上拍,“康熙是你能叫的么?!”说完捂着嘴对她们二人偷笑,“我叫还差不多!……”
噗~~,随着芸嫣被我们的对话喝水呛翻,美妙的笑声四溢流传。芸嫣善良,齐海直接,我自己姑且算个率真吧!三个秉性纯良的人凑到一块儿,说得全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话。
“齐海,你以后要穿高领口的衣裳出门才行哦~”芸嫣指着齐海脖子上的红彤彤的小草莓笑道。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芸嫣!这么隐蔽地一处都能发现!一颗超小的草莓,被那海栽种在靠近下巴的颈项边,透着诱人的嫣红色彩,若隐若现。
“干嘛?我在草原的时候多方便,现在要穿这身麻烦的臭皮囊已经够多了,还高领?”
齐海,你真是太现代了,高领都说出来了!也难怪她不在乎,当初肉在砧板上任人蹂躏宰割都不怕,还会害羞这一点点可爱的小草莓?
我踢向芸嫣的脚,“这是个蒙古第一女魔头来着~~~,别用我们的保守落后观念强加到她先进开放的思想里!”又开心地跟齐海说,“那海怎么这么温柔呢?种草莓都那么小棵!到底你是丈夫还是他是娘子啊?”想当初在客栈春宵一刻的场景我可是忠实观众,回味那海曾经的激|情澎湃如今怎么都化作绕指柔啦?
“种草莓?”芸嫣先是一愣,又看向齐海的脖子才恍然大悟,“月儿的说话真是惟妙惟肖!”
呃……好歹我也大过你们三千年。如今年纪一大把,专业看别人开花结果,自己却独守空闺好多年……说实话,着实的非常的郁闷!我的爱情!我可悲的爱情!
“我想跟你进宫。”齐海又开始求我。
“不准。”果断回绝。
“为什么?”她面露凶光。
“你才新婚,被窝都没捂热。我怕那海杀了我……”我差点儿被她吓回去。
“他敢,我先杀了他。”
姐姐,您别冲动好吗?我无语……
“反正不准。”我也要拿出主人的气势来!
“你不守信用!答应过我的!”原来齐海也会可爱的撒泼。
“我是主人?或者你是?”我勇敢地反问。
“你是……”她知道自己输定了。
“齐海听令!主人我命你需满月才可以回到我身边,而且以后三天一回门。”
“得令!”齐海臭着脸。
“哈哈哈!又不是坐月子,月儿你也太恶搞了!”芸嫣看齐海的糗样儿,忘了形状。
“还没说你呢,这个坏池塘,竟然敢耽误你。”想起胤禟不温不火地对待芸嫣就替她委屈。多好一姑娘,放到现代打着灯笼,再开1000瓦的电灯都找不到!
“芸嫣是高攀,现在就很满足了。”她一如既往心甘情愿。
齐海听到胤禟的名字,Сhā话道,“怎么,你喜欢那个弱将军?”
“弱将军?”
“对啦,她喜欢九阿哥胤禟。”
齐海眼睛立刻翻白,“中原的女人眼睛到底长哪里了……”
我知道她的深意,她天天为我和玲珑守夜,自然知道玲珑梦中呼喊的胤禟,就是当朝九皇子,芸嫣最爱的郎君。“正如你喜欢那海,我只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瞎子。”
总结陈词吧,时间也晚了。芸嫣点点头,齐海也用沉默表示赞同。
屋外传来胤禟酒醉的声音,“嫣儿……你的小糖糖回来了!”
芸嫣一听,立刻在我们面前绯红了双颊,拔腿就往门上跑!扶住烂泥一般的俊俏九阿哥,说道,“一喝酒你就说胡话,也不怕人笑!”
“小糖糖?哟,你们的闺房话都被我们听见了!齐海,还不识相地闪人!”
迷糊的胤禟还不时喃喃自语,“我就是你的小糖糖啊,怎么?你不记得啦……你抱着我的时候……”
“被你气死了……不会喝酒还硬撑!”芸嫣红着脸一面扶着,一面轻轻不断敲打他的胸膛。
我带着齐海远远走开,脑海中却全是那年那月,江南总督府中,玲珑与胤禟花前月下,对饮对酌的诗意情景。胤禟,你说不懂爱,那如今在你心中,有谁曾经走进你脆弱的心房?你的爱,已经找到了吗?
我们来到阁楼上与胤礽和那海会合。胤礽见窗外狂风四起,便对我说道,“月儿,你明早和九弟一起回来吧。起风了,我怕你皇嫂又不安分地踢被子。”他温柔的笑着,宛如风中轻扬的落花,点点都是沉醉。
天下第一的爱妻哥哥,我多么希望今晚我们都没有回去……风停雨至,飘落的是谁家的清泪?黄花满地,瞥见的是尘世不绝的悲戚……
“我也回去,明儿一早要陪若额娘去看看小十五和小十六。”
“殿下,那奴才和齐海就先行回府了。”这时我们已经行到楼下,齐海还在生我不带她进宫的气,话也不说。
我和胤礽点点头,他们目送我们的马车离开后,才挽着手依偎着走了。说不恩爱是假的,齐海也不过是嘴皮子硬罢了。长街上成双的影子,能有多少像他们一样,是真正的恩爱夫妻。
和太子哥胤礽一起回宫的路上,隔着磅礴的大雨我问道,“得手多久了?”胤礽总是会被我雷倒,“你说话就不会委婉的来?”
我嫣然笑道,“我怕太委婉你没领会嘛……”
他低头一笑,仿佛世间所有的快乐都留存在这优雅的脸上和纯净的心里。“大婚后第三天。”呵!还挺自豪?我忍不住打击他,“哥哥,你手脚也太慢了!不过,得手就好!凤仪姐姐准备什么时候生个皇太孙呢?”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啊,但是孩子这种事也是缘分使然。”虽说是缘分,可你的表情也太不矜持了。我起身命人加快马车行进的速度前,他追问,“怎么了?”
我邪邪的笑着,“怕你太想念娇妻,还是跑快些让你早点回宫给她盖被子!”
一路狂奔,我们迅速回到了东宫,他命我不得喧哗,免得吵醒了她。“我先去看看白云事情做完了没,你赶紧去睡吧……”我学着他压低声音,“我也去偷偷看他有没有偷懒睡着……”
胤礽点点头带着我前去,“这都是罕阿玛交代的机要,每次我们办事都不准任何人靠近的……”我把声音压倒最低,“哈哈,那不是可以吓唬他了……”
“嘘~~~~要玩儿就别吭声了……”
两个在宫中也算老大不小的阿哥格格,就这么摸黑不点灯地往白云的方向走去。今天的夜真是黑暗的可怕!连灼眼的北极星光都被深深掩藏,我们一路走着,带着笑意,揣着喜悦……
可谁愿相信,让我们受伤最深的,只能是我们最爱的人……
“今天也吃药了?”是白云的声音。可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声音,我怎么老是觉得熟悉无比。
“嗯,我不想怀他的孩子。”
顷刻间,天崩地裂的感觉从我的后脊梁刺入窜上!当我反映过来这个人声时,握着我的胤礽的手已经开始无力的颤抖……我不想怀他的孩子……还能是谁?!红杏爬墙的竟是他最爱的太子妃凤仪!
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怎么会是你?一顶巨大无比的绿帽子,太子哥已经从头戴到脚……我这才把当年画舫上听到的话和前些日子的醉酒偶遇拼凑在一起。天下第二的他竟也陷入了妻子的偷情丑闻。胤礽,你的深情就如同天上的明月,被爱人无情抛进了恶臭的沟渠……
康熙三十五年(七)爱的深渊
“我不想你继续吃药,大夫说这对你以后的生育和身体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偷偷戳开窗户纸,只见胤礽最爱的女人,此时正不偏不倚地倒在白云宽广的怀中。
“既然注定要跟他一辈子……那我索性就一辈子不要孩子!……”
“傻凤儿,你这么执拗,叫我怎么能放开你?”说着,白云在凤仪的耳边落下轻轻一吻。凤仪眼里的娇羞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这样妩媚的她,我保证太子哥正妒忌的眼红。
“我看你和月儿感情很好的样子?”凤仪带着醋酸味儿询问答案。神啊,都扯到我身上了,我绝对绝对是无辜的!
“当初你让我离开,好长一段时间我都过着颓废糜烂的生活。若不是月儿一盆水把我泼醒,如今的我不会如此决绝的争取我的爱情!”
关我什么事啊!我才不要做泼醒你伤害胤礽的恶魔!……我这只惹祸猪又再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完了,今晚闭上眼肯定全是胤礽忧伤的背影,不,我肯定是入不了睡了。
“还有芸嫣?她是不是特别美?紫漪说她是京城名妓,是真的吗……”
“相信我,芸嫣也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何况她早已经心有所属。我只当她是妹妹。”
凤仪道,“若是你爱上别人倒好了……自从大婚之后,我们总这样偷偷见面。如果被发现了,我怕连累你……”
白云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别怕……就算被发现我也会保护你!”
我不知道胤礽是怎样在强忍这一切不冲进去……他是太子!是天下第二的男人。躺在白云怀里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此生最爱的凤仪!一个是心腹兼好友,一个是初恋兼妻子。他的冷静让我觉得异常可怕,我躲在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感觉到了一场无声息的暴风雨悄然而至。
“我辜负了他……”
“可是明明是我们相爱在先!他是好人,但并不代表我要把最爱的女人让给他……”
凤仪捧起他的脸,“我爱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罪过!”说着,她盈眶的热泪从眼角潸然而下,白云禁不住她柔弱娇美之态,已经把手从她的裙摆开始往上探寻……凤仪迷离在失落的边缘,眼里全是仓皇之态!
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胤礽轻轻叩响窗门后拉着我躲到树后的假山中!他曾经说过,皇宫的假山多有密道,但知道的人很少。
“谁在外面!”白云明朗的嗓音问道。他打开窗门,见雨歇风至,满地落红。
“应该是风。”
凤仪经此一吓,理智终于战胜欲望,她告别了白云匆匆在暗夜中返回自己的寝宫。
夜……最深沉的夜……又有人在你的怀中沉沦苦海……这一去,是否还能找回当年那张在桂花树下你早已认定一生的容颜……
晓风残月,泛着流光的乱碧在风中挣扎着,如泣如诉。我跟在胤礽的身后,从那条我从不知道的密道中慢慢走出。此时晨光未现,四下还是一片死寂。
“月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窝囊?”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因而沉默。
“我不能失去她……即便她爱的不是我,我也不能失去她!”
失去?这怎么算失去?“为什么要容忍这样的背叛?”
他望着我苦笑,“是背叛吗?我只不过是为自己爱情殉道的第三者罢了……在婚姻里,我是受害者;可在爱情上,我又算什么?”
背叛……可笑的背叛。如果凤仪是背叛,那我也是。我与胤禛的爱情不正如一根芒刺直Сhā入紫漪的心肺吗?胤礽的痛便是她的痛,胤礽的恨便是她的恨!而我,却还责怪她对我的冷嘲热讽?到底是谁残忍,谁可怜呢……
“是命运……是命运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苦苦奢望什么爱情与忠贞,却得到了如今不堪的苦果!”
我迅速拦下他在石柱上砸破的右手,鲜血早已染红了雪白的肌肤。“现在要怎么办?难道不阻止吗?”
他抓住我的手,好痛!我从来不知道他的气力可以这么大。“月儿,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是相信你的!”我看不穿他眼里的一切,是悲是喜?是爱是恨?还是欲望和罪孽?
“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的!任何人!”已经知道此事的明慧和胤禛,他们也不会说的……
“除了你,我还可以相信谁?我还可以相信谁?”面对我的不是一张哭泣的脸,一张忧愁的脸……仍是一张微笑着优雅似玉的脸。他深藏的一切,早已经不能为外人道。
我陪他坐到天明,取湖边的清水为他梳洗完毕。他笑着问我。“怎么样?我看起来还精神吗?”
“嗯。我的太子哥是全天下最最帅气的人!”
他用手轻抚我的额头,“走吧,我们回宫。”
这一路,看尽昨夜被风雨所打击的残花,鲜艳过后,落花无痕,你们即将被收拾掉扔到肮脏的垃圾堆里,所以正在哭泣吗?东宫的守卫见太子归来立刻打开中门迎接,通报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淹没我轻微的耳鸣。
凤仪已经起了,见天色不错便在花园里做着女红。看胤礽和我回来,起身相迎。
“你回来了?昨夜风大有没有受寒?”
胤礽拾起掉落在绣布上的落叶,“我还好,就是担心你。在绣什么,这么有兴致?”
凤仪拿起身边的草图给他过目,“前些日子我看你睡不好,就画了个样子准备绣两只鸟儿,新做个枕套。里面再放上香粉,兴许你能睡得好些。”
胤礽的表情控制的很好,演技可以去选奥斯卡影帝。我看着锦布上一对双飞的鸟儿,突然想到一句着名而可悲的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胤礽对着凤仪身旁的宫女交代,“太子妃刺绣每日不得超过两个时辰,每隔一刻钟要提醒一次,让她换换眼神。”凤仪的微笑让我觉得刺眼,想起昨夜的场景,又觉得我们的人生怎么都如此可悲。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来人,去把白主簿请过来。”猜不透胤礽的心思。
凤仪开口,“他是外人,进到我们的寝宫不合规矩。”
“没关系,在东宫我就是规矩。”胤礽的笑让人发冷。
不久,白云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内寝。“殿下召微臣何事?”
“乾西五所的玫瑰开了,上朝前你跟我一起去摘一些给太子妃。”
白云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未经思考脱口而出,“太子妃生来对玫瑰花粉……”过敏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已经被瞬间恢复的理智震住。
凤仪的银针跌落在地刚要伸手去捡,却被胤礽一把抓住了腰。“凤儿,你是太子妃,怎么能弯腰捡针?”一声凤儿,让她的脸色巨变,痛苦地几乎双脚疲软。“来人,把太子妃扶到床上休息。她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没我的允许以后谁都不能见。”
“是。”终于,你还是决定用尽全力抓住她。哪怕得到的只是残缺的爱情。
“白主簿,山东那边有折子上来,请派精通西学的官员协助建立新式学堂和教堂。我已经准了,你回去准备好就启程南下。还有你父亲,我会向罕阿玛请旨让他随行。”
“如此,你就能得到她的爱吗?”白云的每个字都冰冷的Сhā入胤礽的心里。
“既然心得不到,我就留住她的人。”
紫漪曾说过的这句话犹在耳侧,如今换了胤礽,却让我领悟了不一样的爱情。我望着昨日还把手言欢亲如兄弟的两人,今夕只有我读得懂他们眼中的仇恨。因为爱,所以恨。那在风中留着眼泪的女子,轻轻闭上双眼,任宫人将她送往一个无止尽的爱情深渊。
风还不定。我目送白云离开。他始终不得不顾及父亲的安危,也担不起这样万世唾骂的罪名。每当此时,又该怎样面对昨日要为爱牺牲的狂傲誓言?我和你都是懦弱的代言人,而胤礽和紫漪,才是真正坚强的守护爱情的战士。
康熙三十五年(八)君心叵测
我一直没有见到凤仪,她仿佛从这深宫中消失了一般,再没有踪影。太子胤礽天天规矩的上下朝,用心完成康熙交代的每一个任务。他展现的,是一个比以往更用心的太子。我不敢去想他承受的压力,也曾告诉自己,或许是太子哥自己想开了也说不定。
这一段时间我都躲着胤禛,每次看到紫漪却稀奇地逗她笑,努力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脸。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觉得是应该的。
在胤礽的悲伤中,皇宫再一次迎来了新的喜悦。八阿哥胤禩要娶嫡福晋了,嫁给他的是我最好的知己,明慧。太子妃抱恙在身,我和紫漪加入了筹备婚礼的行列。齐海也回到了我的身边,天天跟进跟出。慑于她神通广大的来历,我身边也少了嚼舌根的苍蝇,越来越清静。
今日在明慧府上为她挑选首饰,齐海就一直拿着刀神情严肃地站在门口,进出的人都战战兢兢。
“你能让她别拿着刀晃么?心烦。”明慧左手拿着喜鹊登梅簪,右手握着绿雪含芳簪,横竖决定不下来用哪一支。
“你自己选不好还赖齐海。虽然她叫我主子,可实际上我得听她的……”
“我忍……有她在也好,至少有些人不敢太放肆。”明慧所指当然是良妃特意安排来帮忙的紫漪。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再怎么水火不容也要顾及她的面子。
“你戴这个好看。”我打断了明慧的话,不想在大喜的时节再起是非。
“不。带这个庄重。”明慧拿起一朵大红色绒花,色泽鲜亮,稳重而美观。
我望着这朵绒花点头,确实不错。“哦,紫漪说得对,就这个吧。”
明慧也看了一眼,却对我抱怨道,“月儿你什么时候这么没主见了?”
“没有啊,确实是这个好嘛。”我冲她笑笑,继续挑选着耳环。
“我不吃讨好这一套。”紫漪冷淡地对着空气说话,但没有说很大声。自从齐海出现后,大概是被她的气势所压迫,紫漪一直不曾和我正面交锋。
“谁要讨好你?”明慧听见她的话,不满地说道。
“诶!我是来帮忙的,劳心劳力还要被你骂。你马上就要叫我一声四嫂了。”对明慧,她可是不客气的。
“明慧~~,你看这个好漂亮!来~~,我帮你戴戴看。”可怜的我,一直夹在中间做和事老。
门外突然来了人,是从宫里阿哥府来的小太监。“奴才给四福晋、月格格、明慧格格请安!”
“什么事?”紫漪身份最高年纪最大,理应她来询问。
“奴才是奉九爷的命来给月格格送信儿的。”
我心里纳闷儿,“他找我还这么迂回?拿来看看。”
“回禀格格,九爷说要您回宫的路上再拆开。”
这个胤禟,事情老多,今天心情欠佳不想理。“麻烦。本格格不去了。”
来人一听,急了!“这~~四福晋、明慧格格帮奴才一把,交不了差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明慧心肠最软,也看不得求人的主。“月儿你就去吧,说不定九阿哥真有急事儿。”
“他的急事儿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儿……罢了,我去去就回。”万一有事,我又给耽误了。最近世道不好,还是小心为上。再者我心里也有疑惑,按说胤禟的性子不会做这种事儿的,莫非有什么玄机?
“奴才谢月格格,谢明慧格格。”
“我也去。”站在门边儿的那海说道。
我想了想,怕明慧和紫漪起冲突,齐海还是留下的好。“你还是留在这儿等我。”我伸手指了指里屋的两个人,齐海立刻会意。
“麻烦……”
“谢谢你啦,亲爱的!”我朝着齐海的脸就是一记飞吻,遭到紫漪鄙夷,收获明慧微笑。
“习惯就好。”这是明慧对齐海说的。
坐上接我的马车往回赶路,刚才进来通报的太监从车夫座位上递进来一个鹅黄|色香囊,“格格,这是爷让我转交给您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纸片儿,放在嘴边一嗅,竟还有桂花的清香。对折的纸片儿被我翻开,刚劲的字迹展现眼前。
月儿,西山的枫叶红了,山脚下见。 胤禩
是他?为什么约我?难道是明慧的事?可是有什么不能在宫里说呢?……我满脑子的问号得不到解答,掀开窗帘才发现,马车行进的方向一直就是西山。好啊,都诓骗起我来了!本想大叫停车臭骂胤禩,但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选择了留下。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月红于二月花。如火的枫树大片大片映入我的眼眸,刚才的怒气早被着满山的艳红所淹没。青山赤树,那个站立在枫树旁冷若冰霜衣袂飘飘的男子,正是等待我的人。
“冷面,干嘛突然约我?”我一面问他,一面心里纠结。这么好的景致啊!我怎么就不带个照相机穿呢?
“你最好的朋友就要嫁给我了,你不觉得应该找我聊一聊,顺便提点要求?”他企图占据我的全部视线,走到了我的面前。
哇!大清皇子纳福晋什么时候多了征求好友同意这一条款?倒是新鲜!我跳上石阶回头俯瞰胤禩,“八阿哥,我说要求您就听吗?无聊……”
“你怎么知道我不听?”他笑了,莫名其妙的笑。说实在还比较迷人,不对!关键时刻怎能跑题?
“那好。我要你永远永远喜欢她尊敬她,就算娶再多的侧福晋也不能冷落她。你能做到吗?”火星男也不一定能做到,你一个堂堂大清皇子,可能吗?
“好,我答应你。”
“我信你才怪……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我抓着枫树轻轻摇晃,心里想,要是像柳絮一样可以随风飘散该有多美啊!
“说了你也不吃亏,为何不说?”
既然你要听,我可就不客气了,专挑难完成的说。“那我要你十年内不准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好。”
“在家听明慧的话,凡事替明慧着想。”简称妻管严,嘻嘻。
“好。”
“冷了给她加衣服,饿了为她下厨房。”简称家庭煮夫,哈哈。
“好。”
“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你都陪她去。”简称全陪导游,哟哟。
“好。”
不对,他怎么什么都说好?“诶……你耍我是不是?”
胤禩抓住被我晃动的枫树枝干,让它静止在西山的微风中。在他安静的气息里,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凝结了。“你呢?如果是你出嫁,你最想丈夫为你做什么?”
“我不嫁人。”脑子里闪过胤禛的脸,我脱口而出。
“难保有一天呢?算是你送给我的新婚礼物,说给我听听?”
难得冷面一次说了这么多话,看他言辞恳切的样子,我也认真起来。“那我希望他永远站在我的身后,无论我做错了什么都包容我守护我,永永远远只爱我一个。”
“好。我知道了。”看来他非常满意这个回答,整个人释然的样子。
“你就是为了这个叫我出来?”搞什么?我也很忙的……
“不。我是为了……为了让你看满山红枫。你曾经说过每种花都有花语,那你知道枫叶代表什么吗?”
考我?可是我真的对叶子没什么研究诶?可惜我手中没有手机,否则问问度娘就好。“因为没兴趣,所以从来没研究过。说来听听?”
“不知道就算了……月儿,回御膳房给我做一碗馄饨好吗?庆祝我即将是一个有家室的皇子了。”
说来说去还是嘴馋。为了明慧的幸福,我就再做一次勤劳的小白兔吧!“好。这一次,祝你婚姻幸福,圆圆满满!”
康熙三十五年(九)爱极必反
盛大的婚宴洗涤了死气沉沉的紫禁城。婚宴之后,我不曾见过胤禩,连明慧也见的少了。一时间除了胤禟还来找我玩耍,儿时最亲密的玩伴转眼间都如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而散。
秋已经走到了尽头,早上起身,加了一层衣服还觉得微寒。东宫的日子已变了样,凤仪关在屋里,紫漪几次来探都扑了空。压抑和危险的气息让我想要逃避,但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可以收容我呢?我蹲在地上画着圈圈叉叉,深秋的凉气从我单薄的鞋底直入心肺。
“月儿!”
我抬头一看,太好了!刚想着她就出现,果然是老天爷知道我闷不住了。“八福晋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小格格啊?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她大抵是用跑着过来的,握着我的手还渗着汗水。挽起的发髻别着紫红的绒花,一只耀眼的金钗映入我的眼帘。
“怎么,又送你东西了?每次来都显摆他对你的宠爱,宫里的人看了还不羡慕嫉妒恨啊!”
她扬手甩开我的手,如同说书般一人分饰两角儿。“我都不稀罕了……你看我脸上的痘痘,都是被他气得……这个人,有病!我说‘太冷了,想去南边逛九寨沟’,他居然一口答应了,还问我要去多久。我当是玩笑瞎扯,就说‘起码也要一个月吧?’他居然说‘好啊,那就去一个月。’月儿,你说他是不是疯啦!”
我看着她的脸傻笑,不停傻笑。她也忍不住笑了,灿烂而轻快地。想不到胤禩真的做了“全陪导游”。一直以来,明慧隔三差五往我这里跑,说出的话虽多是骂,但总都洋溢着别样的幸福。
“前天我病了但想吃腥辣的,他真亲自给我做了,颜色鲜红的汤面满满都是辣椒。当我问他要,你猜他怎么说?”她拿起手绢捂嘴,娇艳欲滴的红唇在翠绿的绢布上留下了深红的色彩。
“怎么说?”我听她说的故事快可以编册出书了,名字就叫《爱妻一族养成记》。
明慧站起来学着胤禩的语态,冷若冰霜地说着,“他居然说,‘我吃就是你吃’,然后把一盆子辣椒水儿都吞肚子里了!”
“哈哈哈哈!”我和明慧笑成一堆。
“后来我好了,他却病了。累我还得照顾他!你说可不可气!”
我识相地点点头,忤逆谁也不能忤逆你这个小魔女啊!你说太阳从西边儿升起,他就绝不能从西边儿落下。
我倒是比较关注她的家庭生活,她直来直去的性子,实在容易得罪人。“最近府里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谁敢?”瞧她说话的样子,十足的嫡福晋风范。
“我是说那些早你进府的女人。”
“她们的月供都在我的手里,不乖乖听话岂不是找饿?……听说胤禩在我嫁过去之前把她们集起来开会,说如果有人和我过不去就即刻撵出府去。”
“那不是很好?”
“你听我说完……后来真的有一次,有个女人在背后嚼舌根儿说我坏话,被他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血肉模糊地扔出去,我吓死了!”
我默默听着明慧所诉说的一切,感觉历史上独宠嫡福晋的胤禩真的出现了。“他对着你是不是大冷脸?”
“有外人在的时候是,可是没人在的时候他会对我笑。虽然也不多,不过也算我一个人的专利。对了!他特别喜欢给我煮馄饨,呵呵,我都快成装混沌的瓷碗了!”
我凝望着明慧的眼睛,“明慧,你还想着他吗?”
“我要学会忘记他,抓住真正属于我的男人。”
在支离交错的爱情中,你长大了。“他会是天下最好的丈夫的!”
“月儿……谢谢你!”
两个人又暧昧的抱在一起缠绵,这让屋外的齐海非常恼火。
“你们有完没完?……肉麻死了……八福晋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明慧俏皮地吐舌头,“齐海不提醒我都忘了……哎!我不是要去四川么?胤禩让我来问问太子妃有没有什么想要带的?”
“被赶出来了吧,八福晋?”她最见不得我叫她八福晋,一听就踢我小腿。
“嗯。被管事太监挡了回来,说太子谁也不让见。可这是胤禩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不想搞砸了。”
“说吧,想怎么样?”我拿起水杯假装喝水的样子。
“我想月儿肯定有办法接近凤仪,这不是来求你了吗?”
“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自成亲后才来看过我几回?平日久爱着亲热,有事儿才想起我这个冤大头……”
“我错了还不行吗!帮帮我吧,美丽又善良的月格格?”
我突然想起胤礽带我走过的密道,那里可以直达明慧的寝宫。虽然胤礽不想别人打扰,但好长时间没见过她,其实心里也怪担心的……或许我们可以悄悄探完凤仪,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月儿,凡是要想清楚。”齐海有所顾虑的看向我。
“放心,我有分寸的。”她的表情立刻让我看到了以前的玲珑,只要我一说自己有分寸,她就一副无可救药的臭脸。
“那我们现在过去?”明慧自然是欣喜的,她哪里懂发生了什么事呢?
“好!齐海,你给我们把风。”走到密道前,我再千叮呤万嘱咐,“这个密道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齐海和明慧会意的点头。
我领着明慧慢慢走进密道,里面峰回路转碎石满地,若不是我一路提点,明慧早就摔倒了。“别出声儿。我先探个头看看情况!”
“好。”
苍天,怎么感觉自己像贼人一样,心惊胆战……我向着院子里望了一圈儿,发现院内的人正在迅速地撤离。伴随着厚重的关门声,整个院落一片寂静。突然!房门内传出女子颤抖地吼叫声!是凤仪!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空气中弥漫着痛苦的气息,我摸着额头上的汗暗想,倒霉孩子,你又撞到枪口上了……
“怎么了这是?”明慧听到呼救声想要冲出去。
“嘘……小声点儿……”姐姐,我可不想被碎尸万段!
“是不是有坏人?我们快去救她!”
我直接无语……“救什么救?是太子哥……”
房内难以入耳的□声让我们直打冷颤,胤礽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怎么能霸王硬上弓呢?
“什么?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遇上就是缘分,孽缘也是缘。想到也瞒不了明慧多久,如果让她存着好奇心会更加麻烦。“不算瞒你……只不过是凤仪姐以前的事儿被他抓住了……你不也知道的……”
“是谁?”
我还来不及开口作答,屋内再次传出凤仪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你走开!走开!你再不走开我就咬舌自尽!”
“你死了!我就让他给你陪葬!”
激烈的反抗声在空气中戛然而止……只剩下无可奈何的抽泣。这还是我认识的太子吗?那个伫立在风中优雅似玉的少年,那张温柔地宠爱着妻子的幸福的脸……
“我们靠近点儿看……”
“嗯。”我点头答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两人居然大胆的向窗边靠近。
透过单薄的窗户纸往里看去……MY GOOD!他居然把凤仪四肢都绑在床上!挣扎的痕迹可以从她带血的手腕和脚腕看出,此时的胤礽正拿着御药房的药膏给她受伤的手腕上药。
床上的凤仪几乎□,炙热的炉火点亮了整个房间。胤礽也只是披了一件雪白的长衫,没有扣上,半露的胸膛和腿部都沾染了凤仪猩红的血珠。
“别挣扎,你会受伤的。”
……
“这世上只有我最爱你。”
……
“我要你为我生个孩子。”
……
“为什么不理我!”胤礽疯狂地把手中的药瓶摔碎在地,从地面溅起的碎片割伤了左边的脸颊。他不顾疼痛地冲上去抱紧自己最心爱的凤仪,仿佛在玩弄一个不能说话的洋娃娃。
回头看身边的明慧,她已经满眼泪花,“怎么会这样……”
我立刻捂住她的嘴,带着她往密道里跑。可是明慧脚上的花盆底子太滑,一下子站不稳便摔倒在地!
“谁!”屋子里传来胤礽的怒吼。
……完了!
康熙三十五年(十)孽果深种
胤礽一脚踢破房门出现在我们眼前,两个跌倒在地的二愣子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挣扎而起。这下子别说明慧,我都吓得不敢喘气儿……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告诉别人吗?”
我望着他的眼眸,彷如漆黑夜里突然出现的魔眼般渗人。妈呀,我怎么还能想起指环王的剧情?
“我……不是的,其实我们只是想来问凤仪……”
我结结巴巴说不到半句,便被怒火攻心的太子哥直接打断。
“从密道过来的?”
“是……太子哥,其实!”
“别叫我……”
他完全没有感情的冷漠语气,让我的心逐渐颤抖起来。
此时,从屋内传出的细小的呼救声更让我痛心。“月儿!是你吗?救我!快救我!”
我望着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凤仪,她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女啊!
“你怎么能这样对她!你的爱就只能用这种肤浅而丑陋的方式来表达吗?”
“我说别叫我……”
我摄于他的冷漠,闭上嘴。一旁的明慧勇敢地站了出来试图为我洗刷背叛的罪名。
“月儿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责怪她,是我……是我想来问凤仪姐……”
胤礽抓住明慧的手疯狂地摇动她弱小的身躯,“你想知道什么?!你也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懂了……哈哈哈哈~~~你们都是来嘲笑我的!你们都是!”
明慧已经快要被他甩晕了!“你放开明慧!快放开!”我拉着他的右手拼命又拽又扯,真恨不得立马多长十岁以制衡他的力量。
“你是带人来抢走她的……对不对?是不是所有人都要拆撒我们!包括你!我亲爱的妹妹!我对你们这么好……”
他已经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我随即选择放开他的手,回身拿起地上的花盆砸在他的头上!太子哥,对不起你也要做一次了,明慧已经被你抓得快窒息了!
砰~~~~明慧顺利的逃脱了魔掌,我紧张地上前查看胤礽有没有受伤。他竟就这么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砸坏了脑子似的。正当我歇一口气时,只见鲜红的血液从他乌黑的散发中滴落到雪白的长袍上。我转身就跑,必须马上找太医!
“不能走!……”
他换做死死抓住我了。刚才的一幕换了角色再度上演,明慧冲上来对他又踢又踹试图解救快窒息的我。“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该死的~~这些奴才都去哪儿啦?”
我用卡在喉咙里仅剩的一点儿干瘪的嗓音说着,“别~白费~力气~~,他早就把人支开了…………”
明慧急得跳脚,“太子你放开她!月儿真没有告诉我,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凤仪姐她!……”哎呀我的明慧大人!这怎么能讲?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我服了你啦!
“你说什么?!”胤礽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明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没~没什么!”
“你说你们早就知道了……说!还有谁知道!”
我已经快不能透气了,“没了…真的…没了…”有没有人来救我们?我眼前全是麻花儿和星星了……
胤礽一手抓住我,一手抓住明慧,“为什么……你们都当我是傻子吗?我是太子!当朝太子!我不求你们爱我……可是你们却一个个都背叛我!”
他突然放开我们向屋内冲去!不好!要出事!说时迟那时快,当胤礽拿起剑时,齐海即使出现在我们眼前!
“快救人!”我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她迅速举起刀打掉胤礽手中握住的长剑,胤礽翻身一跃和她纠缠了起来。几十招下来竟未见输赢!两人同时败退下来,对峙而立。
“若不是你精神不济,恐怕要让你占了上风。”齐海对他露出少有的钦佩之情,“可惜,居然要为一个女人自杀……实在可笑。”
“自杀?”明慧忘着我不可思议地说着。
我点点头,“我说救人,是救太子哥。他永远不会杀凤仪姐……”我擦掉泪水,看见床上衣衫不整的她只呆看着前方不停地流泪,嘴角微颤着,还没从刚才胤礽的强行占有中清醒过来。
我一步一步,慢慢行到太子哥的身边,用沾染污血的手掌为他系上长袍的纽扣。再用同样一双手为他清理纷乱的青丝。屋内可以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还有我语重心长的劝慰。
“我爱你,我的太子哥哥。我永远爱你!我的太子哥哥。”我笑了,肯定比山花还要烂漫,比江水更加清澈。我爱你,你都感觉不到吗?是不是只有情爱,才足以支持你的生命?
他将我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强烈的放纵感让我的背脊痛不欲生。“不要带走她!我不能失去她!”
“不~没有人能带走她!今生今世她只属于你一个人。但是,你要懂怎么爱她,怎么保护她。爱情,这不值钱的东西,等到有一天你们都忘了她是什么的时候,你们还会在一起幸福地活着……”
“会吗?我们能吗?”
我抱着意识混乱的胤礽使劲点头,当爱情烟消云散,你依然还陪伴在她的身边,那个时候,你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待一切恢复平静,我让齐海扶胤礽到隔壁房间治伤,还好她随身都带着伤药。况且仔细一想,太子受伤是天大的事,如果康熙知道了,指不定还有多大的乱子无法收拾。
我和明慧走到不堪入目的床边,解开了捆绑她手脚的绳索,并为她清理身体的各种瘀伤。
“或许他表达爱的方式太过于激烈,可是为了你,他可以放弃所有。一个生活在宫墙里的女人,这样真的还不够吗?”
“白云……”她提及这个名字时,眼里又再次充满了晶莹的泪珠。
“就算是为了白大哥。当你得不到他,何不用更好的方式祝福他?人不能单为了爱情而活着,更不能以爱的名义去伤害所有爱我们的人……爱他,就要保护他。”
明慧也握上我们的手,“我们都选择不了自己所爱之人,但我们还可以选择怎样坚强地为守护爱情而活着!”
三个被困在爱情里的女子……我们布满荆棘的路,到底还要走多长……
这天以后,明慧和八阿哥启程去了四川。良妃是一百个反对,但是康熙准了,说希望胤禩能有更多的历练。不过必须微服,一路考察民生。这样以来,良妃也算反对无效。
我搬到凤仪的寝宫与她同住,感情也逐渐亲近起来。太子哥胤礽每日还是来看她,只不过凤仪总是不说话。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和凤仪合房。天天流连于侧妃和侍妾之间,却始终再没有听见有任何受孕的消息。
康熙三十五年就就在这场暴风骤雨中走到了尾声。十一月时,葛尔丹派人乞降,康熙当然没有奏准,只不过给了他七十日的期限以示宽待。细看来,虽然葛尔丹可以休养生息,但康熙也在这段时间内秣马厉兵,筹备更充足的粮草。新的一年转瞬来到,哈密回部带来的消息,让我和齐海都吃了一惊,塞卜被俘,近期就要押解进京。
我对着满天的烟火许下了新年愿望。愿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若月,我又长大了一些。站在历史的洪流中,我应该稳住自己前行的步伐。
康熙三十六年(一)牢狱之灾
三十六年丁丑春正月丙辰,上幸南苑行围。戊辰,哈密回部擒噶尔丹之子塞卜腾巴尔珠尔来献。
——《清史稿》
塞卜被押解进京后,一直被关押在理藩院下辖的理刑清吏司中。杀还是不杀,康熙没有表态,谁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齐海坚持要见他。我没别的办法,只好找来胤禛帮忙,实在不得不借助他舅舅隆科多在理藩院庞大而深厚的势力。
今日,我、齐海、那海连同阔别多日的胤禛,改头换面来到理刑清吏司,一同为曾经要她性命但爱她至深的哥哥探监。那海走到清吏司门前将理藩院的令牌亮出,门前的守卫立刻开中门迎接。清吏司主簿派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狱卒头头跟我们一同前去关押塞卜的地方提审。虽说人不可貌相,但他真的展现了一张我前所未见完美的谄媚脸、蜜饯嘴。
我跟在胤禛身后,小心翼翼地踏入牢房大门。对于身家清白从不做恶的我而言,没有过牢狱之灾的真切感受,自然要好好看看。联想到未来世界日益提升的蹲监狱条件,一些坐牢的罪犯竟比我读书的日子还要轻松!
“我要感谢他,若不是塞卜被抓了,你的小性子还不知道要耍多久?”胤禛用绝美的笑容对着我肆意笑着。我心里小鹿乱撞,找不出话讲,一眼将他瞪回,跟上齐海和狱卒走在了最前面。
这里可不比现代的条件,我们正在走进的黑暗痛道,关押的全是穷凶极恶罪犯滔天的死刑犯牢房。他们个个冷漠淡然,骨瘦如柴,衣衫褴褛,肮脏污浊。奇怪了,怎么不如传说中的凶狠呢?该不是一进牢房就安分了?恶心感伴随着粪便和食物残渣的臭味迎面而来,苍天啊……这条件还不如死了轻松!
“主子们请,这一间便是。”他张开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我终于第一次把他想象成古代近亲结婚的基因变异失败者。
“我们可以开门进去?”电视剧里不都是隔着玻璃墙吗?他可是一级重犯!极度危险。
“您大可放心,只要进了这间房他绝对无还击之力。”
牢门半开,我还在回味着他刚才似笑非笑的丑陋表情,一个羸弱不堪,几近死亡的塞卜展现在我们眼前。这哪里还是当年蒙古草原上看到的嗜血龙?倒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
“你们把他怎么了?动刑了?”胤禛说话间让他感到了威胁。
他立刻嘻皮笑脸地贴上来问答:“主子多心啦~~,圣上没发话,奴才们可不敢自作主张!只不过是不给饭而已,这也是清吏司的惯用伎俩,皇家的白米饭可不能糟蹋来养这些活不过三五天的死囚犯。”
“五天了。他已经来了五天。”胤禛脸上流露的怒气,让我感受到他作为一个满清皇子不应有的仁厚与宽容,还有一份不谙世情的美丽。
“主子们不要替奴才们担心。我们每天定时给他们灌过期蜂蜜水,保证撑到圣上勾决才让他们死。如果他们敢反抗~~哈哈!蜂蜜水沾到伤口可是便宜了这里的活蹦乱跳的小可爱们!”
你想太多了吧!谁要担心你?就这种眼神,活该你一辈子活在牢里。别人坐活牢,你终身死牢……突然!一只老鼠从塞卜的身后窜出,我大叫一声扑到了齐海的身上。
“你们先出去吧。”齐海对着我们说道,“月儿,他们已经很客气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第一,我怕老鼠;第二,犯人也是人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我拉着胤禛往外走,一面说着,“我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有在杀光所有敌人的情况下才可能发生。”
“恩。那海,你也先到门外等我。”
“好。”没有一个人问原因,齐海做事自有分寸从不用人操心。那海走到门外掩上牢门,四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缓慢传出的细小的对话声。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还是沦为阶下囚?”
塞卜用极其虚弱仿若游丝般的嗓音说道,“你可以选择现在杀我……”
“葛尔丹气数已尽。”
“各为其主……”
“不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何以见得……”
“因为我会在那之前杀了你。”
“我很期待……”
齐海,你能不能别把杀人挂嘴边呢?听着不正常的兄妹说着不正常的对话,真是心累!牢里的空气真是刺激,我捏着鼻子十秒一放手,旁边三人看着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哪里顾得,心中想起以前曾夸夸其谈要到皇宫天牢走一遭,还是算了,我怕没被关晕先被臭死。
“大哥,你们不打扫吗?这可是北京城天子脚下的牢房,环境卫生也太差了……”
“别~~您是主子,奴才可担不起这一声儿‘大’。你有所不知,住的太舒服岂不是便宜他们了?而且您想想,是京官肥还是外观肥呢?道理一样,京城的牢房环境肯定是差。”
你还真敢说?在未来雍正爷面前还想不想混了?我蹲在来和他并坐一排,“我给你个建议,你让他们自己打扫。再搞点儿惩罚措施,例如不打扫干净不给饭吃。这样你们天天呼吸的空气也清新啊。”
“本来就不给饭吃,而且奴才们闻惯了,那一天闻不到反而睡不着觉,以为来错了地方!”
“哈哈哈哈!”我陪着他笑起来,可是心里却想,我干嘛对牛弹琴多此一举……
这时,齐海也走了出来。我觉得她神色和平日不同,可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跟着她一起走了。
“几位主子爷常来坐坐!”他挥着手不停地吼叫着目送我们离开。
胤禛他们根本不搭理,我呢,转头报以微笑。呵呵,这是诅咒我进牢房呢?还是保佑我不得善终呢?马屁拍飞了吧……这地方,打死我也不来。
回程的路上,齐海被那海接回了府中给婆婆做寿,我则和胤禛一起散步在北京城的郊野。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枝头上还留着昨夜大雪留下的冰挂,晶莹剔透地挂着。这景象对于穿越前后从小生于江南水乡的我而言,即使已经生活的八年还是不曾看够。
他带着我在冰天雪地中慢慢走过,随意折一枝腊梅放开我的手中,用俊美的容颜对着我,“这一生,若我能就这样看你便好。”
“我有什么好看?”
他轻轻拿起我冻得紫红的小手放在嘴边呼热,说着,“因为你生来有我想要的美丽。”
一时之间,天地苍茫风雪漫过,我竟忘了松手。大概是太冷了……
第二天,真是不幸被那尖嘴猴腮的狱卒言中,康熙一早下旨勾决了塞卜。我很不安分地坐在凤仪的身边烤火,眼睛一直空洞无物。她看出了我的不安,于是问我,“月儿有什么事?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我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蒙古草原兄妹钟齐海和塞卜的传奇故事。期间,看凤仪眉飞色舞地跟着我的情绪忽而喜悦、忽而感同身受以至垂泪。我说完喘气,只见她还停留在故事中不可自拔,看来我说书的本事又高了一个境界!
凤仪终于回过神来说道,“齐海既然去看他,就表示还有舍不掉的兄妹之情。何况他们的额娘如此大义凛然地去了,剩下他们和这么残暴不顾他们生死的阿玛为伍。想来,都是身不由己……”
我连连点头,真是知己难求!“我也是这么想!所以……”
凤仪讶异于我的大胆。“你想救他?”
“我只是想帮齐海留住一个亲人……”等葛尔丹一死,她就和我一样是个孤儿了。世界上有我一个天煞孤星已经足矣。
“可是……他却是圣上最危险的敌人!”凤仪用担忧地眼神警告我。
我回了她一句,“凤仪姐,换了你,你会救吗?”她犹疑不决的眼神其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好比如果她可以在太子哥和白云间做个选择,她永远会选择离开皇宫。
“我去找太子哥。”
“这么大的事他不会答应的。”
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邪邪一笑。“他会答应的!”
康熙三十六年(二)铁骨柔情
胤礽此刻正坐在畅春园无逸斋中,屏退左右后,和我进行着坚毅顽强的思想斗争。他明黄|色的布料在冬日的阳光中看来尤其显眼,迎着初化雪的清冷,放射出王者的气焰。他放下手中正在专心研读的《三国志》,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我一定要救呢?”这次无关任性,只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亲情。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再次果断地拒绝了我。“还是不行。”
“那好!我用一个秘密来和你交换。是关于凤仪姐的。”江山美人,我早已知道他们在你心中各自的分量。
一听到凤仪两个字,他果然立刻紧张起来,刚才沉稳大气的太子模样完全被抛诸脑后。眉宇间若有似无的张弛,显示着他内在的不安与躁动。对不起了太子哥,我不小心抓住了您的小辫子,因此,您以后被我牵制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我也是一片好心成全你哦。
“什么秘密?”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了,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我击破。
“那你答应我,如果你认为这件事很重要,你就要帮我救塞卜。”我机灵的眼珠子两边一转,事情便已经成功一半。
“说来听听。”耶!第二道防线也即将被我击溃。
“那我可算你允了啊,”给他个可爱的眼神,我轻轻嗓子,掉高音调关小分贝,把嘴凑到太子哥的耳边,轻声说着,“凤仪姐前几天居然~告诉我,‘月儿,我这两个月月事很乱,大概是精神不振饮食不调,好久不来了……’你猜,聪明伶俐的小月儿格格是怎么回答的呢?”我眯着眼,将左手放在下巴尖儿上做思考状。耳边晃动的珊瑚翠玉坠子,来回地奏着交响。
太子早就是做爹的人了,哪像凤仪第一次怀孕这么糊涂?我这一说,他立刻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可是他第一句话竟是,“你这丫头真是该打!这么大的事不请太医还自己揣着,要是你皇嫂出了事,我能放过你?!”
“御医请不得。”就知道你有了福晋没妹妹……我心里悲剧啊,用心良苦的为他盘算,不惜牺牲凤仪的个人幸福,却换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我坐在这儿等着你这句呢!他的第三道防线开始破败。
我微笑,拿起温和的薄荷清茶润润嗓子。要不是早打好算盘,怎么敢在聪明绝顶的皇太子面前班门弄斧?“你能保证她情绪不会激动?你能保证凤仪姐愿意生下来?”虽然有点伤人,不过事实如此。
“她不敢!”守住吧,你最后的一点身为丈夫和男人的尊严。
“你愿意承担失去他们的风险?那我就无话好说。”
我起身要走,却被他喝止。“回来!坐下好好说。”嘿嘿,掉进我的马里亚纳大海沟了。
“我可以给你支招,但是你要帮我救塞卜。我真不是胡闹,就是想为齐海留个亲人。”
我心里当然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但我愿意用所有的余生来看住他。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可笑且傻,可是这就是我,一个失去所有也不愿失去至亲的王皓月,欠他们的。我已经眼睁睁看他们失去母亲,用大义凛然装点自己内心的恶念。如今再有一次让我选择的机会,哪怕只为了让齐海不再日日噩梦缠身,我也要救。
“真拿你没辙……我也有一个条件。救出塞卜后你必须把他交给我处置。”
我闻言立刻欢喜地给胤礽左右捶背,还是老话,办事儿的是大爷,求人的是孙子,如今我有求于你,怎么样都行!
“还不快说你的鬼点子?”胤礽哪里需要我捶背,心里只惦记着凤仪姐的肚子。
“有三点,太子哥需谨记。第一,把侧福晋的孩子抱过来,找个名头给凤仪姐养几天,刺激她潜在的母性;第二,指定专用御医,找个名义定期给凤仪姐号脉保胎,但是事先一定要和他做好沟通工作,别露馅儿了;第三,给所有的宫女太监下封口令,还有太子妃每日的请安一定要想办法取消,亏得她身材好尚不明显,但过两日呕吐起来,没哪个明眼的嬷嬷看不懂的。”
“可是肚子总要大起来,她总会发现啊?”
“一字记之曰,拖。拖得越晚,母亲和孩子的感情越深,拿掉孩子的风险越大。而且……我给你保证,这个孩子她一定会平安落地的!”这可是史上太子妃唯一的一个女儿,我想老天爷不至于这么作怪,把这段历史也改了吧!
“好!我就陪你赌一次。现在说吧,你荒谬的营救敌人计划。”
“这样……其实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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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刑场上还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家家户户的红灯笼都挂着,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浓厚的烟火味儿。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候,跪立在刑场上的三个死囚,在北方凛冽地寒风中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茶水铺支架上的招牌布迎风乱舞,我和胤禛对坐当中,齐海与那海分别站在我们身后。胤禛似乎很不高兴我今日带齐海到刑场观刑的安排,一直愁眉不展。桌上的水壶已经空了两次,仿佛我们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拼命的往肚子里灌水。
“我们走吧。”不出所料,胤禛终于提了出来。他柔软善良的心肠决不愿看到齐海兄妹诀别的一幕。
我稳住不动,“我觉得看砍头挺好的,你们这些沙场上的常胜将军不会比我这个小姐还不如吧?”说完抬头看着齐海,“你觉得呢?看还是不看?”
第一次,她没有应和我。只笔直地站在我身边伪装成坚强勇敢的英雄。我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如同一只被人操纵地提线木偶般迷失了自己,于是更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有意义。
刑场上传来监斩官的声音,“验明正身!”
“回禀大人,验明正身完毕,确定无误!”
“斩立决~~~~!”
一时间,所有观刑的人都闭上了双眼。只有我没有。我抬头看齐海闭眼的一瞬间,解读着她深藏在心中的苦与累。这一生,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我们皆是为情所困。
我拍案而起,一脸兴奋地对他们说着,“好了!我们走吧!今天我在太子哥那儿开宴,保证让你们都吃得酒足饭饱忘记刚才的血腥场面!”
“我不去!”哟!胤禛也会使小性子?
“去嘛,我给你做好吃的!”我拉着他的手撒娇,这情景也不多见。
“我吃不下!那海,你陪她们回宫……”说完看也不看我一眼便走了。
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今天的主角,这次不去,回头别后悔才好。我望着他的背影掩嘴笑道,“四阿哥慢走!别气太久啊~~~!”回头看一脸错愕的那海,他肯定也不习惯我今天的反常举动。
“走!回宫。”我心情大好,自顾自就跳到马背上,“今天我自己骑马,你们俩一匹!”在回宫之前,那海同志,请用你宽广的臂弯先温暖我受伤的齐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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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太子宮的人。”
“你救我,我的命是你的。”
“我要你保护两个人。”
“谁?”
“太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简单?”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一生的任务。除此之外,你都不用顾忌。”
“好。”
“今天我准许你见钟齐海一面,但从此之后,你在这皇宫中就是隐形人。你只能在暗中保护她们,决不能被发现。发现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想见。”
“在这里,我是主子,你是奴才。”
“好。”
当我们走进东宫内院时,四处静悄悄地,只有塞卜跪在冰冷的地上,身旁站着我伟大而英明神武的太子哥胤礽。他答应我的事总能办到,而且比我意料中办的更好。
我喜欢塞卜身上干净的白色长袍,还有在阳光下耀眼地银色面具。他清冷孤绝的面容突然变得柔和,身体的虚弱感在他桀骜不驯的气质中被压抑地荡然无存。
激动的齐海第一次做出了让我们都震惊的举动。她向着纯白而熟悉的背影冲过去紧紧抱住,把出生后的眼泪妄图在此刻一次流干。他们跪立在风中久久没有动弹,风过,只有萧索地枯叶为他们的重逢起舞。生死之后,一切以往的爱恨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打赌,这是塞卜都意想不到的一刻。他眼底的一丝温柔还有拥抱瞬间的叹息,他们注定的因缘纠葛就在瞬间于此不可思议的化解。
“我不准你死……”
齐海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这一幕无疑是血腥的。因为他已经7天未曾进食,混乱的血气在疯狂的捶打中上涌,塞卜嘴角流出的鲜红血色骄傲地向我们宣告着他光荣的胜利。他的妹妹是爱他的,尽管不是他想要的爱情。胤禛,我对你的爱,也如此刻的他,早已生死不悔。
他拔下齐海头上的金簪刺入左肩,“原来是真的。”
随之,他将金簪在雪白的衣裳上擦进放入怀中。他不懂温柔,选择了用力推开齐海,重重向胤礽磕头,“我一定办到。”他站起来的瞬间,天空下起了微小的雪花。只回首望了一眼齐海便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不要忘了我……他眼里分明这样说着,可傲慢是他的天性,冷漠是他的灵魂,他最终选择了孤独而安静的离开……
“他要去哪里……”
“不论在哪里,活着就好。”那海的感激也写在脸上,小样儿,猜不到我会提前换人吧?
此时此刻,我曾有过无数的憧憬,齐海会用多么不可思议的方式看着我。谁知道,她选择了我经常做的但却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搞笑方式回答。
“谢谢月儿!”
是我精神错乱了吗?草原的女魔头刚才在我的脸颊上可爱的亲吻我?……若月,胤禛,我幸福地快要昏倒了!正当我要回她一个飞吻,大门开了,谁会在东宫这么大胆放肆?
“太子殿下,圣上有旨意让您去乾清宫。”原来是康熙身边的小太监前来通禀。
“怎么了?”胤礽从衣袖里习惯地掏钱打点。
“奴才也不好胡说。圣上昨夜看葛尔丹的降书看了一宿……”
我们相视而立,北方战事夹着满天的飞雪又要来了……我的鸟儿,还有日夜思念我的玲珑,很快我就会再来到你们身边的。
康熙三十六年(三)覆地翻天
二月丁亥,上亲征噶尔丹,启銮。……夏四月辛亥,上次狼居胥山。甲寅,回銮。
——《清史稿》
进军三十日,我还来不及到策凌敦多布军营看玲珑新生的孩子。这是圣祖康熙爷第三次亲征葛尔丹了,据前方来报,葛尔丹已经精锐尽失,不日便可全歼敌军。因此,康熙狼居胥山后回銮,留下了抚远大将军费扬古总揽全局。
我原本领着密旨前去策凌敦多布处,但半路遇险后,胤禛让我和胤禟先回到主营以策万全。而后,他独自前往并在日前带回了玲珑的殷切问候。大雨连天,实在是下得蹊跷,我们的将士由于长期的大雨冲击,已经显得疲惫不堪。莫说是人,最好的草原战马都疲软着腿提不起精神。我们心中都有不安的情绪,总觉得这一切都预示着某种看不见的危险。
“大将军,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找逆贼葛尔丹,三军将士都要被拖垮了!”
才不过一年,再见面,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已经呈现出明显的衰老之态。长期的战事将他的身心严重压抑,他做梦也想不到,此番出征会遭遇他人生中最艰苦的一战。他沉重的咳嗽声让帐内再次回复了宁静,只听见屋外连天的大雨无情地冲刷着白帐和大地。他毕竟老了,这样的雨天让他积年的风湿反复发作。而忠君爱国的他却为了最后的胜利,一直隐忍。
“找不到,也得找!”
这是他少有的怒气,没有人不理解。浑身明显的抽痛还有顶在头上的皇命,都让他不堪重负。他用力抓紧大腿,换得几分清醒。“齐海,这里地形你最熟。你和大贝子一起沿东路去找。四爷和八爷加上敖将军一路,从西路去找。”据探子回报,葛尔丹最可能向东路逃窜,这样的安排也是因为胤禛和胤禟毕竟年幼,怕遭了危险。
我还没开口便被制止,“格格不准去,留在帐里等消息。”大家纷纷点头同意,在军营里我是没有话语权的。他看我没有躁动十分欣慰,迟缓片刻后再度说话,“葛尔丹城府极深,战略高超,且善于绝路逢生倒打一耙。大家一定不能尽信收到的消息,我们一天没有抓住他,一天都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九爷、四爷,如果和他有遭遇战,切不可硬拼,一定要及时回报。我怕他还有后招……咳咳咳……”
我上前扶着这老爷子,看脸色他是不能再讲了。“请大阿哥做个分配,我先扶将军回营。齐海,快来帮忙!”
隔日,他们都各自去了,只留下我孤独地守候在费扬古的身边。几天后,老天爷莫名其妙地放晴,留军的将士都在帐外欢呼,我也按耐不住,直接命人把费扬古抬出军营和我一同晒晒太阳。他的病更重了,今天几乎都没有进食。恐怕是忧虑太重不可自拔,最伤害身体的莫过于此。
我在草原中肆意地奔跑,期待着他们在明媚的阳光中顺利凯旋。费扬古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天以来唯一的笑容。我见他高兴便开始哄他。老人家都是要宠爱和哄着的。
“您想听可爱善良活泼天真的月格格唱歌么?”我把摘来的嫩草从半空洒下,他垂垂老矣的身躯跟着风中飞舞的草儿也渐渐活跃起来。
“那可爱善良……咳咳咳……那可爱善良活泼天真的月格格要唱什么给奴才听呢?”
我命将士拿过来一个装运粮草的废旧四轮手推车,纵身跳入,车身摇晃了几下但没有翻到。此刻心中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听过的一首歌谣,也是在大漠上的场景,那歌词间淡淡的思念忧伤,仿佛重新回到了我久治不愈受伤的心房。
我对着微笑的费扬古和无尽的草原纵情歌唱,立刻吸引了全军留守将士赞许的目光:
飞沙中,寒风中,故人去流浪
在远方,他的声音就是我梦想
当每次夜静时,思念又回荡
笛声苍凉,他可无恙
有了他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我心随风飘扬,落在他的身旁
为了他
甘愿告别那故乡的蓝天
为了他
甘愿告别那成群的牛羊
穿越过千山万水
我会向他奔去
只为能跟他去流浪
流浪四方……
“好了,格格下来吧。”一曲听完,费扬古果断地选择叫停,并指着身边的将士说道,“叫他们各归各位,开始日常操练。”
我这才懂得,是我的演唱太动人心扉,以至费扬古都担心此举会牵起思乡愁绪,扰乱军心。我跳下手推车,拿起手柄,“抚远大将军,想不想上来享受手推车的味道?”
“成何体统,奴才怎么敢让格格推车……”
我趁机摆出可怜相博取同情,“我从小就没有爷爷,如今您让我圆了心愿都不成吗?”瞧见我眼泪盈眶的样子,便点头同意了。他跳上车前先撤走了将士守卫,并确定了所有的士兵已经在认真操练。
“开车咯!开车咯!”“哈哈哈哈!”费扬古的笑是粗狂而虚弱地,和着我银铃般的笑声在草原上展开着一场欢乐和声音乐会。
“爷爷~~~~!”
“诶。”
“爷爷~~~~~!”
“诶~~~~~~~!”
我们越跑越远,没大没小不合礼数地在碧草蓝天中畅游。
“爷爷我教您唱个歌儿~~~~!!”
他笑道,“刚才的太伤感了换个闹腾的!”
“好嘞!”今天的脑子转得比一休哥还快,立马想到了一首唱了起来,“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哦~~~~往前走~~~~莫回呀头~~~~~~~!”
“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哦~~~~往前走~~~~莫回呀头~~~~~~~!”
“哈哈哈哈~~!爷爷您唱得真好!”老人真是夸不得,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跑调大王了,竟然一遍又一遍地唱起来!
“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哦~~~~往前走~~~~莫回呀头~~~~~~~!”
…………
草原上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一主一仆……我渐渐忘记了手部因推车的疼痛感,一往无前地向前进军,直到河边。我蹲下来用随身携带的水壶为费扬古舀水喝,他硬是不依,自己走下车来。
“奴才刚才已经放肆了,怎么还敢让格格为奴才舀水……”我如此顽固的人最后还是不敢和一个生病的老人作对,于是随了他并小心搀扶。
谁知他刚舀完水便大叫起来!“不好!”
说完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我愣在原地一阵儿没反应过来,但瞧见他虚弱的身子竟跑得飞快,定是出大事了!天地之间突然狂风大作,混沌不开,我奋起直追并高声呼喊,“快来人啊~~~~~!快来人!”
“快马通知大贝子和齐海回来,四爷和九爷危险!!!”
“什么?”我冲进帐中便听见最关键的一句!
“格格~~葛尔丹有诈!!!奴才愧对皇上~~~”费扬古一口鲜血喷出,糟糕!肯定是刚才的急速奔跑所致!
“叫军医!!!”我冲口而出,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费扬古焦头烂额。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来人!马上去西面的河边搜查!速速回报!”
“领命!”守卫将士看我急火上头也不敢懈怠,立刻飞奔而出。
不过半刻钟,刚才的守卫命人拿着从河里捞上的一大堆东西回来了。我望着地上的垃圾堆冥想……到底是什么让费扬古如此激动和害怕?葛尔丹有诈……我蹲下仔细勘察剩余的物品残渣,身旁的人在我耳边说着,“格格,这都是几日来发大水从上游冲刷下来的东西,主要是一些行军辎重和食物残余……”
我的老天!!!葛尔丹还有大批精锐藏在西路密而不发,胤禛他们这一去肯定要落入贼网!!我抓着参领前胸的衣服说道,“派出去找大阿哥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一个大男人被我这么突然一抓,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回~回格格,他~他~已经派人去找了,但不知道~~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
我放开他的衣领,左脚奋力往地上垃圾堆里一踹!哎呦~~~这么疼!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儿!我也不管谁大谁小,能不能做主了,冲着一帮冲进来的大小军官说道,“马上点齐全军留营将士,留三分之一继续看守大营,其他的都跟我去营救四爷和九爷!!!”
“格格不可!!!”
“怎么??就因为我是女人??所以不能指挥你们??”
“非也!留营将士不能动,这是大将军的命令!!即便皇上在这里,没有大将军之命,我等妄动也是死罪!”
“顽固不化!变通会不会?救人你会不会?!”
“格格息怒!军令如山,不可撼动。还是等大贝子的右路军回来再行商议……”
“他们都被葛尔丹做成炸酱面了你们还在研究!!”我拿起超级沉重的大刀愤愤地往帐门移动,谁也不敢上来抓我,但谁也不愿让我莽撞地送死。
“格格~~!格格~~!”
“废话!都走开!”
正当我们僵持不下之时,齐海冲进帐内便看见我傻乎乎拖着大刀往外挪的丑模样。我就跟见了亲爹一样扑上去,爹亲娘亲齐海最亲!关键时刻你总能像超人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齐海!快跟我去救胤禛胤禟!”
康熙三十六年(四)妒火熔情
行色匆匆的齐海一把拉住激动的我,此时,大贝子胤褆从帐外从容地走了进来。刚才被我威胁的参领立刻走上来问道,“爷,刚派出人去找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胤褆亲自卸下银白色盔甲,一件一件依次放在桌上。“我们一路都没有发现敌军踪迹,所以就提早回来了。”
我火了,因为胤褆不慌不忙的对答。 “别久爱说话!倒是救人啊!”
“月儿,你也太放肆了!这是我军主帐。你们也是,居然容一个女子在这里大呼小叫。抚远大将军在哪里?”他卷起袖口,依然没有要营救胤禛的样子。
“我的主人,不是你可以随便叫嚣的。”
齐海的话虽说得冷漠,但渗透力却是惊人的。帐内的气氛迅速冰冻,谁也不敢多说话。我捏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起冲突,自己走到胤褆的身边,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地劝说,“胤褆哥哥,你就帮忙出兵救他们吧~~~”
怎料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都是我弟弟,我怎么不想救呢?只是军令如山,现在没有大将军军令,我不能枉顾手下将士性命。他们的命也是命!”
废话!你哪里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费扬古清醒着,我求你干嘛!我冷静下来,转换另一种方式,“记得当年在圣上面前你们几兄弟都差我一个愿望,今日我要你兑现誓言,营救他们。”
胤褆慢慢将手中锋利的长剑回鞘,“我是曾许下誓言。但皇命至上,军令如山!他日罕阿玛知道了,也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
这冷血的胤褆!我怎么到今天才看清你可恶的嘴脸。他们尚且是对你毫无威胁的皇弟,如果是胤礽和胤禩,你是不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我凭着满腔怒火拔出腰间的短刀冲着胤褆的面部而去,“你救还是不救!”
“大胆月格格!竟敢在主帐内对皇子拔刀相向!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还要抓我!丧心病狂的家伙!我急忙环顾四周却无人敢动。
“还不动手!”胤褆大叫一声,依然无人敢动。
“谁敢动手。”只见齐海从容地握住我的手让我镇定。因为她的一句话,所有人不近反退,谁也不想介入一场黑暗的皇室争斗。“月儿,如果你要他身上的兵符,我可以现在杀了他,然后去救我们的男人。”
胤褆自知不是她的对手,闻言竟也懦弱地倒退几步。
“不!”我不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算只抄你我一家,便已经有太多人不能割舍!我拦下齐海半出鞘的刀锋,冷漠地对胤褆说道,“即便如此,你也永远不可能得偿所愿。今日之事,他朝得胜还朝,我必加倍奉还!”哼!我也不怕跟你撕破脸!事到如今,我才觉得以后你所受之苦都是大大的活该!
齐海跟着我迅速走出军营,骑上快马往西面飞驰而去。
“直接去救也无济于事,只不过多我们陪葬。”
我在北方的寒风中不自觉地笑了,迎着她飞一般的马速搂紧她的腰,“生则同衾、死则同|茓。这不是很好么?”
“你是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闭上眼靠在她结实的肩膀小憩,“我还不能死……你,还有他们都不能死……”
“我们去哪里?”她转头看身后的我。
“你猜不到?”
她会意一笑,“驾!”两人一马朝着存着希望的西方奔去。
玲珑,你永远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吗?而且是你最心爱的胤禟啊……
策凌敦多布军营
我第一眼见到策凌敦多布就有不祥的预感,他出乎意料的熟络反而让我戒备。不容我们说话,他已经直接以看望新生儿的名义将我们拉倒了玲珑的帐里。玲珑看见我自是狂喜,抱着孩子径直就冲了过来。
“终于来了!总算没骗我!月儿快看,这是我们馨月,馨是花香,也代表人品格高尚招人疼。我希望她像你一样,是个所有人都喜欢的月儿。”我望着她怀中幼小的新月,不禁悲从中来,一滴热泪,直接滑落在她柔滑娇嫩的新生肌肤上。
她这才发现我的异样,命人把小馨月抱到帐外。“怎么了?”
“胤禛和胤禟他们!”
我话刚出口便接到了策凌敦多布阻止的语言和目光,“月格格,馨月该喂奶了,我们先到我帐中小聚。”
“你说他们怎么了?”玲珑听到胤禟的名字即可拉住我的手,但摄于策凌敦多布,我第一次对她撒了谎,“没有……他们在前面杀敌都不管我,我闹别捏……”我擦掉眼泪假装是在无理取闹。
“呵呵,四爷听到又要笑你!”她握着我的手,“我先喂饱那小丫头,马上就过去找你!”
我刚和齐海跟着策凌敦多布来到他的军帐,齐海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出事了。”
“我军最大的特色就是探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齐海扶我坐下,“直说,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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