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我与自由这中间谁也没有说话，我们默不做声的连­干­了三杯，三杯酒下肚，我这话就咕嘟咕嘟地在喉咙眼里翻滚着想往上冒，就像面前刚揭开盖子的啤酒瓶。

“你与解放那事怎么样啦？”

我两眼紧盯着自由，单刀直入地问道。我知道这事应该问得艺术一点婉转一点，也好给自由个面子台阶什么的，但我还是直来直去地问了，就像一下子揭去了人家的被子，一下子扒光了人家的衣服。就凭我俩的交情，我觉得与自由用不着客套，当然，这事也容不得客套，另外，我与自由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还能怎么样？”

自由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他这话看似轻描淡写，但在我这里，却不亚于一声闷雷，在这之前，我虽然基本上猜测到了事情的结果，但那仅仅是猜测，心里仍然抱着宁愿我猜测错误的一丝希望。自由这亲口承认的一句话，自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我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

“你好啊，你——真厉害，­干­！”

啪的一声，高脚玻璃杯在我手里碎成了无数块小碎片。啤酒与碎玻璃洒了一桌子，我也不明白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是啊，自由与解放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可解放既不是我的老婆，又不是我的姐妹，我为何阻挡人家？我有什么权利阻挡人家？我阻挡他们的原因是什么？我必须弄明白这个问题。想到这里，我使劲放松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我觉得脸上的肌­肉­简直就成了块死猪­肉­），故做轻松地挤出了一句：

“对不起。”

自由吃惊又胆怯地看着我，他肯定是意识到了他这事办得不地道，我猜测。还猜测？你就别胡乱猜测了，媳­妇­是别人的媳­妇­，男人是人家的男人，你还在这里胡乱猜测个什么劲呢？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在心里狠狠地责备着自己，你尽到一个朋友的责任就行了，坦坦荡荡，扪心无愧，饭是自己吃，路是自己走，人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就得了？

服务员又给换了一只酒杯，重新倒满了酒。

“来，自由，”我自觉心情轻松了一些，口气也轻松了许多，“祝福你们。”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真不知道祝福他们的应该是什么。

自由诧异地端起酒杯，看了看我，然后，激动得一饮而尽（也许是激动，我但愿他如此）。

其实，这事也怪我。自由抹了一把嘴说：“那天解放打电话让我出来，我不该不假思索地就听了她的，更不该经不住诱惑……”

“什么也不用说了，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挥了挥手说，“我问你一句不该问的话吧？”

“咱们谁跟谁！你尽管问就是。”

“你们是想长期在一起，还是纯粹玩玩就拉倒？”说完就后悔，我又傻乎乎地问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这个问题——我的确还没有认真考虑过。”自由沉吟了一阵子说，“不过，结婚肯定是不可能，那还不把我老母亲气死？再说，我也不能对不起我老婆。”

我心里稍微塌实了一点，这样看来，这些年来，自由也没变到哪里去。可是，这事算什么事呢？既没有长远打算，又不想抛弃家庭，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办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鬼混下去？良心、责任、道德、家庭，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呢？

“是一次、是两次？你打算玩多长时间？你还想不想刹车？”我又不合时宜地问道。

“这事……嗨！谁知道呢？”自由两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