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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红楼同人--林如海重生 > 39、祸事将临不自知

39、祸事将临不自知

“咱们家娘娘如今升得高位,乃是祖宗保佑。赦儿,政儿,明儿里咱们家使人往铁槛寺多添两季的香油钱,感谢菩萨的保佑!后日里初一,叫上东府的珍儿,咱们家开祠堂祭祖。”

贾赦和贾政听了贾母的话,自然是同意的。

贾母看着王夫人道:“咱们家出了娘娘,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这府中的事儿,老二家的,你多注意些,可不能失了娘娘的娘家脸面去。”

王夫人心中得意至极,忙应承了下来。

“过几日里,咱们家给琏儿娶二房,也乐呵几天,请戏班子来热闹下。对了,别忘去了林家下帖子,若是玉儿不便,让陈氏和玉儿一起来就是。”

王夫人一愣,随即不满起来,贾母还想着将自己的宝玉配林家那丫头?做梦!王夫人一边答应着,一边想着怎么样让贾母改主意。最后,她觉得还是要靠宫中的娘娘来压贾母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和朋友聊天去了,搞得这么晚,不好意思~~~O(∩_∩)O~

枢钰御前拒伴读

贾家人这边的盘算,并不能影响林如海什么,即便贾家如今出了一个贵妃娘娘;他每日里关注的事情莫过于户部如今纠结的追缴亏空的问题。京中近一半的官员有着亏空,虽然大多数人数目并不大,但是一一追缴确实要费些时日。所以当林如海亲自去了保龄侯史鼐府上,没有多费口舌就得了史鼐归还的三万两银子时,有一点惊讶。

史鼐看着林如海的神情,苦笑道:“林大人怎么这副神情?这银票可做不得假。本侯家深受皇恩,若是拖欠了国库的银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林如海点头笑道:“史候爷这般深明大义,圣上定会知晓的。”

林如海想到史鼐和贾家王家的关系,再想到他人其实不同于其弟忠靖侯史鼎,便好言提醒道:“听说史候爷如今养着其兄老忠靖候爷的遗孤?侯爷既然深受兄长所托,世人也尽知令侄女长于候爷府上,候爷和夫人也该好生教导其规矩才是,若是被不知轻重的亲戚家带坏的名声,最终没脸的也是侯爷一家呢。”

史鼐听了林如海这话,先是不解,其后马上明白了,这是说的侄女湘云。想到湘云三天两头嚷着要去贾家,不由得有些脸黑!

“候爷家里若是实在困难,本官便将候爷倾家产还亏空的事儿禀明圣上,请圣上再宽限一些时日的。候爷大可不必委屈了夫人和姑娘们。就是本官都听说了一些子留言,说是令侄女在家做活计做到三更天呢。”

林如海这话不过是前世魂飘贾府时听来的,之所以有印象,也是因为本该和黛玉亲近的史湘云处处顶着黛玉罢了。每每想到女儿黛玉在贾家受到的那些薄待,被视为亲人的姐妹讽刺,但是却从不曾因此而疏远记恨她们,林如海便为女儿的心慈而叹息。

如今看到史鼐为人,林如海并不得他是会薄待兄长遗孤之人,那么史湘云的那些行为又是什么?哼!比起薛宝钗来,这些小儿女之中,林如海更加瞧不上这个史湘云了。

史鼐听得林如海的话,还以为那些流言已经流传甚广,不由得脸­色­发白!想到自己一辈子兢兢业业不敢多做什么,只求守住爵位和家业,不过是在兄长过世之后为了嗣子之事折腾过而已。这些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刻薄兄长唯一的女儿,自己和保龄侯府还要不要做人了?

林如海看史鼐的脸­色­,也知道他的担心,因此便道:“流言传得如何,本官也不尽知的。只是前次小女去贾府做客,家中丫鬟婆子自贾府下人中听来的。”

林如海见史鼐的神情放松,又笑道:“本官也不多留了。候爷不必送本官了,告辞。”

林如海出了史鼐府上,暗想道,如此一来,史鼐应该不会再和贾府黏黏糊糊的了。看到保龄侯府边上的忠靖侯府,林如海冷冷一笑。

当天林如海带着人自三家府邸里收回了十一万两亏空,将银票送回户部建立名册后,林如海得了圣上的宣召,他便将几家府邸的还款情况一一禀明了。

皇帝听得保龄侯、缮国公、皇太后娘家侄子修国公毫无推脱,爽快还款后,心中很是快慰。

“若是其余欠款者也同这三家一样,朕何愁国库空虚?可有那些­奸­猾狡诈者,在朕面前应了,却在林卿家等户部官员面前百般推脱的?”

林如海神­色­一沉,便跪下奏道:“回圣上,的确有这样的人。吏部侍郎吴亮,忠靖侯史鼎,这两人,户部已经上门三次,不仅一两银子都没有收回,且两次没有见到其面。”

“忠靖候史鼎?吏部侍郎吴亮?”皇帝冷笑一声,半晌才道:“林卿平身吧。”

“朕今日里召见林卿,除了户部之事,还有另外一事的。朕听闻卿家长子业已五岁,却是极其聪慧的?”

林如海一凛,儿子枢钰虽然聪慧,但是因着自己的严令,家中人并不敢多议论,更加不敢将其传出府去的,唯有自己的好友同亲戚家知道罢了。想到孔向繁得圣上看重,为撰旨学士,莫不是他告知圣上的?

“回圣上,小儿今夏便六岁了。不过有几分机灵,算不得聪慧。”

皇帝微微笑道:“林卿不必自谦。朕的次子豫将进学,他身边尚缺两个伴读。朕也召见了多家的适龄子弟相见,却没有满意的。朕这才想起了卿家!朕也知道林卿的顾虑,卿家大可放心放心,豫的­性­情甚是温和,”

林如海还能说什么?自然不能反驳说不想让自己儿子做伴读的 。只能道:“小儿年幼,时常闯祸。微臣担心他会冒犯了二殿下。若是耽误了殿下的学业,便是小儿之过了。还请圣上先见一见小儿,再做决断。”

皇帝如今只有两子,虽然长子和次子的生母身份都不太高,但是却不妨碍他对两个儿子的期望。虽然知道林如海的顾虑,心中却不是没有恼怒的。“也好,便如卿之言,朕亲自见一见令郎。”随即招来了两个太监,一个往出宫往林家去宣枢钰,一个往内廷去宣二皇子豫了。

林如海心中的忐忑不是一点点,枢钰虽然早慧,却得五六岁,若是让皇帝恼怒了,以后入仕也不会太过顺畅;但是若让皇帝满意了,便和随着二殿下读书,并不是个好差事!

宫中内丞进了林府宣旨时,枢钰正已经自先生处回了自个屋子,手边几碟子点心,一杯香喷喷的清茶,看着一本三十六计不亦乐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枢钰忙将三十六计压在了一本论语的下面。抬头看着匆忙进来的绿秀道不悦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绿秀忙道:“宫中传旨来了,太太让大爷快些过去呢。”

枢钰一阵奇怪,暗想自己昨日里才想林安去做了那件事儿,不会这么快有结果啊,更加不可能惊动高高在上的皇帝啊!满头雾水中,沈嬷嬷和紫云进来拉着枢钰换上了宝石蓝的新袍子,淡青­色­的撒花裤子,束发的绳子更是也换了描金的带子,本来还向往他脖子上挂项圈的。但是被枢钰拒绝的,他可不想像贾宝玉那样,打扮成能移动的宝库呢,没得让人笑话。

枢钰去了正院,看母亲陈落秋和姐姐黛玉都是一脸正­色­的,不由得问道:“母亲,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落秋看了看枢钰的打扮,觉得还算满意。答道:“传旨的公公说,圣上要见你。我塞了一百两银票给那公公,他才透漏道,是和二殿下选伴读有关的,你父亲正在宫中,想来没什么大事的。只是,不光是你父亲,就是我,也不大愿意你去做伴读的。你自小就聪慧,一会好好琢磨着怎么回答生圣上的问话,当然也不要太拘谨了。”

枢钰点点头,心中却是兀自思索起来。

黛玉看着枢钰,却是有些担心的,却知道自己于外面的事儿不大懂,只是温言道:“姐姐吩咐厨房做你最喜欢吃的松仁­鸡­片,你别怕啊,早些回来。”

枢钰看黛玉的样子,有些感动,对着母亲和黛玉豪气道:“母亲、姐姐放心。我现在不见圣上,十年后也会金榜题名面见圣上的,如今不过早了十年,怕什么啊!”

倒是让陈落秋和黛玉无奈笑了。

枢钰上了去宫城的马车,也不多想,却是同传旨的太监夏公公攀谈起来了。

这夏公公先前认为这林家大爷不过一孩童,再聪慧又等到哪里去?如今和他一说话,倒是觉得果真是有过人之处的。说话儿有趣,对自己这样的内侍,也和平常人没两样。

“我不常出宫,倒是不知道京中还有这么多笑话的。”

枢钰笑嘿嘿道:“真为公公可惜啊!我虽然也不能常出门,但是却能从随身的小厮林安那里听来好些个趣闻呢。”

夏公公笑道:“那也是林大人对小公子期望高的缘故。”

枢钰眨了眨眼道:“公公倒是了解我父亲呢。”

进了宫门,夏公公直接领了枢钰去了皇帝所在的宫殿。

枢钰这才对皇宫大内有了一种敬畏之感。这不同于后世的故宫博物馆,这里的人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人,这里是整个国家最威严的地方。

“林枢钰拜见皇上。”顿了一顿,又磕了两个头道:“万岁万万岁!”

脸­色­本是严谨的皇帝见了这一幕,稍微缓了几分,嘴角上扬道:“起来吧。你这行礼倒也规矩。”

枢钰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向皇帝,暗自叹道,果真是优良品种,只是那一身的威严便让寻常人有些肃然。

皇帝看枢钰并不像一般孩童那般见了自己战战兢兢,就是比自己的两个儿子还要镇定,不由得有几分喜欢,温声问道:“朕听说你很聪慧,便想让你做朕次子的伴读,你怎么说呢?”

枢钰看了一眼一边的父亲林如海,脆生回答道:“枢钰也觉得自己很聪慧,不过那是背书快罢了。但是却是不知道怎么做伴读的,只怕做的不好。圣上能告诉枢钰,做伴读要做什么么?”

林如海没想到枢钰这样大胆,忙跪下请罪道:“小儿年幼,还请圣上勿怪……”

皇帝听着这小儿的问句,又并不恼怒,看了一边沉默得有点懦弱的次子,暗叹一声道:“每日里寅初前到上书房前陪殿下一起读书,申时初结束。除了重大节日和朕的旨意,不得逃缺。”

枢钰一听,脸绿了。他在现代的时候虽然听说过古代的皇孙公子们读书的辛苦,但是却不知道这样摧残人,怨不得没培养出几个好的人来,倒是养出一堆心里扭曲的家伙来。他一开始还觉得做伴读也没有什么不好,等到他大了,自然不用做伴读的,到时候再走科举之路,也便宜的。

如今方知这伴读也是不好做的。枢钰心头念头一转,便道:“不知道圣上的二殿下今年几岁了?”

皇帝指着一边站着的二皇子道:“这便是朕的次子豫。”

枢钰跪下拜见了一番后,瞅了瞅他后,又看了看林如海,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圣上,枢钰不想误了二殿下……”

不要说皇帝不高兴,就是林如海也大吃一惊,这个傻孩子怎么这样拒绝皇帝啊!不是听了圣上几句温言就以为圣上是那种好说话的人了?

“哼,小小孩童,你可知道方才那话的后果来?”

枢钰却直视皇帝道:“圣上,枢钰年纪虽然小,却不会说话。因为枢钰自小就被父亲教导无论做什么都不可欺君欺父的。圣上可否单独听枢钰说几句话?”

皇帝冷言瞧着枢钰,半天才道:“朕倒也听听你这小儿能说出什么话来。豫儿,林卿,你们下去。”

待大殿中只余皇帝和自己时,枢钰才道:“枢钰去年跟着父亲从金陵一路往长安而来,眼见富庶的江南里却有不少的流民,往北来更是便多了。枢钰很是纳闷,便去问父亲,父亲先是叹息,然后告诉枢钰,若想明白这些事情,不光是要读书的,更是要自己去看。枢钰不过小小侍郎之子,就被父亲这样告知。枢钰便想起了圣人所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圣上的儿子,乃是皇子,未来也可能是天下的主人,若是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什么样子,怎么可能爱民如子呢?便是只一闲散王爷,若是只知道吃喝玩乐,花的还不是圣上的银子?”

皇帝看着小小的枢钰,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朕现在这样教儿子是错的了?”

枢钰嘿嘿一笑道:“圣上怎么会错了?圣上不过是没想到罢?”

皇帝沉吟了半天,才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了。朕寄望十年后,金銮殿上再见枢钰你了。”

枢钰一愣,马上叩谢道:“谢谢圣上!枢钰定当好生读书,不负圣上所望。”

皇帝点头,招了林如海和二殿下进来,看林如海神­色­不安,轻笑道:“林卿养了一个好儿子!朕也不为难你了,好生带回去用心教导吧。”

林如海这才放下心来。

“豫儿,林枢钰虽然不能做你的伴读,但是你若是得空出宫,可去林大人府上拜访他。”

二殿下眼中迅速闪过诧异的光芒,应了皇帝的话。

林如海和枢钰一起出宫的,得知了儿子所说的话,不由得暗抽一口气!随即却是欣慰无比,便是圣上都寄望十年之后的枢钰,可见自己的这个儿子委实不错!回家去后得更加严格教导他才是了。

林家小公子进宫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半个月后,皇帝遣了两位皇子的伴读出宫,没有人想到这和林家小公子有关系。其后两位皇子隐匿了身份进了京中最好的云柏书院读书。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京中最大的新闻,却是关于贾家衔玉而生的宝玉、营缮司郎中秦邦业的独子秦钟、北静王水溶、南王郡王四人的诡秘流言。四家人还来不及去查这流言的源头,宫中崔太妃去了,四家人只得按捺心思,等到一月后太妃入了陵,四府上想查也无从查起了。而此时皇帝的斥责下来了,四家人又要忙着应付皇帝的斥责了,又要忍受京中众人的异样目光,便是嚣张如南安郡王,也不敢轻易出门了,北静郡王府上的读书人顿时少了一半!

想不到会有这样大影响的枢钰,却在林家书房里翘着短腿大笑!

宝玉名声落尘埃

林如海带着枢钰才进家门,就被陈落秋和黛玉迎了上来。

林如海看陈落秋和黛玉都围着枢钰转,笑道:“这小子胆子大得很,你们甭担心了。”

陈落秋见林如海神­色­愉悦,知道枢钰这是没闯祸,可能还被圣上夸奖了。随即放下心来道:“回来就好。枢钰不过六岁,我怎么能不担心。”

林如海看着还在一起说话的姐弟俩,也不催促了,自回房里去换下了朝服。

陈落秋晚间听了林如海说儿子在圣上面前的表现,也是又惊又喜。老爷已经年四十有五了,儿子能够成为依靠还需要十年!

“还要十年呢!老爷可要好好保重……”

林如海知道夫人的担心,他如今很注重身体,眼看儿女绕膝,家族兴旺,他怎么舍得抛下?

“放心吧,我晓得保重的,你炖的补汤药膳我不都吃了嘛?”

“除了食补,老爷也不要整日里忙于公务,有空就随着我们多去寺庙庄子走走。”陈落秋幽幽道。

林如海伸手摸了摸陈落秋圆润凸出的肚子,应了。

而另一边保龄侯府上,保龄侯夫人带着两个女儿湘霞和湘虹在史湘云的房中。

她们面前摆着一个筐,其中尽是做好的扇套儿,好几双少年男子的鞋袜子,十几根蝴蝶络子。

湘云脸­色­在婶娘和堂姐的审视下又青又白的。一边上跪着湘云的­奶­妈周嬷嬷,大丫鬟翠缕和红绣。

“周嬷嬷,你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姑娘替谁做的?”

周嬷嬷时常跟着史湘云去贾府的,知道宝二爷屋中的袭人最是喜欢托姑娘做东西。周嬷嬷虽然是史家的奴才,但是时常去贾府,和那些婆子丫鬟时常一起吃酒,对比贾家婆子丫鬟们的体面,顿时觉得贾府不仅富贵,就是下人都比史家风光些。因此虽然觉得湘云替宝玉做活不妥当,却是没有劝诫。如今看夫人这般冷厉神情,顿时慌了,忙道:“夫人,我,我也不大知道的。许是贾家的姑娘托姑娘做的。”

保龄侯夫人子丈夫那里受到叱问,便恼上了。和候爷带着两个女儿连夜往湘云院里来了,果然是灯烛不灭,在做活计。保龄侯才要发火,却见夫人将那筐中的东西一一捡出来,冷笑道:“我可没让云姑娘做这些东西。”又问了两个女儿,并不曾叫过。她才对着保龄侯道:“这鞋子,一看便是一二岁的哥儿穿的,我们家凌云可穿不上,莫非老爷穿得上?”

保龄侯不是傻子,儿子二十多,自然穿不得这少年的靴子,更加不是自己能穿的。顿时对侄女失望透顶,留了妻子和女儿问话后,丧气走了。

保龄侯夫人听了周­奶­妈的话,冷笑道:“你不知道?我留在你姑娘身边做什么?姑娘言行不当时要劝诫,你做了吗?只知道吃喝享乐,仗着­奶­过姑娘摆主子的谱?不知道,不知道我要你在姑娘身边有什么用?”

保龄侯夫人冷笑着让丫鬟去找管事娘子进来,冷冷道:“既然你不能好生服侍姑娘,便给我滚出去。我也不发买你了。正好咱们家在长安县的庄子缺人手,你和你一家子都去给我种地去。”

那周­奶­娘听了,骇得满脸泪痕,忙哭着磕头求饶。见夫人不为所动,便又对着史湘云磕头:“姑娘,我好歹也­奶­过你一场,你就救救我吧。”

史湘云看着自小服侍自己的­奶­妈这样痛苦,猛地抬头瞪着保龄侯夫人道:“二舍婶婶也不必拿­奶­娘和丫鬟出气,我这些东西都是替贾家的二哥哥做的。不过是做几件针线罢了,就值得二婶婶这样大动­干­戈?”

保龄侯夫人气得脸­色­一阵绯红,半天才平过气来道:“你还知道不知道羞耻啊?不过是做几件针线?你是公侯家的小姐,却为了贾宝玉做针线,你,你自把自当做贾家的丫鬟了?你对不对得起你过世的爹娘啊?那个大家闺秀没出阁时为亲戚家的兄弟做针线的?你还要不要议亲家人了?”

史湘云听着保龄侯夫人的质问,脸­色­顿时也变得羞红。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婶娘说得在理。

保龄侯夫人看着湘云羞愧的脸­色­,叹气道:“我养着姑娘一场,不敢说待你如你两个姐姐,但是从不曾轻待的。我们做叔叔婶婶的自觉对得起你故去的父母了!如今家中艰难,我裁退了针线上的人,你两个姐姐都动手做针线了,却也没指望你做。哪里知道你宁愿替外人做,败坏了自家名声,也不替史家想一想。如今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了,故意地也罢了,无意的也罢,我和你叔叔不可能养你一辈子,你如今八岁了,最多七年,便将你嫁出去了。这是你父亲母亲留给你的嫁妆,我也还给你,免得你心中还以为我和你叔叔墨了什么……”

说到最后,保龄侯夫人真是懒得说了。她的三女湘虹已经十一岁了,平日里倒是很喜欢湘云这个堂妹。看她将母亲气得不轻,很是生气,但是母亲说不再管湘云了,她有些为湘云担心。 和姐姐一起劝了劝保龄侯夫人,她便瞪了湘云一眼道:“云妹妹,母亲好歹是你长辈,你将她气成这个样子,还不快快给母亲陪个不是?以后可不能再气母亲了。母亲可是为你好啊!”

史湘云眼中也有些惶恐,父母去世,将自己托付给二叔一家,若是惹恼了二叔二婶,自己以后可怎么办?况且二婶所说是真有道理的,即便自己喜欢二哥哥,但是这事儿是自己大意,传出去是自己和史家没脸的。想到此处,史湘云忙跪在保龄侯夫人跟前认错道:“二婶婶,是侄女的不是。您不要气坏了身子,尽管罚侄女就是了。侄女年纪小,被人哄骗了还不知道……”

那保龄侯夫人看着湘云半响,知道不管她是不可能的,见她认错,也就罢了,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不过她身边服侍的人都留不得了。

“你既然认错了,以后不要犯就是了。起来吧!”

史湘云站起来后,保龄侯夫人才让她到跟前道:“你只要记着,你是正经的候府小姐,和那些个丫鬟论什么交情就是失了你的身份。所以以后贾家我是不会让你再去了,便是老太太亲自使人来接,我也会拒了。你日后便随着你二姐姐、三姐姐一块学规矩吧。”

史湘云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却不敢再反驳去了。只得咬着­唇­应了。

保龄侯夫人接着道:“以前你还小,­性­子大大咧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人不过以为你年纪小,­性­子爽。如今你慢慢大了,也知道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和人相处了。身边的丫鬟婆子除了服侍你外,也应该时时提点你。所以周­奶­妈我们是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伺候了,翠缕,她是贾家老太太给的,就还回贾家去。没得史家的姑娘用他贾家的奴才。”

那翠缕听了也有几分担心,不知道被送回贾家后,回是个什么着落。不过比起将背打发去庄子劳作的周­奶­妈一家,倒要好些了,想到贾家相熟的丫鬟们,心里的高兴却是多些的。

保龄侯夫人和湘霞湘虹都看见了翠缕的神情,不由得面­色­发黑。湘虹拉着湘云道:“云妹妹看看,这个丫头可不是把你放在心上的。听到要回贾家,居然喜上眉梢的。”

史湘云一看,顿时气急!冷冷瞪了翠缕一眼,同意了保龄侯夫人的话。

“明日里使人将翠缕这个丫鬟送回贾家去。还有周­奶­妈一家子,都打发道长安县的庄子上去。”保龄侯夫人对着管事娘子说了后,便留下两个女儿和湘云说话,起身走了。

史鼐听了夫人的处理,点点头道:“夫人做得很好。以前是我大意了,以为老太太出身史家,怎么着也要念着几分情的,那里知道有如今这些的事端呢?”

保龄侯夫人撇了一眼丈夫道:“老太太也是贾家的老太太,她怎么会管史家姑娘的名声史家的脸面?明日里送了翠缕回去,她便知道咱们的打算了,以后肯定和三房那边走得更近了,我们也得更加小心了。”

史鼐笑道:“今日里将那三万两银票给了林如海,想来圣上已经知道了咱们和三房不同,即便贾家出了娘娘,只要圣上重新看重我,还怕他们?”

夫人听了笑道:“老爷说得是。”

第二日才用过素斋早饭,贾母正让丫鬟服侍自己穿上做的衣裳,准备和儿子孙子去祠堂祭祖,却闻得史家人将翠缕送回来了。当听得那婆子说什么史家有丫鬟,没得用贾家的奴才服侍的道理时,顿时气得发抖。

要说贾母之所以这样生气,只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自己虽然是贾家的老太太,但是对史家也有着极大的说话余地,两个侄子都不曾驳过她什么。如今突然被二侄子一家这样打脸,让她如何不气?

问明了原因后,知道事端是宝玉的丫鬟袭人让湘云给宝玉做针线引起的后,顿时对袭人也恨得不行,一个奴才秧子,还指派起主子来了!便想过几日里好生收拾了袭人。至于史家,她又不是只史鼐一个侄儿,看来以后得和史鼎一房更加亲近了。想到贾琏要娶二房,老太太顿时有了主意了。

贾家东西两府的男丁都入祠堂拜祭后,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等才进了祠堂院子磕了头出来。

贾母和西府人自祠堂回去后并未散去,让他们都来自家房中。

“咱们家先前几年在京中失了脸面,祖宗挣来的爵位也弄丢了。我先前还想着,若是我去了定没脸去见老国公的。如今我们家有了贵妃娘娘,说起来也是皇亲国戚了。能不能重新起来,就看以后几年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你们为家族挣什么了,只要你们不再糊涂丢娘娘的脸,便有希望的。”

贾赦夫妻、贾政夫妻、李纨呣子,宝玉贾琏等都应了。

贾母接着等着贾赦道:“尤其是老大你,我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你以后怎么做,自家斟酌着吧。”

贾赦从来没有被贾母这样当小辈的面儿斥责过,顿时老脸气得通红,却只得忍气吞声。

“之前因为凤丫头坐下没脸的事儿来,我说过个给琏儿聘一门二房的,如今你们可有好人选没?”

邢夫人想道之前尤氏偷偷和自己说的,她家二妹的话,便道:“老太太,我倒是有一个好人选,就是东府珍儿媳­妇­娘家妹子,尤二姐,听说她不仅人才出众,­性­情更是温婉,比琏儿媳­妇­不知道号上多少。”

贾琏其实也听贾珍说过尤二姐,只是他虽然贪图美­色­,却有几分清醒的,并不大相信贾珍,他们父子可是荤素不忌的,自己可不要头上的帽子变­色­。

贾母看其他人没有什么好人选,便道:“忠靖侯家有一个庶出的女儿,如今正好是花样年华,我倒是觉得很合适的。”

贾琏心中一跳,他如今可是不大相信这贾母口中这个史姑娘是好的,只看忠靖侯夫人朱氏那样子就知道了。

“劳劳太太、太太挂心了,我想考虑几日再说。”

贾母听了这话,便让人都散了,想着先和忠靖侯夫人说定后再告诉贾琏不迟。

五日里,贾家请来了戏班子,给故交亲朋都下了帖子,热闹一番。名义上是为贾政的寿辰。贾政虽然是五品小官,但是却是贵妃娘娘的生父,北静郡王水溶,南安郡王柯宁都来了,更不提其他的几家侯伯府邸了。林如海自然也接到了帖子,不过他和陈落秋都没想到去赴宴,更别提让孩子去了。因此只是让人备了一份厚礼,以黛玉的名义送去了贾家,说是给舅父贺寿的。

贾宝玉先前缠着贾母等要林妹妹来,谁知道到了寿辰这日里,不见林妹妹不说,也不见云妹妹。若不是秦钟来了,且贾政要他一起去拜见贵客,他定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北静郡王水溶此时不过二十出头,面容俊秀,文质彬彬,兼之一身郡王蟒袍,让人见而敬仰,更不用提贾宝玉这个只看人皮相的家伙了。

“见过北静郡王。”

北静王看到贾宝玉虽然脂粉气重了点,但是相貌不俗。便笑道:“果然是如宝似玉,名不虚传。”又问了他几句话后,笑对贾政道:“本王府中常有名士高人聚会,令郎可常去本王府邸赴会,以进学业。”

贾政自然应下了。而贾宝玉见北静郡王气质相貌不俗,也乐得同意了。

水溶更是将手腕上带的鹡鸰香念珠送予了宝玉。见贾政和贾宝玉应了,听说南安郡王来了,便一起坐了。

贾宝玉回去偏位见秦钟后,在秦钟面前对北静王人品称赞不已,引得秦忠也好奇起来了。秦钟看着北静王赠与宝玉的念珠,喜爱不已。

加拨偶遇见状,便将珠子赠给了秦钟。

另一边南安郡王听说贾宝玉的人品不俗,心中不大相信,唤了贾宝玉去相见,倒也罢了。

戏台子上一戏子琪官惹来了南安郡王的瞩目,因为此戏子乃是忠顺王最宠爱的。他去请了几回也不过是见了面而已,此时见过了琪官,不由得动起来歪心思来。

琪官唱完一本戏后正待告辞,却得了贾家人和南安郡王随从的邀请,去陪着吃几杯酒。

琪官先前还未贾宝玉的相貌人品惊叹,随即又气恼起来,心中狠狠的去了。

宝玉见两位王爷不拘小节,便道:“宝玉有一个好友,秦钟,最是爽朗,人品也极好了,两位王爷可要见见?”

南安郡王不置可否,北静王此来不过是想借此和南安郡王及刘冲一系套近乎,使得自己的便宜姐夫西宁郡王次子能得承王爵,自然也不会说出扫兴的话来的。

秦钟到场后,自然也引得南安郡王眼前一亮:好一个美儿郎!

五人在一隔厅中喝酒说话起来,不想没多久,除了琪官蒋玉菡外,其他四人都晕乎乎扯起衣裳起来。蒋玉菡吓得不轻,他是见过风月场所不­干­净的东西的,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也不敢声张,以上茅厕为借口出了厅。

所以待得贾家人和王府的随从觉得不对时,便看到了不堪入目的场面。更因为当时贾家还有宾客在场,此事不到一天便传遍了长安城!

贾家人、北静王、南安郡王找了人来验过酒菜,都没有问题,便怀疑上蒋玉菡了,只是忠顺王爷不是好惹的,正待想法子深入查时,宫中崔太妃去了。一应王侯内外命­妇­都要入朝随班按爵守只,三家只得暂时作罢了。只是太妃的去世,阻了三家的清查,但是却阻不了京中八卦的流传。一时间,贾府衔玉而生的公子爷被传得和京中挂牌得小倌戏子没两样了! 贾母等人知道了气得差点没吐出三两血来!

陈落秋如今是二品诰命夫人,自然也是要去的,只是苦了她挺着快七个月大的肚子去随祭。让在家中的黛玉和枢钰担心不已。幸好陈落秋的身子骨结实,保养得当,加之宫中皇太后和皇后体恤,她倒也比其他命­妇­来得轻省一些。好不容易二十一日过去了,她安安全全的回了家,让林如海、黛玉和枢钰松了一口气。

“明日里往孝慈县送灵,来回要一个多月,玉儿,家中我就托给你了。”

“黛玉一定打点好家事,照看好弟弟,父亲和母亲放心吧。”黛玉脆生笑道。“倒是母亲,可一定要注意身子。”

陈落秋感到黛玉的真心,深觉欣慰。“恩!”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这一章太狠了,这样对宝玉,不知道会不会被骂?

大家猜不猜得出枢钰到底是怎么做的手脚呢?猜对有奖哦~~

王氏短视寒女心

皇帝心里并不大想文武重臣去送太妃祭的,并经他亲娘皇太后还在。不过碍于太上皇的要求,皇帝不得不同意了,看着仅比太后低半分的祭葬仪式,皇帝心中自然是有气的。这气不能冲着太上皇和皇太后去,自然撞在皇帝气头上的北静王和南安王遭了秧,即便京城的八卦说他们的流言多是隐晦的,但是皇帝可不管你那么多!叫北静王和南安郡王进宫,先是一顿臭骂,再是一阵警告。

皇帝骂了两人后,又免了缮营司秦邦业的职务,明言念他年老,放他在家中好生教导儿子云云。

秦邦业在家中颤颤巍巍的接了旨意,他知道,只怕北静王、南安郡王和贾家三家都要迁怒自家儿子的。自己儿子总有百般不是,却是自己的老来独子,岂可眼看着他没了活路?秦邦业便草草处理了家业,带着秦钟和三五个家往祖籍去了。

水溶和柯宁心里再有怨气,面对皇帝也只得忍着了。但是回到家中,都是着实发了一顿脾气的。

水溶因此事,又想当年他父王之所以被上皇厌弃郁郁而终,起因还不是贾家?特地叮嘱了太王妃和王妃,以后切不可再和贾家人多来往了!

北静王太妃早就因为当年老王爷去世之事,对贾家有了心结,这么多年里待贾家并不亲热。之前若不是儿子说女婿承爵之事要笼络一些人,她绝对不会同意水溶去贾府的!如今,闹出这样一出事来!想到自家儿子还没有子嗣,老王妃一是怀疑自己儿子真的喜欢走旱道,不喜欢女子。另外更是恨极了贾家的!

北静王妃早因为自己无子而难受,如今也怀疑起水溶来,对贾家人也是不喜欢至极。

因此在孝慈县里,即便北静王太妃和王妃和荣府女眷所赁住的院子是对门,也不见走动。不过是贾母带着王夫人等去了老王妃、王妃处请安赔罪,却被北静王府的嬷嬷阻了。贾母心中忐忑,却也无法,心中深恨起带坏宝玉的人来,对秦钟更是不大待见了。

“大爷,秦家人将大半家人都遣散了!”

林安九岁了,长得很壮实,是林家的家生子,他老子和娘亲都是老实人,一个在打理着花草,一个伺候着马房里的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枢钰才挑了他做自己的小厮。不过这个林安,却不像他爹娘,倒是伶俐得很。

枢钰看着林安道:“蔡婆婆知道你姓林?”

林安笑道:“她不知道呢。我当初是听大爷你的话,将那香料托了人,借着蔡婆婆侄子的话送去的。说来大爷也太好心了,不就是那天我撞掉了她的篮子么?送她一包香料,都顶好几篮子­肉­包子了。”

枢钰笑道:“你是在咱们家能时常吃到­肉­包子,才这样说。说不定人家蔡嬷嬷一月迟不了几回包子呢!好了,这事儿就这样了,我们都不要说起,你也别和你爹娘说,免得他们又要说你莽撞了。”

林安机灵得点点头,心中暗自高兴,大爷这是将自己当成心腹了呢!真关心自己啊!

枢钰想到如今那四家的处境,不禁抚额!其实他当初并没有想到会扯上北静王和南安郡王的。原著之中的情节他记得不大多,但是北静王送宝玉念珠,此念珠又曾被宝玉想转送给黛玉,黛玉扔了念珠他却是记得的。因为这个有名的鹡鸰香念珠,引得后世许多人猜测黛玉做了北静王的侍妾。黛玉如今是自己的姐姐,而那给北静王和贾宝玉和自己什么关系?一个是陌生人,一个是见过一面印象不佳的脂粉公子,姐姐怎么给前者做妾,给后者意­淫­?

因为这个,枢钰偷偷去翻看了一些书,知道这个鹡鸰香念珠既然称为“香”念珠,必然很香了;贾宝玉有了这个,若是让和他时常接触的秦钟身上出现一种香料,两者混合,加之酒­精­作用,他们两人的丑事早晚被人发现的。枢钰翻看了书,称着大夫进府给陈落秋诊脉时,又相处办法问道了香料名字。其后的事情便好办了,找齐了香料,添加零陵香,掩盖住前者的味道,送给了秦府的蔡嬷嬷。而秦嬷嬷,果然不负枢钰的期望,为了在素来爱香爱美的小主子秦钟面前露脸,那香料即便来历不甚清楚(她确实真有个侄儿!)也用上了,秦钟的衣服日日都经过蔡嬷嬷的手,熏了香。

枢钰有些得意,但是却知道这件事儿不能说出去,说不定父亲会怎么教训自己呢!

“大爷,该下学了。”林安看枢钰写完了先生留的几张大字,看了看天­色­,凑上前道。

枢钰伸伸胳膊,将书本收拾好,叫过另一个发呆的小厮林泉,一起回了正院。

陈落秋正在听黛玉说事儿,见枢钰来了,忙招呼他坐在一边。

“你外伯祖父来书信了,秋后,他们一家子将从广西回来了。”陈落秋看黛玉的神情笑道:“这几年,我大伯父一家都在广西,当年我嫁进林家,还是大伯母张罗的呢。你们俩以后见过就知道了,她是最为爽利不过的人了。”

枢钰和黛玉听了,都笑着说想早日拜见云云。

“此次太妃去了,圣上有旨,凡有爵之家,一年不得庭宴音乐的。咱们家虽然无爵在身,但是倒时候,也要避讳一些的。”

枢钰笑道:“咱们家一年也难得几回大的,难受的只是那些平日里吃酒玩乐惯的人家呢。”

陈落秋点点枢钰的头道:“你好生读书,少和林安、林泉打听外面的事儿。”

枢钰摸了摸头笑着应了。

黛玉心头闪过惆怅,便是已经知道了贾家众人的面目,但是毕竟和自己乃是血缘之亲,本还有些难过的。如今知道贾宝玉的名声落入尘埃里,想到外祖母还要自己和他相处的深意,黛玉就是一阵心寒。罢了,此后,自己只当陈家是外祖家便是了。

林如海也算是天子面前比较近的臣子了,对圣上今日来愈加高涨的火气有所察觉。一想到太上皇为去世的太妃那么无所顾及的流泪,梓棺入陵寝时,更是祭上加祭。林如海和其他人都知道皇帝为何火气高涨了。

圣上的亲生母亲,如今被尊为圣安皇太后,还在上皇跟前,上皇却是不顾太后的脸面,处处显示他与崔太妃的深情,加之崔太妃的小儿子五王爷,在上皇面前为母去世而伤心欲绝的样子,上皇这些日子里,召见最多的就是五王爷了。倒是将皇帝撇在了一边。

林如海能想到太上皇这些行为,或许会点燃某些人的野心,圣上自然也能猜到的。林如海叹了一口气,圣上是位明君,上皇既然已经禅位了,就不应该让自己还影响着朝局。国岂可有二君?如今刘冲一系,京中的勋贵们同圣上登基前没什么区别,太上皇尚在乃是最最主要的原因。

想到这里,林如海叹了一口气。

“林大人怎么长吁短叹起来了?毕竟是圣上的重臣,还有什么烦心事?”忠顺王突然出声道。

林如海一惊,暗思自己并无什么出格的言语和举动,忙行了礼拜见。

忠顺王看着林如海的神情,突然笑道:“本王不过是感叹一句罢了,林大人不愧是天子中臣,便是令郎,小小年纪也是难得呢!”

林如海确实不解,见四周并无多少人注意,便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忠顺王眼中闪过嘲意,直视林如海道:“圣上的两位皇子如今读书求学都不在京中,还有如今的贾家,名声臭大街上去了。其中要说和林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本王还真不相信……再说当年甄家之事,本王还真担心林大人怀恨在心呢!”

林如海听了此话,直视忠顺王爷道:“臣怎么敢记恨王爷?当年甄家和林某之事,其中若是两分私怨,八分就是国法了。臣不过尽职责罢了!倒是王爷,今日还记着当年之事,只怕王爷心中还有挂怀的。王爷之前得圣上重用,越过圣上的亲兄弟,得封亲王,执掌宗正副,对王爷是何等的倚重?为何这倚重到今日消失不见?臣想王爷比臣更加明白其中的缘故。”

林如海看忠顺王爷被自己说得满脸通红,仅仅一顿,继续道:“圣上如此,未尝不是因为对王爷期望太深。不比其他的,就说五王爷和是十王爷及其后的三个小王爷,无人得封亲王爵。王爷缘何还不满足?王爷还是好生替圣上想想,说不定王爷当年所隐瞒之事,圣上早已知道了,只等王爷自己亲自去御前说明了。”

忠顺王这几年里,一直在失望和期望里徘徊,他想去和圣上说明,却又担心帝王高高在上的迁怒。只得一拖再拖,拖到了如今。

忠顺王对着林如海抱抱拳道:“想不到林大人辩才也是极好的。多谢林大人直言了。”

林如海回了礼便走了,心里却是沉重起来的,难道很多人都以为贾家的闹剧,是自己在其中动了手脚?沉思中的林如海,没看到另一边的墙根下,赵全的身影一闪而逝。

天子行宫中殿里,皇帝听了赵全的话后,静默了半刻,随即对着总管太监戴权道:“若是忠顺王爷求见,给朕速速通传。”

戴权忙应下了。

皇帝看着戴权,突然出声道:“听说你昨日里去见了荣府的贾母?”

戴权一惊,背上冷汗全冒了出来。

“回圣上,老奴,老奴只是恰巧碰见了贾母,所以说了两句话……”

“故意也好碰巧也罢,若有下次,你这总管太监的位子该让出来了。”皇帝冷冷的话语,让戴权大松了一口气,知道再也不能看到过去的“情分”和银子的面上给贾家什么消息了。

“老太太,怎么办?北静王太妃和王妃还是不见咱们,我的宝玉,我的宝玉以后可怎么办啊?”王夫人揽财算计,一大半都是为了宝玉,如今宝玉这样的名声,让她如何不伤心?

贾母心中也是难受的,宝玉自小被她爱若珍宝的养大,如今这样不单是糟蹋了自己多年的心血,也是让贾家以后更没有路了。

“戴内相说的对,只要咱们家娘娘还在宫中好好儿的,不好的流言终究会过去的。倒时候给宝玉说们亲事,生了孩子,谁还记着这些没影的事儿?如今之计,是早早的让宝玉说门亲事,若是人家女方门第不低,还同意结亲,流言自然会散去不少的。”

王夫人这几日里受了不少随祭的夫人太太们的白眼和嘲笑,便是自己贵为贵妃娘娘的母亲,出身世家王家也不能阻拦还些嘲讽!如今她只想着快些让流言过去。

“老太太,可想好了亲家人选?”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先前我属意黛玉;便是黛玉不成了,还有湘云;只是如今这两家不会同意的。慢慢看吧,反正这国孝还要一段时间呢。”

王夫人虽然知道宝贝儿子的名声已经坏了,但是却还是固执的以为自己儿子应该说得上好姻缘的,林家丫头是贾敏的女儿,史家丫头无父无母,都不是好对象。

“不如我请娘娘多方留意,看那家常往宫中走动的姑娘,家世人品相貌都不俗的,让娘娘先试探一二,若是同意了,我们家就去提亲。”

贾母惊讶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微微沉吟道:“好吧,你过两日去拜见娘娘时,和娘娘说说吧。总归是她照看大的同胞兄弟,总不能让宝玉就这样毁了。”

王夫人忙应了不提。

贾元春自太后那里请完安回来,就听说母亲王恭人求见,忙进屋里。不等王夫人行礼,就扶起她道:“没有他人在场,母亲不要行此大礼。”

王夫人看着元春素­色­衣袍也不掩饰其富贵,忙哭着说了宝玉的事。没注意元春脸都气白了。

“我时常告诫母亲,宝玉是男子,不可宠溺太过,失了管教,如今倒好了,成了满长安的笑柄……如今就是宫中,也有好多想拉我下位的宫妃们,成日里拿着宝玉的事儿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这也罢了。时日一久,流言过去了,再给弟弟说一门贤妻就是了。”

王夫人一听急了:“娘娘,你自小也是照看宝玉的,不说他的品貌,就是衔玉而生的福气,天下也没得第二个,那些流言,不过是小民们成日里无事乱说的,岂可当真?若是不能为宝玉娶门好妻室,我如何甘心?”

贾元春听得母亲这样的话,顿时心中凄凉,自己虽说是贵妃,但是宫中除了皇太后还有皇后,皇贵妃在上面,同自己一样是贵妃的还有两位。自己不求娘家人为自己谋划,只求他们不拉扯自己的后腿也不行么?

“母亲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母亲先回去吧。”元春疲惫的说。

王夫人还以为元春同意了,福了福就被宫女送出了门。

贾元春听着屋中西洋钟的滴答声,右手中指半截指甲都掐断了,手心里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皇帝看着御案下跪着的忠顺王爷,半晌才叹道:“你现在想通了?”

忠顺王抬头,一双虎目都红了,愧声道:“皇兄待臣恩重,臣却……却辜负了皇恩,实为臣之错!”说着还流下了男儿泪。

皇帝起身扶起忠顺王,喝道:“你也是太祖太祖子孙,哭什么?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以后老实给朕办差!”

忠顺王点头,跪下谢了恩。

“清湛,我听水溶和柯宁分辨说,前些日子贾府那件事儿好似和你府上的一个戏子有关?”

忠顺王一愣,心中直骂水溶和柯宁。这事儿琪官都和自己说清楚过,他是绝计不敢欺瞒自己的!“皇兄,水溶和柯宁自己着了人的道,却怪倒臣身上!臣可将那戏子带到他们面前当面对质!”

皇帝却道:“这事儿已经如此了,朕不想那些不入耳的流言扯上你。只是你府上那个戏子,还是放了的好。朕不想某日有人又来告知朕,你的流言来!”

忠顺王心中一凛,忙跪下领了圣上教诲。

忠顺王满怀喜意的下去后,戴权匆匆进来了。“圣上,上皇召见了刘阁老,五王爷陪在身边。”

皇帝脸­色­一沉,想到皇帝前夜招自己所说的话,眼中神­色­晦暗起来。回了京,就该动手了。

“去招赵全觐见。”皇帝想到之前林如海上的有关平安州的折子,神­色­愈加莫测起来!

戴权心中忐忑,大气不敢出一下,轻轻退出了门。

林如海在回京之后,才进家门,还不及和夫人儿女见面,忠顺王府的厚重谢礼就送到了。林如海摇摇头,正准备回内院和陈落秋商量回礼的事儿,就接到了宫中急旨。林如海不敢停留,随着内侍匆匆进宫去了。到了勤政殿前,看见大半官员都来,林如海心中一凛,猜到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本来还想今天也两更的,但是我好困……明天看能不能两更?对了,明天黛玉的未婚夫要出场啦~~~咚咚咚,林如海要相女婿了!

寺庙拜佛逢司徒

林如海往崔孝身后走去,觑见崔孝脸­色­暗沉,他心里也变得担心起来。

果然,圣上上殿的脚步声好似也比平日里重上两分。

“啪!”皇帝冷看向刘冲,怒气冲天掷下一折子——“平安州民变,乱民已经占领五处县城。平安知州刘岳和节度使郑光背城而逃!刘阁老,你还真养了个好儿子呢!”

刘冲从三维阁老之前颤巍巍得出列,跪在殿中,心中急转,半响才老泪纵横道:“圣上,犬子无能背城而逃,实为大罪,等平安州五县民乱平定之后再请圣上治罪。如今当务之急,却是平定民乱,免得惹来其他地方刁民响应,危害社稷!”

按察院李院部出列奏道:“启奏圣上,平安州一地动乱,归根结底,起因是户部极力追缴亏空只故。亏空要追,但是户部众官员急功近利,才使得平安州出现如此变故。臣请圣上将户部诸人治罪,以安民心。”

林如海一愣,没想到按察院李院部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什么时候和刘冲走近的?

不一会儿,吏部侍郎吴亮出列道:“臣也以为李大人所言甚是有理,还请圣上制裁户部诸人之行。”

其后不下十数人出列,其中更有户部右侍郎朱真再其中附议!

林如海这才明白崔孝为何一开始脸­色­那般难看,想来是他比自己早些知道此种情况的。林如海暗道,幸好自己之前已将会有之变故秘折陈于圣上,所以他心里并不着急,想来圣上如此是有用意的。

皇帝看着这出列的十几人,半晌冷笑道:“在你们看来,户部追缴亏空是错的了?还是说将崔孝和林如海治罪,平安州的民乱就会平息了?朕难道是那种容易被糊弄的昏君么?”

“宣忠顺亲王、锦衣卫指挥使赵全、京都指挥佥事原青和上殿。”皇帝不理会那跪着的十几人,沉声道。

“啊!”包括林如海在内的众人都被忠顺王此时的穿着惊到了,白银盔甲加身,似有杀气!

“臣弟(等)叩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依次跪下齐声道。

皇帝对着中顺王道:“清湛,朕命你为平乱大将军,在西北大营点齐五千兵马,去往平安州平乱。”

忠顺王沉声应道:“臣弟领旨,定不负圣上所望!”

“原青和,朕命你为大将军的前锋,助大将军一臂之力。赵全,你率锦衣卫随大将军之后,将平安州一地动乱缘由找出,若­干­罪证带回京城来。”

皇帝看着三人道:“你们即刻离京,不得耽误。去吧。”

待三人离殿而去之后,皇帝才看向殿中还跪着的十几人道:“李青原,你身为按察院院首,本应有监督百官之责。却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既然如此,朕岂能留你在按察院院首之位上?”

皇帝话音刚落,就有内侍上前,摘去了李院部的官帽。

李青原抬头看着皇帝眼中的冷意,心中一颤。再看向前面半步远跪着的刘冲,跪下哭泣道:“圣上,老臣一心了朝廷社稷啊,并无半点私心那!平安州动乱起因却是因为户部追缴亏空所致,臣那里混淆黑白?臣不服,臣不服啊!”

皇帝冷眼听着其他跪着之人也跟着“不服起来”,冷冷一笑道:“你不服?你不服朕?来人,将李青原廷杖三十,让他脑子清醒点!”

随即有侍卫将李青原拖去杖责起来!那李青原如今年近六十,文人出身,一开始还喊着:“臣冤枉,臣不服,臣要面禀上皇……”到最后,却是无力气再喊了。

其他十几人听着那毫不留情的“啪啪”声,脸­色­都青白交加起来。

“朱真,户部众人为亏空之事左右奔走,倒是你,身为户部右侍郎,不尽职责倒也罢了,还收受亏空之人的钱财,为他们传递消息,妄图包庇他们!朕看你也不想再做这个侍郎了,从今日起,你便为白衣庶民了。滚把!”

“吴亮,你身为吏部左侍郎,本该尽忠职守,为文武官员之表率。却不思尽忠,故意拖欠扩哭亏空,贪婪成­性­。你这个侍郎也不用再做了。”黄皇帝看着吴亮那平静的脸,冷冷一笑,拿着朕的俸禄,欠着国库的银子,还和老五勾勾搭搭的,朕岂能容你?

“着锦衣卫副指挥使带人查抄吴府!”

皇帝看着吴亮的脸­色­因这句话而变得煞白。冷笑着,将其余十几分一一发落了!全部夺官去职不说,还有七人府邸被查抄,五人被押往大理寺受审。

“圣上,便是这些大人真的有问题,也该慢慢处置。这般急切,只怕引得朝中动荡,上皇得知了,也怕是不喜的。”刘冲双腿哆嗦着站直说道。

皇帝玩味一笑,这个刘冲,莫非以为到了现在,都能那太上皇来压自己?

“既然刘卿你担心上皇不喜欢,朕便托你亲自去和上皇禀明吧。”

待刘冲被扶了下去后,皇帝才对着还在大殿的众人道:“亏空一事事关重大,还需慎重进行下去,崔孝、林海,你们俩和户部其他人,势必更加用心才成。平安州之事,朕不想听到第二起。”

林如海忙跟着崔孝出列跪倒:“臣遵旨!”

“平安州动乱和刘岳、郑光等人倒行逆施鱼­肉­百姓有关,木醒,朕名你署按察院部首之位,待民乱稍定,便起身往平安州,和赵全会合,将一律有罪失职官员收押,待回京后交予大理寺审问。”

“林海,平安州动乱和亏空有关,你便和木醒一起出京,务必将亏空之事一一查明。”

林如海听到自己也要去往平安州时,心中虽然惊诧,依旧领旨。毕竟崔孝年事已高,也就自己能去走一趟了。

林如海出宫后,和木醒问明了五日后启程离京,心中盘算了一会儿,没有耽搁上了轿子回府了。

“老爷,您回来了。许大人和孔大人都等着您呢。”林青看到林如海下轿,忙上前道。

林如海点点头:“你去请许大人和孔大人去外书房,好生招呼着。我回房换下官服就过去。”

陈落秋看着林如海进屋,忙让丫鬟端水的端水,拿衣裳的拿衣裳。“老爷,我一会让人将饭菜送去外书房,你和孔大人、许大人别说太久了。”

林如海匆匆洗把脸,边让丫鬟换衣服边道:“你也别等我了,早些睡。”

陈落秋点头,看林如海大步往外院去了,才叹了口气。

“太太,老爷回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了。用点燕窝,早些睡才是。”许妈妈看陈落秋脸上的倦­色­,劝道。

陈落秋苦笑道:“老爷得居高位,本是好事。但是我真担心他!想到前几次受了伤,我就寝食不安的。”

许妈妈想了想道:“太太,古嬷嬷昨日里和我说过,大报恩寺里的香火很是灵验,要不过两日,太太往大报恩寺去拜拜菩萨?”她看向陈落秋的腹部,随即摇头道:“不行,太太你的身子重,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就糟了。这样,不如让大姑娘去,这做女儿的为父亲母亲拜菩萨,正是孝心昭著,定能行的。”

陈落秋想了想道:“我明日里先问问玉儿吧,若是她同意了,去拜拜也成的。”

“老林,想不道圣上今日一口气发落了十多名臣子!真真是让人想不到。”许逸仙便吃菜便叹道。

林如海肚子也饿得很,吃了两口菜,才笑道:“圣上不过是忍不下去罢了。”

孔向繁叹气道:“只怕上皇不喜,又会生出其他事情来。在孝慈县里,上皇对五王爷的宠爱,人所共见呢。”

许逸仙却哼道:“我倒是不相信!若是真的宠爱,圣上就不应该是现在的这位了。说起来,上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禅位了就不要再问朝事,他越是对五王爷亲近宠爱,只怕五王爷将来会越惨!”

林如海回向当今的圣上的所为,虽然说是以孝治国,但是为君若不能乾纲独断,那孝字只怕要打很大的折扣了。不然那崔贵太妃也不会这个时候就去了。

孔向繁道:“将来如何现在不知道,但是今日圣上发作了人中好几个都是老臣,太上皇面子有失,只怕在其他地方找回来。”

林如海点头道:“向繁这话有理。”

“圣上让这么多人去平安州,绝不仅仅是为那十几万两银子的亏空。”许逸仙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林如海点头道:“确实如此。”

孔向繁看向林如海道:“如海知道些什么?”

林如海看着两人道:“你们莫忘记了,平安州知州刘岳,是刘阁老的儿子;那节度使郑光,更是修国公府的女婿。朝中有不少侯门同那地儿有牵扯。户部那边的黄册子骗不了人。”

许逸仙和孔向繁拿筷子的手一怔,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许逸仙开口道:“如海你的意思是,圣上要动刘家和京中豪门了?”

林如海喝了一口白玉豆腐羹,放下调羹叹道:“只怕一直到明年这个时候,京城也不见的会平静下来。”

孔向繁和许逸仙一时也沉默了。

林如海看了看两人,郑重道:“你们无须忧心,圣上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我想,他今天的举动,必定还有其他深意的。”

林如海并没有说错,皇帝此举的确另有深意,想太上皇标明态度——皇帝是自己。

“这么说刘冲说的话是真的了?”太上皇这两个月来,好似突然间老去了许多,脸上额头上的皱纹变多加深了。

“是,儿臣今日处置了十三人,让清湛领兵去了平安州。”皇帝看着烛光下愈显老态的太上皇道。

“那十三人处置了也就罢了,你如今是皇帝,自然是金口玉言的。但是,你能重用清湛,为何不能重用清澈?还有你其他几个年长的兄弟?”

皇帝沉声道:“三年前,清湛已经是亲王,执掌宗正。而五哥如今不过是郡王,却并没有军事上的才华。至于其他的兄弟,儿臣将一一考查唯一差事的。”

太上皇冷笑道:“清湛不过是你堂弟,说起亲疏来,怎么比得过你的兄弟们?你如今大位也算稳了,也不要老是念着他们给你找麻烦的事了。不然,岂不是让人说你薄待手足?要我说,老五、老九、老十几个早就该晋封亲王爵了。”

皇帝一早就知道太上皇会有这意思的,心中冷笑,朕大位已定?“父皇既然这样说了,儿子自然遵命。明日里就发旨下去,晋爵五哥他们几个为亲王。只是父皇,儿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莫忘记您当初属意儿臣继位的初衷!”

太上皇一愣,看着皇帝出了宫门,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忧伤,喃喃自语道:“朕怎么会忘记之前的初衷?要不然也不会眼看着刘冲这些人一日日失势。朕只是不愿意看着你手足相残……”

老太监福顺心中叹息,劝了太上皇几句,服侍他进了内殿歇息。

林如海回了内室,见屋中还留着灯,陈落秋歪在床榻上。他轻叹一声,正想扶着陈落秋躺上,却见她醒了过来。

“老爷回来了?”

“别动,躺下吧。”林如海按住陈落秋,自己去一侧耳房洗漱了才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急召进宫,又和许大人及孔大人谈到现在?”陈落秋有些困意的问道。

林如海想到五日后要启程去平安州,便轻声道:“我说了,你也别挂心了。平安州出事了,圣上令我五日后,和按察院的木大人一道往平安州去。想到两个月左右能回来,应该赶得上夫人你生产。”

陈落秋听了睡意都被惊走了:“老爷……”

林如海看陈落秋的样子,知道她心中害怕,随即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你不要担心。前面忠顺王爷已经带着兵马先行去了,我和木大人是在后面,安全得很!”

陈落秋知道圣意难违,心里百般担心也只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的。

第二日,林如海一去上朝了,陈落秋便让丫鬟去请黛玉和枢钰过来。

“母亲,可有什么事儿?”黛玉最是敏感,察觉道陈落秋心中的不安,行了礼凑近问道。

陈落秋拉过黛玉和枢钰坐在身边,低声道:“再过四日,老爷要往平安州去办事,我心中着实不安,本想去大报恩寺拜拜菩萨,为老爷祈福。只是我身子日益沉重,行动不便,就想让黛玉你去。玉儿,你可愿意?”

黛玉听了忙道:“为父亲祈福,玉儿当然愿意的。母亲看我哪一天去呢?”

陈落秋盘算着,自然是越快去越好了,就见枢钰摇了摇自己的胳膊道:“母亲,姐姐一人去,我不放心,不如让我和姐姐一起去。”

陈落秋唬道:“怎么是一个人去?家中的丫鬟婆子还有护院都会跟着。我看你就想去玩!”

“母亲,我也想为父亲祈福呢!”枢钰不依道。

“母亲,便让弟弟随我一道去吧。两个人兴许菩萨更加灵验呢!”黛玉见不得枢钰委屈的样子,忙劝道。

陈落秋磨不过两个孩子,便同意了。其后让陈嬷嬷、古嬷嬷、沈,嬷嬷三个过来,细细嘱咐了,又叮嘱了两人的随身大丫鬟不提。

林如海晚上到家,知道儿女要去大报恩寺为自己祈福,嘴上虽然说着:“无稽之举!”眼神中却尽是喜­色­。

第二日里,黛玉和枢钰穿戴好,先到陈落秋处说了会话,就上了马车,被一大群丫鬟婆子跟着,往大报恩寺去了。

大报恩寺在京中诸多寺庙里香火算得上鼎盛,因此,这日虽然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什么节日,但是却也有不少人进寺求神拜佛的。

古嬷嬷陈嬷嬷紫兰黄桂几个扶着黛玉下了马车,另一边的金菊早就找了知客僧定了一间寺里为香客歇脚的院子。

枢钰的两个小厮林安和林泉也跟着来了,年岁虽然还小,却并没有凑在年轻丫鬟跟前,而是和护院们在一块儿。

“弟弟,我们先去大殿拜拜,再去其他的殿堂。可不要乱走。”黛玉招枢钰走进,轻声嘱咐道。

枢钰点点头,看向林家下人将自己和姐姐围起来,暗叹大户人家!

孔嬷嬷为黛玉带上帷帽后,黛玉和枢钰才在几个婆子丫鬟的簇拥下进了大殿。

枢钰本不信鬼神,但是见黛玉如此虔诚,加之寺庙里菩萨法相森严,不由得用心拜了起来,求前世今生所有亲人,福寿安康。

前面的三殿拜完后,陈嬷嬷轻声问道:“姑娘是去求一支签还是?”

黛玉摇头道:“还是替父亲母亲求道平安符吧。”

菩萨面前虽则众生平等,但是僧人眼中,还是有门第之间的。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和公子来求平安符,自然是在佛前供了多时的极贵重的平安符了。

陈嬷嬷心中了然,暗想离开前得让金菊将香油钱添至一百两。

“古嬷嬷?”一道清亮的嗓音喊住了古嬷嬷,古嬷嬷回头一看,眼眶随即哄了。

黛玉和枢钰也只得停步看着如竹般瘦削的少年走进。

古嬷嬷忙上前跪下磕了一个头,却被那少年拦住:“嬷嬷曾经伺候母亲和外祖母,便如同逢的长辈。”

古嬷嬷坚持磕了一个头才起身:“想不到逢哥儿你长这么大了!哎,说来我们都有七年没见了,难得哥儿你还能认出我。”

半天后才想起一边的黛玉和枢钰,忙等司徒逢道:“我如今在林家做教养嬷嬷,这是林姑娘,林小公子。”随后又对林黛玉和枢钰道:“这是二公主之子,司徒公子。”

黛玉知道古嬷嬷之前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女,这个少年原来是当今太后的外孙,圣上的亲外甥了?忙和枢钰一起上前见礼。

“林姑娘林小公子不必多礼,逢和古嬷嬷多年未见,可否让她随在下去说说话?”

黛玉看古嬷嬷的样子,点头道:“公子随意就好。”又对古嬷嬷道:“我们未时末回府,嬷嬷别误了时辰便是。”

“姐姐,那个司徒看起来,倒不像是王孙公子呢!”

一进了歇脚的院子,枢钰就开口道,他觉得那个司徒逢给人的感觉着实奇怪了些。

黛玉虽然也有些疑惑,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敲了敲枢钰的脑袋道:“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正经的皇亲,不可失了礼数。”

枢钰翘着嘴角答应了,心中却还在思索那少年的不协调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晋江真的没有最抽,只有更抽……我一个晚上都上不了**,捶地!跑去网吧,我的U盘在网吧里不能用,晕死!只能灰溜溜的回家了!终于,终于能上了!激动死我鸟!

好吧,这个司徒就是黛玉的另一半了,他到底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呢?请大家期待下章吧!!!

叹因缘贤妻难得

古嬷嬷看着布置简单的院子,伺候的人只有四个,随从和老妈子是夫妻,一个小丫鬟一个小厮是姐弟,四人是祖孙两代人!不由得流出泪来道:“小侯爷,你这是?难道驸马爷将您给赶出来?他怎么敢?如今圣上可是您的亲舅舅!皇太后娘娘,皇太后娘娘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司徒逢面­色­带着微笑道:“我知道嬷嬷为我担心,候爷和宁氏,如今巴结我还来不及,怎么会赶我出家门?若是让皇太后知道他们做的事儿,他们哪里有现在的逍遥?”

那老妈子姓洪,和古嬷嬷也认得的,端着茶杯进来,不忿道:“小侯爷您还想瞒得几时?就老爷和宁氏那样子,哪里是巴结您?是巴不得将您一辈子关在家里的。他们担心做的丑事被揭发了呗。幸好您机灵,混进了知府大人家的车队里,才从冀州给逃出来了,总算来了京城了。可巧,碰见了古嬷嬷。”

司徒逢皱眉,叹了口气,却被反驳洪婆子的话,只是对着古嬷嬷道:“嬷嬷尝尝这茶如何?”

古嬷嬷却是放着茶杯只顾上下打量司徒逢,看他身上有些暗沉的袍子,抹了半天眼泪:“当初公主一去,我们这些个跟着去冀州的宫女嬷嬷大多放了出来,只留下十几人在你身边伺候,莫非他们都被赶出去了?候爷还真是狠心那,您毕竟是侯爷的亲生孩儿且公主嫡出的,他们怎么敢如此慢待你?”

古嬷嬷想了想怒声道:“不行,明日里我就去太后娘娘的母家修国公府,请修国公带着少爷您进宫去!”

司徒逢看古嬷嬷不像是假意奉承的样子,放了心。他得了冀州知府陈仲南家人的福,才顺利从冀州逃了出来,一路上往京中来,才知道为什么自三年前开始,待自己视若不见的父亲突然对自己温和起来,就是继母的脸­色­也不再是一片­阴­沉,而是假意的笑容。原来是自己的亲舅舅做了皇帝,亲外祖母成为了皇太后。

司徒逢被父亲冷落了八年,被继母打压了七年,说到学问,估计字还没有五岁的枢钰认得多。对于这些司徒逢并不怨恨,毕竟自己不是父亲钟爱的人所生的孩儿。但是自己的母亲贵为皇族公主,即便当初下嫁之时,并不得上皇的宠爱,但是也轮不到冀州侯和宁氏的心狠手辣!想到在暗中听来的片言只语,说什么不受宠爱的妃子所出的公主,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关注的。而且公主本来就身体不好。

所以司徒逢猜测,母亲的死并不是身体衰败,而是死于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每每想到这个,司徒逢就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虽然那男的是冀州侯,是自己的生父,但是自己恨不得身上没有流着司徒家的血!这种恨意支撑自己来到了京城,在大报恩寺落脚,不过是想打听清楚天子舅舅和太后外祖母的一些­性­情,若是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母亲,或者根本不会替自己出头,那么,自己的复仇便要从长计议了。

“嬷嬷,我毕竟是第一次来京城,不知道修国公家的人是否会相信我。”

古嬷嬷擦­干­净眼泪笑道:“小侯爷,你看我这么多年没见你了,还不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说起来你长得倒不像冀州侯,倒是和二公主很相像,长眉俊目的,任谁一看就知道你是二公主的孩子呢!”

司徒逢便对古嬷嬷弯腰道:“那逢就拜托嬷嬷了。”

古嬷嬷忙拦住司徒逢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会回你刚刚看见的林姑娘那儿去,林姑娘的父亲是户部侍郎,若不是林大人不几日要出京,这事儿,也可以托给林大人的,请他在圣上面前递句话。”

司徒逢识字不多,就知道这事儿毕竟事关皇家脸面,林大人官位再高,此事也不宜参合的。便道:“既然林大人不行,嬷嬷,还是走修国公府吧,那里毕竟是母亲的外祖家,想来没有关系的。”

古嬷嬷以为司徒逢想见亲人,忙点头道:“使得!如今修国公府当家的,是二公主的表弟,他如今常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肯定一眼就能认得你。只是明日里我们两处分开往修国公府去怕不便,不如你今日随我一起去林府?你刚刚说的那个冀州知府,正好是林家太太娘家叔父呢!”

司徒逢有些抹额,古嬷嬷固然对于女子的规矩行为熟烂于心,但是对于外面男子的结交忌讳却是毫不清楚的。暗叹了一口气道:“嬷嬷不必担心,我下午同你们一起进城,不过我住客栈便好了。毕竟我身边还跟着洪嬷嬷一家祖孙四人呢!”

古嬷嬷想到自己也是受雇于林家,自家在长安的宅子也是租赁的,狭小的很,也只能如此了。

古嬷嬷又和司徒逢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说好了离寺的时候,来请他们一起后,才告辞去了。

而那边黛玉和枢钰已经在丫鬟们嬷嬷们的伺候下用完了素斋。

“姐姐,我知道了那司徒公子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了。他身为皇亲,衣着却似平民百姓家的少年公子,就是身边跟着的小厮,也是愣头愣脑的,看起来还没有林安和林泉机灵。”

黛玉一顿道:“许是冀州侯家历来就简朴也不一定呢。”

枢钰摇摇头道:“咱们林家在京中高门里已经算得上是最为俭省的,我不到六岁就有两个小厮,以后去了学堂还不知道父亲母亲会不会添。咱们身边都跟着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两个嬷嬷呢!听说那些排场大的人家,哥儿姐儿身边都跟着大大小小十来个丫鬟呢。”

黛玉想到在贾家见到的排场,听说那贾宝玉便是如此的。相比之下,这司徒少爷,果真是有些寒酸了!

“人家毕竟是公主之子,皇太后娘娘的亲外孙,圣上的外甥,便是再俭省,也轮不到咱们去说嘴。好啦,随我再去拜拜观音大士吧。我希望母亲再生个弟弟呢!”

枢钰听到黛玉的话,也笑了起来,说来他也希望父亲母亲能拥有一个身心完全归属此世的孩儿,自己虽然也是他们的孩子,也尽量在他们面前扮着天真的孩子脸孔,那是内里去实在是个趋利避害且睚眦必报的现代人,即便那一世的东西已经模糊了好多。

沈嬷嬷和陈嬷嬷及丫鬟们听得两个小主子要去拜观世音大士,忙给他们净过手脸,才一起往供着观世音菩萨的殿堂去了。

黛玉和枢钰拜完回来后,见古嬷嬷回来了,看她神­色­,有些羞赧。姐弟俩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黛玉开口道:“古嬷嬷,你和司徒公子叙旧,怎么不多说会儿话?毕竟这么多年没见面。”

古嬷嬷告辞前偷偷问了洪婆子,才知道司徒少爷如今竟是连简陋的马车都没有,只能雇牛车去进城时,心里是有酸又痛,若是公主还活着,小少爷怎么会落到今日这地步?都是冀州侯那个白眼狼,还有宁氏那贱人!当年若不是公主下嫁,他冀州后能顺利继承爵位吗?良心让狗吃了!

“林姑娘,枢哥儿,老婆子求你们一件事儿,还请你们答应。”古嬷嬷蹲身拜道。

黛玉和枢钰都吓了一跳,陈嬷嬷反应快,忙将古嬷嬷扶了起来。

“嬷嬷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儿我们能帮的,一定答应你就是了。”黛玉心很柔软,忙应道,同时还给了枢钰一个眼神。

枢钰有些无奈,姐姐都点头了,自己还能不答应吗?

“就是之前为姑娘和枢哥儿引见的那位司徒公子,他才从冀州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带着几个家人孤身进城有些不便。我想着,咱们下午回城时,能不能捎上他们?”

黛玉松了口气,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走就是了。枢钰一个人一辆马车空得很,便请那位司徒公子和枢钰一辆马车就是了。至于他的家人,不知道有几人?随从就和护院家丁挤一挤,嬷嬷丫鬟都和咱们家的丫鬟挤挤吧。”

古嬷嬷听了高兴道:“姑娘真是个慈悲人儿,放心,司徒少爷的的家人只有四人,一个老随从,一个小厮,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

枢钰叹了口气,希望一路上和司徒逢同车厢不要太拘束了。

黛玉带着帷帽,和古嬷嬷陈嬷嬷及一个大丫鬟上了前面的马车,枢钰则和司徒逢上了第二辆马车。

枢钰近距离看了看司徒逢的衣着,再一次肯定了他的境况不好,因为他身姿虽然挺拔,那衣袍的料子虽然是绸缎的,但是已经有些暗淡了。

“我听古嬷嬷将,司徒大哥是第一次来长安城?”枢钰感觉道司徒逢的紧绷,无奈开口道。

司徒逢想到宁氏所出的司徒翼也是林家少爷这般大小,心中就有些抵触。没想到这林小公子居然先开口了。低头看去,只见那小子亮晶晶圆溜溜的大眼,不知道怎么的抵触消失了。

“是,此次是我第一次来长安的。”

枢钰见司徒逢放松了,便笑道:“其实春日里来景­色­最好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过是夸张的。饶你连着十日出门,只怕也难逛遍长安的胜景呢!我虽然随这父亲家人来长安有些日子了,但是都没有怎么出去逛呢。哎,真是让我伤心啊!”

司徒逢看着枢钰这大人叹气样儿,不知道怎么笑出声来,半响才道:“林小公子之前是住在哪里的?”

枢钰笑道:“司徒大哥叫我枢钰便是,林小公子听着可真别扭呢!我们家之前住在金陵,不过我是在扬州出生的。后来父亲去了金陵任职,我和母亲姐姐也一起去了。说起来,江南的景致和这北边有大不一样呢,细致柔腻了好多。”

“江南啊?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司徒逢并没有读过许多书,此时却有意想听听枢钰这小孩儿口中的江南。

“宝函钿雀金鹦鹏,沉香阍上吴山碧。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唐.温庭筠)说起来,我却就唯有两词便能概括江南了——杏花,烟雨。”枢钰笑道:“这些诗句一点儿也不骗人呢!这个时节的江南,虽然不是春天,但是水波绿意,却是北地无法比拟的!”

司徒逢听见看起来不大的枢钰张口诗词,心中不由得又羡有自卑,自己比他大得多,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

“以后有机会定要去江南看看。”

枢钰笑道:“那是应该的。那个男子拘于一室一地之间呢?再说了,江南除了风景优美,还是文人学者墨客最多的地方,金陵的松壑书院更是大儒云集,我就和父亲说了,等我八岁了,我一定要去金陵的松壑书院求学!”

司徒逢暗想,若是自己不姓司徒,没有母亲之死的疑团,自己大概也会想去江南求学吧。

待马车驶进了长安城,司徒逢从窗帘缝隙看去,城墙巍峨,兵士肃然!这里便是天子所在的京畿,也是自己命运转折之所了。

在西城里一处不小的客栈时,司徒逢下了马车,对着枢钰抱了抱拳,又在第一辆马车外对车中不曾露面的黛玉道了谢,随即带着家人追进了客如云客栈。

马车一到林府,黛玉和枢钰及嬷嬷们自是去拜见陈落秋的,在正院子里,看见好几个箱笼,忙拉过一个一小丫鬟问了,才知道,是陈家外叔祖家的三爷夫妻自冀州回来了。使人送了许多东西来,两个嬷嬷正在里面和陈落秋说话呢。

黛玉和枢钰忙进了屋子。古嬷嬷想了想,却是顿住了脚步,决定等陈家人走了,也去和林夫人说道明日告假出府的事。

陈家遣来的两个嬷嬷正坐在小机子上回话。

陈落秋等黛玉和枢钰向自己行了礼,便指着两个嬷嬷道:“这两位嬷嬷是在你们叔外祖母身边伺候的,还不给她们见见礼?”

黛玉和枢钰忙福了福身子。

两个嬷嬷忙起身拦住黛玉和枢钰,笑眯眯的打量了半天,才又对着陈落秋道:“四姑­奶­­奶­好福气,姐儿和哥儿都是俊秀得很!”

陈落秋微微一笑,她对两个孩子也是极其满意的。

等陈家两个嬷嬷走了,陈落秋才问了黛玉和枢钰西山寺一行的经过,当听说了那个司徒公子后,笑笑也就过了。收了两个孩子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让两人各自回房去了,她才招来古嬷嬷和陈嬷嬷问起具体情况来。

古嬷嬷想着其后还少不得要告假的,便将司徒逢的遭遇夸大说了,将那冀州侯和宁氏贬得很!

陈落秋虽然知道古嬷嬷话中有水分,但是看陈嬷嬷的样子,只怕那个司徒小公子,是极其落魄的,所以并不曾有什么反对的神­色­出来。想到自己还在闺中时,二公主远嫁冀州侯,的确不如其他的几个公主盛大,但是那也是皇家血脉,冀州侯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嬷嬷和二公主毕竟是多年的情分,按着理也该好生的招待着司徒公子的。嬷嬷以后想告假,也不用到我这里来说了,我一律答应了便是。”

古嬷嬷心中欢喜,之后指点黛玉规矩更是用心不提。

晚间林如海回来后,陈落秋将司徒逢的事儿和他讲了,还感慨了半天:“怎么说都是亲生的孩儿,怎么这般荒唐?真是不解啊!”

林如海也沉默了半响,才握着陈落秋的手道:“所以我一直感谢陈老太爷让我娶了夫人你为妻。其他的不说了,只说夫人待黛玉,真是没有半点的芥蒂的。”

陈落秋一笑道:“其实我也感激祖父的,老爷你是个好丈夫,待我也极好的。”

夫妻两四目相对,只觉得温情无限。

枢钰好心留司徒

林如海这日上朝并没有大事,不过在瞅见泰国公谢宏时,有些异样,古嬷嬷今日一早就出了林黼,想来泰国公应该见过那个司徒公子的。

林如海想到平安州节度使郑光正是这谢宏的妹婿,因为郑光贺刘岳一起背城而逃之事,谢宏也颇受到圣上的斥责。想来圣山心中也担心旧的勋贵豪门没落下去,这早已没落的侯门有重新崛起了。

谢宏虽然因为妹婿郑光之事,已经被圣上斥责了两次,但是他持身还算稳正,对于圣上的追缴亏空和南边的开海禁的事儿都是支持的,所以圣上倒不会见弃他。但是对自己也不大重视!想到和自己一起来皇城的司徒逢,谢宏觉得这是一次讨好圣上和皇太后的绝佳机会!

众臣子恭送圣上退朝后,采慢慢出了大殿,谢宏拦住林如海,向他抱拳道了声谢。

林如海一笑道:“国公爷不必道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谢宏看着其他同僚投来的刺探或者好奇的目光,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他不过是向林如海谢过他家人昨日里捎带司徒逢几人进城罢了。“等林大人自平安州回来,谢某再来请林大人喝酒致谢了。”

“老林,泰国公和你有什么说的?莫非是为了平安节度使郑光说话?如真是那样,他还真是赶着躺子捋老虎胡子呢。”许逸仙看着谢宏的身影往皇宫内殿方向去了后,靠近林如海低声说道。

林如海摇摇头道:“泰国公谢宏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起那位来,可就明智多了。”

林如海示意许逸仙看向已经下了金水桥御阶的弱冠锦服少年。

许逸仙点头道:“确实如此。想不到西宁老郡王一世英武,到头来,祖宗的爵位却失在了这些不肖儿孙身上。”

那位少年便是已故的西宁郡王的长孙,孔骁侯。如今正和他的二叔孔楼争夺王位继承权,为了能够顺利承袭王位,他和忠勤伯、锦乡侯等家的公子们走得极近。

林如海想到枢钰说起的那位司徒逢,不乏赞赏。林如海就暗想,不过十三岁幼龄,能从冀州侯府逃出,一路安全逃到长安城,足可见是极其聪明之人,就是不知道受到亲父和继母虐待的人,心­性­如何了?

林如海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少年耽搁了正事,和许逸仙道了别后,回了户部办公的屋子。因过不了几日要亲赴平安州,他不得不将平安州一地五府县近十年的黄册档案从新查阅,看是否有遗漏的东西。当然还要从户部的办事的书吏里挑数个和她一起上路,故此,林如海还是如同往日一帮忙碌异常。

皇宫的仁寿宫,乃是皇太后谢氏所居的宫殿,平日里不是有妃嫔到此凑趣说笑,一派的热闹情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安静异常。殿门前的宫女和内侍们也都站离了正门,面­色­严整的样子。

谢太后满脸是泪的抱着司徒逢哭了半天,古嬷嬷跪在地上也是流泪!

皇帝劝了太后好半天,也不见效果,忙对皇后使了眼­色­。

穆皇后忙劝道:“母后,如今最要紧的,却是整治冀州侯司徒嘉。若是这孩子说的是真的,只怕二公主的过世,还真是有蹊跷的……”

皇太后闻言,骤然抬头怒声道:“什么只怕,定是真的!我可怜的荣锦,当年若不是她们在圣上面前唆使,怎么会是我的容锦外嫁至千里之外的冀州?我还以为我儿的去世,乃是受不得北地的气候,加之生产早早去了。谁知道,是司徒嘉这个狼心狗肺的主意?”

皇太后想着女儿下嫁早早过世之事,最该怨恨的却是太上皇,若不是他对荣锦的忽略,只要上点心,虽然不会有大公主荣华那样的荣宠,没有三公主荣安那样的尊贵,但是也不会让外人将女儿欺贱至死的。

想到别人的女儿还金尊玉贵的活着,自己的女儿却不明不白的去了。留下的一个小子,居然被司徒嘉那般对待,皇太后的满腔怒气再也忍不住了。看向皇帝,伸手抓着他的胳膊厉声道:“皇帝,清浩,你姐姐,你绝对不能够放过那害了你姐姐的人!”

二公主不过比皇帝大三岁岁,但是幼时待皇帝却是极其好的。皇帝对这个远嫁的姐姐心中也有怜惜的。只是这人已经去了多年,感情并不如人在的时候深,知道姐姐留有一子,当初登基之时,还特地昭了冀州侯进京观礼,暗示他好生对待公主所处的嫡子。如今想来,倒是自己大意了!看到十三岁的司徒封的长相,皇帝不由得想起了姐姐。心中对于冀州侯也是恼怒异常!

上皇当年择公主下嫁,不过是因为冀州侯府历来守卫东北边疆,至关重要。只是,再重要,也不能容你害死皇家公主,虐待公主子嗣!

“母后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司徒嘉,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司徒逢知道,皇太后和圣上为因为自己是母亲的孩子怜惜自己,但是也会为了自己身上那一半的司徒家的血脉儿痛恨自己。不管是那种感情站上风,只要母亲的仇能得报,宁氏那贱人再也不能得意践踏便足够了。至于司徒嘉,和自己之间还能有什么父子情分?

谢宏看着皇帝太后的气愤神­色­,自然也是满脸的怒­色­。心中却是知道,因为这一件事,太后毕定对自己更加宠爱的。

果然,太后慈爱的看了看司徒逢,对着谢宏道:“还是宏儿你有心了。皇帝,平安州那郑光的事儿和谢宏也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再生他的气了。迁怒可不好的。”

皇帝很早就知道谢宏的为人,有点小聪明,却也只是小聪明,罢了,总要给太后几分面子的。便点头道:“太后放心吧,朕领会得的。”

几人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谢宏正想告退,就听见殿门外众人齐声拜见太上皇的声音。

太上皇扶着太监总管的手进了殿,他身后却跟着董贵太妃。太上皇看了殿中的众人,尤其是司徒逢好几眼后,让太监总管退出去后,叫了请安的众人起身后,坐在了皇太后的身旁。董贵太妃坐在了太上皇的另一侧。

“这孩子的面容倒是很眼熟!哎哟,莫非他就是荣锦的孩儿?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怎么来了京城?”最先说话的却是董贵太妃。

司徒逢见太上皇看向自己,便又跪下拜道:“司徒逢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让司徒逢起身后道:“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会来京城?按理,你父亲快请封你为世子了。可是不能私自离开冀州的。”

皇太后心中很不好受,不由得讽刺道:“太上皇快别说这话。若是逢儿不来京城,别说世子了,只怕连命都很难保住!”

太上皇听了这话,看皇帝不反驳,便知道事实大抵相差不远了。想到面目模糊的而女儿,太上皇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得道:“便是如今的冀州侯夫人不待见这孩子,但是司徒嘉总是他的亲生父亲,应该不至于做出太过分的事情。父亲也都是为了孩子好的。”

太上皇这话也不知道是为了司徒嘉分辨,还是为他自己分辨的。

其他人听了这话却是一阵沉默,皇太后和皇帝心中再不舒服,但是要他们如何反驳?

司徒逢也听说过太上皇最宠爱的妃子是谁,最喜欢的儿子也并不单是自己的皇帝舅舅,还有其他的几个儿子。他看向皇太后和皇帝的神情,知道此时只有自己出声了。否则,说不定,太上皇还真的会绕过司徒嘉呢!

司徒逢撩起下摆有跪下,对着太上皇叩了三个头道:“冀州侯是逢的生父,他如何对待逢,逢心中纵使不满,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公主却是逢的生母,她死的不明不白,若逢不能为母昭雪,岂不是妄为人子?这是其一。其二,公主乃是天皇贵胄,杀害公主更是对皇室大不敬之罪,逢虽姓司徒,更是我朝子民,自当说出实情,以求真相,哪怕因此受到株连。”

司徒逢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心智却是极其坚韧的,和冀州候府的那些个势力人大交道,以及这一路上的见闻,自然知道该如何说话措辞。

太上皇听后一愣,皇太后听了更是心疼。抹着眼泪看着司徒逢。董贵妃诧异这少年的机灵,看见皇帝眼中的赞赏之情,心中一动,温声叹息道:“老皇爷,还是让孩子起来吧。他可是您的亲外孙呢!其他的事儿我不懂,但是啊,这孩子对公主的孝心我道是察觉了。想来真是一个好孩子呢。”

太上皇叫了司徒逢起身,却对着皇帝道:“此事你还要细细斟酌,且不可为了私情就忘了一国之君的身份。西北不宁时,可不能闹着东北也不安生了。”

皇太后心中一阵恼怒,正准备拼着脸面不要,和太上皇大吵,却听见皇帝道:“父皇放心钓鱼赏花就是,东北之事,儿子自有计较。朕可不相信,没有了司徒嘉,东北就真的不宁了?”

董贵太妃看了看皇帝,轻声道:“皇上,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孩子没有了母亲,又背上弑父的名头吧!想来公主泉下有知,也会为了这唯一的儿子心痛的。”随即还眼含疼惜的看向司徒逢。

看得司徒逢心中一阵膈应。司徒逢知道今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了。便对着皇帝等人跪下拜道:“是逢的不是,让大家为难了!”

皇帝想着司徒逢一路的表现,心中高看了几分,便道:“此事,待我招司徒嘉进京后再做决断。父皇和幕后再说说话,儿子带着逢去前殿再说说话。”

“董贵太妃想来是日子太过清闲了!”皇帝对着内相戴权道。倒是让五步之后跟着的司徒逢也听得分明了。

戴权想到已经过世的崔太妃,不由的冒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道:“也许是贵太妃恰好和太上皇在一处呢。”

皇帝却没有做声,让谢宏跪安出宫后,挥退了内侍。然后让司徒逢走近,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宫殿道:“那便是你母亲早年住过的含芳殿。”他看见司徒逢眼中的亮光,继续道:“司徒嘉如何,朕都不会再容了他。冀州知府这几年给朕的折子没少说到司徒嘉之事。若是没有了冀州侯的爵位,你心中可有遗憾?”

司徒逢直视皇帝道:“我自从冀州侯府出逃那刻开始,想的就不是扳倒父亲……司徒嘉从而取得爵位。我想着,只要我侥幸到了长安,我只是想求个真相,想得到公道。他可以不爱母亲,但是不必那样狠心,他可以不待见我,但是何必视我为障碍?既然他认为只有他和宁氏的孩子才能继承爵位,我便想,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挣得地位,一丝一毫都不靠他。”

“凭自己的本事?你如今十三岁,拘你所言,文不成,武也不就。若真想靠自己出头,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不过你是朕的外甥,真正的皇亲国戚,能有这份志向,倒也可嘉。朕便给你机会!你抛下司徒的姓氏,朕将你过继到西宁王府,着你继承西宁王之位,十年之内,朕要你为朕平定西北!你可愿意?”

司徒逢心中一阵激动,那个男儿不想得到王爵之位?但是,司徒逢想到陈家那位公子的平言,知道如今四异姓王都被打压得厉害。自己虽然是皇帝亲外甥,但是始终是外姓之人,若是此位皇帝容得下,下位呢?

司徒逢看到皇帝的眼神,从中看到了不容辩驳的意思来。却还是跪着直言道:“逢纵使不姓司徒,为圣上平定北疆,但是也不能封王。还请圣上收回圣命!”

皇帝看着司徒逢如此,很是满意,这个孩子经受过磨难,倒是比自己两个儿子出­色­得多。“你不错,便是没有名师指点,能有如此见识,极为难得。既然如此,便也罢了。姓司徒就司徒吧!朕会让你和司徒嘉脱离父子关系的。对了,朕将朱雀街的一处宅子赐给你,你好生的读书习武,朕自会大用于你。至于文武师傅,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朕让国子监挑以为好教授于你,武师傅,你跟着如今的禁卫秦骁学吧。对了,泰国公府你少去些,户部侍郎林海府上及陈叔南府上别忘记了去谢恩。”

司徒逢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和颜悦­色­!自小没有父亲的教导,想到皇帝虽然是天子,却也是自己的舅舅,不由得红了眼眶:“逢谢过了圣上隆恩!”

皇帝不过是觉得这个外甥难得,比之现有的儿子更似自己,不由得摆出了舅舅的谱来。“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出此等小儿女之状?一会你就和戴权一起出宫,以后常常进宫问安就成了。”

第二日里,林如海上朝,便听道皇帝宣了旨意,着冀州侯半月内到京后,他便知道,这个冀州侯,下场不会太好了。

“司徒逢拜见林大人。”林如海进了家门后,看见一身锦衣长袍的清瘦少年时,还略微吃了一惊。此子虽然没有爵位在身,却是皇太后和圣上的至亲,想到他小小年纪,遭遇极惨,因此待他很是和蔼。

“司徒公子不必多礼的。不知道你来寒舍有什么事?”

“小子那日进长安城,亏得大人家的千金和公子援手。故今日来道谢的。”

林如海一笑道:“司徒公子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公子可是想见小儿?”林如海看司徒逢的神情,不由得猜道。

司徒逢有些不好意思,实在难以说出口自己和一六岁小儿说话投机的。“让大人见笑了。”

“司徒大哥要见我,可是要给我什么谢礼的?”枢钰从门口笑嘻嘻的进来了。他对父亲和司徒逢文绉绉的对话还真有些无语。

司徒逢点头道:“圣上赏赐了我一副金陵台城柳的画,我听属于你很怀念江南,便把这副画送给你吧。”

林如海听得圣上所赐,便猜想皇帝对这个外甥应当也是极为看重的。

枢钰看林如海没有示意自己拒绝,便大方的接下了谢礼。

“隔壁李大人家的李碧李三哥,还有我陈家的表哥,陈裘大表哥和陈槿二表哥也过来了。和司徒大哥都是差不多大小年纪,不如司徒大哥也留下来和他们认识认识?”

司徒逢心中一动,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自然觉得少年们在一起认识说说学问也是极好的,自然同意的,还留了司徒逢在林府用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今天发现前面好几章串文了……但是却没有人发现……有点小伤心,今天都修改了一下,然后这一章就慢了,毕竟要把全面的BUG改过来,这章才好写啊~~

哎,下章林如海有一番很奇特的经历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到,我赌一块钱不会有人猜到是什么,哈哈,我叉腰大笑!然后明天我会早点更新的,争取多更点!大家多多支持啊!

如海将至平安州

小辈儿的聚会,林如海自然不会过去的,而是去了离正院最近的西花厅里和自冀州回来的陈思益说话。

陈思益比陈落秋小上半岁,倒是没像陈思渝和陈思靖那样称呼林如海“林大人”,而是唤他一声“姐夫”。

林如海对这“姐夫”很是收用,虽然按照年纪,自己和夫人的叔叔,陈思益的父亲略大。

“我刚刚听四姐姐说,姐夫不两日就要出京城往平安州去,虽然一路上有不少随从,但是姐夫这样上路,却不见得安全,不如让弟弟我随着姐夫你一起上路如何?”陈思益的长相一点也不像他的亲兄长陈思靖,自然和堂兄陈思渝更不像了。高高大大的,皮肤黝黑,倒是一副北地人的身型。一开口,也是直来直去的,心­性­也像足了北地人。

林如海可是听夫人说过,这个妻弟虽然生在陈家这样的书香世家,随着父亲去了北地后,却染上了那里崇武的风气,一心想着学骑­射­功夫,想着做一“马上儒将”。

林如海知道这事儿可不能答应他。因此笑道:“你姐姐没有多久就要临盆了,我走后这家里没个大人时时看顾,而且玉儿是个姑娘家,枢钰还小,因此我还真是有些担心。开始还着请你大哥时常过来看看,但是国子监事情也不少,你大哥不可能天天过来的。正好你回来了,我就想将这事托付给你,你外甥女和外甥还请你这个舅舅多看着点,你姐姐也是这个意思。”

陈思益想到不能去平安州,心中非常失望,但是看到姐夫年纪一大把了,这样诚心拜托自己,何况四姐待自己一向不薄的。算了,以后也有机会的。便应道:“姐夫放心吧,我定每天过来看看姐姐和大姑娘,督促枢钰学习。”

林如海放心下来,便和陈思益说起了冀州的事情来,尤其还问到了冀州侯司徒嘉的事情。

陈思益鄙夷道:“这是京城离冀州太远了,所以不知道冀州侯在冀州有头脸的人家眼里,那就是个拎不清的。没得让人笑话。他能顺利承继爵位,未尝没有公主的面子在里头。父亲初到冀州上任的之后,遇到一个犯案的纨绔,抓起来一审才知道,居然是冀州侯继室夫人的堂弟!人家候爷夫妻双双求到父亲面前,因着证人也被收买了,父亲也只能打了那纨绔三十板子放人。其后这样的事儿年年都有。”

陈思益随即又笑道:“听说司徒小公子也来了姐夫府上?哎——”他叹了口气道:“幸好这司徒嘉是个拎不亲的,这么多年里,愣是没人知道他的嫡长子长什么样子。成日里就带着那个十岁的继室所出的儿子出来应酬。我当初还以为司徒小子是哪家被恶奴欺凌,好不容易逃脱出来的小主子呢!”

林如海听了也笑了。

那边陈落秋正在和弟媳董氏说话。“叔叔也是不放心思益,去了北地里,就对学问不大上心了。”

董氏想到丈夫的样子,也有些发愁。不过对于能回京,她是完全赞成的,丈夫也许会收心,而自己又不用天天在婆母面前立规矩。

“四姐姐,我刚刚看你那继女还真是个不错的,倒是没有一丁点传闻中贾家人的样子。”

陈落秋最是不喜欢人将黛玉和贾家扯到一块去。敛了笑容正­色­道:“四弟妹,你也知道我将玉儿当亲生的。再说她是我们林家的女儿,和贾家有什么­干­系?”

董氏也知道失言了,忙道了遣转移话题道:“姐姐莫怪,我也是觉得真是那里都是那样不着调的人家。你知道的,七妹妹刚刚及笄,虽然许了人家,但是也没有在冀州大肆宣扬的道理。可是那冀州侯的继夫人,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咱们七妹得身上!那宁氏满冀州的官夫人都懒得和她多应酬的。宁家在冀州也不过是中等人家,这些年靠着冀州侯的关系,做起来了军中的生意,才渐渐发达起来的。但是也是暴发户,怎么好意思有脸来咱们家提亲?”

陈落秋一听,也有些生气,这个宁氏,就凭她那样对待公主所出的嫡长子,就知道她的心胸和平­性­了,宁家的家风也可见一斑的。

“不同意就是了,难不成他们家还想抢亲?”

董氏叹息道:“可惜宁家觉得是他们家丢了面子,处处败坏七妹的名声不说,还不停有人往衙门里闹事。”

陈落秋这才明白,为什么七妹嫁期还有八个多月,就回京了。

想到司徒逢很受皇太后和圣上的器重,陈落秋知道那司徒嘉便是不死,也不可能接着做他的冀州侯了。便安慰了董氏道:“说定叔叔不就之后就没有这些烦恼呢。”

董氏这两天也听到了京中的一些风声,露出了笑容来。

三日后,林如海出京的日子。看着二门前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尚且年幼的儿女,林如海心中也有些伤感。

“好了回去吧!夫人多注意身子,玉儿你也好生薛规矩,替你母亲打点些家事,枢钰要好生读书……”早已经嘱咐了好几遍的话又说了一遍才不舍的上了马车。

等马车出了正门,黛玉和吴妈妈才扶着陈落秋回正屋去了,枢钰自然去了书轩跟着先生读书。

林如海在城门口和木醒会合后,一行近四十人往平安州方向去了。而就在林如海出城门后不久,皇帝向宫中份位不低的或者得宠的贵人们娘家下旨,除了长安城外的,长安凡是家有重宇别院的,可以奏请贵人鸾驾入别院省亲,一叙天伦之情!

宫中的贵妃吴氏、贤德妃贾氏、舒慧妃孙氏及周贵妃娘家俱都是欢欣鼓舞,纷纷上书皇恩之浩荡!心里却是都期望自家能凭着宫中贵人,能一扫家族的颓败之势。

当日贾宝玉那事情,让贾家颜面大失不说,就是贾宝玉以及贾家的下一辈,都受到影响。明白的人谁会有贾家结亲呢?就是贾琏想娶二房都成了泡影!贾琏心中明白,自己只能和凤姐及平儿凑合过了。也就熄了娶二房的心思。所以贾珍这个时候说尤家老娘依旧不改初衷,想将尤二姐嫁给他做二房时,他就疑惑了,去打听一番,就知道了尤二姐和尤三姐的名声。心中气愤不已!对贾家上上下下都看不惯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和平安州节度使郑光私底下做着生意的贾赦,因为户部追缴亏空的关系,年后几个月的红利银子越来越少。便叫来了贾琏,命他速去平安州办事去。

贾琏正在在府里待得不快,也就领了命往平安州去了。紧走慢走才到了平安州,哪知道遇上了土匪,贾琏和他的小厮慌乱中被流民当做“冤大头”给抢了不说,还被捉到了山上,被逼着落草做强盗!他并不知道才过了不几日里平安州已经民乱了,还想着父亲会派人来救他呢!

贾琏哪里愿意?奈何不答应就人头落地,只得先假意答应,再图后事了!

而贾琏这几日里没得消息,贾家人也浑不在意,该吃喝玩乐的吃喝玩乐,该勾心斗角的自作筹谋。

林如海是一行人中官阶最高的,且同他一起的,还有五个户部的书吏,其余的十余人的护卫。林青和林墨两人自然是跟在左右的。此时他正邀请木醒同一辆马车,摆下棋盘,和木醒正在棋盘上厮杀得正欢。

他们两人这样放松,却是因为前面已经有忠顺亲王带着兵马开了道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流民的。但是他们两人却算漏了一件事情,前面已经过去的兵马,是冲着平安州五府县的大股混乱去的,对于藏匿在路边山上的少数流民和强盗之类的,不过是警告了一番。

因此当一群衣衫褴褛的强盗围住了林如海一行人的时候,他和木醒还真的是有些吃惊的。

林如海出了马车,看到那些个拿着锄头、镰刀、简易弓箭的“强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来这还是林如海第一次碰见强盗呢!混不同那些话本小说里的凶神恶煞来!

木醒也带着十几人的护卫,二十多个护卫虽然比对方人数少,但是未尝没有一战之地!

林如海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强盗中有一人披头散发的朝自己冲过来!

林墨和林青大惊,忙将林如海护在身后,靠近的护卫忙拔刀准备开始打杀时,却听得那强盗嘶哑着声音,其中包含的惊喜之情,在场众人那是人人都听出来了!

“姑父!林姑父是侄儿贾琏啊——姑父——”

林如海被贾琏这一嗓子“林姑父”喊傻了!忙喝住护卫,再仔细看向那蓬头垢面、衣衫又脏有破的人,好半天才犹豫道:“你,你是贾琏?”

贾琏看林如海认出了自己,顿时喜出望外!不由得热泪盈眶!

这伙六十多人的“强盗”并不是凶残之人,要不然也不会留着贾琏和他的小厮的姓名了。那头子名叫魏大黑,本是老实巴交的种地的,不过家中的良田先是被恶霸地主伙同贪官给抢走了,就是沦为佃户,也是一年里大半年都吃不饱肚子,卖儿卖女并不是长久之计,也不是什么好事。便同一样活不下来的村民们躲去了山里,为了几个钱,常常打劫一下过路的行商们。和平时倒也罢了,如今平安州一带大乱,自然没人往这边来了,大半个月里,除了贾琏一行几个人,林如海是他们碰到的唯一一伙肥羊了。

开始魏大黑也犹豫要不要抢,但是看到山上的老弱孩童们已经好多天没吃饱饭了,狠了狠心,便召集了人下来了。

木醒皱眉出言道:“慢动手!本官乃是按察院的木醒,这位林大人也是朝中的二品重臣。这边的二十多名护卫乃是禁军出身,身手了得。即便你们人多,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去。而且伤了朝廷命官,形同谋逆,你们的亲友,都将受到牵连!”

林如海做过地方官,知道这些人沦为强盗大多是不得已的。因此接着道:“若你们本籍为良民,今日若不收手,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了。本官此次往平安州来,其中一事就是重修平安州个府县良民的田地屋舍。那些被贪官豪门强占而去的,都将按照册子一一归还的。”

林如海这话一说,那些“强盗”们更加游移了,若是能得回田地,谁人想做强盗呢?

林如海也不怕他们不相信,扬声道:“你们中可有识字的人?本官将此地所属的一县册子也带来了。本官今日就特例,给你们看一看!”

木醒虽然觉得有些不妥,想想那是户部的卷册,自己没有立场能拦着林如海的。

魏黑子走到人前,离林如海十来米远地方直直看向林如海。看林如海不闪不避自己的目光,魏黑子想了想,这个官老爷根本不需要骗自己。他们那些护卫一看就是好手,自己也不愿乡亲门真的落草做强盗,更不愿意他们就此送命了。他点着林如海点点头,随即转头对着一个瘦小个子的男人道:“山娃子,你之前不说读了几年书么?过来!”

待那山娃过来了,林如海问清了他们的籍贯,让两个书吏去将那县那乡的册子拿了出来。

山娃子警惕的走进,接过册子,就退回去了几步。

“马根宝,平安州南陵县小马村人氏……良田五亩,旱地十五亩;魏大黑……良田十五亩,旱地十亩……”

随着山娃子念着册子声音,那些“强盗”们都纷纷流下了眼泪,拿着的“武器”也放低了。

等山娃子念完了,林如海在正声对着一群人道:“本官乃户部左侍郎,朝廷二品命官,如今你们总改相信本官了吧!”

魏大黑一群人,平生里打过交道的无非是村长,里正已经是最大的“官”了,七品县令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大老爷”了,此时听说是朝廷的二品大官时,先是惊惧,其后是狂喜,纷纷丢下武器跪下,求林如海给他们做主,惩治贪官恶霸,还他们田地屋舍。

此时,林如海和木醒正在山中的“强盗窝”中做客,他们俩相视一笑,这倒真是一番惊奇经历了,谁曾想到他们居然能进“强盗”窝中做客呢?虽然其后见到山寨里的人们的惨状,林如海心中明白,若不能将他们被夺去的田地还给他们,他们早晚成了真正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而三天后,陈落秋听得林如海被土匪截去的传言,虽然觉得不会是真的,但是有心之下动了胎气,请了大夫了,大夫让去请稳婆。足足四个时辰后,陈落秋产下一男婴!而陈落秋也被大夫诊断,身子受了创伤,以后恐难再受孕了!除非好生调养个四五年才成!

陈家大堂嫂柳氏和弟媳董氏,听了这话,并没有告诉落秋,想待她除了月子,林姑爷有了消息时,再找机会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发文啦~~~呼呼,松了一口气,大家夸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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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平安州事纷纷

林如海和木醒在“强盗”窝中停留了一夜,商量后,边带着人马往南陵县城去了。

南陵县是平安州西南的一县城,地处中原腹地,本是产粮大县,县城也算是比较有规模的县城了。只是林如海和木醒等人进县城的一路上,往日的良田却大多萧条着,县城里更是没见几家店铺开门营业。

看到这样一番景象,林如海等人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到了县衙前,发现县衙都是紧闭着大门。

林如海没好声气的让林墨去叫门,好半天,才有一杂役出来应门。

“小人朱路见过两位大人。”那杂役心有戚戚的上来见人。

林如海问道:“县令和县丞等人呢?”

那朱路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笑道:“回大人话,早前忠顺王爷他们到后,锦衣卫的老爷们将县太爷等人都抓起来,现在还关在县衙大牢里!”

林如海点点头:“如今县衙里是谁在主事?文书是谁在管着?”

朱路回答道:“是原先的书吏楚先生。”

木醒对着林如海道:“林大人,我先去大牢里问话。”

林如海拱手道:“也好。”

不一会儿县衙的书吏楚越就来了,倒是一个清瘦书生样子。他对林如海拜了拜道:“小人见过林大人。”

林如海看了他几眼道:“带本官去看看此县历年来的文书档案。”

楚越应了,领着林如海和户部的几个书吏去看了南陵县历年来的文书和档案,果真是缺失良多,县衙的账簿和官仓的记录更是混乱得可以。

在县衙库房里,封存着之前锦衣卫在县令家抄来的金银。林如海指着十二口大箱子命令随从:“打开它们。”

不说其他人在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惊讶出声,就是林如海也有些震惊。虽然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是这样的人县令毕竟是少数的,能够捞足万两银子就是了不得的。毕竟按照县令的俸禄和禄米等物,一年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这十二口大箱子里,有八口里面都是元宝,另外四口箱子里,两箱子是珠宝首饰,两箱子是黄金。

随从们点过之后,头儿回禀道:“林大人,四口箱子里,一共是白银一万六千两,黄金四千两,珠宝不好估算。”

林如海黑着脸,不看其他,就说这么多东西,一个县令,就是出身世家,家资丰厚,也不可能有短短几年内就有这么多钱。林如海看着那珠宝中的鸽子蛋大小的紫珍珠,冷冷一笑,若是整个平安州五府县的父母官们都一样的德­性­,可以猜到来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也不难想象会有民乱了。

一随从带着木醒过来,木醒看到那几口箱子后,脸也黑了。愤怒道:“亏得胡生那狗东西有脸说自己是冤枉的!”

林如海摇摇头苦笑道:“几个人东窗事发时不是喊冤的?南陵县衙的有一座官仓,已经空了三年了。更不要说南陵县还欠着户部一万两银子呢。”

木醒点头道:“我明白林大人的意思,林大人放心点数就是。”

林如海觉得若是五县衙都是这样,自己带来的人手就明显不够了,想了想,便道:“我欲将此地之事上报朝廷,请朝廷再派妥当的人过来,这些黄金和银子也得安全送回京中去才是。”

木醒也觉得情况糟糕出乎想象,便道:“我和大人一起上折子吧。”

林如海等人忙到申时末才坐下来吃了顿饭,回到林墨几个收拾好的县衙的后房里。

“老爷,贾家的琏二爷在屋中等着您呢。”林青轻声禀告道。

林如海点点头,进了屋。

贾琏一见林如海进来了,忙起身行礼。

林如海对贾琏点点头,大致猜到了贾琏的来意,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贾琏这一天里跟着林如海一行人进了南陵县,才从人们的话语中听得,朝廷此次不仅派了兵马来平乱,更是让按察院和户部的人过来。自己父亲和郑光私底下来往多年,光自己理事后这几年,差不多年年往平安州来,经手的银子差不多有十万两。银子上具体怎么来了,贾琏一开始还没怎么深想,今日才觉得不对劲,什么生意这么赚钱?肯定是那些不正规的生意了!

“林姑父,侄儿想随着姑父一起往平安州城去。本来我这次出来就是奉父亲之命来找平安州节度使郑大人的,此时郑大人理应已经回城了。”贾琏想,自家和郑光的联系是很难瞒住人的,到底有什么影响,自己跟在林如海身边,还能先行知道,再做打算的。

林如海看着贾琏道:“我实话和你说吧,郑光此次,即便不死,也将流放三千里。你父亲那里,恐怕也将有牵连。你跟着去也无济于事!”

林如海看贾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也不多隐瞒,正言道:“你想跟着?以什么身份?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和其他人都忙得很,也缺人手。本来,如果你留下帮忙也未尝不可。只是说到郑光,你父亲的胆子还真够大的。你也不好留下了,毕竟要避嫌。”

贾琏心中一赌,他知道,这其中,郑光未尝没有看在自己是王子腾的侄女婿的份上,才这么多年和贾赦一起做起来不要底钱的买卖。

“姑父的意思是,父亲也恐会牵连在其中了?”

林如海顿了顿才道:“民乱都要朝廷派兵镇压,就凭这一点,平安节度使也是做到头了。”

贾琏也不再多少,起身对着林如海行礼便离开了。

林如海看着贾琏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又坐了片刻,这才洗漱了上床歇息了。

而贾琏,一个晚上却是辗转难眠。

家中的情形,贾琏心中其实是清楚的。上次许逸仙说了他生母的嫁妆之事后,他就在暗地里查过了,同时也对贾家如今的情形感到震惊,便是他还有爵位可继承,只怕到时候,除了一个空头爵位,贾家什么都不剩下了。家财大半散去,倒是奴才们一个个都成了大财主。而现在,就是爵位也没有,这样的贾家还有什么将来?如今父亲的事情,只怕是难以善终。贾琏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决定!明日就启程回长安,想法子谋点私房钱,在城外买两个小田庄,找机会从贾家脱身,将巧姐儿和平儿接出来,再重新娶个妻子过安稳的小日子。

这样一想,贾琏才有了睡意,在四更天时睡着了。

而平安州府那里,原平安节度使下辖军处,忠顺王脸­色­铁青的往军营走去。

原青和也是一脸黑沉地看着地上一堆破烂盔甲兵器,见副将“见过王爷”的声音,才回过神,对上忠顺王爷道:“王爷,您来了。您看。”

忠顺王早就猜到,平安州一地节度使,平常日子里,军营常年备军三千人。若是真有三千人,纵使流民有五倍的人数,也不至于弃城而逃。

“哼,这不是明摆着得吗?这么多年,郑光不知道将这些军备拖出去多少了,朝廷每年拨下的粮饷只怕也大半被郑光给贪墨了。”

原青和点头道:“王爷所言即是,不过咱们本就没指望这些个给咱们补给。那些乱民现在龟缩在北边两个县里,用不了几日,咱们就能平定他们了。”

忠顺王点点头,和原青和一起出了库房。

一副将匆匆跑来,在两人面前单膝跪下道:“禀皇爷,原将军,营外来了不少人,守卫问了,是平安州节度使郑光带着人马回来了。”

忠顺王听了,嘴角挤出狠厉的笑容道:“回来得正好,让本王省了好多事呢。”

忠顺王和原青和出了营地大门,便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锦袍的郑光。

那郑光自然也看到了忠顺王和原青和。

郑光忙下了马,对着忠顺王和原青和两人抱拳道:“不知道两位将军尊姓大名?本将郑光,下面的人马多年疏于武备,和流民一战之后不敌,这才不得不弃城而走的。”

忠顺王也不说话,只是冷笑看着郑光,原青和对郑光的瞎话感到好笑,也不回礼,冷声道:“这位是圣上亲点的平乱大将军,忠顺王殿下。本将乃是京营节度使下参将原青和,被圣上亲点为王爷的偏将。”

郑光原先想着若是京中那个大将来了,自己多花点心思,未尝不能将这次的事儿个糊弄过去,知道不能一直在外面躲着,听到朝廷的大军进了平安州城,便带着这一千余人回来了。现在听到主将乃是忠顺王爷,他心中一惊,知道此次事情不好脱身了。他从前乃是王子腾的属下,这几年和王家、贾家走得颇近,但是忠顺王和这几家却都不怎对对牌。

“末将见过王爷。”郑光忙跪下道。

忠顺王看了看郑光后面的那千来号人,一个个东倒西歪,没丁点的军人的彪悍之气。前面几个副将之类的,还一个个大肚浑圆,肥头大耳的。

忠顺王走上前一个个看了几眼,最后走到郑光面前,轻声道:“郑大人真是养的好兵呢!”

话中的寒意却是人人能够听得出来的,郑光更是浑身一激灵。头低得更低了。

“来人,将郑光给本王押下去。还有这几个像猪一样的东西,给本王好好地审!”忠顺王扬声,扬手指着那几个肥头大耳的参将。

忠顺王的话音一落,就有一列亲兵出来,将郑光等人拖了下去。

郑光等人自然是大喊冤枉的,跟着他们的那些兵丁也躁动起来了。

忠顺王扫过那些个满眼忐忑不安的兵丁们道:“怎么?你们是不满本王的处置了?哼,别忘了,你们随着主帅不战而逃,已经是戴罪之身。若是想和郑光等同罪,你们就继续。”

那些兵丁也不是个傻的,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原将军,他们就交给你了,能打仗的留下,不能打仗的,先关起来,问清楚生平,平安州安定之后,遣回祖籍。”

忠顺王说完,便上了马,带着亲卫往平安城去了。

“大人,您看。这些册子是在地下密室里找到的。”一锦衣卫将一叠名册账簿书信抱着对赵全道。

赵全接过翻看了几本,眼中闪过满意的笑痕,对着手下道:“那这些个册子全部收好,回京后,有得我们忙了。还有,同县城一样,从郑府和知府地下密室找到的金银珠宝,全部封箱,户部的人快到了。让弟兄们手脚­干­净点,别让人抓住了小辫子。这次靠着这册子,咱们立大功了,回去爷就给你们人人请功!”

两旁正忙着搜查的锦衣卫们听了,人人都笑着应了。

所以忠顺王到了之后,就看见赵全正满脸兴奋的看着那些东西。他心思一转,便知道赵全高兴什么。看来和郑全刘岳有牵连的人不少,锦衣卫将大大露脸了。

赵全看忠顺王爷来了,忙起身行礼:“王爷来了?”

忠顺王道:“郑光刚刚带着近一千人回了了军营,本王将他和几个副将都在关押起来了。他本是军中人,便在军中关押审问吧。刘岳人是不是也回来了呢?”

赵全轻笑道:“王爷所料不差,刘岳带着家人不久之前回来了,就是郑光的家人也都回来了。我已经将人全部看守起来了。”

忠顺王爷点点头,还没讲话,就见一锦衣卫一脸狼狈的进来道:“王爷,大人,郑光的夫人谢氏,手下无能看不住她,她闯了进来……”

话音没落,就听道一个­妇­人的声音:“走开,你们胆敢拦我?”

忠顺王看了赵全一眼提步出了房,只见一个衣饰富贵的­妇­人手中握着一根金钗,指着那些锦衣卫。

“他们不敢拦你,本王到要问问,为何不敢拦你?郑光犯事已经被收押,按理你这个三品的诰命夫人也不长久了。如何不敢拦你?”

谢氏转头看向忠顺王爷,她毕竟是内眷女,并不曾见过忠顺王,看了看忠顺王的银甲玄袍冷声道:“便是我夫君问罪,本朝律法有八议,我身为皇太后的侄女,当今圣上的表妹,只要不是谋逆大罪,谁有能拿我?”

忠顺王没想到谢宏的妹妹居然是这样的­性­子。冷笑道:“本王倒要看看,本王拿了你,皇兄可会治罪于本王!”说完,一个亲王便跳起,一个手刀劈向谢氏握攒的手臂,将人给锁住了。

“赵大人,将谢氏和刘岳家的女眷关在一起,可看牢了。”忠顺王面无表情道。

赵全自然领命让手下将人带下去了。

次日后,忠顺王、原青和带着兵马往北边两个县城去了,赵全却没有去,只是因为锦衣卫已经在两县逃出来的良民乡绅中发现了携眷逃跑的县太爷。一日后,林如海和木醒进了平安州城。

此时,在往京中送折子和送信的人碰上了林家来人。

林青看着陈思益,行礼道:“舅爷怎么来了这?”

陈思益对着其他人欠欠手,这才道:“姐夫可安好?你往长安去,是姐夫的命令?”

林青点头道:“大人好得很呢。只是担心家中,便让我和信差们一起走,给夫人送家书呢。”

陈思益点头道:“那你们去吧,我也不耽搁你们了。姐姐生了个小子,我得给姐夫说道去。”

林青自然拦不住陈思益,看着他带着一对人打马走了。这才和其他人继续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一更送上!

打滚,要花花!

逢故友说京城事

林如海正忙着,听随从讲说门外有林家来人时,很是惊讶,在看到陈思益后不禁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陈思益笑道:“我可没忘记答应姐夫你的话呢。姐姐已经生产了,生了个小子。”

林如海听了心中一跳,“夫人早产了?好好的怎么会早产?”

陈思益叹道:“还不是因为姐夫你。姐姐听到传言以为你被强盗捉去了,一担心就早产了。不过姐夫放心吧,姐姐和孩子都很好,小子刚下地,就有六斤半呢!”

林如海没想着这流言传去了京城,一问才知道是从平安州逃去长安的人说的,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变了。

“我没事。幸好夫人和孩子都没事……”林如海话音一顿,对着陈思益道:“我好得很,你也看到了,歇一晚,明日就起程回长安去吧。”

陈思益嘿嘿笑道:“姐夫,既然来了,就让我跟着朝廷大军去看看啊!”

林如海想到那些乱民其实大多是被逼无奈的百姓,心中就很是难过。不由得提高声音呵斥道:“思益,你一路走来没看到两天荒芜,村庄荒凉么?那些乱民归根结底都是被这五府县的官员们逼得没法子了,才会如此的。圣上之所以让忠顺王爷过来,最主要的就是不想多造杀戮,只要放下兵器,就是我天朝的子民。你要去看什么?”

陈思益闻了这话,自然感到一阵羞愧,很不好意思地对林如海道:“多些姐夫教诲,是我相差了,明日我就启程回长安。”

林如海点头道:“我也不是说从军为将不好,若是你往北边去抵抗外族,我自然不会拦着你的。”

陈思益道:“我明白姐夫的意思。”

只是第二天,陈思益却没有如期启程回转长安,因为忠顺王爷带军平定了民乱。

林如海等人没有细问,才知道,为何会这样顺利。原来是忠顺王让赵全提了两个县令过去,在阵前将他们给砍了,便有一小半的乱民安静了。说来大半人都是被逼得不得已才随着一起动的。朝廷大军亲赴,他们也不是不怕,谁知道还没开仗,就看到那将军砍了狗县令,他们自然是又惊又疑惑的。

忠顺王带去的传令官将朝廷的意思说了,顿时有大半人都动摇了。其后平定动乱便很快了,不过两天时间,将少数的不甘心的人抓的抓杀的杀,很快民乱就平定了。

“恭喜王爷凯旋归来。也恭喜原将军了。”林如海对着忠顺王和原青和分明祝贺说道。

木醒虽然也抱拳恭喜,但是心中却是不痛快的,毕竟那两个县令还没被大理寺或者刑部审理就被砍了,实在是!

忠顺王心里却不是很痛快,民乱虽然平了,但是一路下来,死了近八百人。

“乱民虽然散了,他们回乡之后,事情怕是更多了。林大人会更加辛苦的,或者本王回京后和圣上再请旨,让他再派些人手过来?”

“多谢王爷好意,林某已经给京里去了折子,想来不出五日就有人来了。”

忠顺王点点头:“林大人既然已有打算,本王便不多事了。”

当晚,暂作忠顺王、林如海等人有寓所的平安州府衙内,办了一场比京中诸多宴会都简陋的接风宴。

忠顺王和林如海频频碰杯,两人此时兴致颇高,一个没有了近几年的郁闷,一个年近半百时得了个儿子,怎能不喜呢?就是陈思益,也和原青和­性­情相投,说得很投机。唯有木醒和赵全,默默喝着酒,偶尔Сhā上两句话。

第二日,因为宿醉,林如海等人都是到了辰时才起的。随即,忙着余下事务的人自忙着去了,该收拾整顿回长安的自去整顿了。只有陈思益闲着,准备次日和忠顺王爷大军一起回京。

林如海和户部众人最是忙乱,想想诸多偏院乡镇政令难以到达,最后还是去求了忠顺王爷,留了一百名兵丁,毕竟有些富户不愿意将已经霸去的田地归还,必定还是要用到人的。

第二日林如海等都去送了忠顺王爷。原青和及大军启程回京,一起回京的还有赵全和锦衣卫的一­干­人等以及被收押的平安州大小官吏和他们的家人。

大军开拔没多久,朝廷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有新上来的户部行走赵荷及数名书吏,一同来的,还有禁军参军庞汾,以及新上任的平安州知州,原苏州吴中县令李木然,其余还有许昭月,居然成为了南陵县知县!

林如海不及和故人叙旧,先将县衙的事务交接,让县令们上任去了,这才带着户部的人员,当着木醒等按察院人的面,将收录起来的金银共计十八万两,珠宝八箱子,一一贴上封条。

“赵大人,这些金银册子便在这里。已经抄录了两份,一份我已经亲自递到御前,这一份便在户部留下封存。”赵荷拱手接过册子。

“庞将军,一路上还请多加小心。”

庞汾带了两百多人押送这些东西回京,自然知道这些金银珠宝,不容闪失的。

“林大人放心,末将一路定当小心的。”

同赵荷和庞汾等人一起回京的,还有木醒,按察院的人也都跟着回去了。因为多了几名书吏,且因为地方官员的到来,林如海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大人,不如今晚我们好好喝杯?”李木然笑道。“来京之前,我特地去了府上,看了大公子,也看了一眼小公子。恭喜大人了!”

林如海哈哈一笑道:“的确是喜事呢。不过咱们故旧重逢,也是人生大喜呢。今晚我就和你好好喝杯。”

“我敬林大人一杯,说来我还真没想到,居然能在他乡和大人重逢。”李木然双眼染了点醉意。

林如海点头道:“却是如此。我也不曾想到呢。对了你说说我给小儿子取的名字为桉钰,木树安,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

李木然知道林如海是内疚他的消息引得夫人早产。便安慰道:“大人不必多加自责的,我去看过小公子,和足月的孩子差不多呢。”

林如海心知只有这边事了才能回长安看妻子孩子们,便转移话题道:“这些日子里,京城中可有什么新闻?”

李木然一笑,“确实有大新闻,两件都同我抵达京城后没三日发生的。其中一件和大人家还有些关系呢。”

林如海一震,忙问道:“怎么会和林家有关?莫非又是贾家人闹起来的?”

“大人猜地不错,却是贾家人闹起来的。大人大概还不知道,你离京后,圣上就下旨,着宫中椒房贵人娘家,可以迎贵人归宁省亲。贾家不是出了一位贵妃娘娘么?自然也是兴致高昂的大兴土木,修建园林以待娘娘归省。不说荣宁两府划出土地建园子,只说院中的花石流水,屋中的摆设家具,等等无一不是银子堆出来的,加上贾家的奴才们一个个中饱私囊,自然是银子如流水般用了出去了。贾家本就是个花架子,弟子虽在,却内囊尽显了。”

林如海沉着脸接话道:“贾家银钱不趁手,所以就又开始打我们家的主语?不,不对,若是如此也不是新闻了,夫人产子,还在月子里,贾琏还在平安州,所以上门的是女客,出面待客的是玉儿……”

李木然笑道:“大人猜想的都对,上门的是贾家的邢夫人和王夫人,还有许久没有出现的小王氏,就是那个贾琏的妻子。”

林如海黑着脸道:“玉儿还是个孩子,若是数目大,肯定不会同意借的,即便对方是她的亲戚长辈。”

李木然点点头:“不错,她们开口借白银二十万两,大姑娘先是推脱去请示夫人,后来就出去说了家中并无那么多的银子,但是能借一万两银子时,贾家的两位太太脸都绿了,纵使小王氏巧舌如簧,大姑娘也没吭声。”

李木然看了看林如海道:“我到了府上时,贾家的两位夫人正说要将先夫人贾氏的嫁妆抬回贾家。”

林如海一怔,贾家这是要和林家恩断义绝了?想到已经出世多年的贾敏,心中不竟百般滋味。“我早年就将玉儿她母亲的陪嫁单子给了她,将来也是玉儿嫁妆的一部分……玉儿可是同意了?”

“大姑娘去问了夫人,夫人说那是先夫人留给大姑娘的,任凭大姑娘自己做主。所以最后大姑娘出去便同意了。我夫人当时也在屋中,说事情完结之后,大姑娘可是哭了的。”

林如海叹了口气道:“也好,自此后,林家和贾家便一刀两断了。”

李木然笑道:“你以为贾家会将已嫁出门二三十年姑­奶­­奶­的嫁妆要回去的事情宣扬开吗?拙荆后来和大姑娘一起去了厅中,才知道贾家的太太­奶­­奶­们居然求大姑娘不要将此事说来,说是等道大姑娘出嫁,她们定厚厚的添妆。”

林如海冷笑道:“她们倒是打得好算盘?玉儿可不是那种没脾气的孩子。”

李木然点头笑道:“大人果然是最清楚女儿的人。大姑娘随即冷脸告诉贾家的人,说是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不少,要两天收拾出来,只能慢慢使人送人贾家去,便端茶送客了。可把贾家的人气得够呛的。”

李木然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其后我让林管家去许逸仙许大人家送了信,第二日里,贾家人来林家要出嫁了近三十年姑­奶­­奶­的事儿,就传遍了京城。听说宫中的贵妃还特地去和皇太后及圣上请罪,说是宁可不归省,也不愿意贾家人做出这般没脸的事儿来。可惜圣上归省的旨意已经下了,自然不能收回了。”

林如海心中冷笑,圣上早就看贾家不顺眼了,不过是懒得收拾他们罢了。这个归省看着是皇恩浩荡,实际上却是贾家走想末路的开端。

“第二件新闻呢?”林如海不想再提到贾家,便问道。

李木然语气也愈加轻松起来:“却是冀州侯抵达京城后,不知道怎么的被锦衣卫下了诏狱,其后大理寺收审。然后是司徒家人送来了司徒家族中长辈的书信,说是冀州侯失德,不能再担当司徒一族的族长。司徒一族已经开祠堂将其逐出宗祠。”

林如海想到圣上还是颇为喜欢司徒逢这个外甥的,难怪办司徒嘉的动作这样快。

“冀州毕竟比东北重镇,没了司徒嘉,不知道圣上派了何人去冀州?”

“禁军大统领秦骁,圣上加封他为二品都统将军,赴冀州替下司徒嘉的领军之权。”

林如海点头道:“也就是说,司徒嘉失去了冀州侯府时代手握的兵权了?”

李木然回答道:“是啊。而且,现在司徒嘉还是去了冀州侯的侯爵。冀州侯毁卷夺爵。想不到司徒嘉居然违背了司徒一族祖辈流传下来的誓守东北边陲的诺言。”

林如海却沉默了,他原先以为司徒嘉将是以谋害公主的罪名的问罪的,那里猜得到他除了没人­性­,也没有血­性­呢?或者是皇帝罗织的罪名?

林如海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整了下心神,开口道:“大理寺那边最后定了这样的罪名?”

李木然点头叹道:“司徒嘉虽然没有直接勾结外族,却给了和外祖勾结的宁氏一族的势,纵容他们倒卖中原铁器之物去了外族。想来,也是娶妻不当的原因,若公主孩子啊,那里还有这等事情?”

林如海听了这话,才安下心,自己怎么可以怀疑当今圣上呢?

“宁氏一族的族主及几个成年主事的人全部都是斩立决,其余十二岁以上的男丁于边疆做苦役十年,成年女眷一概发买,只有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逃过一劫。想来还是圣上念着已去的公主的面,也绕过了司徒府。而司徒嘉留西南烟瘴之地五千里,遇赦不赦。”

林如海也同意这句话,只是司徒逢怕是不好受的,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哦,对了,司徒嘉和荣锦公主的儿子,被圣上封为锦程侯。”李木然突然想到,便笑道:“据说司徒嘉被押送西南时,他对着来送行的候爷儿子破口大骂,还有他那哭哭啼啼的继室宁氏,居然还拖着两个孩子跟着一起去,最小的那个孩子才六岁呢。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有这样不为孩子着想的母亲?”

林如海早就在知道司徒家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宁氏很不可理喻。

“好了,不说这糟心的事儿了,来,说说江南的趣事儿吧。”

李木然虽然很高兴升官了,但是对于离开江南还是很不舍的。便缓缓说起了这三年里江南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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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急病林家惊吓

林如海在平安州又呆了二十三日,才将这边的事情都处理清楚,在离开平安州之前,他才见了许昭月。

林如海想到离那年让许昭月下场赶考,已经有五年没见了。看了看已经二十出头的青年,林如海突生一种岁月如梭的感慨。

“昭月,你都这么大了。”

许昭月比之少年时期,少了许多的­阴­郁,眼神明亮好多。“大人这几年可好?”

林如海微微一笑道:“我很好。倒是你,当年进士及第后,便去了福建做县令,如今见到你来了平安州,便知道你这几年做的不错。这里离长安很近,有什么事情,可给我去书信。平安州知州,乃是我之前在扬州时的幕僚,李木然,我也和他提及过你,踏实为官,不要辜负了你姐姐的期望。”

许昭月听林如海提及自己的姐姐,神­色­才有了变化,沉默片刻才道:“大人无须为姐姐的事,而让上官照顾我。昭月既然为异地父母官,自当会谨慎做事,以配得起被百姓称为父母官。”

林如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听说了许昭月已经娶妻,乃是福建一乡绅之女,温婉守礼,长子也满周岁了。

“可否将你的长子抱来我看看?”

许昭月也没多想,让门边随从去了后院,不一会儿,一年轻­妇­人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出来了。

“妾身见过林大人。”许昭月的夫人郭氏想来已经知道林如海的身份及他和自己夫君的关系。她将孩子递给了许昭月才行礼。

林如海点点头,从许昭月的手上接过孩子,小孩子倒也不怕生人,眉眼间竟有几分许灵月的影子。

林如海许久不曾记起过许灵月,此时一闪而过的画面,却是格外的清晰,让他不禁一怔。随即将孩子还给许昭月,才笑道:“孩子很可爱。”摸了摸身上带的东西,只有腰际的一枚玉佩比较贵重,便取了下来,递给小孩子。见许昭月想推辞,便道:“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给孩子做个见面礼。”

许昭月夫妻听了,见儿子将那玉佩抓地紧紧的,便作罢了。

待林如海告辞而去,郭氏对着许昭月道:“林大人倒是和夫君你话中一样,虽然不大对得起姐姐,确是个不错的人。我看林大人眉宇间有不展黑气,只怕没多久林大人将有一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

许昭月听了,皱了皱眉,妻子说的话从来没有落空过,这事儿该不该去信告诉林如海?想到自己之前也不大相信妻子的话,林如海身居高位,只怕更加不喜欢这样的“没有根据的话”!罢了,看在姐姐的份上,过几日去信提醒一句就是了。

而没有等到许昭月的书信送到林如海的手上,林如海就病了,在回长安的路上就病了,高烧不退。短短两三日间,就瘦了一大圈。

林墨和几个林家下人担心不已,但是拗不过林如海,只能一路金赶慢赶,十数日就到了京城。

陈落秋不知道林如海病了,接到林如海要回家的书信后,就高兴得很。出了月子后,便接手了大半被黛玉打理的家务,想让孩子们也松快些。

陈落秋看着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小儿子,点了点他的额头,就出了里间,才坐定,黛玉就和枢钰结伴来了。

“给母亲请安。”黛玉自那日贾家将生母的嫁妆要走后,情绪就一直不好。虽然后来,贾母曾亲自上门,哭着解释,说是两个舅母不知事儿才做下这般没脸皮的事儿。黛玉心中悲伤,但是却知道,无论贾母说的是不是真的,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样呢?这个时候,黛玉甚至有点庆幸,生母若是在世,恐怕也会被气倒的!

“好,好,今天你们来的这么早,是知道你们父亲今日要到家了吧!哎,这快两个月的时间,亏得你们想他。”

黛玉笑道:“父亲回来看见顺哥儿,肯定要欢喜不已的。”

枢钰也很喜欢这个小弟弟,时常去看他。“姐姐,我看最喜欢顺哥儿的人是你吧!每天都要看过三回,哎,我都嫉妒起顺哥儿来了。”

陈落秋点了点枢钰的额头,假意瞪了他一眼。

呣子三人这里说说笑笑的,只见金菊随着林忠夫妻俩匆匆忙忙中进来,三人都是满脸的焦急神­色­。

陈落秋心中一跳,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林忠先道:“太太,林墨使人送了信回来,说是老爷重病,一路请了大夫看了,说是伤寒,情况怕不大好。”

陈落秋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脸­色­也变得青白交加。黛玉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枢钰虽然担心,毕竟内里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起身抓紧陈落秋变得泛凉得手道:“母亲,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在父亲到家前请大夫在家候着才成。最好还是请太医院的太医来才好。”

陈落秋得了儿子提醒,这才冷静了一些,忙吩咐林忠夫妻和金菊道:“你们马上让人去陈家送信,对了也使人去许逸仙许大人府上,有人在圣上面前提及我们老爷的病,或者圣上亲自派太医过府的。”

陈落秋想了想,便对黛玉道:“玉儿,你帮我好生照看着顺哥儿,我去三嫂娘家方家一趟,他们家老爷子从前也在太医院里大有盛名,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医术却是极好的。若是能请来便是最好的。”

黛玉点点头,“母亲你去吧,我一定好生看着弟弟。”

陈落秋顾不得其他,匆匆换了衣裳,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坐马车出门往方家去了。

方家的位置却在城南的洛河胡同里,这一带也多是中等人家,街道上并不大拥挤,小半个时辰,陈落秋一行人就进了方家大门。

“太太,我家老爷听说情形不好,我这才忧心忡忡的来求助来了。老太爷的医术是满京城里都知道的,还请太太代我给老太爷通传下。”陈落秋抓着三嫂子的母亲鲁氏的手哀求道。

鲁氏知道自己女儿和这个小姑子平素就交好,后来甚至有了结亲的想法。便安慰道:“傻孩子,咱们都是亲戚,说什么求助,就是见外了。若是老太爷在家,我定带你去拜见老太爷,只是老太爷昨日里进了宫,说是太上皇也不大好。”后面的一句话,很轻,除了落秋,屋中其余的丫鬟等不可能听清楚。

陈落秋无法,方老太爷去的是皇宫,不是其他地方。最后陈落秋只得道:“若是老太爷自宫中回来了,便请太太和老太爷说下我家老爷的情形,请他务必往我家走一趟。落秋这里大恩不言谢,他日定当好生报答的!”

鲁氏忙将蹲身行礼的落秋拉起,安慰的几句才送走了她。

皇宫中,太上皇双颊殷高热而通红,方老太爷正在给太上皇扎针,最后以道针下后,床外的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方老太医,上皇这病可还有转机?”皇帝看着跪得远远的五王爷夫妻,又看了眼董贵太妃,心中冷笑。

方老太爷叹口气道:“台上皇年纪毕竟不小了,身子比不得年轻人,所以普通的伤风才变成了伤寒。太医院的太医们开的方子都是不差的,只要这两日熬过去了,便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要谨慎照看的人也被传上了伤寒,交替出现发热,尤其是那些没得过伤寒的,更要注意被传上。”

皇帝点点头。让太监领了方老太爷去了偏殿后,才对着一边的兄弟们道:“咱们兄弟里面,大多都得过伤寒,便轮流在替上皇侍疾吧,便是朕,朝政一忙完,便过来看顾。至于太妃们,朕相信你们也是担心上皇的,晚上,诸位皇兄皇弟不便留宿宫中,便要太妃们多多看顾了。”

皇帝一票兄弟和太上皇的太妃太嫔们能说什么,只得领了旨。

皇帝去了偏殿,见方老太爷正在和几位太医们说着话。叫了众人平身后,让太医们好生诊治太上皇的病,指着其中的方老太爷的侄子,如今的太医院的副医正道:“了户部左侍郎林海上了折子,如今病得极重,你一会出宫去林家候着,待林海回来,你好生为他看诊。”

方太医忙领了旨,便和自己伯父一起出了宫不提。

皇帝让太医们都跪安了,才站在偏殿中默站了片刻,心中所想的确是太上皇起病的缘由,因为自己执意要大理寺将刘岳的罪名着重论处,加上锦衣卫自平安州带回来的书信和账簿,长安城中,一半的侯门府邸牵扯其中,就是南安王府都跑不掉。自己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是上皇依旧却不赞同自己这么做,说是此举将使得朝臣离心,最终会陷自己于不利局面。

皇帝想来上皇的说辞,虽然知道上皇的忧虑是有道理的,但是也未尝不是上皇偏心老五几个和豪门牵扯较深的几个兄弟。

自己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朕要让父皇您知道,您没选错继承人,但是您最宠爱的儿子,却不是最孝顺的!

朕要看看,到时候父皇您还会有什么话?

方太医送了伯父到家,听了嫂子的说话,才知道林家夫人已经来请了老太爷,便将目光投向老太爷。

方老太爷在宫中给太上皇看诊,确实很累了,毕竟年纪大了。只是听了大儿媳的话,想了想,便对小儿子道:“你先去林府看看,若是觉得棘手,我明儿去看看不迟。”

方太医觉得父亲的话有理,就出了家门,带着药童往林家去了。

林如海是在未时一刻进的家门的,自然是被人抬着进去的。

陈落秋带着黛玉和枢钰一起在二门外迎着,一看林如海似比出门前老了十岁了样子,都是悲痛加惧怕。

“快,快江老爷抬到正院的东厢房,我要亲自照顾老爷!”陈落秋跟着担架往里走,丝毫没注意自己在下人面前的失态。

枢钰看到无声流泪的黛玉,再看神­色­惊惶的母亲,心中也沉重极了,若是父亲这样去了,自己不到七岁,林家着实太过危险了。若是有人朝自家动手,凭着父亲的朋友和陈家能避过吗?即便陈家不是贾家那般没脸没皮的亲戚,不会落尽下石。

枢钰抿紧了­唇­,脸­色­沉重进了屋子。

“林墨,路上请的大夫都说了什么?老爷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陈落秋问着一直在林如海身边跟着的林墨道。

林墨的心中也不好受,这几日一直怨恨自己没照顾好老爷。忙答道:“回太太话,一共换了三个大夫都是当地有名的,他们的口径一直,说老爷本来是轻微的伤风,只是老爷从前受的伤伤了底子,所以这伤风变得凶狠起来,老爷的身子抵抗不来,就越发严重了。”

陈落秋不是无知­妇­人,听丈夫不是大病,心中稍微放松了一点。

陈落秋正吩咐一边的婆子去将大夫请进来,却看见金菊神­色­激动的进来道:“太太,圣上让方太医来给老爷看诊来。”

陈落秋一喜,她知道这方太医应该是三嫂方氏的叔父,在太医院里也是极其高明的大夫,忙起身道:“还不快去请方太医过来。”等金菊去了,她这才握着林如海的手,眼中带泪道:“老爷,你可不能有事啊!大姑娘还没出嫁,枢钰还小,就是顺哥儿,你也一眼没看到过呢!”

一边的黛玉正擦着眼泪准备避到屏风后,陈落秋却抬头道:“玉儿,你不必回避的,方太医乃是我娘家嫂子的叔父,算是你的祖辈呢。”

黛玉点点头,站在陈落秋身后。枢钰看了眼母亲和姐姐,就亲自去将方太医接了进来。

方太医也不在意迎自己的是个小孩子,毕竟京中人家都知道林如海长子如今年岁尚幼。和陈落秋点头致意,便诊脉起来。

谁也不知道高烧昏迷的林如海,此时却似乎在梦中一般,在今生和前世里纠结的。

“你看,你早已经死去了,尸身都成白骨了。这十年,是你偷来的。如今你该随我走了。”黑暗中有人冷冷说着。

林如海看着苏州祖坟里那块墓地,那是自己的坟墓,却因为林氏一族的绝户,四周早已荒草丛生,墓碑上的字迹在风雨中也模糊了。

“我已经死了……”林如海想到自己在扬州死去的事情,想到贾府里所见所闻,再想到这十年的生活,想到尚未见过一面的小儿子,心中的疑惑悲痛才去了好些。“无论这十年是偷来的,还是捡来的,我都不会和你走了,我如今有贤妻,有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岂会扔下他们在世上被人欺辱?”

林如海在黑暗中挣扎,痛苦不堪间,似乎听到了夫人的话语,听到了女儿的哭泣声,突然间力气大涨,死命挣扎起来,终于自那团黑暗中挣脱!

睁开眼,看这眼中有泪的陈落秋和黛玉,再看一边目中含有担心的枢钰,疲倦道:“怎么了这是?我没事儿的。”

陈落秋自丫鬟手里接过帕子,给林如海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有事欣慰有事后怕道:“老爷醒来就好,你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正是将我们呣子几人吓得够呛!”

“就是,幸好方太医的医术高超!”枢钰想到刚刚方太医在林如海两足之上针灸,开口道。

林如海对着儿女笑了笑,这才看着陈落秋道:“我没事的,休息段时日就好了。”

陈落秋点头道:“刚才方太医也说了,老你确实该好生休养段时日,自离了扬州后,你就没好生休息过。”

林如海醒来后,便好得很快,就连方太医也好生感慨。因此三日后,方太医就回了宫交差去了。而此时的太上皇,却没有林如海这样好运道,虽然有十来个儿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妃嫔女人,但是不过是阳奉­阴­违,说是来照看太上皇,不过是看了两眼就去了偏殿里歇息了,任凭太上皇自个被病痛折磨。

最后还是皇帝发作了一顿,那些个王爷才稍微尽心了些。不过太上皇此时已经知道了这些歌儿子,真是没几个真正孝顺的。眼见自己不能在朝政上给皇帝压力后,便也不在自己身边装乖了。太上皇又是失望又是伤感,这病好的越发的慢了,到了年底才真正好了起来。只是自此之后,他便再也不曾过问朝事了。

皇家这些破事对林家自然没什么多大的影响,林林如海向皇帝告假了一月,日日在家中教导大儿子,逗弄小儿子,对这陈落秋和黛玉更是比往日还要好上三分。到了年底,陈落秋和黛玉两人才像是忘记了不久前的惊吓,好生安排过年的事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第一更,哎,我看到了完结的尾巴,昨天说还有十章,现在看来我会加紧完结的步伐,下章,黛玉订亲啦!

天子做媒林家女

这个年节,林如海也时常过问两句,倒是让陈落秋和黛玉看了几回笑话,不得已,林如海还是如往年一样,做了甩手掌柜,在家时,就是督促枢钰读书逗弄小儿子。当然也有让林家上下人等都不高兴的事儿。进了腊月后,贾家的王熙凤带着三春一起来的,借口是送腊八粥来给外甥女尝尝。

黛玉经历了父亲的重病,也长大了许多。她如今对贾家的人,连贾母在内,都不再抱有丁点的幻想了。因此,她去见王熙凤和三春时,神­色­很是冷淡,说了两句话,就端茶送客了。黛玉以为这样一来,贾家人不会再上门了,谁知道腊月十八,贾家又送来了书信,说是贾母重病,想见外孙女。

黛玉神­色­淡然的看完书信,看也不看送信的贾家婆子,对着自己身边的陈嬷嬷道:“嬷嬷,贾老太太信中说她身子不爽利。你去和母亲说说,看库房里可还有什么好的药材,让贾家人带回去,算我孝敬老太太的了。”

陈嬷嬷听得黛玉没心软答应去贾家,心中欢喜,自去了。

黛玉看见那个两个婆子脸上神­色­失望,也不意外,冷淡道:“现在是年节,我们家也忙着过年,母亲自生了弟弟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而父亲身子刚好,也要注意着。我一要代理母亲打理家事,二要奉侍父亲母亲养好身体,三要照看弟弟们。实在是走不开了。若是因为去看贾老太太,而罔顾父亲母亲,岂不是我大不孝?再则,老太太并不单单是我母亲一个女儿,如今她身边儿孙满堂,自是不差吹汤送药的孙辈,我这个外人去了,岂不是让别人说贾家的晚辈们不孝?”

两个婆子里,一个是贾母身边最得信赖的赖嬷嬷,她家没少在贾家弄银子,如今也算是小有家资了。她看了眼黛玉,心中暗悔,为了讨好贾母而将这桩差事揽上了身。

“林姑娘,老太太几个儿女中,最疼的就是你母亲了。她如今不过是想在病中看你一眼,并不会留你住在贾家……”

“嬷嬷,最疼的是我母亲这话就不要再说了。若是最疼爱我母亲,岂会让贾大太太和贾二太太将母亲的嫁妆要回去?幸好我父亲是明理之人,不然我母亲的灵位怕都难供奉在林家的祠堂里了!”黛玉冷冷说道。

许嬷嬷捧着一只匣子进来了,朝着黛玉点点头。

黛玉平复一下心中的怒气道:“这药材你们拿回去给贾老太太,就说我谢谢老太太生养我母亲一场,请她好生养病。只是如今我姓林,母亲也是林家的夫人。自此之后,林贾两家没有丝毫关系!让贾家的人不要再上林家门了!”

赖嬷嬷还想分说两句,抬头看见黛玉眼中的寒意,不由得一愣,有些心虚,便和另一个婆子接了匣子去了。

出了林家们,骡车里,另一个婆子也凑近赖嬷嬷看那匣子里的东西,一根足有白年的老参,两棵看起来很好的灵芝,另有一团血燕窝。

“都是好东西呢!”那嬷嬷眼中很是艳羡。

赖嬷嬷一笑,她知道这是好东西,若不是她清楚贾母的为人,一定还会想法子和林家牵扯的,她一定将这匣子里的好东西给墨了,自己儿子如今正在准备科举,可是要好生补身子的。想到林黛玉刚才的眉眼中的厉­色­,再想到自己为了巴结贾母和宝玉,买来的小丫鬟晴雯,不过是眉眼有几分相似,那­性­情却是半点不像的,莫说,还真真是一个是丫鬟,纵氏再趾高气昂,也没有小姐的尊贵。而林姑娘呢,但是那坐姿,谁说她不是大家闺秀?

赖嬷嬷这里的腹诽,黛玉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想到自己刚才的一出话,是清楚的和贾家断绝了关系,想道早逝的生母,黛玉还是有一些伤感。

“怎么了,还在为贾家的事儿伤心?”林如海今日里恰好无事,便早早回了家,听随从说贾家遣了婆子来送信,便往黛玉院中来了。站在窗外听清了黛玉对婆子说的那番话。心中感动之余,却有一丝伤感。

黛玉看到父亲进来了,不及擦­干­眼泪给林如海行礼。

“好了,将眼泪擦擦吧,”林如海坐在主位上,看黛玉的眼累,叹口气道。

黛玉低头默默擦­干­了眼泪。

林如海想了一会儿措辞,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后贾家的人再上门,我会吩咐下去,让门房里不放人进来。免得她们再来烦你。”

黛玉勉强一笑道:“父亲,我没事的。你纵使让门房不放人进来,怕是贾家人还有其他的举动。咱们家总是要过自己的日子的,总不能天天想着这些个烦心的事儿。”

林如海摸了摸黛玉的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贾家和咱们家,和你多没什么­干­系。”

林如海看黛玉咬着­唇­点头,知道黛玉是真的决心和贾家了断,心中叹息径直道:“你如今也不算小了。你看隔壁的李大人家的姑娘也在说亲,还有就是对门洛大人家的千金,也定了亲事。你母亲和我现在也开始看着了,只希望你终生有托。”林如海无视黛玉的羞窘,笑道。

黛玉想到已经说亲的洛潇儿,已经开始再绣自己的嫁衣,那鸳鸯戏水的大红嫁衣,让一起去玩的黛玉和李晚晴都看呆愣住了。但是最让黛玉惊讶的,却是洛潇儿定亲后的变化,首先是容貌上,洛潇儿的身子明显拉长了,容颜更家娇­嫩­明媚。除了外形上的变化,一些言行举止也和从前不同,不时在说话的时候走了神,或者偷偷笑了起来。

黛玉看着父亲鬓发中夹杂的银丝,眼眶一红,低着头轻声道:“父亲,我才不嫁人,我一辈子在家照顾您和母亲……”

林如海装作生气的样子,斥责道:“说什么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真在家一辈子照顾我和夫人,我们才该发愁了!便是你嫁了,也是我的女儿呢!再说如今还早,我和你母亲还在相看,今日不过是先和你说说,你好有个准备。”

黛玉红着脸,低声应了。惹得一边的陈嬷嬷和黄桂等人都笑了。

黛玉不知道林如海说这番话的愿意,却是他已经看好了人选,便是司徒逢。论身份,司徒逢之父虽然是个罪臣,但是生母乃是公主,如今也有候爷的爵位。黛玉以后嫁过去,一不用在公婆面前立规矩,自己当家做主;二呢,林如海这段时间和司徒逢倒是见了四五次面,­性­情是个不错的,有担当,虽然读书错了启蒙的好时段,却胜在用功上,且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三呢,则是因为他生父的行为,将来对着妻子也是个好的。

林如海觉得自己的眼光着实不错,又安慰了黛玉几句,便起身往正院去了,这事儿要早些和夫人商量好才是。

贾府贾母屋里,贾母在靠坐在炕上,脸­色­红润,那里有丁点重病的迹象?此时三春并不在老太太跟前,就是宝玉,也不在。一边只有鸳鸯伺候着。

赖妈妈将匣子奉给了贾母,将黛玉的那番话吞吞吐吐的复述了一番。

贾母听后,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闭上了眼,半天才睁开眼,让赖妈妈和另一婆子下去了。

鸳鸯看老太太有动气的趋势,忙去倒茶,脚步往一边桌子移动。却不知道此时老太太生气的对象是另有其人,并不是她猜测的林姑娘。

贾母心中暗道:“邢氏和王氏两个蠢货,这次真是将玉儿给得罪很了。我不过是暗示她们做做样子罢了,然后我再去唱白脸。玉儿怎么着也会亲着我这个外祖母的!都是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两只眼睛只知道盯着男人和钱财!”想到恨处,自然记起了宝玉,本是天生就带着福气而来的宝玉,也是因为不顶用的母亲给教坏了!那样的名声,只得寄望娘娘了,林家,林家是不用想了,史家?贾母想到史鼐去外地上任,竟然直接拒绝将湘云留在贾家,直落了自己和贾家的颜面。想到此处,贾母心中就越发气得很!

贾母又想到王氏曾经提到的她妹妹的女儿,薛家的姑娘。想到那天听下人回报说王氏在屋中发了老大的火,想来是薛家拒绝了!贾史王薛,如今就是连薛家都不把自己家当一会事儿了!虽然贾母也看不起薛家,认为他们不过是一介商贾,但是这样的人家,只有自己拒绝的道理,没有他们家拒绝自己的理!若是老国公还在,别说薛家,就是史家、王家、林家都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了。

贾母一叹,接过鸳鸯递上的热茶,喝了两口才道:“你一会往琏二爷他们院子里走一趟,告诉琏二­奶­­奶­,叫她多多奉承点丈夫!外面一大摊子事儿,还要指望琏儿看顾着呢!”

鸳鸯闻言,屈膝行礼,应了不提。

除夕这日,长安城里飘起了大雪,林家却是春意浓浓,一家子一起吃了团圆饭后,枢钰对于放炮这些小孩儿的事情自然不感兴趣的,而是腻在黛玉身边,说着话凑趣。自那日里,偷听道父亲和母亲的话后,枢钰这才惊觉,过了年,黛玉就十岁,虚岁十一岁了,在这里该仔细看着哪家的儿郎合适,十二三岁就要定亲的。

枢钰心中自然是不舍的,虽然是他叫黛玉姐姐,但是在他看来,黛玉却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司徒逢,若是想娶走黛玉,除了过父母的关外,还得过自己这关才成!

而黛玉,只当枢钰是吃小弟顺哥儿的醋,觉得弟弟越发孩子气了!倒是让枢钰郁闷了好一会儿!

正月初二那日,贾家又遣了贾琏及三春宝玉等来了林家拜年,此时乃是大过年的时候,林家自是不好意思将人都赶了出去。林如海不耐烦见贾琏和宝玉,便让枢钰去见了。而黛玉自然招待三春姐妹了。

“林姐姐,十五那日,咱们家大姐姐,也就是宫中的贤德妃娘娘,要归省。这正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盛事?我们今日里除了来拜年,就是请林姐姐正月十四那日里往我们家去,说不定十五那日里,娘娘会召见姐姐呢!”探春眼中有着一种向往的神采。

黛玉知道探春为什么这样说,不是贾老太太的主意就是王夫人的主意了。“不巧得很,我陈家七姨母正月十八的好日子出阁,所以元宵节前后都是急忙的,不好意思,不能应了你。”

探春听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直接说——陈家不是你正经外祖家,贾家才是吧?

迎春和惜春却是一言不发,只是迎春的目光丝毫没有看向探春,而惜春看向探春的眼神里分明隐藏着意思不屑。

“禀姑娘,洛家姑娘给您送帖子来了。”黄桂笑嘻嘻的领着洛潇儿身边的二等丫鬟初夏进来了。

初夏给黛玉行了礼,就奉上了一张帖子。

黛玉忙接过帖子,笑着看了,然来是洛潇儿在正月十六那日,想办一个姑娘们的赏梅会。

黛玉放下帖子,对着初夏道:“你去回你们家姑娘,就说到时候我一定去的。”

黄桂送了初夏出去,探春才又开口问道:“洛家姑娘?可是我们曾见过一次的礼部侍郎洛大人家的姑娘么?倒是不知道她这么正经的来给林姐姐送帖子呢!”

黛玉笑了笑,看向迎春,她如今都十四岁,快十五岁了,却无人和她打算,想到大舅父和大舅母邢氏的为人,黛玉暗地里叹了口气,只望老太太是真心疼几个孙女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贾家人,黛玉摊在圈椅里。枢钰进来便瞧见了,笑道:“幸好古嬷嬷不在,若是看到姐姐这个样子,定会说姐姐你的。”

黛玉看了看枢钰的神­色­,不由奇怪问道:“你看起来倒是很高兴?莫非捉弄了贾家的少爷们?”

枢钰嘿嘿一笑道:“姐姐,你真是弟弟的知己啊!其实不算作弄,不过是让贾琏和贾宝玉两人吃了哑巴亏而已。”

黛玉听了也不再追问了。

林如海却因为贾家人的死皮赖脸火大,便吩咐管家林忠,告知门房。待年节已过,贾家人一上门,都不放人进门。只是年节怎么办?林如海实在是很无奈!谁知道,一直到正月十四,贾家人都不曾上门来,看来她们是死心了。林如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林大人,你猜错了,不过是王夫人不忿自己女的贵妃儿归省,多么大的荣耀,岂能让林家姑娘在娘娘面前露脸?因此拦住了又往林家的人罢了。贾母知道了,想了想黛玉和林家的态度,也就罢了。

元宵节,正是诸妃归省的日子,此时贾家门前的道路,早就清了,之前也有宫里的太监来省亲别院查看,而一路上自有礼部官吏的检查,没有一丝遗漏。

贾母等人早就按照品级大妆起来,和诸人在家中候着。

待元春的鸾驾到了贾家时,宫中的皇帝正在大明宫里和司徒逢说话。

“你如今以你个十四岁,一般人家的孩子也是时候订门亲事了。你没了父母,这事就是朕这个舅舅­操­心了。”皇帝沉吟了片刻,想了想哪个亲信大臣家中有着年龄相近的女儿呢?想了半天,林海的名字自然出现了!不错,比之皇后提议的娘家侄女,太后所说的谢家女,林家倒是更加值得考虑!

“如圣上所说,圣上是我的长辈,请圣上做主就是了!”司徒逢双眼低垂,能够让圣上满意的人家的女儿,必定不是什么破烂事一堆的人家的。

皇帝点点头,招来一边的总管太监道:“去林海家传旨,让林海即刻进宫。”

而林家此时,陈落秋在家中和丈夫孩子们一起吃过了汤圆,就去了陈家,并不在家中。因此家中只余林如海和三个孩子。

圣旨到时,林如海正在逗弄小儿子,黛玉和枢钰在一边笑着。听到圣旨,林如海心神一凛,随即想到今日乃是元宵佳节,圣上都封笔了。怎么还有事儿传自己进宫?嘱咐黛玉和枢钰好生照看弟弟,便换了官袍随着传旨公公进宫去了。

林如海一看太监是领着自己往大明宫而去,心中便放松下来。拜见见了皇帝和一­干­王爷,才被皇帝招到跟前说话。

“林卿,朕记得卿有一女,如今十岁左右?不知道可曾许人没有?”

林如海听了皇帝这句话,大惊,看了一边的两个皇子,大殿下和黛玉的年龄相当,圣上不是要让玉儿定给大殿下吧?

“回圣上,臣并不曾和谁家许了儿女婚事,臣女年岁尚小,故此臣不舍她早嫁……”

“林卿这话倒是没道理了。可是先订好亲事嘛,不然等到年岁大了,好儿郎都被别人家挑走了。说来朕今日招卿家进宫,乃是想做一桩媒,帮卿家女儿找个好人家!”

林如海听了这话,跳到嗓子口的心才落了地。不是赐婚殿下就好了!

“不知是哪家儿郎入了圣上的眼,使得圣上亲口做媒?”

皇帝指着一边的司徒逢道:“便是朕的外甥,锦程侯司徒逢,林卿也是知道他的。卿家意下如何?”

林如海此时更是高兴,本就是自己看中的女婿,如今有天子做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忙道:“臣也觉得圣上为臣找的这个女婿极好!臣谢主隆恩!”

皇帝见林如海同意了,哈哈大笑片刻,才对司徒逢道:“还不快拜见你岳父大人。”

司徒逢早在圣上让太监传旨林如海进宫时,心中就安定了,毕竟林姑娘自己还曾见过一面的,是个不错的姑娘。

待林如海出宫,将这天子做媒的喜事儿告诉了陈落秋,陈落秋也是欢喜非常,便和黛玉说了这门亲事。黛玉想到司徒逢,此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日里,京中的大新闻除了几家娘娘归省的各种富贵排场外,就是天子为外甥做媒,定了户部林大人家姑娘的事儿。豪门大户里,自然人人心中有不同的看法,有人羡慕,有人却为林如海可惜——按照身份,林如海的嫡长女许给皇子为正妃也是够的。贾家人也是各有看法的。

这些事儿自然不能影响到林家人的心情,林林如海夫妻此晚上都在商量着给女儿置办嫁妆之事呢!枢钰呢,却打定主意,要好生为难一番司徒逢,哪怕这婚事儿是天子做媒定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第二更,没力气码第三更了!可能有虫子,明天再改改,所以明天见!明天尽量二更!大概周四或者周三,此文就要完结了!大家继续支持哦!

因亲事各家思量

本来高门大户人家中有女儿的,都会在女儿十一二岁的时候相看人家,有合意的,便会将意思透露给男方,让男方上门提亲,双方交换了婚书,将亲事定下来。等到女儿及笄后,再将姑娘嫁过去。所以林家姑娘十岁就定了人家,虽然不出格,但是却有点早!

贾母看着一边的三个孙女,迎春像是棉花做的,大家闺秀的气派那是一丁点没有,探春虽然是个不错的,奈何是庶出的不说,心­性­也太要强的点;惜春不说是东府的,就那冷冰冰的­性­子,也难讨得婆家欢喜!

不过如今最让人发愁的却是迎春和宝玉了!

迎春已经快十五岁了,但是至今没有人上门提亲,她老子是个不着调的,继母邢氏是不用指望的。至于琏儿和凤姐夫妻两个,若是之前还能有心思为着庶妹打算一二,如今他们俩那百事不管的样子,自然不会多说的。

宝玉呢?自从去年那事儿出了后,至今都被人笑话荣府二房里养了三个嫡出姑娘的!

看着被自己视若珍宝俊秀至极的宝玉,可能说不上一门好亲事,老太太心中就又是悲痛有是愤恨!到底是谁那般算计自己孩子?

贾母想到黛玉不过十岁,就被皇帝说给了锦程侯!虽然是圣上的外甥,但是也不过光头候爷一个!想到这几天让人打听到的事儿,林如海和陈氏都是欢天喜地的很!贾母心中不觉浮现了一个想法,算计自己宝贝孙子的,会不会是林家?毕竟自己同林如海透露过,想让宝玉娶黛玉的心思。不过想到北静王和南安王,贾母有否定了这个想法,林如海再怎么大胆子,再怎么得圣上看重,也没有一次得罪两位王爷的道理!

贾母叹了口气,对着三春道:“你们先下去吧,没事儿多去你们大嫂子和琏二嫂子处做做,学学她们做事的派头。”

等三春都下去了,老太太对着鸳鸯道:“你去请大老爷和大太太过来,就说我有事儿和他们说。”

鸳鸯心中一堵,说实话,自前几日里,自家嫂子透漏出的意思,鸳鸯就对大老爷和大太太避而远之,轻易不在那夫妻来时上前伺候。本想推脱,但是看老太太闭目沉思的样子,鸳鸯吞下要出口的话,领命去了。

贾赦屋中美艳的丫鬟多的是,鸳鸯不过是清秀罢了!贾赦之所以看上她,无非是她掌着老太太的梯己银子。因此,并不急于一时将她弄进屋里。他收拾了一番就和邢夫人两个往老太太屋里去了。

“老太太找儿子可要什么要紧事儿?”

贾母瞪着贾赦和邢夫人道:“亏着你们两个还是做老子娘的,一定都不为子女打算,二丫头都快十五岁了,但是还没有定下人家,你们就不着急?咱们贾家可没有在屋里嫁不出的姑娘!你们俩回去,好生合计一下,也找琏儿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赶紧定下来!不然宝玉,三丫头四丫头都不好说亲了。”

贾赦和邢夫人没有想到老太太说的是这事儿。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是还是应了。

贾母看着贾赦和邢氏这样子,也知道不能太指望他们俩,暗自打算找老二夫妻和琏儿凤姐来商量一下才是。

“好了,回自己院里想去!”贾母烦心,挥着手让贾赦夫妻下去了。

“老爷可有什么好人选?” 邢夫人低声问道。

贾赦在外面并无走动多少,没几个朋友,但是前几日里,因为娘娘省亲,也受到了几张吃酒看戏的帖子,在襄阳候家宴会上,倒是认得了一个人,姓孙名绍祖,祖上还受了自家的恩才做了官的。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过还不知道他是否有了妻室,待我再去打听打听,再做打算。”

邢夫人点点头,她对迎春实在没什么好感,并不像为了一个不亲近的庶女费事儿!

而另一边的贾琏夫妻俩,房中气氛也是剑拔弩张的!

贾琏冷冷看着哭闹撒泼的王熙凤,并没有往日里的劝慰,待王熙凤哭不下去了才道:“当初我要休妻,可是你叔叔说不准休的,不然你也不用跟着我这个没爵没前程的男人了。”说完摔帘子就走了,便是对一边的平儿也冷淡得很!

平儿急急劝凤姐道:“­奶­­奶­,你这是何苦?不是说好了要忍地一时之气的么?和二爷闹翻了,吃亏的人还不是您?”

王熙凤冷笑道:“大不了离了贾家回王家去!呸,什么东西,没爵位没前程,我说的不是实话?哼!贾家的破事儿,也不要再找我了!”

平儿叹了口气道:“­奶­­奶­又在说气话了,二老爷虽然疼爱­奶­­奶­,但是毕竟不是­奶­­奶­你的生父,而是叔父;中间还有二舅太太呢!­奶­­奶­您那兄弟有是个不大顶事的,若是真回去,只怕也少不得算计呢!”

平儿看王熙凤安静了,便道:“刚刚老太太那边人来传话,让­奶­­奶­和二也一起过去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之前大老爷和大太太也被叫去了。”

王熙凤脸­色­有些灰败,沉默了半天才道:“你先去找人打听下吧,若不是什么好事,我也懒得掺和了!”

平儿点点头去了。待她回来说是迎春的亲事后,王熙凤冷笑道:“贾家的爷们一个个不­干­好事,坏了名声,累得姑娘们都没人上门提亲,现在慌了?晚了!”说到最后,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巧姐儿,王熙凤一阵心痛,忙道:“去老太太房里回话,就说我病了,不好过去。”

平儿心中叹息自去了。

因为天子做媒的事儿,宫中的皇太后和皇后等也兴起了做媒的兴致来,纷纷招女眷进宫说话,打听其中的未婚小女儿起来!倒也有几桩不错的婚事儿,一时间,京中有儿女的人家纷纷着急起来,贾家的姑娘们无人问津倒是越发引人注目了!

直到京中传起朝廷欲在东南沿海动兵的消息后,京中那股说亲定亲潮才平息下去了。

不过这次关于朝廷动兵的消息,却并不是讹传,而是确有其事的。朝廷中因为福建、浙江两地沿海遭了倭寇的袭击,百姓损失惨重不说,也有许多的百姓被杀被劫!一时间!朝中又有许多关于禁海的论调来!

林如海站在群臣中,他深知禁海的弊端,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会出头做那傻子呢!

皇帝看着朝中的那些个吵闹的大臣道:“听听,你们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倭寇杀人是因为开了海禁么?朕还是第一次听说了!难道自太祖太宗年间,就没有倭寇闹事的?恩?”

大殿中一片静默,谁都知道自前朝以来,倭寇之患就不绝了!

“南安郡王柯宁,你刚才不是说,平安州那边牵扯上你的事儿,是中伤么?看看这个,是你的亲笔信吧?”皇帝冷冷摔下一封书信,一边的御笔太监将那书信递给了御阶之下的柯宁!

柯宁看了那封信,冷汗直流。

皇帝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太祖皇帝念着柯家先祖的功劳,封你们王爵,世袭罔替,看看,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皇家的报答朕的?”

柯宁跪下叩首道:“圣上,臣愿戴罪立功,以求赎洗自身罪孽!”

皇帝沉默半响,在大多数人以为会驳斥回时,皇帝却是同意了!

林如海叹气,圣上大概心中也有数,南安郡王绝对是不会带兵的料子了,东南沿海,更多是水兵,海上作战难度何其大?南安郡王这次,是跑不掉的了!

不过皇帝也不想真的置沿海百姓于不顾,他又发了旨意八百里加急往江南而去,给了江南都指挥使顾远,命他往杭州宁波一带绞杀倭寇不提。

出了宫门后不久,司徒逢却拦住了林如海。

“岳父大人。”司徒逢有点别扭的拜了拜。

林如海摸了摸自己不长的胡子,心中得意,看了看一边经过同僚眼中羡慕的光芒,正­色­道:“侯爷有什么事情啊?”

司徒逢道:“小婿请岳父大人借一步地方说话。”

待翁婿两人上了不远处的一座茶肆后,林如海才知道司徒逢的打算!

“什么?你打算去圣上面前陈情?要去往西南沿海杀倭寇?”林如海一口茶全部呛了出来。

“胡闹!你才多大?不说年纪,就是武艺,你是很强了?还是你的兵伐谋略很值得称道?我记得你才随着秦骁秦将军学习没几个月吧?”

司徒逢脸庞一阵羞红,若非林如海如今算得他的长辈,他也不会先来征求林如海的意见了!

“小婿不想娶亲时,只是一个光头的候爷,不然和京中那些纨绔有什么两样?另外,我虽然只是随着秦将军学了五个月,但是一直被秦将军称赞着。”

林如海看着司徒逢道:“当时圣上想我询问亲事意见时,我就同意了,就是我们家不看重你身上的其他东西的。另外我也告诉你,在圣上之前,我和夫人就已经很看好你了。所以你完全不必要为了一个爵位好看而去冒险。第二,圣上让南安郡王去,自是有他的用意的。你回家去好生想想。想明白了,就好生在家中习武读书,或许明年或者后年,你有机会上战场立功也不一定呢。”

林如海猜测南安郡王败回后,必定有人取代他往西南而去,目前看来,司徒逢还是有机会的。

司徒逢听了这话,心中岁疑惑,却是老老实实应了,回家自去想细节去了。

而黛玉的亲事定下后,林如海夫妻俩开始想着为黛玉将嫁妆慢慢准备好,毕竟黛玉这婚事离成亲虽然还有几年,但是时间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一晃眼就两三年了!这不,才七个月大的顺哥儿,每天的哭声就大得他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一脸纠结。

“姐姐,你说这小子吃饱了喝足了,也没尿床,怎么还哭?”枢钰嫌恶的戳了戳小面团似的脸蛋儿,惹来顺哥儿更大的哭声。还拿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枢钰。

黛玉也莫可奈何,有些无措。只得将孩子抱在怀中细声哄着。奇了怪了,这小子一被黛玉抱起,哭声就慢慢小了!

枢钰心眼一跳,这小子是和自己一样呢?还是天生就好­色­?喜欢漂亮姐姐抱得?枢钰看着弟弟,一定要弄清楚!

“姑娘,贾家的人来了。因为老爷和太太传话,不许贾家人进门,如今她们家的车轿正堵在大门口呢!”金菊一脸愤然的和陈嬷嬷一起出现了。

黛玉脸­色­一沉,将怀中的顺哥儿给了­奶­娘,对着枢钰道:“你在这边照看弟弟,我去看一下。”

林如海上朝去了,而陈落秋去了对门的洛家和宋氏打听洛潇儿的嫁妆去了!所以陈落秋才没有带孩子去。出门前,她将家事托给了黛玉。

枢钰看了看瘪嘴又要哭的弟弟,对着黛玉道:“姐姐,你在这里照看弟弟,让我去见见贾家人。”他见黛玉犹豫,便道:“姐姐毕竟已经定了亲,还是我出面比较妥当。”

黛玉只得红着脸瞪了眼枢钰,让他去了。

枢钰边往门边走,便问金菊道:“门外贾家人来的是谁?”

金菊看着大人样的枢钰道:“回大爷话,是贾家的琏二­奶­­奶­和三姑娘,说是来给咱们家送喜帖的,顺便补上大姑娘定亲的礼。”

枢钰想了想道:“什么喜帖?”

金菊想到外面的传言,便道:“应该是他们家二姑娘的亲事定了。”

枢钰想到那个­性­子软糯的贾迎春,不由得沉默了。

“算了,你去传话,放她们进来,请到二门外的小花厅吧。”枢钰虽然不喜欢贾家的男人们,但是那里的女孩子,还是值得同情的。

王熙凤虽然不大看好迎春的婚事,但是能嫁出去,总比在贾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强!因此无人上门相看,更不要说是上门提亲了,所以贾赦挑中的人选孙绍祖,一个三十岁还不曾娶妻的粗鲁汉子,就是老太太也没有明显的反对,满府里,也只有二老爷贾政说了几句不妥之话了。但是这亲事还是定了下来,王熙凤想到贾琏对迎春丝毫没有兄妹之情,心中惊惧不已,若是自己的巧姐儿说亲了,贾琏是不是也会同大老爷一样,银子够多就不管巧姐儿的幸福生死了?贾家的男人是真的指望不上了,看来,自己为了女儿,也得另作他想了。

探春一起来,也是老太太吩咐的,她不过比黛玉小几个月罢了,迎春的亲事一定,宝玉的亲事说定了,就轮到了她了!

想到老太太话中的意思,探春就一阵脸红!林家大爷,虽然比自己小两岁多,但是听说是个读书极其聪慧的男孩子呢!加上有林姑父的提携,将来的前程必将不可限量!不过想到贾家如今的风评,探春心中叹息,自己是配不上林表弟的。

王熙凤看着探春也是一阵叹息,不一会儿,听得外边婆子说林家角门开了,也不多计较!让人将轿子抬进了林家。

作者有话要说:恩,好不容易进了后台了!今天只有一更了,晚安了大家!明天见!

娉婷少女各长成

枢钰请王熙凤和探春坐下了,让丫鬟奉上茶后,才随意道:“二­奶­­奶­和贾姑娘有何重要的事情,非得来林家不可?我听自家下人说,门前的路都堵住了!说来,也怪这路太窄了啊!”

王熙凤和探春都是聪明人,哪里听不出来枢钰话中的讽刺之意?

“林表弟这话说得倒是教我们姑嫂惭愧了!我们俩家本是亲戚,这走动也是正常的。表弟您年龄还小,有些亲戚来往的事儿,只怕林姑父和陈姑妈没告诉你呢。”王熙凤掩­唇­道。

枢钰闻言,心中冷笑,这贾家人真是一点都不能给她脸面,不然就是蹬鼻子上脸!

“哦?贾二­奶­­奶­这话是教我如何待客行事了?我倒还真不知道,林家和贾家是什么亲戚关系?我也没听说过,这林家的大爷如何,要贾家的­奶­­奶­来教的?”

探春看了看被瘪住的王熙凤,出声道:“表弟这话可就真的差了,我们和你姐姐乃是表亲,和你自然也就是了,林家和贾家自然也是姻亲关系了。二嫂子刚才的话,也是没有恶意的……”

若说枢钰对迎春还有一丝同情,那么对探春则是没什么好感了!冷笑道:“哦?现在轮到贾姑娘来教训我了?看来我还真不该好心让两位进来呢!林家的外家乃是陈家,人家陈家门第清贵着呢,那里才是林家的姻亲之家!哦,差点忘记了,还有姐姐的未来的夫家,锦程侯府司徒家。我记得两位上门来,就是给姐姐送礼的?哎,虽然礼多人不怪,但是这不是亲不是戚的,这礼我们家还真不敢收!至于,贾家二姑娘的婚事,咱们也不会贸贸然上门去的。好了,两位请吧!”

王熙凤和探春见枢钰端茶送客了,自然不能死皮赖脸留下的,毕竟枢钰是男孩子,拉拉扯扯可不行的。只得脸­色­红白交加的起身,探春想了想,还是将请帖留在了桌子上,这才跟着王熙凤离开的。

等王熙凤和探春走了,枢钰捻起帖子看了看,脸上都是讽刺的神情,要说贾家人,尤其是贾赦,不知道孙绍祖丁点的真面目,他还真不相信!可是贾家人都不管自家女儿的死活,丝毫没有半点情分,自己那一丝的同情,就能去管了?枢钰摇摇头,叹息半晌。不过想到元春尚在宫中贵妃位置上,孙绍祖再怎么没品,再怎么看碟子下菜,也不会明摆着折辱贵妃的妹子了!

枢钰想到从前书中迎春的印象,善良也罢懦弱也罢,若是她的­性­子不改点,嫁去再好的人家也不会幸福,当然除了与人做妾氏!连自己的丫鬟婆子都管不住,如何去做大家主母?

枢钰抛在贾迎春的事情,出了花厅往后院去了。此时若是他知道,贾母让探春跟着王熙凤过来,是有在他面前示好的心的。他铁定要呕死了!一定不会让人房她们进来!

黛玉听说枢钰草草见了人,就端茶送客了,便让­奶­娘抱着顺哥儿,和自己一起来了前面花园里,等枢钰自二门小花厅处过来了,忙迎了上去。

“贾家人走了?”

枢钰掐了一朵花放在顺哥儿肥肥的手里,笑道:“是啊,她们还没那个脸皮,和男孩子拉扯!”

黛玉叹了声,想到贾家的三春,在想想贾母王夫人邢夫人一­干­让你等的行事,心中不是不为她们叹息的。

车轿中,王熙凤看着探春不由得纳闷,同是庶出的女儿,探春就知道争,怎么迎春就一味的懦弱呢?自己的巧姐儿一定要好生教养着,绝对不能让她爷爷和老子像她姑姑那样给卖了!

两人到了家后,先去了贾母房中回话,不过宝玉坐在老太太身边说笑。

贾宝玉自那档子事发生后,被贾政拘得愈发的严了。只是贾政自己在家中的日子有限,贾母和王夫人都心痛贾宝玉被人给坑了,又担心他真的被一起子坏小子勾着走上了断袖之路,平日里也不拘着丫鬟们和他说笑。贾宝玉这才快活起来,虽然见不得林妹妹和云妹妹了,但是一起子姐妹丫鬟不少,时日一长,自然就不大想念只见过一面的林妹妹,远离京城的云妹妹想也不能见,自然也越发想得少了。

“二嫂子和三妹妹去哪里了?”宝玉先开口说道。

贾母笑看着宝玉道:“你二姐姐定了亲事,年底就要出嫁了,我让凤姐和三丫头去亲戚家送帖子了。”

宝玉听后,想到二姐姐要离开了,脸­色­就不大好看!“老祖宗,姐妹们就一定要嫁去别人家么?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很好的。”

贾母一笑:“真是孩子话,哪个女儿不出门子的?好了,你去看看你二姐姐去,我和你二嫂子三妹妹说会儿话!”

宝玉正自不舍迎春快要由珍珠变成死鱼眼珠子,听了老太太的话就出门去了。

王熙凤和探春便将往林家一趟的细节说给老太太听了。

贾母沉默半响,才道:“林家,和咱们家是彻底生分了……如今我就期望着咱们家娘娘能够有喜,产下龙子龙子龙女,咱们家也就有望了!”说完,一双眼睛上下打着着探春,随即笑道:“三丫头不错,没了林家,说不定三丫头的造化更大呢!”

贾母想到的,却是那个和探春年纪相近的大皇子。探春是庶出,嫁出去最好也莫过于迎春这样子,小家小户里的正室;于自家并无多大帮助;而探春却比迎春强出好多,足以高嫁做正室的。只是贾家如今的名声有些糟,所以才无人上门提亲的。等两三年,贾家的事儿一丁点的影子也没有了,倒是可以仔细为探春谋划一番的。

王熙凤眼中闪过明了,笑着奉承了一句,却有些狐疑。而探春却是极其高兴的,大造化,也不求像大姐姐那样贵为皇妃,只求比二姐姐嫁得更加体面的人家便好了。

林如海和陈落秋回家后,听了黛玉和枢钰说起贾家又有人上门的事情后,知道他们是如何应对的,都很是赞赏!

林如海想到孙绍祖,其实他是见过一面的。户部的办公堂屋和兵部的挨着不远,出门右拐十来米就是了。一日里,他便见了几个来兵部跑门路的,其中一人身形高大,目光凶狠,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没想到贾赦还真就同意了将好端端的闺女嫁给这样的人?想到贾赦的为人,林如海猜到,他同意这桩婚事,定是孙绍祖塞了不少银子孝敬他了。

林如海摇摇头,不过一个女儿罢了,宝贝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那样对待呢?林如海实在是想不通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六七个月过去了,朝堂上较之往年,大变了样,刘冲受儿子刘岳的牵连,自阁老位子上退了下来,宋阁老也应为年纪大了,致仕了,而洛阁老,心中早就有数,圣上有意削弱内阁之权!因此对于皇帝改变内阁为中枢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至于孙阁老,虽然有野心想做首辅,但是碰上了强势的君王,只得被逼着不敢露出野心。户部尚书崔孝进则进了一门,入了内阁。林如海很幸运的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子!

林如海也知道,自己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至少要呆三年,三年后,自己应该还不能入阁,想必圣上会另有安排了!林如海心里也不怎么担心!到时候,枢钰也十岁了!林如海想到前景,心中有些满足了。

年前十二月里,贾家的迎春出嫁了,黛玉和林家人自然是都没有去的,就是贺礼,也不曾送上一份!黛玉心中虽然有着不安,但是在陈落秋的劝说下,黛玉只得按下了私底下补一份礼的心思,毕竟贾家不止迎春一个姑娘,还有探春和惜春。惜春也就罢了,探春明显就是一个跟着贾家长辈颜­色­行事,不顾规矩的人!

春节后,林家人都忙碌着。

薛迅带着儿子薛蟠北上来了长安城,准备考四月的武举。薛迅除了带着儿子走动了几家亲戚外,便带着他来了林家拜访的。林如海自然是要出面招待的。而枢钰,也被林如海带在身边,和薛蟠说话。

枢钰见薛蟠神­色­间显得有些落寞和憔悴,不由得旁敲侧击起来。薛蟠这脑容量有限的人,自然是三言两语就被枢钰将真相问去了。原来薛蟠心中对甄家的姑娘有意,哪知道甄士隐并不喜欢薛蟠,加之薛姨妈这几年里也时不是闹腾一回,甄家人怎么舍得将宝贝女儿许给薛家呢?

枢钰失笑,薛蟠如此,然来是失恋了啊!枢钰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不过看着现在这个有父亲教导的薛蟠,不是原著中的呆霸王,枢钰难得好心的安慰了他几句。

而黛玉收到了自金陵过来的书信,祖父做主,三舅舅和三舅母也同意了,陈锦表哥和甄家的晴雨姐姐定了亲。薛家的姑娘也说了人家,是致仕翰林家的嫡次子,据说人品出众,读书在松壑书院中也是才名巨显的!

“大家都长大了呢!”黛玉放下手中的书信,不由得低声笑语。

春天的武举,薛蟠考得不错,成了五举人,只等三月后的武进士考了。薛迅自儿子中了武举后格外高兴,对于林如海的提点,心中更是感激万分的。所以七月后,北方局势安定,王子腾自北方来归,薛迅也不过是带着儿子去拜见了一番舅父,并不曾多说什么。

不过让林如海更加高兴的事儿,却是司徒逢以假名参加了武举考试,不仅中了武举,名次还相当靠前。兵法谋略让兵部尚书称赞不已,使人请他过府相见时,才知道居然是司徒逢!

“岳父,正是您当初的提点,逢才会随着将军努力学习,私底下也是勤于练习的。所以,当不得岳父的夸奖!”

司徒逢停地林如海的夸奖,不由得有些脸红,说来,他还真是将林如海当做自己的父亲样。

“连兵部的武大人都称赞你,可见你真的用功了。自然该夸奖你的!不过这还有不多时日,就是武进士科的考试了,你可要好好准备,不可因前次成绩就沾沾自喜了。”林如海夸赞几句后,忙正­色­道。

司徒逢忙正身应了。

后院的黛玉也知道了司徒逢假名参加武举考试的事儿,这几天,嬷嬷和丫鬟们没事都都笑眯眯的,闹得她也不太好意思了。

黛玉正在做着一件坎肩,正是那种习武之人穿的半截式坎肩。枢钰进了屋子,看到了,森森的嫉妒了!

“姐姐,这坎肩可是为了我做的?哎呀,看起来有些大呢!”

黛玉放下坎肩,横了枢钰一眼道:“你不好生在书房用功,被父亲知道了,可又有你好受的了。”

枢钰嘿嘿一笑道:“哎哟,放心吧,父亲知道我是因为司徒大哥来了才出了书房的,他不会说我的。姐姐,可要弟弟帮忙将这东西给司徒大哥送去?不过,弟弟我最近也向要一个坎肩呢!”

黛玉脸上浮现红晕,瞪了眼枢钰,自箱笼内取了一件略微小些的银­色­玄纹的坎肩递给枢钰:“少不了你的,咯,还有桉钰的。”一件更加小件的紫红­色­坎肩也在箱笼里。

“桉钰倒是好运气,哎,我这就替姐姐送过去。放心,不会让人知道了。”

枢钰抱着小包裹,在黛玉的弹指下匆匆跳出了屋!

“司徒大哥!”枢钰叫住自林如海书房中出来的司徒逢。

司徒逢此时已经十六岁了,比起枢钰来,是个真正的少年了,比起两年前的一身冷寂,此时身上的更是多了一些温情。

“枢钰,有什么事?”

枢钰笑了笑道:“司徒大哥身上的坎肩不知是谁做的?倒也好看。”

司徒逢挑眉道:“不过是件衣服罢了,家中的针线娘子做的。”

“哦,我一开始还担心司徒大哥在家中没有人照顾,毕竟我姐姐离及笄还有些日子。不过我现在不怎么担心了,听说,有不少人想往大哥家送丫鬟呢!就是皇太后都赐下了两个宫女,司徒大哥真是好福气!”

司徒逢哪里听不出枢钰说的乃是反话,淡淡一笑道:“那些人我可都是被收下的。就是皇太后赐下的宫女,我也送给了端王。锦程侯府里就我一个主人,而我要忙着读书习武,用不了那不多人。”

枢钰听了这话,眼睛眯了眯:“司徒大哥好气魄。这个,咱们家针线上做的,大哥收下回去试试吧。”枢钰将林安手中的小包裹塞进司徒逢手中后,就在林如海的瞪视下走了。

“枢钰这小子,又拦着你说些什么?”林如海自书房里出来,看到后文。

“并没有什么,枢钰给我了几件礼物罢了。”

司徒逢上了马车后,才打开了包裹,看着那件针线极其出­色­的坎肩后,尤其是衣襟下方绣着小小的几个字——大鹏展翅。他便知道这坎肩定是未婚妻林姑娘做的!心中一暖。

八月里,东南沿海却没有北方的顺畅,南安郡王因一开始的小胜而大意,在倭寇手中大败,折损了不少好手,自己也差点被倭寇给抓住了!消息传来京城,圣上自是大怒!

而此时,武进士科的考试已经结束,司徒逢榜上有名!林如海知道,这一次,司徒逢将会上战场了!他是圣上特意要磨砺的刀!没有人可以劝阻的。林如海叹息之余,也常随着陈落秋拜菩萨时,多烧一炷香!以求司徒逢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接近尾声了,有些舍不得,还有两章,大家想想,想看什么番外吧,暂定三篇番外,在最后三章(68,69,70)的作者有话说里补上。算是对各位支持正版的感谢了!

十载光­阴­终已过

和败归的南安郡王同时到达京城的,还有东南小国的来使。南安郡王因为是败战而归,自然是灰溜溜的进城,不欲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东南小国的来使,自然是想闹得轰动的,毕竟天朝繁华非蛮荒之地可比。有更多的人关注了他们。

这些事情和礼部相关,林如海作为户部尚书,自然不怎么凑拢。而且户部最近的事儿不少,虽然这两年的追缴亏空有了起­色­,但是要想国库的银子慢起来,还必须得开源。所以林如海和户部的堂官们,日日想的是怎么让银子生银子来。这其中,东南沿海的战局影响深远,和东南小国的贸易也被提了出来。

东南小国趁机提出了求娶天朝贵女的想法。皇帝自然不好直接拒绝。只是他膝下三位公主,最长的也不过十岁。即便年龄够了,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公主下嫁的。不过是一介弹丸小国,哪里值得天朝公主下嫁?便让宗正和礼部在诸王女中挑选以合适的人选来。就是皇帝都没想到,最终众人一致挑选了南安郡王的小妹子!

皇帝心中好笑,但却是从善如流,特地和皇后说了,让皇后招了南安太妃和小郡主在宫中安慰了一番。而南安王府里,虽然不敢明着抗旨,心中却非常不愿的。只是此时正值南安王战败,哪里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来呢?就怕招来了皇帝更大的不快!

南安太妃抱着小女儿哭了几日,还是北静王太妃过府探望时,提了一句道:“圣上有没指名道姓让小侄女儿去和亲的,府上若是有其他同龄的郡主,不就成了?”

南安太妃听了此话,先是失望,毕竟自己除了南安郡王,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孩子?

不过其后南安王太妃就想到,只要收个义女,请封为郡主,不就可以了么?想到就做了,南安太妃,开始频频给京中有女儿的人家发帖子。就是黛玉都收到过一次。

“母亲,南安王府送来的帖子,女儿该怎么样答复呢?”黛玉拿着帖子皱眉问陈落秋。

陈落秋知道黛玉这些日子在家里,并没有多少轻省的。不是跟着自己学里家事,就是听自己和古妈妈说些京中人家的夫人的秉□好等等,当然还有黛玉自己的嫁衣嫁鞋都得开始准备了!等司徒锋从东南回来,应该就是明年了,再过一年就差不多该定日子了。

“这也没有,你若是想去散散心,也可以的。这些日子,可不见你半点清闲的,就是桉钰,都想我抱怨了好几回,说姐姐不理他呢!”

黛玉抿嘴笑道:“桉钰阿,还跑到我那里去说哥哥不理会他呢!要不我就应了这张帖子?”

“是该去走走,我听人说了,下帖子请的都是和你年纪相当的姑娘们,和南安王府的小郡主正好年岁相当呢!”

黛玉笑道:“李家的晚晴姐姐估计也会去,恩,那我就应下了。”

陈落秋看着黛玉和几个丫鬟出了正屋笑了笑。

“二爷快别跑了!小心摔倒!”婆子着急的声音传来。陈罗秋便看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穿着青­色­的小箭袖,手里提着小弓箭蹬蹬蹬地跑进来了。

陈落秋忙起身迎着小孩儿道:“这是怎么了?桉钰,你又调皮了?”

“母亲,我­射­了一条鱼儿!嘻嘻!”桉钰说着,伸出手,将一条小小的翻着肚皮的小鱼递到陈落秋得面前。

陈落秋看着那已经没了气息的鱼儿,心里来气。这个孩子真是比枢钰当年还调皮啊!

“好好的鱼儿,你去­射­它?哼,罚你一年不许吃鱼,喝鱼汤!现在,去墙根站着!”

小桉钰听到母亲的斥责,撅着嘴巴委委屈屈的去了墙根边。

陈落秋还稀奇了桉钰今日个听话,过了一会儿,偷偷瞅过去,哟,然来在偷偷的抹眼泪呢!

“于妈妈,你去书斎里看看大爷,他都了一上午书,该歇会儿了!让他过来。”陈落秋轻声对着一边的于妈妈招手道。

于妈妈领意去了。陈落秋让丫鬟们自顾自做事去了,不要理会桉钰,这个孩子,实在是让人头疼!

枢纽准备两个月后下江南,去金陵的松壑书院读书,然后再参加来年二月的童子试。却是要在苏州祖籍去考的,早些去江南,也能先做好打算。因此这几个月里,都在家中苦读呢!他虽然有着前世的二十多年的记忆,知道很多这个时代人不知道的东西,但是却不能让他在科举场上独占鳌头!全国多少读书人,那个不是寒窗苦读多年?在这点上,枢钰很明白,自己除了努力,别无他法,当然,无论是什么考试都是有技巧的。枢钰很幸运的有一个探花老爹,有一个诗书传家的外祖家,更加难得的是,大舅舅在国子监,很有可能在两三年内接替李守中为国子监祭酒。枢钰这里有不少各地童子试和乡试的题目,逐一对比,倒也给总结了一些门道出来!说来,毕竟是曾经受过二十年应试教育的人呢!

“大爷,太太房里的于妈妈来了。”林安在门口小声道。

枢钰看了看时辰,笑道:“定是桉钰那小子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了。”枢钰放下书,笑着起身。“也罢,该歇歇了!”

“大爷,太太让我来看看您,该歇一歇了。”和于妈妈一起来的小丫鬟手中还端着一点子点心。

枢钰笑着捻了一块吃了,拍拍手才道:“母亲在忙么?姐姐在母亲那边不在?”

于妈妈笑道:“大爷定是猜想二爷­干­了什么了!太太罚二爷站墙根呢!二爷正在哭鼻子呢!”

枢纽摇了摇头,之前他怀疑过弟弟是否原装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精­神力太过充沛的小子罢了。

晚间林如海回家来,听了陈落秋说起黛玉去南安王福敷赴宴的事儿,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不说自己如今的官位,就是黛玉已经定了亲,人家也不多多打什么主意的。“去散散心也好!”

陈落秋看林如海的脸­色­不好,便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事儿?怎么一直心事重重的?”

林如海半天才道:“今日里宫中传出消息,太上皇的身子不大爽快,还不知道能拖多少时日。然后宫中有三位贵人传出喜讯。其中一位就是贾家的贤德妃娘娘。”

陈落秋听到这事儿,心中也是一堵。要说起来,这两年里,贾家没少上林家门,不过林家却是十次里有九次将人挡在了门外。如今满京城里,人人都已经知道林贾两家已经是恩断义绝了。

如今贾妃有孕,不知道贾家又会不会扯上自家来!

而贾母此时爷得知了元春有孕的消息,和王夫人硬是烧足了三炷香,才起身。

贾母回了屋就对探春和惜春道:“这次你们去南安王府里,要仔细留意,咱们家的脸面娘娘的脸面可都不能有失的。”

探春笑着点点头,惜春则依旧是一副平淡表情。

转眼就到了南安王太费大宴的日子,黛玉和李晚晴同坐以辆马车到了南安郡王府,被妈妈们领着往内院去时,恰好碰见了被丫鬟领着的探春和惜春。

黛玉脸­色­变了变,随即点点头,便装作陌生人般。只是和李晚晴一起打量着王府的景致来。

探春今日里打扮得格外隆重,头上是攒珠金丝飞凤钗。翠玉芙蓉环,双耳上是银丝绕珍珠的耳环,衣服看得出也是新作的,上身是软烟碧的料子,丝丝层层,远处看像是湖水般,透出深深浅浅的绿来!裙摆摇曳间,那裙子上的荷花和绿荷,似乎在摇动一般!相比较而言,惜春的打扮则简朴好些。

探春看到黛玉和李晚晴,见她们两不过寻常打扮,都被自己比下去了,心里着实有一丝快慰的。

“没想到林姐姐和李家姐姐会来?”探春笑道。“几次上林姐姐家去,都是在忙,说来妹妹倒似个闲人呢!”

黛玉看着探春,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也不答话,指着前面一处假山下的水池道:“晚晴姐姐,我们去那里看看。”

李晚晴呵呵一笑,挽着黛玉的胳膊,提步去了。丫鬟们自然跟着去了。

探春也黛玉理都不理自己,心中一阵羞恼,想到宫中的娘娘,还有自己今天来得目的,这才将怒气压了下来。

惜春眼中含讽看着探春道:“三姐姐何必多弄口舌?不过徒惹笑话罢了。”

探春见前面几步外王府的丫鬟,也只得听了惜春的冷语。

南安太王妃,看着自己面前奉承的姑娘们,在她身边,是她的心腹妈妈,不停细声说着那个姑娘是哪家的,父亲是何官位等等。

对于那些身份高的,父亲官位显达的,自然不在考虑之列的。不过是嘱咐王府的人,一定要好生招待着,切不可慢待了。而她则带着小女儿亲自和那些出身不够高的姑娘们说笑。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探春了。

南安太妃虽然不喜贾家人,但是此时以对比,还是觉得探春的身份最为合适。贾家如今的情形不好,他们家的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庶出的女儿而推掉上门的富贵!

“哟,看看,还真是可人儿!贾老太君教养的孙女果真不一般!”南安太妃拉着探春和惜春的收夸赞道。

两边的妈妈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了自己主子已经选好了人,便是这个贾家的探春了。

“那是,太妃娘娘也不想想,宫中的贤德妃娘娘可是贾三姑娘的姐姐呢!便是皇太后和皇后都要夸赞的人儿呢!”

探春羞红脸,低头道:“太妃廖赞了!探春哪里能和宫中的大姐姐比?”

南安太妃听了这话眼光一闪,只称姐姐而不尊称为娘娘,分明很得意嘛?不过是嘴上谦虚罢了!还说什么廖赞了?

“来,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翠玉镯子便是我给探春你的见面礼。”南安太妃看着从手腕上褪下一只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玉镯来。

探春推辞了一会儿,拗不过太妃,还是笑着接受了。

惜春也得到了一根钗子,自然比不得探春的贵重了!

小郡主也知道探春就是将顶替自己远嫁的女孩子,不由得拉着探春说起话来。

一时间,探春心中得意之极,这么多的大家闺秀,也只有自己最得太妃娘娘的看重呢!探春还不由自主的给了一边的黛玉一个得意的笑容!

黛玉看到了,心中却是叹息不已,探春平日里看着­精­明,今日却被太妃的夸赞得忘乎所以了!完全没去想不合理之处!罢了,横竖自己和贾家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她怎么样,也怨不得别人了。

黛玉回家后,和陈落秋林如海说起南安王府所见,林如海和陈落秋对看一眼,两人都猜到了南安太妃打的什么主意了!想到贾家三姑娘的表现,夫妻俩都沉默了!

果然三天后,就传来消息,说是南安太妃收了贾家三姑娘为义女,南安王还上书请旨请皇帝给了探春一个岚意郡君的封号。又半个月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许了东南小国的婚事,以南安郡王府的岚意郡君下嫁。外族人并不知道这个郡君乃是半路封得,因此高高兴兴的同意了,和礼部商定好,次年春天小国的人将来迎娶郡君后,就离京去了。

黛玉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得想道,不知道探春此时还是否得意呢?

其实黛玉想多了,探春虽然为了将远嫁而忐忑,却也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起码自己的身份,就是有朝一日贾家不在了,但是天朝好在,就无人敢轻视自己这个天朝的郡君!

二个月后,枢钰在父母姐姐的殷切目光下,在桉钰的大哭声中启程南去了!

陈家的表兄以及李碧也来送行。其中李碧将自己亲手所书的“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送给了枢钰。

“哥哥们等着枢钰你的好消息!”

枢钰点点头,又朝父母姐姐拜了拜,看了看桉钰,就上了船!

直到船在波浪中远去了,林如海才劝着陈落秋几个上了马车。自这日起,林家众人心中都是若有所失!好多天才回转过来。

日月如梭,转眼就四个月过去了,很快就是年底了,京中高门里流传着各种消息,贾贤德妃流下一个成型的男胎,如今病重沉珂!而东南传来好消息,东南大军在江南都指挥使顾远的指挥下,取得了大捷!共抓住了近两千名的倭寇,三十多条贼船!而其中司徒逢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待到司徒逢回到京城后,皇帝除了赏赐了不少金银器物外,擢升他为禁军的副都统。

司徒逢出了皇宫,第一个拜访的自然是未来的岳家了!

林如海看着已经没有了少年青涩的司徒逢,很是满意!

黛玉在后院里听到司徒逢归来也是极其高兴的,她夜深无人时,也会暗自想象的如今的司徒逢是什么模样的。

这个新年,虽然没有了枢钰,但是因为司徒逢的回京,林家的年过得尚算热闹,便是皇帝,偶尔还戏言,说是司徒逢都快成了林家的上门女婿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上门!

二月里,黛玉的生辰过得很郑重,这一年,她及笄了!亲朋故旧齐聚,黛玉含着眼泪对着林如海和陈落秋拜了三拜!

而就在林家大宴宾客庆姑娘及笄时,贾家的探春坐上了远嫁的大船!很可能一生都无法回转中原了!

二月底,枢钰送给黛玉的礼物和他童子试顺利通过的好消息传回了京城!

当晚,已经快五十五岁的林如海和许逸仙等好友,喝得大醉!

其后黛玉和司徒逢的亲事开始交庚帖,小定了!大定的日子也正式确定了!待到枢钰乡试回京后,黛玉的嫁期已经近在眼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这章,我有点卡!不能展开得太细,不然字数不能控制了!这么晚!不好意思啊!大家想好了看谁的番外没?林大爷的肯定有一篇的,其余的看你们的意见!

看贾家塌林家盛

林如海看到枢钰时,只是看着他清瘦很多,原本准备的责备话语,竟然以一句都说不出口。

“你此番乡试折戟,并不算什么,所以切不可灰心了!毕竟你才十二岁呢!三年后再次下场,未尝没有和人一争高下之力!”林如海拍拍枢钰的肩膀,劝慰说道。

枢钰心中安定,他知道林如海对自己下场的重视!只是十二岁的举人,说出来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些!少年成名太早未尝是好事。况且自己再聪慧,如何和那些比自己多用功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相比?

“父亲放心,儿子一定用功读书,三年后恩科,定让父亲听到好消息。”枢钰自信道。然后指着身边两个笑容憨厚的少年道:“父亲可还记得他们?”

林如海定睛以看,两个一摸一样的小子,但是眉眼间神­色­大不相同,一个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一个却是眉眼弯弯,笑容憨厚。

“便是不记得了,却知道两个侄儿都是士隐家的孩儿,泰宁和顺宁了。”

甄顺宁和甄泰宁忙上前行礼,齐声道:“林伯父好。”

林如海呵呵一笑道:“你父亲母亲可好?你们俩这次来京城时?”

泰宁是兄长,因此答道:“父亲母亲都很好,因为家中事务多,所以不能□来京城为林姐姐送嫁,故遣了我们兄弟俩来京城送礼。”

陈家的陈锦已经娶了甄晴雨为妻子,小夫妻俩如今也从船舱中出来拜见林如海。

“见过姑父!”

林如海看到小辈,心中高兴,道:“回家去,咱们好生说会儿话。锦儿和晴雨是先回陈家,还是随我一通回林府?”

陈锦笑道:“侄儿也该去拜见大伯和四叔,不能失了礼数。明儿我和晴雨再去林家拜见姑父和姑妈。”

林如海点头道:“确实该如此。”

一行人便分作两拨,一往林府一往陈府去了。

司徒逢一大早就来了林府,如今带着桉钰在大门处等着,而陈落秋和黛玉及都在二门前等着。

司徒逢眼睛尖,看到马车时,就来不及阻止桉钰,只见桉钰飞快的跑到了尚未停稳的马车边,将司徒逢吓得不轻!

“哥哥!”桉钰一看到林如海和枢钰下了车,就凑了过去!

枢钰看着近一年半没见的弟弟,也很高兴,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呢!”

桉钰呵呵一笑,牵着枢钰的收不送来,大眼睛却好奇的打量着甄家双胞胎兄弟!

“这是甄大哥和甄二哥。”枢钰将甄家兄弟指给桉钰,一边的司徒逢也从林如海口中知道了甄家兄弟的身份!

枢钰和甄家兄弟一起进内院去拜见陈落秋和黛玉,还没有进二门,就看到了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母女两人。

陈落秋和黛玉一看到枢钰的身影,母女俩的眼泪都是落了下来。

待得枢钰拜见后,陈落秋才拉着枢钰和甄家兄弟起身。说了好半天话,直到外院里林如海使人过来催促,三人这才起身去了。

晚间,林如海将甄家送来的礼在陈落秋和黛玉面前展开,却是十匹极其难得的缭绫,在灯光上,却是霞光如流虹!

陈落秋叹道:“果真是好东西!甄家不愧是江南大族!”

林如海点头道:“还有其他东西,都是不错的。玉儿,甄家此举,虽然出于和我林家的交情,但是也希望你们姐弟,还能和甄家姐弟将两家的情分延续下去。”

黛玉点头道:“父亲放心,女儿知道的。”

陈落秋笑道:“晴雨如今是黛玉他们姐弟的表嫂,两家关系只有更近的。”

林如海同意,又笑着将枢钰自江南采买回的东西给黛玉过目:“这些字画和古籍,乃是枢特地找来送给你的,还有这一副玉石围棋,每颗棋子打磨都是前朝巨匠所打磨。”

黛玉想到弟弟如此为自己,心中不免熨帖。

“我和你父亲也给你置办了不少嫁妆。虽然你生母的陪嫁全部还给了贾家,但是我们也不会让你的嫁妆不好看的。这是嫁妆单子,你看看,仔细收着!”陈落秋拿出一小本册子递给黛玉道。

黛玉一看上面的成套的梨花木家具,书籍字画,珍宝器玩,绫罗绸缎,衣裳裘皮……黛玉看到最后,心中半天不能自语。

“父亲,母亲,这嫁妆是否太厚了点?枢钰和桉钰以后可是要娶亲的。”

“傻丫头,咱们家的家底并不薄,只是多年来并不习惯那种表面的奢华罢了。所以这些嫁妆算不得什么。司徒逢虽然是侯爷,但是当初冀州侯的家产全部抄没了,圣上和皇太后虽然赏赐了他不少东西,但是家底并不厚实。你的嫁妆厚足,那是你在夫家立足的资本,有了它们,才不会被人小瞧了。”林如海摸了摸黛玉的头发温声道。

陈落秋道:“咱们家在京城里没有什么铺子,不过在长安县倒是有两个田庄,去年你父亲又使人添了两个庄子。四个田庄里,两个给你做陪嫁!都是上好的良田,虽然加起来不过八百多亩,但是每年的收成不成,庄头也都是林家的老人了,你不用费什么心。”陈落秋指着册子上最后那两个陪嫁庄子道。

黛玉心中不安,不过看陈落秋和林如海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不要的话了。

“压箱银子,我和你母亲商量好了,四万两银子。银票都在这盒子里,你好生收着。”林如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道。

陈落秋想到不到一个月黛玉就嫁了,心中着实不舍!挽着黛玉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了。

林如海心中虽然也是难过,但是毕竟是男人,不会表现在脸上,强笑道:“何必如此伤感?女儿就算出嫁了,也可常回来。”

陈落秋抹了抹眼泪,笑道:“就是。还有丫鬟婆子及陪嫁的家人,你自己挑的那些不够,我再添了两房家人,这是他们的身契。”陈落秋转身取过一只小匣子也交给黛玉道。

黛玉捧着匣子,想到父母的恩情,眼泪却难以自制的流了下来,分别给林如海和陈落秋磕了三个头,这才红着眼睛回去了的。

枢纽知道司徒逢不错,但是这小舅子为难姐夫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因此计策上头。

“公子爷,我家的马车坏了,但是我们姑娘有急事,还请公子爷施以援手!”以小丫鬟冲着司徒逢急匆匆的道。

司徒逢举头看见不远处马车边上的少女和几个丫鬟外,面­色­平淡。半晌才对身后的以随从道:“去请巡城司的人过来帮忙。”这才对着小丫鬟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去车马行租辆马车为好,免得坏了你家姑娘的名节。”

那小丫鬟瞪了瞪司徒逢,面­色­尴尬的回了那姑娘的地儿。

晚间,枢钰得知司徒逢的表型,心中微微满意。

这日里,司徒逢带着随从往明月酒楼和朋友谈事,却在上了二楼雅间时,被一个姑娘缠了上来,拉扯着司徒逢的裤腿低声哭求起来。

“自当日侯爷身披黑甲进城,小女子就对侯爷倾慕不已。近日得知侯爷将娶妻,这才厚着脸皮求了侯爷的朋友垂怜,放小女子进来了。小女子不求其他,只求在侯爷身边为丫鬟,也是心甘情愿的……”

司徒逢看着这丫鬟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却没有丝毫的怜惜,更不要说是温柔小意了。

“滚来!毫无羞耻!我看你就是那下三滥地儿出来的下贱之人!”司徒逢冷声说道,随即让随从将女子拉了出去。

一边的友人却是李碧、冯紫英和石若兰。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居然放这样的女子进来?”

冯紫英呵呵一笑道:“知道你将娶亲,这不是开个玩笑么?”

“姐夫也不用怪罪冯大哥和石大哥,全是弟弟的要求,他们才这样做的。”枢钰从屏风后走出来,给司徒逢作了一揖,客气道。

司徒逢脑中一转,就猜到了枢钰为何这样做,只能苦笑道:“放心吧,有了家母早年的事儿,我对这些个女人警惕得很。必不会让令姐守半分委屈的。”

枢钰点头道:“希望司徒大哥说到做到!若是大哥失言,即便你身居高位,小弟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司徒逢满脸郑重的点了头。

枢钰回家后将两试司徒逢的事儿和黛玉说了。黛玉心中有感,对未来的生活更多了一份期盼!

十一月初九,正是黛玉出阁的日子,随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林如海的心中也愈发难受起来,到了初九这日,连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充做了男方迎亲的,随着司徒逢进了林府!顿时林家宾客里,大多在心中暗叹皇家对林如海的重视。就是原先只使人送了礼的贾家人,听说后,忙遣了王熙凤和惜春两人又带着礼上了林家门。幸好此时内院里,大多是林家的至交和亲戚,都知道贾家人的面目,并不觉得陈落秋没迎贾家人进屋子是失礼的事儿。

另一边的林如海和枢钰看着黛玉上了花轿,都只顾着去伤感了。其后两天,这伤感也没能消除。好不容易到了黛玉回门的这一日,林如海甚至告了假在家中等着女儿和女婿回门。就是一开始不懂什么是嫁的桉钰,两天不见姐姐,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见过岳父(父亲)岳母(母亲)。”小夫妻俩一齐向林如海和陈落秋行礼。

“好了好了。黛玉随你母亲说说说话,她这两天里总是念叨你呢。女婿就在这里和我说说话。”

黛玉和陈落秋回了后院后,正厅里就林如海、枢纽及司徒逢三人了。

林如海大概问了这几日夫妻俩得事儿:“前日进宫里谢恩,没出什么岔子吧?”

“前日里我带玉儿进宫谢恩,太上皇、皇太后和圣上及皇后娘娘都对玉儿非常满意。”司徒逢恭敬道。

“这就好。”

林如海随后又细细的叮嘱了几句。

“岳父放心,小婿行事不明时,定来和岳父请教的。”

枢钰看着司徒逢代替了自己在林如海面前收到盘问,心中不由得暗喜,脸上都是看好戏的笑容。

另一边的后院里,桉钰腻在黛玉身边不出去,陈落秋也无法,便让丫鬟婆子们都下去后,才问了小夫妻间相处的事儿,事无巨细一一问及了。

听到司徒逢对她极好时,陈落秋才算松了口气。只是在听说了侯府中两个管事妈妈和几个丫鬟都是宫中所赐时,心中不免为黛玉担心起来。有细心的叮咛了几句后,见黛玉心中有数,陈落秋才算放了一点心,不过在黛玉去了林如海处时,又细细嘱咐了陈妈妈和古妈妈以及黛玉身边的丫鬟们。

晚间陈落秋将担心与林如海说了,林如海也是心中以突,那些个人虽然是奴才,但是却是皇太后赐下的奴才,就怕她们仗着身份,不把黛玉放在眼中。

“我已经嘱咐了玉儿身边的人,她们会好生护着玉儿的。再说,咱们女儿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再不济也用我们呢!”

林如海心中虽然担心,却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了。

大概是老天都觉得林如海这些天的眉头皱得太高了,年底时,宫中传来消息,太上皇不好了。皇太后衣带不解的照顾了几日后,也病倒了!

第二年春节才过,元宵喜意未尽时,宫中传出了太上皇去了的丧钟!太上皇的灵棺还未入皇陵,皇太后去了!而皇太后去后又不到四个月,缠绵病榻许久的贤德妃贾氏去了!

这三个消息对林家人而言,无疑是大事!虽然林如海知道,自己这心态对上皇和太后乃是大不敬,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最重要了。自此之后,黛玉就成了锦程侯府真正的当家主­妇­了!

而元春的去世,无疑是将本就摇摇欲坠的贾家推到了悬崖边上。

贾母也在听得这消息时,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我的元春啊!我可怜的闺女啊,怎么就这样去了呢?”王夫人哭得最是伤心,想到宝玉还是懵懂不知世事的样子,不由得悲从心起,只觉得大半辈子的谋算大半付诸东流了!

就是贾政也心中也难得有几分伤心!看着不成器的宝玉,也不再严厉管教了,只把心思放在贾环和孙子贾兰身上,奈何他不管内务,也不过是让王夫人更多了份迁怒的心思。

大概是王夫人时运不济,九月里,王子腾自回京途中染疾病去了!圣上虽然不喜王子腾,但是也给了他哀荣,追封了王子腾忠勇伯。奈何王子腾无子,侄儿王仁和弟弟王子胜为了爵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闹上了朝廷,圣上一气之下,明旨王子腾的爵位不传袭,事情这才平息下来。

十月里,黛玉传来好消息,说是查出有孕两个多月了。林如海和陈落秋喜不自胜,亲自带了不少的吃食和玩意去了侯府。

林如海和陈落秋看着身子比之前丰润不少的黛玉,心中都是欢喜至极的。尤其是听说司徒逢亲自将皇太后生前赐下的人全都送到庄子上去养老后,更是觉得这个女婿是个疼人的。

林如海这边一家子欢乐无限,但是贾家众人那边却是愁云惨淡的。

自元春去后,迎春在孙家的境况一日比一日差,甚至比不过孙家那些促使的丫鬟婆子。真是人人都要来踩下一脚的。迎春好不容易回了次娘家,哭诉了一回后,人人都是焦虑至极的,无人为她撑腰,她也只得安然回了孙家去了,再也不曾回过贾家了。

王子腾死后,王仁和王子胜都没袭得爵位,贾琏再一次被找上门的王仁气倒,决定休了王熙凤,还是平儿抱着巧姐儿哭求,贾琏这才作罢了。

而贾赦却天天在老太太面前闹着要分家,二房得搬出府去过日子才成——贾赦一听王子腾死了,心中大感痛快,觉得二房失去了做娘娘的女儿。如今外家更是落没了,他自然敢和二房叫板了!

贾母当年大病一场后,身子本就不是那般健壮,如今被贾赦一气,就中了风,半身不遂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鸳鸯琥珀几个心里虽忧心自己的以后,但是还是尽心尽力服侍贾母。贾宝玉和惜春也日日来探望老太太,加之太医也还算用心,到了年底,贾母的状况好了许多!

只是年底京中忽然出了大事。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出现了一些对圣上大不敬的流言,说是太上皇之死不简单,怕是和圣上有关系。

林如海一听这谣言,就在猜想这事儿,是圣上哪一位手足所为。他不过是户部尚书,这些事儿,自然后锦衣卫出马探查了。很快,就有结果上来了。不说其他人,就是林如海看到那些个下了诏狱的人名单,也害了一跳。主使之人不是五王爷,却是五王爷的世子,京中许多侯门府邸的爷们都卷入了!其中贾珍贾蓉的名字赫然在册!

“哎,想不到今年的春节这般不平静!”枢钰自马车上下来,想着之前不断看到街上有锦衣卫、通政司的人出没,感叹了一句。

“你姐夫应该也忙得很,明儿你和桉钰去看看你姐姐!这雪大得!”陈落秋见了枢钰后嘱咐道。

枢钰点点头,和桉钰说笑了会子,就回房去了。

年前有五家侯门被查抄!贾家并不在期中,因此贾家人自上而下,都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还是如往年般情景和排场。谁知道,开年后圣上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查抄了忠靖侯史鼎的府邸,五天之后,贾家没能幸免!

当锦衣卫封了前后侧门进屋查抄时,贾家东西两府之人,都是惊愕至极!随后才是恐惧!

贾母看着家中器物被拿走,看着丫鬟婆子们被绑了起来,看着王夫人被押解走了,心中茫然后,却是痛苦的!想到贾家在她眼皮子下败落得一­干­二净的,她就觉得无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最后还是硬挺了过来!

当得知东府也被查抄后,贾母知道,贾家真是毫无回天之力了!幸而还有铁槛寺,一­干­­妇­孺才有落脚的地儿!

半个多月后,贾家人的罪名出来了,东府的贾珍和贾蓉的刑罚最重就不提了。西府这边的贾赦因私通外官揽财,强抢良民百姓之财物,涨势谋人钱财等罪名,去爵判流三千里,发往边疆充军!王夫人因私底下发放印子钱等事儿,剥夺饿淑人的诰命身份,杖责五十后放回家中。贾政更是受此牵连,五品的小官也没得做了!

一大家子挤在小小的铁槛寺里,邢夫人和王夫人天天争锋相对吵过不停,来贾母身边伺候的居然没有人了,贾宝玉虽然还算孝顺,但是并不知道怎么伺候一个老人。不过一个月,贾母就病入膏肓了!

这日里,贾母难得神­色­清明,看着床边的宝玉,心中又悲又痛的。自己的宝玉,身上的衣服都是皱得,还不怎么­干­净。往日里白白胖胖的少年,如今瘦的尖下巴都出现了。

“宝玉,你,你去将你琏二嫂子和珠大嫂子找来!”

宝玉听了,不久就和李纨及贾兰一起来了,不见王熙凤的人。

“凤丫头怎么没来?难道她也不愿意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么?”

宝玉抹着眼泪道:“不是,是二嫂子不在家中。今日里二姐姐的­奶­娘偷偷过来传信,说是二姐姐昨日夜里没了……”说着就大哭起来。

贾母虽然不大重视迎春,但是终归是自己的孙女,听闻人不在了,心中也是伤感!

“珠儿媳­妇­,咱们家如今这个样子,你也是见到了,大太太和二太太心中没个成算,一大家子如何过活?我想着如今亲戚里唯有林家才有能力帮我们一把!你带着兰儿走一趟林家吧!若是陈氏不见你,你就去锦程侯府,见见黛玉!她终归是咱们贾家女儿的血脉!这串珠子,乃是她生母当年最喜欢的一件首饰之一,你去求求她……她若是真能看着她的亲外祖母这样不闻不问,她在京中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了……”

李纨不想去,奈何贾母的命令不容拒绝,只得拿着那串珠子去了。果不其然,陈落秋听闻门外的­妇­人和孩子,乃是贾家的珠大­奶­­奶­,便没有放他们进门,只是吩咐了于妈妈包了两百两银子和几件衣裳给了李纨。

李纨只得接过包裹牵着贾兰去了锦程侯府。

林黛玉听陈妈妈说门外有贾家人求见,先还说不见,听得是李纨和贾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想到做娘的不容易,叹了口气放了她们进来。

黛玉看李纨和贾兰衣着虽然简朴,但是都很整洁,心中顿时有几分佩服!

“老太太他们可都好?”

李纨苦笑着将贾家如今的情形都说了,还将贾母说那串珠子拿了出来,转述说那珠子乃是贾敏闺中时极其喜欢的。

黛玉拿着珠串苦笑,如今再来提生母,有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内宅­妇­人,侯爷爷不过是小小的禁军副都统。贾家今日的情形,是圣上发话的,谁敢Сhā手?谁能Сhā手?不过老太太病重,也不能不看。我这里包五百两银子,一些药材,嫂子带回去吧。”

李纨见状,也知道黛玉如此已经是极限了,也就不多说了,正带齐声告辞。却听得黛玉说留步。

原来是黛玉看贾兰更是懂事,体贴母亲,心中有感!这样好的孩子,贾府除了李纨竟然无一人重视?便道:“家业便如那河水一半,若想河水长流不枯竭,唯有源头有活水。于家族而言,便是后继有人。兰儿还小,只要他用功读书,总有嫂子享福的那一天!”遂让人准备了两大包纸笔砚等给了贾兰。

贾兰看着黛玉很是清切,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姑姑可否也给环三叔一份笔墨纸砚呢?”

黛玉一愣,随即同意了。最后想到王夫人和邢夫人的为人,知道那五百两银子肯定没有多少落在李纨呣子身上,便又额外添了一张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在贾兰的纸张中夹着。

李纨心中有所感,回去后更加规矩教养贾兰不提。而王夫人和邢夫人果真如黛玉所料,为了几百两银子差点没打起来!

最后,还是贾母撑着一口气,说出了分家的话来!本就没什么东西剩下,不到半天功夫,贾赦一房和家政一房就分开了。

其后贾琏也不管邢夫人,带着王熙凤平儿和巧姐去了自己之前偷偷买下的庄子去了,因此铁槛寺里只剩下二房得人和一个要绞了头发姑子去的惜春!

转眼过了几日后,便到了夏至,宝玉跟着一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一去不见踪影,没两日,贾母因为疏于照料,在伤心痛苦中死去了!

林如海一家和黛玉等都听到了消息,心中感叹,却都没有亲身送灵,只是各使人送了百两银子的奠仪去。

“老爷怎么还不睡?还想着贾家老太太去了之事?”陈落秋半夜醒来,看见林如海还睁着眼睛,不由得问道。

“眼看贾家起高楼,眼看贾家宴宾客,眼看贾家倾塌!我深觉这孩子教养的重要­性­!等枢钰明年乡试后,我便向圣上告老,在家中亲自教导桉钰,等枢钰的孩儿出世了,我也要亲自教导!”

陈落秋笑道:“这儿孙的教养自然重要,只是老爷也太心急了些,枢钰如今十四岁,亲事还没说定呢!”

林如海想到白白胖胖的外孙司徒光,呵呵一笑:“诶,明儿夫人就该开始相看姑娘了!咱们枢钰的媳­妇­,可不能马虎了!”

“是!是!”陈落秋笑着应了。

时光流逝,很快一年过去了,枢钰乡试很顺利,成了苏州府乡试头名案首,一时间在江南一地名声鹊起。来年的春闱,枢钰在会试高中第七名,其后在圣上亲自主持的殿试上,被钦点为探花!

林家父子双探花,一时间成为长安城的佳话!

林如海在枢钰被授予翰林院撰修之职后,便提了折子向圣上告老。圣上将折子留了中,奈何林如海执意辞官!圣上最后只得允了林如海所奏,不过却另授予他文渊大学士的称号。同年底枢钰的亲事定下,对方是已经致仕的翰林院大学士郭右伦的嫡长孙女郭沅。

又是一年端午佳节到,林家人全家团圆外,还有客人自南方而来。宝钗和夫婿来京中给薛蟠的婚事补礼来,顺便来林家拜访。

宝钗看到黛玉和晴雨,笑道:“想不到咱们姐妹再聚之时,都已经为人母了。两位妹妹可知道我拿嫂子是何等人样?居然引得我拿呆头哥哥下了决心娶进门?”

黛玉和晴雨相视一笑,薛蟠的那位夫人,说来却是有些传奇的!

却说其祖籍乃是苏州府的,只是家境突变,进了佛门,流落长安城,进了贾家。当日贾家主诸仆乱逃时,她也带着小尼姑一起逃了出来。在一所破庙之中,差点被贼人侮辱前,被带着兵丁手下经过的薛蟠所救!果真是一曲英雄救美人的好戏!其后薛蟠查清了此女的身份,却是苏州府殷家后人。因殷景年乃是林如海多年老友,薛蟠便请了林如海给殷景年去信。乃其身份定了,这亲事也就定了!

“薛姐姐快到,薛大嫂子来了!”黛玉指着正进院门的美丽少­妇­道!

宝钗转脸一看,顿时惊叹!果真是个妙人儿!哥哥有眼光!

“如海兄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林如海端着酒杯看着锦绣花海笑道:“如今林家后继有人,除了桉钰,黛玉和枢钰前景无忧,我如何不高兴?”

“也是。”许逸仙等笑着道。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这篇文的正文部分终于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然后是番外,大概会后天会一章,到时候,我会在文案下挂上公告的,谢谢大家,再次感谢大家!

然后宣传一下新文,我将在明天开新坑《清秋谋》种田向悬疑味道的古文,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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