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攻击,直令它应接不暇,不住的发出沉重的喘息。“呲——”“嘶”不断传来各种骇人的声音,冲击着兰小姐的耳朵。
兰小姐的精力已经达到极限,忍不住沉沉的昏过去。梦中,她似乎听到妖怪发出的哀嚎,和小沙弥在地上的呻吟。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一丝晨光,从缝隙处漏了进来。
恍惚中,她看见了在晨光中,轻盈走来的鬼生花。“只要有光,别害怕;只要有光,那里就没有值得去恐惧的。”鬼生花似乎如此说,像清风,吹散了心头的阴霾。
兰小姐不知从哪里获得的力量,一下子就拉开了夹壁nAd2(眼前展开的景象,也令她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小沙弥正坐在角落里沉沉睡着。房中间,躺着一只硕大的老鼠,在血泊中,已经断了气。四面的墙壁上,抹上了不少奇怪的血迹。
兰小姐抬头环顾了一圈,发现在壁上画着的几十只猫,它们的嘴上、爪子上,都出现了醒目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抹上去的。
外面吹起了阵阵凉风,吹动了一片竹林,“沙沙”作响。兰小姐在这清晨的风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尾声
清晨以后,江风吹过村子里还很粗糙的村道。一路走来,不知多少探头探脑的人,小心地向他们一行张望着。这一行是三个人,鬼生花、小沙弥和兰小姐。
“这次真多亏了你们,”说话的是鬼生花,“你们救了这一方的百姓,更化解了一场可能相当严重的灾祸。”她的眼光落在小沙弥身上,又看看一脸戚容的兰小姐,“能够以自己的力量,去战胜邪恶,这是最令人敬佩的功绩。你们是了不起的。”
小沙弥礼貌的向她鞠了一躬:“女施主真是过奖了。本来这里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我应该留下来,帮点什么忙的。但是师父命我去寻找画猫师,这件事十分着急。所以,我还是决定告辞了。”
鬼生花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脸上盈盈一笑:“我们明白你的心意。既然这是被你视为最重要的事,那就应当放到最先去做的位置上。”
“那么,就此告别,希望还能再见到位。”小沙弥也向兰小姐告别。兰小姐有些害怕的还了礼。“两位请多保重啊。”小沙弥的身影在这珍重的声音中,越来越远去。
兰小姐看着他渐渐依稀的背影,突然不解的问鬼生花:“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画猫师,要不然,师傅怎么会就这样放他去寻找。”“当然,这世上的的确确,是没有画猫师的nAd3(但我明白,他的师父,真正想他去寻找的,是什么。”鬼生花回答道。
“啊,那究竟是什么呢?”兰小姐好奇地问。鬼生花躬下身子,抚摸着她的脸:“不仅是他,而且是我们所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是在寻找一个人中渡过的。”
“这个人究竟有多大魔力,能吸引天下的人。他究竟是谁呢?”兰小姐紧追着问。“他就是活在我们心中的信念,是我们对怎样的才算是一个理想的人的诠释。”鬼生花依然微笑着解释说。
“信念?理想的人?”兰小姐依然一脸懵懂。“你现在当然不会明白,小沙弥也不明白。所以他的师父,告诉他一路来寻找画猫师,就是希望他能在着无数的历练中,真正找到他应当找到的。”鬼生花用很坚定的语气回答道。
“那么,师傅。我要怎样才能找到自己的画猫师呢?”兰小姐这样问道。鬼生花直起了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微笑着,不顾一切的走下去。”
“微笑着?不顾一切的走下去——”兰小姐似乎有些领悟过来。她的脸上绽放出如花的笑靥,在江南迷人的微风中,让人如此沉醉。
三
?长夜似乎没有尽头,但在经历这场噩梦之后,高梁带着大汗淋漓的身躯,慢慢醒来。他感觉自己是被在火场里卷过一趟。而且,那是怎样可拍怕的烈火啊!更确切的说,那是在燃烧绝望和恐惧,是能攫取人的灵魂的大火。
乍一从梦中惊醒,高梁心中的惊魂落魄简直难以言表。
他起身坐在榻上,缓缓的调整呼吸。他开始细细审视,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
早年时候,他也接触过关于咒术的道理。他能切身感受到,这个噩梦是被附下了很强大的咒怨。这样的噩梦只有依靠高强的术士下咒或者怨念强大的鬼魂,才会出现。可梦中的场景也好,人物也好,高梁完全想不起来会和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所谓“梦由心生”,是指梦完全是自己内心活动所控制的。即使咒术,也不过是可以暗示人产生恶梦。比如人梦见一条鱼,通过咒术后,就能把那条鱼变的硕大无比,能一口气吞下整个人,或者从鱼口中吐出猩红的舌头,像烧红的铁链,把人捆起来。
人不可能梦见于己毫无瓜葛的事物。而这场华丽的表演,和最后变成的妖鬼,在高梁的经历中完全无迹可寻。如果是咒造成这噩梦的话,只能感叹这咒力已强大到傲视天下的地步。
究竟会是对我捣乱呢?高梁的思维终于落到这一点上。“可是,等一下……”
高梁的整个肌肉收缩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他感觉得到——在虚空中,正凝视着他。
他弯曲着食指,在眼前划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那一圈,泛起微微的光。
“该怎么办好呢?”他然后就大声自语的站了起来,朝屋角的水桶走去,要去取水喝的样子。只用了几步路,他弯下身子,并没有喝,以为那不是一般的水。
那是在佛教中守护四方的天王殿下,受过加持的圣水,能够映出界五行之内,所有事物的影子nAd1(而他刚才画的圈,是一个镜面术,能将屋内周遭的情形,反射到水面上。
“唔,原来是这每个东西。”他强压住内心的活动。
在他的背后,正对着床榻的半空中,悬浮着一只异兽。它大概和狐狸差不多大小,却有长长的鼻子。“是一只貘!”高梁确认无疑。
他并拢食指和中指,悄声念了一段咒语。那只貘还很好奇的样子,瞪大眼睛看他。
“赦令,敕!”高梁突然转身指向那只貘,一道白光,如利剑般射了过去。貘惊叫一声,被重重的击落在地上,显出原形。
虽然遭受突如其来的重击,但貘只是在地上弹了一下,打了几个滚,便稳稳地立定。它前肢突向前,怒睁双眼与高梁四目相对。不过,只是一刹那而已,没等高梁回过神,貘已经窜出窗户,如怒射之箭,没入夜中。
高梁望着窗户外,露出了微微笑意——若是凭神行术,天下又有谁比得上自己呢?
他在双脚祭起随身的符咒,也跟着貘后面飞了出去。
才到得外面的屋脊上,他立刻吃了一惊。因为在建康城那以屋阁亭台汇成的海洋中,越来越多的,都是飞奔的貘的身影。它们从千家万户的门窗内纷纷涌现,再在千家万户的屋脊上疾驰。而高梁原本追踪的那只貘,早如落进大海的针,完全分辨不出了。
但所幸,那无数的貘,都指向一个中心奔去,所以高梁没担心找不到方向。
那个中心点,是什么东西在吸引,或者控制这些貘吗?会有谁在等着高梁呢?
高梁深吸了一口气,那些貘都像是幻影,越往哪中心点靠拢,便自觉地重叠起来,四只合成两只,两只再合成一只……。天啊,都是什么力量在控制它们啊。
建康城如山一样高的城墙,它的阴影落入高梁的眼帘,这些貘都跃上城头,落进瞭望台上nAd2(
高梁犹豫了一下,在半空中汀身体,等貘们都消失不见,他便轻轻的立在墙头上。
“喝~~呼~~”在他的脚下,几个本应在瞭望城内外情况的丁壮,正躺在冰冷的墙头上呼呼大睡。“哎,是被瞌睡虫给叮咬了呢。”高梁叹了一口气说。
城墙上,凉风习习,月光也分外分明。空气中,荡漾着一种迷离的香味。
有人,一个女人的身影,其时,正在瞭望台上的小屋内,被灯光衬在窗上。婉约迷离。婀娜翩翩,在高梁的心里,立刻就给这身影如此评价。那是一个不得不令人醉的影子。
“窗外为谁?在半夜,竟如此来访。”一个清雅的女声。
“在下神行师,高梁。是被那些貘给吸引来的。实在抱歉得很,在这样情形下,打搅了小姐对建康城的夜访。”高梁用调侃,但不失礼貌的向她说。
“呵呵,”人影还在窗台一侧,笑声已在门边。
“咕呀”一声,门被伸出的一只纤纤玉手推开。一个美的不可方物,但气质异于常人的女子,怀抱着一只貘,浅笑嫣然的向高梁走来。
“不知玉人从何而来,芳名可否告知在下?”在高梁心里,确实是想这样询问的。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打了个旋,就偃旗息鼓了。“嗯?!”他奇怪的哼了一声。
“不知道我怀里这个小畜生,还打搅了高人的清梦。”女人对着怀中的貘说。她瞟了一眼高梁脸上写满怪异的复杂表情,似乎是恍然大悟的说:“忘记了说,我是叫做鬼生花的。”
在中国古汉语中,表达今天所说的“我”这个意思的时候,一般用“吾”。其他,诸如贵族所用“孤”“寡人”,乃至皇帝所用的“朕” ,都是表达同一个意思nAd3(这些代词,表达了中国人在对待与自己交流的对方的谨慎。
但“我”字不同,是迟到南朝时候出现的,而且所用的范围还不广。与“吾”相对,“我”表达的是对自我的认同,是南朝人追求个性的,标新立异的产物。
“原来就是,近来在京城传闻中声名鹊起的鬼生花啊。把这朝野弄得天翻地覆的女人,像什么盗走宫中宝物、收服食人犬狼、夜访白发女鬼啊等等。这些故事,都是围绕你发生的吧。”高梁兴致勃勃的说。
鬼生花似乎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大略是这样,有些半真半假。”
“那么,”高梁回到了正题上,“今夜,这些貘带来的噩梦,背后又是怎样的故事呢?”
鬼生花接着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睛落在月宫上,似乎眼角周围闪烁起晶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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