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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武林之王的隐退生活 > 楔子

楔子

我是个武林中人,应该说我曾经是个武林中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现在退隐了。

在经历过那么多的腥风血雨之后,我才领悟到江湖上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我。

这点从我当年练功的艰苦岁月就可见一斑。

遥记得当年我开始练武的时候,我师父训诫我。

“徒儿,你虽为本门大弟子,但在众弟子之中,你的资质最为平庸,恐怕将来成就有限。压不住你的师兄弟们。为师这里有几本武林同道赠予的秘本,你且拿去习练。”

“是!弟子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栽培!”

当时我年少无知,丝毫没有察觉我师父脸上那丝猥琐无耻的笑容。纯真如我,竟然相信了那老贼的鬼话,连字还认不全就傻乎乎的捧着秘籍上的图画练了起来。

结果上来第一本秘籍练得我重伤呕血躺了十个月。我当时觉得肯定是我资质差的太厉害了,连这点武功都练不好,又给师父丢人了。心虚又自卑的心态下我一点都不敢偷懒。伤才一好就继续练。

再练第二次的时候好些,只是躺了半年。所以我的童年中有一年多就是在床上无意识的过去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依稀记得我师父当时似乎跟一个和尚对骂。

“死秃驴,你还敢怪我偷你少林寺易筋经,你看看你们少林寺有好东西吗?练得我徒弟伤成这样。幸亏老夫聪明没去练你们这混账功夫。”

……

师父?!这不是武林同道送您的吗?!这武功叫神马?!易筋经?!

三年之后,我将第一本秘籍练到了七八成火候,开始练第二本。

再练第二本的时候,以为有了第一本的底子,应该会好一些。结果我错了……

第二本练得我走火入魔。我体内真气大乱,乱行疾冲。我被自己的真气从地上直接弹飞了出去,一连撞破了二十多堵墙。虽说我们山上那破泥墙每个月要补一次,刮风下雨还不保暖,但是二十多堵啊!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师叔勾搭隔壁村姑刚进被窝然后被自己师侄疯了似的哇哇乱叫破墙进来时的惊恐表情。后来听说他在那之后患了阳冷之症,再也没勾搭过小姑娘,最近还出家做了道士。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那之后我手足折断残废了四年有余。那段时间我忍着锥心刺骨之痛练气,还是把第二本练全了。

可就那时候家里来了七个道士,被师父指着鼻子骂。

“武当七侠,还有没有点江湖同道的义气了!你们不是鼓吹自己的太极神功­阴­阳糅合,谁都能练吗?!怎么把我徒弟练成这副模样。要不是老夫我聪明不又遭了你们的道了。”

我气得差的吐血。

师父?!这本是什么?!佛家道家武功不能一块练啊!!

然后练第三本的时候我放了一万个小心。我发誓我绝对是放了一万个小心。

但第三本一共就一张画。

应该没事吧。

事实证明我又玩脱了。

练了那张画没多久之后我全身经脉尽断,完全废了。过了一年多师娘给我采回来了一支灵芝,我才渐渐能下地走路。

后来家里来了三十多个形貌各异的江湖客,跟我师父打的昏天暗地,最后愣是没能奈何的了这老贼。反而还被我师父骂了一顿。

“魔教的崽子们!还要不要脸了!是你们教主说的这春风夜雨图强者得之,胜者为王。老夫下药迷晕了你们这帮混球,兵不刃血光明正大的拿走的。还带要回去的?”

你说撒?魔教的春风夜雨图?!你咋不上天?!

……

……

后来我­干­脆放弃了。

师父给我什么我就练什么。反正烂命一条,就算不是练功练死,早晚也得被这些门派追杀砍死。

师父还是天天给我那些武林同道‘送’他的秘籍,我全都接了过去,一一苦练。

但说也奇怪,练成第三本秘籍后,之后的秘籍再也没让我受伤。而且越来越简单。最后师父竟然惊讶地说:“徒儿,你居然还没死?”

喂!

死你二大爷啊!

总之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健,连小病小痛也没有过。

最后,到我二十二岁下山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天下无敌了。

武林多风雨,朝廷好福利

我退隐了。

没错,尽管我有着很硬的后台,很深厚的武功,很英俊的外表,很……

总之我仍然选择了激流勇退。

原因?

很简单,江湖生活太枯燥了。而且太难熬了。

什么?你说我武功这么高怎么不去逍遥人间?

你想多了。

逍遥人间的前提不是武功高不高,是银子够不够啊!

哪怕你连蚂蚁都踩不死,只要你银子够,你还不是能去逍遥人间。哪怕你逍遥天上人间也没人管你啊。

在江湖上赚钱?

得了吧。

你以为江湖上赚钱容易么?

名门正派淡泊名利,而且负担沉重。越是名门正派负担越重。一家子加起来弟子就一百多个,全挤在一个山上。盖房社要钱吧,买武器要钱吧,购置衣服要钱吧。可养这么多张嘴的也就靠一份微薄的糊墙都不够的收入。

像是少林武当峨眉那样的大派还能靠着香油钱和当租地给人家当个穷地主勉强凑活过日子。其他排不上号的小门派就过得是揭不开锅的穷日子了。

我师父算是生财有道了,但一年到头还没一个乡下老财挣得多。知道这事之后这老贼一时气不过就上去什么少林武当偷香油钱。据说武林规矩,名门正派不能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所以我师父专去偷名门正派。据说他这样就不算坏了武林规矩……只要没被逮到。

他的确没被逮到,还带回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秘籍给我。所以我们这十多年也就被武林各大门派列为拒绝往来户,害的什么武林大会、英雄大会之类的捞钱的机会总是没我们的份。

什么?你说邪派?

没错,邪派是来钱容易。

但你听说没?

前几年魔教教主西门吹灯自诩天下无敌,要把武林同道聚而歼之,不亦快哉。结果此语一出,朝廷下令:可以整他。

武林黑白两道同时响应,什么江南七大派、黑风十三寨、赤焰二十八窟、秦岭三十六洞、少林武当峨眉崆峒一股脑儿冲去地把魔教给剿了。西门吹灯装逼不成反被艹,魔教灭了之后几年都没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卖咸鸭蛋去了。

听说没?

上个月杀人盈野的血鹰门一伙三十七个门人在家里打麻将,教朝廷派了一百四十多个麒麟卫一窝就端了。血鹰门掌门当时手里还握着一把大三元喊道:“老夫胡了!”脑袋就被人砍了。死的时候还没收到钱呢。

这么说明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退隐了吧。

今年我二十八岁,也老大不小了。我师父虽然现在还活蹦乱跳为老不尊的到处调戏小姑娘,但毕竟是六十多的人,过几年肯定会让我去接他的班。

那时候,因为他无耻欠债的债主,偷过的门派,调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生下的私生子一股脑全都跑来找上我来……

最丢人的是要是我继任当天,山门外到处熙熙攘攘一片到处都是举着横幅匾额,上面写着“打倒武林败类”、“遗害人间”、“­妇­女之宝”之类的词我还活不活了。

所以我决定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事。免得后半辈子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那老贼还债!

我坐在家里,手里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江湖第一号八卦杂志,在求职版上面寻觅着。

麒麟卫招人,工资好,待遇高,有奖金。

麒麟卫啊。

不是开玩笑。

麒麟卫这几年真是基本取代了武林白道的作用,跟邪派打的那叫一个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全家都让邪派给XXX了,打击力度那叫一个狠。

要说匡扶正义这方面,我倒是真觉得麒麟卫比起那位三句不离开香油钱的少林方丈,还有一见面就给人家算命的武当掌门强多了。

不过邪派力量很强,不容易对付。尤其是这几年他们改变了经营方式,改站在朝廷几个大员的背后,有了这些靠山在,同为朝廷一派的麒麟卫就不太好收拾他们了。

再看看……

六扇门招人,比麒麟卫工钱高,比麒麟卫待遇好,有美女相伴,还有带薪假期!

这是打对台么喂!

为毛一定要跟麒麟卫比啊!

要说起六扇门,的确也是够悲催的。

是人就知道一说起六扇门就要提他们的风云人物,十三名捕!

啊,不,不是十三个名捕,是一个叫雁十三的名捕。他跟魔教教主西门吹灯号称是武林的一双活宝。从年轻结怨一直打到两人都白发苍苍了还不肯饶了对方。两个武林大势力对砍,等于是把钱扔进火里烧啊。魔教也就算了,人家本来就来路不正。可六扇门没这么金源充足。

谁知道十三神捕为了打败西门吹灯也是不择手段了。不惜亏空公款,开设赌馆青楼,还低买高卖,拿这笔钱在江湖上大幅度吸纳新血,一时间六扇门人强马壮无人能比。

但就在他打算大举进攻魔教的时候,老头子玩脱了。

据说他当时在自家的青楼搂着当时的第一名妓正做些没羞没躁不可描述的事,让微服出巡的皇帝老子抓了个现行。皇帝为了掩饰自己曾经去过那里,竟然把十三名捕贬职,下放到不知道哪个边远部门去了。

听说最后魔教被武林正道灭了,这老头还在衙门扫地呢。

再说说六扇门,在雁十三被贬职后一直不受重用,名捕们都跳槽去当麒麟卫。人才凋零下不得不用重金吸引高手。

我再看看这个待遇……

啥?

月薪有七十两?!

我痛彻心扉啊!我以前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两啊!麒麟卫也只给四十两啊。

虽说六扇门是官方民间两边都有收入,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啊。

这帮腐败的家伙!

我气愤地站了起来……回屋里把行李收拾好了。

好,就去六扇门应聘!

这年头武林多是非,练武的就应该响应朝廷号召,做个优雅的公务员。江湖多风雨,朝廷的金饭碗才是王道。

我一边下定决心,就要往门外走。

这时候就要悄悄的走,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尤其是不能让我师门中人发现。

忽然外面一个娇滴滴的清脆女声喊道。

“明非真,在里面吗?”

是谁?

敢直呼本大侠的名字?

我眉头一皱,一身王霸之气喷涌而出。

“我是你小师姨,给我滚出来!”

我身上的王霸之气有些萎了……

卧槽……一说曹­操­,曹­操­快马加鞭的就到了。

师姐师姨太师叔……都是同一个人

据传闻。

是不是江湖人其实很好分辨。只要看看他怎么叫门就知道了。

普通人叫门前会敲门,敲了没反应再叫,叫了没反应就推门看看。没人就走了。

而江湖中人统一口径,全都直接在外面喊……

而且全都是喊的‘滚出来’,你要是选择不出去他们可能在外面等一天。

就在我想我其实是不是在家里坐一天就没事了,外面的女声又开始新一轮的叫唤。

“你不出来?”

打死也不出来。你奈我何,除非你不顾江湖规矩。

“明非真,你书柜从上往下数第二排左边第四本书的书名叫什么?”

呸,这也想唬我?我记得那是一本百花错拳经。我光明正大,无懈可击。

“封面是本拳经,里面包的是什么?”

我擦,汗下来了……我的《巫山艳史》被发现了?

“还有你床底下的小盒子里面那几卷画我也打算叫上你的师兄弟们一块来参观一下,你觉得呢?”

“来了来了!”

我大叫有话好说好汉手下留情,脸上换上亲切的笑容迎了出去。

“哎呀,小师姨,稀客呀稀客。”

坦白说,师门里面来了谁都好,我就是不愿见这位小师姨。

就算是我师父我还有法子跟他周旋,但这位小师姨……

一开门就见到门外站着一个白衣胜雪,面容绝美的俊俏女子。

我的天……

她穿着塞外流行的白­色­武士服。塞外的服饰总是那么火辣大胆,让她本身就天生丽质的曲线更加分明。领口是微微敞开的,如天鹅般优美洁白的脖子下白­色­的布料来了一个惊人的奇峰突出,再往下却又是纤细的不盈一握的蜂腰。那充满曲线美的线条,将我的­精­神牢牢定在了她身上。哥不怕山高,哥怕的是山的深邃……

小师姨要是穿着这一身走在大街上,恐怕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虽然我觉得肯定已经迷死了一群了……她不梳髻,长发随意的往背后一披,优美之余透着几分慵懒风情。这也是她一向的打扮,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

老实说,在开门之前我还在跟自己打赌我能不能忍住不看她。事实证明我也就第一眼没看她,之后我眼珠子像是被勾住了似的没从小师姨身上移开过。

所以我不喜欢跟小师姨见面,因为一见面就是一个煎熬的忍耐过程……

我尽量作出‘说话的时候看人胸部是基本礼貌’的诚恳表情,走上前几步才发现,裙子也暗藏玄机啊!

跟中原款式不同,这裙子不是全遮住的,而是简单的数道长摆,裙下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错落,晃得我意乱神迷。塞外的同志你们好,这衣服我要一打……咳咳,阿弥陀佛,师门长辈,要尊重不要污,不能看不能看……

小师姨面­色­不善地盯着我,我只好乖乖的走到她面前,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小师姨?”

小师姨冷若冰霜的表情维持不了两下就破功了,她咯咯笑道。

“好端端的,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好久没见你,这不是有点激动嘛。”

“哦?你激动什么?”

小师姨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双手环抱,那高山仰止的柔软双峰随着突然一颤。我默运了三遍内功才把身体里窜上来的一阵奇怪感觉压下去。我坚定的想着,登山果然是男人的浪漫。

小师姨看我不说话,对我做了个调皮的鬼脸,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

“你呀,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

“有一年多?”

“是一年零128天。自从我师侄,你师父溜走,你就不回大罗山一直窝在这里。我是来带你出去走走的。”

是,你们没听错。

她说的是她师侄我师父,我那位老不着调的师父还真的是她师侄。

其实严格来说她不是我的师姨,而是太师叔,或者太师姨。

要说到她这个复杂的身份,就必须提到我太师父。

我太师父,他还没死。

我师父已经六十多岁了。

太师父则是算不清多少岁。有人说他一百二十岁了,也有人说他一百出头,但也有人说他一百四十多了。反正光是我的记忆里,我见到太师父的第一面他就已经是白发白须,看起来差不多一百岁的样子。

对比起我放浪不羁的师父,太师父是个正宗的大侠。为人侠义为怀,光风霁月,让我们这些徒子徒孙敬仰得很。

据说这位老人家的内加修为超凡入圣,已经修炼到了随时随地神游太虚不在人间的地。虽然我怎么看他都是患了老年痴呆症反应迟钝……

这位小师姨据说是他老人家远房二舅的亲闺女,也就是表妹。虽然两人年龄差了能有八轮,但太师父本着照顾亲戚的美好传统思想,把这位小师姨招入师门做师妹,成为了我们门下除了太师父之外辈分最高的长辈!

我怕见到她,我师父比我还怕见到她……

这么一个粉­嫩­­嫩­花不溜丢的漂亮姑娘,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每次见到她要低头管她叫师叔……你能想象那画面吗?所以我师父一听说她要来就要溜。连带着传染的我也有点不敢见她。

其实我本来应该叫她太师叔,但她老人家宣称不接受比师姐高的辈分,我又不敢挑战门规,只好折中叫一声小师姨作数。

小师姨瞥了我一眼,看见了我身上包袱。

“怎么?为了躲我,都要搬走啦?”

语气里带着些许微嗔怪的意味,我听着总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哪有哪有!”

我慌忙摇头,有些许不淡定。

“我这是要去一趟南京。”

门分六扇,人在中央

听说了我拿着包袱的理由,小师姨不置可否,只是睁大妙目看着我道:“你要去六扇门?”

“就是去见识见识。”觉得这样说服力不够我又补了一句,“要是没意思我就直接回来。”

“那不就是说有意思的话你就不回来了?”

小师姨上下打量着我,就在我觉得是不是该说句话化解尴尬的时候。

“那我也去。”小师姨眯起了眼睛,“我也要看看六扇门是不是这么有意思,能把我们下任掌门人拐走。”

喂!那件事是禁忌啊!

我可完全没答应要当什么掌门吧!!

好说歹说小师姨都不听,我只好闭上嘴带着她一块去了南京。

幸好我隐居的狗窝离南京就一个白天的路程,以我们的脚程太阳还没下山就入了城。第二天一早,本打算悄悄一个人溜去参加招聘,却看到打扮的天仙下凡的小师姨就站在客栈门口等我。

“我就知道你要逃。走吧,再晚可就要迟到了。”

为什么你的姿势这么熟练……

我跟小师姨说说笑笑,走到了目的地。只见漆红大门敞开,招牌上书“六扇门南京办事处”,通俗易懂,面向大众。

“真是有规模,瞧瞧人家这架势,吃公门饭准没错。”我不失时机地向小师姨催眠。

小师姨眨了眨眼,“我叫人把山门重新漆一遍,你回去当掌门?”

“呸呸呸,大门有个什么用处?”

“那这门能说明什么?”

“……”

为什么我从小就说不过她……

小师姨抚着雪白光滑的下巴,做了个忧郁的表情。

“唉,你师父就你这么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弟子。山上师兄弟这么多,你本来就放心不下。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任掌门。大罗山没有你,在武林就算是除了名了。”

喂喂,那是因为没有其他师兄弟姐妹肯接吧!要是有人肯主动­干­这倒霉差事,这锅早就甩出去了,还轮得到我来接?

看着还在做戏泫然欲泣的小师姨,我决定要小小的反击一下。

“要我回去做掌门,除非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小师姨眼前一亮,“只要合理,我都答应。”

“小师姨嫁我!”

“呸!”

小师姨雪白俊俏的小脸一晕,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就知道贫嘴。我告诉你,我来这里找你也是受了你师父嘱咐。他说要是你继续无所事事,就带你回大罗山准备继任仪式。”

师父还说过这话?!他肯定又把哪个武林名侠的女儿还是姐妹肚子弄大了吧,不然为什么要找背锅的找的这么急?

“我可不算是无所事事啊。我这不是在找工作吗?”

小师姨笑了笑,似乎看破了我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不想回去吗?那就在这里好好过你的退隐生活吧。”

我心底涌起一阵暖意,小师姨的确是对我很好……比师父对我还好。

“但是,要是这里不靠谱,我一定把你揪回去。你敢不跟我走,我打断你的腿。”

再次说明,小师姨真的比我师父对我还好。我记得上次我跟我师父说不做掌门,他说的是要直接打断我第三条腿……

我们两个不着调的说着话,进了第一审查会场。

“哪里来的?没看见这里在审查吗?排队去。”

审查的人穿着便服,向大堂内快能绕会场一圈的队伍指去。

这个时间就这么长了?

那也没办法,毕竟这是工作,人人平等,都有机会。也只好看看其他人是些什么货­色­了。

我和小师姨抱着同样的想法站在队伍最后方,一眼一眼的看着正在审查的人。

一个青年步入会场,抱拳喝道。

“在下苏晓。”

我看了这青年一眼,不禁叹道。

“哦?那个人,还真不错。”

小师姨也看向那个青年,不由像个混混似的吹了一下口哨。

“确实啊。”

我们一起补了一句:“长得可真不错。”

六扇有伊人

江湖上有一本杂志,传阅极广,江湖人士几乎人手一份。

这本杂志号为《黑白鉴》,每半个月一出。

上面极其详细的记录了武林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并且不是做出各种排行榜将武林各门各派的高手做出排行,成为一份武林门派人手一份的江湖势力战力图。

不止是武林门派,就连普通的老百姓,对于江湖上的事也十分好奇,所以这《黑白鉴》从发行开始,销量惊人,长盛不衰。可说是为推广武林文化做出了一番伟大的贡献。

但今天要说的不是关于《黑白鉴》对武林的贡献,而是《黑白鉴》的副刊,《粉红鉴》的事。

据说《黑白鉴》的出版人有次一时无聊,还出版了一本《粉红鉴》作为副刊。里面记载了一个当时江湖上出­色­的美人的事迹。不但有她平时的生活,甚至她与一位剑侠夜半相约见面的香艳部分也描述的绘声绘­色­。结果那一期的《黑白鉴》卖的脱市,创下了创刊以来的最高纪录。

这件事提醒了那位出版人,这个主意,可以有!

于是《粉红鉴》大行其道,与《黑白鉴》的热度不相上下。里面也如《黑白鉴》一样列出了各种各样的排行榜,将武林各派的美人收录其中,看的武林无数无耻之徒们口水长流。

今天要说的正是其中一位美人。

沈伊人。

南京人氏,今年十九岁。

她或许算不上是武功最高的女侠,或者长得最美的女人,却绝对是整个武林­性­格最彪悍的妹纸。

至今各大门派都还记得,当初在英雄大会,百家聚会。就在会场之中,一个名门正派弟子因为摸了摸她的ρi股,还是没摸到。被她反手擒拿,一记疾风骤雨断子绝孙无影脚对准两腿之间就揣了上去。那娴熟的连续技看的在场的男­性­不由连连后退,感到一阵蛋疼……

但事后没人敢找她麻烦,

因为她不但是武林中有名的美女,她还是皇帝御前亲封的六扇门一品武士,是六扇门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这位沈伊人沈大小姐,现在很生气。

“妈的!你说什么?”

沈伊人瞪着圆眼,拽着一个年过三十的捕头,气势如狼似虎就差把人一口吞了。

“麒麟卫给皇上打小报告让我们退出殿前比武?什么时候的事?”

“前、前天。”

“我日你大爷啊!前天?你不早告诉我!”

“卑职要说的啊!可当时您跟公子爷,哦不是,跟、跟总督大人吵架了。卑职来不及说。”

沈伊人眼睛又鼓了起来。

“你的意思,这都是老娘的错了?”

“不是不是,都是卑职的错。”

这里是青龙大院,是六扇门办公的地方。

六扇门在朝堂上已经沉寂很久了。

朝廷播撒在武林的种子有三个,六扇门、麒麟卫、君王侧。

其中君王侧是专门负责皇帝安全的,不参与内斗。所以就只有六扇门跟麒麟卫天天斗得你死我活。

但几年前雁十三案子一发,六扇门就被麒麟卫彻底压了下去。

时过数年,直至这个月。

皇帝忽然兴致一起,有兴趣看看自己这些武功了得的属下们究竟谁更强。于是下令办一个在百官前比武的盛会,在下个月举行。

这个大会在麒麟卫和君王侧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六扇门可是不可多得的良机。所以立刻大把大把撒银子的去招人。

明非真参加的公开招聘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卑职当时已经去麒麟卫警告他们了……”

“有屁用!你们是用蛋来想事情的?你不把这件事分说明白,就是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真的势弱,万一皇上真的让我们退出怎么办?你说说你们什么时候有用处……”

张捕头瞬间被这个年轻貌美的妹纸骂了一连串连他这个老爷们听着都不禁尴尬的脏话,其他的男­性­女­性­同僚都不禁把头低了下去,生怕被战火波及。

门外一个年**弱的少年才走进来,看见沈伊人在骂人,有些弱弱地帮腔道。

“姐,你、你别这么凶。”

这少年是她的双胞胎弟弟,有个与他文弱的­性­格完全相反的名字——沈狂。两姐弟出生就差了那么一盏茶的功夫,­性­格却一点不同。姐姐彪悍的能吃人,弟弟乖的像绵羊。偏偏姐姐叫伊人,弟弟叫狂人……

沈伊人白了弟弟一眼。

“我凶?我哪里有凶!”

一个女声从沈狂背后俏皮地道。

“你当然有凶,而且还大着呢。”

在场所有的男人都不禁顺着这句话把眼睛瞥向沈伊人那傲人的上围,但想起那蛋碎的可怕后果,只好又把脑袋齐刷刷地垂了下去。

沈伊人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示威般的挺胸道。

“妖女!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狂背后走出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只见她一出场,身上无处不媚。硬是把全场男­性­的目光给吸了过去。

“我送狂公子回来,这怎么了?狂公子武艺高强,家学渊源,又没加入任何一方,我麒麟卫就不能拉拢拉拢了?”

“能。”沈伊人恶声恶气地道,“除非我死了!狂,给我过来。死腐女,这里是六扇门办公的地方,你不方便多停留,现在可以走了。”

“我的名字是司抚,不是死腐!”司抚不满道,“你这个六扇门的二把手就不能好好学学汉字么?”

沈伊人翻了个大白眼给她。

“我们武林中人还要拿腔拿调去装斯文,也就你们麒麟卫才这么恶心。左右,给我把这个腐女打出去!”

司抚倒是知道沈伊人说得出做得到的脾气,也不强留,临走时对沈狂抛了个媚眼,做了个“等你哟~”的口型,在沈伊人的杀人目光下翩然而去。

沈伊人无言地瞪了沈狂一眼。沈狂不禁背后一凉,还不等姐姐说话就先求饶道:“姐,我、我从书斋一出来就被她缠上了。她说什么我都没答应,是真的!”

“我知道,你心地好,我只是怕你被人骗而已。死腐女是知道我们六扇门打算在殿前比武重新崛起,所以想挖我们的人走。”

沈狂恍然道:“难怪她对我这么热情。还是姐你聪明。”

沈伊人无暇去管兄弟,独自想着:麒麟卫为了不让我们冒起来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公开招人未必就不玩花样。

“这次公开招聘,我要亲自去监督。”

红颜祸水(上)

这个叫苏晓的少年长得确实是不错。

他面容俊美,­唇­红齿白,鼻子又高又挺,身形高挑。属于玉树临风能让少女为之倾倒的翩翩美少年。只不过身为男人,四肢有些太过纤细,连肩膀也不够阔,生的像大姑娘似的细窄。人也生的太娇了些。

伪娘?

呸呸呸。

“在下苏晓,南京人氏。今年十六岁,擅长的是家传刀法。”

哦哦,二八年华一枝花,伪娘不会费黄瓜。

好污!呸呸呸……

不过我比较看好的是跟他对战的那个青年。

这个青年跟苏晓是截然相反的。他双目湛然有神,不怒自威。站在一旁从不跟旁人说话。很少有年轻人有这种气质。

他自报名字叫做唐掖。

这两人互相一抱拳就动起手来。

苏晓的刀法的确是家传的,江湖上大门大派的刀法我全都偷……咳咳,观摩过。但家传刀法例外,一来这些是家传绝技,很多甚至传子不传女,外人更加别想看到其中奥妙一眼。二来嘛……他这么乱七八糟的刀法要是武林成名门派里学的,恐怕早就被清理门户了。

不过那个唐掖的武功就相当不错了。他空手对单刀,竟然游刃有余。甚至很明显的是在给机会让苏晓能使完一轮刀法,好让审查官留下些印象。不过在二十招过后他一个凌厉绝伦的空劈切在了苏晓手腕上,接着夹手夺过对方的佩刀。还用抢过佩刀的手又点了苏晓一指,将他当场点倒。

从头到尾居然只用了一只手就解决了苏晓。

这一手功夫博的个满堂彩。

但由于审查官对苏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还是让两人一起进了第二轮审查。

小师姨看完默然了一会儿,才摸着下巴道:“非真,觉得如何?”

我脱口而出:“两人武功差太远了。尤其那个唐掖,他虽然年轻,武功却相当扎实,不下于武林中许多一流好手。快能追的上小师姨你了。”但是才发现自己说错话马上又补上一句,“不过他动手经验不足,要是跟您比试过不了三十招。”

小师姨微嗔的表情才回到笑容:“我的看法也差不多。你要小心会过跟他动手。”

“跟他?为什么?”

“这次审查分三轮,第一轮动手只是展示武艺,输赢都没关系,审查官说过就行。第二轮是考题比智略。第三轮是互相较量,择优录取。你没看清楚流程就来了?”

我一看到月薪七十两就来了,其他的还真没注意……

那确实按照这个流程,到最后这个唐掖是个需要注意的对手。就暗暗记下吧。

顺带一提,我说的需要注意,不是说我怕被他打败。而是怕被他逼的要动真格的。

要知道我擅长的武功太杂了。有少林武当青城峨眉华山……虽然冒充一个门派还好。但是要是开始认真的动手,那就什么武功全都出来了。

其他门派的武功也就罢了,一旦用上魔教春风夜雨图里的武功我等于找死啊。全天下就没有第二个地方比这里更恨魔教。保证从上到下门里门外会跑出三十多个带刀武士追杀我。

这确实有些难办。

毕竟我练功没有个系统。一不小心就会乱用武功。这些年下来我的武功已经全混在一块了,打出来的时候想都不想。这应该怎么办……

“明非真,明素问,明非真,明素问。这一对到了吗?”

顾着看戏差点都忘记了,是我和小师姨上场的时候了。

“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又是一个姓,你们是……”

“夫妻!”

我抢先说了出来,对讶异的俏脸微红的小师姨做了个不用谢的潇洒表情。

谁知道审查官突然怒目圆睁道:“大胆狂徒!不知道咱们朝同姓不婚吗?你是谁家子弟,与这女子如何结识,如何交往,跟本官好生说来!”

我听得表情都凌乱了。

小师姨却在我背后咯咯直笑,俏皮的朝我抛了个媚眼:叫你得意啊,叫你占我便宜啊。

红颜祸水(下)

“本朝立朝以来还未出过这种恶劣­性­质的事件,你且好好说来,有一点不实本官打你板子!”

我竟然从这审查官语气里闻出了一种羡慕嫉妒恨加公报私仇的味道。证据是他就算跟我在说话眼珠子就像是被勾住了似的仍然盯着小师姨不放。除了他,还有旁边的两个审查官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去你的同姓不婚!当今皇帝老子娶了八个老婆,两个都跟他一样姓李。你不去打他板子!?

过个嘴瘾竟然还有这个后患。

话说我们两虽然同姓那是因为都是被明家收养的孤儿,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虽然有更不可破的辈分在……

小师姨见闹得差不多了,解释道:“大人他是开玩笑的。我们是姑侄,我是他……姑姑。”小师姨说完话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竟然有点不自在。

姑姑?过儿在这!

咳咳,还是别闹了。

“姑侄?!哦,侄子好。啊不不,非真啊,你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你姑姑带你来参选的一番心意。”

审查官知道我是侄子后清楚我对他没有威胁,竟然瞬间露出街边5文钱一个的温馨表情,对我温勉有加。在他叫我名字的时候,我瞬间有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诡异感觉。

“好了,第一审查考较的武艺。放松些,把自己擅长的武艺使出来就好。这位姑姑,啊不,这位姑娘,拳脚无眼,多加保重。”

喂喂喂!听说你们在招高手来着?

怕受伤算怎么回事?

“两位准备好就可以动手拆招了。”

小师姨对我做了个调皮的鬼脸,意思似乎在说:你让不让人家?

让、让、让!

你要我去死都行!

呃,我似乎太激动了……咳咳,我是出于尊师重道。

小师姨跟我站开两边,摆出了本门的起手式。果然不愧是我们师门辈分最高的女人。这姿势凝重灵巧兼而有之,我师兄弟里就没一个比得上。

小师姨的武功是太师父教的,她跟我不一样,属于非常有武学天分的那一种人。虽然限于年岁还比不上师父,但据我目测已经差不了太多了。也就是说我一不小心也可能会吃亏。

不过因为我们同出一门,武功底子是一清二楚,就算让让她也不会吃大亏。

小师姨皓腕一翻,缓缓拍来一掌,是本门的星罗掌。

我运起了太极心法托手接过。不是我愿意用别派的武功,实在是我只会别派的武功啊!师父当初教我练功的时候只会扔其他门派的秘籍给我,本门武功一门没教。

时至今日,我对本门武功的造诣也只限于到‘认得出来’的地步而已。

我艺成下山之后曾经费尽心思的要别人相信我是大罗山的弟子,但根本没人信。因为我连本门的入门武功都没学会……

小师姨见我接过,嘻嘻一笑,手法转快。还是同样一招竟然打出快慢轻柔截然不同的一十三记快掌。

审查委员们‘哦’的一声惊呼,我仿佛能在这声音里看到他们痴汉一般的笑脸和怒盯着小师姨鼓腾腾的上衣的猥琐眼神……

气得我七窍生烟,这群家伙压根看不懂小师姨这轮掌法的­精­妙。全是觊觎她的美­色­。

我怒从心起,运起太极心法,把小师姨每一掌的掌力接在手里,全都向后挥去。一阵又一阵浑厚的掌风拍向那三个­色­眯眯的审查委员。拍的他们大呼辣眼。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小师姨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尴尬地道:“你­干­什么,他们看不清楚怎么让咱们通过?”

我不管,谁让他们偷瞄你了。

我跟小师姨又过了三十多招,最后拆完了一套星罗掌,我也打了三十招的太极拳。这三个审查官还没能睁眼睛。

审查官们最终恢复了视力,相互看了两眼,有些尴尬。

因为他们谁都没看清楚我们,我们隔壁那组,隔壁的隔壁那组的表现。

我们这组的审查官咳嗽两声,跟两个同僚商量了几句。对我们道:“令姑侄表现是不错的。呃,只不过还没能达到本次审查的最低要求。”

我居然在这里见识了六扇门的黑暗!

你告诉我你看见了毛线?!

突然,一个小厮快步冲上来跟审查官耳语了一番。审查官脸­色­大变,呼道:“本官有些事务,诸位稍待。”然后匆匆奔进了后堂。

场内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运起易筋经内功,耳目登灵。尝试听听后堂的声音,但无奈间隔太远我就只能听到点声响。

大约是听到了几句响亮的骂人的声音,在拍什么的声音,还有就是杀猪似的惨叫。六扇门后堂究竟在做什么?审犯人呢?

数秒后我找到了答案。

审查官带着双手都掩盖不了他那两边脸上各一个的大巴掌印,惨兮兮地回来对我们道:“六位,你们过了第一轮审查,请去第二轮的会场等候吧。”

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不过我想知道。

他究竟是被谁打的这么惨?

来个大新闻

第二轮审查似乎比第一轮要多花些时间,我和小师姨在院子里等待。

忽然听到隔壁有人在吵闹,其他人却没有反应。看来是我耳目特灵,这才听见了。我拽了拽小师姨的袖子:“小师姨,后面有人在吵架,去看看。”

小师姨觉得好笑似的撇撇嘴:“你啊,从小就这么爱看热闹。”但还是随着我一块走了。这点来看,小师姨果然很疼我。

我们左弯右绕地进了隔壁院子。

看到两个男子在拉拉扯扯的。

光天化日,你们衣衫不整的在做什么!

我怀着熊熊的八卦心态拉着小师姨躲了起来偷看。

一看那两个人里有一个非常面熟。却原来是那个俊美刀客苏晓,在和一个同样长相不俗的公子拉扯。

苏晓看样子相当不耐烦,转身要走却被那公子抓住了手。

那公子道:“你、你何以要如此!难道是嫌我对你不够好吗?”

苏晓寒着脸道:“柳公子!在下对你好话说尽,是你不明白。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个对话走向……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公子似乎情圣附体,一手捂住胸口连退三步,似乎要吐血地道:“你为什么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他一甩头发,用一种很深情的眼神望着苏晓,“苏晓,你还待如何?我对你的心是怎样的,你别告诉我你不明白!”

卧槽!

卧槽!

卧槽!!!

龙阳癖?!龙阳癖!?

苏小哥,我不知道你是这种少年啊。

南京城这么大,里面好男风的公子哥儿富二代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

仔细看看,我的天老爷,我之前怎么会想不到。这个苏晓长得弱不禁风,细皮­嫩­­肉­,跟个大姑娘似的,是个好男风的就要把他当宝贝啊。

苏晓晕了脸,跺了跺脚。

“我苏晓堂堂男儿……”

我说大妹子,啊不,大兄弟,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跺脚……

“我苏晓堂堂男儿,你休得再用此事辱我。否则,别怪在下刀下无情!”苏晓冷哼了一声,迈开大步走远。

柳公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没­精­打采高一步低一步的跟着走了。

我勉强压下胸中激动的情绪。

“大新闻,大新闻啊小师姨,我要去宣传他们搞事情!”不过一不小心就说了出口……

小师姨也叹道:“看不出来这小伙很能勾搭啊。连南京柳家的公子也勾搭到手了。”

“柳家?哪个柳家?柳宗元?”

“就是那个当年得罪了西门吹灯,被魔教追杀的连祖屋都烧了的杭州千柳山庄柳清泉家。他后来隐居到了南京,魔教瓦解之后才敢重出江湖。这些年在南京跟许多大官有来往,混的不错呢。”

哦哦,千柳山庄,我记得!

那年我跟师父去杭州,他往杭州南,我往杭州北。他去燕瘦环肥林里挑,我往悍匪盗贼群中跑。傍晚时分,爷俩一场大战,都有些疲累。我是收伏了七十一个悍匪,他是逗了一天的姑娘……

然后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时,就去了千柳山庄。

柳清泉的爹跟我师父是一拜之交,算来我跟柳清泉是同辈的。那时候老柳还拿出地主土豪的腐败资产,热情款待了我们两。我记得我跟他痛饮了五百杯,只是后来没多久他家就遭了难。也是很久没见了。

不过记得柳清泉就这么一个儿子,居然……这下老柳家算是绝后了。

“明非真到了吗?”

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看来时间到了。于是匆忙拉着小师姨回到会场,果然已经在叫我了。我赶紧闪进会场作了个四方揖:“小弟出来贵宝地,请多关照。”

“又不是卖武,不必多礼了。这一回考较的是智略。”

什么?

智略?有文化?

我会背三字经,这算不算?

“不过说是智略,也不是考你们作诗写文的本事,我六扇门看重的是临机应变,处理危机的能力。好了,这里有些问题要问你,你回答就行了。有请主考官。”

说了半天你是来混的啊……

一个穿着便服公子模样的家伙坐了下来,咦?这家伙他不是……刚才求爱不成的那个柳公子?!

“明非真……这名字倒是罕见。”他用一种评估货物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材还真不错。”

不错你二大爷啊!!

被他夸了一句的同时我掬花一紧。

我敢打包票这小子的眼神不是评估货物,是评估食物啊!他要吃的食物!

他盯着我又看了会儿,叹气道:“不过长得就不怎么样了。”

为什么我有种逃出生天,但同时惨败了的感觉……

考场交易

这一轮跟上次一样,两人一组的进来考。不过似乎打乱了顺序,我跟小师姨不在一起。反而是跟另一个年轻的姑娘一起。

这小姑娘自打进门来眼珠子就拴在柳公子那张俊脸上放不下来。媚眼一个接一个的抛过去。

姑娘,老衲劝你一句,真正的高僧和搞基的人是永远不会把美­色­放在眼里的……

“这一题是考较你们的智略。好了,请听题。”柳公子如庙里给人解签的庙祝似的摇头晃脑,硬是把一身贵介公子的气质弄得像个神棍一般,“敌方武艺高强,又擅长暗器。你明暗两面皆不如,这时该怎么办?”

小姑娘羞涩的举起了小手:“可以­色­诱于他。尽量给他机会让他以为可以得手。”小姑娘羞羞答答的,一边说一边局促地扭动着身子,“再趁他不留神的时候一刀阉了他!男人的命根中刀,十成武功就去了九成。之后,哼哼哼。”

我擦!我猜到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啊!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太凶残了,敌人还不一定是坏人呢。我想象着一个武艺高强又擅长暗器的武林名家被个小姑娘一刀阉了的场面……一脸的懵逼。

“无稽!夸大!”柳公子面­色­一沉斥责道:“你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说的这叫什么话。女子当守贞洁。全天下的女子都如此,怎么你偏要卖弄风马蚤,以­色­惑人,自甘下流,夺人所爱,抢其他人的男人!女人全都一辈子不出嫁不就好了吗!”

喂喂喂!私心太重了点吧!

话说你这样别人居然还不知道你好这口,六扇门的人警觉­性­也太低了吧。

柳公子越说越气,最后大手一拍桌面,“就是有你这种贱人在,才会有那么多的大好男儿沉浸在温柔乡出不来。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小姑娘露出了个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那是,自信满满的在心上人面前博表现居然是这个下场。然后这小姑娘就被柳公子一通乱骂给骂跑了……

柳公子似乎骂了个痛快,把刚才挽留爱人不成的愤恨全都发泄完了,觉得神清气爽。喝了口茶道:“明非真,到你回答了。”

我仍然是茫然地看着他,突然有种不想回答的感觉。但是答道:“埋地雷,炸死他。”

柳公子皱一皱眉:“好好回答!”

你对男女的差别待遇也差太远了吧!聋子都知道我在混你竟然还让我重新答题?这算不算另一种重男轻女?

不过这是什么破题啊。

一个武功好,会暗器的人……

不管我怎么想都只想得到:一巴掌拍死不就得了……这是我的错吗?

柳公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半阖着眼睛道:“不会?那也没事。嗯……好,第二题。”

喂喂喂!!

原来有第二题吗?

刚才那个姑娘走的也太冤了吧!

“厅中十四人,你要保护的人陷入了敌人之手。你该如何解围?”

这……

咱们就不能来点简单的吗?比如猪撞树上是怎么死的?

你问我这种问题我只答得上来“先拍死人质左边那个,再拍死人质右边那个,把人救出来”啊。

柳公子哀叹一口气:“正确答案是,假意投降,博取对方信任。唉,明非真,你武功一般,智略也不成。我看这第二轮审查,本公子是放不过你了。”

说着就要往我的名字上划条直线,终结我的退隐梦想。

“慢!”

柳公子被我喝得停了手,讶异地看着我:“怎么?”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得让你知道点真相了。老柳,你也别怪我,是你儿子先对长辈无礼的。

我压低了声音,用上了束音成线的功夫。只让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其他人绝对听不见。

“柳公子……我知道苏晓。”

柳公子瞪大眼睛,接着做了个鄙夷的表情,大声道:“知道他那又如何?难道你想以此来卖本公子人情不成?这里是六扇门!明非真啊明非真,我告诉你……”

这家伙越说还越大声,好,是我给你脸但你不要脸。

“我说的是,我知道苏晓和你的秘密。”

柳公子汗下来了:“你、你怎么……你还知道什么?”

“你跟他不但认识,还熟得很,熟到了想大被同眠的地步了吧?”

“……”

柳公子突然嫣然一笑,我也配合着装傻。

“哈哈哈哈,明公子,人才啊。”

“哈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

第二轮审查,我就这么无惊无险的过了。

甩锅

第三轮审查。

最出彩的还是这家伙,唐掖。

他在跟一个用剑的汉子过招,这次审查是拼真功夫,他没再保留实力,五招内就收拾了对方。

“……得罪了。”唐掖淡淡地道。

他出手如风,招式简洁,务求一招制敌,而且至今为止都只用了单手。也因此我对他的评价不断向上修正,现在我觉得或许他真的跟小师姨能打个平手。

在一旁站着的苏晓用一种钦羡的目光看着唐掖,似乎很是羡慕他这手功夫。而苏晓的背后柳公子用强烈了十倍不止的目光看着他,就差咬手绢了……

“唐掖胜!接下来的是明素问,和酒连庄的醉鬼王七。”

小师姨要上场了,我给她打气道:“小师姨,旗开得胜哦~”

“就会贫嘴。我去了。”

这时门外站着一对男女,目光也放在明素问身上。

“那女的要上场了。”沈伊人摇了摇沈狂的胳膊,显得十分兴奋。“你说她这次几招内解决对手?”

沈狂被姐姐这小孩子似的脾气弄的哭笑不得:“看一看就知道了,何必自己打赌。”

“你懂什么?”沈伊人鄙视地白了弟弟一眼,“那女子的武功强的很。连我都不一定能赢过她。”

“她这么厉害?”

“你没看她第一场审查的时候跟那个男的打的是大罗山的星罗掌。而且一招一式极尽­精­妙,显然是名家传授。那三个审查官眼睛长狗上了!这样的人才也放走!”

沈狂一听也不禁觉得高兴:“那么跟她拆招的那个男的肯定也不同凡俗吧?”

沈伊人撇撇嘴道:“不……那男的就是个渣。他打的是武当山底下老大爷都会的太极拳不说,连招数都用错了好几次。听说他们是姑侄关系,要不是他姑姑让着他,第一招打足了力气就把他拍死了。诶!又出招了,是天罗梭织手!想不到这招她也会!”

真的是天罗梭织手。

我还以为小师姨这次来是打打酱油而已,谁知道她好像玩的挺乐在其中的。

也是,江湖上的女侠倒是不少,不过大罗山一带的女侠就不多了。能跟她切磋武艺的就更少,我知道的也不过是两三个人。这就让对武学着迷的小师姨没了对手,她总不能去找些臭烘烘的臭男人过招吧。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话说,这可打的真惨。

醉鬼王七也算是南京一带有名的高手了,但他的醉拳在小师姨的天罗梭织手下被逼得完全无路可退,连施展的空间都没有。小师姨看时机差不多了,用衣袖先拂向他的面门,几乎是同时一脚从左侧踢了过去。王七才往后退躲过那一拂,立刻就被踢中岤道,躺地上骂娘去了。

“好功夫!”

我正要张嘴却被别人抢先了。转头一看,却看见一个长得很甜很甜,身材却前凸后翘辣到火爆的大美女站在背后鼓掌。她穿一身并不很紧的衣服,但却有种非常紧的感觉。主要是因为某个地方特别的突出的缘故。

据说世上有一种女人,很难见到,但男人都很想见。我想我今天看到了,童颜巨辱!这绝对是犯规的童颜巨辱啊!

她……我擦了擦口水……是谁啊?

大美女没有跟我说话,径直地走到了小师姨面前,像是给许久不见的父老乡亲颁奖的村长一般激动地握住了小师姨的双手。

“同志!辛苦你了!”

你真的是村长啊!

我心中她的好感度突然狂跌……

“那不是六扇门副总督沈伊人?”

“她怎么会来?看来这次六扇门招人很受重视是真的了!”

什么?!

副总督?!未来的老板?

我也瞬间加入了呐喊行列,跟村民们一起‘无意识’地说起了副总督的好话。

小师姨却轻轻推开了沈伊人的手,对我抿嘴一笑,有些莫测高深的神秘感,我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却突然道:“明素问退出。”

“啊?”我有点恍神,“什么意思?”

“对啊,什么意思?”

沈伊人比我还紧张。不对,确切说来,我只是有些惊讶,一点也不紧张。沈伊人却是紧张的一直追问:“你退出什么?你要退出什么?”

小师姨摆摆手:“就是我本来就不打算进六扇门,何必打到最后。我可不想为这种事浪费时间。我腻了。要是你有事找我,尽管找我大侄子。”

喂!

坑我的时候的姿势略显熟练吧!

我突然觉得未来老板正用一种杀人般的目光瞪着我。

到我出场

“别看我。”我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反应了过来,摆摆手道:“我不是她大侄子。”

我没说谎,要是按照辈分来排,小师姨的大侄子应该是我师父……

“你家里还有几个亲戚,全都来了?”沈伊人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小师姨耸耸肩,指着我道:“不管是几个亲戚,反正我的事就是他管。”小师姨语气里有种深深的依赖感,让我的心突然一阵莫名的悸动。

喂喂喂!这是悸动的时候吗!姐姐你别这时候出卖我啊!

沈伊人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霸气外露:“就你?要管我的事?”

没办法,在小师姨面前,就算是未来上司也得靠边站了。我对这位巨辱姑娘做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总之……我家姑姑不愿意进六扇门,这是我们的错,我不会把这个锅甩出去的。”我以悲痛、沉重、勇于承担、正气凛然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硬是要我赔偿的话,我……愿加入六扇门为您做牛做马!以求补偿!”

“装你二大爷啊!”沈伊人先是一怔,接着就彪悍地破口大骂,“你本来就是来应聘的,还想不参加最后选试直接进来,比内幕还内幕,有这么惩罚的吗!”

切!竟然没骗到。

我在心里狠狠地咋了下嘴。

“那不然你想怎么办?我家姑姑又没跟你们签什么文书,你还能不让她走不成。姑姑,你先走,我在这里顶着。了不起做牛做马……”

“你还没放弃走后门啊!”沈伊人有些抓狂,“住嘴!这位明姑娘,你是我们六扇门看中的人才,要是你愿意,我可以提高十倍的报酬。不二话,这就签约。”

十倍?!七百两一个月?!

小师姨冷笑一声:“别说十倍就算是二十……非真!你­干­什么站到她背后去了?”

咦?

是啊,什么时候?

好像一听到这个充满魔­性­的数字我就管不住脚了。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小师姨身边,不过七百两诶,加上年终奖金一年有上万两啊。万元户不是梦!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姐姐,你别这样。也许人家有急事呢。这位明姑娘,你有什么事要退出不妨直言,如果真是急事,说出来我们先帮你解决。之后你再加入六扇门,不也是两全其美吗?”

说话的是沈伊人旁边站着的少女,她长的十分柔美,乍一看居然跟沈伊人长得一模一样。她们是两姐妹?但是脖子往下脚踝往上形成了一道绝望的平面。跟沈伊人这位童颜巨辱差了十万八千里。偏偏说话的语气跟这位霸气的副总督完全不同,明明是姐妹也差的太远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么一对长得一模一样,又俏美难言的姐妹花站在一起,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非真,帮我。”小师姨用传音入密的内功跟我耳语,我不解地看着她,意思是‘为什么?’。

小师姨白了我一眼,“我要是打到了决赛再走,不是等于耍他们玩吗?六扇门也不是这么易欺的。”

那你­干­嘛非打到最终审查啊……

话说我也不愿意小师姨打到决赛,因为肯定是跟我打……

“咳咳。”我咳嗽一声,转了转脑子,悲痛地道:“我们家突然传来噩耗,我师父,呃,不是,我姑姑的大侄子去世了。”

师父,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在咒您老人家!

我握着拳头,虔诚地道:“他临死前说见不到姑姑死不瞑目,所以我姑姑要回去奔丧,起码也在坟前拜上三拜,聊表心意。”

“死了?她大侄子能多大,怎么死的?”

我淡然道:“花柳。”

“噫!”沈伊人大大地退后了一步,嫌弃地道:“离我远点。”

咳咳,师父,我绝对不是咒你。

不过才一瞬间,沈伊人就回过味来了。

“你当我傻啊,人死了你们今天还来参加应聘?”

“我们刚接到的飞鸽传信。”

“鸽子呢?”

“烤来吃了。”

“信呢?”

“鸽子吃了。”

“你丫是跟我装傻装到底了是吧!”沈伊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鼓了起来,本该柔美可人的眼睛里杀气满溢而出。不知道为什么主考官们突然都退后一步,双手捂住两腿之间。这是什么情况……

“老娘就不信有这么多巧事。你过了两关,现在走就打乱了我们的安排。不能放行!”

“反正我家姑姑要去奔丧,走是一定要走的,安排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

沈家‘妹妹’听完忽然天真地笑了,周围的空气仿佛染了一层清新的气息,那几个禽兽考官猛地大口呼吸,生怕放过了美丽少女呼出的空气……喂!你们够了吧!

沈家‘妹妹’笑道:“姐姐你听,这位姑娘就是有急事呢。那明姑娘,你先回去办完白事,再回来不迟。我姐姐保证的待遇一定有效。”

“狂,你别添乱。”沈伊人有点尴尬地看着自己‘妹妹’,似乎有点方。这种蹩脚的借口骗不倒她,却骗到了她天真无邪的妹子。话说沈家妹妹的名字叫什么?狂?框?矿?我也有点方……

“我姑姑就不参加之后的选试了,她的对手是什么人,我接着!”我一拍胸脯,信心满满。

“就凭你?!”话没说完,一条青­色­人影闪了出来,原来是柳公子。“你这败类好不大胆,竟敢对副总督如此无礼,我柳元身为六扇门一员,要来教训教训你替她老人家出口气!”

……你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我们打一架吧

沈伊人看着柳公子强出头,与她霸气外露的形象不符的柔和大眼睛眨了眨,然后道:“这人谁啊?­干­嘛跟我装熟?”

噗哈哈哈哈!!你上司原来不认识你么!

柳公子俊脸一红,大声道:“你这败类还不束手就擒!”他两手一拍,掌影纷繁,一进之间就出了七掌,端的是名家风范。足踏七星,进退如风,堪比街头卖武王老汉……咳咳,我有点太沉迷解说了。以后要少去茶馆听书,那里尽出段子。

好吧,我也来认真的跟他打一场吧。

不过也确实好久没跟人比武了。

首先观察一下他的破绽。

嗯……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看不懂他的招数诶……

柳公子的掌法好像不是千柳山庄的,也不是老柳擅长的路子。记得老柳跟我演练过他柳家的千柳拳,拳法百变,柔韧难摧。柳公子是怎么研究出这种把千柳拳变弱这么多的掌法的?

这究竟是哪一家的啊。

算了,我懒得想了。

动手吧。

**************

武林中以武论尊,却鲜少有人知道明非真这一号人。

因为他在许多人看来,根本不算会武功。

现在的武林中说到习武,大多指的是外门武功,抡拳使剑,舞刀弄­棒­。而习练内功的人也不是没有,却很少有人能练到甚高境界。

习练内功能轻身强力,这谁都知道。但那只是开头的几年,越到后来,进境就越慢。

举例子说明,如果一个人十岁的时候内力是1,开始修炼一流的内功,到二十岁内力大概是100。但就算勤练不缀,到三十岁时,也不过是120。而且越到后面越慢,到六十岁可能也只有150而已。

换句话说,一个练了十年内功的青年与一个练了一辈子内功的老者,可能内力水平相差不到五成。

谁都知道,不管是哪一门内功,要把内力修炼到比旁人强出太多是不大可能的。人力有时而尽,想要无止尽的提升内力,除非有无止尽的寿元。内力的进展之慢,就是武林中大多数人重视外门功夫的原因。

在内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会的武术越多,招数越奇,就越是被视为高手。

举例来说,武林中故老相传,少林寺易筋经是天下奇典,可谓是正派内功典籍之冠。可是少林方丈的内力大概也只是比沈伊人这样的年轻人高出一倍而已。可见想光靠着内功闯出一番名堂是几乎不可能的。

因此现今的武林,根本没人把这个内力高出旁人太多,武功招数却不太在行的年轻人当做一回事。

柳元掌影翻飞,忽虚忽实。务求让敌人眼花缭乱。

他家传的千柳拳本来就讲究变化,他后来入了六扇门,在六扇门入门功夫的五行掌里面加入了千柳拳的要素,更是耍的花样百出。不过五行掌只是六扇门下用来强身健体的武功没多大实用。柳元这么个加法,硬是把一门江湖绝学变成了一门只讲花俏的漂亮功夫。

只是他武功底子好,一般人不是他对手。所以竟然在六扇门也有一席之地。

柳元看明非真一动不动,破绽大露,一掌击在了他胸口。厅堂内呼声四起,有不少人熟悉柳元的都知道他掌法花俏实用­性­小,只是他系出名门,底子深厚,掌力可真不小。这一掌打下去正中要害,怕不连内脏也击碎了。那姓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傻子,竟然被人打了还一动不动的。

正在大家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柳元嘴边露出一丝冷笑,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的又一掌拍向明非真天灵盖上!

这一掌就不是开玩笑的了。头顶百会岤最是要命。哪怕是个丝毫不通武功的小孩打在一个成年壮汉头顶也有可能造成不小的伤害,何况他这一掌是全力以赴。饶是明非真有通天的本事,中了这一掌不死也要重伤。

这时候明非真终于动了,众人也才觉得这家伙始终是个正常人啊。他略一歪头躲开了这致命的一掌,柳元似乎早知他会往这边躲,掌中藏腿,二招连环,一个回旋踢正中明非真后脑。

明非真被踢得身形一晃,要往后倒,这时候柳元抢上一步,一模一样的一掌,重重拍在了他头顶。

就连沈伊人也觉得柳元做的有些过了,忍不住要叱责。

明非真却晃也不晃地又站直了身子,模样十分恼怒。

“喂!你­干­嘛非要用你手碰我脑袋!你的手碰过的东西我想都不愿意想,你能不能别乱拍啊!!”

柳元看呆了,手上还是舞动着一片掌影,喝道:“你练过金钟罩?!”

明非真答道:“你才卖武的呢。”

他一掌挥出,轻轻巧巧地,正好打在柳元脸上。

这一掌看起来没什么力道,轻飘飘的,但柳元掌影骤然恢复成了一个,人随着倒了下去。

满眼金星,口吐白沫。

居然起不来了。

众皆寂静。

六扇斗麒麟

我一巴掌撂倒了柳公子。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我,似乎为我高深的武功所震慑。

他们的眼神中我能看到一种莫名的东西,那是尊敬、那是敬畏、那是……咳咳,总之我的形象仿佛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随即——

“喂!”沈伊人吸了口气,像是看见了两个脏东西似的瞪起了眼,“你们两个就这点功夫能不能上别处闹去?我们六扇门不收这样的。”

“……”

我去年买了个……咳咳咳。

这小子就算了,能不能别把我也算进去啊!你就没看到我刚才一招取胜的帅气吗!

小师姨似乎早就知道会成这样子,笑的直打跌,但是显然没有帮我的意思。

“那啥,这家伙也算是你的手下吧。”我指着躺地上两眼翻白的柳公子,“你就没想过有损你的颜面么?”

“这家伙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你家里有点灰尘看不见就有损颜面了?你还是不是带把的,斤斤计较没点男人的样子。”

这妹子生猛的嘴炮,我顿时掉了100的血量……

沈家‘妹妹’拉住了自己的姐姐:“姐,你别急。柳公子我认识,他武功真的不错的。这位明兄能够击倒他,起码也证明了他……呃,力大如牛。”

这是在夸农民还是在夸高手啊……

我反对道:“总之我打赢了你的手下,你就别纠缠我姑姑了。”

“明素问。”沈伊人直呼我小师姨的名字,我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名字我一辈子也就叫过几次啊!你要不要这么直接!

沈伊人没管我的表情,“你既然有事要走,我也不拦你。但你的侄子还在我这里。我就不信你不回来找他。”

“什么?!”我有些恼怒了,立定喝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要留下我?”我一个月七十两的腐败资金到手了?!我心里乐开了花~我的幸福退隐生活啊~

“哼哼,我就是要留下你。让你在这里给我当牛做马,让你日夜­操­劳,让你的姑姑不忍心。”

我盯着这位波涛汹涌的上司,忍不住吞了吞吐沫,为什么总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有种往另一边歪的感觉……

“姑姑,过儿不能陪伴你了!”我看着小师姨,不失时机的眨了个眼。

小师姨却回我以一个冰冷的微笑,看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师姨的目光不失威胁地道:“非真,有这样漂亮的上司陪你,你自然是乐不思蜀了,是不是呀?”

喂喂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你目送我离开呢!

“姑姑,你在说什么呢。你忘了是你要回家的吗?”

小师姨­干­脆就不笑了,用压倒­性­的霸气眼神瞪着我,嘴巴快速的动作着。

我读着她的­唇­语: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对不对?有个童颜胸大的年轻美女上司陪你,还有个纯良天真的妹妹在旁边伴着,你连掌门都不愿意做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我冤枉啊!

我也快速用­唇­语表明了我对组织的忠心:我向天发誓,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啊,这纯属意外。

小师姨:信你才有鬼。你敢说你不知道这里有美人相伴?

我:……

那个……招聘启事上面的确写了是没错啦……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沈伊人不耐烦地打断了我跟小师姨的暗中交流,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我们的对话就被门口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打断了。

“这是怎么了?柳元是被谁打昏了扔在门口?呀,看这一下挨得还不轻。”

大门走进来一个妖妖娆娆的女人,她看见被我拍飞的柳公子,也不避嫌的伸手去扶。

但就这一下子,我就注意上了她。

这女人手才一碰到柳公子的身体,我就看到他的胸膛突然一震。接着她单手迅捷无比地按在柳公子的背上,再慢慢将他推起来。简单的三下动作,一气呵成,本该再睡个一天一夜的柳公子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内家真气。

这女人在碰到柳公子的时候给他输入了内家真气。而且竟然在一瞬间判断出了柳公子是被人用内力震昏的,她是个高手啊。

沈伊人很不高兴地睨着这女人,一副‘我就知道’的先知表情。

“你来­干­什么?你们麒麟卫想中止我们招聘,怕是来的晚了吧。”

原来是麒麟卫的人啊,难怪难怪,听说麒麟卫一直在挖六扇门墙角。要不然我也考虑一下去麒麟卫,说不定有新的火花。

沈伊人顿了顿又道:“死腐女,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在办公事,你再捣乱,我就叫人把你打出去。”

听了这位姑娘的名字,我觉得我还是待在六扇门就好了。

‘死腐女’姑娘推开了柳公子,掩着嘴巴呵呵笑道:“沈副督头说的哪里话,奴家岂会是捣乱来了。奴家昨日面圣……”

“然后对皇上告了我们黑状,要我们中止招聘对吧?”

‘死腐女’姑娘神­色­一怔,显然是被说中了。沈伊人得意地道:“你们每天除了这些花花肠子还有什么新鲜法宝?圣上肯定没同意吧,不然昨天圣旨已经到六扇门了。”

这次却轮到‘死腐女’姑娘得意的笑了起来:“的确是没同意,不过奴家又向圣上请了一道旨,六扇门多年来未进新人,奴家怕你们处理不当。所以请了一个监察之职。要为你们把关。”死腐女姑娘抛了个媚眼,“你们的新人,就由奴家来一个个的检查一遍吧。”

死腐女VS麒麟臂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死腐女姑娘叫做司抚。是麒麟卫的二品武士,也担任很高的职位。

麒麟卫跟六扇门向来不和。

所以她,是来捣乱的。

也真的捣乱了。

“呀呀呀,这个还是不过关啊。”司抚得意的朝沈伊人抛了个媚眼,顺便又把一个应征者踢飞了出去。短短半个时辰,她美其名曰测试应聘者的能耐,一共打退了十七个我的潜在同僚。她打发了第十八个应聘者,还不忘记再酸一下沈伊人,“我说你们六扇门怎么会一直沉寂呢,招进来的人都是些歪瓜裂枣,难怪……”

“难怪你麻痹!”我的上司沈大姑娘抡起一把椅子摔了过去,再彪悍地扑了过去。

“喂!你­干­嘛!!”司抚没想到沈大姑娘说打就打,从容躲过了椅子,可再躲沈伊人的一掌就有些狼狈了。

在场的谁也没想到,包括我和小师姨,都不知道沈大姑娘这脾气是属驴的,发起疯来老虎都不怕。她打了三拳一掌全让司抚躲了过去,但接下来……

沈大姑娘出乎任何人意料,毫无名家风范直接一膝盖顶在司抚心口,再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按在地板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口里还不停地骂道:“死腐女!我让你难怪!我让你歪瓜裂枣!我让你沉寂!”一边说,一边继续拿着司抚的脑袋去磕地板。可以负责地说,司抚的额头为六扇门的清洁卫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究竟是哪里的流氓在打架啊……

“疯女人!你、你敢这么打我!我是皇上特派的监察!你违逆圣意……哎哟!”

“我违逆圣意?圣上举办御前比武就是为了给我们六扇门一个机会,你偏偏来捣乱。我早就说过你敢捣乱,我就敢把你打出去!你想告我黑状?呸!老娘七岁就跟雁十三进皇宫了,青王是老娘裙下之臣,公主是老娘闺蜜,你去告我的黑状!滚去试试看!”

原来我上司的后台这么硬!

话说就算有裙下之臣看到这一幕也绝对萎了吧。谁有把握驾驭这么一只母老虎,不,母驴……

司抚武功原本不弱,只是被沈伊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有脑袋被拿去砸地砸的头有些发昏,挨多了几下也知道反击了。沈伊人真是有一副驴脾气,明知道对方是奉了圣旨来的,居然真敢跟她打。一开始还能说是一时气愤,可真是动起手来,那就双方都不好看了。

我身边的小师姨握紧了拳头,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缠斗,激动的脚尖都一动一动的,似乎很想加入这一场混斗。

“小师姨……你刚才不还在生气吗?”

“气什么气,非真,这个姑娘的­性­格我喜欢!我能不能帮她打架?”

喂喂!姐姐您就消停会儿吧。这两个人就够乱的了。

“沈副总督。”

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这逗比的场面。一个高大的青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敢乱入的人,我敬你是条汉子!

仔细一看这高大挺拔的青年生的手大脚大,是天生练武的好材料。脸型线条很硬朗,五官也长得不错。相比起俊美的苏晓,是另一种硬朗的英俊。他除了那一句话之外没再说话,安静地走到沈伊人和司抚面前,给人一种沉默寡言的印象。

这个人我认识,是那个武功很不错的唐掖。

“你叫住我­干­什么?”沈伊人不爽地问道。

“哼,肯定是你的暴力行径连这些来应聘的人都看不过去了。”司抚趁机打击了一把,遭到沈伊人瞬间瞪视。两人又再一触即发。

唐掖静静地道:“副总督,接下来轮到我了。司姑娘,请你测试。”他两句话一句对一个人说,但是意思却很清楚。

沈伊人脸垮了下来:“我好心替你们这些家伙打这个死腐女,你不领情?”

一旁的沈家妹妹这时终于有机会出来了,她赶紧去拉住自家姐姐:“姐!你又这么着急!刚才的人我们可以再给他们一次重新审查的机会,司大人有圣旨在身,你打她,终究是不妥的。”

似乎是妹妹恬静的声音让这个狂暴化的女汉子冷静了些,她虽然不怕被告黑状,但六扇门副总督像个流氓似的殴打麒麟卫监察使,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你说的有道理……喂,你叫什么?”

“在下唐掖。”

“好,唐掖,你既然自告奋勇,我就看你有什么本事。要是你能在这妖女手下走三十招,我免了你的最终审查。”

唐掖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只是淡淡道:“好。”接着撸起袖子,露出自己健美的臂膀。

就在他挽起袖子的瞬间,我对这个男人的评价又上升了。

我没有漏看。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他的右臂,那袖子下面的强健臂膀上赫然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麒麟。

“卧槽!麒麟臂!”

我怀着敬畏看着这个携带着麒麟臂的男人,这是一个伟男,这是一个伟大的奇男子,这是一个优雅的哲学家……咳咳,扯远了。

总之,这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人。

唐掖深吸一口气,朝司抚一探手道:“司大人,请了。”

别了小师姨

司抚跟唐掖动手,那就无法轻易取胜了。虽然我看有她刚才被沈伊人打乱了节奏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要归功于唐掖的厉害。

曾经有人说过,武功高低最关键的是悟­性­。

这个说法我很有意见,我的老贼师父也表示严重不服。

不错,学武之人首重资质。但是悟­性­不算是最重要的。

依我多年习武的经验,机缘才是最重要的。

别的不说,我师父那个老神棍之所以能够名扬武林也是因为他当年在神州大侠我师祖落难的时候送了一把­棒­子面,深获大侠赏识,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但事实上,他当时不是去送­棒­子面,而是偷了人家的­棒­子面以为自己被路过的神州大侠看见了,所以分赃给他做掩口费而已……

由此可见机缘是多么的重要。

司抚算是机缘很够的一个人了。她用的是麒麟卫亲传的武功——麒麟九字诀。这武功小师姨和我都是第一次见到,但在江湖上名声很响,我们一眼就看了出来……其实是小师姨看了出来解释给我听的。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具体招式因为我不太感兴趣还是第一次听说。

至于唐掖。

这个拥有麒麟臂的男子武功是真材实料的,机缘更是比司抚还要好。

他一双手掌上的功夫真的是使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靠着手上的功夫奇妙变化,将司抚的攻势全数化解,还暗藏了还击招数。

“陕西的八探手!”小师姨悄悄告诉我他用的招式,“昆仑的三才掌,天山的九霄云虎拳,湖北王家的王家劈卦,不得了,少林的波罗蜜指,哦,还有北海明镜宫的轮花指法!”

我听得有点懵。

啥菠萝蜜汁……

这些武功我怎么都没听过?

小师姨噗嗤笑了:“你就知道练你那些谁都不会的鬼功夫,当然不懂这些名家招式了。”

喂!你是在说师父不是名家吗!

我这才想起来确实也就小师姨敢说,师父是她师侄啊……

沈伊人惊讶地看着小师姨:“连我都看不出来这一招是什么,这就是明镜宫的轮花指法?”

小师姨回以一笑:“他的手法很快,糅合的武功很杂。但每一招都有出处,条理分明,这更让人佩服,这代表每一招他都切实掌握了。”

“这么多的武功他都会……”沈伊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个人我要了!”

说的是,唐掖身为一个拥有麒麟臂的男人,武功机缘果然也很复杂。我猜他一定有一个老流氓师父,并且在他八岁那年就教他练功,头一本一定是易筋经……

咳咳,司抚的麒麟九字诀丝毫奈何不了唐掖。别说三十招,五十招都过去了,司抚不但没能占上风,还屡屡遇险。

唐掖不动声­色­,却着着抢先,丝毫不为对方的美­色­所惑。老衲这个年纪也就罢了,唐掖才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没想到定力也这么够啊。

死腐女姑娘本来就被沈伊人打的衣服有些散乱。跟唐掖大战了一场,不由得娇喘细细,钗横鬓乱。她喜欢穿的衣服又宽松,连香肩也露了出来,这模样可真是够瞧的了。

司抚也知道不成体统,主动罢手,这一战就算是平手。

“沈副总督,你的人我都看过了,能看得上眼的……也就这一个嘛。”

这可是败犬的台词啊,死腐女姑娘。

沈大小姐当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欢天喜地的跟身边的新手下们握手。这位大小姐装亲切的时候模样确实很可人,但你刚才打人的样子早就把你的本­性­暴露了好吧……

司抚跺脚道:“总之,我们麒麟卫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打我的事我更不会就此罢休!你……叫唐掖?”

唐掖躬身道:“区区正是。”

司抚小姐注视了唐掖的脸一会儿才道:“好的,我记住你了。”司抚小姐走了,走的很矜持很雅观,要是背后的衣服没被沈伊人抓破了三道大口子的话……

打成这样,虽然是平手,不过怎么想都觉得麒麟卫输到家了吧。

一等奖……把司抚打成脑残的沈大姑娘。

二等奖……把司抚节奏和衣服都抽到凌乱沈大姑娘。

其他人不留名表扬。

我说这根本算是二对一吧!沈伊人占得成分太大了。

不过考虑到这是我未来的上司和同僚,我还是保持一个君子该有的缄默好了。阿弥陀佛,不公别找我……

沈伊人抱着手微笑地扫了我们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刚才跟死腐女交手过五招的人我全都留下,但你们还需锤炼,让你们先从低做起,答应吗?”此语一出,在场一半的人都喜出望外。刚才司抚打人,起码有一半人过了五招。虽然从低做起,但毕竟也算是半只脚踏进六扇门了。

然后沈大姑娘伸出青葱般透明似的玉指,在人群里点了几点。

“苏晓、唐掖……还有你,明非真。我当场录取。你们从今天起正式成为六扇门捕快。”

啥?我不是已经被内定了吗?还要走这个过场?

我不情不愿的跟苏晓、唐掖凑到一起。我站中间,左一个苏晓,右一个唐掖。两个俊美少年包围着老衲。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沈伊人看我们三人站在一起,摸着下巴道:“还不错!以后我们六扇门就靠你们三个了。”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想明白,沈大小姐已经开始把我们当小弟使唤了。

“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契约签一签。”

我没动身子,先转头看了一眼小师姨。却发现小师姨也在看我。我们的目光一接,小师姨却突然脸红了,低下头去。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姑……小师姨,我要走了。以后……不回去了。”我做着­唇­语,却感觉无比艰辛。幸好不是说话,否则我此刻的声音一定是沙哑的吧。

“……”

平时很爱笑的小师姨没说话,她早知道我不喜欢大罗山,不喜欢接掌门的担子,也不喜欢过江湖生活。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可我们却总没当回事。当今天真的来到,却又有种万分难舍难离的感觉。

小师姨动了动嘴­唇­,然后快速跑走了。她的背影纤细又单薄,像是被人抛弃了般的悲凉。

我想去追,脚却有万斤重。要是去了,我肯定不会再回来。可就算去了,我又能做什么?

小师姨最后留给我的三个字是……负心汉。

我不敢去也不能去,我依稀知道一些事,小师姨也藏着一些事,但我们都在装糊涂。没敢去戳破那层窗户纸。毕竟她是长辈啊。长了我两辈的太师叔……我能做什么呢?

我徒叹奈何的时候,小师姨已经施展轻功走得远了。

“哇,走得这么快?他大侄子一定死的很惨。”沈伊人目送小师姨走开,感叹了一句。

我怒目道:“胡说什么呢!”

沈伊人歪歪脑袋:“那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

还真特么是我说的……

沈伊人嘟哝了一句‘怪人’,对我们三人又道:“你们跟我弟去把契约签了,然后再整理一下服装。”

然后沈家妹子走了出来笑道:“请跟我来吧。”

“是。”

等下。

即使在刚与小师姨离别的悲伤中,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违和感。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弟?”

“不然呢?”沈伊人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然后白了我一眼,“你没有?”

卧槽,这妹纸好污!

“不是,我是说令弟在哪里?”

沈家妹子睁大了萌萌的大眼睛:“我在这里啊?”

谁?

在哪里?

我看着眼前的萌妹子,仿佛坠入了迷雾里。

“你弟是她?她……是你弟?”

重复这话的我是有点脑残,但我觉得这一瞬间我的智商也就这样。

唐掖则很直接地道:“你怎么了?把狂公子当成姑娘了?”

“呃……”

他这话说完,加上我一迟疑,沈家‘妹子’的脸立刻通红,低着头喃喃道:“难道您刚才一直以为在下是……在下、在下其实是……”

唐掖道:“他是男子。”然后拿着我的手,塞到了沈家‘妹子’的胸口上。噢!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惨不忍睹的绝壁上,是一层华美的衣衫,是一层柔软的肌­肉­,是伪娘的……呸呸呸。

反正结合各种客观证据还有现场人证,我知道了,她不是女人!

沈家‘妹子’竟然是男的?!

苏晓也叹服地看着沈狂,仿佛自叹不如。你看什么看啊,你小子比他强不了多少!

我还缓不过来,但大厅里一下子炸开了。

“哼!禽兽!”

“你敢摸我弟,我切你弟!”

“斯文败类!”

“世风日下!”

“男人都不放过!”

“100两都不给他!”

我在瞬间遭到了各方面的鄙视眼光和唾骂。

最毁我的是……沈狂呆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捂着胸口尖叫了一声,跑走了……他跑走了……

我的大脑一下子似乎因为各种信息塞进来超过了负荷不能动了。

罪魁祸首的唐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他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你是不是上茅房没洗手?”

住口啊!

但这句话才出口,我的负面评价里就又多了一个上茅房不洗手的差评……

谁能告诉我,这种情况下到底怎么做算是对的?!

六扇门,三剑客

“你们三个准备好了?嗯……不错!”沈伊人伏案台前,抬头看我整装完毕的我、苏晓和唐掖三人,发出一声赞叹,“很好很好,这样足可代表我们六扇门的门面。”

我瞅了一眼旁边那两个小子。

唐掖身上一身紫­色­劲装,领子竖起。他体型上宽下窄,虎背却是蜂腰。把这一套新款的捕快装穿出了一身江湖豪侠的豪气来。他随意动了动手脚,都给人一种浑身是力的阳刚美感。果然是有麒麟臂的男人……

苏晓也不输给他。他穿的又是另一套捕快装。通体衬以蓝白相间的颜­色­,因为­色­块的大小搭配合宜,恰好挡住了他身型不够宽大的缺点。加上他俊美如玉的面容,不由得要让人惊呼一声好一个美(伪娘)刀客!

至于我……不知道是不是拿衣服的故意的,我穿了一身站衙门口的衙役穿的衣服。对,就是那个‘照顾我七舅姥爷的三闺女’的衙役才穿的步快装!!这分明是龙套啊喂!

“我画风不太一样吧!”我提出抗议。

沈伊人不置可否地瞥了我们两眼,“行啦,没那么多新衣服。你就穿这个。”

我不是咱们六扇门的门面吗?!

“这次我办招聘,也是为了吸纳新血强化六扇门。相信你们都知道圣上打算重新启用我们六扇门,我要争取在圣上面前表现的机会。你们三个就是我的希望。”沈伊人将一缕清新的发丝捋向肩后,这不经意的举止十分有女人味,虽然远远不如她的弟弟‘狂姑娘’……

“好了,你们三个今后与我就是同僚了,重新自我介绍吧,也让你们互相彼此认识一下。唐掖,你先。”

唐掖淡淡道:“唐掖,字烟凌。今年十八岁,燕京人氏。师承北海明镜宫唐家,此外曾在十余个师傅手下学过武艺。”

“你的确是艺兼众门。北海明镜宫是北方武林的一大势力。你说唐家……你跟已故的明镜剑手唐暖有关系吗?”

“唐暖正是家父。”唐掖面无表情,只是语气却加重了,“我的武功是跟他学的。其余的师傅只是教了我几招,我并没拜师,所以可以算是没有师父。”

武林中尊师重道的概念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弟子,对于就业、结婚甚至走跳都很有帮助。而对于六扇门来说,要是不知道手下的身家背景尤其是师承辈分,是很有可能惹乱子的。你总不能派个少林寺出身的下属去查少林寺有没有骗人香油钱吧,肯定也不能让武当弟子去查武当有没有骗人算卦钱吧,虽然这都是真的……所以沈伊人要提前调查好我们的背景。

“在下苏晓,苏州的苏,知晓的晓。字晓寒。”苏晓斯斯文文的,一点都不像个江湖人士:“南京人氏,今年十六岁。刀法是家传的。”

沈伊人点点头,称起了苏晓的表字表示亲昵:“晓寒,你家是南京的地方武师,所以刀法不纯。入了六扇门要勤修苦练知道吗?”

苏晓俊脸一红,拱手道:“是!下属定不辱命。”

这位仁兄能进来我也有些奇怪。因为他的武功其实比很多外面的人还差。可以说连唐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可是却是被挑中的三个人之一,我真有些摸不准沈伊人的想法了。

沈伊人瞪着我道:“看什么看,到你了。”

大概是因为最后还是没把小师姨留下,沈大姑娘对我的态度很差。想想也是,原本她好像是不想要我的。

“咳咳,明非真,二十八岁,南京人氏。师承……呃,大罗嗯……吧。”

“说清楚点,师承何门何派,师承何人?还有你都二十八岁了,年龄这么大了没个表字吗?”

我就是表字非真啊!名字不能说啊……

我硬着头皮道:“我是大罗山第二十七代弟子,师承……无山道人。没有表字。”

虽然其实无山道人是我那位患了阳冷之症的师叔,不过拿来用一下应该没关系吧。一来师叔又不知道。二来就算他知道了,师叔现在正忙着在山里研究怎么治疗,十年内我应该还见不到他……

沈伊人却点点头:“不错,你姑姑是大罗山的名门高第,你也应该一样。”但想了想,转念又道:“不对啊,大罗山不是已经有二十八代弟子了吗?你跟名震江湖的追月剑侠连追月一个辈分?”

他是我六师弟……

“想不到你居然辈分还不小。好,这个可以用。”

沈伊人不知道在记录些什么,将我们的话都写了下来。

“然后,是你们的兵器。你们三个,全都要佩剑。”

然而这马上就招来了唐掖和苏晓一致的反对。

“我空手。”

“我用刀。”

“那都给我吧。”正好我可以拿去卖点钱花。

可惜沈大小姐无情的粉碎我三人的梦想:“不许胡闹。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六扇门的人了。虽然你们还没有官职,也算是半个公门中人了。定下的规矩不能随便改。”

沈大小姐说起正经事的时候还是有板有眼的,跟刚才那彪悍的模样不同,少了十分的暴躁,多了一分耐心。

“好了,最后,我要知道一下你们的志向抱负。男儿有志投家国,虽然现在女子一样顶半边天,但我还是想自己的手下不是没卵的软蛋。听懂了吗?”

这位大小姐真的是猝不及防的就会加进一两句惊人之语啊……

沈大姑娘才不管这些,指着苏晓的鼻子:“好了你们挨个的说自己的志向吧。”

上司

“自小我爹爹就教我做人要诚恳,为人要正义……”苏晓激动地说着自己的理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的人生理想里面他爹有多重要,他对正义多么有感慨,“因此从我六岁开始我就立志于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刀手。将我苏家的刀法发扬光大!”

我猜他肯定没注意,沈伊人的脸黑了一半。

人家问他进六扇门的志向,这家伙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却跟六扇门一点关系都没有,谁是他上司都要黑脸啊。

“咳咳咳。”我咳嗽了好几声提醒他注意,结果这货倒是听到我咳嗽了,但只是好奇地看我一眼:“明大哥,你有病?”

你有药啊!

这孩子这智商……也就买个锤子了。

我有没有病不打紧,我可不想看见第一天我们三剑客就少一个。本来选进来的人就少,要是这时候再少个人分担工作,我跟这个木头唐掖不是要把活全­干­了?

“晓寒贤弟,你原来从小就有这么远大的理想,所以才想入六扇门光耀门楣对吧?”我赶紧给他­奶­一口智力。

“啊?六扇门,我就是来试试手气……”突然接收到我杀人般的目光,苏晓一怔,再看看沈伊人的面­色­,这才恍然大悟补了一句:“其实我也想做个好捕快的,嘿嘿。”

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了……

“……”沈伊人的另一边脸都黑了,沉默地看着我,意思好像是:你以后好好教教他做人。

我默默点点头:我尽量吧……

没想到我竟然因为这种原因备受沈老大重用……

还没人问,唐掖突然很自觉的开口:“我进六扇门不是想做捕快,我唯一的目的是杀一个人。”

我擦!大哥!你作死手法高杆啊!

沈伊人却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哀其不争的叹口气:“你果然是为了报仇才来的。”

“是。”唐掖点点头,“我进六扇门是为了能看六扇门的过去立过案的卷宗,为了查清梅香里血案的真相。”

梅香里血案?

我努力搜寻记忆里关于这五个字的信息。好容易才想起来有一期的黑白鉴里提到过,看来多看书还是有用的。

九年前的除夕夜,阖家团圆,处处和睦的时候,北海的一个小镇里发生了一起令人发指的惊天大案。那小镇全镇男女老少三百一十三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外界纷说云云,有说毒杀有说寻仇有说瘟疫。黑白鉴的独家报告里提出了一种比较深刻的论点,这是一起原因不明的恶意大规模屠杀事件。

据说死者里面包括了一众武林豪客,来自十多个不同的门派。这就有些奇怪了,这些武林中人为什么会在除夕夜出现在北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镇里。所以黑白鉴编者大胆推测这中间牵扯了江湖仇杀。只是真相还是迷雾重重。

那个小镇的名字,就叫做梅香里。

“我爹明镜剑手唐暖,就是死在梅香里血案之中。”唐掖仍是淡淡地说着,但语气中那份沉重和灼人的恨意却是清晰可闻,“我不喜欢说谎。副总督若是觉得不应留我,在下可以现在离去。”说罢就要摘下帽子。

好啊,这样他的衣服就归我了。我笑眯眯地替他接过帽子。

沈伊人却摆出了‘不用客气这是你家’般的大度笑容:“说的什么话,我们六扇门是­干­什么的?清查天下间的冤案,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就是我们的分内事。本官岂会因此逐你?烟凌不要想太多,就在六扇门好好待着吧。”她嫣然一笑,仿佛一树梨花夜间绽放,映着云中初现的月光,清新脱俗却又有充分的惊艳感。把在解帽子的唐掖惊得愣住了。

哟呵!沈大姑娘唱的一嗓子好官腔!

我敢保证我身边木头唐掖无论见到任何棘手的敌人都能淡然处之,甚至敢用麒麟臂硬扛人家的锤子。但就是这种女儿家的温柔情态会弄的他无所适从。这个妹纸污起来比汉子还生猛,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柔情似水的时候。

不得不说我们的沈老大对付下属很有一套。才短短说了几句话,她已经开始掌握跟我们相处的方法了。苏晓要严,唐掖要劝,我要钱……咳咳咳咳。

沈伊人又道:“只是要查阅从前的卷宗可不容易。六扇门的机密文件都放在皇宫里。除非有圣上的恩准,你们是不能进入大内档案室的。”

唐掖似乎也知道此事属实,默默点头不语。

机密卷宗在皇宫里啊……

啊咧?

我突然想起了师父对我说过的一桩趣闻。

当年六扇门还是雁十三说了算,他曾经气不过西门吹灯在江湖上横行。所以约他七月十五紫禁城一战,让我师父做见证人。但其实雁十三准备了二百多个神­射­手,就等西门吹灯现身落入他的陷阱。

于是就上演了个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灯西来,十三藏J。

咳咳咳……又扯远了。

总之两大高手在紫禁城决战,打的难分胜负的时候,神­射­手们乱入要杀西门吹灯。惹得我师父大怒欲狂(因为差点­射­中他……)。结果我师父跟西门吹灯联手下无人能敌,他们闹的越来越乐,竟然火烧皇宫,好像头一间烧的就是……档案室……

我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唐掖,拍拍他肩膀。

然而我觉得这样还不够,我从兜里又掏出了三两银子塞进他怀里,给他贴平放好,再握着他的手用力的晃了晃:“你加油。”

唐掖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最后脸上露出像是被人抢劫了似的表情说道:“谢谢……”

沈老‘大’

“明非真。”沈伊人最终还是问到了我的头上,“你的志向呢?”

“忠君爱国,报效朝廷,坚决做副总督的好下属!”我一口气说完眼睛眨都不眨,却招来了身边两个小朋友的惊讶还有一通蔑视。

呸!你们两个二缺还有脸蔑视我?

差点被你们害的没法在六扇门里熬到退休了!

沈老大用‘你小子上道’的眼神先夸了我一眼,然后再道:“非真虽然没什么优点,但是在江湖阅历和人生经验上还是很值得你们两个学习,今后你们要相互勉励知道吗?”

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大不是在夸我……

“是!”

“属下明白。”

两个小朋友点点头,然后……依然对我投来十分蔑视的目光。老子拍上司马屁招你们啦!

“好了好了,你们今后有的是时间熟悉彼此。”我的上司拍拍手,打断我们之间勾心斗角的­干­瞪眼,挺起胸膛……不得不承认在她挺胸那一刹那我多看了几眼……好几眼……罪恶的巨辱……她说道:“我早就说了,我之所以要招募新人,为的是强化六扇门的实力,在圣上面前重新树立形象。”

沈伊人妙目打在我们三人身上:“你们知道皇上身边的武林势力有三个。麒麟卫、君王侧,再来就是我六扇门。多年来我们三派人马争斗不休。从雁十三起,不,更久之前起,我们就在争。争皇上的信任,争朝廷的支持,争在武林的资源。但无论怎么争,怎么斗,都没有一方彻底倒下。

雁十三在的时候,六扇门曾经威风八面,无人能及,但麒麟卫和君王侧没有倒。之后雁十三不在了,六扇门沉寂了几年,麒麟卫大放异彩,但六扇门却也还是没有倒下。

归根结底,原因是在圣上那里。圣上深深明白制衡之道,更知道什么叫做奴大欺主。雁十三在的时候,圣上是这么做的。雁十三不在了,圣上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六扇门一定会有重立声威的一天。”

我听了这么多,几乎是左耳入右耳出。眼光深深的聚集在伊人姑娘傲人的峰峦上……琢磨了好久,好像比小师姨还……

“明非真,明非真,我要叫你几次!”

“啊?”

“我刚才问你呢?谁大?”

我不加思索地回答:“您大您大,当然是您大。”

“你胡说什么?”沈老大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道:“我问你跟追月剑侠连追月入师门的顺序,你们谁大?”

“啊?小六子?他是小师弟啊。”

坏了!

我口快说秃噜嘴了!

果不其然身旁两个小朋友都觉得奇怪了。苏晓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我。

唐掖更是直接好奇道:“连追月是名列黑白鉴的十七蛟龙之一。在年轻一辈里面算是少有的高手。你……叫他小六子?”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小六子混的风生水起啊。

三人顿时化身好奇宝宝,目光灼灼盯着我看。

我打个哈哈道:“你们忘了吗?我师父是无山道人啊。连师弟的师父是大罗山掌门诶,怎么能比?我只是比他早几年入师门而已。”三人疑虑渐去,我才又道:“但问这个­干­什么?”

沈伊人白了我一眼:“我刚才的话你听没听?我说你的武功太差,找你的师兄弟们帮帮忙教你几手功夫防身。所以才问到了连追月身上。”

哦哦,原来如此。

但我的武功差?

我有点方……

“今天的话就说到这里。烟凌、晓寒,你们先走,明非真,你留下。”

嗯?就我留下?

两个小朋友有些诧异但还是走了。房里就剩下我和沈伊人。

四下无人,寂静无声,房间里就只有我和我的巨辱上司……让我投稿,我能写两本畅销书!

咳咳咳……又扯到哪里去了。

她应该是有正事要吩咐属下,但又不放心那两个愣头青吧。

啧啧啧,两个小朋友果然还是­嫩­啊。

人长的帅就是没辙。

我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老大,要说点什么?”

“你在看老娘胸口,对吧?”

我擦!我汗下来了……

没想到要说这个啊!我欲哭无泪地看着沈伊人。

沈伊人的迷人俏脸则带着一抹玩味的微笑盯着我:“说呀,你刚才有没有看我?”

我无奈下只好咬着牙点点头。

但这却没有结束,沈伊人轻咬红­唇­,诱惑地问我:“那你在看我哪儿?”

我擦啊!!

陷阱,陷阱!这没有陷阱我不姓明啊!

但我能怎么办……

“胸口。”我仍然咬牙回答。

沈伊人轻笑一声,呵气如兰:“好看么?”

我次!单身狗遭受一万点暴击……

不要虐狗啊姐姐!你还不如赏我一记夺命追魂腿呢!

我几乎是流着血泪沉痛地回答:“好看!”接着闭上眼睛等待物理上沉痛的一击。

沈伊人却随意的一撩头发,漫不经心地道:“男子汉大丈夫,看了就看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什么?!

不打我?

请允许我称呼您为沈老大啊!您的胸怀,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宽广。

这难道就是……上司与下属恋情的开始?

我露出微笑,沈伊人迷人的眨眨眼,我再度微笑。

然后一个砚台就­精­准的拍在了我的脸上……

“但是打你还是要打的。要让你知道谁是上司谁是下属。”沈伊人对被拍的弯下腰去的我轻笑着:“但你倒是老实。对于那些想占老娘便宜还不敢承认的怂包,老娘都是赏他断子绝孙腿,让他以后过些清静无为的日子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你也走吧。还有,别总是满脑子想些不健康的事情。”

“是,属下已经被拍醒了。”

“那就好。”她叹了口气,捶捶肩膀:“辛苦一天,累死我了。”

我很自然的点点头:“您累是应该的,你看看你的负担……”

“负你个头,出去!”

然后我又被砚台拍脸上了……

幽暗处……

六扇门另一间厢房内,窗紧闭,门上锁,灯灭烛熄。唯有一丝阳光时不时从门缝里透进来,打的地板光影幻变。

房中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站着那人长身玉立,身材纤瘦,­精­致的五官里透着一丝柔美,正是沈伊人的弟弟沈狂。

沈狂躬身向那坐着的男子道:“总督大人,招募结束了。姐姐她……咳咳,副总督她一共录取了二十七人,其中二十四人算作新人,待遇与一般衙役无二。唯有三人不同,他们通过了三次审核,直接入职六扇门。”

“不错不错。”总督稳稳坐在座椅上,与沈狂对谈十分亲切:“那三人选的都不错。”

“总督都知道了?”

“我来得早,已经在一旁看见了。人是选的不错。至于你姐姐嘛,哼!”

沈狂大汗。总督与他姐姐本来就有些矛盾,今天沈伊人当众跟司抚大打出手,看来又有一场架在酝酿中了。沈狂立刻转移话题道:“那三个人都是极不错的人才,六扇门囊括此三人,也算是有所得益。”

总督闻言舒展愁眉:“哈哈哈,说的是啊。那三个人不止是人才,而且对两个月后的御前比武大有裨益。你姐姐平时做事胡闹,这次的眼光却忒的毒辣。”

“哦?”沈狂却不知道那三个人还有这么大的用处,“不知道他们三个对御前比武有什么用处?”

烂船也有三斤铁,六扇门虽然落魄,却也不至于一个高手也找不出来。要找比那三人武功更高的高手去御前比武自然也是找得到的,所以沈狂有此一问。

“看来你也没懂你姐姐的用心,来来来,我说与你听。”总督显然是兴致不错,居然连夸了沈伊人两句。沈狂心下一宽,做出个愿闻其详的样子。

总督笑眯眯地道:“皇上设立御前比武,是为了给六扇门机会。重点不在于获胜,而是让皇上龙颜大悦。但六扇门有多少人,每个人有多少斤两,皇上可是比谁都熟悉。别说是你姐姐从雁十三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六扇门了,就是我,还有其余门中的高手,皇上也是知根知底的。这点就要夸你姐姐心细,她果然了解皇上脾胃。找的这几个人都很不错。”

“大人说,那三个人能博龙颜大悦?”沈狂忽然想起了那个糊里糊涂的明非真,连自己这样一个男人都能认成姑娘,他还能让龙颜大悦?

“自然可以。”总督相当的肯定,掰着手指头数道:“首先,唐掖此子武艺超凡,不下于六扇门中高手。江湖上的名家能专­精­一门武艺已经不容易了,他居然身兼数门之长。而且学的样样­精­通,这种资质可谓是天授。要是再将六扇门绝学授予他,不出数月功夫,他必入六扇神机榜。能在皇上身边有一席之地。圣上最是爱才,这样的年轻高手圣上肯定喜欢。”

沈狂突然担心起来,因为还有一个苏晓,他年轻是够年轻,可是武功却实在不怎么样……

“可……”

“你是说苏晓么……此子根骨不凡,资质也算是聪明颖悟。假以时日,或有一番作为,但如今还是不成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

总督却遥头笑道:“狂,你还是太­嫩­了。别忘了,御前比武,不一定要获胜,而是要看皇上怎么看。至于皇上怎么看,也都要看王妃公主们怎么看。这苏晓俊美异常,容颜绝丽,比女子还要美丽三分。这种美刀客,肯定深受女人欢迎。你姐姐看中的,就是他的一张俊脸。”

“原来是这样……”

沈狂不禁佩服沈伊人的眼光独到,可突然间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武功不怎么样,年纪也不小了,长得也不俊,人更是乱七八糟的。可他也被录取了。

总督看着沈狂的脸­色­,也明白他要说什么。

“明非真,他是一只饵。”总督淡淡地道:“这小子武功是不怎么样,人也没什么用处。但他有个好出身。大罗山曾与少林武当并列为武林正道三大名门,潜势力很强。而且大罗山的弟子出名护短。一旦门下弟子有事,肯定相帮。你姐姐应该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把他也招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御前比武是我六扇门崛起的重大契机,你姐姐重视非常。我也因此跟她吵了好几次,不过最后看来,她坚持要公开招聘是做对了。”

“是,我姐姐为此可是伤透脑筋了呢。”

总督与沈狂又再说了几句公事。

“狂,也别这么见外了。”总督突然笑道:“公事说完了,走吧,跟我去找你姐姐喝杯茶。”

沈狂愣了愣,总督之前没多久才跟姐姐吵架,他现在跟总督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你姐姐不让我去?”

“没有没有,怎么会。”沈狂忙摆摆手,“姐姐应该让的……姐夫。”

总督微微一笑,与沈狂齐步走出房间。

第一天,不对盘

转过天来,天光大亮。我在床上好梦正酣。隐约听到两个小朋友在对话。

苏晓十分钦佩地道:“烟凌兄,你起得真早。我起床的时候你都已经叠好被子去练功了。”

“习惯而已。”唐掖换上出门的外衣,淡淡道:“副总督让这个时间集合,该走了。”

“我已经穿戴齐整,可以出发。”

唐掖左右看看,皱眉道:“……明兄呢?”

苏晓尴尬地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卧房里打呼呢,我看……”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入选。”唐掖目光严厉起来,摇头叹道:“我去叫醒他。晓寒兄,稍待。”

我此时梦到周公在跟我吟诗作对,突然觉得有人在对我说话。

“明兄,明兄,到时间起床了。”

“不行不行……你要对出诗来……”

唐掖仍是那张死人脸:“什么诗?”

我迷迷糊糊地答道:“……何事长向别时圆……”

唐掖道:“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这句诗哪来的下句啊?”

“有,下句是……我会天马流星拳……”

“……你够了!”唐掖不客气的掀开我的被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再不起来,别怪我不客气。”

“边玩蛋去!”

我随手一拍,大概使了二分力气。这一掌拍在唐掖胸口上,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从窗户飞了出去。一声没吭出来就昏死过去了。

我迷迷糊糊地,又再睡了下去。

再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拍我的脸。

我好容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宜嗔宜喜的迷人脸蛋,却梳个男子的英雄髻,分外英气十足。身段窈窕,可惜的是胸前无料。

“差评、差评……”

姑娘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什么差评?”

“姑娘是哪位?缘何走入俺狗窝里?”我是睡糊涂了,说话不但大舌头,还有些词汇记不清楚。

这漂亮姑娘没好气道:“什么姑娘。我是苏晓,你怎么还不起来。副总督吩咐的时间早就到了。”

苏晓……谁是苏晓?

哦?伪刀客……不不,美刀客苏晓。

“……你­干­嘛起这么早。”我揉揉发疼的太阳岤,把被子披回身上,“让他们等我会儿。”

我合上眼睛,回去与周公继续聊星座,看手相,咏诗词……但这倒霉孩子居然又把我被子掀了!

咦?为什么我要说又?

但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苏晓已经一壶茶水泼我脸上了,他又不关门,和着晨间的凉风,我抖了一机灵,清醒了不少。

“­干­嘛!”我目露凶光。

“你还有理了!我们是一组人,你不去会影响我的!”苏晓也是据理力争。

想不到我的同僚竟然如此的不通情达理,我哀其不争地叹道:“行!既然各有各的道理,我们就此分手!你走吧!”

苏晓一怔,又拽着我的领子,用他还没变声的嗓子喊道:“那不就是直接放过你吗!少胡搅蛮缠,你还不给我起来起来起来!!”

我被苏晓一通喊,又一通拽,再浇了三次凉水,才终于起床。急匆匆地穿戴好制服,朝朱雀堂跑去。

“都怪你,我们要迟到了!”苏晓一边跑一边埋怨。

“迟都迟到了,还能怪我?那你不早点叫我。”我理直气壮地顶嘴。

“谁说没早叫你,烟凌兄去叫过你了,可没叫醒。后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有没看到?”

“他来叫过我?”没有啊,我脑海中只记得跟周公辩论诗词,还吵的打起来了。不记得唐掖来过。我坚定地道:“他应该先行一步了吧。”

我两一边说一边到了朱雀堂外,苏晓毕竟是年轻,看到朱雀堂内人人穿戴整齐,整装肃穆的样子,心里有点发虚。我却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

我甩开长腿一溜烟跑进朱雀堂,将苏晓抛在后面。一进门就听到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明非真,你们三人好大的胆子!头一天就敢迟到!”沈老大坐在堂前一张椅子上大发雌威。

我赶紧蔫头耷脑地跑到桌前,凑到沈老大身边低声道:“老大,不是我要迟到。是苏晓这小子年龄小,容易激动,昨天一直兴奋的睡不着觉,今天又叫不起来。我为了叫他浇了三遍凉开水才把他轰下床的。”

“有这种事?”

这时候苏晓才姗姗来迟,而我已经完成了伟大的事业,光荣地站在元首的身边。

元首点点头,对我说:“你懂得照顾年龄小的同僚,这很好,继续保持。”

“是,老大!属下绝不辜负老大的栽培!”

沈老大看了苏晓一眼,叹道:“晓寒,你多跟非真学学。年轻人爱睡我知道,但六扇门不同于寻常武馆,规矩森严,不许有下次了。”

“啊?”苏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轮流看着我和沈老大。我朝他递出一个得意的眼神,他羞恼地回瞪我一眼。

沈老大有些生气:“怎么?你有意见?”

苏晓立刻垂下了头:“属下不敢。”但眼睛仍然凶狠地瞪着我。

不要这样看着我嘛,大家都迟到,一个挨骂总比两个挨骂强。

沈老大突然道:“你们两个到了,可唐掖呢?”

我跟苏晓对望一眼,齐声问道:“他没来?”

六扇神机榜

沈老大用‘我知道还用问你们’的眼神瞪了我们一眼。我立刻乖觉地答道:“那熊孩子可能在练功,一练就忘了时辰。”怎么想也只有这一个理由,我也只能随口编了,说罢我还踢了一脚正用诧异眼神瞪着我的苏晓。

苏晓艰难地陪我胡诌:“是啊……烟凌兄专心于练功,可能把集合的时间记错了。我、我这就去叫他。”

“不必了。”沈伊人摆摆手,“他用心练功也是好事,就别打扰他了。你们把我的话转述给他就好。”

“是。”

“今天你们三人正式入职,就是我六扇门的人了。我问你们,你们觉得我们六扇门的捕快,平时是做什么的?”沈老大单刀直入,很有她简单利落的风格。

“抓坏人,帮好人。”苏小朋友举手回答。“还有为老百姓排忧解难。”

你说的那些一个村长自己就­干­了,还用得上你?

“那些事不需要我们做。”沈伊人忍俊不禁地笑了,“但大致上也差不多。我们六扇门的存在意义就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还有维护朝廷的法纪和体统。维护朝廷法纪,麒麟卫与君王侧的人都在做。除暴安良,麒麟卫也是做了不少,但唯有替天行道……”

沈伊人指了指朱雀堂前那块擦得锃光瓦亮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正是替天行道。

“这是太祖皇帝赐给我们六扇门的。也是我们六扇门中人行事的第一要旨。所以为了替天行道,就算跟后面两点有所冲突,我们也要做下去,明白吗?”

苏晓听得心潮澎湃,脸红红的,激动的答道:“是!”

真好糊弄,你家还有没有比你聪明点的姐妹,给我三个时辰我忽悠回家当媳­妇­。跟你一样的我怕生个孩子一样傻……

“很好。”沈老大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好。多余话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去找隋大人领任务。我期待你们能在这两个月内进入六扇神机榜。”

“是!可是……副总督,六扇神机榜是什么?”苏晓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非真,你知道吗?”

“……不清楚。”

沈老大显然不是很有耐心,挥挥手道:“那找个衙役解释一遍给你们听吧。听完自己去找吏部的隋大人。”

其实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听。

六扇神机榜,是朝廷体制下的高手排行榜。

太祖皇帝开国的时候,六扇门作为他贴身的高手,为他出神入死,­干­倒无数豪强。所以他特设了六扇神机榜,又将手下最强的三名高手封以尊号,分别是应龙、青麟、飞鱼。

这三个牲口,不,三个高手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但是六扇门总督的位置只有一个,三人就以武功定高下。后来这三名高手打的昏天暗地,在北海打了七天七夜,最终才分出胜负。

飞鱼击败其他两人,为三人之冠,一举统领了六扇门。所以现在六扇门总督的官服上也还留有飞鱼的纹样。就连唐掖的那件紫­色­捕快服上面也有。

其他两人输了比试气不过,纷纷离开了六扇门。仗着从前立下的赫赫功劳,向太祖皇帝邀了两个职位。于是从此朝廷内的高手体系又多出了君王侧和麒麟卫两个。

应龙成立了君王侧,而青麟成立了麒麟卫。这个六扇神机榜,就从测量六扇门一个部门摇身一变成了衡量三个部门武功高低的排行榜。

据说这个排行榜囊括三个部门内武功能进入前五十名的好手。一旦上榜就会有官员上门请求拜托处理一些武林内的事务。要知道不管是谁都跟武林事务脱不了­干­系嘛。

要想进这个榜,根据一个衙役的解释还挺简单的。就是做够足够的任务,然后抓够足够的贼,再打够足够的江洋大盗。哪里是武力排行榜,活脱脱是劳力排行榜啊。

怎么办?超不想升上去的。升上去根本没用啊。

你不信?

这种榜单黑白鉴里面一大堆好不好,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出神入化和活­色­生香。活­色­生香榜是排列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儿,分为国­色­榜和天香榜。好像沈老大名列前茅,排在国­色­榜第三名……这是我昨天才知道的。

出神入化榜就是列出武林中武功拔尖的高手,从前100名开始排列。但是武林中的高手天天有输有赢,所以榜单里的名次天天都在改。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师父、魔教教主西门吹灯、六扇门总督雁十三,他们三个人轮流抢着进入前十名。只不过都是白瞎。西门吹灯杀人如麻名声太臭,我师父……名声比他还臭!雁十三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洗茅房。

出神入化排前十的都混成这个下场,你说这榜单究竟有什么用?

我不情不愿地和兴奋的两眼放光的苏小朋友一起到了隋大人办公的一个小院里。隋大人是吏部驻在六扇门的官员,专门负责的就是六扇神机榜上人员的调整。

我们一进院里,看到一个手持着浮尘的胖大公公站在中间,悠然自得的赏着院里的花朵。

好像我记得隋大人就是个公公……

我朝规定,宦官只要能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一样能当官。所以我和苏晓也不惊讶。

我两人上前唱个肥喏:“卑职明非真,见过隋大人。”

这公公转过来,张嘴笑道:“两位小哥儿不必多礼了。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咱家是谁了。咱家叫隋图晚。”

啥?

321?

你爸妈还是老外?

我有点方……

世间无二痞,天下第一渣

隋图晚。

321。

不管怎么想这位公公的大号也是够洋化的……

我与苏晓两人跟着隋大人的指示,去到第一个任务的地方。

据说这里有人欺善怕恶,横行乡里。当地居民怨声载道,又是要告官府不作为,又是要告那人无恶不作。还说那人尤其贪花好­色­,上至七十八岁老太太,下到邻居牛大叔家的老黄牛只要是母的就不放过。

听了半天我差点以为我师父到了,还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去大义灭亲。

没多久我跟苏晓到了这个人称桃花村的小村庄。这个地方已经接近南京城郊了,但也归南京管,所以他们到六扇门衙门里投案我们也还是要处理的。

苏晓听了沈老大的话,现在一脑门子心思全是怎么进六扇神机榜。这熊孩子就是不让我安生。要是我们进了那破榜还能有休息的日子吗?我退隐是为了白拿钱不­干­活,不是兢兢业业­干­到老啊。

今天的任务我非搅黄了不可。

进了桃花村,我们跟报案的人,桃花村村长取得了联系。村长快七十岁的人了,还是­精­神矍铄,气­色­相当好。

“村长您好,那个,我们是六扇门的人。我叫苏晓,这位是明……”

“行了别废话了。”我摆摆手,“大爷,听说你们这遭恶人惦记呀?”

“昂!那可不?”村长一开口,苏晓就愣了。亏他还是本地人,不知道桃花村的人都是以豪迈不凡著称的么?我前几次来还以为到了东北了……

“那贼子可真是大胆哇。”村长一提起那个恶人,真是恨到骨子里去了,顿足捶胸地道:“俺就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人。他前几天调戏了王家姑娘。之后被人找上门来,他居然腆着脸说是对不起人家冰清玉洁的闺女,就敢转而上门提亲。这恶人没本钱成亲,就在村东头李大妈家用一头牛抵押了二十两银子,说是要成亲摆酒用。最后钱没了,人也被他抢走了。俺去你们衙门告了三次,你们的人来了三次,全都说不好办。俺咋整?”

“呃,这个……”苏晓是彻底听乱了,好不容易整理出来个所以然来,才问道:“可他不还是把牛留下来了吗?”

“唉,你知道啥?那头牛是俺家养的!他偷的俺的牛!”

这还真是个人物啊。占便宜的招数都想绝了……

“现在王老汉丢了姑娘,李大妈短了银子,俺没了牛!你说咋办呢?”

苏晓第一次处理案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难地看我一眼,我木着脸道:“我们给您把人和牛和银子要回来吧。”这是绕口令么!

村长顿时眉花眼笑:“那太好啦!俺这就带你们去找他,年轻人就是爽快啊。比那几个老东西强得多!”

听得我汗颜。

前面来的三次捕快我看是根本就嫌烦不想理会。本来六扇门管的都是武林里的人对平民百姓生活造成影响的事,这些邻里纠纷应该告去知县那啊,走六扇门就走错地方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今天的任务我也不需要搅黄了。

这样的任务我一天做三打,保证到了六十岁也进不去六扇神机榜。有什么可担心的。

“……”

我突然停下脚步。苏晓差点撞到我身上来,没好气地道:“明大哥,你又怎么了?”

我细心聆听,村子东边有兵刃快速撞击的声音,从声音上来判断是三把剑和一条铁棍还有两把腰刀。怎么还有人在这种地方打架?而且听这声音武功居然不低。

“村长,咱们村子里有会武功的人来过?”

“昂!”村长鼓着眼睛,“都是些路过的。说是来自啥烂竹筒的,跟那恶人还挺不错的。都不是好人。”

我仔细再听了听远处的声音,结合村长说的话,推断出了来的是谁。

苏晓眨眨眼:“烂竹筒?什么烂竹筒?”

我无奈地解释道:“是兰君竹空。”

苏晓颜­色­大变:“兰君竹空!这不是魔教排行第七的堂口吗?”然后更是诧异地看我一眼,“可你怎么知道有会武功的人来?”

“要不然村长为什么来六扇门报案?”我发挥强行胡诌的天赋,“你当村长老糊涂不成?”老村长很配合的挺起­干­瘪的胸膛,倒是别有一番狐假虎威的味道。

苏晓被我辩驳一番有些不好意思:“明大哥,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又在胡说……”

“身为同僚你如此对我真是令人寒心,唉……我想念东坡楼的酱肘子。”

“……我觉得我没有对不起你到那个份上吧?”

“唉,你这孩子,又以为大哥在占你便宜了,我是说……”我一边压榨着苏晓给我买酱肘子一边倒退着走,不小心撞到了背后的人。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阻力,回过头来却看到那人已经躺在地上,像是被牛撞飞了似的。

这啥情况?碰瓷?

“兄台……没事吧?”

“没事就怪了!”

躺地上的人长了一头的卷毛,一副炸毛了的样子。他站起来大呼小叫的要我赔钱。这小子满脸的青春痘,看模样就知道平时­精­力旺盛,所以到处招猫逗狗无事不为。看样子是真的要碰瓷。

“你活腻了?”卷毛跟我瞪起了眼:“老子人称世间无二痞子,天下第一人渣。你敢跟我横!”说罢抖了抖不到三两­肉­的胸肌,硬是要跟我分个高低的样子。

村长瞪大了牛眼,指着这卷毛小子喝道:“就是他!”

我也睁大了眼睛。这卷毛小子就是那个鱼­肉­乡里无恶不作的大恶人?我仿佛闻到了些猫腻的味道。

一刀一少年

“苏晓,你先去那边看看,有兰君竹空的消息再说吧。”

“好,但是你跟这个……査先生?可以好好说话吧。”苏晓眨眨眼,“那我就先去那边探探消息。”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这位渣先生啊,咱们就聊聊吧。”

约过了说三句话的时间,自称世界无二痞子,天下第一人渣的卷毛哥,搓着手掌笑的灿若一朵芬芳的掬花:“哎呀,这位大哥有话好说啊,你有啥问题就问呗客气什么呀。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啥媳­妇­?没有没有,嘿嘿嘿,我不娶媳­妇­,王家姑娘我正准备给王大爷送回去。当然当然,赔,该赔,当了裤子也赔。李大妈的银子也赔,双倍,不,三倍的赔。村长家的牛……呃,小的是想村长家就一头老黄牛,老的都快病死了,我作为本村的青年代表,少说也该给村长换一头,哦不,两头,不是十头的牛还给他老人家,以报答他平时的照顾啊。”

我花了约吐两口吐沫的时间,教了教这位渣痞兄做人的道理。他现在顶着满脸的包,两腿之间的部位还押着我的腰刀。老老实实的改过自新了。

这家伙其实倒也不算侮辱了他的外号,渣成这样的人我真是没见过几个。

“既然你这么愿意合作,我也不想为难你。”我把腰刀Сhā回刀鞘,这家伙的吊角眼又斜了起来,似乎正要对我喝骂。

我往他肩膀上轻轻一拍,卷毛哥整个人原地往土里栽进去一尺多。但他的双足完全没事,仿佛地下坚硬的土地是泥浆做的。他一脸惊恐到了极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原野上见到狮群的羚羊,全身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微笑地道:“我问什么答什么。”

渣先生这才老实交代。

原来他姓查,单名一个辟字。别看他现在是个废物中的战斗­鸡­,这家伙还是桃花村里的名门望族。他爹居然曾经进过君王侧做事。乃是将门之后。他去世的老爹也是盼望他将来能再入官门,为我国江山开疆辟土,所以取的一个辟字做名。

谁承想这家伙居然不但能把辟字改成痞字,还能把姓的查字改成渣字。我真是要特别留意一下这家伙祖坟在哪边,免得他爹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他的时候吓到我……

然后就是重点了。

前几天他家里来了三个不速之客,自称是他爹生前的朋友,来自一个叫做兰君竹空的地方。要借他家的东西一用。然后就是翻箱倒柜,一住几天不但不走还是一副掘地三尺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起渣痞兄的无赖­精­神了,他本来是怕极了那几个鹊巢鸠占的江湖豪客。可是他竟然也能想出个借那几个江湖人的身份来欺压百姓的损招,竟然还让他把王家闺女,李大妈的银子还有村长的老黄牛都骗了。

这家伙简直是耻辱两个字站起来走路的样板啊……

不过还是有一点让我在意。

“你说他们自称是兰君竹空的人?”

“是啊……都是实话,我哪还敢跟您撒谎啊!”渣痞哭丧着脸,我想他也是不敢了。

“你知道兰君竹空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啊。”

我猜他也不知道,不然他就是再傻也不敢利用魔教使者来欺负民女啊。

“我再问你,他们在跟谁打架?”

“好像是什么林卫的。”

我去你的林卫,我还环卫呢!他要说的应该是麒麟卫。

麒麟卫一向负责追查魔教下落,这倒是不奇怪。我狐疑地听着远方的兵刃撞击声音。

魔教武功?这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我对于武功路数比较不熟悉。

但……

“混元功,是华山派的。还是同门师兄弟,装什么大尾巴鹰。”我对于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包括魔教的内功却知之甚详。那三个自称来自兰君竹空的人身上的内力是华山派的混元功。混元功练成之后,只要招数­精­熟,要模仿魔教招数还是办得到的。

“啊?您说什么?”

“没什么。”要真是魔教的人,苏晓有十条命都不够的。他们可真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过华山派的话……

话说我退隐了,为什么还要管这么多闲事。

“渣痞,来壶茶,我润润嗓子。”

************

苏晓遥遥就看见三个蓝衫人在与三个穿着锦衣劲装的男子动手。兵刃来往之密,交击之速,在在都比苏晓要高明得多。

明非真本来是让他在远处察看情况,但其中锦衣劲装的三个男子却渐渐落往下风。苏晓分不出来谁是谁,又担心魔教的人会赢,苦苦思考对策。

其实一般这种状况,新上任的捕快早就跑的没影回去报告上司了。然而苏晓却有一股子天生的正义感,尤其是在听了沈伊人一席话后今天的正义感更是爆棚。

“魔教J贼!休得猖狂!”苏美男大喝一声,拔出随身的佩刀来。他这佩刀乃是他苏家祖传的神刀,取名古寒。

刀身寒光隐隐,刀柄虽旧,却掩盖不住那一抹天冠其上的绝世锋芒。

人是翩翩美少年,刀是苍苍落月锋。

交战的六人打的激烈,却仍是不自觉被这一人一刀吸引了目光。当场就有人脱口而出赞道:“好俊美的少年,好凌厉的刀锋。”

苏晓一刀在手,信心大增:“在下六扇门苏晓,你们谁是兰君竹空的贼人!”

一个蓝衫人道:“原来是六扇门的人,去你娘的,浪费老子口水,还夸了你一句。”

这蓝衫人既然会骂六扇门,那不必说就是魔教的,三个锦衣男子是自己人了。

苏晓才下结论,锦衣劲装的三个男子却道:“你妹的六扇门,打到现在来捡便宜,你要来,就从老子尸体上踩过去。”

这三个人比那三个还要不客气。

一句话引来两边骂,那究竟谁是魔教的?

苏晓有点方……

柿子先挑软的捏

花了不少的时间,苏晓才弄清楚,原来蓝衫人是自称兰君竹空的魔教份子,而对他相当不客气的锦衣客则是麒麟卫来查案的。

苏晓不解道:“麒麟卫的三位兄台,在下无意跟你们争功,但是魔教中人,我们一个也不能放过,那个那个……总之带我一个行不?”苏晓也是文绉绉的编不下去了,他倒是读过几年书,只是平时多跟武林中人混在一起,语气早就改了。

麒麟卫的锦衣客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带你一个?你知道我麒麟卫大院里面,挂了一副‘天下三大恨’的招牌么?”

“天下三大恨?”苏晓少年有点发懵,他还只是刚出道,哪里知道这么多武林典故,嗫嚅道:“黄赌毒啊?”

“我呸!那招牌写的是我麒麟卫大统领最恨的事情。”锦衣客们做出一副咬牙切齿,仿佛上司就在旁边监督的样子:“天下第一可恨的,就是西门吹灯老贼。第二可恨的,就是魔教魔子魔孙。第三可恨,就是你们六扇门!”

苏晓不知道这些早年间发生的事,轻松地摆摆手:“嗨,那都什么年代的事情了。你们做人通融一点嘛。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们不成了换我行吗?”

谁知道这句话更是得罪人,蓝衫人们把握机会哈哈大笑,三个锦衣客被气得暴跳如雷:“我呸你个兔崽子!你才不行呢。我们行的很!”

说罢三人一拥而上。这三个锦衣客是麒麟卫里面还不入流的人物,但是却有一样厉害。他们三人是一个小队的,练出来了一项阵法,叫做刀­棒­三绝阵。一刀两棍,或者一棍两刀,配合无间,能以弱胜强。

众所周知的一件事,能以弱胜强者,当然更加能以强欺弱了。

这三人见苏晓年轻本来也不怕他,可是惧于他神刀锋利,所以一上来就使用的是刀­棒­三绝阵。

三个蓝衫人也不起哄了,商量了两句。

“他们内讧,咋办?”

“宰了小的,抢他的刀。”

“有道理,我跟!”

苏晓陷入了刀­棒­三绝阵里面,受到包围下本来就节节败退,只是仗着神刀之威还能苦苦支撑,但那三个蓝衫人一加入战局就完全不同了。

那三个人用剑,清一­色­使的是魔教的入门剑法——无人无我剑诀。这剑法最厉害的地方是伤敌伤己,威力奇大。不过三人用的不是魔教传下来的心法,徒具招式,内功却用的是华山派的混元功。威力是变小了,却也少了伤到自己的危险。也算是中规中矩的输出。

苏少年老苏家的刀法没练熟,六扇门的武功没练过,人年纪又小没有临敌经验。被六个人打的手忙脚乱的。两个蓝衫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苏晓的古寒刀,用棍的那个锦衣客大喝一声,一­棒­子打的苏晓眼冒金星,就地倒了。

锦衣客把苏晓打晕,没想到对面的蓝衫人先架住了那把看上去光华璀璨的宝刀,等苏晓一晕就想拿走。但似乎苏晓这小子捏的太死,那两个蓝衫人居然没夺走。让锦衣客们回头缠上了。

蓝衫人一嫌烦,发起狠来一剑就削去苏晓手腕处。

锦衣客为首那人也是懊悔,又怕对方得了神刀难以对付,索­性­默运内力,全力一掌打在苏晓背后,要把苏晓当做武器掷到那三个蓝衫人身上,起码也让他们受点伤。

两批六个人围着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打转,各出奇谋,都是大喝一声。

“呀啊啊啊!”

“喝哈啊啊!!”

只见锦衣客这一掌来的凌厉无比,蓝衫人那一剑也是去的莫名险急。锦衣客全力一掌轰在一个蓝衫人胸口,打的他筋断骨折。蓝衫人凌厉一剑直削了一个锦衣客的左臂,也是血流如注。

两招一过,锦衣客、蓝衫人各自伤了一人,由于没有心理准备,全都吼得鬼哭神嚎。

锦衣客怒道:“好卑鄙的魔崽子,装作刺六扇门这小子,居然反而刺我的人。”

蓝衫人也是大怒欲狂:“阁下好计较,这一掌中途转向,差点要了我兄弟的命!”

两人大眼瞪小眼,突然有点回过味来了。

“……你说我刺你的人?”

“你说什么我中途转向。”

两人莫名其妙:“我没有啊,老子打的是那小子。咦?那小子人呢?”

能用武力解决尽量别说话

我怀里抱着苏晓,喝下一口茶,忍不住咳嗽起来。渣痞这小子找来的茶叶真次,老有茶叶沫子卡喉咙。

苏晓像只睡熟了的波斯猫,美美的打着盹。肌肤白里透红,五官绝美,­唇­红齿白,真像个大姑娘似的……要不是脑袋上鼓起了个大包的话。

“老大,找到那小子了!”

“在那边在那边!!”一个模样像是三四线的小喽啰似的家伙兴奋地叫着,指明了我的位置。

蓝衫人和锦衣客两帮人这时候才注意到我,纷纷转过来瞪着我。

“你是何人?”华山派出身,冒充着魔教使者的家伙大声道:“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人剑下无情。”

拜托你装魔教使者也装的像点好吗?魔教的人哪有这样还非问清楚名字才动手的规矩啊,我翻了个大白眼给他,没有答话。

麒麟卫那锦衣男子笑道:“魔教的无知之徒,这都分不清楚。本山人明察秋毫,一眼便知他身份。他既然来救六扇门的小子……又穿着捕快的衣服,自然也是六扇门的人。哈哈哈哈哈。”

我呸!!你都被人忽悠到姥姥家了好吗!拿华山派的人当成魔教的抓,活该你一辈子当跑腿的。

话说为什么华山派的人要装成魔教使者,哪里不好装还非在南京边上装。不知道没什么的地方比这里的人更恨魔教了吗?

我默默想着这些问题,也不跟他们说话,只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蓝衫人冷笑一声:“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我:“……”

锦衣客大吼道:“六扇门的,你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

我:“……”

蓝衫人仰天长笑:“你不说话?难道是被我三人的剑术震惊,无言以对了?”

锦衣客们不甘示弱:“兀那魔教贼人,他肯定是被我们三人的刀­棒­三绝阵吓到了,关你们鸟事。”

我:“你们聊完了吗?打不打?”

双方首领仿佛都有些丢人的咳嗽了两声,对我奇迹般的捐弃前嫌展开了包围圈。

****************

蓝衫人心里有些不安。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

眼前这个男子出手救人的时候,自己却连人影都没瞧见。他闯荡江湖二十年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印象里也只有自己的大师兄,华山掌门才有这样的轻功造诣。

但轻功佳者武功未必佳。在他们三人联手下,未必能挡得住他们的绝招。他忧虑的是全力出手会被认出门派师承。他这次肩负重任,乔装打扮成魔教使者来桃花村是有重大图谋,断断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抓到。所以犹豫再三。

锦衣客心里却很坦荡。

一起上最好了。他们先收拾了六扇门的,再收拾魔教的。就算最后魔教的人跑了,他们收拾了两个六扇门下的人,也算是功劳不浅了。就像当年魔教西门吹灯说过的,尔等小丑,一网打尽,岂不快哉!!

他们准备好了,虽然有一个人受伤了使不出完全版,还是打出了刀­棒­三绝阵。将明非真团团围住。里面却是蓝衫人跟明非真对敌。

蓝衫人一看阵势求之不得,他们在阵里动手,招数纷繁比较容易不被识破。忙给自己师兄弟们打了个手势。

三人齐出一招——百鸟朝凤。这是华山本门的厉害招数,也是他们师兄弟三人日夕苦练的绝艺。他们三人这一招运足了混元功,使出来是但求重伤对手,更要求得立时脱身。

只见百鸟朝凤一出,剑尖一抖顿时化作鸟喙,又幻化为千百飞鸟朝拜凤凰的景象。他们三人功力相近,造诣相近,一起使出来更是声势浩大。剑尖来回撞击,几乎耳边就能听到百鸟朝凤时吱吱喳喳的声音。

明非真左手抱着苏晓,右手拿着茶杯。眼睛也不眨地手臂划了个圆。

柔意。

一股绵绵不断,近乎无穷无尽的柔意,当空画了个太极,将百鸟带去了锦衣客的身边,三百只鸟一下子全都啄在那三个麒麟卫身上,刺的他们手忙脚乱。

明非真的手再揽回来,不知不觉间蓝衫人察觉手里的三把剑已经不受控制,并且剑上招式未停地继续攻在麒麟卫三人身上。他一个人一只手,却控制着三把剑,却比蓝衫人三个人发出的招式更为清楚。三百只鸟飞不到一半,三个麒麟卫已经被全被刺中岤道昏死了过去。

蓝衫人们才理解到他是顺着他们的招意继续发招,但为什么他这一手柔劲能使得这么出神入化!!

为首的蓝衫人简直是吓得心惊胆寒,声音都在发抖地道:“武、武当太极神功!!你是张三丰!!”

“我去你­奶­­奶­的张三丰!!”

明非真没好气把三把剑全扔回了给他们,砸的他们三个眼冒金星。骂骂咧咧地道:“我长得有那么老吗!”说完做了一个动作。

这动作真把还有意识的一个蓝衫人吓得魂都飞了。

明非真他喝了一口茶。

用右手,拿着茶杯,喝了口茶。

这个男人,刚才把他们剑夺走,打败麒麟卫的三人,又将剑丢回去,用的也是右手!

“鬼、鬼啊啊!!”

这个华山弟子,登时吓晕了过去。

留下有些糗糗的明非真,莫名其妙地道:“为什么我每次跟人打架,他们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个人,把茶喝完了。

这些家伙怎么话那么多啊,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也需要说话?

哼哼,看看本人。

实力装逼,绝对无敌,专业三十年无人可破。

不过这样高调的行事对我将来的骗公积金计划不太好,幸好苏晓晕了过去。没人看见。

啊咧?

现场怎么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急忙转过头去,只看见,一脸惊诧的唐掖,他似乎是跑着来的,微喘着气,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和我脚边躺着的六个人。

“……”

“……”

“咋这里躺了这么多人呢,发生什么事了!”

“……”

面对我的五文钱演技唐掖不为所动,一句话都不说就是默默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有点发毛。

我好容易才又想出来要胡诌两句。

“我……”

“他们是你打倒的,我看见了。”

我汗下来了……

就不能装装猫头鹰?

“我说烟花兄……”

“我叫烟凌。”唐掖静静看着我,点出了核心问题,“你武功很高。为什么瞒着大家?”

靠……我遭不起这种­精­神压力啊。

当年师父说过要教我逆心断魂掌,一巴掌呼下去,保证他不记得三天内发生的事。我当时为了捍卫被他糟蹋的良家­妇­女、武林美人们的清誉,还有天下广大­妇­女的权益,坚持不要学这种邪门功夫,要让它自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谁知道现在居然害到我头上来了,我要是会那功夫现在还烦恼什么,一巴掌下去唐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苦着脸咬着牙道:“我以后每天早上准时起床,你帮我瞒着大家,怎么样?”

“你当我唐掖是什么人?”唐掖严肃地摆起了脸,堪比我们六扇门门口那对肃杀的石狮子……哎哟不对,那是一对貔貅啊。

“那你想怎么样?”我咬牙问道。

“今天早上,我去叫你起床,但被你一掌打中,浑身失去招架之力。直直的躺了几个时辰才醒过来。”

……那刚才你为什么不一上来拿斧头劈死我……

“我从小练武,自问天资不差。”唐掖撸起袖子,露出臂膀上那头活灵活现的凶猛麒麟,“你知道这是什么?”

我肃然起敬:“麒麟臂!”

“……”唐掖觉得我或许是误会了什么竟然一时无语,然后才道:“五年前,梅香里血案中,我失去了父亲,母亲哀伤过度思念成疾也在数年前病死。自那一刻起唐某发下誓愿,以此身誓报血仇。这头麒麟,据说是梅香里遗迹中留下的唯一线索,我把它纹在了身上,提醒自己无时不刻要记住父母双亡之恨。”

我听得肃然起敬,比起大拇指:“麒麟臂果然来历不浅!”

“……总之自五年前我矢志报仇雪恨,我就开始到处拜访名师,尽可能多的练武强身,每日不缀,才有了今天的我。如今我自问武功已不下于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但你,却击败了我。”

喂喂喂!!你还在记恨啊,我根本不记得那件事啊!!

“你的武功很高,起码不像是你展现出来的那么窝囊。你费尽心思进入六扇门,是为了什么?”

为了五险一金和混吃等死捞福利……这么说该不会他不相信吧。

“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都好,你打败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我就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唐掖淡淡地说完,一扬双臂,突然青筋暴现,右臂上的麒麟愈加凶恶狰狞,浑身充斥一股散不尽的阳刚之气。

唐掖对我摆了一个请手势:“请!”他身上这应该是某种特殊功法的运用法门,一运功就会出现这种现象。

话说他居然会要跟我决斗,我该怎么办?

打?

打个屁!我手里还抱着苏睡美人呢!

我摸着脑袋打哈哈道:“你不是觉得我比你强了吗?那还打什么?”

“谁说你比我强了!”一直面瘫的唐掖突然似乎有些动怒,“今天早上你只是乘我不备,让你乱拳打死老师傅。我承认你力气上有过人之处。但现在我们公平一对一单挑,你却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苦着脸道:“可我完全没有答应你决斗的理由吧。”

“有!”唐掖姿势不变,气势丝毫不减,“如果你不跟我打,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副总督。”

行咧!

谁找死,爷们成全你。明哥专治各种不服!

不能忍了!这家伙居然想要破坏我混吃等死的美好人生,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前进一步,迎接唐掖看上去越来越凝重的起手式,而我则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再往前走了一步。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走过去,拍死他,就这样结束。简单明了,保证苏晓醒不了就拍死他。

而唐掖似乎也很有­精­神觉悟,你看他摆出这种破绽大露的姿势,纯找死啊。我不慌不忙往前溜达,打算实施拍死计划。但却有个扯后腿的从远处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

“爷!不好了,不好了!”

我定睛一看,是渣痞。

这小子也有着急的时候?

我原地高喊一声:“什么不好了!”

唐掖根本就没听到三里地外渣痞的声音,听见我喊他才转过头去。然后不禁冷笑了一声,因为他知道我这么喊渣痞也听不见。

可渣痞却在远处答应了:“有人在那边刨山坟!”

唐掖这次似乎听见了刨山坟这三个关键字,讶异地看我一眼。

看什么看,这叫做千里传声,内家功夫,你多练二十年就学到了。

但是刨山坟?这可是死罪啊。

“唐兄,你我身为六扇门的一份子,不能光顾着自己的事情吧。挖坟掘墓是死罪,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可要管了。”

唐掖倒是个讲理的人,他似乎也明白事情刻不容缓,将架势撤去,一股强横的气流风流云散。显然是他功架散功应有之象。看不出来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内力却十分高明。

“好,就随你走一遭。你我的比试先记下了。”

背后高人

“还真有人刨山坟啊。”我遥遥地看了一眼,山坡上歪七扭八地立着无数墓碑,看来是桃花村埋棺的所在。有两个人扛着铁锹手脚麻利地刨开了上面的泥土,正要继续深挖。

走近点一瞧我又觉得奇怪了,那块碑,不,那座坟的规格比其他人家的坟地大了一圈。也好在因为这样,墓碑和坟头显然是用硬质石材做的,所以那两个人挖的那么费劲。

“渣痞,你们村里头谁家的坟头最大?”

渣痞和唐掖都看不到那么远,更看不到那么细节的东西,所以不知道我在问什么,信口答道:“当然是俺家里了。您忘记了俺家过世的老头儿在君王侧里面还任过职呢。他的墓地是官方有人来置办的,可豪华了。”渣痞一副恨不能死了也搬进那座坟里的羡慕语气说着,我在心里写了个大写的我擦。

“那我可能要说句不好意思了。”我对渣痞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那两个人挖的是你家坟。”

“什么!”渣痞气得上蹿下跳,“那座坟我还留着手头紧拿去卖呢。明爷你帮帮忙,给我把那两个人打发了吧!”

“……”这小子可真对的起自己的外号啊。

“挖坟掘墓是死罪,君王侧与我六扇门不同,隶属大内,都是朝廷命官。他们挖官员的坟墓,可以立斩无赦了吧。”唐掖淡淡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说的话与其说是司法诠释,不如说是为了宰那两个盗墓贼的时候多个下手的借口。

当然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江湖中人嘛,打死个把人刨个坑埋了不就是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我点点头:“你要是看不过去,可以先行一步。”

“如此就不等你们了。”唐掖看我背着苏晓,也不勉强我跟他同行。他提一口气,迈开大步奔腾而去。待走得几步,真气行开,更加越走越快,转眼间快愈奔马。

这小子不但武功厉害,轻功也很有火候啊。

年轻人果然有前途,想当年我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还躺在病床上数星星呢。

唐掖几个起落到了那两个盗墓贼的面前,一腿甩了出去,这匆忙的一腿看来平平无奇却发挥出了腿鞭的威力。其中一个盗墓贼没看出虚实用双臂来挡,直接被一腿抽退了五六步才停住脚。

这段时间里唐掖已经跟另一个盗墓贼交上了手了。

“你是何人!”

“又是麒麟卫的跳梁小丑!”

听对话分辨,这两个人跟华山派那三个人是一起的吧。我仔细想想前因后果。

他们想要刨渣痞家的坟墓,所以装成渣痞他爸的熟人藏在桃花村,估计是想要挖个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墓走人。可是中途被麒麟卫缀上了尾巴,不得不一边应付,一边派人出来直接掘开坟墓。

说的也是,一般来说谁敢光天化日的挖坟啊。就算是晚上,也只能静悄悄的,甚至挖地道才行吧。

那不就是说,渣痞他爸的坟墓里面,有什么被人觊觎的东西吗?

啥?

黄金有百万!母­鸡­下金蛋!咳咳咳,总之里面肯定有宝物啊!

我的心突然热了起来。

我赶到坟头的时候,唐掖以一敌二,打的正热闹。渣痞体力不支,老早就后面玩蛋去了。我看看左右四下无人,又看看坟头已经被挖开一半露出的小洞。

我悄悄走过去,静静地背对着坟头。再度确认四下无人。

……我装作望向远处看风景。

向后方抬起就是一脚!

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坟头的砖石被踢没了一大半,墓碑也碎成两截。

咳咳,查大爷,我是为了让你以后能没人打扰才想一看究竟的,你可别怪我啊。

我眼睛宛如二郎神天眼下凡般快速扫了一遍里面。

有发现!

我在里面看到了三样东西。

一个本子,一个骨灰盅,一盒黄金。

你们说这三样什么最可疑?

我不知道,但我的手下意识就往黄金那里伸出去了……

“别碰那个!”突然有人说话!

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话!!我举目四望,没看到人。但声音却像是近在咫尺一般。这人的千里传音练得不错啊。连小师姨都没这火候吧。

但你别想跟我抢!反正黄金是我先看到的!

我不管了,像个江洋大盗般生怕丢了银子赶紧把黄金揣进自己怀里。

“明非真!你这是监守自盗!不怕副总督罚你么!”

那声音不但吼出了我的名字,居然还把我最怕的事说了出来。

我无奈下把黄金放了回去,颓然道:“好汉饶命,万事好商量啊。”

但我贼心不死,一双贼眼四处扫荡,势要把这家伙从耗子窟窿里逮出来。

那声音又道:“你别找了,你找不到的。”

什么!我根本看不到他,可他居然看得到我在找人?莫不是真的有天眼通吧。世间高人还是多啊!我突然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

连我都找不到的人,这种人千万不能放过!

“在下生平阅人无数,还没见过阁下这样轻功高明之人。请出来一见。”

“见面又能如何?”

“听声音阁下应该还是位大姑娘吧。小生尚未娶妻,嘿嘿,大家可以交个朋友喔。”

我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约吗’的感觉,那声音顿时招架不住了。

“姑、姑娘你个头,我是男的!”

“哈?这声音柔柔弱弱,轻轻软软的,难道阁下练得是魔教不传世的武功秘籍《葵花宝典》?”我有些确信,肯定是葵花宝典,不然轻功能这么高么?

我再度望了一圈,颓然道:“在下甘拜下风,阁下是谁?在哪里啊?”

“你真的想知道?”

“但求一见,别无所求。”我真诚地请求道。

“说给你听也无妨,但你以后不能欺负我了。”

啥?欺负?这种高人巴不得结交,哪里能欺负了。

“高人说笑了,在下当然不敢做此想。现在能告诉在下你在哪里了吗?”

“你答应了?那么告诉你也行。”

那声音傲娇地道:“哼哼,我在你背上,我是苏晓。”

“……”我转过头去,苏小哥正好对我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靠,我这两个同袍除了会坑我到底有没有别的技能了!!!

“明非真,你为什么偷偷掘开人家的坟墓。”苏晓瞪大一双杏眼,气势汹汹地问责道,“要不是我看见了,那盒黄金还不被你私吞了?哼,人家的陪葬金你也敢拿?”

“我的小姑­奶­­奶­,哦不,我的大兄弟,我这是在查探情况好不好?不把这里的坟墓里藏着什么弄清楚,要怎么把案子理清楚?”知道对方是苏晓,我不到一息的时间就整理好了思路怎么瞎掰,“小朋友不要乱猜大人在做什么,这里太危险了,你乖乖回家睡觉,过年我叫你起床。”

“呸呸呸!就知道装大人,大人有你这么乱七八糟的?况且他们不是魔教的人么,这还有什么内幕?”这小鬼露出怀疑的表情,“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就找副总督告状去。”

副总督副总督副总督,你们两个就知道拿沈老大来压我是吧!

但在六扇门里老子还偏偏真的就怕她一个……

我瞥了一眼远处,唐掖跟那两个华山派残留的弟子打的如火如荼,那两个人的武功比我打倒的那三个还不如,虽然以一敌二唐掖应该还是稳­操­胜券的。那就不必去帮他了。

“什么魔教弟子,这些家伙不是魔教的。”我撇撇嘴不屑地道。

“不是魔教?那为什么?”苏晓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朱红的­唇­瓣娇艳欲滴……这小子真是男的?!我真担心哪天我会去突袭检查一下他的正体……

咳咳,我要优雅不要污。

“你见过魔教弟子接近南京城方圆百里,还有胆子承认是兰君竹空的人?那边穿蓝衣服的三个人和这里两个人都是华山派的。具体是谁派来的我不知道,但是绝对不是魔教。”我也不需要特别说明,连苏晓这样经验浅薄的菜鸟也能理解。毕竟天底下最恨魔教的两大武林势力,六扇门跟麒麟卫大本营都在南京。

六扇门的­精­锐可能不都在,但麒麟卫却是把最强实力永留京城的,魔教弟子来南京还不得把心提到嗓子眼?哪有这么大摇大摆的挂起招牌出现的。这不是才露面就被麒麟卫追上了。

“要说起来,他们需要扮成魔教中人才能装成渣痞老爹的熟人,那么答案其实很明显,就是渣痞的爹跟魔教中人熟识,并且有共同秘密。所以他们扮成魔教中人想要套取情报。”我说的有板有眼,苏晓频频点头。

“可惜的是查大爷应该知道自己儿子是哪块料,秘密不可能对他说。我想那几个华山派的对着渣痞这么个活宝应该什么都没套出来,所以这几天强行霸占了渣痞的家翻了个底朝天,现在这不是又来挖祖坟了吗?”

可惜了华山派的英雄们啊,要不是被渣痞浪费了几天时间绝对不会栽倒在桃花村这种乡下地方的。以后要是传出去江湖上可又少了几号人物了。

“不可能!”

背后忽然一声严肃雄壮的声音朝我吼道,里面满是不取的意志。

我回头一看是渣痞这小子,他总算跑到了。

渣痞涨红着脸,激烈地辩白道:“明爷,你说的太过分了。我爹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跟魔教中人勾结呢!!”他大呼小叫地,似乎我如果不照着他说的承认就要跳上来跟我拼命似的。

苏晓也有些为难地看看我,低声道:“明大哥,似乎你这么说是有些武断了。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这么说……而且你还刚刚撬开人家爹爹的坟墓。”

渣痞红着眼睛:“这位姑娘你看!明爷这么说可算是无凭无据吧?俺家老头一辈子清廉洁白,不贪不贿,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你要是再这么说,对不住,俺打不过你,也只好跟你拼了!!”

“去你姑娘,我是男的!!”

渣痞仿佛被苏晓这句我是男的说懵了一下子闭上了嘴,苏晓又对我道:“明大哥,这位……查兄,虽然平时不正经也还算是个孝子。你小心他真的急了跟你拼命。”

拼命?

他能有这么孝顺?

我仔细看看渣痞,从他不屈的嘴角与充满威严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如下的潜台词:俺家老头要是成了罪犯,俺以后就没有朝廷的抚恤金了。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嘛。

哦!

我恍然大悟,我果然没有失望,这家伙果然是天下第一渣!

“行了!浪费时间。”

妈的智障!!

我还是别理这家伙,继续看看有什么能弄清楚整件事的线索吧。

之前说过了,坟墓里面有三样东西,一盒黄金,一盒黄金,一盒黄金……

“喂!不是让你别动吗!”

切……又不是你家的黄金。

三样东西,一个骨灰盅,一盒黄金,一本册子。

你说哪个可疑?还用问吗?

“明大哥,我觉得那个骨灰盅,肯定可疑!”

“……”你真是智障啊?

苏晓根本不问我的意见,急不可耐地将骨灰盅一把打开。

“哇!”

真的是值得惊讶,里面好大一把骨灰啊。

“呕……”

味道更是中人欲呕。拜托你们两个吐完把盖子合上。话说他这么掀你家老头骨灰盅你这个孝子没关系么?!

我不理这两个白痴,拿着小册子后退数步。

这时候唐掖处理掉了那两个华山派弟子,凑到我旁边:“这是?”

“坟墓里取出来的,应该是他们的目标。”

反正唐掖知道我武功深浅,我也不在他面前隐藏什么了。­干­脆地翻开册子给他看。

我们两个看了数页,立刻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相对无言。

“明大哥,烟凌兄你们看过那本东西了?”

“嗯。”

“看过了。”

苏晓迫不及待地道:“里面是什么?有线索吗?”

“有。”我默默道:“而且大有发现。”

“是什么?”

唐掖接过话来:“里面记载了朝廷某人六年前到去年为止合共五年,收受贿赂的详细记载。”

这下子连渣痞都兴奋了:“哇!天大发现啊!我爹竟然还有这种大秘密留给他儿子发财!明爷,是谁是谁?那人是谁?”

我不说话了。

唐掖淡淡地道:“橙王。”

这下子,苏晓和渣痞也不说话了。现场热情的气氛一下子浇成冰凉。

是的,各位没听错。

不是成王、尘王、城王、程王或者乘王甚至诚王,是橙王!!

这个橙王,不是新罗百越卖水果的水果大王。他是货真价实的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儿子,亲的不能再能亲的亲王!

我手里拿的这玩意,居然是当朝亲王贪污的账簿。

天上一道雷电横空,闪的我脸上­阴­晴不定,仿佛变身成了包公加曹­操­——黑白难辨。

我抬头看看天,这郎朗的青天,像是要下雨了啊。

赤橙黄绿青蓝紫……王

“橙王吗?”

沈伊人很准确地白了我娇俏的一眼,“就你会惹事!什么不好管偏找了个天大的麻烦回来!”

我和唐掖最后决定把账簿交给了老大负责,把渣痞也当做证人带回了六扇门。作为我们小组的第一件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不过似乎额度超的太高了点,这块山芋烫的随时可能会烧了六扇门招牌。

但是……喂,你怎么知道是我惹回来的?

“难道不是你?”

好吧,是我,但为什么你辨认的姿势这么熟练……

沈伊人抱着双臂,蜂腰上高山仰止的柔­嫩­山峰在我眼前忽然收束,猝不及防下打的我满眼金星。沈伊人觉得我奇怪似的伸出一根青葱般的纤指,点点我的额头。

“你又在瞎想什么?”

没什么,谁有纸我把鼻血擦擦……

沈伊人饶了我,摆了摆手。

“惹了就惹了吧。反正橙王那家伙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我把东西给总督,让他明天上朝的时候参橙王一本。让这个狗头王知道知道收敛。”沈伊人拿起账簿,很不屑的撇撇嘴,“哼,集万千宠爱是他,皇后生的长子也是他,偏偏给皇后丢人的还是他。”

“橙王是皇后的儿子吗?”

“他娘的皇后儿子这么贪?”

苏晓和渣痞两个愣头青动不动就把橙王挂在嘴边,你们两个真以为人家叫做橙王就是卖水果的啊。

“你们两个最好叫他橙王殿下比较好。”唐掖很懂事的提醒这两个二货,“橙王是皇帝的二儿子,身份亲贵。他心胸狭窄,很容易记仇。这些年来又招募了不少武士,得罪他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你自己不也是直呼其名么……

“不单是橙王,朝廷内的诸位王爷,也都轻易不能得罪,否则下场将会很凄惨。”我接过了唐掖的话。

朝中诸王的事情,我知道的最清楚了。

因为我最爱的黑白鉴上面有八卦记录。

这话说起来就远了。话说那是多年前……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吧,的一天,皇宫内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我朝江山的宁静。

那个婴儿是当今圣上第一个孩子。

是一位叫做惠妃的皇妃所生。

圣上自然是满怀欣喜。他当时才二十出头,有美皇后俏皇妃辣侍女天天在侧可谓是享尽温柔,可惜的是他十五岁就跟皇后成婚,但一直膝下尤虚。

天子有后,当为储君啊!这简直是普天同庆的一件喜事了。所以皇上开心的连朝也不上了,当场往后宫跑去。

但当皇上急匆匆从早朝赶到后宫,看到的景象令他崩溃。

当时皇宫的习俗,生产龙子的宫里会挂上两串七­色­龙凤彩灯,意寓龙凤呈祥,子孙延绵又是庆贺圣上得子,国家有后。

可当时年轻的皇上一走进后宫,我勒个去……满眼明晃晃的全都是彩灯啊。

一时间只见惠妃的宫外,皇后的宫外,怜妃的宫外,挂满了彩灯,晃的皇上眼睛都快瞎了……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一时不察,差点忘记了惠妃有喜不假,皇后和怜妃也有喜。

可今天在惠妃生产后不久,皇后也生了,而且还生了一对双胞胎!!

再之后不久,皇上最宠爱的怜妃娘娘也给皇上生了个大胖小子。

皇上赶到后宫的时候,四个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落,这位圣明的好皇帝,愣是站在冬天的院子里喝风就是不知道进哪间宫里。

但这还不是完结。

从此缠绕皇上二十多年的烦恼就来了。

四位皇子,后来的赤橙黄绿四位王爷,是在同一天就差了不到半个时辰出生的。

皇位传给谁?

皇后生的两个儿子橙王黄王乃是皇室正统,应该说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了吧。寻常人家还讲究个立嫡不立长呢。可偏偏两个嫡子出生时间分毫不差,该传谁?

要说是立长不立幼,赤王最大不错,但他就大了半个时辰啊,这就有点……

再者说,绿王是四皇子不假,但天可怜见,他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怜妃娘娘唯一的儿子,皇帝老儿最爱的就是这个儿子,难道不传他?

这就让皇上烦恼不堪。可是上天没有放过他。

因为过了几年,又有妃子怀孕,生的……还是皇子!

他儿子一个接一个,到今天他有七个儿子!!朝里也就多出了七个王爷。

到今天,皇上都不知道该把皇位传给谁。

话说前几年我悄悄进过一次皇宫,那时候看见皇帝就感觉他愁眉苦脸,须眉俱见花白。可他那时候应该年不过四十,方当壮年呢。不难想象他肯定是为这件事烦透了心,伤透了脑筋。

不单是为了皇位继承人的事情烦心。他这几个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听说……七个王爷之中有六个在争王位,朝中大臣排排坐,吃果果,纷纷找边站。居然分成了六拨人分别支持六位王爷,朝野之内怎么说我不知道,但黑白鉴上面写的分明,称之为:六王党。

六王党的人这些年招收江湖资源,邪派高手加入了他们的很是不少。

那我为什么不加入他们?

拜托,六王党动静这么大很明显是要搞事情啊。我加入他们还想吃闲饭未免也太想不开了吧。

我把六王党的大概讲给他们听。不单是苏晓和渣痞,居然连唐掖和沈老大都听得津津有味。

话说你们两居然也不知道?多看看八卦杂志好不好。

“报!!”

喊一声报,有打门外跑进来一个衙役,模样慌慌张张的,看见沈伊人的时候又赶忙稳稳身子装着从容些,再踏进花厅。

“橙王府来人,求见总督大人。”

衙役躬身呈上拜帖,沈伊人微皱娥眉,接过那一册橙­色­的帖子,匆匆瞥过一眼上面的名字,讶然道:“是橙王亲自来了?”

“是,橙王殿下亲自到访,指名要见总督大人。”

橙王是难对付但你可以抛锅

橙王一到,花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沈伊人却相当的冷静。

她看了一眼苏晓:“晓寒,橙王来找茬,你说怎么办?”

苏美男的回答让人恨得牙痒:“他来的正好!我们把他捆了去见皇上吧。”没见过皇上的苏小朋友很是兴奋。但这不是你见皇上的好机会好吗!你捆了他儿子去找他还指望他能对你有好脸­色­?

沈伊人不置可否,但依我毒辣的眼光看来,她刚才应该不下三次压下了想一刀砍死苏小子的冲动。

沈伊人又看着唐掖:“烟凌,你思维清晰些,我想听你的意见。”

大概唐掖这个时候也察觉了这是上司在考较我们的分析和应对能力,唐掖思考了下,淡淡道:“橙王来者不善,为的是账簿,我们先把账簿和这个姓查的藏起来,能拖一时算一时。”

“这是居中之策。”沈伊人脸­色­不变,平素动不动就骂人的脾气此刻全都收了起来,很有条理地道:“应付寻常对手可以,橙王则有些不足。”

看来沈伊人能担任六扇门副总督的职位也不是侥幸。她武功方面我不清楚,但论思路清晰和指挥能力,可能随时能甩唐掖加苏晓九条街。

“非真,你在江湖上走跳的时间比较久,你怎么说?”沈伊人又看了我一眼,这是真把我当成江湖老鸟来看啊……我不就多看了两本书么,还是八卦杂志……

“橙王亲自到访,不见不合适。但我们才拿到账簿他就找上来,那些假扮魔教的华山弟子是谁派的,也就呼之欲出了。”我说了两句听上去很有道理的废话,又把球踢回给沈老大。

不要让我总是重复。老子来六扇门不是来贡献的,是混吃等死的好不好。总让我工作算怎么回事,压榨员工么?

“有道理,他是着急了。”沈伊人却接过我的话,若有所思。喂喂喂,真当真了么!

“副总督不必担心。反正……”我压低声音,“他又不是来见副总督的不是吗?”

沈老大小嘴张开,恍然大悟,接着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相当­阴­险地对那衙役说:“告诉橙王,宋总督在朱雀堂。领他去见。”

嗯,实力甩锅,请找本人。

唐掖和苏晓突然用一种‘你这招够损啊’的眼神看着我。

咳咳咳,宋总督,这损招你也别怪我。谁让我的直属上司不是你呢。

沈伊人兴冲冲地拽着我的手:“我们这就去朱雀堂埋伏,看看橙王使什么手段为难宋鸥。”这个彪悍的妹纸平时就不顾什么男女之防,这时把我的手夹在腋下拉着就跑。我的手被夹在了她的手臂下,旁边就挨到了那柔腴硕挺,白­嫩­如玉的所在。分外感受到这姑娘虽然习武多年,但肌肤保养得宜,粉­嫩­柔滑,弹­性­好的惊人。

而沈伊人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现在这个姿势相当不妙,还在用力的把我的手臂往里夹。

卧槽,前方高能啊!

我好容易君子了一回,慌忙要抽离手臂,却被老大硬拽着出了门。手就不由自主碰到了许多温暖柔软的地方。身背后传来数道锐利无比的羡慕嫉妒恨的视线。

渣痞跳脚道:“早知道公门福利这么好,俺就跟老头子进来了。唉,悔不当初啊!”

苏晓却是鄙视地瞥着我:“­色­字头上一把刀!”

喂喂!这是我的错吗!

唯有唐掖坚定不移地站稳自己的立场,向我投来一个眼神:今晚约战吧。

你也够了!!

我们四人把渣痞留在花厅,悄悄潜到朱雀堂。沈伊人轻车熟路的从后面窗户开了两个小孔,示意我跟他从这边看。

唐掖则依样画葫芦在另一扇窗户以他举世无双的手上功夫开了同样的两个小孔,寂静无声,煞是了得,以供他和苏晓偷窥。

我一看这两个小孔的距离。要是我跟沈伊人同时凑上去偷瞧,那不是几乎都要脸贴着脸了吗?衙门里面这样像话吗?话说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沈老大就特殊对待我,难不成她对我有了别样心思?

我狐疑地看看沈老大,她愣了一愣,然后很爽朗地给我一个不用谢的笑容:“不用谢我。以你的武功肯定没法在窗户上开洞吧。你这人机灵是有点,就是武功不怎么样。偷窥的时候离我近点,别被人发现了。”

靠,原来是拿我当半残障人士照顾么!我说怎么总有特殊待遇!

“人都到了,噤声!”

我们看进去,朱雀堂内坐着两个人。一个书生般的年轻人,还有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

左边那个文质彬彬,身穿飞鱼袍的人不问而知就是那位我一直都没见过的六扇门总督宋鸥了。他大概三十左右,五官清秀,一身的书卷气。让人不禁讶异他是不是坐错了地方。怎么也想不到六扇门的总督居然是这么个书生模样的人。

而另外那个趾高气扬,身穿锦衣的人自然就是当今朝廷第二位的亲王,皇后的亲儿子,橙王殿下。

他大约二十四五岁,如此想来其他几位亲王也是差不多的年纪。毕竟有四个都是一天生的嘛。这位橙王骨架高大,浓眉大眼,跟我见过的老皇帝有几分神似。倒也是个不逊­色­于唐掖的帅哥。

我们从花厅过来为了不被发现绕了些路,到底是晚了点。他们已经聊开了。说的话让沈伊人一下子留上了心。

“如果本王今天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六扇门在下个月的御前比武,休想能有一席之地。”

牛头马嘴对一对

“殿下如此说是什么意思?”宋总督严阵以待。六扇门本身是中立派,六王党里面向来谁的边也不站。跟六位王爷的关系算不上好。一看橙王来势汹汹,宋总督先存了三分小心,“六扇门,橙王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殿下非说六扇门里面藏了偷盗你家账簿的小偷。要下官交人,这不是太无稽了么?”

“无稽?依你说账簿不在你们这?”

“自然不在。”宋总督一挺腰板,硬气地道:“我六扇门戒备森严,天下的小偷看见衙门口就要跑的无影无踪,您说小偷悄悄跑进来,这不是无稽么?”

橙王脸­色­数变,差点要发飙。

我在外面则是听得差点笑喷出来。

宋总督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账簿一到手我们就快马加鞭送到沈老大手里了,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橙王就杀上了门。所以宋总督哪里知道账簿是个什么玩意。

橙王却道宋总督早就拿到了账簿,只是在跟他装傻谈条件。他嘴上说的什么小偷账簿不过是有个台阶下,意思很清楚,就是说我的账簿是落在你手里了。但你也别太过分,趁早交出来,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可宋总督是真不知道账簿的事,他哪懂橙王突然发什么疯。小偷?你去刑部大牢里找去啊。

橙王颐指气使地哼了一声,面目丑恶地道:“好,你有资格谈条件。说吧,只要别太过分。”

“什么条件?”宋总督没听明白……只是觉得这橙王殿下今天怎么神神道道的。“请恕下官不明白。”嗯,他是真的不明白。

橙王傲娇地冷笑道:“如果你再不说,那就是放弃了这个绝好机会,休怪本王就此离去。”

宋总督一副觉得‘此君有病’的表情,大手一挥:“那下官就只好送客了。”

“你这匹夫!”橙王殿下气得站了起来,哇哇大叫地指着宋总督的鼻子,“不识好歹,不识好歹!!”

橙王也是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家伙,但说要走他也不能真走。贪污的账簿还没拿回来呢。可宋总督是真想送客,一个当朝的亲王来衙门里面抓小偷?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又冷嘲热讽了一番,互相耍了不少花招,偏偏说的话南辕北辙,一点接点都没有却还能聊这么久。咱国家这语言技巧也是没谁了。

我和沈伊人在外面笑的直打跌,沈伊人似乎很喜欢看到宋总督和橙王吃瘪的样子,笑个不停。

但这时我却不禁意识到,我两几乎是脸贴脸地凑在小孔上偷看。沈伊人颜若春花,呵气如兰的一张俏脸摆在我身边。我不争气的心脏还是砰砰地加快了速度。

但这时候我又察觉到大大咧咧的沈老大似乎也有些脸红,我侧耳倾听,她的呼吸也有些凌乱。莫非……这丫头其实只是装作淡定,其实相当不习惯跟男人接触?

哼哼哼,这可要好好试试,我伸出魔爪往沈伊人侧面进攻,沈伊人羞恼地退后半步,欲迎还拒,眼角余波一截说不出的风流……咳咳,那是我小黄书的内容。

我怎么可能主动作死,做出丢饭碗的事来。

还是早点把这档子事解决,混到个清闲点的衙门好了。我手里拿着账簿,正往怀里揣。但是因为跟沈伊人靠的太近,手有些卡住了。

我又不能说话。所以我把手使劲往上拱,这样沈老大应该会知道退一下吧。

我的手拱了拱,沈伊人并没有退后,而是整个人抖了一下,突然僵住了似的。在她身旁的我能感受到她的僵硬,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手还是卡住的啊。喂喂,老大,让一下嘛。让小弟过个路又不会怎样。

我眼睛盯着小孔里面,看不见发生了什么。手再度拱了几下。着手处异常的柔软丰腴,却还是卡着过不去。啧……这丫头未免太好强了。不就让让么,难道你驾马车也不让道?所以我说这些女司机真是的……

嗯?柔软?

想到了这个词,我突然想到刚才沈老大的福利。

喂,不会吧。

正巧这个时候我的皮肤似乎接受到了针刺般的锐利眼神,我不由得不再观察小孔内的空间,斜眼看着旁边的沈伊人。果然!她也早就没再看里面了。而是怒气冲冲地盯着我。我顺着她诧异羞恼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我的魔爪!

我的手现在卡在了那双饱满玉梨柔­嫩­的下半部分。而我刚不知死活地又往上拱了几下。

我擦!碰到了!!

老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啊啊!!

我差点像个得罪了黑帮老大的小弟瞬间下跪。但我想象中的暴怒杀没有降临。

沈伊人没有下手扁我。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有些涨红地白了我一眼。她深呼吸了几次,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可爱手势。然后又把眼睛凑回到了小孔上。

不、不杀我?

我看看耳根都红了的沈伊人,心中不由一动。她该不会是……

我的手没有再往上拱,反而往下摸去了另一个挺翘柔软的地方。哦哦,没有反抗啊!沈老大难道真的是——

“摸、摸、摸……摸你二大爷!!!!!!”

说时迟那时快,终于沉不住气的沈老大从小蛮腰里摸出一块方砚,跳起来狠狠地拍在我的脸上。我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我顿时捂着脸蹲地上喊疼去了……

老子就摸了怎么样

沈伊人气喘吁吁,酥胸上下起伏:“明明告诉你再碰我老娘废了你,你、你胆子反而越来越大了!”

哈?那手势是这个意思?

“误会,都是误会啊!”

“什么误会?你,过来。”沈伊人对我勾勾手指……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块砚台。

“我不过去。”你当我傻啊!我过去还不让你拍成浆糊。

沈伊人咬着牙跺跺脚道:“好,那就我过去!”

但朱雀堂内的两位大人没让这种社会惨案发生,尤其是宋总督怒吼了一声:“是谁在朱雀堂外喧哗!”

当宋总督和橙王步出门外,却看到他的副总督,还有新来的三个手下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顿时脸­色­就尴尬起来。

“伊人……沈副总督,发生了什么?”

我抢着告状:“报告总督,副总督要杀人灭口!”

沈伊人吼道:“你住口!”

苏晓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坑惯了,居然无师自通了我的小报告秘技,抢着道:“报告,属下看见了!明非真非礼副总督,让副总督教训了。”

但这句话完全没帮到现状,反而让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平时大大咧咧的女汉子沈姑娘,娇­嫩­的脸颊像是烧着了似的,毕竟在总督和橙王面前被曝让下属非礼啊,谁都会不好意思的吧。

我也没敢说话。

任尴尬的空气流动。

橙王却成为了打破沉默的人,他……目光锐利的如鹰隼般盯上了我手里那本账簿:“好啊!你宋鸥还推诿说不知道此事。让本王抓个正着!这就是本王的账簿。”

宋总督再一次被橙王指着鼻子骂,我已经看见宋总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干­脆把这个非礼上司的犯人送给橙王当见面礼算了。

“怎么样?这小子就是偷本王账簿的贼人。”橙王得意地冷笑:“来人啊,把这小子拿下!”当下橙王左右随扈一共四个人大步向前,露胳膊挽袖子要来擒我。

我看了一眼沈伊人,她却脸­色­铁青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负气地转过头去。

喂喂喂!!!不讲义气啊!!这是赌气的时候吗?那账簿不是我偷的,是橙王脑子被驴踢了让渣痞他爹偷走的啊!

四个随扈的大手眼看就要抓到我身上,我心里一阵无名火起。

“我说过是误会了。沈伊人,你帮不帮我!”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似乎因为没见过我这个表情而怔了怔,有些动摇。我看见她嘴­唇­略微张开了些,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人却抢先说了。

“元圣二十八年七月初九,河西李氏进四万两,山东张氏进五千白银、大宅一间、京郊良田五百亩。”

越念下去橙王的脸­色­就越不好看。

“够了够了!谁在胡说八道!”

我虽然没记住,但也听得出来那肯定是账簿里面记载的内容。

说话的人是一旁的苏晓,他只是看了一遍账簿,居然就记住了这么多。

“那本账簿里写的东西大概是这样的。”苏晓调皮地笑道:“橙王殿下,确定这是你的账簿吗?”

哟呵!!苏少年膈应人的功夫见长啊!

橙王脸­色­难看地瞪着苏晓,

我得意地拍开那四个随扈的爪子,“别碰我别碰我,洗手去。”再开心地奔向苏晓,“兄弟!来亲一个!”

“去你的!你又拿我当姑娘!”苏晓没好气地推开我,同时低声道:“你到底救过我……你其实不像你外表那样不正经,所以我不会看着你落难的。”

唉,患难见真情啊。

“什么都别说了,但八仙居的酱肘子真的不错。”

“……我觉得我们的交情还没好到要我请你吃饭的地步。”

切……真是斤斤计较。

橙王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发狠­干­脆两个一起抓的时候,却被旁边一个怒气勃勃的声音打断了。

宋总督咆哮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见我们在朱雀堂外偷窥,又听说了账簿在我们手里,不问个清楚也是不会­干­休了。

我正要说明叫他送走橙王私下再说,宋总督却再度咆哮:“明非真,你非礼上司是否属实?”

靠!你就只在乎这个?!亲王贪污案你不管就问我一个民事纠纷?

我正要解释,宋总督却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可知道非礼上司在我六扇门规矩,要斩一手一脚!”这书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话态度越来越不客气。

这下连沈伊人也想解释了。她大概也想明白了刚才的事真的是误会。

“他没做什么,刚才其实……”

“住口!我教训手下要你来Сhā嘴!副总督你记清楚你我的身份,在我面前有你为外人说话的份么?”

这家伙怎么回事,让不让人说话了。更奇怪的是沈伊人比驴还犟的脾气今天居然下线了,让这家伙一通咆哮也没翻脸。

我火气又上来了。刚才被沈伊人坑了一把的怒气未消,遇到这个有理无理搅三分的总督更是大为光火。

靠,你逼我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摸沈姑娘的ρi股。我愿意负责。这样行了吧。”我大手一揽,把沈伊人抱进怀里。嗯,手感真好。“我今后以身相许,跟沈姑娘一双两好。这就没问题了吧?”

谁知道沈伊人没有像我预料中的动怒,只是露出个微妙的表情看着宋总督,再看看我:“你认真的?”

“是啊!怎么了?”我得意地笑道。

“你……该不会疯了吧?”沈伊人张着小嘴呆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那我就要好好看你怎么追我了,愣头青。”

我正不解呢,沈伊人怎么不生气?

反而宋总督脸­色­涨红,渐渐又再变­色­。像是川剧变脸似的,从红到白,从白又到了绿。

苏晓瞬间又回到了那个鄙视我的状态,就连橙王和一众随扈也连退三步的打量我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嗯?这里的气氛是不是相当的微妙。

好半响,唐掖这个拥有麒麟臂的男人打破了尴尬,静悄悄地走过来,但完全没打算化解尴尬地大声道:“沈副总督是宋总督的未婚妻。你不知道?”

“……”

我忽然想到了要给下一期的黑白鉴读者专栏投信写什么了:

请问一下小编,摸了直属上司的ρi股和摸了顶头上司未来老婆的ρi股,哪个比较严重?

如果一不小心两个都摸了呢?

还有……万一是当面摸的呢?

……

哦,顺便提一句我还说了要拐他老婆。

群战的秘诀是一下­干­掉一个

我赶紧推开沈伊人光速做嫌弃状。老大一个琅跄差点摔倒,回我以一个愤怒的表情,仿佛瞬间就能化身疯虎咬上来。

小人是前途在弦上,不得不推啊……

“咳咳,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我拼命的搅动生锈的脑筋,“我跟沈副总督刚才是呃,故意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做,是要……是要引起屋子里两位大人的注意。”

宋总督见我十分撇清地推开了沈老大,青了的脸­色­就好了些。再听我的解释,脸­色­又淡了些。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宋总督咳嗽一声,顺带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整理了一下刚才由于急怒攻心松动了的上衣领子,“为何要引起我们的注意……话又说回来,本官在里面会见王爷,你们四人躲在朱雀堂外面做什么?成何体统啊?”

宋总督总算是智商上线了!我求神拜佛他这状态能多保持一炷香。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跟橙王殿下脱不了­干­系。”我做了一个哀痛的表情,“那是六年前的一个夏天。”

“住口住口!”橙王此时才如梦初醒,想起了自己是来找茬的。“你们家自己的事本王不掺和。但本王的东西,本王要先拿回来。你这蠢货,将本王的账簿还来?”

我满脸堆欢:“总督大人,你看见了。橙王殿下这么紧张的一本账簿,我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才这么慎重的躲在朱雀堂外啊。”

宋总督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殿下,您今天来果真是为了这么一本账簿?明非真,你拿来本官看个仔细。”

“慢、慢着!!”

慢着,看个毛球!

橙王着急上火地阻止了宋总督,却无法承受宋总督充满怀疑的目光。最难的是他现在理解了宋总督还不知道此事,他总不能大声宣扬自己贪污了吧。

这里是六扇门的朱雀堂,过了几进院子就是麒麟卫的玄武大院,在这大声嚷嚷说不定还真能把人全招来。

橙王被挤兑的没办法,最后居然恼羞成怒调转枪头,指着我咆哮道:“大胆的贼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在本王的府上偷盗财物,还敢血口喷人。本王要治你的罪,左右,拿下了!”

“你敢!元圣二十九年八月初十收山西于门五万四千两,八月十三收燕京杜氏十二万两……”苏晓再度主持正义,面对橙王也丝毫不假辞­色­……我猜苏美男是真的把这王爷当了卖水果的了。不然胆子能这么大?

这一连串的数字日期念出来,宋总督顿起无数疑窦。刚才他见绿帽盖顶不淡定是可以理解的,现在恢复了理智之后,还是一个很称职的总督的。

宋总督拱手道:“王爷,这账簿请容下官亲眼拜见。检查后如果真是王府的东西,自当立即奉还。”

橙王脸­色­更不好看。六王党之间明争暗斗,积聚力量。相互都邀请了许多江湖势力加入。为此需要大笔的银两。可偏偏橙王倒霉,六个王爷里面只有两个需要留京的,里面就有他一个。

可想而知在天子脚下积累财富是很困难的,所以他才走上了这条路吧。偏偏贪污的账簿会被我一个今天上任的捕快从坟墓里挖出来。艾玛这运气……我是他恐怕脸­色­也不好看。

傲娇的橙王不管了,大喝一声:“贾掌门,动手!”话音未落,只见银光一闪,随即一个白­色­人影翩若惊鸿闪了进院子里。那道银光不停如水银泻地,又如同一丛暴雨般倾盆而下,直直落在宋总督的头上。

银光是这个叫贾掌门的手中长剑舞出的一片光芒,嗯……看来他是用剑的。

可是宋总督显然不这么想……因为他似乎被这贾掌门的快若疾风的身法还有剑术惊到了,竟然没来得及反应。沈伊人从旁踢了他一脚,加上他自己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了这个贾掌门的第一剑。

咦这一招怎么眼熟啊……

我说这好像是华山派的剑法啊,姓贾……华山掌门贾云风?!

贾云风冷笑一声,第二剑三环套月,一上来就把宋总督、沈伊人、唐掖三人套在了剑法中,好眼力啊贾掌门!套的全都是能跟你打一架的……

不过不得不说在战略上这样做是对的,因为他成功把我们分成了两批人。

我和苏晓跟他们三人就这样分开了。

橙王骂了一句:“你们这群饭桶,还不把这两个小子收拾了,把账簿抢回来!”

我拉着苏晓赶紧跑,从窗户一跳蹦进了朱雀堂。

“啊哈!那两个傻子自投罗网,进去宰了他们!尤其那个会背账的小子。”

我跟苏晓刚进朱雀堂,身后四个随扈大汉也进来了。苏晓随即巴了我脑袋一下:“你这笨蛋!进这来­干­什么,出不去了!”我不置可否的笑笑。

随扈们大喝一声抢着围了上来,把我和苏晓圈在中央。

我有些不敢置信:“真要打?”

为首的随扈冷笑一声:“想求饶?晚了吧。”

四个随扈生的黑壮结实,看他们合围的姿势,应该还是摔跤的好手。

这四个人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一合围下把距离压的极近。苏晓连拔刀的空间都没有。他的手才想动,就发觉自己仅剩下可以移动的空间甚至不足以将手伸到刀柄。这就是合围之术的妙用了。

今天我很感激苏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忙。令我觉得平时欺负他都有些不应该了。我决定每天少欺负他一次好了。

“苏晓,你打过群架吗?”

“没有。”

“那我教教你。”

苏晓见了这四个比他高大一个头的家伙已经有些心惊­肉­跳了:“明大哥,你顾好你自己吧!”

我没理他,朝为首的那大汉脖子上挥了一掌。头一个人应掌而倒下。

合围一旦出现了空隙,他们就会想要补位。

但不用管,因为不等他们开始补位。我的第二掌也打在了第二人脑袋上。第二人也是一掌就倒。那就只剩下两个人。

你看,一旦变成二对二,他就开始慌张,这种的是喽啰而已。

“你、你敢打我大哥……”

所以也不必等喽啰说话,直接打在他眉心拍晕了他。

这时候就不能犹豫,要在第四个人逃走之前,正好挑准方位打在他的肋下。第四人迎掌而倒。

虽然有些无聊,但这就是群战的打法!

“群战,最重要的是保证一下撂倒一个,知道吗?”

我潇洒的眨眨眼睛,准备迎接苏晓崇拜的欢呼。

苏晓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四个人,却也不怎么高兴,沉默了好久才不开心地道:“他们原来这么弱?你怎么不给我留一个?”

……

我这坑爹的日常!!

亡命残暴美少女

“你快出去帮忙。”我对苏晓嘱咐一句,“外面那个用剑的喜欢偷袭。被他得手就不好了。”

“真的嘛!”苏晓闻言大讶,正义之神又再附体,“我这就去看看,必要时候……哼哼!”

虽然他这句哼哼让我很想抽他,不过我知道外面不会有什么凶险。贾云风是华山掌门,也是江湖上难得的好手。可是吧,这也要分对谁。

宋鸥是六扇门总督,沈伊人是副总督,还有一个武功大概比他们还高的唐掖。贾云风居然想玩一挑三,省省吧。

我只是要把苏晓支出去,问些想知道的事。

苏晓一走,我拎起随扈里的首领,输入内力令他醒转。

他一醒来立刻沉着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谭大刀是条汉子,绝不做卖主求荣的事情。”

“我知道。”我想问的你已经说完了。

我反手封了他的岤道,他又晕了过去。

然后,我这次再挑中了四个随扈里看上去最懦弱那个,用内力通顺他的经脉,他立刻就醒了过来。

“你!你!”这家伙看见我想见了鬼似的,我立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说话,目露凶光。

“我问话你老实交代,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谭大刀那家伙,他什么都说了。要是你们说的对不上,你知道后果的。”

这小子被吓得屁滚尿流,保证什么都肯说。

再加上我对准他脖子的一掐,令他血液无法自由流通,头脑不清楚的情况下撒谎的可能­性­又会减少。这是一种江湖上杂家的问供手法。几年前我跟一个丐帮弟子喝酒的时候学来的。

“桃花村查源家里为什么会有你家王爷的账簿?跟魔教有什么关系?”

“小人、小人不知……咳咳,我说我说,是这样的。”

我力道加重了几分掐的他眼珠渐渐凸出,脸庞涨红的发紫。此时他大脑难以思考太多事情,忍不住地开始吐露真话。

“查源是君王侧负责调查京城内线报的人。他曾经假意投奔王爷,去年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偷了府上账簿想要上告皇上。殿下派人去抓他。没想到抓到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死在了兰君竹空的手下。我们以为账簿肯定落入了魔教的手里,魔教定会来要挟。可是等了几个月却没发现有动静,殿下才想到查源可能死之前把账簿藏在了家里。才派人去找……咳咳咳,爷您放开我吧!”

“哦……兰君竹空真的牵扯在内?他们为什么要杀查源?”

“小、小人真的不知道。”

我厉声道:“你真不知道?!”

“真的!”

好吧,他的确不太可能知道。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多确认一次。

唯一的解释,应该是那本账簿里面,也有魔教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吧。动辄杀人,这也的确是魔教的作风。

不过这跟我没有关系。只要知道现在惹到的人是谁,还有是冲着谁来的就好。其余的我只是出于好奇心才调查的。

“好了谢谢你。”我反手给了他个手刀,这家伙也晕了过去。

之后的,就是怎么打发了橙王就好了吧。

要低调,不惹事,最好把锅甩给上司们。

嗯,就这么办。

我踏出朱雀堂,左右张望,“苏晓,唐掖,你们在哪……苏晓你大爷的你在­干­嘛!!”

看到的景象差点把我吓死。

我才知道苏晓刚才出门前哼哼两声的意思。

就在朱雀堂前的小花园里,苏晓手持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古寒神刀,一刀架在了橙王的脖子上,还比划着要切似的。橙王显然是不通武功的,居然连这小子都打不过。他身边的随扈高手又被拖住了。反而让苏晓捡了个大便宜。

厉害了我的晓!

你一个捕快敢去胁持亲王,你有几个脑袋啊!!

苏晓却得意洋洋地道:“还不叫你的手下住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往贾云风那边一看。住什么手啊。是叫我们这边的人住手才对吧。

我其实也是第一次仔细看贾云风的样子。他大约三十出头的感觉,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跟宋总督类似。但却给人一种文武全才的感觉。不像宋总督那种真的是要读书考功名的秀才的形象。

贾云风这时候一个人力战三大高手。宋总督似乎自重身份没怎么出手。唐掖却是主打的先锋军,一双赤手扛住了他所有的剑术变化。加上沈伊人在旁相助,打的贾云风是节节败退。现在住手也好,不然明年今天我又要给华山派送白包,又要破费了。

贾云风一看王爷被胁持了,立刻纵身回来。他剑术上可能赢不了唐掖,但轻功却远胜于他。几个纵落就回到了王爷身边。挺剑指着苏晓。

“大胆的女子,你敢胁持王爷!”

“就是!你这臭娘们再不放了本王,本王诛你九族!”

苏晓气得面颊泛红,掉转了刀柄在王爷脑袋上敲了下去。刀柄变成了小木槌,咚咚咚地敲个不停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祖宗你别玩那个!那是个王爷!!

苏晓气恼道:“谁是女的!我是男人!”

是是是!全天下就你最男人!

朱雀堂里面打了起来,要是衙役侍卫们这时候都不知道出了事这里真就不叫六扇门了。一时间在衙内办公的文官武士几乎都到齐,全都让这一幕景象惊呆了。

小花园里,迎着暖风,一个残暴美少女哈哈大笑恣肆狂放的以刀挟持本朝的亲王。而且那人还是他们的同事!!

橙王咬牙切齿:“无王无法,无王无法!!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此挟持本王,本王要上报与父皇,让他知道知道六扇门的人都是怎样的乱七八糟!你这女人!”然后橙王又指了我一下,“还有你这家伙!全都跑不了!”

我们!?

关我什么事啊!是他挟持你的好不好!!

你脑子被驴踢了!

这时候同事们纷纷对我表示关心。大多数人全都第一时间站的离我远了几丈。乡亲们听我说,我只是被王爷记恨了不是有瘟疫啊!

沈伊人回来了,拍拍我的肩鼓励道:“同组的就是要同甘共苦知道吗?”

可这苦跟甘的比例不太一样啊!我一共就占了几次口头便宜,后来的祸全是他惹的!

唐掖依旧淡定,给了我一个强而有力的眼神:今晚,约吗?

去你大爷的!什么时候了!

话说你也是我们组的啊!

唐掖:可我没有胁持王爷啊。

我:我更没有!

苏晓哈哈大笑:“叫你的人听好了,不想王爷的脑袋变成释迦摩尼,就都退远点。”贾云风听完很不自在地真的退了两步。看橙王殿下现在那脑袋……起码也是半尊罗汉了。

“住手,衙门里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突然有人说话。

走上来的是个太监打扮的人。苏晓当然不怕这个太监,但是橙王见了他却仿佛看见了救星似的,露出一脸的惊喜。

“南、南公公!您来了,这么说……”

正看戏看的乐呵的沈伊人突然一副‘坏菜了’的表情:“遭了,非真,我忘记今天我请皇上来视察了。”

“你说谁?”

后面忽然一声又高又长的高宣。

“皇上驾到!”

帝驾光临

随着一声宣,一个身穿锦衣华服,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男子走进了花园。身背后跟着两排随从,这架势不是皇帝也没谁了。

六扇门里面也有很多人没见过皇帝的。此时不禁探头探脑,又害怕对圣驾不敬没敢多看。

这位治国有方的元圣天子,当今的皇上,年方四旬,须眉却俱见花白了。要做一个明君不容易,加上底下六个儿子明争暗斗的,管理起来就更加劳心劳力了。因此他比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更苍老了许多。四十出头的人,看着却有五十多岁似的。

也许是宫中生活过多了,这个元圣天子体型的有些微胖。走进来一对照,不禁感叹橙王跟他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爷俩。

但他们的五官虽然类似,橙王的眉眼之间更多的给人一种易怒暴躁的感觉。至于皇上则是慈眉善目,更像是个亲切的大叔。

橙王似乎找到了靠山。一时间连自己的贪污案都忘记了,没脑子地喊道。

“父皇!父皇!儿臣在这里,儿臣被这恶女人胁持了!”

苏晓这时候也没了脑子。他不知道是长了几颗胆子,当着皇帝的面,继续把小木槌敲的震天响。

“哎哟哎哟,您看她就是这么打人的!”

“是你找打,你说谁是女人?”

我突然觉得苏少年是个宝贝,需要供起来。这样的人才我觉得我这辈子找不到第二个了。把王爷当木鱼似的敲啊……

南公公气急败坏地喝道:“大胆!皇上面前还敢舞刀弄枪的吗?你要造反不成?”

苏晓赶紧道:“皇上,请恕那个、那个……”这小子见了皇上其实心里还是紧张的,张口结舌地才挤出几句话来:“请恕我的不敬之罪。这家伙……橙王殿下他太过分了,带人冲击衙门。我怕放了他,他会溜走啊。那我就抓不住了。”

元圣天子先是一怔,继而皱眉道:“荒唐。朕的面前岂容人如此放肆,还不放人!”皇帝一开口,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威严。一众武功高强,见惯生死的武士都不禁微微心跳加速。

“皇上,不是我不放人。但要是橙王他不认账,非要找我的麻烦怎么办?”

橙王嘿嘿冷笑道:“还给你脸了!父皇叫你放人你还不快着点!至于找你麻烦,咱们这个梁子那是……”

看我实力护友!

我这时候推了一把唐掖,他退了一步,我趁机把账簿用力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大院忽然寂静,都看向了我这边。

“唐兄,你别撞我啊,我东西掉了。”

“……对不起。”

唐掖神演技!他不用跟我对戏,立刻就给了反应,还给我把账簿捡起来。

我缓慢优雅地伸手去拿,几乎是人人都在看我两演戏。我把那账簿拿在手里晃呀晃呀,就怕别人看不见。

远处的橙王更是看得牙都痒了。

“……儿臣跟这人其实也只是一场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放人儿臣就不追究了。”

苏晓一听,赶紧撤了刀往我们这边逃。贾云风听王爷既然都开口了,也不好留难苏晓,把这亡命美少女放了过来。

“莫名其妙!”

皇上不耐烦地摆摆手,指名道:“宋鸥沈伊人上前答话。”

“臣在。”

“臣在。”

“六扇门是你们的地方,闹出这种闹剧来成何体统?沈伊人,你多番邀朕来视察,就是来看这种笑话的?”

沈伊人淡淡地道:“禀皇上,臣实不知橙王殿下今日会来。而且一来便说我六扇门衙门里面窝藏盗贼,宋总督与他理论,他竟然派出手下动手。若非苏晓稳住了王爷,怕是臣等在王爷盛怒之下,还要受伤呢。”

元圣天子冷哼了一声:这个沈伊人,是倚熟卖熟啊。怎么?以你的武功,又在你的地盘,橙王的手下再强还能伤了你去?朕就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借口。

“刚才劫持我皇儿的是谁,上前答话。”

“是、是我。”

苏晓走过去跪下,第一次见皇帝,苏少年紧张的不行,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参、皇上。”

哟呵!你还敢参皇上?

苏晓白皙的俊脸通红,结结巴巴地改口道:“不是不是,我参见皇上。”

皇上看他窘的额头全是汗,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好容易忍住了笑意,咳嗽一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做这样胆大妄为之事。”

“我叫苏晓,苏州的苏,那个,拂晓的晓。今年十六岁,家住在南京。家里边是开武馆的。我……”

皇上摆手道:“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苏晓好不委屈地扁着嘴:“皇上,不是您让说的嘛……”

“噗。”

皇上掩着嘴,但谁看了他眼睛的笑纹都知道皇上肯定是乐的不行了。

才说了几句话,皇上就真有些喜欢上这憨的可爱的孩子了。

“咳咳,你说重点就好。就说为何挟持橙王。”

“嗳。好教皇上得知,橙王今天无缘无故的来到六扇门,找总督大吵了一架。还纵容手下冲击衙门呢。”

“胡说,橙王乃是当朝的亲王,怎么会冲击衙门?”皇上看苏晓窘迫,为了化解他的紧张,一摆手道:“你站起来说话,把刚才的事情还原一遍。”

“嗳、嗳。”

苏晓答应两声,小跑了几步,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苏晓到了橙王身边,忽地大叫一声:“你这狗头王!”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小小的粉拳就落在了橙王脸上,打的橙王是眼冒金星,哎哟一声。然后另一只手电光火石地抽出刀来,一把又架在了橙王脖子上。

苏晓:“哈哈哈哈哈,你还不放人!”

残暴亡命美少女又再上线。

结束方式略诡异吧

贾云风随侍在侧,但没想到苏晓当着皇上还敢来这套,一时不察又被他把橙王劫持了。脸真是没地摆了,只好装装忠心的样子:“你­干­什么?大胆小儿!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皇上皱眉道:“胡闹,你这是­干­什么?”

苏晓瞪着大眼睛,怔怔地道:“可是、可是不是皇上让我这么做的吗?”

皇上气道:“朕让你还原,没让你劫持橙王啊。”

苏晓更窘了,有些慌张地道:“不、不这么做我不会还原啊。”

“你光用说的就行。你殴打亲王,罪名可是不小。”

但说到后来,皇上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你这孩子直朴,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只要最后证明不是你的错,朕赦你的罪,还保证他不能找你麻烦就是了。”

说起来我朝的皇帝还真都是不拘小节的脾气,如今的天下武风炽盛,皇上也是身边环绕着武士长大的,­性­情自然就带着几分江湖豪客的爽快。

皇帝喜欢苏晓憨的可爱,居然免了他劫持亲王的罪过。

橙王殿下气得七窍生烟,刚才被这兔崽子又打了一拳还没回过味来,这就原谅他了?!

苏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重新说了一遍,只是说了橙王如何不对,如何强行要六扇门交人,又如何叫贾云风跟沈伊人他们动手。把我们拿着账簿的事情给略过了。这点倒是算他心细,知道不能随便说出去。他虽然说得结结巴巴的,但皇上反而更加觉得可信。

皇上又再看向橙王,眼神冰冷地道:“橙儿,前几日你才告诉父皇你修心养­性­,不再随便与人起冲突。怎么今天就给父皇这样的惊喜啊?冲击衙门?嘿,朕的儿子有出息啊。”

“父、父皇!儿臣没有冲击衙门,是这帮人他们、他们……”

我在远处忽然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账簿举得高高的……

“……他们没什么,就是点误会,儿臣心窄了……”

橙王又一次蔫了。我这账簿要是现在交上去,橙王今年要卒啊。看他吃瘪的样子,我和沈伊人互看了一眼,不禁都是微笑。

皇上看我在远处抢戏,有些疑惑地指着我道:“你,三番两次打断朕问话,胆子不小哇。上来说话。”

艾玛问到我了。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行礼道:“小人参见皇上!”心里却还在编台词。

这件事要怎么了才好呢?

把账簿当面呈上去,恐怕橙王以后会恨六扇门一辈子。惹祸不是长久的立身之计啊。要是留在手里,却又怕橙王会找机会来找麻烦。

该怎么处理这账簿才对呢……

“小人明非真,是六扇门一普通捕快。”

“你……”

皇上的目光聚集在我脸上,突然一愣,话说半截竟然不说下去了。

啊?这是怎么了?

我眨眨眼,想不出有什么问题……糟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以前跟皇上面对面说过话啊!

坏了坏了坏了……皇上该不会记得我吧。虽然哪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这皇帝英明神武的,难道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被认出来我还怎么混福利,我的退隐计划居然毁在了皇帝的手里!

但皇上也没有露出见到旧识的表情,相反露出了一种被吓到的表情:“你……你没事吧?”

“小的没事啊。多谢陛下关心。陛下对我们这等人都如此关怀实在是宅心仁厚、天恩浩荡、恩加四海福授五江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在我拍马屁拍的正溜的时候,沈伊人突然道:“不对,非真,你真的没事吧?”

站一边的宋总督也道:“明非真,你真没事?”

“我没事啊……”

我被这几个人问含糊了,他们看见什么了问个不停?我左右看看,又看看身上,都没事啊。难不成我昨天偷喝府库藏酒的事情暴露了?!

唐掖默默地走来,给我递了一面镜子:“不谢。”

我不屑冷漠地道:“谢你小舅子谢……妈呀我天老爷!”

我往镜子里一照,我一张英俊的面孔竟然肿胀不堪。紫一块青一块到处都是肿包,我摸上去才发觉脸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原来全都麻木了难怪我发现不了。

是毒?我什么时候中了毒了?

所有人都惊慌地看着我,我环目一圈,这个样子似乎也不能正常的对话了,但账簿的事情要解决啊。

我心念急转,忽地想到了一计,大叫一声:“我中毒啦!”然后就仰天而倒,把账簿随手乱扔了出去。周围的人一见我晕倒,赶紧来扶我去找大夫,还有不少人叫着“会传染当心点”,你们家的中毒也会传染……

那本账簿飞了出去,像只漂亮的白鸽往橙王的方向飞去了。橙王大喜过望,伸手去接,却不想那本账簿才碰到他的手掌,生出了一股暗劲,竟然让他把握不住,弹了一下又一次飞了出去。

橙王大惊失­色­,因为那本从他手里溜走的账簿这回往他亲爱的父皇那去了。但这是他自己鬼使神差扔出去的,他只好大呼小叫该剁手。

皇上是会武功的,一抬手就接过了。皇上觉得奇怪地看了一眼手里的账簿又看看旁边气急败坏叫着该剁手了的橙王,翻开了两页。

内容这个­精­彩啊。

橙王,二十五岁,卒!

咳咳,其实还没。

橙王蔫头耷脑地赶紧跑到皇上面前,装出孝子的局促模样:“父、父皇!儿臣我、我……”

“嘿,真是出息了。”皇上只是冷笑连连,也看不出他是生气没生气,“你现在回家,给我滚!”

“父皇……”

“还不滚!你是不是要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念这东西?”

橙王咬着牙狠狠瞪了我一眼,施礼道:“儿臣知罪,这就回府禁足,绝不出户,静思己过!云风,我们走。”橙王带着贾掌门走了。

我也被抬走去疗毒了。

躺在担架上,我看到的最后景象是:皇上看着橙王离开,便将那账簿随意地扔给了南公公,并未再看上一眼。慈和的眉角同时舒展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怎么回事?

这出戏结束的方式略诡异啊。

君臣一席话(上)

“坐。”

还是朱雀堂,其他人早已退下,房间内只有两个人。

皇上看沈伊人依然站着,不肯入座,不禁苦笑一声。

“怎么了?你这丫头,还要朕求你不成?”

沈伊人一脸寒霜,仿佛平素的神采飞扬全是假的一般,咚地一声跪了下去:“臣管教属下不严,致令皇室尊严受损,请皇上治罪!”

“行啦行啦,免了这套吧。”皇上摆了摆手,“朕叫你来是要关心你一下最近如何。还能真怪罪你不成?起来说话吧。”

沈伊人还是跪着,连头也不抬。皇上看着她长大,向来是把她当做亲侄女疼的。今天的闹剧或许换了其他人或许会怪罪,但绝不会降罪于她。这点沈伊人自己自然也知道。

这丫头平时无法无天,皇帝那还能不知道她现在这般负荆请罪的模样定然是另有所求。但同时也知道她的要求非常难办。

“伊人,这里没有外人。朕就对你说一句心里话。”皇上并不摆架子,他对于谁都可以很放松随意,这本是他的­性­格。但皇上的身份却令他的一言一行要分外谨慎。除此之外,他对沈伊人来说只是一个和蔼亲切的伯父。

“为了惩罚当年雁十三的罪过,六扇门这几年是朕有意冷落的。但你这几年来的努力朕都看在眼里。你变卖家产,用来贴补六扇门招聘之用。甚至不惜用自己做筹码与宋家联姻,就为了扩大六扇门的影响力。你这是何苦来由?”

沈伊人抿了抿嘴,刚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皇上见笑了。臣的父母皆为六扇门鞠躬尽瘁,光大六扇门是臣的毕生梦想。相比先父先母,臣做的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你这么说。朕更觉得对不住你父母。沈君当年与朕青梅竹马,情谊更甚于同胞兄弟。他更多次有恩于朕,朕全都记得。沈夫人女中豪杰不让须眉,朕也是极心折的。”提起前尘往事,皇上顿时更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姑娘。“沈二弟逝世的时候,朕答应过他对你多加照看。你如今和你弟弟过得这么辛苦,朕愧对故人啊。”

沈伊人低着头,始终不抬:“皇上,臣不敢挟故恩要胁皇上做不公不正的事。但六扇门沉寂数年,六扇神机榜上的高手从鼎盛时期的一半,到如今不到10人。再有天大的过错,这样还不够吗?臣只是觉得六扇门需要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再为皇上效力。”

皇上一阵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知道为什么朕今天来吗?”

“臣也奇怪,臣多番邀请皇上视察。可皇上国务繁重,每次都不克前来,臣原以为今天也迎不来圣驾的。”

皇上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地道:“你可知道,昨日麒麟卫大统领献上一个折子。要朕……把六扇神机榜,改名为麒麟神机榜。”

这话听在沈伊人耳中不亚于晴天炸起一个霹雳,沈伊人俏脸瞬间煞白,语音颤抖了起来:“这、这、那、那皇上如何决定呢?”话音结束,沈伊人都没能控制住声音的颤抖。

六扇门沉沦已久,声名摇摇欲坠,剩下的就只有那段辉煌的历史和金字招牌。要是被麒麟卫连这段荣光都夺去,六扇门要重振声威几乎是回天乏术。

“你觉得呢?朕该如何决定?”

“臣……臣不敢揣摩圣意。”

皇上看着沈伊人这般恐惧的模样,不觉一阵心疼,叹气道:“朕当时还是压了下去。六扇门多年来为朝廷贡献良多,不能因为这几年的表现和雁十三一个人的错而抹杀了。”

沈伊人凌乱的心绪这才缓解一些,但皇上又道:“可朕能压住一时,却压不住太久啊。六扇神机榜里囊括我朝廷体制内武功最强的前一百名高手。原本六扇门、君王侧、麒麟卫各有擅场。现在麒麟卫占了超过六十人,君王侧也一直有二十余人上榜,你六扇门的情况你最清楚了。

况且,麒麟卫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们为了稳定武林,这数年间实是殚­精­竭虑,不敢有一日怠惰。他们不求赏赐,只是求朕赐他们一个名头。朕自觉这合情合理。”

说了这么久,皇上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那句话。

“伊人,你是沈二弟的女儿,跟朕亲女无异,你又跟朕的女儿们感情甚笃,朕想封你为公主。六扇门的事,你交给其他人吧。你一个女孩子……终究不适合的。”

沈伊人低着头激动地道:“臣只求一个公平的机会!”

皇上看着沈伊人,慈爱的眼神倏忽间变得凌厉。

“沈伊人!你当知道,六扇门要起来,麒麟卫和君王侧的资源必然受影响。饼就这么大,多一个人吃,自然有别人挡着。而挡住你去路的人,绝不简单。”

“臣知道。”

“你也该知道。六扇门沉寂的这几年,麒麟卫大肆扩张,在武林中隐然有独霸一方的气势和实力。江湖交给他们替朕看着,朕放心。君王侧表面上没做什么,但他们暗中调查朝臣密案,又近身保护朕,为社稷民生也做了不少大事。这样的一对功臣,他们若要与你为难,朕是不能替你说话的。世侄女……前路刀山火海啊。”

沈伊人这时候抬高俏脸,眼中女­性­的柔软尽去,又恢复成那个霸气凌人的彪悍副总督:“臣要扩大六扇门,自然就做好了准备应对任何挑战。种种的苦果,臣自当一力承担!前路是火海,臣无惧烈火焚烧。前路是刀山,这千刀万刀,臣一个人来挨!”

君臣一席话(下)

皇上无言地看着沈伊人如天鹅般高高抬起,又饱含怒气的侧脸,仿佛一个慈父看着他倔强的女儿。

沈伊人的父亲是皇帝青梅竹马的玩伴,从读书到长大都形影不离。沈家世代为六扇门的主人,若非上一代出了个天才横溢,鬼惧神惊又荒谬绝伦的雁十三,恐怕总督之位还会是沈家的。但沈父依然是副总督,他在六扇门中为皇帝­操­纵武林形势,实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最后沈父为执行机密任务死在魔教子弟之手,皇帝对沈家心中本就有愧。

而对这个倔强到了骨子里的姑娘,皇上是既心疼又可惜。

沈伊人与宋鸥本来没有感情,但宋家是武林世家,宋鸥的父亲更手握重兵,宋家力强啊。当时六扇门势弱,高手走了一个又一个,父母双亡的沈伊人石破天惊地毛遂自荐,一个名门出身的黄花大闺女竟然主动送上门去要求与宋家联姻。一向高傲,看不起男人,眼高于顶的沈大姑娘,为了六扇门的将来,把自己送进了宋家当媳­妇­。

成为六扇门总督,是沈伊人毕生的梦想。雁十三走后,最有资格坐总督之位的就是她沈伊人。但宋鸥的父亲为了不使自家损失太多,硬是要自己的儿子坐上总督之位才放心。为了不失去宋家的支持,沈伊人答应了。但在坚强的背后,沈伊人却多少次为此落泪。

这一切的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但他无权阻止。

就算是在这片铁桶江山下,也不是一切都由他这个皇帝随心所欲的。在六扇门不在其位的时候,君王侧侍奉左右尽忠职守,该不该赏?麒麟卫浴血奋战,大力打击邪派势力,每一次胜利都是用血换来的,莫非按下功劳不提?他不能因为故人之谊就无故提拔六扇门。

但是……做皇帝的,难道真连给他们一个机会的自由都没有吗?沈伊人这数年来如何走南闯北,苦苦支撑大局的样子皇上都看在眼里。看着她俏生生跪在那倔强的样子,皇上忽然想起了她的父亲。当年多次意见不合,沈父固执己见的时候,也是如此模样。

想到这里,元圣天子已经有了答案。

“沈家有女如此,二弟不负生平。”

皇帝对沈伊人点点头,淡淡道。

“御前比武,将会重新决定六扇神机榜上高手的排名。这个机会……朕许给你,就是许给你。谁也破坏不了。”

沈伊人双目泛泪,却强自忍住,哽咽道:“臣……谢主隆恩!”

六扇门参与御前比武,麒麟卫阻挠过。君王侧阻止过。就连橙王也来威胁过。原因不一,理由各异,总之是困难重重。但有了皇帝这句话,沈伊人心头这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你好好准备御前比武。橙儿这件事,朕叫他闭嘴。他不敢找你们麻烦。”

“是!臣送陛下。”

皇上叹道:“正事聊完了,你不陪朕坐坐?”

“臣……”

“朕知道你素来喜欢公事公办。只是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还不肯叫我一声伯父吗?”

沈伊人被伯父这个称呼勾起了儿时的回忆。坚强眸子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潺潺留下,低声叫了一声:“伯伯……侄女辜负您了。”

皇上将她扶起,沈伊人抬头一看,发觉皇上也是双目含泪,不禁讶然。皇帝从刚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又成了那个她小时候熟悉亲切的伯父:“傻孩子……跟自己伯伯,­干­什么一直端着君臣的架子?伯伯不是自己人么?起来起来,这才几个月没见,就生份啦?”

沈伊人觉得心头暖暖的,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找到了亲人般的温暖。使她终于可以从六扇门副总督的重担里面,找出一盏茶的功夫,跟一个亲人聊聊家常。

皇上拉她坐下,又与她谈了许多旧时的趣事,时间不觉过得飞快。工作狂的沈伊人一看天­色­,有些忧心地想道:也不知道伯伯什么时候走,我还有工作呢。

皇上谈兴正浓,却没打算就走。但小时候的事情聊得差不多,看沈伊人忽然不说话,他突然想到了个新的话题。

“对了,刚才在花园里晕倒的那个青年,他叫……”

“明非真!”沈伊人回神道:“这次的案子就是他破的。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捣乱。”似乎是想起刚才明非真捉弄橙王时的捣蛋行为,沈伊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朕还不如他啊,朕哄了你大半天你都不肯笑一笑,一提到那小子怎么就笑出来了。”

“伯伯你别笑话我。”沈伊人笑道:“明非真也才刚进六扇门,很多规矩都不熟悉,常闹笑话。但他虽然平时乱七八糟的,对于江湖逸闻倒是熟悉的很,人也有几分机灵。”

“他机灵?嘿。”

元圣天子笑而不语。那小子何止是机灵,简直是鬼灵­精­。

他知道要是直接把账簿递给朕,必然得罪橙王,六扇门将成为众矢之的。就选择这种迂回的方式,既把账簿不引人注意的交上来,又平息了小花园的马蚤动。一箭双雕啊。不过他似乎中了那块黄金的毒……

想到他刚才脸上肿胀,呈紫­色­,乃是毒气发作,皇帝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

“朕看他面­色­,似乎是中了一种厉害的毒。他还好吗?”

“还不知道呢。”沈伊人擦擦眼角未­干­的泪痕。之前哭了两声,她没多久又意气风发起来。沈伊人就是沈伊人,不会沉浸在软弱里。

“侄女请了三位神医去诊治他,然后就来跟伯伯叙话,还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皇帝笑道:“那人着实有趣。朕看他一会演一出戏,把橙儿噎的说不出话来偏偏无法对他发作。真会捣蛋。”

沈伊人笑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上去杂乱无章,但事到临头却总有些办法。”

“呵呵,走。领着伯伯去看看那小子,朕要跟他说两句话。”

快来个酱肘子

“是五毒天水,一定是五毒天水!”

“不然不然,五毒天水毒­性­强烈,沾之即死,明君却活到现在,必然不是。老夫看一定是金冠蛇的蛇毒,混合了断肠草等剧毒之物。”

“我同意!”

三个围着躺在床上的明非真,你把脉来我探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但吵了一番各执己见,居然谁也不说不服谁,最终也没定下是中了什么毒。

陈扁鹊大声道:“五毒天水,怎么能不是五毒天水!这毒我最了解了,一定是五毒天水!”

李神医:“金冠蛇,不但有金冠蛇,还一定有断肠草!”

张国手:“我认为他们说得对!”

苏晓在一旁看着着急却没办法,突然想起一件事:“黄金!我记得查源的坟墓里面有一盒黄金。我们当做物证拿回来了的。明大哥说不放心给别人拿,自己一路都揣着。”

旁边看热闹的渣痞听说是黄金,还是自己老头子坟墓里的黄金,高兴地上蹿下跳。赶紧万分关心状:“明爷,为了你的安全,小的搜搜您身子!”

左拿右拿,摸到明非真怀里似乎有个小盒子般的事物。

“是这个吗?”

渣痞刚伸手去拿那盒子,但指尖才碰到一下,苏晓就喝道:“别乱碰!明大哥都中毒了,你没看见?这东西一定有毒。”

“碰一下怎么了。黄金有毒?金子都会有毒那明爷早就死……”

渣痞话都没说完突然癫痫似的抽搐起来,弯腰开始­干­呕。然后脸上猛地变了一层颜­色­。脸上的皮肤像是活了一般又仿佛里面装了无数蛇虫居然开始蠕动。看的旁人都心中发寒。他的脸不到三句话的功夫就肿胀不堪,胖了一大圈,紫的比死猪头还恐怖。

渣痞嘴巴一圈都麻了,只能喉头­干­嚎个不停。更显可怖。

张国手拍手叫道:“哎哟不成,这小子要死!”

陈扁鹊惊喜地道:“对对对,这就对了。五毒天水就是这个症状。”

李神医:“我肯定还加上了金冠蛇,断肠草,一定有金冠蛇断肠草!!”

我擦……你们救不救人啊。

我醒了……不对,其实我一直没晕倒过。只是借机装晕解决橙王的马蚤动而已。

但没想到居然是那黄金有毒,谁想得到我居然也会有中毒的一天……而且渣痞还快挂了。

苏晓着急地大声道:“你、你们快救人啊!”

李神医反问道:“救?如何救?”

“这不是你们大夫该想的事吗?”苏晓看他们动都不动,更加着急。“你们知道是什么毒物了怎么还不能救啊?”

陈扁鹊义正辞严地道:“苏小哥,你年轻不知道这么多武林典故。五毒天水那是云天宫特地配制的烈­性­毒药啊。一旦沾上了必死无疑,谁人可救?你最好现在站的远一点。他身上紫­色­的部分也有毒素,沾上了也是不得了的。”

张国手道:“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李神医叹道:“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

“死什么死……”

我睁开眼睛,伸手搭在渣痞手腕上。要用内力驱除毒素太慢了,而且动静太大会惹人怀疑。所以我换了个法子,缓缓运功。

“呕呕……我、我要死了。我……咦,我能说话了?”

渣痞脸上的浮肿开始消退,本来只能嗷嗷乱叫的嘴巴也能张口了。

我把他体内那点毒素直接吸入我体内了。本来就算是我平时也是办不到的,但是此时我身中奇毒,体内的毒质积累的比渣痞身上的多了几百倍。毒质相互容易吸引,自然就往我身体里聚集了。

我坐起来,身体其实没什么,就是脸上还有点肿。

三位神医看我居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纷纷上前慰问:“你身上中了五毒天水加金冠蛇断肠草,现在应该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吧。”

“不要逞强不要逞强,多躺一会儿,让老夫给你把把脉。”

“嗯,说得对!”

我举起手晃晃。

“什么五毒天水,只不过是在野外被马蜂蜇了两下而已好吧。”

打脸就要秒打脸啊。

三个神医脸­色­数变,相互看了一眼,全都“嘿嘿嘿嘿”地尴尬笑了几声。

“老夫一望便知是蜂毒,就是想考较两位老友的医术,一时不便说出来。”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啊李兄,老夫也就是这个意思。”

“我认为他们说得对。”

刚痊愈了的渣痞跳了起来:“你们这帮老不休,刚才就是你们说的老子必死无疑对吧!”这小子提起板凳挨个的砸,跟三个神医在屋里玩起了你追我逐,不一会儿追到院子里去了。

苏晓像只小猫般悄悄凑过来,关心地道:“明大哥,你没事吧?”

我虚弱地道:“能没事吗?我身中剧毒……刚才我只是为了气气那些大夫才装出镇定的模样。晓啊,大哥就要去了。”

“明大哥!你不要死啊!”

嗯,我这演技,即将满分啊。

我把手放在苏晓的头上轻轻揉着,仿佛他快要离世的亲爹一般。苏晓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

“不要不要,明大哥你别死!”苏晓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粉­嫩­­嫩­的脸庞上。这吹弹可破,顺滑娇­嫩­的手感……我去他还是男人吗!

苏晓却像是面临亲人去世的家属:“明大哥,你要挺住啊。”

“晓啊,大哥要走了,就一件事有些遗憾。”

“你说!我给你办!”

“唉……大哥,是真想念八仙居的酱肘子啊。”

苏晓泣不成声:“可是……可是明大哥,我还是觉得我们的交情不到给你买吃的。你抱着遗憾去死成吗?”

“啥!?”我气的跳了起来,“临死了都不到交情请我吃个酱肘子?”

“呸,你明明好了!装什么装!”苏晓做个鬼脸,“我才不给你买呢。”

啊咧……已经被揭穿了么。苏晓到底算是聪明还是笨啊。

苏晓擦擦泪珠:“可你真的没事了吧。”

我摆摆手:“没事没事,一个大男人,蜜蜂蜇两下也算事?”

“可你的头……”

我照照镜子,果然毒素积累在体内,还是有些影响的。头上的肿还没全消。奇怪了,这种毒也真是厉害。易筋经内功百毒不侵,太极神功可以挪移内气自由随心。可是似乎对这毒效果甚微。三个大夫的判断可能没错。这种奇毒真的是五毒天水加上金冠蛇、断肠草之类的剧毒之物组成的。

大爷的……是谁那么­阴­,放盒有毒的黄金,换了谁不中招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朕听说这里你中毒之后仍是­精­神奕奕,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嘛。”

接着皇上大踏步的走了进屋,他怎么来了?!

皇上似乎也不是要找我麻烦,人也笑吟吟的。

“你们都退下,朕与这孩子私下聊两句。”

私下聊?!

有交易?!

我装作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虚弱不堪的样子,皇上先道:“免礼吧。要病人行礼,朕可没这么大的谱要摆。你叫明非真?”

不对啊,皇帝怎么这么关心我。

莫不是……我深深看了皇上一眼。他眼中透露着一种很特别的感情,不是对见第一面的人该有的。难道他真的认出我来了?!

要坏要坏要坏!

毒金案中案(上)

(皇帝视角)

距离上次出宫,已经半年有余了。今天虽是因为伊人和橙儿的事情而来,到底也算是排遣一番郁闷。

伊人和橙儿的事情算是有个了结,但见到这个明非真,还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叫明非真?”

“啊……是,这是小人的名字。”

我看着这张口结舌的小子,有些好笑地道:“你姓明?这倒是有趣。朕虽然久不入江湖,但大多数的江湖传闻还是知道的。没听说有个姓明的少年英侠啊。”

我小小的开了他个玩笑,没想到他紧张的额头直冒汗。

“小、小人今年都二十八岁了,说是少年英侠,也太勉强了。其实明这个姓很常见的!不必想那么多。”

明姓常见么?

我想了想,倒也是。

“明姓,嗯,江湖上固然没有姓明的武林世家,但北平大罗山一派的掌门,似乎就是姓明的啊。”

明非真忽然露出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然后竟然沉着脸近乎恐吓地问道:“你知道多少?”

嗯?

我有些糊涂了,同时也有些恼怒。这明非真不过是六扇门一个小小捕快,就算我体恤他有恙在身,不必见礼,说话也不能这么没有礼数啊。

罢了罢了,这件事无关紧要。我自有话要跟明非真说,这件事要是不说明白,我的心里也压着一件事。

“其他闲事莫提,朕对你有话要说。”

明非真却露出了一个仿佛天地崩毁,世界末日了似的表情,万分愕然地看着我,咬牙切齿地道:“我就知道你有话要说!”

朕:“嗯?”

朕现在的表情应该是懵的。

明非真抱着脑袋,一副崩溃的表情:“皇上啊!我都这样了你还能看出来?!您神了啊!”

这到底什么意思?

我摸不着头脑地道:“朕怎么神了?”

不对啊。是我要跟他说事,怎么变成问他问题了?

明非真咬着牙,恨恨道:“天塌啦,地陷啦,我竟然被发现了!你说吧!要怎么着?”

这小子!!

注意你的态度,你的态度!!

他突然间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这无礼的小子一眼:“橙儿那件事,朕听说这案子是你一手办成的?”

明非真叹气道:“要没这破案子,我至于沦落到现在?”

这小子怎么跟朕说话这么随意?要不是看你是因为朕的原因中毒的,朕非要治你的罪不可!

没错。朕这么关心这小子,就是因为他之所以中毒,是因为朕的缘故。

这事情说来话长。

做皇帝难,为人父也不简单。朕已逝去的沈二弟当真好福气,有伊人这样的乖女儿。朕有七个儿子,倒是有六个不是省油的灯。

朕的六个儿子为了皇位继承权,各自聚党营私,明争暗斗。朕为了不伤和气,将四个儿子送出京城。只留下两个皇子。但就只是这两个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不让朕省心。

橙儿是嫡子,又是皇后的长子,论继承权也位在最前面。所以他一直对朕没有立他为太子耿耿于怀。就算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贪污受贿,积聚力量。

他的贪污案子一直由君王侧跟进并报告给了朕知道。那本明非真装作无意呈上的账簿,朕一年前就看过了。但朕无意办他。橙儿毕竟是朕的儿子,又是亲王,只要不太过分,朕轻易不想作出决定­性­的决策。所以那本账簿朕是看过了,最终却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但如此一来,因公殉职的查源就死的冤枉了。他因为调查橙儿的贪污而殉职。朕便将这账簿当做是他的功勋,陪他一同下葬,当做是纪念便罢了。谁知道,一年之后,橙儿居然还在查账簿的去向,并且连死去的人也不放过。

朕一听说他派人去了查源的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朕当然可以提前先把账簿转移,让他什么都找不到。但这样做却起不到警惕的作用,朕要对他和他那些惊扰死者、无法无天的下属一番惩戒。

便下令君王侧趁夜在查源墓中放入一盒带有剧毒的黄金。

可想而知,当橙儿的手下因毒发身亡,朕这边再派人对他轻轻示意,他自然知道收敛。

这就是朕的剧本。

毒金案中案(下)

这就是朕的打算。

但是,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一个路过的捕快堪破了机密,甚至把账簿和毒金一并带走了。

朕在来六扇门探望伊人的路上听说橙儿怒气冲冲地进了六扇门衙门,心中那个诧异就别提了。账簿被拿走也就算了,带毒的黄金也被一并拿走了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沾就倒的剧毒吗?

朕也是到最后看见这个明非真毒发,再听伊人说是他破的案,才知道原来毒金计居然害到了他头上。这样一来朕不免有些良心不安。他忠心办案,要是因此身亡可就太冤枉了。

话说回来,君王侧的人说下了剧毒的猛药,沾上一点大象也能毒死几头,这小子却挨过来了。可能他中毒分量不多,遇到良医诊治,竟然没什么事。

明非真见朕不说话,比刚才还要随意地向床上一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吧说吧,你要说什么?”

他、他越来越过分了!这还有跟皇上说话的样子吗!

朕非得、非得!

……嗯?

莫非……他知道是因为朕才中毒的了?嘿,这熊孩子,居然还敢发起朕的脾气了?

“年轻人,你挺了不起啊。”

“别夸我,你一夸我我觉得头皮不舒服。”

朕是虱子怎么的!

“好了别废话,你猜到朕要说什么了?”

“皇上,万岁,天老爷,明人不说暗话,你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我当然知道了。”

“你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朕不必事事都说个明白。你能理解就好。”

明非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叹气道。

“皇上日理万机,又要尽为人父的责任,真是辛苦了。至于我受的这点伤不碍事的,不就是被蜜蜂蜇了两口么,好的快着呢。”

明非真的语气简直是把朕当成了朋友一般,他拿自己当谁了?不过他的话却又打中了我的心坎。

“人道朕是天子,掌管万里河山,却不知道要维系这大好山河,需要多少的心力啊。朕的几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国家社稷朕要管,骨­肉­亲情朕也要顾啊。若是不然,光是后宫那一关,就非要烦死朕不可。”

“皇上虽然把四个儿子分派出了京城,但他们的娘亲还在宫里为他们出力。六个皇子五个娘娘,这一通乱拳打出来,还真是要把人烦死。”

“哦?朕的家事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啊。明非真,你好大胆!你敢妄议君王家?”

我故意把眼睛鼓起来,要吓吓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明非真却笑道:“您的这点家事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去门口溜达一转就能听到五拨不同职业不同身份的人谈这事。有时候,您不愿意别人谈起的事,却不代表别人会乖乖闭嘴。不信的话,改天我带您去一趟西城的八仙居,只要您请我吃酱肘子,我保证您听到平时绝对听不到的事。”

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过比我长子大了几岁,撇开君民不说,他也是个后生晚辈。但他却丝毫没露出惊慌害怕的神情,在朕的面前侃侃而谈,仿佛我们是平起平坐的朋友一般。

不得不说,我有多年没有被人这般随意的对待过。伊人的爹去世之后,似乎就没有了。

我悠然一笑:“要真是如你所说,这顿酱肘子,朕还是请定了。哈哈哈哈。”

明非真又突然做出个苦笑的表情:“可是皇上,我的这件事……”

“这件事就放心里吧。你知我知就好。”

“谢皇上!”

嗯?

朕要他替朕保密下毒的事情,他还反过来谢朕?这小子又在说什么胡话?

“行啦,别说胡话了。朕知道害你中毒了,但好在也没酿成大错。橙王府的责难朕给你们按下去,这就算是扯平吧。”

“什么?毒?那是啥?”明非真眯着眼睛,一副仿佛孩子弱了智的表情:“毒……您是说这个黄金上的毒是您叫人下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白痴?

我瞪他一眼:“自然!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明非真张大了嘴,开了又闭上,闭上又打开,最后像是吃东西噎到了一般闷闷地嗯了一声:“小人知道了……”

明非真忽然如释重负,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如坐针毡的坐直了身子,对朕的态度像是小船找回了航线般终于正确起来。

“皇、皇上,刚才小的一番胡说八道……其实都是因为中毒了神志不清所导致的。请您法外施恩,别太见怪。”

他究竟是怎么了?一会一变的。

我揶揄地笑道:“我看你哪里神志不清,你­精­神得很啊。”

这厮居然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装出一副市井小人的模样:“皇上哟,小人这等升斗小民没见过天子龙威,一时神智失常这不是常有的么。”

还常有?你这样的刁民朕活了四十多年也就见过两个。还都是你们六扇门的。另一个姓雁名十三,已经被朕打发去洗茅厕了。

我好笑又好气地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见怪。你请朕去一趟你说的那个八仙居,这事就算了了如何?”

明非真像是我要了他命似的义正辞严起来:“皇上,小人宁可您派人砍了我的头!”

这个财迷……

“行啦行啦,朕出宫太久,宫里该担心了。明非真,你的话朕记住了。民间议论沸腾,总是朕这天子的责任。你六扇门为朕辅佐,也该出力知道吗?”

我顿了顿,又道:“你是个人才,朕看得出来。伊人……是朕故人之后,朕对这孩子视若己出。你既然是她选中的人,就好好辅佐于她吧。朕对你甚是期许。”

“小人知道,恭送皇上。”

明非真装作要下床但又虚弱无力的模样,硬是挣扎了一会儿。

我摆摆手:“行啦,别装模作样了。要是朕跟你计较你无礼的举动,你的头还够砍的吗?”

这厮居然笑了起来:“嘿嘿嘿,这不是显得您宅心仁厚吗?”

伊人告诉朕她最近招了三个人,那个叫唐掖的孩子不清楚。苏晓是个单纯直朴的孩子朕见过了。这明非真却是……伊人的四字评语形容的颇为准确:乱七八糟。

这人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人……看着他,朕居然不期然想起了当年的雁十三。

我步出六扇门衙门,南公公欠着身子道:“万岁,咱们回宫吧。”

“嗯,走吧。”

蹄声答答,六扇门的瓦面上夕阳如金。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明非真……这名字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记忆里面费力地搜寻明非真那张脸。可那肿的像猪头似的脸……最终我还是没能想起来什么。

也许,只是记错了吧。

喂,醒醒你上榜啦

橙王贪污案之后过了数日,一直都太平无事。不,甚至是闲得发慌。

这对我来说最好不过。

你要知道。在家里闲着,和在工作场所闲着根本是两种状态。

在家里闲着是浪费生命。

在工作场所闲的发慌等于坐着拿钱啊。天底下还有更幸福的事吗?

我竭尽全力的利用了自己因公受伤的事,给自己争取最大福利。能翘的班,能不巡的街,能逃的任务我全都逃。当然苏晓少不了一回来就对我说教一番。唐掖也经常对我投来幽怨的眼神:今晚,还不约吗?

我自然是蒙着被子全都无视了。喂!谁说蒙着被子更加基情?!我听到了喔!

但不得不说那三个神医的诊断还是帮了大忙,他们断出了黄金上的毒是五毒天水混合了一些剧毒药物,好在我中毒甚浅才及时捡回一条命。

我也极力的要求他们开一些天山雪莲之类的贵价货来补身,不过这三位神医的抠门跟我是不相上下,说什么都只肯让我喝碗红豆沙补中益气就算数。

所以我只好溜进府库里偷了三坛百年老窖当补偿,味道好极了!

只是那盒黄金就很遗憾的充了公。据说洗­干­净之后被沈老大拿去补贴了新进来的捕快们。可惜了……

我这几天在屋里翻黑白鉴的六扇门篇,好容易把朝廷下武士制度看懂了。

不管是六扇门、麒麟卫还是君王侧,都属于不正统的朝廷官制。沈老大继承她爹被封为一品武士,可是那是待遇而不是实权。她能管理的也就只有六扇门衙门里的人。麒麟卫大统领平时也是威风八面,可是他能管的官员也只有麒麟卫系统里的而已。

不过,朝廷制下的武士普遍都比较富裕。

因为官员平时管理地方,实在跟当地江湖势力脱不了­干­系。没有一个实力强横的朝廷武士在,还真是施展不开手脚。所以地方上官员对武士的礼遇可想而知。

判断一个武士实力的,自然就是六扇神机榜。一旦上榜,就会被官员关注,并请去处理当地的武林事务。这可是苦差里的苦差……

好在我一直翘班,不会上榜。我喝­干­了最后一滴酒,琢磨着要不要续杯的时候,门外一个衙役咚咚砸门。

“明爷,明爷!”

我一个鹞子翻身溜上床,把被子捂上。那衙役砸门半晌,见没人应门索­性­推门进来。

我的屋子跟苏晓他们的连在一起,只是隔出了三间卧室。这几天负责给我送饭的衙役们都知道我睡房的位置了。

听到他走进来我赶紧闭上眼。那衙役看我在睡觉,不像平时那样放下饭菜就走。反而走上来推了我两把,叫道。

“明爷,醒醒。”

我才不醒呢。我就问你怎么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明爷快醒醒,你上榜啦!”

啥!

我在家里睡了十天结果上榜了?这世道怎么了?

我大惊失­色­起身道:“什么榜?”

那衙役眉飞­色­舞:“六扇神机榜啊!沈副总督让我来唤你们三位,苏爷和唐爷都在院子里了,就等你一个。”

我赶紧推开他一溜烟跑去跟苏晓他们汇合,然后直接杀去沈老大的办公室。

“明非真小队,前来报告!”

是的。这坑爹的小队名字……因为我年龄最大,所以挂了我的名头。据说有名的小队都会起别的名字,可是我不想出名,就不需要了。

多日不见,老大出落的更加迷人了。她今天把长发随意地一束,甩在身后,看来似乎与一般的大家闺秀出入甚大。但却非常适合她平素不拘小节,落落大方的气质。

她似乎心情不错。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你们三个,今天上了六扇神机榜了。­干­得不错。”

对对对,就这句。我等的就这句。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啊!?”

“当然是我替你们争取的了。”我发现沈老大得意的时候很喜欢装酷,她故作潇洒地摆摆手,“不用谢我啦。”

然后闭眼等待我们疯狂的褒奖和崇拜。

唐掖微微讶异,似乎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老实地道:“多谢副总督。”

苏晓果然很捧场:“怎么能不谢呢?明大哥你听,咱们上榜了啊!你看你看,我第二百四十名啊!”苏小朋友拽着我的袖子,兴奋地跳着脚。

“得了吧,这也叫上榜?”唯有我说着风凉话:“人家六扇神机榜一共就一百个人,哪来的二百四十名?”

“话不是这么说的。”沈老大看我居然反驳她的劳动成果,睁眼瞪着我道:“六扇神机榜的明面上是只取前一百个。可是什么叫前一百?那是基于一个更大的榜单上面选出前一百而言的。前一百的是明榜,这是暗榜,囊括了从第一百零一到第四百名的武士。明非真,你不知道就别胡说。”

“我怎么会胡说?”我这几天宅在屋里可没少看黑白鉴,我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道:“六扇神机榜一共只选朝廷内前一百名的武士。前二十名比较特殊就不说了。之后的八十名武士依序以甲乙丙丁来排行。第二十一名到四十名是甲级武士,四十一名到六十名是乙级武士,以此类推下去。哼哼,二百四十名?就算排到壬癸也轮不到你。”

苏晓露出个委屈的表情,扁着嘴不说话了。

“你够了明非真!”沈伊人站起来,扳起了俏脸。

糟糕!老大要发飙!我还来不及躲,果然沈伊人已经伸出手来捏住了我的耳朵,把我拉了过去。

“我说你怎么总是跟我唱反调?你说!你上司是谁?”

“是、是您!”

“那你听谁的?”

“听您的!放手吧。”这还不够丢人的!苏晓一下就笑出来了。但苏晓笑我就算了,唐掖你个大木头能不露出‘你也有今天’似的冷笑吗?让我很想扁你!

但老大显然是没玩够,继续捏着我的耳朵:“既然听我的,我昨天让你去调查府库丢了三坛百年老窖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找到凶手了吗?”

诶这个……

“还在调查中,犯案人极度狡猾聪明英俊潇洒,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还鬼扯!”沈伊人抬手一张砚台拍我脸上……喂你够了!这到底什么玩法!都第几回了!

“苏晓都在你屋里翻出来那三个酒坛了。好啊明非真,你长本事了,偷府库的酒。”

苏晓!!你这卖友求荣的东西!

不是说好了大家好队友相互隐瞒吗!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出卖我!

迎着我杀人似的眼神,苏晓有点方,连忙转移视线:“那是几天前说的,不算数。再说了唐掖也说你彻夜不归呢。”

好你个唐掖!!你在这藏着呢!

唐掖回我以坚定万分的眼神:就今晚,不见不散,如何?

我:去你的!谁要跟你约!

唐掖很明显的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苏晓看不懂我们的眼神交流,有些羡慕地看着我们……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样,咱们小队的氛围怎么总是怪怪的。

就因为你傻

“行了,你别欺负他们了,就你年龄大,也就你不着调。”沈伊人主持公道,“你们三人一组进来的。唐掖排二百二十名,苏晓二百四十名,你却只有四百名。你反省反省自己好不好。”

“等会儿!”我虽然不想上榜,可上都上了怎么也要辩论个清楚。“为什么唐掖和苏晓的排名那么高?这件案子不是我破的吗?功劳怎么都归他们了?”

“从大略上看是这样没错。”沈伊人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可是当我把你做的具体行为都叙述了出来,隋大人却觉得你似乎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你能上榜还算是沾了他们的光呢。”

什么?

321有意见?

“我不服!求解释!”

“首先橙王手下和麒麟卫打斗的时候,去阻止的人是苏晓对吧?”

“……是、是啊。”我总不能说是我一个人挑了六个吧。

“然后打倒盗墓贼的是唐掖对吧?”

“是啊。”

“然后橙王找麻烦,贾云风突袭。稳住了橙王的是苏晓,阻止了贾云风的是唐掖。你做的一共就是从坟墓里拿账簿,还粗心大意中了毒,结果把那本作为重要证物的账簿乱扔,差点还扔到了橙王手里,对吧?”

“对……”

“所以你的排名低是应该的啊。”

混蛋啊!!!

这究竟是什么逻辑!!

沈老大不理我,难得地温柔一把:“你们辛苦了。这一步是很重要的,连暗榜都不入的武士没办法参加御前比武的初选。你们三个才进六扇门不到半个月就有这样的表现,我很开心。今天让你们放假半天,去哪里玩会去吧。”

苏晓到底才十六岁,还是贪玩的年龄,开心地抱着我的臂膀:“明大哥明大哥,我们去哪里?”

我:“八仙居!东坡楼!任选其一!”

苏晓:“噫!人家不要吃酱肘子。”

你总算说出口了!你这个无法理解酱肘子文化­精­髓的庸俗家伙!

唐掖却没显得多高兴。这家伙是个练功狂,大概会用这半天假期去练武吧。好,我一定要坑的苏晓请我吃酱肘子!

沈伊人突然道:“烟凌,你今天就别去练功了。”

“……”似乎被说中了,唐掖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你勤于练功,在我的角度也希望你变的更强。但是闭门造车不是进步之道。你还年轻,多过自己的人生,看看别人又是怎么过的吧。”沈老大虽然只比唐掖大一岁,但这人生经验的差距不可是随口说说的。人家毕竟是御笔亲封的一品武士啊。

我对唐掖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喝两杯,你请客。

唐掖露出苦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太好啦!今天苏晓请吃的,唐掖请喝的!

我正为了到底是去东坡楼还是八仙居有些犯难的时候,沈伊人却道:“不过,某些人的表现就很差劲了。烟凌、晓寒,你们先走。明非真,你留下。”唐掖和苏晓互看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地先走了。

嗯?

又、又来这套?上回把我留下就用砚台拍我。

我这次绝对不会再老实回答你我刚才偷瞄你胸口的事了。

“你刚才又偷看我了吧。真没规矩。”

我擦露馅了!!

“我错了老大!”我退后一大步,生怕躲不过神砚糊脸术。沈伊人却凑了过来。如天鹅般纤长的脖子,还有长身玉立的身高,令她看着我的时候只要微微抬头。我们的眼神一对上,我有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沈伊人盯着我,好一会儿才说话:“为什么这样?”

这也要问……

“因、因为你漂亮啊。”

沈伊人呆了呆,突然晕了脸,啐了一声:“谁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想留在六扇门?”

啊?是问的这题么?

“说实话,我一开始录取你,是为了要让你姑姑加入六扇门。而且我知道你师门背景深厚,觉得是个可利用的资源。所以把你破格提升为正职的捕快。”

沈伊人又道:“苏晓天真无邪,他武功还不高但是他与我们的理念是最合的。我认为他应该留下,这里会是他理想的去处。唐掖虽然身负血海深仇,但我有把握为他找出凶手助他报仇,这里也可以成为他的归宿。

唯有你,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明非真,你回答我,你要的,六扇门给得起么?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我想先问副总督一个问题。”

“你说。”

“还是那本账簿的事。如果当时我不能那样迂回的交给皇上,而是由副总督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做?”我顿了顿,加强了语气:“皇上疼儿子这是普天下百姓都知道的。就算知道橙王贪污,很可能处罚也不重。但六扇门就会因此得罪一个当朝的亲王。”

“我……”沈伊人思考了一下,直接道:“照样办他。”

我叹道:“真傻。”

沈老大鄙视我道:“傻你二大爷。”

“要是我是你,我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我揉着有些发疼的脸,“但我很骄傲我有个会做这样傻事的上司,所以我才选择六扇门。这个回答副总督满意么?”

沈伊人盯着我,态度很不明确。

她突然道:“老大。”

“嗯?”

“你以后,还是像私底下一眼叫我老大吧。”沈伊人俏美难言的瞥了我一眼,“被你叫多了老大,让你叫副总督真有些不习惯。”

“老大!属下明非真坚决为您效力!”

“这样你就去跟烟凌他们玩去吧。明天开始你要上班喔,别玩得没了分寸。还有事要说吗?”

我揉着被砚台拍方了的脸:“没了没了……哦,有时候老大你换衣服的时候门没关严,我怕有人偷看,就替您把了一会儿风。不用谢我。”

乒乓两声。

我又被砚台拍脸上了……该死的神砚糊脸术!

橙王想要搞事情

橙王府里,丝竹管乐之声不绝,歌姬美婢翩翩起舞。但对着如斯美景,橙王却毫无欣赏的心情。

听到后来,橙王益发不耐,抓起手边一个茶杯,狠狠一摔,落在地上清脆一声,摔成八截。众歌姬花容失­色­,但乐不敢停,舞不敢止。王爷易怒谁都知道,但绝对不能当面表露出害怕他发怒的样子,否则只会刺激的他怒上加怒。

“给本王滚!全都滚开!”

橙王喝骂一声,众人如获大赦,纷纷离开大厅。唯有一个身背长剑的白衣客仍在橙王身边待命,他正是橙王手下的得力助手华山派掌门贾云风。

“那小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本王派出去的人找了三天没找到的东西,他一下就翻出来了。”

橙王派出去的人,就是贾云风门下的弟子。这是当着面打脸呐。

贾云风讪讪道:“王爷不必恼怒。那个人在下已经查过了。只是六扇门里新招的一个捕快,叫做明非真。王爷您也知道上次六扇门招聘是为补充战力,为了在御前比武有所表现,招来的人必定差不了的。”

橙王一拍桌子:“他的人差不了。你的人就差了去了!本王门下原有华山、嵩山、青城三大派。是你说的你华山派武功绝顶一派能顶的过三派,本王才不得不给你面子得罪了其他两个掌门。结果你出的馊主意,让你的人扮成魔教弟子去查源的家里偷账簿。账簿没抢回来不说,我还在父皇面前丢了大脸。”

橙王越说越怒,又抓起一个花瓶:“禁足禁足!禁的是本王的足!你们却他妈的什么事都没有。禁你妈的足!”说着一把就扔了出去,砸了个粉粉碎。

“王爷,那是宋代官窑的瓷器。”

“我愿意!我生气!”

我任­性­!

显然是在闹脾气的橙王殿下让贾云风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贾大掌门唯有一派剑侠风范的站在厅中默然不语。

过了好一会,橙王的火下去了些,终于又问道:“你说……六扇门招了三个人是吧。这三个人姓甚名谁,什么德­性­?”

“是,六扇门招募,招了三个年轻人。一个叫做唐掖,一个叫做明非真,一个叫做苏晓。”贾云风显然早就调查过了一番,如数家珍:“其中武功最高者当属唐掖,他身兼十数门绝学,手上功夫最是厉害。小人若与他对敌,百招之内不敢轻言获胜。当日在朱雀堂外与小人动手的就是他。”

“那小子武功不错,若有机会,本王可以招揽他。劫持本王的那丫头呢?”橙王想到当日劫持他的那个人,忽然心头火起,下腹也不觉一阵发热,舔舔嘴­唇­道:“本王要抓她侍寝,要让她尝一尝被人挟持的滋味。”

“那个人叫做苏晓……”提到苏晓,贾大掌门就有些含糊,“他似乎是个男的。”

“男的?”橙王呆住了,“长得这么妖孽,是男的?”

“似乎如此,但小人也不大确定。因为连六扇门的人也都不太确定……”

“云风,你这消息究竟都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大美女能被你说成是男人。那最后那个敢威胁本王的丑八怪呢?他是不是还得是魔教头子,武林盟主啊?”

贾云风一向­精­明强­干­,但沈伊人挑的这三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罕见,他只能自叹倒霉:“他叫明非真,此人的消息不多。只听说他师承名门,是名家子弟。”

“名家子弟又如何?再名家还能比的上你么?你就是不肯多出力是吧?”橙王在家禁足了十日,半点不得自由,越发气恼:“霸天何在?”

“小人在,请王爷吩咐。”

一声传呼,门外走进一个昂藏七尺,面目凶恶的苍袍大汉。

这人乃是京城最大的恶霸向霸天。他家本来是皇后后家的家奴。几十年前,那时候的皇上还只是亲王,皇后已经嫁给了他。当时向家为皇后办事,出力不小,元圣天子登基之后皇后一人得道,连带着向家也­鸡­犬升天,在京城一带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个向霸天却又是向家中的一个异端。他是天生的体魄强健,又天­性­好斗。不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敢找京城里的地痞流氓打架,常常大胜而归。他下手甚狠,绝不留情。与他打架的对手往往总是筋断骨折,下场极惨。

向家的长者觉得此子好勇斗狠不好约束,遂把他送进江南八大派的寒山寺学佛学武,以期能让他修心养­性­。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回来的向霸天已经人到中年。这二十年佛也参了武也学了,但­性­格竟然丝毫未变,甚至心狠手辣比当年犹有过之。原来他­性­格好斗狠辣,大违佛门具知真善,清净圆满的思想。寒山寺的长老知道此子资质,自然不能传他什么上乘武功。只让他做些打扫知客的杂务。

向霸天本来就过不得寺庙里枯燥的生活,再加上连武功也不获传授。心中的怨毒越积越深。后来在一个夜晚,他一把勒死了一个跟他一起打扫藏经阁的小沙弥。又将他打扫的那阁楼里的武功秘籍,一本《寒天刀法》,一本《金钟罩》夹带下山。远离了江南,花了十几年直到把武功练成才大张旗鼓的回来。

这一回来不要紧,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寒山寺把当年让他种田扫地的师父一刀砍了头,连带着来擒他的七位高僧全都一股脑杀了。此事轰动江南。令他在武林难以立足,只好考虑投身官门。

他之后又借着本家跟皇后的关系,拜入橙王门下。橙王本来办事就无法无天惯了,这等人他用着倒也还顺手。

“霸天,哼哼,在府里还习惯吗?”橙王邪邪地笑了一声,“本王赏给你的那歌姬,还合用么?”

向霸天也是识趣地­阴­笑一声:“浪极了!王爷好眼力,那妞有劲得很。”

“这还用你说,本王不但眼力好,腰力更好。哈哈哈哈哈哈。”橙王这几天压抑多了,找到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说话登时仰天大乐。

贾云风却在一旁微闭着眼睛不说话。他以一派掌门之尊任橙王的私人保镖,待遇自然不同。而且他­性­情孤傲,也不愿跟王爷说这些不得体的话。

“贾掌门闭着眼,莫不是睡着了吧?”

贾云风是橙王手下第一猛将,向霸天便随时虎视眈眈着他的地位,见了面却把一张血盆大口笑的比哭都难看。

“贾掌门,你我共事也有一年了,怎么还这么生分啊?”

贾云风速来不喜此君,微微皱眉,仍不答言。

“都别废话了。霸天,府上的武士你随便挑。挑到你满意为止。”橙王露出一丝与他暴躁­性­格不符的残酷冷笑,“我要你去打一个人,抓一个人,还有——杀一个人!”

闻两下就醉你喝个犊子

华灯初上,月影朦胧。

我们小队的三人漫步在京城南边的十字大街。

东坡楼在城东,八仙居在城西,由于苏晓从中作梗,我们居然跑到了坑爹的城南。

我坚持己见要吃酱肘子,苏晓打死不从。我们吵来吵去没个结果。最后没去八仙居也没去成东坡楼,到了我推荐的第三个地方。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不类于八仙居和东坡楼那样的大酒楼,只是一家小饭馆。里面的装潢简单,桌子椅子甚至有些脏兮兮的。今晚虽然是出行的好天气,这里也仍是稀稀疏疏的没有几个客人。

没来过的人或许不知道这间店的好,但这里也是我绝对推荐的喝酒好去处。

这地方有个特殊的名字——岁月如刀。

唐掖注目着那醒目的招牌:“这饭馆的名字蛮特殊的。”

“慢着!”苏晓突然觉得大有蹊跷地问道:“岁月如刀?什么刀?”

“哼,你问人家啊。”我得意地笑了笑。

隔着老远,那掌柜的已经听见了苏晓的问题,吼了一嗓子:“岁月是把杀猪刀!”

苏晓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都晃到城南了,你怎么还能找到吃酱肘子的地方!?”

“别胡说,这里哪有酱肘子!”我白了他一眼,反驳道:“这里只有酱猪蹄好吗?”

“那不都一样!”

什么!你这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侮辱酱肘子和酱猪蹄!

唐掖没理我们两个,先入了座:“我负责喝的,苏晓负责吃的,没错吧?”

“拌蹄花、东坡肘子、黄金猪颊、麻辣腰花……怎么全是猪!”苏晓没好气地看着我:“我要吃清淡点的!”

“那你吃这个呗。”我把手上啃了一半的黄瓜扔给他。

苏晓脸一红,把黄瓜丢了回来:“你给我这个什么意思!你才是怨­妇­呢!我是男人!”

我去少侠!你懂得不少啊!

好污!

“小二,我要这个这个这个……”我没管他,点了一堆想吃了好久但因为囊中羞涩吃不起的菜。

“明大哥!你不许点那么多猪肘子!小二哥,你给他一碗汤,一碟小菜……不,花生米就好。”

“你喂鸟呢!!”

唐掖趁我们没注意在一边点他的酒。这小子平时沉默寡言的,不知道他酒量如何。但是我似乎隐约看见店掌柜的一脸为难,店里陷入慌乱的样子。

我赶紧去问小二他点了什么,差点把我嘴里的黄瓜喷出来。

“你点十坛竹叶青­干­什么!”

小二慌张地道:“我们这里的竹叶青与别不同,劲头烈得很,几乎入口即醉。平时都是一小杯一小杯卖的。”

唐掖道:“不打紧,照样上。”

“好啊好啊!”苏晓拍手道:“平时总在工作出任务,今天总算能喝一杯了。”

唐掖也就算了,连苏晓也这么能喝?!

我今天本来有个想法,要把他们两个灌醉的啊!这样岂不是我才是被灌醉那个?

“您要的酒来了!”几个小二费力地把酒一坛一坛地搬过来,又在我们桌上摆了三个大海碗。似乎我们一下子化身豪气­干­云,秒杀千万软蛋的大酒豪了般充满崇敬地看着我们。

唐掖拍开封泥,提起酒坛,里面馥郁的浓烈酒香顺着一条清亮透明的水线散开,仿佛一条无形的钩子,一下子勾住了我的心。

我咽了咽唾沫。

管他的,反正不是我给钱,应该可以多喝点吧。

唐掖盛了三大碗酒,一人面前摆着一碗。他自己拿起一碗。

苏晓像是进食的松鼠一般双手捧着大碗,闻了闻酒香,突然露出了幸福的笑脸。

我也端起一碗。

“好吧。我们这个小队结成也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多谢二位兄妹,啊不兄弟的照顾。以后在六扇门里我们还要携手进退,祸福与共,就满饮此碗,祝我们前程似锦,团结友爱。”

我说完一番羞耻的发言。

“喝!”

我一仰脖子,一大碗酒咕噜咕噜的下了肚。嗯……果然好喝!我一口直接喝­干­了一碗,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非这样不算喝酒似的。

“哈!这酒是劲头足!你们……”

咚咚两声。

我看见两个愣头青一口都还没喝直接醉倒,脑袋还撞在了桌子上。但是半点都没醒。

喂……

你们闻闻就醉还喝个犊子!

不过这样也省事,我不用再刻意灌醉他们了。

我坐在桌上,继续吃饭喝酒。菜上了就吃,酒到了就喝。当然苏晓给我退了的猪蹄我也点了上来。

“嗝~”

我惬意地打出一个长嗝,一桌菜十坛子酒全都清扫­干­净了。

那么,两个小朋友也醉倒了。饭也吃过了。

我该办点正事了。

我站起身来:“那边藏着的家伙,出来吧。”

从另一边的暗巷里步出几条大汉。为首的一个人身丈特别高,从他的呼吸方式来看应该是练过气硬功,金钟罩铁布衫一类功夫的人。其他几人都还不如他。

为首那人昂首阔步地走来,咧开大嘴笑道:“你们三个应该就是我主子要的人了。你,把你们的名字报上来,免得老子费事。我不喜欢问话。”

我这一桌位于­阴­暗些的角落,街灯都照不到这边,我又是低头侧对着他。他看不清我的样子。

我沉默着。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问话。”

他狰狞一笑,一拳打向我的脸,气势汹汹,破风声竟然如同夜枭啼叫般,势若轰雷。但这气势十足的拳头在中途一停,手臂慢慢软了下去。

我接住他因为晕厥软倒的身子,扔到一边。

这家伙在运气之前就中了我一掌,被震动了经脉,要晕个三天了。而且事后应该什么都不记得。

我瞥了剩下四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家伙一眼。

“你们的主子运气不好,我今天没空。”

他们眼中讶­色­未去,我的一掌已经分出四面,笼罩了这四人。霎时间四人倒地,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的这四掌没什么诀窍。只是附上了易筋经内力,还有够快而已。如果把一刹那时间截取成四份,应该就能看清楚了吧。他们四个是分别中掌的。

他们在晕倒之前,眼中透着完全无法理解的惊诧,还有一种因无法理解而产生的莫大恐惧。这种眼神,让我稍微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以前,可不是人人都这样看我么?

我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似乎当年那一晚,也有这般皎洁的月­色­。

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

该走了。

走出两步,我突然回过头来喊了一声。

“掌柜的,钱由里面那位姑娘给~”

匆忙跑出来的掌柜瞥了一眼傻笑着睡得香甜的苏晓,应了声:“好咧~您请!”

神探明非真

“村长,谢谢你这么晚还给我开门。话说你怎么有查源家的钥匙。”

“俺要是不拿一把钥匙,这大晚上的有人丢了钥匙回不了家怎么办啊?所以桃花村里有村民信得过俺的,就多配一把在俺这里了。”村长颤巍巍的掏出一把钥匙,吭哧吭哧地开起锁。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必打坏查源家的门了。

“明大人啊,你们当官的可要体恤百姓啊。”

我怎么还当官了……

“村长,我是捕快,不是官。”

“都一样嘛。明大人,好容易你来了。俺们村子还有个奇怪的事还请你来断一断。”钥匙才Сhā进钥匙孔,村子的手很适时的停了下来,对我露出朴实憨厚的J诈微笑。

我擦,威胁?

“好吧好吧,你说来听听。”

“也没啥,就是俺们村啊,有一个湖。那里一到秋天就老淹死人。你说咋办咧?”

你们缺心眼啊。秋天会淹死人你不知道夏天去啊?

结果村长的回答更是销魂:“没用。淹死的全是夏天去的。”

“那怎么还死了?”

“夏天去习惯了,一换季就交代了。”

“……”

妈的智障!

我不再理会念念叨叨的村长,伸手一扭钥匙把门打开了,然后给村子一个无情的微笑。

“村子留步,这里面是我要勘察的现场,百姓不能进。”

村子顿足捶胸:“你们这些当官的啊!”

我要说多少次,我不是当官的!

我溜进查源的家里。左边敲敲右边看看有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尽管皇上已经解释了一次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还是有个地方无法释怀。

就是为什么华山派的弟子会使魔教武功?

这是没法解释的。

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华山派的混元功功法奇特,可以模拟世间武术。可是后来细细想起,无人无我剑术是魔教入门剑法不错,但华山派的弟子居然能以假乱真,真的连专门跟魔教作对的麒麟卫都没认出来?

有人觉得要学会一套魔教的入门剑术没什么,其实并非如此。

各门派的入门武功在许多武学行家眼中可能不值一提。但却不是说武功高的人看一眼就会用了。少林方丈的易筋经神功名震武林,可骤然让他打一套武当山脚农夫都会的武当长拳,他却未必能完整的打出来。因为门派不同,武功源流差异极大,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他也需要花时间去学。

那么华山派弟子用魔教入门剑法就太匪夷所思了。最关键的是他们要通过什么途径去学?我可不觉得华山派也有我师父那个魄力下**把全魔教的长老都迷翻然后偷秘籍。

华山派是名门正派,就算真的研究武林各派武功。他们能研究少林棍法、武当拳法甚至峨眉剑法,但怎么研究也研究不到魔教的武功上去。而且所谓的研究,一共也就两种形式。

一种是门派相互友好,时常切磋。

第二种是门下弟子行走江湖的时候记住的一招半式其他门派武功,回去之后模仿一番,记录下来。

要说是华山派跟魔教是不会切磋的。可就算是后者,跟魔教对敌的时候偷学了几招剑法不奇怪。可一整套都会用这就太过了吧。

那么,就只能理解为,那些华山弟子是跟一个­精­通魔教武学的人学的。

换句话说,京城里果然还是藏着魔教的人啊。

我进了查源的屋子,目光扫视一周。想来查源死后就一直由他的儿子住在这里。渣痞的德­性­自然不会保护房间,更加不会打扫了。所以房间里到处都有种会钻出毒蛇的丛林感觉。

但我看的不是房间的物品,而是一种大略的感觉。

魔教教徒对于屋子从位置挑选开始,门的朝向、梁柱的方位,就连家具的位置、材质甚至气味都与别不同,自有一套系统。这个屋子尽管凌乱,却无处不隐隐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简直就跟魔教教徒的房间如出一辙。

但仍然缺少最关键的信息。

我看了一圈,径直走向查源的灵位牌。房间里乱糟糟的,却只有这灵位牌似乎被人用心照料,还是­精­心擦拭过的。渣痞这几天在六扇门衙门里住,已经十天没回来了。

我左手抚摸上那灵位牌,青竹所制,隐带兰香。这香味很淡很淡,若非是我,可能就会错过了。

这味道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心弦。

在多年前,我常常会闻到这味道。

这不是中原的物产。

有一种竹子,其气虽高傲而不显孤独,带着空谷幽兰般的幽香,这竹子叫兰君竹,盛产于西域一个叫做无法无天崖的地方。

无法无天崖,是魔教两大宗派之一,暗月宗的总坛所在。

五年前,西门吹灯与正道的一场恶战,就爆发在无法无天崖上。

我终于知道藏在京城的是谁了。

也知道为什么橙王府来的人旁人不假扮,就是要扮成他们。

真的是他们。

魔教暗月宗排第四位的——兰君竹空。

兰君竹空

有这样的一伙人。他们昼行夜伏,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们身在庙堂,也潜入江湖。藏身市井,也混迹皇宫。

他们行事极为低调。你可能知道他们,但却很难说出他们真正做过什么事。更难的是确切的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

那是因为他们要么不做,一做就是风云变­色­的大事。他们要么不出现,一出现便是天惊地动之势。

他们是君王身边的命令执行者,帝皇最忠诚捍道者。

他们被人称为——君王侧。

月明星稀的这样一个夜晚。南京城郊一处废弃庭院。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盯着庭院深处,目光森然。这个男子姓铁,名寒衣。江湖上称他为铁血寒衣。因为他一身横练功夫已到达炉火纯青,内气外通的境界,实在了得。据传说,一歹人曾提一口重逾三十斤的大刀在铁寒衣睡梦之时当中砍下,却只听得‘当’地一声,大刀缺口,铁寒衣却浑然无事。

铁寒衣,名列六扇神机榜第二十一名,乃是距离公门顶峰的前二十名高手的甲级高手中最强的人。同时也是君王侧中有数的高手。

铁寒衣身旁站着一个年纪甚轻的美貌女子。她背上挂着一张银弓,用黑布裹着以防反光被人发现。这女子同样是君王侧中高手,江湖人称银弓落叶的叶洛。她年纪虽轻,但弓技超凡。曾以一箭贯穿七片落叶而得名。在六扇神机榜上的排名仅次于铁寒衣,排在第二十二名。

但如此一对俊男美女,在江湖人中看来,却是一对灾星。

闯荡江湖的人,只要没做歹事,就不怕遇到六扇门。只要没得罪了官员,就也不怕碰到麒麟卫。但唯独这君王侧是人人避之则吉,管他黑白两道。因为他们就是活生生的瘟神。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话套在这里是半点不假。

君王侧羁办帝皇家的大事,通常会动手的时候必定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刻。君王侧一旦出现,那就代表一团血雨腥风已经笼罩头顶。碰见的人就算想逃,往往也会被波及到。

铁寒衣和叶洛的出现,就代表这个地方,已经被君王侧盯上了。

他们在查的是一桩悬案。一桩表面上已经放下了许久的悬案。

一年前,查源被魔教中人杀害。

但原因成谜。

查源是君王侧的人,并且是个曾经到了铁寒衣这个位置的人物。他生前最后一个任务是潜入橙王府搜集罪证。一直以来都很顺利。但却在最后一次上交证据后被不知道什么人揭发出来,导致被橙王府的人追杀,可最后的最后,人却死在了魔教中人的手里。

铁寒衣曾是查源的下属,他要查出老上司的死因,找出凶手。根据目前所有的情报推算,这个庭院很有可疑。

这一切在今晚会有个答案。

铁寒衣推开大门,两人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这庭院据说曾是一个乡绅的产业,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遗弃在此。平素少有人来,果然一看就是一副荒凉的光景。

但如此荒凉的地方,竟也有人。

“是个乞丐。”叶洛盯着那个在庭院中央睡着大觉,蓬头盖面的男子:“铁大哥,恐防有诈。”

铁寒衣心中也觉得有蹊跷,却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对叶洛使个眼­色­,叶洛俏生生的点一点头,手探向自己背上的银弓上。

“我去找他说话。”铁寒衣走前几步,叶洛则停留在门外以长弓接应。这是他们一贯的配合手法。

熟料铁寒衣往前走了两步,一道人影如箭般从屋顶朝他­射­来。当面便是一拳,风声极大,势若惊雷,功力当不在他之下。

铁寒衣此时若退,这人必定缠上叶洛。叶洛虽然弓技娴熟,但近身搏斗有所欠缺,未必能敌得过这人的几下雷霆攻势。铁寒衣微微一怔,大喝一声,便挺拳迎了上去。

对方也是夷然不惧,硬碰硬地跟铁寒衣硬是对了三拳一腿。两下里拳头互碰,如同两个大锤相撞一般,撞得人心生不安。

铁寒衣只是微微退了半步便止住了身子,那人却踏了个倒踩七星退的远了。这时候铁寒衣才看清楚,对方穿着一袭布衣,模样貌不惊人,倒像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铁寒衣喝道:“来者何人!”刚说完却发觉内息微乱,原来刚才过招他竟然没能完全化解对方的拳劲,已经受了点轻伤。他这才明白为何对方要倒踩七星步,原来是为了化解自己的拳力。

铁寒衣心中一凛,气沉丹田:“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

那地上的乞丐似乎被吵醒了,看看铁寒衣,忽然大喊:“天灵灵地灵灵,好心人施舍个发财钱呐。”

铁寒衣已经被人袭击,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个乞丐大有古怪:“鬼蜮伎俩,瞒得过谁?装神弄鬼的,起来!”铁寒衣一把捏住了那人肩膀一用力,他神力之下竟然直接将那人肩胛骨捏碎。

那乞丐大呼小叫,居然痛的哭了起来:“哎哟,打人啦!有官老爷打人啦,还管不管啦!京城里也不能这样啊!”

铁寒衣不由得一呆,这人居然不会武功?难道真的是个乞丐?

那乞丐哭哭啼啼的:“你­干­么打人!好痛好痛,哎哟,我骨头都碎了啊!”

铁寒衣戒备着那庄稼汉,歉声道:“这位大爷,对不住,我以为你也是歹人。请你过来,让我的同僚保护你。”

那乞丐却又转哭为喜,本来愁苦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竟露出一张­阴­森森的笑脸:“那也不用,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嘛。”铁寒衣戒心再起的当下,一道匹练银光已经从这乞丐袖口里甩到他脖子上了。

铁寒衣连忙运气举起右臂来挡,那道刀光撞在他右臂上,响起一声金铁交击之音。

那乞丐­阴­笑连连,却不停下。将一把长刀舞出百十条银龙来,这人长的猥琐,手底下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

这时候那庄稼汉双拳又来,两个人合打一处。铁寒衣被这乞丐打的猝不及防失了先机,接下来是节节败退。

果不其然,再过了十招,那乞丐运足了内力再朝右臂一砍,铁寒衣来不及运气,这一刀不但破开了他的气功,伤及皮­肉­,更是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自伤口潺潺留下。

那庄稼汉大笑道:“着啊!铁大侠铁血寒衣的名号小人早就听说了,不配上点血怎么像话?”

乞丐­阴­­阴­笑道:“曾听说铁寒衣铁大侠在睡梦里被人用大刀砍中却能毫发无伤,无知世人便引以为气硬功的典范。却不知道,这刀和刀之间可差得远了。这一刀叫个种地老农来砍,和让绝世刀手来砍,结果能一样吗?”

铁寒衣无暇回嘴,他已经是连遇凶险,忙喊一声:“叶洛!发连珠箭援我!”但左等右等,叶洛的箭也没来。

叶洛现在左支右拙,她正跟一个无声无息地出现,打扮的像个乡下教书先生的人交战。那教书先生持一把剑,却是剑术的大行家。他攻势绵密,间不容发,叶洛被攻了第一剑后竟然连连失手,到现在都缓不出手来张弓­射­箭。

铁寒衣和叶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是京城,不是河洛也不是江南武林那种武林斗争激烈的地段,怎么会骤遇这种强敌?

只听得两声惨叫,铁寒衣和叶洛同时被人制住身上岤道。浑身一麻,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铁寒衣如同一头受伤的狮子,怒吼道:“你们究竟是谁!”

那庄稼汉道:“你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闯进来,你有几条命?”

什么地方?

铁寒衣心中一片迷糊,抬头去看他们,却见到的是月光照耀,正好打在这庭院的门柱上两句诗上。

那两句诗写的是:闻君好风雅,不识兰君竹?

一个消失已久的名字回到了他的脑袋里。

“兰君竹空!”

神月教轶闻

“兰君竹空,你们这些魔教徒,处心积虑潜伏京城。想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想做。”庄稼汉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似乎这辈子除了种地什么都不懂似的,“自神月教大乱,我们兄弟就隐居在城郊。”

但铁寒衣却把握到了时间轨迹,神月教大乱是五年前的事,也就是说他们在此潜伏足有五年之久。

“查源查大哥果然是你们杀的?”

“查大哥?”那乞丐­阴­森森地凑过来,把双手骨随意一扣就接了回去,居然仿若无事。这人的缩骨功居然练到了这种地步,也是罕见。

“你们君王侧的人,居然叫一个你们口中的魔教徒做大哥么?嘿嘿嘿,查贤弟这一手可真绝啊。弄得我都心痒痒,想去你们君王侧玩玩了。”

“你胡说什么!查大哥怎么会是你们魔教的人!”

庄稼汉悻悻然道:“查源不是我们的人?他要不是我们的人,凭他的武功,能在几年内连升数级,还升到了甲级武士第一的位置?”

乞丐接口道:“他不但是神月教中人,还是我们兰君竹空的人。他一向就潜伏在你们君王侧里做个小队长。我教大乱,查源主动联络我们,可以助我们躲避正教追杀。条件是要我们助他在君王侧站住脚。”

“怎么可能!”叶洛Сhā嘴道:“别听他们的,铁大哥。最后查前辈不也死在他们手里了吗?”

“当然要死。那家伙为了给自己儿子留点家产,拼了命要立功。居然昏头去橙王府做内应。他刚去我就提醒过他,橙王府绝对去不得。他不但要去,居然还真的助你们把账簿偷走了。查源居然天真的想上缴账簿,然后躲在我们这里两年,等风声过去事情淡了,他再回君王侧。我呸!这件事一旦发了,橙王必定不计后果的刮他出来。到时候只会连累我们。这人蠢成这样,岂还能留?”

铁寒衣和叶洛听得目瞪口呆,查源之死的真相居然是这样。一向尊敬的老上司居然是魔教子弟,而且他的功绩也是由这些人相助才立下的。铁寒衣听得黯然。

“为什么橙王府去不得?”叶洛却不同,她敏锐地抓住了其中一句话。“你们魔教中人胆大包天,还有你们不敢碰的?”

那乞丐不屑道:“你们还不配知道这种事。”

叶洛故意恍然道:“我知道了!橙王府里有正道之一的华山派在,你们怕了华山派。”

“我呸!华山派算什么!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激将法,我告诉你,神月教弟子谁都不怕。唯一怕的……还就是神月教中人。”

那教书先生打扮的剑手皱眉道:“你说的太多了!”

那乞丐摆摆手:“他们都快死了。打什么紧。你道橙王府是什么好东西。我神月教弟子四散纷纷,难道君王侧里有,橙王府就不能有?”

铁寒衣和叶洛相互看了一眼,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连亲王府上也渗入了魔教的势力。魔教表面看上去虽然散了,实际上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铁寒衣跟叶洛打个眼­色­,叶洛示意明白,左足轻轻一碰,将内力从足尖导入铁寒衣身上,助他解开被封住的岤道。这样运功比用手费劲的多,但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铁寒衣故意大声道:“你们想杀铁某?不怕我君王侧会发现你们的行迹吗?”

庄稼汉笑道:“铁大侠,你这话就有些奇怪了。我们不过是住在这附近的农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铁大侠平素来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惹过这么多人,被仇家报复是多平常的事情,怎么就跟我们这些小民有关系了?”

铁寒衣怒斥道:“你以为这样就躲得过我同僚的追查?你不怕你们兰君竹空的暴露?”

那庄稼汉无辜地道:“你铁大侠的尸首会在明天出现在杭州城外三十里地的小村庄里,这跟我们兰君竹空有什么关系?”

铁寒衣心下惊骇,这些魔教徒的手段的确是难挡难防,就算他的尸首人间蒸发,君王侧还能从他的行迹推算找出些蛛丝马迹。但如果是出现在毫不相关的地方,大概一辈子也难堪破这桩悬案了。

那庄稼汉又道:“至于这位叶姑娘生的却太美了。让我们动了好久没起过的念头。今晚少不了要跟这姑娘入一入洞房。我们兄弟有三人在此,恐怕要劳烦姑娘受累啦。哈哈哈哈哈。”

叶洛听得心中一惊,足下顿时无力。就这略略一沉,一旁看守的教书先生竟然看出了端倪。

“耍花样!?”

教书先生以剑为指在叶洛身上连划了四道,以气闭岤半点不伤肌肤,彻底封住了她全身的行动。叶洛骇然想道:这个人的剑法高超,就算一对一恐怕也能胜过铁大哥,我们两人今天……

教书先生淡淡地道:“想不到叶姑娘身怀绝技,可以以足输送内气,当真让在下佩服。”这教书先生吐属文雅,却又跟另外两人不类。

乞丐低声邪笑道:“原来姑娘除了­操­弦还善于足技,今晚老夫定要领教领教。”他盯着叶洛诱人的曲线,五指晃动,仿佛他的手已经在人家姑娘身上上下其手一般。

叶洛大骂道:“你敢碰我一下,君王侧的人不会放过你!”

那庄稼汉嘿嘿笑道:“叶姑娘,我们都是不要命的­色­鬼。你跟这位铁大侠是一对吧?可惜呀可惜,有情人难成眷属。但是不要紧,今天我们兄弟先替铁大侠把洞房入了,教他九泉之下也做个明白鬼。”

乞丐呼道:“那还等什么?”说罢骨瘦嶙峋的一只手就向叶洛衣衫下摆探去。

“滛贼,你敢!”

铁寒衣勃然大怒,双目充血。叶洛身份特殊,是他需以­性­命保护的人。岂能让她有失。他猛提了一口真气,忽觉身上一轻,竟然冲开了岤道。就地翻身而起。钵大的拳头悍然打向那乞丐左边太阳岤。

人生何处不相逢

太阳岤是人体大岤,触之非死即伤。但那乞丐也是本事,膝盖像是没了骨头似的突然一软,整个人矮了几分。铁寒衣这一拳也就擦到了他脑袋。

但也打的他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乞丐下意识拔出刀来,快绝无伦地砍在铁寒衣腰间,却只听得当的一声,竟然砍之不入。铁寒衣气功一起,又恢复了刀枪不入。

庄稼汉见之大怒:“你装蒜!那这娘们的命不留也罢!”一脚怒踢向叶洛天灵盖,叶洛全身无法动弹,他这一脚下去难免就要了叶洛­性­命。

铁寒衣心中一慌,气息微微一窒,还来不及去抢救便忽觉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乞丐的刀像条毒蛇般寻准了铁寒衣气势不畅的时机,破了他的刀枪不入。

庄稼汉的那一脚本来就是虚招,是要引得他气息紊乱。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推,如金似铁的双掌击在铁寒衣胸骨上,传来一连串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铁寒衣口中鲜血大口大口的不绝喷出。这个以气硬功闻名江湖的好汉,竟被人以一双­肉­掌打的胸骨碎裂,奄奄一息。

铁寒衣瞪着两人,血灌瞳仁:“卑、卑鄙……”

乞丐挨了他一掌,现在还是晕厥难受,跳脚骂道:“你们不卑鄙!你们要是不卑鄙能打的过西门教主?你们要不是使了­阴­谋诡计,能打上无法无天崖?你们使诈叫用谋,我们使诈就是卑鄙,我去你娘的!”

乞丐踢了他一脚,但铁寒衣此时伤重,挨这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老子就卑鄙给你瞧瞧!”乞丐就地扯着叶洛衣领一把撕开,月光下少女白皙的肌肤如梦如幻,轻的像水,柔的像雪。浓纤合度的腰肢上覆盖着一层薄雾般的衣衫,包裹着含苞待放的双丘,而这层最后的遮盖也立刻要被这头禽兽撕开。

叶洛羞愤欲绝,几欲晕去。她尚不懂男女之事,但她却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任这些禽兽鱼­肉­。那只会比死更加难受。她刚微微一张嘴。

庄稼汉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居然是看透了她想要咬舌自尽的念头。这庄稼汉老实的外表下却是一头与乞丐一样的禽兽。他何曾见过这样花瓣一样的人儿啊。他的手摸着少女脸颊如丝绸般柔滑的肌肤,呼吸渐渐沉重,喘息的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叶洛心底一空,连自尽也无法做到的她,双目泪水滚滚落下。

乞丐笑道:“几年没碰过女人,你也忍不住了么?”

庄稼汉愣愣地吞了口唾沫:“这女的年纪不大,想不到身段却这么、这么风流。”

乞丐顺着庄稼汉的眼光看去,叶洛年方二八,却出落的比许多成熟­妇­人更加娇艳。饱满的双峰,细­嫩­的腰肢,浑圆的臀部,整合出一条诱人以极的喷火曲线。乞丐忍不住探手上去,只听得撕拉一声,叶洛裙子下摆已被撕去,露出两条粉光致致的大腿,更是勾起了两个老男人心中的欲望。

乞丐双眼冒火:“妈的,老子忍不住了!上了她!”

一直沉默着的教书先生似的剑手此时却一抬手,一柄剑抵在了乞丐脖子上。

“田文,­干­什么了?”乞丐­阴­森森的抬眼看着他,突然转了转眼珠邪笑一声:“哟,平素田大先生守礼自持,今天看见漂亮姑娘到底忍不住了?你想喝头一口汤?”

“胡说!”

田文语气森寒:“正道武林跟我教势不两立。这两人是君王侧所属,我们杀了就杀了。传出去江湖上还要夸一声豪杰。可我教中规条严令禁止J滛­妇­女,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昏了头了!”

乞丐狠狠道:“教中规条,规条个鬼!连教主都没啦!咱们这些孤魂野鬼守着这些破规条­干­什么?要我说,我们现在投去他门还来得及。”

田文怒道:“你说什么!田文一天是兰君竹空之首,便不容手下出你这样的贪花好­色­之徒。你既然执意如此,就试试看你的缩骨功和一十三路快刀是否比田某的剑法更高明!”

庄稼汉向乞丐悄悄交换个眼­色­,便劝道:“田堂主说得对啊。今天要了这个娘们,日后怎么向教中兄弟交代?这女人可杀不可碰。你别太急­色­了。”

乞丐悻悻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

田文脸­色­稍霁,剑透着寒光,指着叶洛的细­嫩­的脖子:“铁大侠,叶姑娘。我们在这里隐居数年,都已经不问江湖事。日后也不想管。但今天是你们自己找上来的。我们立场有异,得罪。”

叶洛心底已是万念俱寂,只求一死,听到田文的话反而对他感激起来。

田文提起剑欲要刺下,忽觉背后劲风袭来,反手一削将偷袭他的庄稼汉迫开两步。田文皱眉道:“你要反我?”但话到中途,背后已经中了一掌。

是乞丐下的手。

乞丐知道田文武功还在自己之上,偷袭得手之后,运指如风,一连点了他身上十数道大岤。

铁寒衣虽然重伤,可神志还在。他本来不齿这乞丐为人,但见他在黑夜之中仓皇出手,认岤之准,出手之快竟然比之君王侧的一流好手不遑多让。也不禁佩服起兰君竹空不愧是魔教中成名的堂口,果然高手辈出。

“你们二人竟敢如此对我!”

“莫要聒噪!”乞丐滛邪一笑,“你在本地娶妻生子。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兄弟二人可多久没碰女人了?这女人,你说破天去,也要归我们两个。”

庄稼汉歉然道:“田堂主,查源死了之后兰君竹空就剩下我们三个。谁能离得开谁,我们也不想反你。只是这女人你就赏给兄弟们了吧。”

田文无力阻止,动弹不得,只是气得全身发抖:“畜生!”

乞丐嘿嘿一笑:“你再说下去,我可真畜生给你看。我知道嫂夫人住在哪。你不是要小弟夜里去拜访拜访她吧?”

田文大怒。

但田文还没说话,却听得庄稼汉惊叫道:“这、这小娘们人呢?”

“叫唤什么!”乞丐怒道,转头看去,叶洛却真的不在了。

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庄稼汉又喊道:“铁寒衣人呢!!”

乞丐头皮发麻,这两人要是不见了,他们兰君竹空可就真的完蛋了。

“是何方高人捉弄在下,请明示!”

庄稼汉大喝道:“还不出来!”他这一喝运起了内力,震的屋檐都颤动起来。

“吵什么?”仍是在庭院里,不远处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这么巧碰上了,想不到却是窃玉偷香的时候,看来我总是在最不合适的时机出现啊。”

这声音相当年轻,沉稳有力,明明在远处说话,却又像是在你耳边一般,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折的气概。

叶洛躺在这人的怀里,已是半­祼­的身上盖着一件衣物。上面有阵轻微的酒香,闻着这阵味道,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仿佛天塌下来这人都撑得住。她感觉自己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躺在心爱的床上,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这一安心,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姑娘胆子也是太大了些,在哪都能睡着。”男子苦笑着把叶洛放好。

乞丐和庄稼汉不知来者何人,却知道他轻功非凡,来了大敌。赶紧解开田文的岤道,要他这堂主来援手。至于刚才得罪了他也是顾不得了。田文知道他们三人一荣俱荣的联系,暂时抛开刚才的恩怨。拾起佩剑,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男子安置好二人,缓缓地走进庭院中央,兰君竹空的三人才能看清他的样子。

他的身材非常高大。铁寒衣已经是比常人要高出许多的大汉,但也差了他不少。这人肩宽厚背,手长腿长,浑身上下完美的肌­肉­线条即使裹在衣服里也能看出来,当真有种天塌下来也扛得住的气概。他面容并非十分英俊,但他一派轻松的态度,跟他语气里不容置喙的霸气相中和。便又觉得他的相貌纵然不出众,却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这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有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从容,仿佛无论遇到什么敌人他都可以毫不在意。仿佛,这个空间就在他手中掌控一般。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男子温和地微微一笑,令兰君竹空的三人生出一种莫名熟悉的恐惧感。

“兰君竹空的三位,好久不见。”

绝世高手

对方开口就点出他们三人身份,自然已经知道机密。兰君竹空的三人瞬间决定要出其不意下死手。

这种时候,自然是由堂主田文先出面:“在下兰君竹空田文,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何人门下。”

“我姓明,叫非真,六扇门捕快。”

“六扇门?明非真?”田文细细斟酌这名字,瞬即怒道:“明非真、明非真……阁下是在戏耍在下吗?”

明非真,也就是明明不是真的,田文岂还能不知道这是个假名字。

明非真淡然道:“我的旧名字很久没用过了,现在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我。三位,说这么多,不动手吗?”

田文等人摸不清他的意图,暗暗心惊:“说动手也太奇怪了。我们与明兄远日无冤,近日无仇……”

明非真突然打断了他:“一十三路快刀,七柳回风剑,怒目金刚拳,这全都不是神月教的武功啊。你们把人家铁大侠打成这样,居然连本门武功都没用过一次吗?也忒小心了。”

“这是习惯。”田文淡淡道:“这五年来,我们小心谨慎,就算是助查源完成任务,也不敢展露丝毫本门武功。就怕被人找上门来。”

乞丐终于忍不住喝道:“小子!你究竟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你们暗月宗和明神宗斗的不可开交。偌大一个神月教都毁在了内战里,到今天还不懂自己出错出在哪?”明非真叹道:“你们再小心。做事还是按照神月教的那一套。为查源做灵位牌居然用上了兰君竹,谁还能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乞丐瞠目结舌:“你、你识得兰君竹?”

田文勉强压住讶异,沉住气道:“久闻六扇门沉寂已久,却不知道还有阁下这等渊博的人才。阁下意欲何为?”

“为了旧人。”

“救人?那阁下是想来救他们二人了?这样的话我等可以另觅他地隐居。此事大可商量。”

君王侧跟六扇门同属朝廷制下,而且关系向来不差。田文有此想也不足为奇。

“我说的旧人是新旧的旧。”

“这两位是阁下的朋友?”

“不,我不认识他们两个。”

田文越发糊涂:“这里除了他们,就只有我们。阁下该不会说是我们的旧相识吧。”

明非真笑了。

他又一次展露这种温和的笑容。田文等三人却不自禁有种被人用剑锋抵住了喉头的感觉。万分危险,却反抗不得。

田文额头冷汗直流:“阁下究竟是谁?”

“一个正在退隐……”明非真顿了顿,“不大想管江湖中事的人。”

乞丐再也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

“管他娘的!宰了他!”

乞丐大喝一声,快刀舞出一片银光。他的身后田文长剑跟上,幻出无数剑影。庄稼汉则将一身内力推上巅峰,积蓄着全身的力量。

乞丐和田文的武功已到了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境界,出手本来就很少破绽。两人现在配合起来,刀光剑影形成一道浪潮,无情地卷向明非真。他们区区二人,竟能光靠着一对刀剑生出滔天之势。这才是他们二人神月教嫡传的真功夫。便当此时,庄稼汉运力已毕,喘气犹如老牛一般,双足猛蹬,从空中杀到。也是竭尽了平生之力。

他们对铁寒衣时还不敢显露真功夫,此时却是生怕功力不足。

面前的这个人给他们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明非真没有闪避。反而闭上了双眼,闭目养神。

刀、剑、拳在他身上来去纵横,像三头见了血的野狼疯狂噬咬。明非真气定神闲地动也不动,任由他们撕咬啃噬,始终无动于衷。

三人越打却越是心惊胆战,越打心底越空。他们功力逐渐见底,可是至今……他们连一滴血都没见到。

刀剑触及他的身上,却像是被一层刚强已极,也是柔韧无穷的无形气墙给挡了下来。

田文惨然道:“护身气劲……”他这一句话中包含气馁、心虚、伤心等种种情绪,却总算是唯一一个还能说话的人。乞丐和庄稼汉已是脸­色­发青,手脚冰凉了起来。

护身气劲啊!

以内气化作外力保护全身,如同神通般的武功。传说中除了能入黑白鉴出神入化榜前十名的绝世高手,谁能练成这种神功。

这个年轻人的武功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境界。他们还如何与之匹敌?

田文突然大喝一声:“无人无我!!”剑法陡然一变,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辣。乞丐和庄稼汉先是一呆,随即跟着他也是使出了同样的招数。乞丐用刀,庄稼汉用指,却使的都是不折不扣的剑法。

但这威力,却是成倍的突然提高了。

明非真突然睁开眼睛:“哦?”

无人无我剑法,是神月教的入门剑法。本来以这三人的身份,不该在决战时候使用。

但说来奇特,从前曾有神月教弟子以这剑法击败了教中长老。不是那弟子武功本高,也不是长老年老力衰。是因为这门剑法如果配合独门心法,不顾后果的使用,可以发挥出本身功力的数倍威力。

无人无我,是伤人又伤我。威力虽然可以成倍增加,但对自己的负担和损伤更是成倍增加。可谓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当年那个打赢长老的弟子则是催发出了超过十倍的威力,胜了一仗后脱力而亡。

兰君竹空的三人都是神月教里的高手,现在居然联手一起使用了无人无我剑法,并且将功力猛地催上了巅峰。

剑势顿时如长江大河席卷而来,发出的气劲居然刺的大理石的地板出现了碎裂的痕迹,声势骇人之至。这三个人在这一瞬间,攀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境界,尽管是短暂,尽管是要付出沉重代价,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三个每个都是绝世高手。不管面前的人是神是魔,都不会是他们联手之敌。

三人的剑劲、真气、功力组成了一头凶恶的猛虎扑来。

明非真往后退出一步,藏入了庭院走廊里。

那头猛虎从头盖下,不费吹灰之力将走廊的砖瓦卷成碎粉,轻易迫到了明非真身前。

“好强猛的内力,恐怕比的上出神入化榜前十名的高手。”

明非真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那是雀跃的神情。

“有意思。”

明非真不退不避,也不见他吞纳吐气,抬手便是一掌,跟那头猛虎硬捍上了。

两股绝世大力相撞,僵持不下,过得数息功夫,气劲组成的团块发出‘破’地一声,这一击中气流如同浪涛一般滚滚翻出,连远处的铁寒衣和叶洛都受到了影响,发出难受的声音。但这一交击,双方到底分出了高下。

明非真居然被迫退了一步。他意外地看着三人:“这内力居然强成这样?”

兰君竹空的三人则是内息渐渐乱了起来。他们三人发挥到了极致,为安全计,还不敢触及禁忌的那条线,功力只是增强了六倍左右。可是他们三人相加,内力增强六倍,居然还只是跟这人打成平手?

乞丐大叫道:“不管了!行险一搏!­干­他娘的!”他豁了出去,拼尽数十年苦练的内家真力,全数用在了无人无我的心法上。剩下二人知道此时若不拼尽,行踪暴露只会死的更惨,岂敢不拼。

于是都学他一般,狠下心来,将功力催上了十倍。

猛地,庭院里降临了一头绝世的凶兽。

疯子太多,身不由己

明非真刚才被迫的退后一步,还未站稳,却见到眼前三人都是双目血红,丹田鼓起,全身肌­肉­暴涨。显然是用了邪门心法强行催谷。

“吼!!!”

三人这一吼,爆发出的气劲吹得庭院草木纷飞,屋顶瓦片倒卷,已经腐朽了的梁柱不堪这凶猛的一震,竟然也有断裂倒下的。

刚才三人剑法组成的一头猛虎,这时瞬间化作恶龙,化身成了一股随意一触就能粉碎万物的绝世暴力。

这三人再度抢攻而至,一路上的砖石受不了三人身上的惊人内力居然全数化作碎粉。

明非真苦着脸:“喂……用得着这样吗?我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啊。”这三个人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人力的极限。恐怕就连­精­通易筋经神功的少林方丈也没这样的修为。

明非真闭上眼,思考一下对策。

要是闪躲,应该是闪得开。要是纯防御,凭太极神功的卸力奥秘也是能防住的。

但明非真太久没见到这种程度的高手,这种令他心生悸动的单纯力量。他这一刻不想闪躲,也不想防御,只想要试试看,这世间是否有他无法匹敌的力量。哪怕那只是短暂的向魔鬼借来的力量,他也想知道,这个世间,他应该还有对手。

“杀了你!!”

明非真睁眼道:“很好。”眼中­精­光流转,化作血红之­色­。

明非真深吸了一口气,手臂缩回至肩膀,猛地暴长伸出。一掌对上了那条恶龙。

又是一次力与力的对抗,这次却没再僵持。

这场景不由得令人想起了一种单纯的运动——投掷。

兰君竹空的三人是物体,明非真是投手。两股大力相撞,三个人竟然像是毫无抵抗的直接飞了出去,就像是被明非真扔出去似的。

兰君竹空的三个人只觉得一阵大的无法想象的金刚神力猛地推翻了他们的力量,过程之短暂仿佛一个神力之士在与小孩较力一般,轻松的根本不需思考其中的奥秘。三人手骨像是枯枝一般轻易地被这股反推而来巨力折断。他们仿如三团败草飞落到地上,完全不见刚才那种举手投足就拥有一股绝世能量的状态。

三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们现在气息紊乱,已经开始无法再控制身上的真气,全身到处都在喷血,只觉得体内无法容纳的庞大真气乱冲乱撞,已经要把全身的经脉塞爆。

田文当机立断,挥剑斩了身上六剑,给经脉破出缺口泄出无法疏导的真气并且同时开始散功。

这是个聪明的做法,如果想要将无人无我那夺命的副作用压到最小,唯一的方法莫过于用完的同时散去自己一身功力。起码还能保住­性­命。但江湖中人把武功看的比生命还重。魔教弟子更是少有人选择这条路。

但这三人隐居几年,对­性­命反而看重的多。纷纷开始散功。

明非真在庭院中在查看了一下铁寒衣和叶洛。铁寒衣刚才被他封了岤道处于昏厥状态。刚才只是觉得难受才叫出声来。这其实也显而易见,否则以铁寒衣这种硬汉,痛晕过去也不该出声叫唤。

叶洛则是依旧沉睡,只是刚才给她盖在身上的衣服却又被劲风吹落到了地上。月光下少女的躯体洁白如玉,微风轻拂,就连仅剩下的布料也有落下的危险。这模样可真是够瞧的了。

明非真把吹落地上的大衣给叶洛盖好,回思刚才的一战,不仅叹了一口气。

“……比少林方丈,还是差得远啊。”

语气中有种深深的落寞。

明非真再走到庭院中央的时候,只见三人都已经散功完毕,三个本来看着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此时俱都白发苍苍,皮皱骨残,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的样子。

“散功么?这倒是保命的唯一办法。想不到你们小事上脱不了神月教的习惯,这方面却是改的很快。神月教弟子可是宁死不散功的。”

田文最先散功,恢复的也快些,他惨然问道:“我们……跟你往日无冤,就算杀了查源,也是我们自己的教务,不关你的事吧。你身怀绝世神功,却为何对我们这些小人物苦苦相逼!难道我们连不过问江湖事也不成吗?”

“成,当然成。”明非真加重了语气:“但隐居后在当地作恶,却不行。”

明非真的目光盯上了乞丐:“兰君竹空赵七,这五年来,你在本地强犦­妇­人,有得知秘密的村民你也一并杀害投入湖中。秋天的湖水淹死人,嘿,你可真是会选日子下手啊。”

田文不敢置信地看着乞丐赵七,双目如欲喷火:“你去桃花村就是去做这些事?!”

赵七不知如何被人知道这些事,一时哑口无言。

明非真看着那庄稼汉:“兰君竹空方扁,你看上去老实,却跟赵七一个毛病,好­色­。他是连续犯案,你只犯了一起,却让人无比的恶心。查源的妻子在查源去世后不久也在湖中被发现,有被人施暴的迹象。她的死因是……脖子中了金刚指一类的武功。”

田文听得心底冰凉。他没想到他安心隐居的这段期间,手下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畜生!畜生!!!”

庄稼汉惶然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一时昏了头才、才……我都已经是废人了。求你饶我们一条­性­命。”

赵七喝道:“他是六扇门的人,不是麒麟卫。不能斩而不报,你担心什么?”

庄稼汉低声道:“有、有这种事?”

赵七冷笑一声:“六扇门御下极严,明文规定对于投降的犯人不得擅自处置。违者必有重罚。”

明非真睨着他,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苦涩:“所以我讨厌正义,它被人透支的太多,成了个空壳子。”

赵七慢慢听他话中意思,不禁心慌:“你、你敢杀我们?”

“我很讨厌杀人。我曾经说过除非我疯了,不然绝不杀人。”

赵七听得才放下心,却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突然不受控制,蓬地一声全数离体而去,他的身体变了个空架子,全身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能控制的了。他人生看到的最后一幕光景,是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淡淡地收回了手掌。

明非真收回了手,他那一掌,看在别人眼里,就仿佛是一掌打爆了一个人,情状实在骇人无比。

明非真淡淡道:“这世上疯子太多,我不能不成为其中一个。当你坐在一个位置上,就不能不被它所左右。所以我才想要退下啊。因为我真的厌恶杀人。”

明非真,出手杀人了。

散神尊

明非真身上没有沾到一点血,但他一招打的人血浆从体内飞离景象还历历在目。令他的话只是给人平添了几分迷惑,却不大相信。

庄稼汉已经惊恐的无以复加:“大、大侠你既然退隐了,为何还管我们武林的事呢?”

“你错了。武林中的事我是不管的。但神月教的事,我不得不管。”

庄稼汉大叫一声,探手去拿过赵七遗下的刀,横刀一抹脖子,尸横就地。倒是死得痛快。

明非真又看着田文。

“兰君竹空里,你算是最老实的那个。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还能当上堂主。他们两个不认识我,但你当年见过我的,现在还不认识吗?”

田文如置冰窖,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那取了赵七­性­命的一掌,不是邪术,而是武功。一门可怕的令全天下武人闻之胆寒的武功。

这武功他曾经见过。世上会这武功的人绝不超过三人。但能使用的这么出神入化的,他只知道一个。眼前的这个青年,渐渐跟那个人的影像相重合。

“春风夜雨神功……您、您是总坛散神尊……明……明大人?”

“哦?我没戴面具,你也认出来啦?看来还是有些人记得我的啊。”

明非真笑的温和。语气令人如沐春风。这种口吻,这种态度,与当年那个人实在是一模一样。

田文突然感到眼眶内温温的:“记得记得!可是您不是已经、已经……”

“死了?四年前,无法无天涯一场大战。护法散神尊与西门教主,两大法王一同战死,你是这样想的是吗?”

“天佑我教!”田文拖着散功后无力的残躯,跪在明非真面前,“天佑我教!天佑我教!”

他就这么一直重复着‘天佑我教’,涕泪纵横,越说声音越是哽咽,后来终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田堂主,你这是­干­什么?”明非真来此是要清除作乱的教徒,叫他这么一哭,也有些哭笑不得。

“属下……属下开心。想到我教还有您在,就终有一日还可以光复。”田文说到这里,更是伤心,“可神尊大人……既然您没事,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早点出现?宗主他老人家死得冤啊。正教的崽子们在井水里下毒,害死了宗主夫人和少宗主,宗主正逢心伤之时,他们居然又派人接连挑战,侮辱我等,把宗主活生生的气死。”

神月教分为明神、暗月两宗,各自统领一方,田文提到的宗主,是暗月宗的宗主。西门吹灯失踪后,明神宗转入地下,暗月宗则因为宗主之死风流云散,再难复原。

暗月宗宗主之死这件事也是明非真生平一大憾事,他不禁黯然。随即转移话题道:“这几天我查过六扇门的府库卷宗。你们做的好啊。西门教主失踪之后,你们过得也算节省。但我说过,暗月宗,绝不沾手杀人的买卖,绝不能J滛掳掠,更不能构害教中同胞。田堂主,违者如何?”

“……斩首。”

“我可以纵容明神宗,因为明神宗的主人还在,我不需要费神。但暗月宗宗主死了,我却不得不多费点心。赵七、方扁是你的手下,他们一个J滛­妇­女,一个J杀教中弟子家眷。查源之死,更是你们合力所为。我要诘问你管教不力,杀害同胞之罪。”

明非真一手拿住了田文右臂,只等他一吐力,田文就跟那赵七一模一样,化作一滩脓血。

“你有什么遗言?”

田文却丝毫没想过反抗,只是哀求道:“神尊!请您慈悲。属下甘愿接受惩罚。只是属下在这城郊的小村子里娶妻生子,有一儿一女。属下再不是东西也有夫妻之情,骨­肉­亲情眷恋。请、请您让属下回去和他们相聚一晚。属下自会前来领死。请神尊慈悲,给属下一晚上的时间。”

明非真听完后微微一怔,内力却仍是丝毫没慢的送了出去。

“请神尊慈悲啊!”田文仓皇一叫,闭目等死。已经枯竭的经脉中一股沛然不绝的内力冲了进来,正大浑厚却不是春风夜雨神功。这股内力中似乎还带着可以修复闭塞经脉的效果,一鼓作气将他因散功而闭塞快要枯死的经脉全数冲开。

田文只觉得体内似乎种入了一颗种子,正在迅速的发芽。而那股内力就是春天和煦的阳光,催发着勃勃生机。

“神尊!属下何劳您为我治伤啊?”

明非真并不答言,轻轻地又加上了数道真气助他调理体内过于丰沛的内气。

田文只觉得一股大的无法想象的内力在他体内调理沉疴的伤势,如同全身泡入了温泉水一般,浑身说不出的舒泰,刚才的­鸡­皮鹤发竟然开始快速倒转回到寻常状态。田文看见手部的皮肤恢复正常,再摸摸脸上,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田文心惊道:从前只知道神尊武功深不可测,却不知道他老人家内力深如大海,像是用之不绝,却又这般的强劲。天底下能让人举手间返老还童的,恐怕也就只有神尊一人了。难怪他年纪轻轻,却是跟教主平起平坐的散神尊。

明非真治好田文的伤势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他盯着田文,许久许久,才说道。

“有儿有女,就好好珍惜。”

明非真从怀里掏出了一打银票,那是他所有的积蓄,大约有一千两,他扔给了田文。

“去找个地方……退隐吧。”

田文感激涕零地跪下,正要问神尊大人何时召见旧部,何时带领他们东山再起。再抬头时明非真已经不知去向。田文摸着手里的银票,忽然想起了明非真的话,‘有儿有女,就好好珍惜。去找个地方……退隐吧’。

这一刹那,他想起了自己两岁的儿子女儿,想起了自己贤淑的娇妻,想起了自己的家。这一刻他反复的问起自己,我想要做的,是什么?我想要的,又是什么?

突然间,他随武功一并回来了的雄心壮志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无限轻松和惬意。这是他隐居之后的头一次,他心底真的不再害怕,彻底的安乐起来。

身为神月教弟子,一日入教,终身不叛。唯有获得明非真这样地位的人承认,他才能真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想要的,不是武林里的赫赫威名,只是与心爱的家人共度余生罢了。

田文双目眼泪忽然滚滚而下,朝着明非真刚才站着的地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明非真走了,他不再理会这庭院中的人和事。因为他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

“闻君好风雅,不识兰君竹。”

从今而后,将会成为一段江湖史话,再不复见。

明非真要退隐。

不止是他要退隐。

他更要,因他而起,因他而乱的人和事,一并退隐。从兰君竹空开始,之后还有无穷的麻烦,这有可能要花上他余生的时间。但他不得不做。

这就是明非真的退隐生活。

算我欺负你,我只让你两只手

我乘着月­色­飞驰,回到了‘岁月如刀’。要处理今晚最后一件事。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桌上还睡着因为冷像只小猫般微微蜷缩的苏晓,可唐掖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家伙怎么睡的这么死啊……闻两下能醉这么久他酒量到底多差!

我翻了个大白眼给他,但这小子却像是能接收到似的,突然笑了:“喵喵~”

苏‘妹纸’一边恶意卖萌一边用柔­嫩­的脸颊蹭着那张看上去起码有十年没擦过的桌子……这场景太美我直接略过。

不过……

“啊,饿了。我就说嘛。一吃饭就出事。五年了,没吃上过一顿完整的酱肘子。”

“要不,我来请你?”

“你来了?”

回答我的自言自语的人是唐掖。他正从另一个方向走回来。

“回来了。一醒来就要处理地上躺着的人。”唐掖拍拍手,“全送进衙门了。五个人全都是被人用掌力封了岤道,内力一触即止,手法妙到毫巅。”

我不置可否。

“你醒来多久了?”

“大概半个时辰。”

这不是几乎醉了一晚上嘛……

唐掖盯着我:“你去哪里了?”

“天气好,去散散步。”

唐掖显然不信,但他也不管。因为他对我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跟我打一场。

“今晚,约吗?”

“输了的人请一年份的酒。要是你答应这个条件的话。”

大概是以为我还会拒绝,听懂了的唐掖露出一个充满战意的微笑。

答应唐掖的要求,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我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在乎唐掖知道我的身份或是实力。因为唐掖有自己的目标,他不会对他人的事有太多的关心。因此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去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为什么会进入六扇门。也就是不会有麻烦。

第二点,是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看着他,我仿佛看到了大罗山的师弟、师妹、师叔等等人……因为他们全都向我问怎么练内功。

当然我一个也没教会。不是因为我教的差!是我师父教的差!不对,师父几乎什么都没教!所以我才不会教人。

“……你似乎在回想什么,可以开始了吗?”

为了避免吵醒睡得很香的苏小姐,我们找了个僻静些的窄巷。

“我等今天等了很久,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唐掖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也未曾出过全力。”

真的?

仔细想想,唐掖跟人动手的时候几乎都给我一种还是游刃有余的感觉。倒不是说他在跟人动手的时候刻意隐瞒武功,但他也没去尽就是了。

“这才是我的全力。”唐掖撕去双手的衣袖,又一次露出那头威猛的麒麟来。在他内力驱使之下,双手的热量忽然提高,皮肤变得通红,像是烧红的铁块一般。

唐掖摆出起手式,双目凝神盯着我所在的地方。

我周围的空气忽然变热,明明在夜晚,却似乎来到了盛夏一般。这是由他的内功所导致的改变。

“血阳真气?”这可是稀奇了,我没想过会在这里见识到这传闻中的武功。

血阳真气是一门奇功。能以人力改变空气热量,并且练到了最高境界甚至还能凭空起火。可说是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不知道唐掖从哪里学来的。

“喝!”

唐掖暴喝一声,双手夹着一团高热,在他充满爆炸力的真气下猛地来到我面前。唐掖双掌血红,滚烫无比,从中路直入中宫。

我侧身躲开第一掌,他的掌法源源不绝的打过来。

不对,不只是掌法。以前就说过,唐掖的手上功夫可谓是举世无双。他双手或拳、或爪、或指,又捏、又拍、又戳,没有一刻不在变化。他学过十几种手上的功夫,并且融会贯通全都化在了血阳真气之中。

“了不起。这武功名字是?”

“血阳铁手。”

血阳真气,还加上了铁手功夫么?真是厉害啊。

唐掖双手的变化更加玄奇莫测,我错步到他身后,一抬腿。唐掖侧身躲开,不过我比他快,所以这一腿还是踢到了他背上。

唐掖霎时间变作滚地葫芦。刚才一轮血阳真气和神奇变幻的手上功夫我也没能看完。周围的空气又变回了普通的温度。

“噢,变凉快了。”

“……”

唐掖被我一脚踢乱了内息,此时正在拼命平衡回来。但同时也对我投以怨愤的目光:“……为什么,不用手?”

“没有区别吧。”

说实话我只让你两只手我已经觉得很欺负你了……

“有!”唐掖怒目道,“你在让我!我不需要你让,我是在认真的跟你挑战。”

“让不让的,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吧。不就是手和腿……”

“不要说这种废话!!”

唐掖凝神聚气,左臂火红,这次他把所有的血阳真气都灌注到了一条手臂上。是打算压缩破坏力全力一击了。

“明非真,你若不使全力,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我仍然一抬腿,用脚挡住了那一拳:“年轻人,年纪轻轻的,不要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我微微一缩回脚,轻轻来回移动数次。

唐掖全身忽然微微一颤,他的脸上多出了七个鞋印。

“你刚才,死了七次喔。”

唐掖浑身颤抖,颓然地垂下了头。

我依旧抵住他的拳头:“你身体条件很好。练功比我勤,天分比我高。将来成就不止于此。过去我见过很多人,他们有目标,也有能力,但有些时候,实在是太心急了。”

“……我不能不心急。这是我唯一的路。”唐掖怒吼一声,全身功劲猛地提升了一截,这是他强行提升功力的结果。跟无人无我心法有点像,但是论及效率当然不如魔教的武功来的高。只是后果也依然很严重。

“明非真,你要教训我,除非打败我吧!我就不信你不用双手。”

唐掖人影一闪即逝,疏忽间闪到了我的背后,猛地一掌拍了过来,劲道之烈远胜从前。

然而这一掌,还是拍了个空。我在那之前,又闪到了他的背后。

我在他的背后,又踢了一脚。唐掖再度化身滚地葫芦担当,丢人地滚得好远好远。

街道寂静,我两人一阵无言。

“……”

“……”

我打了个呵欠,无聊地道:“说好的你要请喝一年的酒哦。”

“为什么?”唐掖被我一脚踢散了内息,已经无力再战。他趴在不起来,脸埋在地上,“……为什么你有这样的武功,却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因为一些原因吧。”我随意地看看天,“你不也是没什么名气吗?”

“对,你说得对。谁都有自己的原因。”唐掖依旧没有起来,他语气坚定地道:“我想通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努力。现在我已经决定了,我在六扇门唯一的目标,就是击败你。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请你多指教了,明大哥。”

“嗯……这不是挺不错的吗?”难道说我正在收小弟?

“那别说这么多了,现在回去吧,都快天亮了。我困着呢。”

我走出去三步,却见唐掖还趴在地上。

“你­干­什么?碰瓷?”

“不是。”

唐掖语气依然很淡定:“你能不能来扶我一下。我刚才挨那一脚,腰闪了。”

我:“……”

明非真的退隐生活

我在床上好梦正酣。

突然一阵惨无人道的快速敲击声打碎了我的美梦,我小房间的门被人敲得震天响。

一般会做这种事的就只有一个人。

“苏晓!­干­什么?!”我没好气地打开门,果然就看见小天使般可爱的苏晓杏眼圆睁地睨着我。但样子却有些不对劲,“嗯?你脸怎么脏脏的。不对,你怎么全身都脏脏的?”

“还不都是你!你给我过来!”这什么情况,平时生气不应该是我吗?

苏晓把我拽到院子里,指着一把账单:“这些账单是竹叶青和酒席的钱。为什么有五十两?”

擦……这回事么?

“呃,是不是弄错了。”我就吃了一桌没有酱肘子的酒席,再喝了十坛竹叶青,居然这么贵?

“还有,你昨天去哪了?”

苏晓睁大明亮的眸子,直视着心虚的我。仿佛新婚妻子指责丈夫外遇一般的闻了闻我身上:“噫!好重的酒气!”苏晓缩了缩雪白的小鼻子,“你喝了那么多,是怎么回来的?”

“这个嘛,就是……”我该编个什么理由呢。我去桃花村查案的事有村长知道,还是别编太可疑的借口比较好。“嗯……有些公事去办,所以我就走了。”

苏晓鼓着脸:“明大哥!你骗我!”

嗯?!

这孩子又变聪明了?

苏晓气鼓鼓地道:“我一醒来那个掌柜的找我买单呢!你和唐掖都不在,你还敢说谎!”

哦,对了。我昨晚跟唐掖打了一架,嫌他累赘我就直接带他回家了。居然真的把苏晓忘在酒家了。

“我跟唐掖有些公事要处理。小孩子管这么多­干­什么?”

“你、你你!!”

苏晓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为什么是跟唐掖!你不是说跟我的交情最好的吗!?”苏晓使劲地跺了跺脚,“你们为什么要溜走!我们明明在一起喝酒,你跟唐掖中途趁我喝醉跑去做什么了?”

喂喂,这话不能乱说吧。什么叫我和唐掖逃走了。

苏晓这句话一说完。

我仿佛看见了十里八乡亲朋好友一起到齐的场面,六扇门里面平常见面不见面的各种同事鱼贯而出。喂喂喂!你们来听什么的?

我似乎隐隐听到什么‘移情别恋’‘三角关系’之类的词语。

喂!腐眼看人基啊!

我赶紧瞪了瞪苏晓。

“白痴,你别这么大声喊!”

被我骂了句白痴,苏晓先是一呆,然后眼眶一红,马上就泪眼汪汪的。

“明明就是你骗人家,还要骂人!”苏晓放开了嗓子:“我就喊。你昨天晚上跟唐掖去­干­什么了?你为什么大半夜的悄悄跟唐掖逃走!为什么今天唐掖说他后面疼起不来床!唔……”

我的小祖宗!!!

别胡说八道!你要上天了!!

围观的群众似乎一下子抓住了重要线索,在一瞬间完成了他们对我们这段三角恋的最佳诠释和臆想。我几乎能看到一段一段的流言蜚语就在他们一动念间形成了。

这周围的纷纷议论瞬间炸了锅。

“我就知道他们有一腿!”

“这就叫断袖分桃,同­性­间的爱情往往容不得第三者。不像我等可以三妻四妾。”

“明非真这家伙这么壮,说不定一个占了两个。哎哟,别什么时候看上我们,快走快走!”

你们是真的在衙门工作吗!为什么你们的知识这么丰富!!

还有说我壮那个,你放了毒就跑啊!!

“唔、唔!”我遮住了苏晓的嘴,他因为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而开始喘息起来。更增添了这些群众的遐想基础。

喂!究竟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想啊!

突然一个公子哥打扮的家伙跳了出来,正是柳元。

柳元大叫道:“你放开他!好你个明非真啊!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都有唐掖了,为什么还占着我的苏晓不放!”

我去你的!

谁跟你同道中人!

我也没办法,赶紧把苏晓放开,但为防他再乱喊,我只得把他控制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也就是半抱着他。

苏晓更是无力地摊软在我身上:“ 明、明大哥……你差点憋死我……”我微微抱着苏晓,不得不说这副娇柔姿态真的很有女人味,而且味道还挺好闻的……我呸呸呸,我究竟在说什么!!

“你们啊……”

忧心忡忡宋总督十分诧异地看着我和苏晓,然后很难堪地咳嗽两声:“非真,你年轻气盛本官能理解。可是这个……也得分场合是不是?”突然低声道:“这种事你们回家再讨论。”

接着宋总督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意示鼓励。

……

怎么个意思?

喂喂喂,你的误会很严重吧。

等等,起码让我把苏晓放地上你再走啊!

宋总督很识相地冲我一眨眼,意示“这里交给大哥,快走吧”一般的义薄云天。

“大家散了散了,别在这里看热闹。”

但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非真……”

“啊?老大?你什么时候也来了。”

沈老大用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以后跟我汇报的时候写信就行了。不,你口述,让别人写。”

卧槽!防传染?!

还防间接传染?!

“你们他­奶­­奶­的都听我说啊!!”

我的退隐生活果然有毒!!

卷一 完

楔子

皇上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这些尸体。默然不语。

他的对面,站着一众臣子,同样是默然不语。

这里不是寻常接见大臣们的崇文殿,而是商议武林之事的弘武殿。

本朝军兵少见,当今天下更是不多见大量的军队。维护和平安定的多靠的是武士制度。

江湖上拥有极大势力的武林人士们如果闹将起来,很有可能会发展成动摇国本的大事。试想,如果像是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那等声望,那样武功高强的人要跟朝廷作对。光是要预备足够的武士剿灭他们就够朝廷烦恼的了。

何况光凭那两人,就有可能杀入皇宫直取皇帝人头。像那样武功高强的人,就算凭借大军也是防不了的。这也是当今天下少用军队的原因。

当一个江湖武人的武力可以轻松解决上百刀兵,他还能飞檐走壁视高处如无物,还要军队­干­什么?再多的老百姓组成的军队,也挡不了一个上千高手组成的­精­锐团。

所以太祖皇帝开国之初,就立志让朝廷也拥有更胜于江湖武人的强大武士系统作为臂助。公门高手也因此成为众多有志于开创功业的年轻人的目标。这也是为什么每年投入在六扇门、君王侧、麒麟卫三处的金钱如流水一般从无间断。却没有一个大臣有所怨言。

因为这三处几乎就是朝廷的尊严和门面。

但这个门面,现在却遭到了来自江湖的挑衅。

就在最近的七天,京城武林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知道是谁,居然以每天一个的节奏,连杀了七名六扇神机榜上有名的朝廷武士。一开始官员们还相互帮忙遮掩。但死的人都是名动江湖的高手,渐渐就传开了去。

到了第七天,谁都掩不住这事,上达天听,惹得当今元圣天子勃然大怒。下令把尸首呈上,要亲自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南公公挑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内容。

“君王侧乙级武士陆锻,三十六岁。六扇神机榜第四十五名。十五岁入君王侧,为皇室效劳二十一年,积功而成就今日地位。擅使一对金光锤,江湖上有别号,金光轮转,指的就是他……他被人一剑封喉。”

再挑开一张白布。

“麒麟卫甲级武士常向,二十七岁。六扇神机榜第三十名。原是江湖中人,二十岁时凭一把快剑名动江左,获得麒麟卫大统领赏识提拔入麒麟卫。人称流星快剑。是、是这次御前比武获胜的热门人选。死因是让人用大刀平削下了头颅。”

南公公忍着尸体的味道,还有心中的惊惧,战战兢兢地再去挑开下一具尸体上的白布。

“麒麟卫甲级武士姜其然,五十五岁。六扇神机榜第三十一……”

“够了!”

皇帝怒喝一声:“这里是七具尸体。七天就杀了朕七个武士!”

皇帝怒而走下座位,负着双手,瞪着眼前的一众大臣。

“杀联越来越猖狂了!”皇上重重地一顿字音,众臣不由心生惶恐。皇上冷冷地看着这七具尸首,双目含怒道:“朕要办御前比武。杀联就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杀害朝廷武士。这里是京城!长此以往,百姓对朝廷还有什么信心。顺天府何在?”

顺天府包大人是个胖子,满头大汗,笨拙地从众大臣里出列,撩袍便跪。

“臣、臣在。”

“七个武士,七条人命。京城之内竟然有这种事发生,凶手现在逍遥法外,而且还要继续犯案啊。你顺天府是­干­什么吃的?”

顺天府衙门号称环宇无敌,全国之首,京城无比的第一背锅侠。顺天府不但要打理京城米粮户籍刑名等等一应政务,还要负责京城治安。哪里出了事情都关他的事。所以京城一有事发生,倒霉的总是包大人。

包大人虽然很习惯了,但还是汗流浃背:“臣、臣,这个,臣……”他臣了半天愣是臣不出半句有用的话来。

“顺天府!你总揽京城治安,手下武士无数,只要在京的朝廷武士尽归你调配。你今天拿不出一句话来……”皇上怒目而视,眼中露出一抹杀机,“朕不要你的乌纱帽,朕要你的人头来祭这些武士的在天之灵!”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包大人磕头如捣蒜,“不是臣推诿罪责,实在是京城武士虽多,但各有所属,都不听微臣的指挥。例、例如君王侧的各位大人们只听皇上命令,麒麟卫的武士们又每天自有任务,臣指挥不动啊。”

“那六扇门呢?”皇上怒道:“六扇门在宋沈两个总督统率下不是越发兴旺了吗?他们的人如何?”

“这个,六扇神机榜上,六扇门只有不到十个人,而且还多数不在京城,唯一剩下的又……”

“剩下的如何!”

皇上厉声一喝,包大人立刻俯首道:“就是沈伊人沈副总督,圣上您说,微臣哪里敢让沈副总督给微臣办案啊。”

皇上一听就明白了。

死了的七个高手,不是甲级就是乙级高手。让同级别的高手去查也不过是让他们白白送命。只有更高一级的武士才有资格。

甲级武士是六扇神机榜第二十一到四十名。更高一级的是第四名到第二十名,人称朝中栋梁的“潜龙十七”。目前在京城里的潜龙十七不多,沈伊人就是其中一个。

但皇上视沈伊人如同亲生女儿,疼爱有加,让她去办这么危险的案子?皇上傻爸爸的脾气又犯了。

“这件事你办得好。沈副总督要管着偌大一个六扇门已经够辛苦了,此事确实不该让她Сhā手。”

包大人心知皇上想来把沈伊人当亲闺女一样疼,果然一提起来皇上对他的怒气就淡了许多。包大人抹抹额头的汗,深感伴君如伴虎啊。俺老包今天又保住一命。

“这件事不能怪顺天府,但这案子,毕竟还是要结的。”

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此地什么时候敢乱过。

且不提皇帝。

麒麟卫大统领,君王侧总帅,六扇门总督全在此地。轻易何敢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但偏偏,有人­干­了。还­干­得兴高采烈,肆无忌惮。

他们不但杀了朝廷武士,还弃尸于市,这是要打朝廷的脸啊。

“如此下去,他们想杀谁就杀谁,想要京城多乱就能搅多乱。朕这个皇帝还做来­干­什么!”

“臣等有罪!请皇上恕罪。”

众大臣集体下跪,作瑟瑟不安状。皇上怒气更增:“你们就知道跪!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有主意!”

大臣里忽然有一个人走出来:“臣有一计!”

皇帝看见此人,登时眼前一亮。

此人乃是麒麟卫中第三把交椅龙在天。今天的会议虽然紧急,却不到召见麒麟卫大统领的地步,所以三大公门势力的首领一个也没到。但麒麟卫却还是派了龙在天来。这龙在天在朝中是有职衔的,所以也能够来弘武殿议事。

“龙卿家有何计策,快快说来。”

龙在天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吸一口气,缓缓说来:“臣以为,此事中杀联定有重大图谋。杀联乃是武林四大邪道之一,向来不服王化。这次他们既有胆子这么做,必定是有­阴­谋的。他们挑在最近的几天下手,不用说也是冲着御前比武来的。”

皇上听得微微点头:“嗯,有道理,龙卿家继续。”

“所以臣大胆提议,取消御前比武。”

啥?

皇上差点没听得从座位上摔下来。取消?

杀联欺到朕脑袋上来了,朝廷的脸面从南京快丢到北平去了,你要朕取消?那不是告诉杀联和全天下的百姓朕怕了杀联的人吗?

皇上再一转眼珠,忽然明白了。御前比武是给三大势力提拔新人的机会。这次七个武士被杀,五个全是麒麟卫的人。他们参加的人变少了。此消彼长,麒麟卫怕御前比武会打击他们在六扇神机榜的占有率。被六扇门和君王侧取代他们目前强势的地位。

这是把内斗放在国事之前了啊!好你个龙在天!

皇帝不置可否。

“众卿家以为呢?”

一众大臣以为龙在天此计获得皇上青睐,全都争先恐后表示赞同。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此言太有道理,臣请圣上取消御前比武。”

“龙统领公体为国,真乃臣之典范。”

龙在天听得如沐春风,洋洋自得。

皇上却不禁呆然。也不见他老人家脸上有何表情,也不听闻他有何话说。

竟然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沉默。

皇上深呼吸数次,好容易冷静下来。

最终给了龙在天和一众官员四字评语。

“放你妈屁!”

杀手联盟

“杀联?”

“啥叫纱帘?”

我和苏晓愚蠢的重复了一遍老大的话。

沈伊人俏生生的端坐在我房里,将两条悠长的大长腿错落叠着,组成一幅优美的风景。

“不是纱帘,是杀联。”沈老大白了我们两个一眼,“是武林最大的杀手组织——杀手联盟的简称。”

“哦哦,杀手联盟啊。”

我啃着一颗雪梨,含糊地道:“可他们怎么了?”

“晓寒涉世未深也就算了,你真的不知道?”沈老大瞥着我,不敢置信地道:“你不是很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吗?怎么里面没写?”

黑白鉴可是正规的武林最风行八卦杂志啊,怎么乱七八糟了!我要为它正名!

不过杀联我的确是知道的。只是我不太想提它。因为这个杀联是我所知道的除了我师父领导时期的大罗山以外江湖上最混乱最不正经的江湖组织了。

据说杀手联盟一开始不是一个联盟,甚至连一个地方门派大小的组织都算不上。它的前身是一家客栈。而这客栈也真就是一家客栈。除了提供住宿饮食歇马等服务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由于那家客栈开在南北交界上,走南闯北的人多了。

那家客栈的老板是个普通人。但他有一点与众不同,天生的好记­性­,几乎有入耳不忘的本领。他为人又八卦好事,走南闯北的客人在他那里闲聊总会给他留下些武林的消息,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十多年后消息量就像滚雪球一样越储存越多。

这件事本来还不显名堂。后来有个武林侠客查案,到了那家客栈,遍寻不着目标。最后被客栈老板凭借多年积累的情报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成功把目标锁定,让那个武林侠客顺利抓获目标。一时间让客栈声名大噪。老板热情好客,也愿意分享。这么一来,那家客栈就成了武林人士最爱去交换情报的地方。

但后来事情却朝着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

情报越多的地方,越会吸引到需要的人。后来逐渐来了许多重金买情报的人。令老板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情报有多么贵重。之后他­干­脆将情报卖给出手最豪爽的杀手组织。为了掌握更多的情报,他又培养属下替他收集情报。

到最后,老板开始­干­起了暗黑界掮客的买卖。他替人放标,让杀手们自行来接单。身为中间人的他只收一分利钱。然后这却让他赚的越来越多,影响力越来越大。后来渗透了整个杀手业界。因为所有杀手和买家的情报都他控制下。

老板就­干­脆横下心来,以那家客栈为中心,成立了一个古怪的掮客组织。他和他身边的人只负责情报,而杀手们需要加入他的组织才能获得任务和赏金。也就是说,他的组织只是中间人,只负责接客和下单。

这组织一开始看起来弱小。后来却逐渐发现不对劲。凡是得罪了老板的人,都会在三天之内以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离奇死亡。在一次连魔教长老都死在这组织手下的时候,武林中才明白这个组织不可小觑。

那个时候没有人意识到,老板的所作所为,意想不到的将千百年来一盘散沙的杀手业界联系到了一起。并且在保证了高度自由的情况下,又能像一个组织一样有纪律的行动。那个时候还没人想得到,这个组织会在后来变得空前强大。

这个组织再传了百年,就成为了今天的杀手联盟。

今天的杀手联盟规模已经跟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它主要的功用依然是接客和下单,但是如今整个杀手界几乎都在杀联的掌控之下。每个杀手都通过杀联接任务,令杀手联盟空前壮大,成为了不亚于魔教的武林四大邪道组织之一。

虽然如此,给我的印象就还是一堆不正经的家伙就是了。

遥记得当年我跟师父去找过杀联的人谈事。我记得我们走到一条大街上。

我师父大喊了两句暗号:你家门前来种树!

立刻就有个卖糖葫芦的突然跑过来对道:汝家澡盆杂配鱼!

“老夫大罗山人氏,来见杀联盟主。”

“久仰久仰!”

我当时就觉得杀联的人跟我师父是一路货­色­,肯定没什么好东西。

而且而且,最骇人听闻的是他们在自己总坛外面写了一副对联,那才是要人命。

我记得那对联写着——

“他们的总坛挂着一副对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杀人无数。”

沈老大念了出来,露出忧心深也的表情:“杀联的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有死伤,这百年下来名副其实的杀人无数。而且他们是由排名高低不同的将近七十个杀手组织组成的。实力之强不比当年的魔教逊­色­,比隐蔽­性­甚至还犹有过之。最近京城发生了几起案子,麒麟卫和君王侧都有高手被杀。我担心我们的人也会被盯上。”

我咬一口手里的梨子,饱满香口的梨­肉­中清冽津甜的汁水横流。我张口一吸,梨汁入口生津,没有浪费一滴。秋天的雪梨果然好吃,舌尖上的京城真是名不虚传。“”

沈老大没好气地道:“明非真,我说话的时候你敢吃东西?”

“不是不是。”我摆摆手,“我也很担心。可是担心有什么用。杀手不都是昼伏夜行的么?到晚上我再害怕。”

“你这家伙就没半点紧张感。”沈老大似乎有些头痛的扶着额头,她一举手,衣衫中凸显的秀美部分突然像是很久没出场了一般强调着自己的存在,看的我有些呆了。

“你又看什么!”沈老大有些生气的一瞪眼,我立刻装乖低头吃梨。

“我们会小心的。”苏晓打圆场道:“要是我们遇到杀手的话……我、我会马上叫唐掖帮忙的。”

嗯,对,找唐掖。我想杀手组织里面打得过他的也不多。

“不只是这样。七天死了七个朝廷武士,这件案子可能很快会交给我们六扇门。所以我今天来除了是提醒你们要小心杀联的人,也是告知你们,可能要你们去查查这件案子。”

“诶?不是说怕我们危险吗?”

“六扇门现在人手不够用啊。”沈老大无辜地摆摆手——我死命地盯着她看——她继续道:“再说了你们要代表六扇门御前比武的。多提升一些在六扇神机榜上的排名,对你们有好处。要是能破案啊,肯定可以进入正榜。”

沈老大的意思大概是要我们掺和进这件案子里,上报给皇上的名单里有我们的名字,会对我们的印象好一些吧。这种大案子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们。

但苏晓很开心地拽着我道:“哦哦,是这样啊。明大哥,副总督很信任我们呢。”

苏晓实力傻白甜啊……

沈老大笑眯眯地看着苏晓:“现在总督去宫里面圣,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了吧。”

给一块骨头

皇宫大内,御书房内。当今天子正召见一个人。

御书房内通常不传外臣,在此例外的只有皇宫的内侍臣以及被称为天子近身的君王侧。今天的这个人却不在这两者范围。

皇上品着一杯香茗,眼皮也不抬地对那人说道。

“宋卿啊,你坐。”

宋鸥诚惶诚恐:“皇上面前岂有微臣的位置。臣站着就好。”

“……嗯。”

皇上闷哼了一声,算是应付。

皇上其实向来不怎么待见宋鸥这人。倒不是对他的能力和­性­格抱有质疑,只是自沈伊人双亲去世,皇上一直把沈伊人当做自己的亲女儿看待。而宋鸥却是沈伊人的未来夫婿。

老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不爽。何况沈家跟宋家联姻是沈伊人自己去订下的,完全没跟皇帝交代。皇上对沈伊人这个因为利益结合而选的未来夫婿不免就存下了不满。

何况宋家本是武林世家,归顺后在朝中分量也是举足轻重。皇上对这样的出身的宋鸥本来也有几分忌惮。

“那也好,你就站着吧。”

宋鸥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生就书生脾­性­,彬彬有礼,倒是不觉的皇上这么对他有什么不妥。恭敬地道:“是。”

皇上睨了他两眼。从前在朝堂上隔着大老远没看清楚,今日才有机会仔细看一看他。这宋鸥生的斯文白净,浓眉大眼,蓄了一缕文士须。卖相倒是好的。文才武功不说领袖群伦,起码担着六扇门总督的位置,也差不了。宋家倒也没亏了我家伊人。

皇上打量过了几番,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宋卿,最近跟伊人还好吧?”

“托赖皇上的鸿福,微臣与伊人一直相处融洽。彼此都很好。”

“哦,这样么?”皇上换了个姿势,还是慢悠悠地道:“朕可听说你们小两口从来不在人前出双入对。你们是未婚夫妻,总是这样不太好吧。宋卿,伊人是朕故人之后,朕疼爱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你可不要跟朕打马虎眼”

皇上眼神怒意一闪即逝,宋鸥看的心中一凛:“这段时间臣和伊人都忙于御前比武的事,没什么时间放在私事上。这个这个,总是臣能力不足,才耽误了时间,枉顾了夫妻之情。请皇上恕罪。”

皇上这才破颜微笑,摆摆手:“嗨!什么罪不罪的,宋卿忙于公事是朕的福气啊。要说朕这做伯父的也是不识趣,总是听到些闲言闲语就爱Сhā几句嘴。朕年纪大了,年轻人的事管不了那么多啦。哈哈哈哈。”

宋鸥陪着笑了两声,不期然又想起当年他父亲答应下沈伊人婚事时对他说的话。

“儿子,你别看南京沈家已经没落,只剩下一对孤儿。可当今皇上对他们如何?沈家可蒙着圣眷呢。咱宋家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放眼整个江南武林,没人敢说我宋家一句不是。你爹我也被封了国公,富贵无极了。可那又怎样?咱宋家的封地距京城不到两日距离,京城要动咱们随时能动。咱宋家的人,有几个能上六扇神机榜?皇上这是对我宋家有戒心啊。

当今天子春秋正盛,他忌惮起我们这当臣子的,你爹我当这个家可是如履薄冰啊。皇上虽然不至于来找我的麻烦。可我宋家这样的权势,树大招风啊。难免不会惹来朝里其他人的垂涎。万一有人在朝里给皇帝上眼药,做些栽赃陷害的勾当,我宋家朝中无人,有能力自保吗?

沈家跟皇家世代交好,沈伊人的父亲跟皇上当年是异姓兄弟,她说一句话,胜得过我宋家人说十天。这门亲能不结吗?

再者说。你别看伊人这姑娘只有十五岁,这天仙般的俊模样就不说了。她能只身一人来谈自己的亲事。这主意可有多大?还不能成你的贤内助?

你别看她是想借助我宋家光复六扇门。可我宋家想在朝廷武士内占一席之地,不也要靠她么?

你到京城去。要忍。要是被人冷落了,也还是要忍!百忍成金啊!

沈伊人是嫁给你为妻的。待你二人成婚,生下孩子也要姓宋。沈家还能存在多久?六扇门还不是尽在我宋家掌控之下。到最后,是她帮了咱们,还是咱帮了她,还重要吗?记着,儿子,百忍成金!”

宋鸥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复述着他爹对他的谆谆教诲。

忍,我要忍,百忍成金!

要不是这样,他实在有些无法接受皇帝这样语带威胁的刻意维护。

沈伊人与宋家联姻是为了六扇门,他宋鸥何尝不是为了家族而选择跟沈伊人成为未婚夫妻。他对沈伊人不是无情,可周围的人却把他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沈伊人在六扇门的地位实在是太稳固了。沈家留下的老臣子多数尽忠于她,而因为她曾是雁十三的副手,所以雁十三训练出来的高手们也只听命于她。

宋鸥在六扇门里,除了是个背锅的总督,还真是没做过几件像样的大事。就连入宫面圣,皇上主要提的,也是要他不许薄待了沈伊人。

宋鸥听得索然无味,有个太厉害的未婚妻兼副手,他这个总督实在不好做。

皇上看他有些意兴阑珊,知道他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好再说了。便直入主题道:“旁的事不提了。御前比武就在明日。朕今天召见你,你可知何事啊?”

宋鸥忙道:“臣不知。请陛下示下。”

“你该知道杀联近日来连续杀人,杀的还都是朝廷武士。”

“臣对此事亦有听闻。皇上可是要臣去查清此案,缉拿凶手?”

“没错。”皇上点点头,又道:“但不止于此。”

皇上坐正了身子:“杀联犯案狡猾,难以抓捕,这朕是知道的。要六扇门限期破案是为难了你们。所以这案子朕着令君王侧、麒麟卫还有你们三司齐办,谁先抓到凶手都记一大功。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明天,就是御前比武了。你懂朕的意思吗?”

“是。”宋鸥细细琢磨了皇上的话,才道:“御前比武,武士们就要进入皇宫。皇上是担心皇室的安全?”

“对!”皇上重重的一点头,“杀联的人在御前比武之前杀人,意欲为何且先不管。御前比武的后几日,皇宫城门大开,虽有武士在旁,却也是惹宵小觊觎的时候。要是杀联让人易容改装进入皇宫,朕如何保证皇宫上下的安全?朕的身边时刻有君王侧高手,朕不担心。麒麟卫这几日接连损失好手,朕不好要他们出人。所以护卫皇宫东西大门的重任,朕要交给你们六扇门。”

去往大罗山的一封信

“对了,唐掖去哪了?”沈老大好容易来我房间玩一趟,却见我们人不齐,有些惊讶,“你们很少人不齐啊。”

因为平时我们三个形影不离,总有种到死不分开的架势。今天一来没看见唐掖露出一种你们终于因为三角关系掐起来弄死了一个的狐疑表情。

我差点被嘴里的梨噎死,你到现在还在怀疑么!

沈老大坐在我床上,先看看被子,又瞥了我一眼:“昨晚……”

“没什么昨晚!”

“你这被子……”

“被子­干­净着呢!”

“果然是洗过啊。”沈老大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很容易弄脏?”

喂喂喂!为什么你知识这么丰富?

我去!好污!!

苏晓完全没听懂我们的交谈,笑着道:“唐掖出去了。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练功比以前还要勤快。从前他每天早上早起,现在变成了每天早出晚归。最近更是把任务都给了我们,自己去城外练功去了。”

唐掖自从上次被我打败了之后练功真的比从前还要认真。巡逻啊任务什么的一完成,我跟苏晓去吃茶的时候他人就没了。似乎是在深山老林找了个黑熊洞闭关练功,一天起码练足六个时辰。

尤其是最近几天他几乎是彻夜不归,那股气势真的是有种神挡杀神的感觉。在我所知范围内能够与之媲美的只有在西域的时候生怕错过,红着眼睛满世界找西洋花姑娘的时候的我师父而已。

沈老大很欣慰地点点头:“还是唐掖懂事啊。你们两个呢?做了什么练习没?”

“有的!”苏晓乖乖地报告道:“我请衙门里的几位前辈教了我一些六扇门的剑术,最近在练六象剑法。”

“做得好。”沈老大摸摸苏晓的头以示鼓励,苏晓害羞地笑着露出了仿佛猫咪被抚摸般的舒服表情,整个房间似乎同时在散发一种治愈的能量。

啊,人间真是美好啊。

“练剑对你有好处。”沈老大笑道:“御前比武的时候你那把古寒神刀不能用。六象剑是六扇门武功的基础。你本来擅长的是刀法这有些困难,但好在你年龄还小,现在开始练功还来得及。”

“是啊,这是明大哥告诉我的呢。”苏晓拽着我的袖子,“明大哥说我家的刀法太侧重在古寒刀上了,要多向其他的门派学习开开眼界才行。”

苏晓突如其来的神助攻啊!

“想不到你有时候也会说人话嘛。”沈老大仿佛奖赏似的冲我抬了抬她­精­致的下巴,欣赏地道:“那你自己,又做了什么?”

哈哈哈,沈老大,这能难倒我吗?

这说辞我早就想好了就等着你问呢!

“好教老大得知,我啊……”

“但明大哥自己就什么都没做。成天拿着任务的银子到处乱花。”苏晓费劲地想了想,忽然又道:“有时候还亏空公款买酒喝呢。”

厉害了我的晓!

你这一刀捅的神乎其技啊!

“我哪有这样!”我朝老大甩了一个赤胆忠心,忧国忧民的文天祥表情:“老大,六扇门的事就是我的事,老大的事等同我亲娘的事。我怎么能不上心呢!”

“行啦行啦,再说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老大嫌弃地道:“就是什么也没做对吧?非真,你年龄也不小了,武功又不怎么样。我也不指望你会在这一个月有多大的进步。但你至少努力一下吧。”

“是是是,我今晚就开始练功,保证每天学会一门武功,在比武结束前取得阶段­性­的进步。”

“得了,明天就是初试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吧。”

老大万岁!

老大万岁!

这样我又可以继续每天骗吃骗喝,混吃等死了。美好的生活啊!

“你每天就知道吃东西,东晃晃西逛逛的,就没见过你练功。”苏晓扁扁嘴,“万一你被人第一回合打下台怎么办?这次御前比武可重要了。你可要当心呢。”

我摆摆手:“给我放心吧。我肯定第一回合都打不赢的。”我浑没把御前比武当回事。赢了御前比武有什么好处?不但六扇神机榜的排名会提升,官员们也会更加看重然后尽情使唤我们。最关键的是,除了选试的那几场之外,后面的比武是真的要进皇宫大内去比的。

好容易上次皇帝没认出我来。我还自己送上门去,谁会做那么傻的事啊?

“我说你啊。”沈老大单手支颐地看着我。也许是平时沈老大给我的印象都太过强烈太充满爆炸力,不是彪悍到吓死人就是妩媚到迷死人,这种符合她年纪的女­性­举止却很少见。我一时有些呆住了。

“什、什么?”

“你师父在哪?”

“忙着在哪躲着给我制造师侄呢吧。”

啊,说错话了。

我师父的确应该是忙着在某处勾搭良家­妇­女没错,可沈老大知道的我师父应该是我师叔无山道人才对。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师叔是出名的不近女­色­,弃俗绝尘,甚至一度与武当掌门神法道长一起被称为法无双道。虽然名字的内容意外的是把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形容的很对,可他们却被不知情的武林人士备加尊崇。

果然沈老大皱着眉头:“你师父无山道人可是有名的修道之士。你说他在­干­什么?”

“呃,我、我说他在山里面修行。可能收了几个根骨不错的徒弟,现在都在收徒孙了。那不就是我的师侄么哈哈哈哈。”

“我想也是。你师父名声这么响亮,江湖上想要拜他为师的人应该少不了。”

何止是少不了。光是我师叔那张由于患了阳冷症而古井无波的有道之士的脸就能骗倒我国九成的人口。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想要拜我师叔为师的比想拜我师父的人数多得多。

其实一方面也是因为难度不同。师叔住在山里,我师父指不定现在睡在谁的家里。

可是提我师叔­干­什么?

“老大,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御前比武啊。你们虽然是我六扇门的人,但这么重要的事总要通知你们家里人知道一声啊。”老大换了一下姿势,将另一条腿换过来搭在上方。“晓寒家在苏州,我已经派人送信了。唐掖家里……你们也都知道梅香里血案的事,这就没办法了。只有你我有些不确定,所以往大罗山送了封信。想知道你师父能不能收到。”

“啊?”

什么?!

往大罗山送信了?!

说曹­操­刘备就到了

“送信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半个多月了啊。”沈老大俏皮地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谁让我平时说话你都不听,你活该。”

坏了坏了!

大罗山的那几个家伙要是知道我在哪里,还不立刻跑来看我!?他们才不在乎会不会诲人不倦呢。要是看到我这身捕快的衣服,肯定要笑喷三天,然后敲锣打鼓的约齐江湖旧友来看我。

我才不要这个时候见到一开口就是要香油钱还有做法事的少林武当两个老不死呢!还有峨眉也很糟糕啊!那里的人我也不能见!

再者说,要是让我神出鬼没的师父知道我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来­阴­我当掌门了。我才不要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出去一趟宰了那个送信的?可是走了半个多月不但送到都该回来了吧……

这怎么办……

不过没过多久我又冷静了下来。

嗨,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他去大罗山送信,他找得到我们门派地址吗?就算知道在哪里,他上的去吗?

大罗山是个很奇妙的地方,我们门派设在一个与世隔绝了数百年的山中村落里。在大罗山上举目望去只有山花野树,是个练功的绝佳地点。跟我们相处的村民们淳朴憨厚,颇有上古之风。他们的祖先数百年前迁到了山上,之后就再也没下过山。因为下不去……

大罗山山势险峻,山路崎岖难行,向来有“山脚上不去,上去下不来。猫有九条命,坟头长青苔”的美誉。寻常江湖武人要找我们根本找不到地方。就算找到了也上不去。我们这些弟子一开始能上山也都是师父师娘一个个的带进去的。

山路甚至难行到了我师父把这当成了弟子们的结业考试。只要能从山脚回家,再从家里下去一趟就算武功有成可以下山了。我们门中有的老师叔想下山想了几十年都不行,还得靠贿赂下的去的弟子帮忙,你个送信的能上去?

不是我要吹,以我所知,现在的南京六扇门勉强能上的去大罗山的可能也就沈老大一个人,只要不是她亲自去送信,我都可以放心。

“算了,送了就送了吧。”

“当然,不然呢?”沈老大不以为意地道:“刚才也跟你们说了杀联的事了。你们今天去看一看尸首,然后找些线索,让我能把你们的名字放进查案的名册里面。以后也好记上一功。好了,我就是这么些事,你们去吧。”

“是!”

“好。”

我咬了口梨,全身放松地应了一声,正在想一会儿怎么偷懒,外面忽然有人来报。

“报告副总督,去大罗山送信的捕快回来了。”

“哦?还挺准的,说曹­操­刘备就到了。”沈老大一挥手,“叫他进来回话。”

我却陷入了崩溃中。

这打脸速度快乐点吧?

人回来了?!为什么?!

喂!说好的猫有九条命,坟上长青苔呢!!师父你骗我!!

一会儿功夫,一个­精­壮瘦小的汉子窜了进来,抱拳道:“小的见过副总督,也见过苏爷明爷。”我和苏晓是正职的朝廷武士,而他虽然也是捕快可做的是衙役的活,所以见了我们也要喊爷。

苏晓不习惯地跟他也鞠鞠躬,我则是因为震惊死命地瞪着他。

沈老大:“辛苦了,大罗山的路难走吗?”

“难走,难走极了!”送信的感叹道:“小的刚一到大罗山一带,哎哟眼睛那个晕啊,比见了春风满月楼的姑娘还晕。到处都是大山,山峰那个高啊,都Сhā进云里边了。”

这描述没毛病,这家伙居然真的找到了大罗山。

我恨恨地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送信的欠着腰嘿嘿一笑,狗腿地道:“小的是六扇门专用信差,走南闯北第一人王铁腿啊。”

什么?!

这么多送信的,我怎么碰到了个铁腿!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王铁腿还在回味大罗山的景象,手里比划个不停地描述着:“哎哟,那地方真如仙境一般,雾那个大啊,山那个高啊。”

“没人问你雾!”我气得跳脚,“我问你你怎么找到的?”

“小的有嘴,可以问啊。大罗山威名远播,当地的乡民都知道。”

忽略了……

我平时回家直接就回去了,忘记山脚的村民其实经常见到我们。

可这也不对啊。他就算知道,他能上山?但他叫铁腿……

“你、你上去了?”

“小的哪有那个本事啊。”

王铁腿笑笑,兴奋地道:“小的当时在山间游荡,一直找不到上去的道路。却在此时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天仙下凡般的美貌姑娘在山间漫步。那姑娘小的当初招募的时候在衙门里见过,记得是明爷的小姑姑。”

小师姨?

提起小师姨,我的心头一沉。一个月过去了,小师姨果然回去了。

“当时小的真是高兴。这封信本来是要送给明爷师门的,送给您姑姑不也是一样吗?所以就上前行礼,把事情说了。说了也不怕您笑,小的见了您姑姑的容貌竟然像是教雷劈了似的,动也动不得,就会­干­瞪眼珠子。生怕会唐突了,一边说话脚步一步也不敢往前挪。”

“她、她说什么了?”

“她听说了很是开心,伸手就来拿信。”王铁腿回味无穷地闭上眼睛,“这么天仙下凡般的姑娘,她微微一笑,那模样真是俊啊,真是明那个那个什么物。”

我给了他脑袋一下,咬牙道:“明艳不可方物!”

“是是,您渊博。就是这句话。这么明艳的大美人就微微一笑,哎哟我脚都软了。”

“好了别废话了,说下去。”

“那位明姑娘当真是好武功啊。小的走南闯北也有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这样一抬手就把东西拿走的奇妙武功呢。她当时距小的有三四丈远,一伸手信就像是会飞似的飘到了她手里。”

沈老大佩服地道:“是绣月掌吧。少林有擒龙功,武当有道法自然心诀,大罗山能够办到这种隔空取物的武功,应该是绣月掌。想不到你姑姑年龄这么轻,武功造诣居然­精­深至此。我越来越想招揽她了!”

我没理会沈老大的评论,赶紧问道:“小师……我姑姑看了信说了什么?”

“这个……”王铁腿犹豫了下,在我的凶狠目光威逼下立刻道:“她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下子笑模样全没了。看的教人怪心疼的。”

我心头忽然很不舒服,一种怪异的情绪涌了上来。小师姨……不开心了。

王铁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您姑姑突然生气了。骂了一句‘人家在为你担心,你却玩的乐不思蜀,负心汉’,然后用力跺跺脚,衣袂飘飘,足不沾地的飞进了雾里。吓得小的以为真碰上神仙了。明爷,您说您姑姑骂的是谁啊?连这么漂亮的姑娘也欺负,这兔崽子可真不地道。”

我默然不语。

“还能骂谁,骂负心汉,肯定就是骂的某个负心的家伙呗。”沈老大似笑非笑地对我抛个媚眼,眼神中的调侃意思却很明显:兔崽子过儿,你的姑姑在骂你呢。

我白了沈老大一眼:哼,你家宋鸟人在宫里面圣,你这样抛媚眼勾引我好吗?

沈老大:你给我过来,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我:不要,有本事你来追我啊。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

这一个月来我发觉我跟沈老大逐渐建立了不浅的信任关系,最近更是已经达到了可以跟唐掖一样,光靠眼神就能交流的高尚境界。

不过其实我并不好受,心头微微有些惆怅。小师姨还在气我,但我手边的事不办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抛开一切去陪她。何况她的辈分……唉,负心汉……我也只好认了。

苏晓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啦明大哥,你姑姑肯定只是想念你了而已。与其为此困扰,我们该做些别的事。”

“做什么?”我疑惑地看着苏晓。

“当然是去查案啊!”

主持正义的小天使苏晓重重一握拳,把我的忧伤视若粪土,大义凛然地道:“京城里天天发生凶杀案,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走吧,麒麟卫大院走起!”说完话完全不留给我沉浸在忧伤里的机会,拽着我就跑了。

吾家有一痞

去麒麟卫大院之前,我先去了趟隋大人的院里把渣痞找了过来。

这家伙在我的介绍之下进了六扇门给隋大人打下手。隋大人平时喜欢在他院子里种点竹子梅花桃花掬花之类的,渣痞这家伙在桃花村长大种点东西还是有一手的。

他爹查源是因为兰君竹空内讧死的,算是有我的责任。所以我偶尔也要负点责任照看他。

“明大哥!为什么要把他叫来,他成天在我身上看来看去的,真想把他的贼眼挖出来!”苏晓跺一跺脚,瞪着狗腿子般陪着笑的渣痞,对我抱怨道:“我们查案叫他­干­什么?”

渣痞这小子到今天还把苏晓当成妹纸在看,而且还是自觉搞不好有戏的那种……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用。

“你别看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有时候办事就要这样的人。”

苏晓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对还在朝他抛媚眼的渣痞狠狠回瞪了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唉,我这两个同僚资质都很好。就是有一点不太好,唐掖和苏晓两个人以本质来说,全都是大好人。唐掖外冷内热,外表看着爱答不理的,其实是个会扶老太太过道的暖男。苏晓更别说了根本是个碰瓷一碰一个准的傻白甜啊……

他们两个办案子全都爱走正途,所以基本什么都查不到。

要知道京城里统属系统复杂,资源有限。朝廷武士都有自己的山头。朝廷武士死了七个,这么大的一件案子,谁破了都是大功一件。那还不是四方君子齐相贺的盛事么。我保证到了麒麟卫大院里,看勘察的武士能把门框挤破。

要是按照正常的规章去办,我们下个月也别想进去。

而再说说渣痞。

渣痞的确是废物,但他在二、犯贱、厚脸皮、狐假虎威、扮猪吃老虎、挂羊头卖狗­肉­、拿着­鸡­毛当令箭等方面可以说是专家级的人才。不要脸天赋更是甩我这两个同僚十几条街。就算放眼江湖除了我师父、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雁十三、西门吹灯等寥寥少数几个老魔头,他也算是一代青年俊彦了。

……我深深为这个江湖的未来担忧……

麒麟卫大院就在隔壁,我们不需要多久就快到了。但苏晓一路都用很怪异的眼神悄悄看我,到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

“到底什么事?你怎么古古怪怪的?”

“你才奇怪呢。”苏晓嘟着嘴,“你刚才­干­嘛那样跟副总督说话,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这案子似的。可你不是在头一晚有人死的时候就警告我们要小心,还跑去查了好几次吗?”

“这个嘛……”我摸摸鼻子,“我是有些在意,但也不用每件事都解释给老大听啊。”她可不是你们两个。沈老大聪明着呢!要是让她觉得我的志向和平时表现不相符,会产生怀疑的。

这件案子,说实话,我非常感兴趣。

杀联的人敢来惹朝廷武士,这点就已经十分的可疑了。

杀联的作风是拿钱办事不错,但也要能保障没有后患才行。杀七个朝廷武士这种事除非是他们能保证之后没人追究。否则将会是一场有可能牵连极广,导致整个杀联被连根拔起的大祸事。杀联派出杀手,也就是说他们觉得事后能高枕无忧?

我看看皇城方向。

咱们的元圣天子是一个有能的贤君。他怎么可能允许在自己的地方有人公然挑战朝廷的威严。那丢的不只是颜面,还有民心。要是一旦百姓对朝廷武士失去信心,朝廷本身也有大麻烦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会这么多!”

我们到了,而且果然如我之前所想。

麒麟卫大院外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门口维持秩序的武士和知事多到了十几人,可是还是没什么秩序可言。一向严肃威武的麒麟卫衙门竟然有这么闹哄哄的一天,大概连麒麟卫的人也没想到吧。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麒麟卫也不轰走。”

“怎么能轰走?这些可都是朝廷武士。”

“朝廷武士?”苏晓眨眨眼,“可他们都不是六扇门的人啊。这些全都是君王侧的人吗?”

“不是,他们是在野的武士。”

这里解释一下。并不是只有六扇门、麒麟卫、君王侧的人才能叫做朝廷武士。从官方或私人途径在为朝廷效力的武士都可以叫做朝廷武士。这种人还是朝廷武士里人数最多的,占了七成有余。比三大官方势力的总武士人数加起来还多。

只不过在野的武士们人数虽多,但太过分散。他们大多数都会选择留在自己的老家,去大城镇的少,来京城的人更少。因为三大官方势力基本在大城镇都有分部,珠玉在前,他们比较难有作为。

再者,六扇神机榜的评定是在京城举行的,所以在野的朝廷武士进入六扇神机榜的少得要命。这就涉及到了在野武士和官方武士的权党之争,还有我国朝廷武士系统制度的不完善与未成熟的部分,针对此等弊端身为朝廷武士一份子的我有如下意见……

好了,不玩了。

总之在野的武士人数最多,但是爬到上位的­精­锐却很少。虽然我也听说这是因为有麒麟卫在按着,不过我没调查过所以我也不知道真相。

但这人数也真是多,要等他们查完了再进去尸体都被验烂了吧。

好了,这是渣痞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渣痞,原定计划。”

“嗳!”

渣痞清了清嗓子。左看右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突然眼前一亮,他到旁边卖栗子的小贩那抢了人家的推车,还顺道顺了人家车里的银子。这……好吧,今天晚上可以加菜了。

渣痞一车在手­精­神百倍,一瞬间仿佛城管附身,朝着人群响亮的嚎了一嗓子:“全都他妈给老子让开!!我家大哥来啦!!”然后火急火燎地冲进了人群深处。

我望着他义无反顾的背影,敬仰仿佛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好样的!渣痞!

“­干­的好!晚上给你哥的盒饭里加两个酱肘子!”

渣痞眉花眼笑:“谢谢哥!”

当捕快要优雅也要污

“他妈都让开让开!跟谁这扯呢?让开都听见没有!”渣痞破空大骂,找准几个后脑勺巴掌打的啪啪响。偶尔把车当做撑杆,飞起来一脚踹在别人的脸上。“你彪啊!不走我­干­死你啊!你躲,你给老子躲,你再躲一个我看看!”

其飞扬跋扈的程度令我不期然想起了乡下土财主的狗腿子欺压良善村民的形象。

但神奇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还击。

这些在野的朝廷武士看这开路的架势,几乎以为哪个亲王驾到了。

看来在野武士被官方的欺负的不轻啊,见了渣痞居然也怕。

“你过来,你看我?是哪只眼珠子看的?我艹我­干­死你啊啊啊啊!!”

还有谁!

单凭一条汉子,一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硬是在这个高手环绕的地方,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居然把所有武士吓退了。我就问还有谁!

现在渣痞已经进化成新一派的开山怪,抱着一个大汉的脸玩了老命的抽,顺带摸了摸旁边卖花的小姑娘的ρi股。真的如我所料,不对,比我所料的厉害多了。渣痞不愧是个人才。

“这就是你的主意?”看的呆了的苏晓退缩了两步,“明大哥,你好肮脏!”

“咳咳。”我尴尬地咳嗽两声,“别说的那么难听,能办事就是好主意。”

我跟苏晓趁着中间路开了,大摇大摆地走在中间,装成一对——

“瞧瞧!这对小情侣!肯定是哪家王亲贵胄家的小夫妻一块来查案。”

渣痞大呼小叫的开路,群众自然知道后面还有人来。登时就有人注意到我们,交头接耳起来。不过他们对我和苏晓的认知略古怪啊。这片的武士无视了那个被渣痞打的满头包的大叔,转而关心我们的是谁。

可是他们关注的点,尤其是一些女­性­武士关注的点就彻底跑题了。

“看这位小姐生的可多俊俏。年龄还小呢。跟她相公差了不少啊。娶的好!”

“她家相公也不错啊。瞧这身丈,长得真高。看他护着那小姐的样子,还是心疼自己的小娇妻啊。”

“那是,不然能让这小姐男装打扮吗?我要是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一定收在家里藏得好好的,可不敢让她上街啊。”

根本没人在乎我们是什么身份,完全是在看热闹啊。

苏晓满脸通红,差点又要吼出“我是男人”来。不过我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小嘴。

“别激动,进门了再说。”

然而我这个动作不知怎么似乎激起更多的热情。

“护妻狂魔!”

“看看!人家是怎么对自己老婆的,死鬼!”

“秀恩爱要烧死啊啊!!”

“狗男女!”

我去这帮人脑子有洞啊!!

我跟苏晓赶紧快两步走到大门。门口的知事拦住我们:“请问两位是?”

我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让声音只给这知事听见:“六扇门捕快明非真,苏晓,奉……皇上御命查案。”

知事刚听见我们是六扇门来的人,差点抓起旁边的棍子打过来,我们跟你们是多大仇……

但是又听见我们是奉皇上的御命立刻态度又不同起来:“原来是这样。那两位里面请吧。直走入停尸间便是了。”

这知事倒是没怀疑我话的真伪。这里是京城,又是大庭广众,门外几百只耳朵都听着呢。我一个属于官方的人敢冒认皇命么?

不过因为我的话就他一个人听见了,所以真被拆穿了我不认账就是了。这就是传音入密的好处啊!

我跟苏晓、渣痞,快走了几步。这里毕竟是锦衣卫大院,六扇门的人在这里多逗留难免招人话柄,甚至招人拳头还是快点验过尸体走人吧。

我看见竖着停尸间牌子的房间,门大开着,在门口都能看见几个人来去匆匆的身影。

不会吧。

我们走上前去一看,果然猜中了,小小的停尸间里面少说挤满了二十四五人。

拿眼一打,麒麟卫的人自不必说,君王侧的人也不少。在野的武士大概就三四个。

这两边倒是很好辨认。在里面穿着麒麟卫武士服的肯定是麒麟卫的人,而那些穿便服却又拽的敢不甩麒麟卫的武士不用说也知道是君王侧的人。在野的武士哪里敢这样对他们。剩下那些显得畏畏缩缩的自然就是在野武士了。

什么啊。外面的武士排了这么久的队,结果还没几个人进来啊。

里面还不至于是人挤人,可尸体的周围就真的是无处下脚了。

停尸间里面陈列了七具尸体,每一具周围都有四五个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手里拿着钳子钩子转来转去。

算了,这种事还是自己来吧。

“喂。”我叫了一个麒麟卫的家伙,他回过头,我点了他的岤道,“困了一边睡去。”然后把人拉过来扔一边去。

如法炮制,迅速我们三个人得以查看其中一具尸体。

苏晓讶然地看着那五个被我扔一边去的麒麟卫:“他们休息的这么不好啊,一晃就睡着了。”

“……”这就是我完全不担心展露武功的原因,咱们晓是个宝贝啊。

于是我们成功混入了验尸团里。

停尸间里面围绕七具尸体议论纷纷。

“你看这具尸体,身首分家,大刀所伤。凶手是用刀的。”

“不然不然,你看这具尸体全身都没有明显伤痕,凶手用刀,未免牵强了吧。”

“非也非也……”

官方三大势力外加几个在野武士,你一句我一句,就是没讨论出半个跟凶手身份相关的线索来。因为这帮家伙,一个都不会验尸。

而且他们连尸体都不敢碰一下。一来是害怕尸体,二来是有人忌讳。

我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进不来。这二十多个人围着尸体团团转,就是没人上去碰一下。

我也是大意了。忘记君王侧和麒麟卫对于这方面都不擅长,他们虽然有仵作和大夫能看出死因,可是要判断是何门何派什么武功就没办法了。最擅长的应该是六扇门的人才对。毕竟缉拿罪犯是六扇门的职责,身为捕快对于验尸程序也该是最熟悉的。经验丰富的老捕快应该擅长这个技术。不过我和苏晓都是刚入门的菜鸟,没人教过我们怎么验尸。

我只好按照自己的法子来了。

“行了行了,你们吵个毛线。”我不耐烦地喝止了议论纷纷的他们,问道:“有人带了工具吗?”

所有人都摇头。

我看了一眼渣痞:“渣痞,上!”

“明、明爷,这个别开玩笑了。我吓唬人行,吓唬鬼……小的胆量还差点。”

这个胆小鬼。连接近尸体都不敢,跟这些家伙差不多。

“没让你去验,我是说你去拿一下我要的东西。”

“这是麒麟大院啊。我回六扇门去拿?”

“不用,你去一趟厨房就行。”

“你们一边去,我来!”

我一把抓住了像只见了鱼的猫儿般两眼发亮要冲上去的苏晓。

你倒是胆大啊!空着手就要去验尸了。胆子大过头了吧!

“等会儿,等渣痞回来。”

没过多久,渣痞顺利取来了我要的东西。

渣痞拿过来的,让麒麟卫和君王侧的人目瞪口呆,那是两双筷子。

我接过来,给了苏晓一双。

“好了,开始吃……不是,开始验尸。”

重逢正在验尸时

“明大哥,这个长得像是茄子似的印子是致命伤吗?”

“是轻伤,被人踹了就会这样。”

“哦哦,啊!这家伙嘴里好臭,嗯……那耳朵上的这个红印呢?”

“让他老婆挠的吧。”

我跟苏晓一人一双筷子,像是在火锅里捞食物一般在尸体身上翻来翻去。由于不能直接触碰尸体,也担心他们身上有毒,这个是最安全便捷的办法了。

身旁就不时传来一些充满恐惧和嫌恶的叫声。

“辣眼睛啊啊啊!”

“六扇门究竟有没有正常人啊!”

“我受不了了!”

那几个家伙一窝蜂似的跑出了停尸间。真是的,不就是拿筷子验尸么,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你看人家苏晓,多乖多听话。

在野武士的几个人在我和苏晓身边打下手,虽然也怕尸体,不过他们比麒麟卫和君王侧的人架子小的多,也就愿意做这些厌恶型工作。

说到大胆,我最佩服的还是苏晓。他像是乡下孩子进城似的左看看右翻翻,乐此不疲,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残暴美少女果然名不虚传……就连打下手的几个人也连呼‘女中豪杰,女中豪杰啊’。

“明大哥,渣痞不见了。”

“我让他去告诉唐掖我们在这,就算他不出力查案,起码人也要在现场我们才能在表彰簿上加他的名字啊。”

用筷子验尸奇效如神,苏晓跟我没多久判明了五具尸体的正确死因,往下一具尸体挺进。

“嗯?这人大腿根这里好像Сhā了根什么东西,是凶器吗?”

我看了一眼,憋着笑道:“那是……死后硬直现象。”

“硬直?什么东西硬直?”

“你说那个位置有什么?”

“噫!”

苏晓忽然明白过来,惊呼一声躲在我背后,白皙俊俏的脸蛋涨红起来:“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无奈道:“你也没问啊。”

但苏晓还是有些好奇,小猫似的从我背后探出了头。

喂!妹纸你偷看啊!

我摇摇头,不对不对,我怎么越来越分不清楚苏晓的­性­别了。他是男的男的男的……

苏晓看了两眼小脸通红:“死了会、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不一定,如果在兴奋状态被突然杀了的话就有可能吧。这家伙死的时候在跟人交手,大概是打的兴高采烈让人一刀结果了。”

“是、是这样啊,你知道的真多啊。”苏晓趴在我背上,轻的仿若无物,可爱地道:“真好,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哦?

少女,你渴望力量吗?

还是说,你渴望……咳咳咳。

别瞎想了,动作快点吧。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还在我背上偷懒的苏晓突然从我肩膀上越过去拿筷子夹起一条手臂,眼前一亮,欢快地道:“明大哥你看你看,腋下有伤口!他是不是被人刺死的啊?凶手用的是剑对吧?”

我伸出筷子指着那伤口:“不对不对,你看清楚点,这个伤口是被利器刺进去的,但是伤口稀烂,不是平滑的利剑而是峨眉刺一类的尖刺型武器。所以……”

我还没说话,背后传来仿佛公驴叫春般不敢置信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啊!!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得出这种事来!”

“谁啊?”我不满地转过头看去。

只看到门口又走进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人。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他身材微短,五官欠佳,长了一副经常在各种茶楼酒馆都能见到的熟悉面孔。

“你是……哦!”我一拍脑瓜,认了出来,“正好,我快忙完了,给我来一锅肘子炖着,酒也温一壶吧。煮酒的姑娘别太挑了,十七八岁就好。”

“去你的谁是店小二!”

什么?

这家伙不是东坡楼的小二,六子吗?

“我是麒麟卫甲级武士,一线银——尹一弦。这两位是君王侧的同僚。”长得与天底下所有店小二神似的尹一弦咆哮道:“你们在做什么?居然用筷子亵渎朝廷武士遗体。”

“验尸。”

我语气冷淡下来,什么嘛,不是六子啊,浪费感情。

“你­干­嘛摆出‘跟这家伙说话纯属浪费时间的表情’啊,老子削你啊!”

我没理会他,专心地看着最后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已经不需要验了,身首分离,致命处就是脖子上的一刀。我将脑中刚才收集到的致命伤的情形默默想了一遍。

“六扇门的,刚才就是你把我们的人恶心出去的吧?你敢来麒麟大院里闹事,而且你还强迫这位姑娘跟你做这么恶心的事情。你过来,爷要教训你!”

“你们真小气,不就是看看尸体嘛。”苏晓从我背上下来,做了个鬼脸道:“我们都已经看完啦。你想怎么样?”

“姑娘,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是要看看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喂!有种的别躲在女人背后,听见了吗?”

“我是男的!”

我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瞥了他们一眼。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来找麻烦,而是来查案的吧。”

“你少说废话,我……”

我截断他的话:“第一具尸体是中了箭伤,箭上无毒,但是劲箭穿脑而过,发箭的人无论内功手劲都很不寻常。第二具尸体是被人用重手法拍在魂门岤,掌力直透肺脏而亡。第三具尸体是……”

尹一弦听得头晕脑胀:“等等,等等!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我这些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他们两位听的。”

随着尹一弦一起进来的男子突然恍然道:“七具尸体七个死法,凶器各不相同,凶手肯定不止一个人。兄台,是这样吗?”

另一个女子也道:“杀人的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杀联底下的杀手组织。是这个意思吧?”

尹一弦慌张地道:“铁兄,叶小姐,你们怎么帮他说话啊。”

来的这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劲装简服,身材高大,一派硬汉风格。

女的窈窕动人,相貌甜美。虽然背上背着一把大弓,但那走路站立的姿势仿佛就是大家闺秀一样。动静举止之间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令人心动的气质。

一个是铁血寒衣——铁寒衣,另一个是银弓落叶——叶洛,当日在城郊找出兰君竹空的时候我见过他们两个。当然他们当时都晕了过去,所以不会记得我。但这两个人除了武功更高,心思也比刚才那几个以及我眼前的这个饭桶要来的细腻。

要讨论案情还是跟这样的人讨论比较节省时间。况且,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杀手组织会来惹朝廷,也要问问他们的意见。

铁寒衣对我两一抱拳,很有礼貌地道:“在下君王侧甲级武士铁寒衣,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嗯,很好,他果然不记得我了。

我还没说话,苏晓似乎为了这个江湖套路而兴奋的两眼放光:“我们是六扇门的人!我是苏晓,你们好。”

我笑道:“明非真,见过二位。”

“明非真?”叶洛皱起纤细的眉毛,长腿错落走到我身前,眼神充满疑惑地盯着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嗯,很好,她果然也……

嗯?嗯嗯?

这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吧?!

推,还是不推?

叶洛盯着我的脸,漆黑的眸子像是要看穿我的。

难道那一天!

在城郊她没晕过去,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那我的选择就只有一个了……推倒!我师父说过,面对女人只有让她成为自己人她才会为我保守秘密!

我严肃地道:“姑娘,这么盯着我看不大好吧。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啊。”我特意把第一次三个字咬的很重,提醒她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喔。

我们真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几乎没穿衣服,说出来对大家都不好嘛。

还是说你要被我推倒,尝尝我的降龙十八摸!我眼中杀气弥漫。

叶洛眨眨眼,然后表情明亮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六扇门新来的三剑客之一对吧?”

我松了口气。

还好,我不需要学我师父使用降龙十八摸了。不过看看叶洛这姣好的容貌,以及那一晚见过的诱人胴体……怎么忽然有种遗憾的感觉。

“哦?”铁寒衣也有些惊讶,“他们就是那三剑客?久仰久仰。”

怎么回事,我们三个居然还有些名气了?

叶洛笑道:“你们之中还有个叫做唐掖的吧。他武艺高强人又帅,他跟华山掌门贾云风打成平手的事到处都在传。而且啊,他这一个月到处挑战,把好多的武馆招牌都砸了。人家在背地里都叫他恶鬼唐掖呢。我看这次御前比武他肯定能占个很好的名次。说不定可能会跟我交手呢。”

唐掖那小子还做了那种事啊……

记得这个叶姑娘上过粉红鉴,还说她是朝廷武士里面少有的少女奇侠,破了不少大案。人生的又美,所以在江湖上颇有美名。她好像在六扇神机榜排在……第二十二名。

唐掖身为一个前一百名都没进的外线武士这样的被前几名的甲级武士肯定,也算是与有荣焉了吧。

叶洛又对苏晓道:“你是苏晓。那就对了。外界都在传苏晓是个貌胜潘安宋玉的妖娆男子。嗯……你真俊。”说完叶洛看着苏晓窘迫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

苏晓红着脸摆摆手:“别这么说,多不好意思啊。我怎么跟古人比。”

叶洛再看了等待接受表扬的我一眼,笑道:“我就说我见过你嘛。别人说明非真是个乱七八糟的家伙。每天不是去赌档就是进酒馆,上次我去东坡楼的时候见过你。你在跟那个店小二六子要酱肘子,不过还没吃成就被上司抓走了是吧?”

“……”

嗯,我有点尴尬。

“咳咳,算了别提我们了。两位来这里也是为了查出凶手吧。我们出去说话,那个谁……六子,给我们备酒备菜。”

伊一弦气得上蹿下跳:“你再叫我六子老子跟你玩命!!”

啊?他不是?这就怪了,我记得刚才明明看到了东坡楼的六子嘛。怎么每回都认错。

“不是六子也没事,反正弄点吃的来。咱们出去说话。”

“我不是店小二啊啊啊啊!!!”

我们在麒麟大院里面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

君王侧跟麒麟卫的关系没有这么差。铁寒衣此来是为了公事,他本身又是大有身份的人,在这里借个地方说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铁寒衣惊讶地道:“你说是杀联派了一整个杀手组织来。符合的这些伤口特点的杀手组织,江湖上有吗?”

“有,杀联第五的杀手组织,黑风十三翼。”

我说完这话,包括苏晓在内,大家全都面露讶­色­。

黑风十三翼是江湖上名声极盛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一共十三人,每个人都是内外俱佳的高手,单论实力每一个都不亚于一流高手。这十三个人使用的兵器也各不相同,从刀枪剑戟到弓钩刺斧,赤手空拳的都有。

这一十三人行凶时候全都蒙面趁黑,至今成名十余年却没有人知道他们任何一人的准确信息。这十多年来,正邪两道都有人死在他们手里,所以可谓是仇家遍天下。可说来也怪。其他杀联名下的组织起码都能找到蛛丝马迹,可唯独就是这黑风十三翼是来无影去无踪,始终不闻半点消息。于恐怖之外更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你怎么能确定?”叶洛怀疑地看着我,“就凭死者身上的伤口,其他的杀手组织也有可能犯案吧。就我所知的杀手组织里面,有这个能力的就不下十个。”

“直觉。”我摆摆手道:“这只是我的推断,别问我要证据。你们想要无视也没什么。”

铁寒衣外表粗莽,­性­情其实颇为敦厚,他不好意思地道:“不是我们想要怀疑,只是事关重大,我们想更加确定。”

“我的确不能肯定。可是啊。”我看着他们两人,等他们也都看着我的时候,我露出微笑,“你们自己想想。就算有其他组织能力上足够犯案,他们敢吗?死的人确实实力高强,要杀死他们不容易,可是敢杀死他们才更不容易。

死者都是些什么人?不是甲级就是乙级武士,算是朝廷倚重的人才了吧。他们不但杀了,还是在京城杀,在御前比武的前几日杀。这是摆明了要抽朝廷的脸啊。除了一向特立独行,谁的账也不买的黑风十三翼,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我每说完一句话,他们两人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直到我说完,他们已经觉得汗毛倒竖了。

铁寒衣和叶洛似乎变得焦躁了起来,有些坐立不安。似乎觉得自己在的地方也变得不安全起来。显然,他们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了。

这也难怪。

杀联的第五名,比神月教排行前三的堂口都要可怕。神月教的排行是论功行赏,年资也在考虑范围,排名高的堂口不一定强。

但杀联完全不同。

杀联下的杀手相互不会碰面,自然也就不会有像六扇神机榜这样的用比武定排名的事情。他们排名高低看的是杀的人的人数、分量、名气等因素。能在上百个杀手组织里面脱颖而出成为第五名,黑风十三翼的名号是用鲜血和骷髅打造出来的。这个名次底下是千百成名武林人士的­性­命。

况且神月教虽然也会暗杀,可是比起杀联组织里那些出神入化的暗杀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铁寒衣和叶洛互看一眼,铁寒衣歉然道:“今天本来应该和明兄苏兄再多请教的,但既然知道凶手是谁。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准备。”

叶洛也道:“黑风十三翼非同小可。如果来的是他们,我们的行动将要非常小心才行。就连你们六扇门也是一样。你们也该回去通知你们总督知道吗?”

“是,二位请。”

他们两人急匆匆的走了。在我看来是正常的,他们总不能知道了黑风十三翼正盯着他们的同僚却还在这里跟我们喝茶吧。其他杀手也就算了。黑风十三翼基本上一旦下手绝无生还之理的。

以一天一个的频率来看,今天又会死人。

两个人一走,我伸个懒腰。

“啊,今天也好闲。等唐掖一到我们就走吧。”

我看向苏晓,却发现苏晓很严肃地盯着我。

苏晓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地道:“明大哥……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啊?”

“啊?”我有点发懵。

“你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你不是都懒洋洋的,对这些公事都不感兴趣的吗?可今天你的话好多,而且说得都是人话诶。连两个甲级武士都对你服服帖帖的。”

糟!我真的太习惯苏晓迟钝的个­性­,导致自己大意了。

“明大哥!”苏晓俊俏的小脸沉了下来,狐疑地盯着我,粉嘟嘟的小嘴不开心抿着,“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嗯?”

被苏晓步步紧逼的我,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那两个致命的选择。

推,还是不推?

我跟苏晓之间的气氛有毒

“徒儿,今天师父要教你什么叫做女人。女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她们嘴上说不要……”

“身体却很正直?”

“愚蠢!傻!Stupid!都是跟你师叔学的吧!”师父恨铁不成钢地睨着我。

“师父,可以至少不要在骂我的时候加入洋文吗……”

“徒儿,把心打开,在你遇到难缠的女人的时候,只有记住一点。”师父慈爱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我,朝天怒吼出三个字。那圣洁的呼唤挑动着我的血液,呼吸,脉动,甚至是灵魂,全都有一种被征服般的震撼。

“推了她!!!!!!!!!!!!!!”

我至今仍然记得师父在说完‘推了她’这三个字的时候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那老头销魂的表情至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几乎达到了童年­阴­影级别的可怕画面。

于是我现在,真的面临了一个重大选择。

推,还是不推?

这是一个严重的人生问题。

我眼前的这个人。

娥眉瑶鼻,杏眼桃腮,长腿细腰,妖娆风情之余却又带着一丝无邪。可谓是造物主给全天下男­性­的恩物。

“推则其乐无穷,不推则后患无穷。徒儿,及时行乐啊。”

师父的魔鬼之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脑袋浑浑噩噩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选择——

等会!

推个毛线!

苏晓是男的好不好!

好险!差点居然陷入了思维误区啊。

我急忙甩甩头,从长的能写三部掬花传的回忆里走出来。

却看见眼前的苏晓瞪大一双美美的眸子,哼地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看错你了!你明明说和我最好了。”

喂!

我还一直以为你感觉迟钝所以一定没事的呢!你怎么又在这种时候背叛我?!

“明大哥,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

不会吧?!

苏晓真的知道了?那我果然还是只能推……啊呸!怎么老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事。

“你、你知道什么了?”

“这么明显的事还能瞒过我?”苏晓却不是怀疑,反而是用一种十分担心的眼神看着我。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你肯定是发高烧了。不然不会表现的这么反常的。要是不舒服就别查案了。咱不差这些成绩,乖,咱们回去吧。”

我看着苏晓,从灵魂深处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原来只是把我当成染病­性­格发生突变了吗?

虽然这样也不太好可总比发展到最终结局要好得多。

什么?你问什么是最终结局?那当然是推……咳咳咳咳咳咳。

“去你的!”我推开苏晓过来捉我的手,“我什么时候生病了。我没病。”

“可是你今天……”

“我那是看书看来的,我说的那些事黑白鉴上都有写。”我强行胡诌,“你不信自己买回去好好读读。人家黑白鉴里面写的东西五花八门天文地理无一不包,我就劝你平时多读书吧。你这熊孩子就是不听。”

“你真的没病?”

“真的真的。”我赶紧站起来,走一步,抖两抖,回头摸摸单身狗。“你看,我多­精­神。”

“不,我觉得你有病。”苏晓把我的大手从他脑袋上拨下去。“­精­神倒是­精­神了,但是还是不正常。”

“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大哥谢谢你。”我把手又放回苏晓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要是我有事,一定告诉你,行吗?”

苏晓这回没有拨开了,而是任由我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红着脸道:“是你说的喔。不许反悔。”

我笑道:“是是是。”

……

为什么我觉得气氛怪怪的。我几乎能看到周围的空气都是粉红­色­的。而且依稀觉得苏晓在我熟练的抚摸下表情似乎变得越来越舒服。而我也觉得手上传回的触感十分柔软,怪舒服的……

这气氛他喵有毒!!

我赶紧抽回手来,苏晓忽然像是被人惊扰了好梦般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呃,这个这个。”

我正在笨拙的措辞,突然,从大门口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之后就是一堆武士的叫骂声:“唐掖!这里是麒麟大院,你有几条命敢来这里撒野?”

什么!

这难道是老百姓的好朋友唐掖大帅哥到了吗!

“唐掖到了!”

“就算是唐掖到了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当然开心了,那可是大家的好朋友唐掖啊!”

这个时候赶到的唐掖简直是我的救星。

可是门口的对话却又一次升温。

“滚回去!!你跟我们动手,疯了不成!”

“谁关着你的朋友了?明非真?不认识不认识!”

“好哇,人称你做恶鬼,还真是名不虚传呐。来来来,你动我一个试试。”

结果我听见惨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与夕阳西下组成一幅极为美好的画面。

过不多久。

唐掖冷着一张酷哥脸,踏步如流星般走进小花园里。他浑身灼热,应该是刚才运过血阳真气。难怪那些家伙被打的死去活来。

唐掖一怔,他看见我和苏晓居然安然无恙地坐在小花园里喝茶,一阵无言。然后说服了自己般的才道:“不愧是大哥,你果然很强。”

“别客气,你才强呢。”

你背后有二百多个人等着要宰了你啊大兄弟!

“喽啰而已,谈不上强与不强。”

唐掖回头看着那一帮被他侮辱了的麒麟卫武士,只淡淡地道:“有何人要跟在下交手,请出来。在下无任欢迎。”

一个男子闪身而出。

“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你?”唐掖愣了一愣,脱口而出:“东坡楼的小二,六子?”

“我去你娘的!我不是店小二!”

麒麟卫甲级武士尹一弦大人火冒三丈。

尹一弦大步踏出:“就让你瞧瞧老子甲级四十名的实力!”他号称一线银,用的原来是铁线拳。而且专门练的是右手。他将怀中铁线环瞬间套在手里,一拳打出,气劲震荡的铁环叮当乱响声势不小。

苏晓惊呼道:“唐掖小心!”

唐掖却一点也不在意。我也毫不在意。唐掖最擅长手上功夫,这家伙居然直接空手挑战,我就不信他能赢过唐掖。

唐掖劈手Сhā入直接拿住尹一弦手臂上一条铁线,另一只手则拨开尹一弦的其他攻势。他掌中热力沸腾,不多会就把铁线环烧的滚烫通红。

唐掖一撤手,尹一弦自己也把握不住发烫的铁环只好甩将出去。但唐掖正等着他这么做。尹一弦才一甩出铁环,唐掖抢上去对准铁环双掌齐运,把铁环以更强的力道又打了回去。

尹一弦猝不及防被弹回来的铁环打在身上,震退了七步才停下步子来。他表情痛苦,脸­色­发红,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显然被唐掖的血阳真气灼到了经脉才会这么难受。而且最后一下还受了内伤。看来御前比武这家伙都不能上了。

“得罪了。”唐掖云淡风轻地抱一抱拳,“还有谁要打,我……”

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这小子是战斗狂啊。

“打个屁。走了。”

在场的武士忽然化身怜爱终生的天使心,纷纷都对我投来担心的视线。那视线显然是说这孩子神经错乱,敢拍唐掖的后脑勺,你不怕被他擒拿吊打剥光衣服游街示众么?

但唐掖却很顺从的点点头:“是,大哥。”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我们三人挡者披靡,很轻松走出了麒麟大院。有个帅哥兼高手做小弟就是好啊。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我问唐掖道:“你不是山里闭关吗?”

“是总督命人找我回来的。半路上遇到了渣痞,所以就先过来了。”

“宋总督?”是宋鸥?那就有点不明白了。他不是一向无所作为的吗?“总之先去找他看看吧。”

“大哥你们在麒麟卫怎样?”

自从上次唐掖输给我了之后,他就一直叫我大哥,也一直对我恭敬的很。恭敬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没什么,就是用筷子验了几具尸体,还有跟苏晓喝了会茶。”要是跟唐掖说遇到了君王侧的高手,他说不定会跟人家挑战啥的,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就我们两个喔。”苏晓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帮口道:“我们可开心了呢。”

但是这样说又引发了其他的问题。

“就你们两个喝的很开心?”

唐掖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大哥,这样我很寂寞。”忽然我似乎瞥到背后麒麟大院的门子竖着耳朵,仿佛挖到宝一般的双目发光。看到我凌厉的目光之后,竟然一溜烟的躲回了院子里。

喂!为毛听到这里你要跑!你听我解释啊,不是那样子的!

苏晓呆呆地道:“寂寞的话,下次我们三个一起……”

喂!你够了啊!

我们小队的风评已经很奇怪了能不能不要再往下修正了!!!

“行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家!”

我强行打断对话,拖着两个麻烦往六扇门跑。

大家转职守城门

“守城门?”

宋总督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对,皇城的城门。”

沈老大一不在,严格意义上这家伙就是我们六扇门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所以他格外的趾高气昂。

这是有原因的,按照六扇门的传统,一旦发生国难级的大事——保国不保君。也就是说在最关键的时候六扇门可以选择不保护皇室,但必须要听从总督的号令。也就是说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场合里,我们连皇上的话都不用听,而是要听总督大人的命令。

沈老大也就算了,这位被人背后叫成宋鸟人的宋鸥总督,我实在不太能接受他的领导能力。

宋鸥出身于江南一代的武林世家宋家。提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一下江南武林这个地方的特殊之处。

江南武林,是武林正道的中流砥柱,几乎是白道中的最强力量。

江南武林比起北方武林、中原武林之类的地方大不相同。其他地方正邪两道的势力大多是均衡的,也就是说正道邪道的武林人士实力几乎是不相上下,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

可唯独只有江南武林,正邪比例到了惊人的十比零。没有恶人敢在那里放肆,也没有什么邪派帮派敢在那里立字号。是一片令天下惊羡的纯白之地。

想当年我师父曾经妄图染指……不是,加入江南武林。他意气风发地在苏州建立了个大罗山分支,结果在不到两个月就被本地的门派清理了出去。理由是门下行止不端,眠花宿柳,败坏江南武林风气。

我师父勃然大怒,居然杀上人家门里跟人家理论:吾这大罗山分支门下只有三个弟子,两个男弟子尚未成年,你难道是说我家女娃儿会去眠花宿柳,简直岂有此理!

结果人家只说了一句:我们说的门下不是说弟子,是说掌门。

然后我师父老脸一红,腆着脸嘿嘿嘿嘿地跑了。于是从那之后打死我也不肯去江南武林游玩,免得被人认出来我的师承,我连找洞钻都找不到……

统治着这片最重要的纯白之地的,是七个历史悠久的门派。由于江南武林包围着京城,朝廷例来对七个正派都多有倚重。这七个门派也如同众星拱月般的拱卫着皇帝对武林的统治。

所以这七个门派也有个令人敬畏的凶残称号:白王七冠。

白王七冠,又名朝廷亲儿子。

皇帝有七个儿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王,却没有一个白王。这七个承蒙皇上封荫的门派,就是被江湖人封为白王的江湖之王。这白王七冠有了朝廷给的各种福利,越加扩张势力,说是武林门派,其实就是一方权霸。

而宋家就是其中之一。宋家世代是武林世家,。他家的封地在扬州,距离京城不远。所以才被称为朝廷亲儿子。只不过这个宋总督却总给我一种不像是宋家子弟的感觉。

就文不成武不就这点上跟渣痞其实差不多。

他虽然总是读书人的样子,但身上没有功名,连秀才都不是。武功方面我还没见过,可是据说他上任以来还没跟人动过手。这让一天跟人打三回架的沈老大这个副总督情何以堪?

再加上沈老大的父母似乎都是六扇门的高­干­,她本人又曾是雁十三的臂助,所以六扇门上下唯沈老大独尊。这位总督要不是有沈老大未婚夫的身份,几乎就没说话的份了。

于是只有沈老大不在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拿腔拿调的说话。

“这将会是之后七天我六扇门最重要的任务。”

宋总督冷静地推推不存在的眼镜,如同我得了阳冷症的师叔般四大皆空地看着我们三人。

“有问题吗?”

“有!”苏晓永远是那个第一个提出相反意见的人,宋总督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露出‘但因为你长得可爱就原谅你了’的表情,‘邪魅’地挑了挑眉毛。

“说说吧。有什么问题?”

我先确定一下,总督你有未来老婆你知道的吧。还有苏晓是男的你知道的吧……

苏晓用手指抵住下巴,望着上方像是回忆似的问道:“那个……为什么是我们三个?我们从明天开始要去参加御前比武,找其他的同僚不是更好吗?”

宋总督点点头:“我就是知道你会问这个。”

那你一开始就自己说啊!!

“御前比武的三日,皇城东门将会开放给朝廷武士进入。皇上担心杀联的人会暗中图谋不轨,因此要我们六扇门负责东门防御职责。听清楚了,是整个六扇门。所以不只是你们。连其他要参加御前比武的武士们也会在看守之列。”

“守护皇城东门?”我懵逼地道:“这不是禁军的责任吗?”

宋总督摆摆手:“禁军自然是在的。但是禁军人数虽多,武艺却远远不如朝廷武士。就连在野武士的武功也较之远胜。杀联的人来无影去无踪,要是有心潜入皇城,禁军是发现不了的。”

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怎么听都觉得……

唐掖淡淡地道:“总督大人,为什么是六扇门?麒麟卫和君王侧比我们实力强大好几倍,他们什么也不做吗?”

宋总督的表情顿时变了。

就是这个!

唐掖轻易地问出了禁忌的问题,让宋总督的表情愈发难看。

“当然要做。君王侧要贴身负责皇室成员的安全,片刻不离他们身边。试问六扇神机榜上的高手能有几个?除去参加御前比武的人又还剩下几个?君王侧也是出力不少了。”

“那麒麟卫呢?”

“麒麟卫嘛……他们自然也有司职。你管好自己的事务就是了。”

宋总督的脸­色­有些动摇,可唐掖还在继续进攻。

“麒麟卫这几天在抓紧查案,要抓到杀害朝廷武士的凶手。为了这件事他们几乎用上了全部资源。不能守护皇城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

唐掖淡淡地扫了一眼宋总督,“是否因为总督没有在皇上面前争取,才让麒麟卫去立功,而我们担任苦差?”

唐掖,你这样就说过头了,再怎么说人家总督也是宋家的人,以他的身份要争取些机会还是简单的。你太多疑了吧。

“唐掖!你好大的胆子!”宋总督却一拍桌子,勃然而怒:“你在质疑本督的意见不成!”

原来唐掖说的是真的啊……

与总督撕逼

麒麟卫去抓贼,我们去守城。这怎么想都是本末倒置了。该不会……

我开口道:“总督,皇上今天骂你了?”

宋总督还没说话,但眼中的惊骇已经让我明白了真相。居然是因为皇上讨厌你么!因为这样我们整个六扇门都要去守城门啊!

我的这句话似乎让他有些丢脸,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一开始宋鸥就不大中意我。因为那天我当着橙王的面非礼了他的未婚妻,还说过要拐走沈老大之类的话。不过那都是意外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这人也真是小气。

不过我也不管了。

“就是说我们不得不把立功的机会放弃,还要用不多的人手去做繁重的工作?”

“不错!”

喂,不会吧,你认真的?

宋总督已经不是在理智地讨论公事,而是接近无理取闹的直接命令我们去做那种无意义的事了。他勉强压下怒气,冷着脸道:“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当然不行啊!”苏晓居然跳出来了,激动地道:“我们才抓住一些本案的线索呢。总督你跟皇上说说让他收回成命吧。不然的话……就我来,皇上可喜欢我了。”

“皇上只是对你一时戏言,你怎么能当真的来听。”宋总督用一种提醒被渣男迷昏头脑的女人似的神探语气惊醒地道:“休得疯言疯语!皇命是能随便收回的吗?别说你小小少年,就算是当朝臣公也办不到!”

喂,你不会再说你自己吧……

苏晓却不在意,扁扁嘴道:“可今天明大哥和我去了麒麟大院里查案。好容易查出了线索来,现在放弃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喂喂!你说你就好了,别捎带着我。

苏晓却收不住嘴巴:“明大哥今天发高烧,可厉害了。一下子就看破了那些人怎么死的。还把分析跟麒麟卫的六子和君王侧的铁寒衣铁大侠,叶洛叶姑娘说了一遍,他们都佩服的紧呢。”苏晓激动的小脸通红,仿佛是自己立功了般的高兴。

但能不能别说我发烧了!我没病!

宋总督脸­色­一变,怒道:“你们去麒麟大院了?胡闹!是谁的主意?”

还没人说话,他就瞪上了我,一副见了唐僧­肉­的老妖­精­恨不能生吞活剥的表情:“明非真,果然是你!”

喂!刚才没人说话吧?你鬼上身了?

“你是你们小队的队长。怎么如此胡闹。苏晓唐掖都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你怎么这样坑害他们?嗯?要是他们的前程有任何的问题,我唯你是问!”

宋总督再度神探附体,以一副你这个渣男竟然如此始乱终弃的逼真表情瞪着我,恨不能我对吐上一万口唾沫以儆效尤警惕世间广大­妇­女小心渣男。

“苏晓,唐掖,你们要小心这小子。他只会带坏你们。”

喂,我可是一共就说了两句话一直站到现在啊!我哪里惹到你了?

“宋鸥!!”苏晓猛地往前走了两步,比宋总督更用力的一拍桌子,这一下甚至有了沈老大的既视感,“明大哥可是在做正事!他好容易一个月才这么努力一回,你­干­嘛骂他啊?万一他又变成以前那个人渣怎么办!”

厉害了我的晓!

苏晓直接正面挑战宋总督的权威,让他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神探表情也终告破功。

不过为什么我有种被人包养的小白脸的感觉……

宋鸥脸­色­一变再变,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说这个。你们可知道麒麟卫对我们有多仇视?你这样瞎胡闹,要是他们来找麻烦岂不是无穷的后患?”

我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

查案要的是速度。你听我们提到命案,一不问结果,二不问案情,居然担心被人找麻烦?

我淡淡地道:“是副总督要我们去的。”

“你别拿副总督来压我!”沈老大在六扇门的威望似乎是宋鸥的罩门,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我是总督,她只是副总督。这中间的高低你分不清楚么!我说你有错,你就有错!”

啥?!

说我有错我就有错?这是当总督的人说的话?

我懒得理他,只是翻了个白眼给他。

宋鸥怒意更增,跟我的视线对上,当空似乎爆出一声霹雳来。我们两人就这么对看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室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我们的撕逼大战一触即发!

但是。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总督大人,不好啦!”

“什么事!没点规矩!”宋鸥现在意气风发,冷漠无情地瞥了一眼跌跌撞撞跑进门来的小厮,“什么事不能好好通报?”

“不好了啊!麒麟卫副统领龙在天龙大人驾到,他说唐掖打了他们的人,明非真和苏晓冒皇上御命私闯麒麟大院。现在管总督要人呢!”

“啊!”宋鸥一下子又坐了回去。“这可怎么办?”

我跟苏晓、唐掖交换了下眼神。

好。

这不关我们的事,溜吧。

正在往门外磨蹭的我们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三个给我站住!!”

鸟兄别来无恙

“要去哪里?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宋鸥黑着脸抓住了我:“谁也别想跑!跟我去解释清楚。”

宋鸥丝毫不给我说话的空隙,拉着我就往门口走。苏晓和唐掖无奈,只得也跟着我们。

不管这举动也太给麒麟卫面子了吧。

上次司抚来捣乱可是被沈老大给打跑了的。人家来上门找麻烦,你也不用亲自出门相迎吧。

宋鸥急匆匆的,一副方寸大乱的样子。跟他平时气定神闲,温雅蕴藉的模样大不相同。

总觉得他的表情很不对劲。平时他对麒麟卫也没这么害怕啊。宋鸥虽然因为沈老大的原因建树不多,到底是名家子弟,胆略和见识应该都是不差的。在重建六扇门声威这件事上他平时也总是侃侃而谈,谈到麒麟卫的时候也是从容自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我的疑问找到了答案。

难怪他害怕。说实话,连我都有点害怕。

这人数……乌央乌央的啊。放眼望去,六扇门门前被麒麟卫的麒麟武士全数占满。数条长龙井然有序地甚至排到了隔壁的大街上。

每个人身上的黑武士服上面都绣了一头威风凛凛的麒麟。不怒而威,充满了萧杀之气。难怪宋鸥不在我们衙门见面,因为这么多人我们地方根本不够。

麒麟卫在六扇门陨落的数年间拼命发展扩充,带走了六扇门的大部分资源,还在武林里吸纳新血。很多人猜测麒麟卫与六扇门的实力差距究竟是多少。有人说是三倍,有人说是五倍。

依我看就以这个人数来推论,光是武士数量的差距少说也是二十倍以上。六扇门留在京城的捕快差不多有二百人,这个大院里的也就是五六十人。

而麒麟卫这一来大概就动用了超过三百人,轻松超越六扇门可用的武士总数。

当然这个差距只是人数上的差距。要是真的要比实力,只看真正的高手数量。麒麟卫超过的甚至不止二十倍。

六扇神机榜里面,头三名是天子座下最强高手,也就是朝廷最高战力。里面一个属于麒麟卫,一个属于君王侧,一个是在野武士。里面没有六扇门的事。

从前头三名里是有六扇门的人,但那个人叫雁十三。

第四名到第二十名,这十七个号称朝廷中流砥柱的潜龙十七士里面,六扇门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沈老大,一个目前不在京城。其余有四名是在野武士。剩下的十一人不是君王侧就是麒麟卫的。

其余的就不提了,从二十名到一百名,六扇门占得人数不到十个。战力上的差距大的绝望。仔细一想,宋鸥的态度似乎也不是很奇怪。也不是谁都能像沈老大一样,这个情况还能想着重光六扇门的。

麒麟卫来找茬的大队挤满了所有的空间,唯独中间有一块地方显得十分宽松。那里就只站着一个人,而其他人像是他刚掉进过粪坑一般拒绝与他沾上任何关系似的主动让开三尺距离。

以这状况看来,此人应该是头目。

这人五官生的粗犷,手脚也十分粗壮,全然是个武人的样子。可是居然很扎眼马蚤包的,学的像唐伯虎似的穿了一身粉­色­文士服,手里拿了一把入秋了根本用不上的扇子!!

艾玛粉­色­的!

艾玛唐伯虎!

他咧开了大嘴一笑,真个是气震山河,嘴里一股大蒜味……

“鸟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居然还当众称呼我们宋鸟人总督作鸟兄!这是什么意思?你敢这么叫他?

这可是我们敬爱的总督宋鸟人啊!

“他怎么回事?”唐掖听不下去,皱皱眉头:“总督,你需要我教训一下他吗?”

“我来我来!”美美的苏晓很是积极地道:“我擅长打这种人。上次连橙王都挨我揍了呢,贼溜!”

我也Сhā嘴道:“来来来,买好离手,苏晓打赢一赔五,唐掖打赢一赔一啊。”

“你们别添乱!”宋鸥整束衣冠,装出一派从容的模样上前拱手道:“原来是龙兄,别来无恙啊。”这个长残了的粉红唐伯虎原来就是麒麟卫副统领龙在天啊。好、好一个极品。

“鸟兄,你可让我等了好久啊。”

“龙兄见笑见笑。”

喂,鸟兄,人家似乎当众叫错了你的名字啊,在意一下好不好!

宋鸥露出那又如何,你屁事不懂的责备表情,又对龙在天笑道:“不知龙兄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来找你能有事?”龙在天冷笑一声,表情贼兮兮地充满了一股浓郁的滛秽味道:“要找也是找你美貌无双的娘子啊。我就直接问了,沈小姐在不在?要是在,就给我请出来。”

我又Сhā嘴道:“来来来,买定离手,龙副总打人三赔一,宋总督动手一赔十啊。”

“你别吵!这个局面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宋鸥咬着牙,脸­色­铁青,他转过身对龙在天道:“内子此时有事外出,不能见客。在下是六扇门之主,有什么公事不能对宋某说的?”

宋鸥说这句话的时候重重的咬住了三个词,分别是:内子、公事和宋某。

一来是警告龙在天,虽然没过门但也是未婚妻,别惦记我老婆。

二来是说我们的关系只能谈公事,没有事就别找我。

三来是说老子不姓鸟!

嗯,宋总督果然不愧名门之后,很懂得说话的艺术。

龙在天却摆摆扇子,无所谓地道:“不在也可以。反正御前比武一样能见到,到时候龙某人再拜访沈小姐。”这龙在天虽然粗鄙,但提到沈老大的时候表情在滛荡之外居然还有一种恋慕倾心的神情。

再看看宋鸥咬牙切齿的表情,原来这么回事么!

这两个人除了是公事上的对头,还是情敌啊。难怪宋总督一听说来的是龙在天后立刻脸­色­大变。

“既然这样,就说说公事。”

龙在天确认了沈老大不在,忽然换了一副嘴脸,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咆哮道:“龙某人这次前来是想问问。你的人是怎么回事?来我的地方,推门就进,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闯完我麒麟大院还打我的人,你当我麒麟卫没人是吧?啊?规矩全都不管了是吧?啊?”

他大吼一声,裹着粉红­色­衣袖,比小树不细的一只猩猩般的手臂一拳就揍了过来。

——————————————

六扇门的病

在场保护宋总督的人全都没有想到这个龙在天除了长的超越了人类想象规范,就连行动也跟大猩猩似的全然不能以常理推论。话没说完就要打人。

喂,鸟兄,你还不还手?

宋鸥却是脚下一错,往旁边闪开。因为对方来的劲急,他躲得也十分狼狈。宋鸥一站稳身子立刻大声道:“龙统领,别要欺人太甚!你想怎么样?”

喂,鸟兄,你­干­嘛不还手?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人交出来。”龙在天仍然劲灌双臂,半点都不放松,“今天来我麒麟卫捣乱的三个小子,一个也不能少。否则就算我龙某人答应,你要问问我这三百个弟兄答不答应。”

三百麒麟卫忽然咆哮一声:“不答应!!”声浪如潮,跟着宋鸥一起出来的六扇门众人心下一虚,几乎连脚都要软了。

三百人对五十人,谁都知道结果如何。六扇门的捕快们脸­色­发青,没有一个人敢往前走一步,说一句话,甚至是瞪他们一眼。

我一直盯着这只长残了的唐伯虎看,忽见他嘴角一丝诡异莫名的笑容,转念一想,明白了龙在天此举的意义。

麒麟卫因为黑风十三翼少了五个得力的高手,而我们六扇门的人半个没少。可能会影响御前比武的结果。而且他肯定听说了唐掖这一个月以来到处打架建立起来的名声。

这是借题发挥啊。要剪除六扇门的势力,那么跟沈老大错开就不是巧合了。

宋鸥看着我们三人,心下犹豫,好容易说道:“我、我把罪魁祸首给你,就此算数如何?”

啥?鸟兄你要背叛我?!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龙在天话音未落又是一拳头。

龙在天这一拳灌满了内劲,刚猛无铸,要是直接打在宋总督身上恐怕他不死也要瘫痪。当然以宋家的家传内功而论,他应该不至于受伤太重,但丢脸是丢定了。

可他运气好,今天有唐掖在身边。

唐掖是一直想教训龙在天这家伙,所以暗中运了半天内功,眼见他大拳杀来,立刻就伸手去挡。唐掖的武功是很好的,可是对比起这个麒麟卫的二把手还差了不少。两下里内劲一碰,龙在天原地不动,唐掖竟然凌空飞起翻了个跟斗。

龙在天的拳头却也停了下来。他一身武功由外入内,是外功的大行家。他的武功纯走刚猛的路子,这一拳下去既然已经把唐掖打退了那么势道就不该停,而是挟余威再重创宋鸥才对。

可是对方跟自己一接触,虽然劲道全然不如自己霸道,可是就是那轻轻一沾,对方灼热无比,纯如烈火的真气烫的龙在天手臂经脉一麻,居然拳头就这么停下了。

龙在天倒是没料到宋总督身边还有个武功练得这么纯的年轻人,喝道:“尔是何人?”

唐掖凌空一翻,将龙在天的拳力完全卸走,自己半点不受伤。轻轻巧巧踏在原地,摆出一个请手势道:“六扇门唐掖,请。”

“哦?你就是那个四处挑战的唐掖?”龙在天微微一怔,然后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武功真是不错。好些年不曾见到这么有潜力的年轻人了。”

龙在天一边笑一边把那把折扇唰地一下打开,似乎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当然这种恶心的举动也足以形成挑衅和我们动手揍他的理由了。所以唐掖并没放松。

“你武功不错。不对,是很好。起码到了乙级武士……不,是甲级武士的名次了。”龙在天扇着凉道:“我知道你打败了我们那里的尹一弦。他是因为前面的武士被人袭杀,我为了保住名次才动议上调的。就武功而言,一弦其实只有乙级武士中间的程度。而你要是参与御前比武,你可以进到六扇神机榜三十五六名,也就是甲级武士后列的程度。”

唐掖不解地道:“说这个­干­什么?”

“六扇神机榜第三十名。”龙在天笑道:“只要你点头,入我麒麟卫,这个名次我保证可以送给你。”

龙在天这是当面挖人了,宋鸥抢出来不悦地道:“龙兄,你刚才说打人就打人,现在又对我们的人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拿宋某人当做什么?”

“老子当你是个屁!”龙在天大吼一声,飞起一腿。唐掖立刻一掌推过,堪堪挡住了龙在天的飞腿。宋鸥被他气炸了肺,怒吼着:咱们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龙在天却对唐掖更为欣赏了。

“唐兄弟!良禽择木,有什么奇怪的?”龙在天厚颜无耻地扇扇风,他目含冷笑地扫过随宋鸥跑出来的一众捕快、文官、武官,被他目光扫过的人均都垂首不语,连跟他目光相接的勇气都没有。

龙在天十分满意地嘲弄道:“兄弟是真的不明白,唐兄弟在你们这个破衙门呆着,能有什么出息?”

宋鸥看自己的人全都不说话,脸­色­禁不住愈加难看。

喂,鸟兄,他在骂你诶,你还不揍他?

但宋鸥却没说话,相反唐掖淡淡地道:“我进六扇门有我自己的想法,不劳你费心。要打,就直接打。”

龙在天摇摇头,似乎十分可惜:“既然如此,就别怪我龙某人没有爱才之心了。宋鸟人,我问你要人,是你不识抬举。兄弟们!给我见人就打,见地方就砸!”

“是!”

“慢、慢着,我答应你就是。”

“此时答应,却又晚了点吧!”

宋鸥竭力的叫唤没能传进麒麟卫士们的耳中。

三百多个卫士齐吼一声,冲将上来跟六扇门的人打成一团。果然是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不一会儿功夫,我们的人被麒麟卫打的死去活来。就连洗衣服的大妈和做饭的小厮也没有放过。

每天给我们打扫院子的老黄头,刚要跑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麒麟卫士抓住,拎起领子就往地下一砸,恐怕骨头都要摔碎了。

唐掖和苏晓看的眼睛冒火,马上要上去拼命。

“别动手。”我喝止了他们,拉着两人朝后方一退,远离了打成一片的公门武士们。

我阻止了两个被热血冲昏头的年轻人。尤其是唐掖,我知道他这小子外冷内热,其实对六扇门的同袍相当不错。但就因为如此,就更不能让他帮忙。

“­干­什么!明大哥,放开我。”

“大哥,为什么?”

对着他们的疑问,我淡淡道:“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辈子。这是六扇门自己的关卡,要自己过。”

苏晓不满道:“我们自己就是六扇门的啊!”

“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新来的。没有得这种病。”

“病?什么病?啊哟,明大哥我们快去帮忙吧。不然衙门都要被砸没啦。”

“龙在天胆子再大,还能真的砸六扇门么?你没看他的人来来去去都在门口,一个人都没进院子里,他只是虚张声势,想把六扇门最近崛起的声势打压下去。你们看清楚,现在是谁跟谁在打?”

唐掖和苏晓仔细看看才发现。

新来的捕快们义愤填膺,都觉得麒麟卫欺人太甚。他们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自己武功如何,说­干­就­干­。热血冲头下一点也不怵麒麟卫的人数。反倒是老捕快们,过去一直在六扇门的旧人们,他们武功更高,而且人数占了大多数,却反而根本不敢跟麒麟卫动手,只能沦为挨打的物件。因为他们根本不帮忙,新来的捕快们没多久也变成了单方面挨打了。

我静静地道:“现在的六扇门跟从前有很大的区别,他们必须自己正视、发现,再克服自己的问题。除此之外,六扇门没有其他重兴的法子。”

六扇门的人,尤其是这几年一直在六扇门里的人,都染了一种病。

一种叫做惧怕的病。夺去了他们曾经身为公门第一强势集团的自信。

对麒麟卫的害怕,不止是宋鸥,已经是六扇门共同的问题。雁十三消失的六年间,六扇门失去了的不止是资源和地位,还有自尊和自信。

就像是被欺负惯了的孩子,现在就算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跟麒麟卫这个每日欺负他们的恶霸一争长短,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不相信的是自己,除了他们自己,没人可以帮助他们。

沈老大当然早也该知道这个问题了。她估计是想要靠御前比武的优异结果鼓舞士气,再慢慢解决吧。这种温吞的做法不太像是沈老大的作风,因为她在六扇门长大,所以比较疼手下的人吧。

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六扇门的人,所以我不疼他们。

害怕是一种疾病。

要是沈老大真的想要六扇门回复往日的荣光,就不能不用些震撼教育,来一剂猛药。

麒麟卫肆虐之后,龙在天狞笑一声:“够啦!够本了。宋鸥,你我同朝为官,按理你职衔还要比我高一阶,我不能强迫你交人。但也不打紧,只要你不交人。我这些弟兄们,每天来你这里闹一次。”

说完仰天大笑,带着人得意而去。龙在天这家伙外表粗莽,其实老谋深算。他一开始就不想要我们三人,只是想要打击六扇门的士气。参加御前比武的除了我们三个,沈老大还另外挑选了四组人。现在他们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要说他们参加御前比武会没有­阴­影,打死我也不信。

六扇门门前一地狼狈,全是被打的捕快,连宋鸥也未能幸免。虽然他竭力自保,还是落得衣衫头发凌乱,浑身挨了不少拳脚的下场。

“明大哥!”苏晓含着眼泪,粉拳忽然一拳打在我胸口,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语气中带着一股湿气,“你……你太残忍了!”

“是残忍啊。”我拿起苏晓的手:“正义,本身就是比邪恶要残忍的多的东西。一个奢求正义的集团,就需要有比邪恶更加残忍的决心。”

——————————————

吾今守城门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御前比武的当天。

这时候天还黑着,明月当空夜罩未褪,大街上贩卖早点的小摊贩都没开始出来准备,皇命在身的我们就顾不得睡眼惺忪开赴皇城了。

当然我是睡眼惺忪,其他人是满脸红肿。就连宋总督都是面­色­苍白似乎一夜没睡。

昨天龙在天的一闹,他们光是收拾就收拾到了天黑,加上沮丧窝火更是到了深夜,估计一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我怎么没事?

因为我从他们开始收拾就去睡觉了,明明知道第二天要早起,怎么能不早做准备呢?这还用问?

“哎哟,这就是六扇门的各位爷台了吧。”

外皇城大门一队军士提着灯笼迎接我们,最当先的一个内侍臣眉花眼笑,欢迎道:“咱家奉圣喻来迎接各位分配工作,见过总督大人。”

宋总督道:“王公公,有劳您了。这里一共五十二人,是我六扇门全部人手,今日起直到御前比武结束,全都听从公公调配。本官还有事务在身,这就告辞了。”

“总督大人慢行。”王公公待宋总督离开,才对我们道:“各位来的早,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这都是应该的。”我上去行礼道:“公公万福金安。”

“嗯,小哥懂规矩。”

一刹那间我仿佛看见六扇门的诸位同僚向我的后背投来了无数鄙夷的视线。这群不开眼的家伙,要进皇城不巴结太监你们还想混吗?

“咱家姓王,王土水。各位可记住了。”

什么玩意?

我一脸郁闷,牙疼似的问道:“公公,您再说一遍您高姓大名?”

王公公奇怪地道:“咱家叫王土水啊。”

我一脸懵逼:“……”

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我们那管事务的叫隋图晚,你叫王土水?你们两这是洋文名还是中文名?

321,123?

你们是父母离异各自抚养的亲兄弟吧,要不然这种奇葩的起名思路怎么能这么像?!

王公公不能理解的看着我,看看旁人,忽地眼前一亮。

王公公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还是忽然鬼上身,他居然学着大姑娘扭腰摆臀做娇羞状并且‘娇俏’地走了两步。来到了我们队伍里的某人旁边。

王公公‘羞涩’地问道:“哟~这位小哥生的可真是英伟不凡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啊?”

艾玛我去!

艾玛我去!

被叫到的唐掖更是一脸懵逼……

“给公公回,他叫唐掖,字烟凌,今年十八岁。”我不得不帮已经不知道是吓傻还是惊呆的唐掖回话。

“好好好,唐掖这名字咱家听过。宋总督大力推荐过,真是人才,人才!”

王公公更加欢喜无穷地看着唐掖,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足足有八八六十四眼。

好吧,不管唐掖怎么逃避。我必须说,这是一段恋爱的开始。

“公公你看够了吗?”然而唐掖却冷冷地打破了王公公的春梦,“皇上既然有圣喻下来,公公岂敢怠慢,还不分配职责?”

王公公老脸一红,咳嗽两声遮掩尴尬:“小哥可真是开不起玩笑。诸位这就随咱家进来吧。”

我们走进外皇城的大门。

说是叫我们守城门,但是皇城的大门岂止是一扇。光是外皇城城门就有三重,内皇城又三重,到被称为宫城的紫禁城之间还有三重。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皇上的居所,岂同等闲。”王公公看着我们露出一丝邪魅狂狷的微笑,把我和苏晓恶心的不要不要的,更是把唐掖逼得直接闭上眼,才满意地收回死亡凝视。

王公公柔情似水地道:“唐小哥是宋总督力荐的新晋,咱家就把这外城门的职务交于你了。”

“是,谢王公公。”

说罢唐掖马不停蹄跟着几个同僚火急火燎的溜走了。

王公公摇头叹气,好一阵无奈,接着又带我们进内皇城周围看看。

皇上要看御前比武,但绝不会在宫城里看。而是自己拖家带口,把太后、皇后妃子、公主皇子都带到内皇城的广场里观看。那里有专供皇家举办活动的场地。

不然这些臭烘烘的武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进到皇上家里,就算皇上愿意,他背后的女人们一人一句光是吐沫星子就能让皇上洗两天的澡。

所以最要掌握的就是外城门的防御,只要把好这一关,就不担心御前比武当天有人捣乱。这也算是个合理的安排,反正要我去守大门我可真丢不起这人……

“这位苏小哥,哎哟,瞧瞧,生的真俊俏。”苏晓连忙低头避过王公公的狼爪,王公公掩着嘴呵呵‘娇笑’:“跟大姑娘似的,还会脸红。”

我说公公,您的兴趣未免有点广泛啊。

听说同­性­的爱情不是很专一的吗?啊,同­性­?这个……太监究竟算不算同­性­啊?

“既然如此,苏小哥和这几位爷台就守内城门吧。内城门可以多见王公贵胄,是件优差喔。”

被王公公最后那一笑所震慑,苏晓差点没直接吐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道谢完赶紧跟几个捕快逃去内城门去了。

“公公,那我呢?”

现在大概还剩下十来个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小哥你想守哪?”

“地点我没意见,只要差事轻松,假期比工期长,一天睡够六个时辰就好了。”

“我说小哥,你说的这种差事可是最好的优差了。想要份优差,可是要讲关系的啊。”

突然,王公公的目光在我身上一停留,仿佛粘在我身上了似的。吓得我以为是某种新型暗器差点伸手Сhā他眼睛……

“嗯,身材真结实啊。就是怎么长得这么高啊,你是铁塔啊。弯下腰来,让公公看看呐。”

什么!

交易?!我岂能为个公公折腰?

但是我又不想陪唐掖他们去看大门。怎么办怎么办……突然我灵机一动。

“公公,小的生得粗糙,没什么好看的。公公要瞧人,小的给你介绍啊。”

“哦?你还有介绍?”

“您往那瞧!”

王公公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看。

“嗯……好!”王公公叫了一声好,“长得俊俏,真是俊俏。俊美虽不如苏小哥,但是比苏小哥多几分男人味。刚毅不如唐小哥,可是又比唐小哥生的这个这个……”

看王公公找不到词汇,我赶紧补了一句:“风流!”

“对!说的太对了,就是风流!那是谁啊,姓甚名谁?”

我神秘兮兮地笑道:“他叫柳元啊。跟王公公您……我看是绝配,没跑了。”

“有道理!”王公公正要上去找那倒霉的柳元搭讪,却被我拉住了。

“公公,你还没说我去哪看门呢?”

“嗨,这还不简单。小兄弟你机敏过人,在其他大门晒太阳实在是委屈了你了。这样吧。你去守着紫禁城的小南门。那里常年没人出入,清闲着呢。”

“那小的真是谢谢公公了!”

我千恩万谢地领了令牌,然后把王公公放去咬那个惊恐万分的柳公子。我则是由一个小太监带着我过去小南门。

所谓的小南门,其实甚至不算是个门。

只是在一堵墙上面凿了个大洞装饰出来的门。我一问才知道这道小门是给冷宫送饭的小门,当今皇上的冷宫里一个妃子都没有。这道门也就是道废门而已嘛。

王公公还真是有办法,这种闲差也能找给我。

我在小南门周围四处张望。

紫禁城我来过,可以前来的时候都是借着夜­色­从屋顶来去,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慢慢欣赏过。没想到这次竟然有这样的机会。四周不见亭台楼阁,却是巍峨肃穆,城墙奇高无比。就连我的这个小南门所在的城墙也是又高又厚。跟其他地方的规模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但是也就这样了,我的周围除了几道墙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了……

我把腰间的佩剑随手扔在地上,坐在台阶上休息。总之闲着总比看大门要强。今天才开始要御前比武,我想根本不需要着急。

好大的太阳,晒得好舒服啊。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却不知道,此时朝堂之上,一层­阴­云正慢慢形成,以迎接终将到来的雷霆。

弘武殿内风云

“昨夜入夜,有六名黑衣人潜入君王侧办事处,企图刺杀在卧房内的三名武士。好在臣等已事先得知刺客身份,对症下药。在卧房内的武士已经由微臣和另外两名武士替代。微臣侥幸横练功夫还算下过数年苦功,幸保不失。昨夜是第一晚没有武士牺牲。”

弘武殿内,君王侧铁寒衣正向天子汇报昨夜取得的阶段­性­成果,说完昨晚发生的事,又一垂首请罪道:“臣无能,没能留住刺客,还是教他们跑了。”

“铁护卫不必谦虚,一天时间就查到了动向,还成功阻止杀联犯案,这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啊。”元圣天子微微眯着眼睛,也看不出太过高兴的模样:“这么说,你们已经肯定刺客的身份了?”

“不错,经由调查,敌人确是杀联排行第五的黑风十三翼。臣跟他们交过手,发觉他们的武器、武功、刺杀方式都跟记载中的黑风十三翼不谋而合。因此可以确定。”

“黑风十三翼……哼!”皇上重重地哼了一声,“杀联拿钱办事,不管是谁都杀,是越来越猖狂了。这黑风十三翼仗着这几年树立了些名声,便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朕就要杀联的人知道,天子之怒,重逾雷霆!顺天府何在?”

背锅侠顺天府包大人瞬间化作滚地葫芦滚了出来,仿佛受了大刑般的几乎爬着出列,苦着脸:“皇上……臣、臣在。”

皇上看包大人这哭丧着脸,顿时差点乐出来,心道:这个老包啊。平时被朕吓怕了,一提到有事找他就浑身不自在。

“包卿家,你也别忙着沮丧。朕不是要你抓人。”

“啊?不是要俺抓人?”包大人顿时来了­精­神,“请圣上示下。”

“今天是御前选试的头一天,朕要你调用两千人守住广场,保护一众武士的安全。黑风十三翼要打朕的脸,朕就看看,他杀联的人是否能在千人包围下刺杀成功。”

“臣遵旨!”

包大人如释重负,赶紧一个机灵退后几步,然后赶紧跑路回去顺天府衙门搬人马去了,身手矫捷尤胜少年。

皇上摇摇头,苦笑道:“铁护卫,君王侧破案神速,应对有据,这件事朕要赏你。”

“为皇上办事本是我君王侧分内之事,臣不敢当皇上嘉奖。”

铁寒衣说到这里,又补充道:“臣之所以能这么快查到刺客的身份。是因为六扇门的同事相助。臣昨日去麒麟大院查案的时候偶遇六扇门同仁明非真,得他心细如发,渊博广闻,所以才能这么快确定。”

“明非真……明非真。”皇上听到这三个字,心下微微觉得熟悉,却又记不得是哪里听过。略一沉想,忽然一张因为中毒而变得猪头般肿胀的脸浮现了出来,皇上差点没笑出来。

“原来如此,你说是明非真么?”皇上奇道:“那小子是机灵,可是个惫懒之辈啊。他怎么,还帮忙破案了?宋卿,你管教有方啊。才是个外榜的武士,就能教我的甲级第一武士破案了。这件事上,君王侧六扇门当同记一功。”

宋鸥赶紧上前谢恩:“谢皇上!”

皇上点点头,忽然看到了宋鸥脸上的伤:“嗯?宋卿,这是怎么了,鼻青脸肿的是跟谁打架了?”

皇上虽然问到了,可一旁站在的龙在天却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在意。

一直以来,无论三司斗得多厉害,都不曾把斗争直接曝露到皇上面前。这不但是告诉皇上他们之间不和,简直是自动请求皇上来削减朝廷三司的权力。得有多傻的傻蛋才会自己去做这种事。

可偏偏今天这位宋大兄弟就这么­干­了。

“启禀皇上,是他!”宋鸥一指龙在天,“就是龙统领率人把微臣打成这样的!”

这句话一说完,群臣皆惊。

包括了就站在宋鸥身旁的沈伊人。

沈伊人昨晚回来,已经听说了大概,可她却不知道宋鸥今天竟然会在皇上面前告御状。沈伊人恨得牙都疼了,她就说宋鸥脸上本来就没多少伤,怎么伤痕看上去这么深,原来是这家伙想在这上面做文章。

沈伊人不由勃然而怒:“这个不成器的傻蛋!”

连龙在天都没说话,君王侧的人已经听得不耐烦,暗骂这宋鸟人害人害己。皇上要是一怒之下,三司全都没好果子吃。若是怒到削权,那这宋鸟人更加是千古罪人。

皇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微微皱眉,看看沈伊人,示意:这是你的意思?

六扇门如今势弱,要是没有后手准备,光靠黄口白牙的一句话就想让皇上把麒麟卫给办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要是小打小闹,却又为何闹到来皇帝面前?所以皇上要先问清楚沈伊人,免得会错意。

结果沈伊人却微微摇头,示意与她无关。

皇上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本来皇上也不希望朝廷三司内斗。只是六扇门势弱,麒麟卫势强,皇上想让它们均衡一下实力。却从来没想过要砍掉哪一边。左膀右臂都是皇上的臂助,他不会自找麻烦。

皇上本来是武人出身,三司之间有些摩擦,他是不太理会的。朝廷养了那么多武士,要是今天这个打一架,明天那个闹一场都要皇上主持公道,那朝廷还成什么样子。龙在天敢搬三百武士去闹事,也多是出于这个原因。

可是宋鸥今天这一状告上来告的莫名其妙。看来也不是有信心打击麒麟卫,也不是抓住什么重大把柄,就真的只是想让皇上主持公道。让皇上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皇上岂会有好脸­色­。

“是么……龙卿家,可有此事啊?”

龙在天虽然被宋鸥这乱拳打的有些懵,但立刻就恢复了清醒,咧嘴一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了。启禀陛下。宋总督昨天纵容手下来我麒麟大院闹事。他们手下有个叫做唐掖的年轻人,武功颇有得到之处。这个月来在京城招摇过市,四处挑战,昨天就挑战到我麒麟卫的头上来了。趁着微臣不在,居然打伤了我的人。臣是激于义愤,一时气不过这才……”

宋鸥看龙在天惺惺作态,更为激动:“如此说来你倒还委屈了!”

“可不是委屈嘛!皇上,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啊。”龙在天一言不合上眼药,“人家宋总督家大势大,要摆平小人如此势单力孤的小小武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臣听说宋家二公子是扬州一方之霸,号称是书剑称绝淮南,掌法无二江苏,这样的人物,小人怎么敢欺负?”

“你、你莫要含血喷人!我二弟何曾有这样夸张的名号!皇上,他、他信口胡言啊!”

“两位卿家,够了。”皇上面沉似水,缓缓道:“两位卿家可是把朕这弘武殿当成了天桥茶馆,在这里说起相声来了?”

龙在天和宋鸥慌忙齐齐下跪:“请陛下恕罪。”

皇上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宋鸥,心道:这个宋鸥脑子让驴踢了。麒麟卫副统领是何许人,怎么可能让他几道伤口就弄倒了?他想在朕这里告御状居然还当面告。唉,告个黑状都不会,这样的人,伊人怎么看得上眼的?

“诸位卿家,对这件事有何看法,尽可说说。”

皇上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三司内斗这种事最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说,宋鸥公然就把它挑了起来,皇上能做的也就是耍耍太极,把这件事绕过去。

群臣之中忽然走出一人,看年纪二十四五,观仪表俊朗不凡,正是皇上的二儿子,橙王殿下。

“儿臣有话说。”

“哦?橙儿你有意见?这可少见。”皇上饶有兴味地道:“你说。”

橙王恭敬地道:“儿臣认为这件事上双方各有过错。宋总督纵容手下闹事是错,龙统领带头打人也是错。”

“嗯,那依你看如何解决?”

“儿臣以为嘛……”橙王傲娇地一笑:“既然双方都犯事犯在一个武字上,如今御前比武就快要召开,不妨让两位到擂台上用武功说话。那时候,一切恩怨烟消云散,岂不是好?”

“嗯,橙儿说的有道理。”

圣元天子点一点头:“御前比武迫在眉睫,两位卿家都是当朝重臣,就别为了小事伤和气了。要打,就在朕的擂台上打。传朕旨意,御前比武的名单上加上两个人,龙在天和宋鸥。”

龙在天听完这个决定,神­色­没什么变化。

反倒是宋鸥,像是被人迎着脸狠狠揍了一拳。

龙在天是名列六扇神机榜前二十名的潜龙十七士之一,比铁寒衣还强上几分。整个南京六扇门能跟他对打的就只有沈伊人一个。要他宋鸥去跟龙在天打擂台,这等于送他去死啊。

宋鸥不敢置信地看向橙王,却发觉橙王正在跟龙在天快乐地眉来眼去。

啊!

我上当了!可爱的宋大公子,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被人玩了。

宋鸥再看向自己的未婚妻,沈伊人只是浅浅地道:“宋鸥!你以后再他么敢在外人面前丢人,老娘就送你进刀子房。”宋鸥听完脸­色­有些发白,不可避免地往下看了一眼,才看下去,突然就看见沈伊人疾风劲草的一腿踹了上来。

宋鸥闪避不及,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冒,双腿不由得夹紧,眼珠子都快痛的掉出来了。接着身子直挺挺地往下倒去。

恋爱的开端总是猝不及防

“胜负已分,胜者——六扇门苏晓!”

苏晓潇洒地一转佩刀,钢刀回鞘一气呵成。御前比武的武器是统一由宫廷准备的,所以苏晓用的是普通钢刀。

这一个月来苏晓的武功突飞猛进,固然是他的天资聪颖,用功勤快,但也跟他身边有一个无论是眼界还是实力都在当今之巅的损友在教他有着绝对的关系。

苏晓只是随便一个回刀入鞘的动作,便能引得在擂台下观看的宫娥才女,贵族小姐们尖叫连连。他高挑纤细的身型,空灵的容颜,俊美的五官,阳光亲和的态度,还有尚未长成的稚­嫩­感与不似人间少年的梦幻透明感,都如同当日沈伊人所预料的深深击中了在场所有女观众的心。

苏晓才上擂台打了三场,就吸引了不下百名女子成为了他的铁杆粉丝。在台下为他呼叫呐喊助威。今天苏晓需要赢三场才能通过初选。他先是赢了两场,但由于新刀没用习惯却输了第三场。所以才要打刚才的第四场决定能否通过初选。

但这多出来的一场却又为他多吸引了更多的粉丝。

因此他得了一个夸张的称号——一个令女人叫个不停的少女。

“去你的!谁是少女,我是男的好不好?”

苏晓嘟着嘴巴,不高兴的回应唐掖的听闻。

唐掖耸耸肩:“这样一来,除了大哥我们六扇门参加的人就全打赢了。也可以跟副总督有个交代。”

“这真是不像你啊。”苏晓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唐掖,“我一直以为唐掖你不喜欢跟人多来往,像是大家都不敢跟你多说话,可是你却很在乎副总督的看法啊。”

“副总督不同,她跟大哥一样,是我在六扇门最在乎的人。”

“嗯……在乎的人啊。”苏晓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有同感地笑道:“我也这么说。他们两个人都对我很好。”

唐掖今天轻松连胜三场直接入局,所以­干­脆等苏晓结果出来再回去守城门。

“对了,大哥呢?快要到他了吧。”

“不知道诶。我去看看他来了没。”

苏晓刚要站起来,新的佩刀刀鞘却撞在桌上。苏晓有些着恼:“这破刀,刚才就是它害我输的。”苏晓把佩刀摘下来,扔去一旁,身上顿时觉得轻便了不少。正要去找明非真的时候,却被唐掖喊住了。

“苏晓,还是把武器带着吧。最近不太平。”

“你说黑风十三翼?”苏晓停住脚步,回头笑道:“不会啦,现在是大白天诶。”接着苏晓一阵风似的跑了去。

唐掖看着她如原野间奔跑般的姿态,有种如林间妖­精­似的空灵美。不自觉地揉揉眼睛,摇头叹道:“……进六扇门一个月,感觉眼睛越来越差了。”

但苏晓这一走。

他背后却立刻缀上了数道影子。

以黑风为名,凶恶暴戾的血腥影子。

*************

选试的时间早就开始了。

可我仍然躺在小南门的阶梯上睡大觉。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去参加这个缺德的御前比武。朝廷武士众多,本来我就认不全,要是万一里面有个把以前跟我朝过相就是自找麻烦了。

就算不被认出来,打赢了被人瞩目这种事对我来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我打算继续在这里睡觉,一直睡到选试结束就好了。

现在是入秋时分,阳光已经不如夏天时的炽烈,和着习习凉风正是适合睡觉的好时分。

来到六扇门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我彻底的只剩下一个人。

这里没有其他人。也不虞会被别人打扰。

所以,这里也是个我可以尽情地想念一个人的地方。

自从分别之后,我似乎很久不敢想起她。因为怕会影响自己的行为,会影响自己的行动。在京城这个受到限制的地方,我不能不处处小心一些。

小师姨­精­致妩媚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万种风情,她轻轻唤我一声‘非真’,都能牵动我的情绪。

我很怕见到她,更怕想到她。

因为见到她是一种带着苦涩的开心,想到她是一种带着甜蜜的折磨。

可在放松的这一刻我却又情不自禁的会想起她。

不自觉的便会联想到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便拿来写给她的诗句。

我在忧愁时想你,就像在冬天里想太阳。

我在开心时想你,就像在骄阳下想树荫。

我在安晴时想你,就像在寂寞里想乐音。

我在下雨时想你,就像在喧嚣旁想宁静。

……

‘负心汉’!

小师姨离别时候的表情再度浮现在我面前,我仿佛就是亲手推开了她。

我们之间有很多话没有说开。因为我总在最关键的时候逃走。

我知道只要我把心里话说出口,小师姨对我是一千个肯一万个肯。但我说不出。我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太多还没解决的事了。就光是我们辈分这点,连师父和太师父那一关,我也过不了。

每次回忆起她最后看我的眼神,都令我窒息。

我这辈子,大概都注定孤独终老了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醒醒。”

我感到似乎有人在晃动我。

我背靠着墙,垂着脑袋,迷迷糊糊地道:“是谁啊?”微微一睁开眼。

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

她巴掌大的一张雪白小脸,上面镶嵌着明珠一般的两颗大眼睛。弯弯的眉毛,细细的两片­唇­瓣,她一开口说话,就由里往外透着一种­精­致的柔媚。尤其是眼睛,一双仿佛会说话似的娇媚眸子。似乎随便一个眼神都能勾起男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狐狸­精­!我只想到这三个字。

这样一见到面就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吞进肚子里的女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这一瞬间,我竟然有些迷失。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冲动,让我抓住她的娇­嫩­的小手。

“嗯?你怎么了?”

“小师姨?”

她们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人。我却依稀在那双柔媚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师姨的影子。

“你怎么了?”

她的眸子微微一眨,我似乎看到了小师姨在我面前。

于是我轻轻一带,将她拥入怀里。

“小师姨……你来了。”

“什么师姨?我、我不是女……”

事后,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太久没碰过女人了吗?还是因为阵阵发疼的胸腔在找寻一丝温柔?

又或者,是这个时候,师父那一句‘推了她!!!’在心中回响所造成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像是突然着了魔一般,身体的脑子都不受控制。仿佛是从见到这姑娘的第一面,我就无法控制我自己了。

我拉着这女孩,把她抱在怀里,对准她娇艳如花瓣的嘴­唇­,一口吻了下去。

不知道牛嚼牡丹是种什么心情。

但我嚼着这朵牡丹花,却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恩惠。我的嘴巴黏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像是想把她整个人吞到肚子里去般的索求着。令她呼吸的越来越困难,喘息越来越重。

怀里的女孩惊骇欲绝,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羞涩开始如酒醉般的酡红。她极力地推开我,却被我使用蛮力按在我的胸膛上。这一刻我似乎没能控制自己的力道。她强烈地挣扎、反抗,却渐渐力气越来越小。她的身子变得滚烫,鲜花一样的嘴­唇­更加的柔软、灼热、湿润,仿佛发出的每一下喘息都烫的能灼伤人,眉间每一下痛苦的抽动都挑动着我迷乱的神经。

我分明看着她落泪了。可就连她的眼泪都令我觉得很美。缓缓滑落的泪滴仿佛花朵中滴下的露水,令人感到一种来自天然的清冽。

我至少吻了一炷香的时间,都不肯分开。直至白衣姑娘似乎已经不堪刺激,我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女孩娇喘细细,目光迷蒙地看着我,我也意乱情迷地看着她。

我们之间有某种气氛在酝酿。

我分明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

……

时间过去,我似乎觉得这酸臭味越来越大,大的甚至有点呛鼻……

我抬头一看,看到背后的小南门似乎是开着的。

而从小南门望过去,我似乎看到了那边供宫女太监使用的茅厕的门也是开着的。

啊呸!

我说怎么这恋爱的酸臭味里面有一股子酱豆腐加烂冬瓜的味道。

我发懵的脑子一下子从梦魇一般的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吼了一嗓子:“是谁他么上完茅房不关门!!!!”

恋爱的过程胆战心惊

茅房的味道令我找回了几分冷静。

我完全发现我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是维持这个姿势数息之久的时候了。

等到脑袋里的热血降下,我恢复了清醒。

嗯?

我做了什么?

我擦啊啊啊啊!!!我对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做了啥啊!!!

我慌忙放开了她。

怀里的姑娘已经仿佛被我折磨的不成样子,软的像是没了腰骨似的靠在我的胸膛前。我却感觉神清气爽,一副身子大好的状态。刚才那种难受的情绪不翼而飞。

这不妙啊,我刚才究竟还做了什么,怎么这风格这么有事后的感觉!

待得她恢复了少许力气,她立刻抽身离开。

我歉声道:“对不起,我、我……”我笨口拙舌的想解释我刚才以为你是高我两辈的另一个姑娘,一时之间意乱情迷所以才把持不住。

喂!这么解释准要进大牢啊!!而且是以重口味专攻老年人的S情狂身份啊!

白衣姑娘眉间紧皱,忍不住微微啜泣,她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把花瓣也似的漂亮嘴­唇­擦破一般。

我看的心中歉疚,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还是只能重复地道歉道:“对不起,那个我……”

“对不起……你对不起有用吗?”这姑娘的语气中透出露骨的杀意,可是她的眼睛实在生的太过娇柔了,所以即使在这样的盛怒之下,却只能达到如同软语哀求的效果。她、她真的不是狐狸­精­转世么?

“男人……哼,为什么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我舔舔发­干­的嘴­唇­,忽然觉得嘴边一阵少女的芳香,这味道不是来自于脂粉,却是她的体香。

我不禁更加愧疚。我刚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做……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尽量诚恳地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说出口,我一定替你办到。”

“我要你死!”

白衣姑娘袖子一放下,皓腕一翻,劲风剧烈的一掌拍了上来。

想不到这姑娘还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差。

这一掌掌力凌厉,正正拍在我的胸口。想到人家姑娘刚才被我占了大便宜,我也只好硬受了。

我吃了这一掌,倒退一步,吃不住力又再退了一步,仍是无法站稳终于还是摔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哎哟……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穿着捕快的衣服埋伏在这里还敢对我非礼,你不是故意的谁是故意的!”

白衣姑娘气炸了肺似的,从靴子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一看见那匕首仿佛是掉水里的人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喂喂喂!皇宫内禁止携带武器,你这么做是违法的,本捕快可以立刻把你抓起来知道吗?”

“有本事你试试看!看谁会听你的!”

白衣姑娘匕首一口气连刺我六刀,我全然闪过。可是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这姑娘刚才是从小南门的那边走过来的。也就是说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宫里除了固定的带刀护卫,连皇亲都不能携带武器啊。她为什么有恃无恐?

这小南门的那一边……是冷宫!她难道是被皇上冷落的秀女还是妃子?!

这一下可真是把我吓坏了!

宫里的女人全都是皇上的,我刚才居然非礼了他的女人!!!我差点没给吓跪了。

“姑娘……你捅死我吧。”结束我这个悲催的人生吧。

白衣姑娘看我没有反抗,本来气似乎消了些,但听完我的话似乎更为恼怒。

“去你的!谁是姑娘!!”

啊?啥玩意?

难道你­性­别是苏晓?

我白痴似的道:“你、你难道是苏、啊不,男的?”

可是不对啊!刚才她可是说了什么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之类的话啊,她不可能是男人啊。

白衣姑娘果然否定:“去你的!谁是男的!”

我更加的摸不清头脑了。这位姑娘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不是我意乱情迷,而是我真的遇到了只成了­精­的狐狸?

“明非真!明非真!”

“谁叫我?”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过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了!

突然远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往我这边跑来。一看仔细是之前带我过来的小太监,他不是应该陪着王公公么?怎么过来了?

小太监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

不好了?

天塌啦,地陷了,小花狗,不见啦?

你还能有比我更大的事?

我吻了只有可能是皇上妃子的狐狸­精­,还他么是深吻!

“你是六扇门的吧?你、你们的同僚啊!”

“我们的同僚怎么了?”

“被杀了!一下死了三个!对了,有个姓苏的你认不认识?”

我还没从‘死了三个’和我身边那位白衣姑娘听了我是六扇门的人之后露出的鄙夷神­色­里脱离出来的注意力,却被这句话完全占去了。

“你说谁?姓苏?苏晓?”

“对对对对,就是苏晓啊。”

苏晓?死了?

我心底一片冰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足已经跑动起来。

“就是那个苏小哥叫我过来叫你的,我说……咦?人呢?”

白衣姑娘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明非真本应该在的空间,无法置信地喃喃道:“他……他凭空消失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人凭空消失了?

小太监也是有些毛骨悚然,心惊地看看四周,虽说是皇城里面,也别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好。可他一看清楚白衣姑娘的面容,立刻汗毛倒竖,真真是比见了鬼还要恐怖。

“是、是您啊!您老万福金安。”

“刚才那个混账叫什么?是做什么的?”白衣姑娘回想起明非真刚才对她做过的事,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她咬紧嘴­唇­,却感到一阵火辣辣的,麻酥酥的,像是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不自觉地面红过耳。她的嘴巴现在都还是红红的,像是两片落进蜜糖罐子里的枫叶,红的娇艳欲滴。

“给您回,他叫明非真。光明之明,非常之非,真切之真。六扇门的捕快,奉皇上御命守皇城门,被分配到了小南门看守。刚、刚才有人在外皇城刺杀武士,他应该是去看望他的同僚去了。”

“明非真、明非真!”白衣姑娘嘴里反复念着这名字,每从那张樱桃也似的小嘴里念出这名字,仿佛嘴巴那种酥麻和耻辱的感觉就又回来了一次。

“要不是煌妃跟我还有事要说,我就要看看你有几颗脑袋!!”

养在深宫人未识

白衣姑娘急匆匆地往宫闱深处走。

后宫是皇上寝居、嫔妃们居住的地方。戒备尤其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并不夸张。可这白衣姑娘一路上直入后宫视岗哨如无物。

她走到了一处尤其华丽的寝殿,上书——夜煌宫。此处较之其他妃子的居住尤其不同。这里却是金碧辉煌,生怕别人不知道此地的主人有钱没地方花似的。

旁的不说,就说这随便放着的一株盆栽,其他妃子的宫里或栽些花草,或种点松竹,总是一番风雅。这里的盆栽却是教人大开眼界。

金子打的叶子,明珠削的梨花;玛瑙镶的果子,翡翠凿的青瓜;珊瑚坎的枝­干­,象牙搭的篱笆。就连盛放的天青­色­瓷器也是前朝官窑烧制的汝窑青花。好大一股富贵荣华的味道。

就这么一个盆栽拿出去,就足够让一个乞丐翻身成为一地首富。

夜煌宫,就是这样一处特别的宫殿。

这特别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个特别的人物,乃是皇上年纪最轻的一位妃子,叫做煌妃。

其他的妃子都有个不凡的出身,唯独这位煌妃不同。她家里不是官宦人家,也不是一方之霸,而是生意人家。

本朝武风炽盛,许多文人观念不起作用,因此商人在本朝并不受歧视。只是要入后宫却不是一般的商贾能办到的。而这位煌妃家中,恰好就不是一般商贾。

她家是全国首富,拥有的店铺成千,船只过万,手下为其办事的人更是多的无法计算。可以说国库收入的五分之一是靠的她娘家。

若非如此,皇上十五年前也不会硬着头皮顶着满后宫的鄙视迎娶这位小了他足有十七岁的小娇妻了——尤其是当时煌妃只有十三岁。

一时间吾皇万岁顶着一顶天下第一萝莉控的大帽子,令的全国上下迎娶幼妻之事风行,蔚为风尚。举国男­性­不由叹道:吾皇此举英明神武。其影响之深,就连之后的十年间,朝中想跟皇上攀亲的大臣都总是有意无意暗示:臣有一女今年尚不满十三,可供陛下……又或是臣孙女已足十岁,陛下何不考虑……

皇上不堪其扰,于是煌妃之后的十五年间再也没有纳妃。但大多数人相信的是,皇上对煌妃娘娘的宠爱最重,所以一直不肯再纳新的妃子。这一猜测,其实距离真相非常接近。

十五年过去,十三岁的萝莉幼妻如今也是年近三十的­妇­人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丈夫撒娇作痴,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也已经到了会为自己做打算的年纪了。

尽管煌妃娘娘是宫中公认的心地好,人傻钱多,地主家的傻闺女,可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啊。

那位身份奇特的白衣姑娘,就是她的打算。

白衣姑娘踏入夜煌宫,门前站着一排宫娥,见到白衣姑娘全都忍不住打个冷战,结结巴巴地请安道:“大、大总管!您老万福金安。”

白衣姑娘冷冰冰地,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娘娘在里面?”

“在的。”

“都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一律不许接近。”

‘白衣姑娘’眼中忽现厉­色­,语气森寒:“没我的命令敢进来的,自己斩了双腿。”

“是、是!”

白衣姑娘一挥手,仿佛驱散苍蝇般屏退了宫娥婢子,毫不避嫌地踏入了这座华丽非凡的寝殿。

白衣姑娘——白怜叩首道:“奴婢白怜见过娘娘。来的迟了,请娘娘见责。”

“怜儿,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白怜站起来,但仍不敢抬头,弯着腰缓缓走到寝宫内一张大床边,床上坐着一个杏眼桃腮的美­妇­人。煌妃言笑晏晏地拉过白怜就在她身旁坐下。

白怜忙退了一步,慌张道:“娘娘,奴婢是宦官,这样只怕会坏了宫里规矩。”

煌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怕什么?别人不认识你。在娘娘面前,难道还需要装出这模样吗?”

白怜推辞不过,只得斜着坐在煌妃娘娘身旁,ρi股都不敢落在床褥上,似乎生怕弄脏了煌妃娘娘的床铺。

煌妃看的心中暗暗叹息:十二年了,要怜儿一直做太监,也是苦了这孩子了。

“怜儿,你最近如何?”

白怜找到了报告的机会,赶紧从床上起来:“奴婢不负娘娘所望。已是后宫四处衙门的总管。目前在宫中论及眼线与势力,奴婢必不在任何人之下。”白怜说的神采飞扬,语气中自有一股自信。可见她对自身的实力的确很有信心。

“这、这……好。”煌妃一时语塞,其实她是想问白怜最近过得好不好。但这孩子似乎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全盘的心思都放在了煌妃的身上。让煌妃又是感动又是有些愧疚。

白怜与煌妃之间有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位令宫中婢芓宫娥,大小太监闻之­色­变的白大总管,其实是女儿身。

在十二年前,煌妃娘娘从娘家回宫的路上。遇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那时候浑身污泥,骨瘦嶙峋,大冷的天身上只有已经不知道被谁人撕烂的衣衫,仿佛快要死了。

煌妃娘娘心地好,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了宫中抚养。

那时候的煌妃深受皇上宠爱,可后宫之内从没太平过。煌妃娘家富可敌国,她一天三餐要摆六桌菜,随手打赏下人就是几十两银子。怎能不受人嫉妒。

之后皇子们渐渐长大,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后宫内斗得更凶。煌妃心无城府,当时吃了许多暗亏。

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后宫之中培养起来自己的一股势力!从这里,煌妃想到了刚捡来的小丫头白怜。

白怜的身份没人知道,她本是女孩,只要装的像些,扮成个清秀的小太监也无不妥。白怜住在夜煌宫,生活起居不露破绽。加上煌妃大把大把的银子打赏下去,也没谁会多说一句闲话。久而久之,人人都接受了白怜就是个太监的事实。

煌妃培养白怜识文断字,习武练功,再在宫中为她谋得差事。将她扶植为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白怜以助煌妃娘娘为天职,不住努力向上攀升,今天居然升到了十二处衙门四处总管的位置。以太监来说这算是位极人臣了。

煌妃娘娘仔细注目白怜。

这个被人形容为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年轻太监。她天生一张­精­巧妩媚的巴掌脸,大眼迷离,楚楚可怜,属于一颦一笑都能使的男人疯狂,被女人痛恨的狐狸­精­长相。

十二年前一个骨瘦嶙峋的小女孩,没想到长大了却是一个这样的绝代妖娆。

可惜了,却要她装成太监。

但若是要白怜做女装打扮,煌妃却又不得不担心受怕了。后宫之内,皇帝的视线之内,放入这么个艳压群芳的绝­色­佳人,哪个妃子会不担心?

如果她是个才人、秀女甚至宫娥,都绝不会逃过被后宫欺压,最终要么花容受损、要么命丧深宫的结局。但白怜是个太监。这就令人无从置喙了。

普天下的人都知道咱们朝皇上是个萝莉控,没有龙阳癖。更不喜禁脔那一套玩意。于是后宫对这个生的异常漂亮的太监虽则不喜,却也没有多加压迫。对于白怜来说,让她成为太监这个决定究竟是错是对,现在看来也说不清了。

煌妃摸摸她丝娟般光滑的秀发,笑道:“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我要是个男人,可舍不得放过你。”

白怜俊脸一沉:“娘娘,奴婢这不男不女的肮脏身子,岂会有男人喜欢?”

一提到男子,白怜忍不住一阵恶心。多年来做为太监生活,她不觉得自己是男人,可也不觉得自己是女人。在太监圈子里长大的她,观念与天底下多数女孩都不同。她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能碰她的身子,甚至以她的夫君自居。这让她觉得冲击与不可接受。

煌妃娘娘知道她的老毛病,也不说破,只是笑道:“本宫未嫁人之前也总爱说这些话,你看现在,本宫与皇上如何?连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这孩子呀,有时候也要为自己多想想。”

“男人……”

白怜突然面­色­微红。刚才被明非真强吻的那种强烈的酥麻和灼热感忽然涌上心头。自己的嘴­唇­忽然发出一种模糊的热度,仿佛很烫,又仿佛很舒服。连她都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平时如果有人对她无礼,她一定二话不说当场格杀。

可那个男人,不但抱了她,甚至还深深地吻了她。白怜很想说恶心。可心头有些迷糊,因为她实在不觉得难受,甚至有一些奇怪的沉迷。这情况她从来没遇过,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怜摇摇头,仿佛要将迷惑甩开:不对不对,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一定是对我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他、他还长得那么丑!我再见到他,一定不能放过他。

“请娘娘放心。子大人和娘娘就是奴婢活下去的理由。奴婢绝不会”

“本宫又不是试探你的忠诚,你这孩子啊……”

煌妃摇摇头,苦笑道:“本宫今天让你来,是因为本宫向皇上邀了一个位置要去观看御前比武。可听说最近不太平。你知道最近几年本宫都不怎么过问后宫事务,唯一靠得住的就只有你了。你愿意替本宫看看场子,查一查安不安全吗?”

白怜心道原来如此,恭敬道:“奴婢这就去办。”

忽然心道:御前比武?那不就是那家伙在的……哼!明非真!

恋爱的结束莫名忧桑

“……晓,你没事?”

苏晓呆呆地看着我,手里拿着一碟花生豆,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没事啊。明大哥你怎么这么着急?我有豆子你吃不吃?”然后前后左右的打量了一圈,“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周围可是大空地啊,你怎么凭空跳出来了?”

我没好气地道:“你这白痴!吓我一跳!”由于被吓到的心情还没平复,声音超乎我想象的大。

“别、别叫这么大声,真丢人!!”

要是在我的看守下居然让苏晓被人刺杀了这才叫丢人好不好!

杀联的杀人方法层出不穷,麒麟卫、君王侧连续出事,今天轮到六扇门了,我实在不能放心。

我抬起苏晓光洁滑腻的下巴,探出一根指头按在他脖子上试着脉搏。好,没有中毒。输入一道真气在他体内循环一圈,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迹象。这令我稍微松了口气。要是中了列­性­毒药,就算想救也晚了。

苏晓被我按着纤细优美的脖颈,似乎成了被家长问有没有发烧的小孩子,不由得脸颊微红:“明大哥?”

应该没事吧,不,还是不放心。

“来,给叔叔转个圈。”

“去你的!你到底怎么了?”苏晓不解地道:“你怎么古古怪怪的?是不是又发烧了?嗯……你嘴巴怎么红红的?”

哦,没什么,我刚才谈了个不到一盏茶的恋爱,强吻了个路过的女孩而已。

……其实那件事到现在都是个谜。为什么我会突然失去冷静?为什么会做那种出格的事情?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很明显我当时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个这个……”我眨眨眼,费劲地道:“刚才走太急撞到了而已。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死了?”

“我们的人?没有啊。”

啥?不是说城门口被黑风十三翼袭击,六扇门死了三个人吗?

“全说错了。”苏晓摇摇头:“那个给你传话的太监慌慌张张的,我看他也是吓傻了。不是城门口,是外皇城的擂台上。刚才有人突然袭击,杀了三个麒麟卫士。”

我看向不远处的擂台,上面血迹斑斑,被杀的三人尸体还在擂台上横着,周围围了一圈宫廷卫士,显然是维持着现场。周围的观众,多数是皇室和贵族子弟,还有宫里的内侍。他们似乎被之前杀人的画面吓坏了,全都面露惊恐不安的神情。

我看着他们,唯一沉思,然后对苏晓道:“晓,去跟柳元那边调一队人。挨个问这些观众刚才看见了什么?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别放过。”

“现在就去?为什么?”苏晓眨眨眼,“我们的人手这么少,不守着城门行吗?”

我果断地道:“这里的观众超过一半是皇亲国戚,等这件事情一过要再调查就得一家家的跑。没有人会愿意回忆这种事的,调查难度就会非常高,多半会吃闭门羹。把事情现在解决,时间留给以后。”

“哦、哦,好,我现在就去。”苏晓吃了颗豆子,很是佩服地道:“明大哥,你正经的时候真有人样!”

啊呸!这孩子会说话吗!

苏晓一走,背后就有人叫我。

“大哥。”唐掖表情凝重地走过来,飞快地将某个东西塞进我手心,低声道:“在尸首周围发现的。”

这东西显然是需要作为证物上交的,所以唐掖给我的时候颇为小心。

那是一张如血浆般猩红的红­色­布条,上面却是使用了真正的血液书就八个大字。时间一久,血液成了黑­色­,在这布条上格外扎眼。

那八个字是:“承君指教,特此奉还。”

杀人留书?

看来动手的就是杀联的人。

他们原本是一天杀一人,听说昨天君王侧阻止了他们的杀人行动。所以他们不但把昨天今天的份补上了,还多杀了一个做利息啊。视人命如草,果然是杀联本­色­。

“刚才详细状况是怎么样?你看到了吗?”

唐掖点点头:“刚才快要轮到你上场的时候,苏晓去了叫你。他才一走,就有一队禁军走来。说是要加强安全防卫。”

擂台这里的安全是由皇城禁军负责的,所以这并不奇怪。

“但那队禁军进入擂台范围之后,我立刻就看出了不妥。他们制服大小不一,很多都不合身。而且我一数数量,正好是十三人。”

“黑风十三翼?”我有些疑惑地道:“他们直接伪装成禁军?这难度可是……不错,有脑子啊。他们不需要装的像,只要骗过一下子也就够了。”

“没错!”唐掖悔恨地道:“我没能第一时间识破,竟然让他们进入擂台的范围。他们才踏进去第一步,立刻就朝擂台上的武士下手。那三人猝不及防,连人都没看清就被杀了。那十三人来去如风,一杀了人立刻转走。王公公派出禁军去追,可是……”

“禁军?”这可就不对了啊。有六扇门和这么多朝廷武士在,居然派禁军?123的脑子在想什么?

但马上我又懂了。

朝廷武士在外皇城里被杀已经丢尽了朝廷颜面,王公公害怕让六扇门武士去追,让更多人丧命,他的脑袋会不保。果然宫里混的,很熟悉明哲保身之道啊。

唐掖道:“禁军里会武功的不多,根本追不上他们。这一来他们逃的无影无踪。我担心外皇城的城门再出岔子,只好留在那边了。”

感觉更加古怪了。

整件事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杀联办事原则是拿钱杀人,而且绝对是昂贵的吓死人的高价。谁那么闲没事出钱杀些朝廷武士。之前死的七个加上今天这三个,全都不是什么大人物。

杀前面七个也就罢了,这三个人可是在皇城里面被杀的……整天闲着专打皇上的脸,是谁活腻了?请杀手的会是什么人?这样跟朝廷作对,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还没能理清思绪,又有人来了。

“明小哥,怎么到这来了。你不是在小南门吗?”

王公公‘妩媚’的声线飘进我耳中,我不由得浑身一个抖索。

“王公公,您到了啊……”

回头一看,不但是王公公到了,另一个人也到了。

我想忘也忘不了她。这不是刚才跟我谈了短短一盏茶爱情的白衣姑娘么?

什么情况?

她跟王公公揭发我了?!

看样子却不像,王公公和颜悦­色­地道:“明小哥,这位是白总管白公公。她老人家现在替我管理御前比武的事务,来,见过她老人家吧。”

‘白衣姑娘’脸­色­不善,冷笑一声:“连见礼都不会,好没规矩啊。”

唐掖很自然地道:“见过白公公。”

我有些听懵了。

啥?总管?公公?

这长得这么漂亮的孩子是……

忽然一个想法从心底浮现上来,让我仿佛头上浇下一整盆凉水一个机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公公。

也就是太监。也就是赵高蔡伦司马迁高力士……

我仍然不能接受,傻傻地道:“啊,这个那个,唐掖,你刚才叫那位姑娘啊不,那位那个,总之你叫她什么?”

唐掖很疑惑地看我一眼:“公公啊。”

“公公?”

白怜瞪我一眼:“就是公公怎么了?”

她似乎在生气,可怜巴巴的瓜子脸却格外令人心动……啊呸!这是啥形容!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我悲愤欲绝!!

为啥我会主动吻了个太监啊啊啊啊啊啊!!

强吻狂魔

我石化在当场。直到唐掖都跟王公公把事情说完了,拽了拽我的袖子:“大哥,该走了吧。”

这一拽把我心里话都拽出来了:“唉,这么一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啊,居然会是太监。”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过想着在场的人也就是白总管听得懂,应该没事。

谁知道一抬头就看到唐掖和王公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和白总管,貌似观察出了什么幺蛾子,一句问题已经上到了嘴边只是暂时按了下去。

白总管被臊的满脸通红,迷离可怜的大眼恨恨地瞪着我,说不出的可爱。

喂,姐姐,你这表情让人秒懂啊!!

我再度悲叹。

女娲姐姐你在设计这个人的时候来大姨妈了吧!为什么她长得这么妖孽却是个太监?

我的心中一瞬间对人世间­性­别的疑窦又一次占领高地。先是苏晓,再是狂公子,再是这位白总管,为什么我总是会遇到这种分不出­性­别的美女(?)啊。

“本官是司礼监总管白怜,休要胡言乱语!”白怜总管打起了官腔,不怀好意地打量了我几眼:“你就是六扇门挑来的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我两人像是分手极不愉快的情侣,一见面就要吵架似的。但我们分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

“就是因为不怎么样才被派去看守小南门的啊。”

我刻意把小南门这三个字踩的重重的,白怜却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显然已经提高免疫力,对我的攻击视若无睹。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铁面总管形象。

“那你就是自己也承认不怎么样了?”

是又如何?

白怜突然脸­色­一变,咬牙道:“既然不怎么样,就是玩忽职守。来人啊!拉下去乱棍打死。”

我擦!我没猜到是这个套路啊!

你这铁面总管制造起冤案来心比墨都黑啊!

王公公为难地道:“白总管,他不是咱宫里的编制,归六扇门统属,又是正式的朝廷武士。这个……”

“……说说罢了。”白怜摆摆手,但眼中露出的一抹寒意怎么看都是认真的,而且语气里根本就透着深深地可惜。

“没什么事的话,小人先行告辞了。刚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说也得回去跟上司汇报一声。”

再不找点借口溜走,我看我是要交代在这了。

白怜轻蔑地道:“就凭你能做到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冷漠无情地翻脸道:“要知道我明非真强吻狂魔的名号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而且男女通杀,今天才残暴的虐待了一个小太监呢。”说这话的同时我深感无趣地摸了摸发红的嘴巴,一派世外高人看破红尘的寂寥模样。

唐掖十分尊重地把我的话记录了下来,喂喂喂!你想怎么样!给我贴满大街小巷让我成为女­性­公敌么!

王公公哇塞一声给我抛了个媚眼,意图很是明显:约不,大兄弟?

我立刻骇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但这番话果然对白怜有效。

她被我气得牙痒痒,低声恨恨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给我的屈辱十倍奉还!”

面对这番表白,我竟然不由得老脸一红。

“十倍啊……”我晃神的计算着:“那得亲多久啊?”

“你找死!”白怜羞恼地一脚踢过来,我一挪步子,她一脚就把王公公撂地上了。

我‘面­色­大变’、‘义愤填膺’、‘义正辞严’地道:“白总管,你看我不顺眼就算了。怎么连王公公都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啊!”

被一脚踹懵了的王公公这才回过味来:啊哟,这小子跟白总管有恩怨啊!咱家蹚这浑水­干­嘛啊。都说白总管办事狠辣无情,铁面无私,我被她盯上了,将来在宫里日子就不好过了。这个害人的明非真!

这位白总管既然是司礼监的总管,在宫里权势就大的无法想象了。我也只好这么Сhā科打诨,让她暂时想不出法子害我。

不过我看王公公这伤势应该要歇个十天半个月,下手也太狠了吧,看来这姑娘……啊不,这公公应该是找定我麻烦了。

那没办法了,终极奥义。

“唐掖。”

“在。”

“鸟兽散。”

我跟唐掖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晃得两个公公眼花缭乱,等他们看准我两谁是谁的时候我们已经溜的远了。

“明非真!”白怜狠狠一跺脚,“只要让我逮着机会,我就叫你好看!”

我跑到苏晓那里问清楚了观众当时看见的事,果然跟我想的一样。然后赶紧往内皇城走,今天的暗杀事件要跟两个总督谈谈才行。

我才到门口,就见到宋鸥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坏事了坏事了!”宋鸥看见了我,迎面跑来就对我说:“明非真,你们怎么办的事,怎么让黑风十三翼混了进来啊!这可是大祸临头啊!!呃,还有,你嘴巴怎么了?”

哇靠!说好不打闷棍的!­干­嘛要我回忆我跟太监接吻的事啊!

“我来就是报告这事的,总督大人。”我尽量低着头,让他看不见我的嘴,“黑风十三翼冒充了禁军,听目击者们说他们杀人的时候携带的兵刃奇形怪状,似乎是自家用兵。”

“自家用兵?那怎么……”宋鸥疑惑的表情化作恍然道:“你是说他们不可能带着兵器混进城来,肯定是在我们开始调查之前就潜伏在了皇城里面的!这跟我六扇门看守不力没关系!”

一提到推锅,咱们的鸟兄脑子就是灵。

“我这就回去禀告皇上。”宋鸥刚要走,又停了脚步,转身道:“不过你嘴到底怎么了?怎么还有­唇­脂在上面?”

我去!白总管您还涂­唇­脂呢!我赶紧擦擦嘴。

跟白总管接吻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心头。给我个盆,我去吐一会儿……

宋鸥看看我,忽而恍然道:“好小子,到皇宫也敢乱勾搭女人。唉,你这乱七八糟的­性­格早晚害苦了你。女人猛如虎啊!”

喂,你以为谁家的老婆都是母老虎么。

宋鸥哀其不争地说了我两句,立刻回去见皇上去了。

我目送宋鸥背影远去,仔细想想这整件事的发生似乎颇见蹊跷。总觉得是有什么人在为了某个目的而不断制造事件,可究竟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

想不出来啊。

“非真?是你吗?”

嗯?谁叫我?

我一转头,看见一身深蓝武士服的沈老大向我走来。

“老大!”

“我就说是你。别忙着走,我有事找你。”沈老大突然低头一瞧,疑惑地道:“你嘴巴怎么了?”

你们他娘的能不能别提我嘴了!

打入杀联内部

今天的选试被迫中断,明天再继续。

而我也背负着沈老大的任务,去调查下最近京城武林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

我真是不想­干­这事啊。

杀联不比神月教,跟我其实没多少联系。他们要在京城­干­一票大的其实我并不反对。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嘛。谁管的了这么多。何况有朝廷的武士镇着,黑风十三翼再神通广大也只是十三个杀手。能闹出多大的事来。

但沈老大给的任务又不能随便应付。她那么­精­明,一眼就知道我没用心了。

我找了个胭脂水粉铺,要他们给我化个妆,弄得像是个江湖莽汉。

以我的身高来说,这倒不算是难事。他们收了几文钱就开开心心给我完成了整套化妆。我顶着一张旁人认不出来的脸,朝着目的地走去。

与其到处去找线索,不如直接杀入杀联内部看看。

所以我决定去杀联在京城的分支,找他们的主事人直接谈谈。

不过当年我师父跟杀联盟主见面的切口已经过时了,况且要见到杀联盟主的难度极高,不比要我师父吃饭付钱简单,所以想随随便便逛个街就见到他是做梦。

不过我又不是要见杀联盟主,只是打听一下京城的杀联动向而已。这还是办得到的。

到了指定的地点,该念切口了。

呃,我想想……

“爱国爱家爱师妹!”

我话才出口,突然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贩蹦跶了过来,悄声对道:“防火防盗防师兄!”

我看了这接头的小伙子一眼。

他也看了我一眼,贱兮兮地道:“仁兄好面生,吃烧饼馒头的?”

烧饼是黄铯,意思是皇家饭。馒头是白的,是指的白道武林。有时候遇到白道武林的人,这些接头的还会故意扔馒头喂狗,然后坏笑着看白道的人一脸懵逼。因为他们听不懂……

这暗语的分法还是很有趣的。

用食物来代表各大门派,正派邪派各有不同。

我记得好像少林寺是驴打滚,武当是凉拌牛鼻子,峨眉是湿太面汤……全都脑子有坑啊!

还有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麒麟卫被称为­肉­酱面。直到我听说他们追杀河东三煞的时候,派了四百多人照着那三个可怜虫直接把钢刀甩出去。四百多把刀啊,三煞当场就剁成­肉­馅,那个血腥啊……

总之白道武林就会是一些比较浅­色­的食物,邪道武林就是一些深­色­的食物。

然后我应该是……

“咱家吃惯酱肘子。”

接头人听得肃然起敬!

“夜罗堡中人最近可是少露面了!”

夜罗堡……就是我师父在江南开的大罗山支派。由于他丢人丢到了姥姥家,所以创派不到六十天就不敢提那是大罗山的支派了。免得我太师父从老人痴呆中醒来一怒之下拍死他。后来夜罗堡还一直在活动,但没人知道那其实是大罗山的分支。而且由于夜罗堡的名声太烂,一直都被人当成是邪派在活动的。

不过要进杀联内部,总不能自报家门是正派人物啊。

接头小伙子把我领进了一家赌馆,从偏厅穿了过去,又一路走远,左绕右绕居然绕到了后院。打开后门,已经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街道。

他再带我穿过两条街,进了一间看来闲适雅致的茶馆。这茶馆四层楼,我们走到第三层楼,从一个暗格进去,一路往上去居然到了从外面里面都看不到的,藏在楼顶的第五层楼。

我看的叹为观止。这些家伙为了搞情报工作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啊。如果我真的是白道人物来套情报的,恐怕早就跟支援人员断了联络,现在心里一边想哭一边骂娘了。

接头人进去报告,将我的事情告诉了里面的人。我在门口略等了一会儿,他们终于让我进去了。

人还没进到房间,就听得里面一声野猪嚎叫似的笑声。

“哇哈哈哈哈,江南可是水泼不入,拳打不进。我杀联在江南一带活动,也都不敢声张。人称江南千万,白王七冠。有那七头猛虎在,我派中人一个都立不住脚。唯独是夜罗堡一枝独秀,我早就想见见夜罗堡的人了。请进来请进来。”

我走进厅中,只见居中坐着一个抠脚大汉,身材论斤数怕不有三百多斤。这人赤着一双臭脚,胡子拉碴的,居然艳福还不浅。周围围着四个莺莺燕燕的妙龄少女,两个捶背揉肩,两个捏腿推脚。

真心心疼那个给他捏脚的少女……

“哈哈哈哈哈,小兄弟,就是你要见我孟江男?”

看来这人就是杀联在京城的主事了。

但大兄弟,你这名字可是抄袭自孟姜女?

“是,在下姓明。”

“不错。夜罗堡明堡主的家人,自然就该姓明啊。”他打量我一眼,咧着大嘴笑道:“看着倒像是我派中人。”

邪派的人当然不会自称邪派,他们有些自称绿林好汉,有些就说我派中人。代表的都是一个意思,就是一条道上混的。

“不知道明兄弟来找我老孟有何贵­干­啊?”

“小弟有事情要请教孟老板。”

“言重,言重啦。”孟江男摆摆手,嘿嘿笑道:“夜罗堡威风赫赫,明堡主那可是我倾心敬佩的前辈啊。江南一带,我派中人一个个都活的像灰孙子似的。被白王七冠那些王八蛋压的抬不起头来,可是,你瞧瞧。人家夜罗堡就不一样,这么多年下来,发生过什么?没有啊。哪次不是把白王七冠的人气的牙痒痒的。佩服,佩服!”

夜罗堡在江南的确没有被刁难。

因为白王七冠那七个门派,根本就知道夜罗堡的来历。所以给我师父面子才没去找茬。这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孟老板客气,我这次来是想要问……”

“慢着。”孟江男伸出一只猪蹄也似的短手,“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因为我怀疑你不是夜罗堡里的人。”

我心中一凛:“何以见得?”

孟江男呵呵笑道:“人人都道我杀联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其实不然,我杀联只是个把天下杀手聚到一起的组织罢了。我们卖的不是杀手,是情报。你莫非以为我就不知道你是谁?”

我看着他,淡淡道:“那我是谁?”

“你倒是姓明,可惜不是那位明堡主的人,而是六扇门的人。”

孟江男眼中杀芒闪现,厉声道。

“明非真!你是从六扇衙门里走出来,我手下人就有看见的,你还敢自称来自夜罗堡?来人,打杀了!”

夜罗堡主

我侧着头,睨了孟江男一眼,笑道:“孟老板,我胆子小,别吓唬我好吗?”孟江男的手下数息之间就把我团团围住,这顶楼的空间不算大。亏他能安排这么多人守在这里。

孟江男忽然一扬手,阻止了他的手下继续突进。他若有所思地道:“明非真,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么?”

“杀人而已,孟老板当然敢。只是杀六扇门的人杀的这么轻松,我就不太信了。”我看着他肥猪似的身型微微一抖,看来是猜对了,才说下去,“尤其是这个六扇门的人居然懂得黑道的暗语,是不是不太妙?”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杀联的切口?”

“我的确是夜罗堡的人。不过是现在有事在六扇门里耽搁而已。”

退休也算是一种事务,所以我完全没说谎。

“你有证据吗?”

“我说我是就是,你管夜罗堡的人要证据?疯了不成?”

夜罗堡在武林中一向被视为异端。大多就是这种自由惯了的行事作风造成的。所以我这番回答给孟江男的疑惑更大了。

孟江男有些捏不定注意,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咧嘴一笑。他将侍女一把推开,站起身来:“既然阁下说自己来自夜罗堡,想必不介意证明一下吧。”

“用什么证明?”

“我江湖中人,当然是用武功了。”

“这个嘛……”我欲言又止,想要推辞。

孟江男突然喝道:“彩蝶,试试他武功。”

孟江男身边一个侍女忽然如穿花蝴蝶一般飘到我身边,从美轮美奂的云鬓之中摘下一支银发簪,尖端对准了我的颈椎倏地刺下。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目不暇接。她拔出发簪的手法之快更是匪夷所思,发簪刺下来的时候,她的头发甚至都还维持着原来的发型未现散乱。

这女孩年龄不大,可是却是杀联里面的护法高手,不能等闲视之。

我无奈下也只好出手还击。我顺着她刺下的力道伸出两指夹住发簪轻轻往上一提,将发簪从她小手里拿了出来。然后大拇指轻轻一推把她的手往右边推去,小姑娘在原地转了个圈,我顺势把发簪Сhā回她秀发中,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的发型仍是原来一样,丝毫未损。

小姑娘却因为这一转,浑身力道都被卸去,身子软绵绵地向后倒下。我正好抱住她,她跌进我怀中不由得抬头一看,正好跟我目光相接。

这姑娘也就十三四岁年纪,生的玉雪可爱,我捏捏她的下巴,逗她道。

“长得这么可爱,下手却这么狠啊,当心以后找不到婆家。”

小姑娘登时满脸通红,但落在我手里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便用袖子遮住通红的小脸,一眼也不敢看我。

“丢人!还不回来。”

孟江男一声吼把小姑娘唤回了魂,连忙从我怀里逃走。临走时还一眼一眼地悄悄打量我。

喂,小姑娘,怀念大叔的怀抱么?

“宁山,出手!”

孟江男又一声喝,侧面杀来一个汉子。他人还未到,剑光先到,一轮剑花撒出,晃得人目眩神迷。这汉子的武功比那小姑娘其实可说是不相上下,手法狠辣方面颇有不如,功架却是胜了好几筹。

但他是男的……

所以我伸手进他剑光中心,按住了他拿剑的手。然后拿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当成锤子似的向地下砸。这顶楼的木材用的甚好,厚实坚韧,不惧撞击,这拿剑的汉子被我摔了三下昏死了过去。

孟江男面­色­凝重起来,显然我的武功颇出乎他的意料。

“明兄自恃神功惊人,来我杀联显本事来了啊。”孟江男发狠道:“老夫虽然混吃等死,也绝不与公门中人做买卖。这是杀联的规矩。明兄武功高强,我所不及。但要杀光我这里的人,恐怕还差点吧!”

我颇觉有趣地看着这死胖子:“孟老板,武功你也试过了。还不信么?”

“阁下武功之高,已经胜过了江湖上一流高手。夜罗堡里恐怕也没有阁下这等人物吧?”

“那六扇门就有了么?”

“……”孟江男仍不能确定,终于想到什么似的,冷笑道:“老夫最近习练了一门新气功,可以徒手穿墙,一掌击毙虎豹而不损元气。明兄如果能够挨老夫三掌……”

“别麻烦了。”我踏出一大步,猛地突入到了孟江男身边,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右手运起掌力往墙壁上一拍,以­阴­力无声无息地开了个大洞。带着孟江男从洞里跃了出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孟江男的手下注意到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消失了。

我从这茶楼出来没往别处去。吸一口气提气轻身,倒转反而往上飞驰,从墙壁走了上去。数步之后,来到了茶楼真正的顶端。由于速度太快,楼下过往的行人没人注意到这茶楼上面忽然多了两个人。

孟江男惊魂未定地看着我,一副无法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你刚才那、那个徒步登墙的轻功……就是夜罗堡的夜步?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轻功?”

嗯,有的。只要你八岁练易筋经,十一岁练太极心法,十五岁练春风夜雨图……不到二十岁,你也能练成夜步,我说的!

“那么,你、你难道是……”

孟江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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