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博不能不承认,在巫金身上有一种能支配他的意志的魔力。现在,巫金强硬的口气也出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并没有觉得巫金这样对他说话不适合。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认同了她对他的态度,虽然还有些出于本能的抵抗,但那实在是不值一提的。他嘿嘿笑着,很勉强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只是有些受不了啦。
巫金没有理他。她慢慢站了起来,长袍拖在地上,使她看上去就像是在袅袅飘行。她在李远博的身边停住了,接着,李远博再次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躯体的气息。一阵晕眩向他袭来,使他不由得倒向巫金的怀里。
来吧,小伙子,巫金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声音低而清晰,让我给你好了。
15
粟晓力的果断,却是李远博从未想到过的。她开始拒绝见他。他把电话打到她工作的现代制冷中心,只一提她的名字,对方就非要询问他是谁。看来这是她吩咐好的。亲自去了制冷中心几次,都没见到她,他也不好说是不是她在他走进制冷中心之前躲开了。这么一次次地被拒绝,很快让他感到心急火燎起来。
一天晚上,在下了很大决心后,李远博走进了粟晓力的家门。粟晓力的父亲出面接待了他,而那女主人一见他进门,就早早地避在了卧室里。
我是一名医生,那位父亲在对李远博说话的时候,双手下意识地比划着,像有一把手术刀在手指间流畅地翻动,是的,——你看,我们是一个很实际的家庭。
李远博点点头。他不安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了那位父亲的手上。他知道自己这样留意一个陌生人的习惯动作,显然是有些不礼貌的,但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要去看什么。
医生停止了手的动作。我听晓力说过了,你,很好,他忽然变得结巴起来,很有才气。晓力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孩子,配不上你。这个,你的,明白。
李远博已经决定离开了,可是他末尾的一句话又让他迟疑了一下,并觉得有些好笑。他等待着医生说下去。
医生又开始了手的动作。你的职业很高雅,他接着说,也不结巴了,一定会遇到更合适的对象,我还是请你慎重考虑这件事。这段时间你对晓力很好,我代表全家向你深表谢意。
李远博很后悔在粟晓力家里坐下来。他打断那位父亲的话,告辞了。一到街上,他就不愿再挪动一步,浑身也懒懒的。他暗暗回想着那位父亲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濒于灭绝的珍稀动物,在城市生活的洪流中是那么的脆弱和别具一格。夜晚的风含着几十里外的海水的气味,李远博被风吹着,渐渐镇静了一些。他想,自己是不是站在更显眼的地方,以便被一个名叫粟晓力的女孩子从窗口后面看到。那会是一种永远常见却常新的爱情故事的氛围,李远博站到那里,又有什么不可?即使粟晓力真的像他父亲所说,恰巧出去了。
16
像沙宁宁这样的男人,似乎不应该只有一个家,可是现在每当下了班他都要回到家里,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就是对他极大的讽刺。而妻子却不惊喜,也不询问,使他更难受。
毛阿米在这期间一直与姓曲的保持着密切的来往,沙宁宁几乎天天都能够从她身上看到一件两件姓曲的送给她的东西,衣服首饰等等,已经从头到脚地把她给包围了起来。但是与其说他看到的是她身上的一些服饰,不如说闻到的是一些男人气味。跟那一天他发现毛阿米戴上了姓曲的送给她的钻戒相似,他偶然走进她的办公室时,发现毛阿米正揪开自己的衣领,让女同事看她的胸罩。他听见她在向她们说这是什么什么牌子的。他没让她们看到自己,就走了出来。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沙宁宁心情很不平静。他当然从未给毛阿米买过钻戒,更别说胸罩,但是此时他倒不是懊悔,他的确是在生气,在生姓曲的气。姓曲的这纯粹是在收买毛阿米,他是在让他丢面子。
这天上午,沙宁宁在毛阿米从班上离开后也走出办公室。他破例没有回到家里,他远远地跟在毛阿米乘坐的车后面。拐了几条街后,那辆车就风驰电掣地出了城。沙宁宁正猜测姓曲的要带毛阿米去干什么,座位上的手机就响了。他听到了的姓曲的声音,但他刚想说话就取消了主意,把线路切断了。
前面那辆车摇晃起来。沙宁宁紧盯着前方,双手在方向盘上捏出了满把的汗。渐渐的,车子又平稳了。它驶进了郊区一座游乐场的大门。沙宁宁也没再向前去,在路边停下了。
回到城里,沙宁宁顺便找了家饭店吃了点饭就去了办公室。他暗暗盘算着,一直等到人们都来上班了,也没在椅子上动一动。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沙宁宁驱车来到大明宾馆,他坐着酒吧的一个角落里,像是猎人在守候着猎物的出现。酒吧的座位几乎被陆续走进来的客人占满了。沙宁宁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他,但他担心再有人来可能会因为没有座位而走开的。果然,一直等到很晚,他也没发现目标。有一些穿着黄|色裙子的年轻女子在酒吧边上游荡,不断有一些客人把她们其中的某一个领走。在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沙宁宁就想自己是不是也有必要那样做,他实在有很长时间没有那样做做了。
可是今非昔比,现在的沙宁宁是属于爱情的。不是说过吗,沙宁宁基本上是一个好人,世界上的好人也基本上容易恋爱。沙宁宁血液中拥有好人的因素,稀也罢,浓也罢,绝不可能与爱情绝缘,虽然他也承认这爱情来得非常之缓慢,事实上,他只是刚刚才觉察到自己与毛阿米之间存在着爱情。
沙宁宁感到可怕,也感到不可逃避和抵制。他怎么能在这样一个相思的夜里随便跟一个女人搞那种事?沙宁宁的眼神止不住忧郁了起来。现在的他既不是拥有一个家庭的他,也不是某公司主管,更不是已近不惑之年,他无疑又变成了一个小伙子,青春勃发,心地洁白无暇而又多情善感,但他分明觉察到了纯洁的沉重。站在酒吧的门边,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忽然,沙宁宁的眼睛一亮,马上向后退了一步。毛阿米正和那位曲总从外面走进宾馆前厅,她像喝醉了一样地摇晃着头,步子迈得像个男人。
说实在的,毛阿米的样子在沙宁宁看来也有些不堪入目,但此刻他在意的仅仅是她的出现,即使她光着大ρi股进来呢,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