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邻居王化权来串门。
王化权居然与周大书他们一个县,也算得着老乡。城里见老乡,真的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有说不出的凄凉之感。王化权两口子出来已一年多,女人有残疾,只能在街上拾垃圾,男人在城市做过“棒棒”(挑夫),当过小工,卖过报纸,现在做点小生意。听樊梨花气愤地将白天遭遇说了,王化权两口子也陪了几声叹息。
王化权说,他大叔啊,其实城市里卖小菜要落(挣)钱,秤杆上不做文章,老老实实根本找不了钱。你想,城管每天都在打击,而沿街卖小菜的却这么多,为什么?那就必须得耍手儿利麻,在秤上耍花头,所谓堤内损失堤外补。
周大书拍着大腿道,谁说不是呢,难怪我们找不了钱。
王化权道,在城市里,*黑,才能算角色。
樊梨花说,那这样看来,做老实人,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王化权道,可不是么,就是我们那生意——这时候,他老婆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急忙煞住话头,却见樊梨花直端端望着他,不由得一笑。
等两人走了,樊梨花将门狠狠关上,忿忿地道,这两个人还是乡亲呢,一点也不梗直。
周大书息事宁人地道,那是人家吃饭的本事,哪里能随便透露?不过,既然有这样说法,明天我们还卖菜?
樊梨花赌气地道,不卖又做什么?
周大书说,那我们也不会耍秤?
樊梨花说,贪图便宜做黑心事生小孩会没有*,我们就本本分分做生意,只要不遇见城管,还是能挣钱。明天我们只有眼睛放尖一点。
两人怀着沮丧的心情躺上床,都满腹心思,很晚才睡着觉。半夜里,周大书突然被一阵压抑着的抽泣惊醒。周大书睁眼一看,却见樊梨花蜷缩着,手揪着喉咙,嘶哑叫嚷着什么。周大书听着听着,勃然大怒,一下下将樊梨花摇醒。周大书恶狠狠地问,樊梨花,你他妈晚上睡觉也不安生,是在梦中幽会野老公?
樊梨花无辜地望着周大书,讪讪地道,瞧你说的,我不是想我们那女儿蟋蟀?
周大书呵呵地道,是吗?
第二天清晨,还是天才蒙蒙亮时分,两人就担着箩筐去批发点了。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他们主要就拣那些陋巷,哪里道路狭窄朝哪里走,哪里人少朝哪里钻。这样,买主也少,快中午了,菜还没有卖到一半。正在这时,陡然响起沉闷的雷声,接着,呼呼的刮起一阵风,将樊梨花的草帽也吹走。樊梨花低声骂了一声将草帽捏在手中。这时,一个老头过来把周大书叫住,问了价格,买了一把白菜,一捆小葱,几根萝卜。等周大书刚要起身,那老头却将他担子里秤杆一把抓住,说道你这秤杆子有假。
周大书没有见过大场合,见老头态度好凶,也不回答,扯伸脚板就开跑。樊梨花见周大书跑,没有办法,也只好在对面跟着跑。老头追赶不上,就跺着脚高声叫喊,抓小偷,抓小偷啊——街道上人最喜欢闹热,听人一叫,也跟着高喊抓强盗,四面八方朝周大书追击,场面颇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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