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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炮灰乙 > 47

47

我给整个M21那不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吗不是!

所以啦,我现在正坐在一张大桌子前,上面摆满了各­色­枪支,整枝的拆解的有子弹的没子弹的铺了整整的一大桌子,瞬间让我有点回归童年的感觉。再看周围的架子上也放满的各种长枪短枪,好像枪支博物馆一样,让我的心里实在是充满了安心和满足。

这样一屋子军火,就算是外星人攻占地球我也能支撑一阵子啦。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能作弊一上来就把地球给炸了,他们要那样,那我这一屋子东西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我拿着我的小本本,专心致志的写着我的第一篇课堂笔记,“AK-47是由苏联人设计的一款自动步枪,主要特点是坚实耐用,故障率低;结构简单,分解容易,经久耐用。但是连发­射­击时枪口上跳严重,影响­精­度,在连续­射­击时基准度极差;与小口径步枪相比,系统质量较大,携带不便。该枪配有固定式木质枪托和……*”

我手眼并用,一边写还一边瞄了一眼对面成哥手中拿着的枪托。成哥是负责教我枪械知识的人,大概是从没见过我这样用功学习,还记课堂笔记的人,他举着枪托眼睛却死死的瞄在我本子上看我写到哪了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为难。

我也十分之体谅这位师父,“成哥,没事,我能记下来,你不用特意说那么慢。”

成哥点了下头,看起来像是想要擦擦额上的汗,可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指着我的本子道:“那个……晨少您还要画图吗?”

我抬头,理所当然的道:“啊,当然啦,我不是得学着认这些枪嘛!画上去回家好复习。”

成哥连连点头,“那行,你画吧,画吧。”

看我认真的画了半天,成哥真心道:“晨少,您在大学学习一定很好吧。”

我随意的摆了摆左手,“哪呀?成哥我这是第一次上课做笔记。全给您了。”

成哥傻了一下,“啥给我了?”

“我的第一次啊。”我认真的回答他。

这时候仇境缺正好开门进来,听见这话,立刻将眉梢一挑,“呦,这可不得了了,陆大少要是听到这话,老成你可难办啊。”

成哥唰的一下站起来,脸白得跟死人似的,讷讷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不是……仇哥……不是……我……”

仇境缺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打断他,“我开玩笑哪。”

我拿起手边的一支枪,摆弄,“仇哥,您怎么来这了呀。”

仇境缺向成哥解释,其实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刚刚听彭老说他安排小晨在老成你这学枪哪,好奇,过来看看,老成你不介意吧。”

成哥立马摇头,“哪能介意呢,仇哥您随便看。”

仇境缺果然随便看了一圈,还拿起我的笔记本翻了一遍,翻到封皮,上面有我用钢笔写的“思想政治”四个大字,他嘴角抽抽的看我,“你们还学思想政治?”

我点头,“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嘴里马克思,手里老人头。”

仇境缺拎着我没写几页的本子翻过来再翻过去,“可怎么只有皮,没内容啊。”

我把我的本子从他手里夺过来,“这说明我从来都把对马克思他老人家的理解放在心里面,从不像某些人一样浮于表面。”

仇境缺看过,表情有些怪,“你不会还是马克思主义者吧?”大概他也觉得身为新世纪黑社会人才,谈论马克思实在是一件过于违和的事情。

我摇头,很认真的跟他说,“您不知道连马克思他老人家都说他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吗?”我问完这话就后悔了,他仇境缺一黑社会头子,这么一有关信仰的严肃问题他是肯定不知道的。

果然,他变换了一会儿表情,连带也变了话题,“行了,今天第一课你就上到这吧。我带你到好地方实际考察一下去。”

我起立,把本本收进包里,“跟我专业有关吗?”我的专业自然是枪支学。

他揽着我,说了一句特有道理的话,“新世纪,需要全面型人才。”

10

结果仇境缺拉着我去继续深造的地方,是一家叫做媚夜的夜总会。我在媚夜大大的招牌下聚神凝望了良久,感叹:“原来这就是夜总会啊……”

仇境缺的手很不客气的揽在我腰上,嗤笑:“你不会真的都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说实话我还真就是没来过。

不理他,我进了门。显然里面的小弟早就已经知道他要来,领我们进了定好的包间,又送了一堆的果盘和酒进来,闲杂人等都退出去,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我和仇境缺。

我拎着一串葡萄,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塞,“仇哥啊,只剩我俩了,说吧,您今天把我拽这儿来是有何贵­干­啊?”

仇境缺翘着二郎腿点起烟,然后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我顺从的坐过去,任仇境缺揽着我的肩膀,顺便把烟喷在我脸上。

仇境缺对我这样老实的反应意味很复杂的挑了挑眉,“你怎么这时候倒老实。”

我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不吃亏。”

虽然很不喜欢被人家搞突然袭击,但在正常情况下,对于仇境缺习惯­性­的动手动脚我还是不在意的。反正,这个家伙有一张漂亮的脸,以及一双好看到吓人的眼睛,只要对视着,就会忍不住被吸进去一样。如果注定触摸不着,那我也不会太想。可既然现在近在咫尺,又是这家伙自己凑上来的,那我也就没有必要还假装清高。

仇境缺的手抚上我的大腿,指尖有意无意的隔着布料擦过我敏感的部位。我被他似有若无的挑逗弄得有些不耐,忍不住凑近他,舔上他的脖子。

他却立刻带着有些厌恶的表情推开我,坐得也离了远些。

我暗暗失笑,这家伙,似乎是习惯­性­的喜欢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人。恐怕就算是对于大哥,他也不过是在享受追逐的快感罢了。而对于我,估计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应该完全没有兴趣,毕竟我见过他身边那长得漂亮至极的小子,大约能够得到他注意的都是那样级别的容貌的人吧。

可大概是因为在合作的过程中,我有时的不听话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这是一种病。

我在心里面给他下了判断。

所有不懂得珍惜眼前,只一味喜欢追逐那些忤逆于自己的,而对送上门的好置之不理的人,都是病人。应该好好的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

不过,好像患这种病的人其实蛮多,尤其是像仇境缺一般的,高高在上,什么都手到擒来的人,似乎尤其容易犯这样的毛病。我们将之俗称为犯贱。

我想劝劝仇境缺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是话到嘴边,看到他那双冷酷而嗜血的眼睛,我就把什么都给吞回了肚子里面。

我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已经微微抬头的下面。仇境缺正好像身边再没我这个人似的一脸冷漠的喝酒。我很认分的,起身道:“仇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我出去。

绕了七拐八拐后终于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到了卫生间。

可当我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回去的路。

我叹了口气,懊恼,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认路这方面不太在行,可因为出来的时候太着急,连门牌号码都没记,这会儿就连想问服务生房间在哪都没有办法。

摸索着记忆中的方向,我犹犹豫豫的往回走。

走廊有些窄,不时的有喝得烂醉的人从旁边走过,我也没有怎么在意。

直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歪歪扭扭的迎面过来后,直接扑在我的身上。

我吓了一跳,扑面的酒气熏得我欲呕。

我想推开他,可那家伙竟然一把抱住我,嘿嘿笑道:“呦,这哪来的小美人啊,陪爷玩玩吧。”

我翻白眼,还爷!爷你个祖宗。

“滚开!”

他继续嘿嘿笑,“呦,脾气还不小呢,别这样,来让爷亲亲吧。”

说着,他就将溢满酒气的臭嘴凑到我的脸上。我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开,正好旁边就有一间房间,索­性­带着他往房门那一滚。房门不比墙壁,被我们俩的体重一砸,立刻就开了。我们没有支撑,一下子摔进了屋子。

ρi股重重的砸在地上的同时,我听见屋里有人喊:“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大力就拎着我的后脖领子把我强硬的拎了起来。

我被拽得呼吸困难,还以为是屋里的人上来就要打人,赶紧出声解释:“误会,误会,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拎着我的那人却没有打我,只是把我转了一个方向,正对着他。

于是,我看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带着极为熟悉的表情。可通常在外面的时候,这样的表情却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张脸上的。

我立刻讷讷的赔笑道:“大……大哥,你怎么在这?”

大哥冷着一张脸,“这话我该问你才对吧。”

“我……”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的当口,他又抓着我的脖子将我压到了一边。

门口,仇境缺斜靠在门框上,一脸玩味的翘着嘴角。

而刚刚还一身醉态的大汉,则已经毫不见醉意的爬了起来,从仇境缺的身边小心的溜了。

看见这阵势,我就立刻明白了。原来仇境缺今天带我来这里,目的却还不在我。

在大哥的示意下,我被他身边的柳岐阳带出了夜店。

送我到大哥的车上时,他还一脸的正经,可说出来的话却实在让我气结:“回家之后,把皮绷紧了。陆亦袭轻易不揍人,但只要动了手,下手就是狠的。”

11

回到家,大哥脱下西装的外套甩在沙发上。

我心虚的退后了一步,却只是听他说,“去洗澡。”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后,愣愣的看着他。

他也抬眼看我,神­色­倒是非常平静,没有一点发怒的迹象。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感到了一丝危险。

不敢再多说什么,我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奔进浴室洗了澡。

套着浴衣出来时,大哥正坐在我房间的床上,翻着我做的枪支资料的笔记。他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一点的喜怒。我凑过去,小心的叫了一声,“大哥?”

他抬起头,看我一眼,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枪来,递给我。

我愣愣的看了半晌,接过来。

大哥给我的手枪,是格洛克18手枪。我之所以认得出这款手枪,倒不是因为我今天的枪支课程学得多好,而是它的枪身上就刻着由Glock 18 变形而来的图案标记。

格洛克18是由奥地利的格洛克公司应军方要求而制造生产出来的一种9毫米手枪,这种枪,重量轻,而结构简单。最重要的是,它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耐用的枪支之一。格洛克18是世界上五十多个国家的警察和军队的专用枪支,不过因为大量的流入黑市,也被人称为黑枪。它之所以能够得到如此多人的青睐,是因为据说就算把它从150米高空中的直升机上扔下来,它也能够正常使用。

我的手指抚摩在枪支上,感受着其特有的冷硬感觉。虽然我生在军火世家,可事实上,我却从来都没有过任何一支属于自己的手枪。

我把它贴在心口上,小心询问,“大哥,这个给我?”

随着大哥的点头,我感到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

车和枪,男人永远都不可能抗拒这两样东西所带来的诱惑。

教了我使用和保养的方法,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后,大哥就走了。

对于我因何与仇境缺去了夜店,他一句话也没有提到。

我本来还小心翼翼的等着他发火或是什么,可在看见格洛克18的瞬间,就把什么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抱着手枪高高兴兴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脸上竟然全是被克罗克18硌出的印子,我还傻兮兮的对着镜子笑了半天。

晚上的时候,大哥毫无征兆的就说要带我出门。

还特意命我穿了一套西装。

我把手枪用枪套固定在怀里,第一次怀揣着手枪出门的感觉还真是很让人兴奋。

不过,到了地方不久,那种兴奋的感觉就立刻被迷惑取代了。

大哥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里面似乎正在举行某种聚会,来的人个个西装笔挺,一脸贵气。我虽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可到底看得出来,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属于所谓上流社会的人,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而且,这里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来宾竟然全是男人,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女子。

将我带来这里不久之后,大哥就像是遇到了熟人。两人去到别处说话,将我留在原地。

我端了杯香槟,蹭到一处角落,虽然不明白大哥这是在搞什么鬼,不过这时最好的应变便是以不变应万变,先观察清楚再说。

然而还没等我站稳,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就凑到了我面前,“怎么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酒?”

我看向他,有些苍白的皮肤,看上去很像是那种惯于把毒牙藏在虚弱表情下的­阴­谋家。

因为并不认识对方,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我有些微的局促,并且也没有特意的把这种情绪隐藏起来。我很清楚自己没有大哥那种能把一切情绪都隐藏的丝毫不露的本事,无所谓的逞强只是让人家觉得更为可笑罢了。

“这里是­干­嘛的?”

男人一笑,似乎是为我的搞不清楚状况。

“想知道吗?不如跟我上去,跟我上去的话,我就告诉你啊。”

我看了一眼他指着的楼梯。因为还不习惯配枪,可以明显的感到肋骨上坚硬的触感。

我点头。随他上去。

他走在前面,像是一点也不担心我不跟上去的样子,也没有看我,只是径自的往固定的地方走。

我一边轻松的跟在他身后,一边感受着手枪的硬度想着,这样的姿态,如果我想杀他,倒真是易如反掌。看来虽然从前一直都没有机会表现,但我骨子里果然还是很有当不良分子的天赋的。

我这样想着,不防备在走到一处拐角时却突然被人一把强拉着硬拽进旁边的楼梯通道,那人拉我的同时还不忘捂住了我的口鼻,让我连呼叫都不及。

我被墙压在通道里的墙壁上,这才看清来人。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低声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皱着眉看着我的陈井醉陈大警官也是一脸的不可理解,“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的吧。”

我疑惑,“为什么?”

陈井醉仍没有放弃紧皱着眉头的表情,“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向外探看了一眼,走廊上没什么人,只偶尔才有成对的男人走向二楼的房间。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不过我还是摇头,“不知道,大哥带我来的,然后他就没影了。”

陈井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复杂,“陆亦袭?他把你一个人撇在这里?”

我耸肩,回他一个就是这样的表情。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刚刚那个带我上楼的人终于发现我没有跟上,回头来找。

我们在的地方,是一处拐角里的小楼梯间,方便不想走主楼梯的人上下,其间与走廊并没有遮掩。那人只要走过来,马上就可以看见我和陈井醉。

我倒是没有所谓,陈井醉却突然一下子冲过来,将我按在墙上,用高大的身子将我全部覆住。

他的气息吹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没有推他。

片刻后,那个人走过去。

陈井醉放开我,可还没等我有进一步的反应,他却又已经一把拽开我的西装,伸手拿出我藏在怀里的格洛克来。

我一惊,虽然可能反应有些迟钝,但我还没忘记陈井醉是个调查军火走私的警官,可待要把枪抢回来,似乎也已经不及。

我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抢也不是,任他看也不是。

可没有想到,陈井醉表情复杂的看了会儿我的格洛克后,竟然一声不发的又把它塞回了我的枪套。

我愕然,没想到这位警察先生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坚决不拿劳动人民的一针一线。

可下一刻,陈井醉就拉着我的手腕将我拽下了楼梯。

我惊疑不定的任他拉着,心想这位警官把我的枪还回来,不会是为了把我拉到警察局再来个人赃俱获吧。可不至于啊,他难道就不怕我在这之前一枪先把他嘣了?

12

意外的,陈井醉没有拉我去警察局,可他也没有把我送回家。事实上,他一脸理所当然毫无不妥的把我带回了他自己家。还是那个有些凌乱的一室一厅的小屋子,沙发周围的地上也还是撒着大量的卷宗和照片。由此可见,陈井醉是个分不清工作和生活,或者说就是把工作当作了全部的生活的人。这样的男人通常都很没趣。

我一边腹诽他,一边随脚踢散他的卷宗。他也不在意,反正本来也就是很乱的样子。

他进屋,找了一套­干­爽的衣服给我,“卫生间里有淋浴,不过地方有点小,你凑合凑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我也没有接下衣服,只是愕然失笑的看着他,“我­干­嘛在你这里换你的衣服啊!”我特意重重的说出那两个“你”字,“我说陈大警官,你把我带到你家,到底是想­干­嘛?能请简单明了的告我吗?”

陈井醉把衣服硬塞进我怀里,推着我的肩膀把我往浴室送,“不要废话,暂时住在我这里不要回家。”

我无法理喻的边走边扭头看他,“喂喂喂,你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我凭什么住在你家啊。我们俩说穿了其实都不算真认识,我说你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别人不回家了住你这儿吧。我跟你说虽然我成年了,不过可保不齐我大哥会因为我夜不归宿而发飙,我说到时候你可未必……哎!”

陈井醉根本就没管我在说什么,粗鲁的把我往浴室一推,然后门一关就把我一个人撂在了浴室里。我抱着一堆衣服,又顺着洗漱台前的小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笔挺如新却早在宴会上染了妖娆香气的银灰­色­西装。莫名的嗤笑了一声,我把手上的衣服扔在洗衣机的盖子上,然后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西装。

脱至不着寸缕,我走到莲蓬下,就着它固定在挂钩上的姿态扭转开关,任由热水由头至脚撒在身上。

虽然大哥没有说,陈井醉也没有说,可在跟着那一脸苍白的男人上楼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大哥带我去的地方究竟是­干­什么的。

两手撑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我让身体彻底的暴露在水幕的冲刷下。

良久没有动弹。

等到我穿好衣服出浴室时,屋子里面已经只剩了我一个。

陈井醉不知何时出去了,不过在彻底离开之前他还回来送了一份饭店里的外带。三个白­色­的可降解盒子叠在不可降解的塑料袋里,压着一张一看就是随手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纸条,告诉我把饭菜热了吃,不要离开。

我笑了一下,拿出饭盒,打开,又去厨房找了筷子。

其实饭菜根本不需要加热,还没有到彻底冰凉而吃不下去的地步。

磨蹭的吃了饭,想着吃人的嘴短,然后连带腿短,于是我也就老老实实的在陈井醉的沙发上窝着,听他的话没有离开。

开着电视机,我缩在沙发里头看一会儿睡一会儿的。本想着就算要走,至少也要等到陈井醉回来。他也许是去工作,也许是去办什么事情,反正这是他家,他总会回来的吧。

可没有想到,我一直等到半夜,他也再没有回来。

而代替他来的,却是大哥。

半睡半醒间,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门锁的声音。以为是陈大警官终于回来,可又实在没有力气撑开眼皮,于是就还是睡去。然而随后似乎也没有过去多久,我就感觉整个人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腾空起来。我猛的睁开眼,入目的却是大哥看不出喜怒的表情。

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同时也终于意识到是大哥将我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我想要说什么,可声音却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大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将我抱进他停在楼下的车里。ρi股一着坐垫,我就立刻正襟危坐的挺直了身体。大哥瞄我一眼,一言不发的也坐了进来。

我们就在这样比尴尬更尴尬的气氛中回了家。

前后都有车跟着,让我在一路上都有了一种囚犯的自觉,于是也就越发老实。

终于到家后,大哥的喽啰们走的走了,该在门外守着的在门外守着,终于让我眼不见为净。

辗转反侧的睡了一晚,第二天的时候抱着不太明确的希望,我去让秦络打探陈井醉回没回家。

虽然我向秦络暗示过,要他转投向我这边。可秦络一直都没有给过我明确的回应。我也知道,虽然现在形势上我对某些人有了一些利用的价值,可说到底却还不过是别人的傀儡而已。这样的情况下,最首要的似乎是培植自己的势力,可在被无数眼睛盯着的情况下,这又谈何容易!

然而过了大约半天之后,出乎意料秦络竟真的给我带回了陈井醉的消息。

只不过这个意外,一是因为秦络竟然真的听了我的命令行事,而更多的却是因为他带回来的消息既奇怪很又很难让人相信是以他的身份能够得到的。

秦络说,陈井醉现在在仇境缺的手里。

我不明白,一晚上而已,陈井醉这个大警官是如何跑到仇境缺手里去的呢,而更何况仇境缺­干­什么又犯得上去惹这样的一种麻烦。

而且,就算这个消息是真的,可秦络凭什么有这样的渠道去了解仇境缺的动向?

我不动声­色­的打发走秦络,歪在沙发上动着脑子。

13

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去找仇境缺问个明白。他绑没绑陈井醉,若是绑了,又是为了什么,虽然与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好歹,这人也算在我的眼前没的,总该打探打探。

可我又想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对仇境缺一无所知。我们见面,从来都是他来找我,没有我去找他的时候。就算我想要找他,也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最后无奈下,我只得去了上次见过他的那间公寓。

去那的路我还记得,让秦络直接开了车送我回去。我自己上了楼,找到地方后,按下门铃,上次见过的小美人一脸疑惑的把门打开。

我掏出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嗨,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小美人被吓了一跳,他本来只是疑惑为什么来的人是我,而他现在已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我等着他看他如何来回应我,可我等了半天,他都只是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载满惊疑的看着我,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反应了。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用枪逼他后退了两步,然后进了屋子,反手把门带上。

“小美人,还记得我吗?”我说。

他点头,“记得,你上次来过。”

我很高兴,“能让你这样的小美人记得,我还真是荣幸。”

他莫名的摇了摇头,“激怒了仇哥,却还活着的人,我都记得。”

“哦。”他这样的回答就让我有些失望了。他记住我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本身的原因,而是因为其他的人,这可不好。不过算了。“我现在跟仇哥的关系其实还蛮好。你看我现在就挺想他,想他了当然就要见他,能麻烦你帮我给他打了电话,请他过来这里吗?”

他眼神奇怪的看着我,似乎已经不害怕了,哪怕他的­性­命仍旧掌握在我的枪下。我并不惊讶于他的转变,跟在仇境缺身边的人,总要习惯于惊吓和惊吓之后的坦然。

他转身进屋去拨通了电话,却显然并不是直接打给仇境缺的,而是需要代转。他跟接起电话的人只说了一句,“我是崔晓,请接仇哥。”然后等待了并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后,他才又说了话,“仇哥,陆亦晨在我这里,他有枪,他说想要见您。”

然后那边说了什么,崔晓说“是”,电话随即被挂断。

崔晓转过身来面对我,“仇哥马上就会过来,请您稍等。”

我很高兴地点头,然后直奔着上次坐过的单人沙发坐了过去。我喜欢这个沙发,柔软得恰到好处。

可我显然是高兴地太早了,仇境缺的“马上”肯定跟我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我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好在中午我还是吃了饭过来的,可是夜以入黑,我的肚子开始叫了。

我又拿枪指了指崔晓,“你能给我做点吃的过来吗?”

崔晓摇头,“我不会做饭。我可以给你出去买点。”他的肚子也隐隐的在叫,就算长得再好看,人也不能够不食人间烟火。

我摇了摇头,打算给秦络打了电话,让他去买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来。

崔晓兔子一样从我对面的沙发上跳起来,“仇哥来了。”

我跟着他去开门,“他没钥匙吗?­干­嘛不自己开呢?”

崔晓很奇怪的看我一眼,“仇哥要是随身带着他每一个这样的地方的钥匙,那他身上就不用装别的了。”

我领悟的点了点头,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跟我这种本质上的小百姓果然还是有差距的。

仇境缺进来,很意外的竟然没有带着保镖。或者是保镖全都在楼下?那秦络废了!

他很感兴趣的瞄了我一眼,“难得,小晨你想见我?”

我赶紧收起枪,这东西在手无寸铁的人面前是凶器,可在浑身都是凶器的人面前它就是祸根。世界是辨证的,我是忠实的马克思主义者。

“仇哥,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找到您。”我得解释一下,免得发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仇境缺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进屋走到我刚刚坐着的沙发上坐下,悠闲自得就好像根本没有我这么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我跟过去,“仇哥……”

他点了支烟,“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我点头,“好,那我就直接问了。我想知道仇哥您是不是抓了一个叫陈井醉的警察?”

他抬头,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你认识那人?”

我坐到他对面,“仇哥你真的抓了?”

他一手夹着烟,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边以手肘支在扶手上,用食指的指侧轻轻的摩擦着自己的下­唇­,脸上满是很感兴趣的神­色­。

他轻笑道:“原来那人是你认识的。我听说他去找陆亦袭大吵了一架。陆亦袭的枪都已经指在他的头上了,最后却还是把他完整无缺的又放了回来,还以为他跟陆亦袭有什么事情呢。”

我心中惊讶于原来陈井醉出门是去找我大哥吵架,可他们吵什么呢。我却没有时间去想。我对着仇境缺苦笑,“原来仇哥你抓他,还是因为我哥啊。不过他们俩没啥关系。仇哥你还是放了他吧。”

仇境缺看着我,一时没有说话。

我再接再砺的劝他,“其实仇哥您想,他好歹毕竟是个警察呢,仇哥你一直抓着他,万一消息走漏了,您也不好善后不是?”

仇境缺还是不说话。

我有点急了,“仇哥,您别不说话啊。”

仇境缺露出略带着一丝残忍的微笑来,“那好啊,你想让我放了他。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我认命道:“仇哥,有什么条件您说。”当然了,也并不是他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的。只是虽然不知道陈井醉到底为什么突然会去找我大哥吵架,但多少该与我有些关系。即是如此,若能救他,只要力所能及,我倒也没什么办不到的。不过仇境缺若真是漫天要价,那我也就只能撒手不管。说真的,我还真不信仇境缺能杀了陈大警官。他现在可能也就是因为­干­的坏事还挨不到陈井醉来管,所以他也不知道陈井醉是谁。真知道了,恐怕就要嫌手里的山芋烫手。陈大警官年纪轻轻,就算再有本事,能­干­到现在的位置,那也肯定是朝廷里面有人。真动了他,那可还指不定惹出什么老妖怪来呢。

柳岐阳说得对,我大哥要么不动手,只要动了就一定是往死里的打人。这样的一个人,都被气得在陈井醉的面前把枪掏出来了,却还是没冲他开火,顾忌着什么,可是仇境缺这个现在不明局势的人不知道的。指不定,大哥就是算准了仇境缺在他背后用眼睛看着,故意引他来惹陈井醉呢。这样拐弯抹角,借刀杀人,­阴­谋阳谋的事情那可一向都是大哥最拿手的。

仇境缺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绽开笑脸道:“既然如此,那我要你用自己来换他。”

14

被仇境缺从身后贯穿的刹那,身上的感觉除了疼痛外竟然还有屈辱,这是我事先所没有想到。只不过所有的我以为在这一刻都已经失却了意义。

仇境缺要我用自己来换陈井醉,我以为没有什么不可以,所以换了。

当时崔晓看我的眼神隐含同情,仿佛就像是上苍所给予我的关于未来的暗示。然而忘了究竟是谁说的:命运的暗示只有在它确定不会被发现时才会给出。他妈的我很不想承认可这真是至理。那狗娘养的暗示的唯一功用就是让我在事后追悔莫及。可我当时竟然还脑热的一时觉得这交易对我而言是大大的占了便宜。可我本应该看到仇境缺在我极为迅速的答应他时所露出的嘲讽笑意。如果不是被那双染了笑的漂亮眸子迷了心智,我就本该看到!

可回过头来想想,就算真的看到,我可能也不会拒绝仇境缺的提议。不是为了救陈井醉,却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从第一次见到那双漂亮的盛满了野心的眸子开始,就已经开始想要得到。只是我以为将会一生没有机会,却未料到这机会来得如此轻易而迅速。

然而被奢望蒙蔽的后果就是我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用枕头捂死。

我像野兽一样趴在床上,任由仇境缺持着凶器在我的身后进出。没有抚摸,也没有亲吻,他只是脱了我的裤子,挤上润滑剂,扩充了一会儿,然后进入,如此而已。

我将脸埋在枕头上,止不住的泪水直接渗进了柔软的布料,连个以供抒情的轨迹和回声都没有。

谁说的了,现在流行贱受,我要是去写本自传,说不定还能大红大紫。

为了不去注意身后撕裂般的疼痛,我的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掠过一些其实并不相­干­的东西,最后竟以致忍不住笑了出来。

仇境缺似乎终于注意到我的不在状态,暂停下野兽般疯狂的动作,趴伏在我的背上,原本扶在我腰际的两手也改撑在我身侧,把我牢牢环住。

“想什么呢?”他的声音很低,虽然我是实在没从这场野兽似的□中获得丝毫快感,但他显然却正好相反。

我的身子忍不住往下一塌,不是我要故意显得如此没用,实在是身后私密处的疼痛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本来还仰仗他用手撑着我的身体以保持着趴跪的姿势,可现在他一压下来,我立刻就拉响了塌方警告,“哎,哎,沉哪。你想压死我。”

他轻笑,嘴­唇­凑到我耳边,吹了我满脸的热气,“我怎么可能会想压死你,我的东西可还在你里面呢。怎么,你要带着它一起死吗?”

“我想……带着你一起死!”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仇境缺下流,可我竟然因他的下流而微微的有了反应。这实在是不知道让我是该说自己的确有贱受的本质呢,还是人类的劣根­性­里其实都是犯贱的。

仇境缺轻轻的笑了一下,一手覆在我的下面,玩弄似的抚摩起来。

我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身子都塌了下去,他笑着捞起我的腰,继续律动起来。

最终,我在巨大的疼痛和些微的快感中昏迷过去。

再睁眼时,出乎意料之外,见到的竟是陈井醉站在床边。

我微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好像就是为了要与仇境缺交换他才遭了这份闲罪,除此之外,竟然也没有想到别的。

算是以一种古怪的方式确认了仇境缺已经履行诺言,我安心的闭上眼睛,打算继续沉睡。

恍惚中,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纳入一个厚实的胸膛,连着裹在身上的被一起被抱起,略有点颠簸的于半空中行进。脑子里浮现出刚刚才不怎么真切的看到的陈井醉带着各­色­伤口的脸,也就安心的任他去了。

再次醒过来,是因为身后密处咝咝的疼痛,虽然并不十分剧烈,却也毕竟恼人。

我不甘愿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只是两只腿被抬高了搭在浴池的边缘。陈井醉半覆在我身上,低头专注的用手指在我的身后进行着清理的工作。白浊的|­乳­状体夹杂着殷红的血丝随着他的动作融进温水,显得极为刺目。

我有些尴尬,“嘿,你家的浴缸这时候倒挺好用的。我以前还觉得你说你一个五大三粗的警察买这么一浴缸摆浴室­干­嘛!”当然,陈井醉实在是与五大三粗这样的词联系不在一起,只是我个人偏见的觉得­干­警察这行就该是那个样子,这样就算真刀真枪的不行,至少也可以在外表上起到一定的威慑。这样的偏见就如同我一向认为浴缸这种东西都是小资的男人和女人才会使用的玩意一样,毫无道理但深信不疑。

陈井醉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工作,没有说话,神情认真的就好像他不是在为我做清洁的工作而是在为即将升天的载人火箭做清洁一样。当然,我肯定是要比那个好清洁的多了。

不过他的沉默却只是让我更加尴尬,更何况他用手指来回掏弄的地方对我而言可比火箭更为隐秘。我撑着浴缸的边缘,努力往后缩了一缩,“我,我看我还是自己来吧。”

陈井醉看都不看我一眼,伸出手按住我的胳膊,声音低沉的道:“别动,忍着点,马上就好。”

我无意识的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后倾,脖子卡在浴缸的边缘上,仰着脑袋瞪着他家的天花板猛瞧。

虽然陈井醉说是马上就好,但我敢肯定他说这话时根本就连马都还没有找着,我瞪着天花板上的水珠,直数到它掉下第三颗,才终于等到陈井醉把我的腿摆回到水里。

我松了口气,还想着这比被仇境缺上还要让人觉得缓慢的酷刑终于结束,可谁知我才刚想要起身,就看见他挤了些沐浴液涂在我的身上。

长着粗茧的大手自然的在我身上滑走,虽然同仇境缺的情 事并没有期望中那样愉快,可刚刚染过情 欲的身子却毕竟还是禁不住他这样的挑逗。

我终于气急败坏,几乎要跳起来似的瞪向他,“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陈井醉如梦初醒似的看着我,表情虽然平淡,可眼神中却载了满满的疑惑以及深深的哀恸。

我愣了一下,缩回去,突然醒悟到他的心思,于是期期艾艾的开口,“那个什么,你不用太在意这回事儿,我其实不是为了救你……”这是实话,一大半都是,不过他却显然并没有听在心里,只是低了头继续自己未完的工作。

我认命的叹了口气,任他弥补一样小心的清理我的身体。这就是被­色­所迷的代价啊。我下回一定牢记~~o(>_ 在陈井醉的家里住了几天,刚开始我还不忘以最纯正无欺的良心来向他解释我真的不是为了救他才委身的,实在是我本来就哈了仇境缺良久。可在多时的努力无效,以及习惯了陈井醉伺候太上皇一样小心的照顾之后,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每天就安心的窝在他的床上,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的事情一概毫不费心。偶尔吃完了饭,我到镜子前去逛上一逛,虽然明显觉得自己比上一次大了一圈,不过当陈井醉将准备好的美食摆到我面前时,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先吃为快。

舒服的好日子就这样流水一样过下去,直到陈井醉一天神­色­奇怪的回来。

我抢到他身边,一手接过他手里的食物,塞到嘴里,一边不甚在意的探问,“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陈井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就在昨天,陆亦袭以雷霆手段处决了彭老,并且与仇境缺决裂。对外,是说彭老与仇境缺内外勾结,打算黑陆亦袭一批很大的买卖。不过看起来,倒更像是陆亦袭布的局,要杀彭老和仇境缺。不过仇境缺像是早有防备,虽然有些损伤,但也只是砍掉了他们黑境外围的一些力量。不过恐怕,这还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我往嘴里狂塞东西的动作因他的话而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又吃了起来。

彭老谨慎了一生,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外公时而暴躁难测的脾气以及外面随时而来的危险,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如果他肯就这样过下去,却未尝不可能有一个难得安逸的晚年。然而却最终还是免不了要把自己卷在年轻一辈的野心和任­性­里,以致落得也许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仓促结局。

吃了陈井醉带回的东西,我随意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然后起身,笑道:“警官大人,在你这打扰很多天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陈井醉一愣,虽然他也许觉得这事应该告诉我一声,但却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想要离开。下意识的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瞪眼道:“你要回去?”

我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我都在你这呆这么多天了,再不回去大哥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发疯的上哪找我呢。”我确实不知道大哥会怎么“发疯”,因为这次实在离他非常遥远。

陈井醉显然比我还要觉得我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是一种侮辱,于是愤怒,“发疯!哼,他会不知道你在哪,遇上了什么吗!我看他根本就——”

我失笑,“根本就什么?陈大警官,虽然我很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天,但你不要忘了,我们只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两个人而已。我和我大哥才是亲兄弟呢。”

陈井醉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翻脸翻得如此之快,愕然的放了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拍拍他,“还是自己保重吧。别再管别人的事情。”

走出陈井醉的公寓时,许是因为太多天没有出门的关系,竟突然觉得有些冷。

我缩了缩身子,打算打个出租回家,可一翻兜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我正郁闷着这不是要我走回家吧的时候,一辆轿车悄无声息的驶到我的面前,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了算是久违的秦络的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

我上了车,回到家。

家里没有其他人,大哥正在客厅里面看报,姿态闲适。

“我回来了。”

我打了声招呼,像是每一天都如常回来一般。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旋即又垂下头去。

我摸摸鼻子,自顾上楼。

却刚刚抬脚迈上第一阶楼梯,就感到身后一阵热风袭来。

我奇怪的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有些什么,就已被人从身后抱住。

我的第一个反应竟是莫名的轻笑了一声,因为突然想到,大哥的怀抱既不像仇境缺的那样火热,也不像陈井醉的那样让人安心。却是微微的,让人觉得疼痛的。

他抱着我的姿态极为用力,甚至带了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颤抖。他的身上散发着丝丝的烟草气息,淡而强烈的冲进我的鼻腔。我将手覆在他修长的手上,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

15

彭老死后,大哥将从前属于彭老的大半产业交给了我来打理。虽然也跟在彭老身边有一段日子,但其实他手上掌握着什么我却从来没有完全搞清,甚至包括大哥上次带我去的高级会所竟原是我家的产业这样一件事情我也完全的不知。

现在,这家会所正式被划归到我的势力范围之下,我也终于知道,这家会所根本就是一家表面上为有钱人提供特殊的Se情服务,暗地里则藏匿了大量枪支的大型仓库。用非法来掩盖非法,老实说,这种手段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对于上次的事情,虽然心中早就有着隐隐的醒悟,现在不过是更加清晰的印证了一些事情,但对于大哥将身藏手枪的我带到这种地方的用意,我却仍旧无法明晰。

不过,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明白人,没必要事事都弄得明白。反正暂时接手了生意,并顺利将秦络升为了我的副手,一切都在慢慢的习惯之中。

而成为这样一个邪恶势力的小头目之后,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熟悉员工档案。

看着秦络将一堆数不清的资料抱进来,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就实在是忍不住发挥了一下自己的小人之心,“秦络,你确定我大哥这不是在故意耍我吗?”我苦着脸,愁哈哈的看着秦络。

秦络随手从文件的最上边抽出一摞,翻了一翻,“应该不是,我事先大概翻过,这些是蓝诺旗下所有人的资料,包括在这里从事­色­ 情交易的人的名单,也包括在私底下负责看货的人的名单。其实你也不必把这些都记下来的,只要大体上看过一遍,知道蓝诺有些什么人是在你的管辖下的,知道哪些人负责什么,不要搞混就好了。”秦络顿了一下,蓝诺正是这家秘密­色­ 情场所的名字,“蓝诺一直都是两套系统并行不悖,就算是一些高级­干­部也只知道这是一家­色­ 情场所,而不知道这里面还牵涉着军火交易。毕竟虽然都是犯罪,但一旦真的被启出来,在量刑上可是差很多的。”

我瞄了一眼秦络,他最后的那句话听起来可还真是别有深意。

他似乎也是注意到我在看他,清咳了一声后放下手中的档案,直视着我道:“二少,这里表面上是做什么买卖的,就算说是秘密交易,可其实知道的人还是不少。警察局里的那帮,都指不定来这儿踩了多少回点儿了。”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我点了下头。陈井醉不就是来过这里的嘛。

见我理解,秦络更加靠近了我一些,压低声音道:“明面上的这些买卖,就算真的有人来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反正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都能拿钱消了,这里的很多客人,说句话比您那要好使得多,所以明面上的事情您不用­操­心,就是有些什么需要应付的,也都是无惊无险的事情。可最要紧的,是千万别漏了底下的事情的口风。两套系统,该走哪套走哪套,千万不能乱了,一乱就是要出大事的。我想,这也是陆少让您看这些的原因。这些资料其实无关紧要,可能带您入个门,提醒您这里面可是有着两回事呢。”

我认真的听了,随后又认真的点了点头,秦络很少说这样多话,难得说一次,我总要不能辜负。

可我看了看堆得满桌,几乎要将我埋住的档案,还是忍不住跟他打了个商量,我说,“秦络,我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了,可能不能让我过两天再看?”

秦络已经重新站得笔直,听见我这话不由有些纳闷,“过两天看,和现在看,有区别吗?”

“有!”我大力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复印的笔记,可怜兮兮的道:“我过两天就要考试了,得先把这些东西背出来。你不会想要我重考的吧,秦络。身为黑社会未来接班,若是参加重考,那丢得可是我们整个黑社会的脸啊。”

秦络瞪着眼睛盯着我拿出来的一篇篇笔记,嘴角明显有想要抽搐的迹象。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去,半晌后,他勉强的点了下头,虚弱的道:“学习是第一要务,其他的……就缓一缓吧。”

我满含着理解万岁的热泪,目送秦络飘忽的从我的办公室出去。

我一向都真心相信,虽然我们是混黑社会的,但每个人都还是很能体谅彼此的同志。

就像大哥昨晚进我的房间来问我对蓝诺熟悉得怎么样了时,看见我正捧着复印资料猛背的样子,也是极为体谅的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出去。

虽然当他一个小时后给我送咖啡的时候,我很怀疑他不时张了又合的嘴角,其实是代表着他很想问我些什么,但为了不要耽误我复习的时间,他最终也是没有开口。

那一刻我就深切的觉得,外公去世之后,果然是只剩下我们兄弟相依为命,也因此我们才能够如此相护体谅。毕竟,在那之前,大哥可是从来没在我彻夜苦读的时候给我送过咖啡的。

我是真心如此相信!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能让最爱美的女人也放弃化妆的话,那我相信绝对是大学里面的考试。因为我们通通都是一帮平常享受生活,只在考试前夕才抱着笔记彻夜猛记,用几天的时间就能通晓整个学期课程的天才少男少女。只不过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一个个面容惨白,神情萎靡。

在一帮如同游魂野鬼的同窗陪伴下,我浑浑噩噩的写了一卷子自己都不知所云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正确的答案,然后把卷子交到了监考老师手里。

出了考场,很无意的看见带我们这一年级的导员大人,打了声招呼,我正想走,未料却被他叫住。

我有些疑惑的醒了醒神,问:“导员,有事吗?”

导员很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一脸的慈父表情,“陆亦晨,你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迷茫摇头,“没啊,什么事也没啊。”除了我外公在一家夜总会门口被人乱枪打死之外,我家里基本安好。

导员还是没放下他忧心的表情,继续语重心长,“那行,没事就好。我就是看你最近缺课挺多的,虽然你们都是大学生了……反正,不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过来找我商量。”

我脸上很诚恳的冲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若我面前的这位真知道我最近发生了什么,那可就不是像我大哥或是秦络那样,看我抱着复习笔记猛啃时抽抽嘴角就算的了。

出了校门,第一眼就看见了仇境缺停在外面的拉风跑车。

我向停在一边的代替秦络来接送我的司机打了声招呼,就往仇境缺的方向走了过去。

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冲着仇境缺笑了一下,“仇哥,在这等我呢吗?”

仇境缺没理我无意义的问题,径自看着我笑道:“小晨,以后跟着我如何?”

我挑眉,迟疑了一下,“仇哥……你说让我跟着你,是说要我跟着你赚钱啊,还是要我跟着你上 床啊?”

仇境缺失笑,“你说呢?”

我想了一下,点头,“行啊,不过咱能先去约会吗?”

仇境缺显是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下子露出惊愕的神­色­,我估计就算是我拿把枪支在他头上他也不至于会如此表情。

在他无比复杂的目光中,我无比郁闷的挠了挠头,奇怪,难道我提出什么很惊世骇俗的要求了吗?

16

我最后不得不承认,仇境缺不是个用来约会的料。

电影院里的人本就不多,我们没去小包,观众们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偌大的观看区内。

买票的时候,仇境缺买了两张,一张他的,一张我的。

可进去的时候,却呼啦啦的跟了一堆保镖,也不知道买票没有。反正看那整齐划一的打扮和一溜的彪悍体格,估计也没人敢拦。

仇境缺挑了个不错的位置,正中间的,距离屏幕不远不近。

本来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对情侣在那坐了。灯还没熄,仇境缺往里头走的时候,女的本能的瞄了他一眼,回过头去,没过两秒,又瞄了一眼,然后就一直盯着他往排里走,我跟他后边。

然后那男的就注意到女的的不对了,向着仇境缺的方向狠狠的就瞪了一眼。可那瞪人的劲儿还没等使出来呢,就又缩了。

因为再在我的身后,跟的是三膀大腰圆的保镖。他不安的回头瞥了一眼,更是心惊,在他后面,也就是这一排的尽头出口,另外三保镖正在那无声的站着,等他出来呢。

趁着仇境缺还没走到他俩身边,那男的直接拉他那女的就跑了。也没再去找别的位置,直接跑出了放映厅的大门。

仇境缺挺满意人家把位置让出来了,在排里头正中的地方一坐,然后就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吧。”

我看着我们左右连同前后的保镖也已经纷纷就位,就只得苦笑的坐下来,“我说仇哥我们­干­嘛来看电影啊?”

仇境缺瞟我一眼,“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我赶紧摇头,我一向不觉得看电影这种事情算是什么有趣的约会。一起看电影嘛,其实还是彼此谙熟了才好,否则无味。

仇境缺可不管我想不想看,点了点扶手,他再一次示意,“坐吧。”

我就只得做了。

电影挺好的,轻松搞笑。但除了一开始外,整个放映过程没有一点笑声。

第一个笑点出来的时候,仇境缺就没笑,他因周围的笑声皱了皱眉,于是也不知道他身后的保镖就怎么知道了,站起来低声喝了一声,“不许笑,”于是就再没人笑了。事实上,那一声呵斥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察觉不对,通通悄无声息的溜了。

只可怜我也想溜,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夹着人。

而且我发现,这些人竟像是全都没有笑感神经似的,再好笑的情节也没一个人有反应的。全场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发出像笑又像哭的“哼哼……哼哼”声。

我很郁闷,我跟表演口技似的在一堆木头人中间哼哼,想忍也忍不住。仇境缺倒像是发现我比电影搞笑了,最后终于看着我很有意思的笑了一下。

笑得我都想揍……我自己了。

看过一场电影,我就跟刚刚接受过电疗似的,浑身的感觉都在抽搐。

仇境缺还挺无辜,“不是你说想约会的吗?”

我白他一眼,你家约会带着一足球队的保镖上电影院清场啊?

他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主动权交给我,“那你说我们­干­嘛得了。”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不远的地方就有夜市。我们看的是晚场,出来的时候天早黑了,夜市里面却正灯火通明。

拉了仇境缺直奔夜市,我找了个露天烧烤的地方,客人很多,我又觉得他一定没吃过这种东西,就挺得意的向他献宝,“我们吃个烧烤怎么样?”

仇境缺无所谓的表示同意,不过客人也实在是太多,根本连个空着的桌子都没有。

被我自我催眠当作不存在的保镖此时却又很不识时务的再次出现,清场。

客人们当中有愤怒的,可一看仇境缺的架势,立马乖乖走了,就连老板也不敢说些什么。

可偏偏有一桌人,是喝多了的,见人上前赶人,自然不让。没两下就争执了起来。

仇境缺的手下,那平时都是杀人放火的主,自然将醉汉们轻松摆平。

可大概自己也是觉得跟醉汉打架未免委屈,下手不由矜持了些,让醉汉们有机会将桌子、酒瓶子、­肉­串一类弄了一个满地狼藉。

仇境缺也不介意,找了一处离打架地点远的桌子,往那一坐,“老板,你这儿有什么就上吧。”

老板傻愣愣的看着几个醉汉被摆平,能跑的跑了,不能跑的趴在地上流血,很是哆嗦了一下。然后才去颤巍巍的拿出东西来烤。

我坐在仇境缺对面,很是无奈,“我们,就这么吃啊……”

仇境缺点了根烟,火光微闪,他的眸子也像是跟着闪了一下,“不然呢?”

我瞅了眼四周,虽然没人敢上前来,但远远的一圈外,聚的人却已经越来越多。

仇境缺吐了口烟,没有半点反应。

老板将烤好的­肉­串送上来的时候,警车的鸣笛声也由远而至。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不停闪烁的红­色­灯光越来越近,终于明白,所谓天生的罪犯,就是“约个会”也能招惹警察的人。

好在以仇境缺的势力,我们根本不需要跟着警察回去。

大概警察叔叔们自己也觉得,杀人放火都找不到证据逮的人,打架斗殴的时候也就没必要逮了。

于是仇境缺最后,还是稳稳当当的把我送到了家。

可我刚想迈开自己被无望的约会折磨到疲惫的双腿下车,仇境缺就一把扯住了我。

我疑惑的回头,“­干­嘛?”

可显然就连人家司机师傅都比我知情识趣。挡窗被放下来的时候,我就再想,这都是­干­过多少回了才能如此熟稔。

仇境缺却显然不想给我胡思乱想的空间,他直接将我抱上他的大腿,手就奔着我的腰带去了。

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因为车内的空间有限,不得不弯着身子,将脸埋在椅背之后。

他的手在我的臀瓣和大腿的根部游移,不轻不重的,却正好足够点起一场火来。

我能感到他下 身的炙热抵在我的身上,蓄势待发,然而他却只是一直撩拨着我,而不肯给予满足。

我越来越被他撩拨得难受,像只吊桶一样不上不下。

我以为他是想要让我自己坐上去。仇境缺这样的男人,大概从来都觉得猫戏老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我暗暗的咬了咬牙,伸手往他身 下探了过去。他却一把压住我的后脖颈子,像是诱惑又像是惩罚似的低声道:“不觉得比起约会来,我做这样的事情更好吗?”

我咧着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一下。好吧,其实我只是想要留个比较温情的回忆,但其实,也许我们都不需要那种东西。

“别……别说废话了……”

我用祈求的语气在他耳边吹着气,心里边却突然想到,要是陈井醉听见我这个时候的声音,大概就不会觉得愧疚了吧。

仇境缺似乎感到满意,更何况他其实也是忍耐已久。

他扶着我坐上他,开始了疯狂的律动。

我知道,大哥此刻一定就在车外某扇窗户的背后。

这一点,他也知道,所以更加疯狂。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17

对于仇境缺,经过了一次糟糕至极的约会之后,我也就算是彻底认了。这厮完全没有温情甜蜜的潜质,只能在床上人尽其能。

不过通常的情况下,仇境缺却都不太喜欢床,当然他喜欢可以在床上做的事情,但依照他的喜好,他却总是在床以外的地方做事,比如车上,比如浴室,比如桌子,再比如厕所……

说实话,我讨厌最后的一个地方……

当然其他的地方也不喜欢。从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一个极为传统的男人——虽然只是限于对地点的选择上——我喜欢床。

所以难得的,当我被仇境缺弄到筋疲力尽,却终于可以在一张大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的时候,我是极不愿意再爬起来去接电话的。可电话之后的内容是如此重要,而以至于我不得不接。

我从松软的白­色­绒被里钻出来,摸索到地上的裤子,从里面掏出电话,接起来。

仇境缺在一旁抽烟,我们刚刚做完,他倒是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的手机声音很大,秦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二少,蓝诺因为藏毒而被警察封了。”

我看到仇境缺抽烟的动作顿了一顿,眉头拧了起来。

“藏毒……什么意思?”我整个人都坐起来,绒被顺着我的肩膀滑下去,在背上扫了一遍。

“警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我们的包间里藏了毒品,结果就真的从里面搜出了一些,现在已经把蓝诺封了,正在找您。”秦络解释,他的声音里也难得的加了一些焦躁和困惑。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二少?”秦络不解,只是知道了这算是什么意思,他大概没有明白。

我叹了口气,“你先稳着那边,我想办法,就这样吧。”说完,我也不等秦络反应,就先他一步挂上了电话。

仇境缺已经又在神­色­如常的抽他的烟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但我可不能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去,“你­干­的?”我问。

他挑挑眉,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甚至还有隐隐的轻蔑,“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干­的,我­干­这种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下巴,微眯了眼睛,神­色­危险的凑近我,“小家伙,一边上着我的床,一边却怀疑我?”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实在不能让人充分的相信这件事情不是他­干­的。不过我却相信他并没有­干­这件事情,或者该说,我是知道他并没有­干­这件事情,因为将毒品藏进蓝诺而又通报了警察的人,其实是我。

不过,我当然不能让他发现这一点。

于是,我像所有被莫名坑害了的苦主一样,有些怀疑而又不甚肯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泄气似的下了床,找自己的衣服。

他两手搭在曲起的腿上,样子很随意的看着我,口中不甚诚恳的劝道:“你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我气急败坏——表现得气急败坏的,“蓝诺出了事儿,我难道还能一直窝在这里吗?”

仇境缺耸耸肩,像是有点认同我的话似的,“那就随便你。”

他笑了一下,感觉上含义还挺深刻。

我琢磨了一下,但旋即又想到现在好像不是我该琢磨他的时候,这时候我该心急如焚,顾不得琢磨他才对,于是就赶紧将自己拾到了一下出门。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已经为自己由内及外的演技而后悔莫及了。

我就说嘛,命运只有在确定你看不到的情况下,才会给予暗示。

如果我不是太专心于自己焦急的演技,我就该发现到的,他娘的仇境缺告诉我不该此刻出门,根本就不是因为警察在找我,而是因为我出门没过多久就会被人掳走。

光天化日!他娘的仇境缺做事从来都是如此拉风。

虽然是偏僻的小巷,可是两辆黑­色­轿车前后将我的可怜小车夹在中央,然后几个端着枪的彪形大汉下了车,把枪口往我家司机的脸前一堵,由不得他不乖乖的开了车门,让这几位拦路的老汉把我驾走。

我被推上其中一辆车子的时候,还仰头看见一个小女孩正拿着雪糕倚在阳台上往下看。

我冲着她苦笑了一下,也不管她能不能看清我的表情,事实上,我只是自顾的想要表达一下心中的郁闷。

打从仇境缺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猜到,他会做些什么。

仇境缺的野心其实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他要得到陆家的军火生意,同时还要得到大哥。然而大哥跟随爷爷掌管这生意这么多年,事事做得滴水不漏,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他Сhā足的余地。他唯一的办法自然也就是从我的身上下手。

不过,估计是我表现的太不热情,所以才逼得他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

可光是这样却还不够,他总要给我一个跟大哥反目的理由,而忠心追随于他的理由。

我猜到只要跟他的关系稍稍稳定,他就一定会做出什么来让我有机会倒向他,为了怕他的计划太拉风,伤害率也太大,我这才极为主动的送了一个机会给他。

藏在蓝诺的毒品如果真的立案,怎么也能判我几年牢狱。反正这件事情出的莫名,又是大哥能够轻易办到的事情,我自然指望着仇境缺直接将这件事情推到大哥的身上,这样我们大家就都轻松地各达所愿。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仇境缺的计划竟是在这一天执行,不早不晚正是毒品被发现的当天。

我欲哭无泪的被挤在两名彪形大汉的中间,腹部两边各有一把小型手枪的枪口对着。

虽然不太愿意,但是我却不得不再一次确认,我就是个小炮灰的命运。明明都这么主动的帮着人算计自己了,可结果两厢计划却正好撞在一起,让我的小小心思完全成了没用的泡影。

他娘的仇境缺也实在是够狠,就提醒了我一句不要出门,再就没有多劝一句。甚至我出了门后,连打个电话告诉这几位大哥取消计划,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都没­干­。

我心里面暗暗揣测,难不成仇境缺轻松恣意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根本早就被我榨­干­了,这才连打个电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有这么强悍吗?能把仇境缺榨­干­?要有的话,我就不跟这瞎耗了,直接去日本拍GV了我!说不定还能出名!

车子驶出市区之后,坐在前面的大汉扔过来一条黑布在我腿上。我旁边的大哥赶紧知机,把我的眼睛蒙上。

虽然自己的境况本也不佳,可到底原本还能看到东西。

现下什么也看不到了,虽然知道仇境缺不可能将我弄死,但心底里面到底忍不住害怕。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啊……”

大哥的回答很­干­脆,他一肘子下来,砸在我的肚子上,“问那么多­干­嘛?”

我被他打得咳了起来,差点眼泪都没滚下来。多余的话自然也就不敢问了。

颠簸了一段时间之后,车子停下来,我被人拎着后脖领子拽下车子,在土石地上拖走了一路,然后绑起来,扔进一间小屋关好。

颓然的倒在地上,我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情景我还真是熟悉,好像不久之前就有过一次。

还是因为仇境缺,还是为了陆家的军火,上一次是大哥救了我,这一次却不知道在仇境缺的剧本中会是谁来救我。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本来陪着仇境缺上 床,就已经很耗费了我的体力,现在又遭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再累也没有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大哥或仇境缺那样的天之骄子啊……

做什么得遭这样的罪呢……

睡了不知有多久,我被人叫醒,用的是我极不喜欢的方式,却莫可奈何。

一只有着硬邦邦的底子的鞋使劲的踩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捻着。

我呻吟了一声,“疼……”

那鞋子闻声,踢了我一脚——好吧,不是鞋子,是穿着鞋子的人。鞋子是无罪的,有罪的是穿着鞋子的恶人。

“他娘的,给老子起来吃饭了。”

恶人说,然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他走了出去的声音。

我更加欲哭无泪,并深刻的想念起第一次绑架我的烟枪大哥来,好歹人家还真的有给我吃的,可现在这位,东西往地上一扔,却蒙着我的眼睛,绑着我的手脚,这让我上哪找啊。

我努力的爬起来,一边用膝盖划拉着看能不能找到东西,一边腹诽连给东西都不甚专业的这位。

可是我却没能意识到,烟枪大哥之所以给我吃的东西,那是因为他那时的身份是绑匪,而这几位却是“杀手”。

不过很快的,就有人给我加强了这种认识。

就在我摸着黑找东西的时候,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不算是很大的音量,却恰恰能让我听个清楚。

“大哥,到底要什么时候杀了这小子啊,真是的,老子们是杀手,可不是保姆。人都弄来了,却不­干­掉,还留着­干­什么啊。”

这是刚刚给我扔东西的那位。

我确定了一下,完了还不忘夸奖自己。从我对这位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我实在是一个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的人。因为我称呼他为“给我扔东西的那位”,而不是“用脚踩我的那位”。

像我这样好的人,我觉得应该是该有好报才对。

好人有好报,不应该只是骗小孩子的话而已吧。

那边的对话在继续,“急什么,等柳哥来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一个相对稳重的声音。

“柳哥——”稳重的声音话才刚说完,被称柳哥的人就来了。

这速度都能赶上曹­操­了,我想。当代竟有这种人才,怎么没去奥运会呢,真是可惜。做民族英雄难道不比混黑社会更有前途?

此起彼伏的有好几个人叫了“柳哥”之后,这位有派头的“柳哥”才开口说话,“暂时先等等,不用急着动手,先关上一阵子吧。”

按理这话的意思是我生命暂时无虞了,可我却突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柳哥的声音我实在是太为熟悉——柳岐阳,大哥的绝对心腹。

如果真的是他……

我打了个冷颤。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柳哥,发生什么变故了,为什么不动手?”

这还是那个很稳重的声音问的。

可他没有得到答案,就已经自知错了。

“对不起,柳哥,我知道我多嘴了。一切都听柳哥的,我们先把他关起来,好好看着。”

前一句有些急躁和慌乱,后一句就是满满的肯定和表决心了。

只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象那柳哥究竟是做了怎样的表情才会让人如此害怕,我有些虚脱的蹲坐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18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混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大家小心点!”

声音此起彼伏,可哪怕如此提醒着彼此,接连倒下去的声音也没有断过。

过了好一会儿后,关着我的门被打开,有人急急的走近我,拽下我眼上遮光效果极好的眼罩,然后又去接了我身上的绳子。

我好不容易重获光明和自由,可眼睛反倒一时有些接受不惯,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是时前来救我的人也已经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抬起头来看我。

我们的目光撞在一起时,我才发现竟是好久没有见面的陈大警官。

我笑了一下算做招呼,“嗨,又见面啦。”

陈井醉面无表情的拉起我,拽着我就往外走。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跟紧他的脚步,外屋还有一些没有散尽的残烟,应该是催泪弹一类的东西,虽然基本上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乍一闻到还是觉得极为刺激。

几个人躺在外屋的地上,都是将我抓来这里的那几个自称的“杀手”,呼吸还在,看起来都只是晕了过去。

陈井醉抓着我一路疯跑,直奔到一辆隐藏在草木丛中的越野车前,才放开我的手,冷冰冰的命令我道:“上车。”

我觑了他一眼,见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遂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七手八脚的爬上车去。不过上车之前,倒还不忘抚抚车门。

他娘的,还真是好车一辆。人民警察为人民啊。

陈井醉可不知道我在心里腹诽他些什么,开了车,一路直奔下山。

我扒在窗边看着路边飞驰向后的景象,被带来的时候因为蒙着眼睛,一进了高速后就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才发现那帮人找的地方还真算是偏僻,没有确切的情报,恐怕也就只有拘魂的无常能找到地儿了。

陈井醉开着车,一路顺着高速回去,可就在即将要进入市里的地方,他却拐了个弯,将车子在一处挺不起眼的修车厂的空地上停下。

陈井醉停了车,却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艰涩的开口,“蓝诺被发现藏了毒品,现在缉毒科的人正在找你。陆家你暂时是不能回了。”

我点点头,就如同即将要进到幼儿园去而在临去前听妈妈教诲的小孩一样乖巧的听着他说话。

他抿着­唇­,又好半晌没有说话,起伏不定的胸膛好像一直都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我看着他□的鼻梁,以及悄悄收缩开阖中的圆润鼻翼,就实在忍不住猜测起这个好看端正,并且一身高傲正气的男人此刻心中究竟是在想些,或斗争些什么。

我其实本没有料到,前来救我的人竟会是他。

然而现在他来了,却似乎又在完全的情理之中。

蓝诺被发现藏毒,最要倒霉的自然是我,可是最为麻烦的却必然是他。

作为陆家用来藏匿军火的地方,蓝诺既敢光明正大的开门做生意,那自然就是有不会被人发现秘密之地的信心。陈井醉知道蓝诺的存在,恐怕也是盯了许久,说不定还派人潜入了进去,想要找到那个秘密之地。

除了陈井醉他们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警方在蓝诺这个地方费了多少心思。可现在如果蓝诺真的因为藏毒被封,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反倒会让大哥将藏在里面的枪支转运出去。恐怕,这才是陈井醉最不愿见到的场景。

可他身为警察,却既不能让蓝诺被封,也不能让缉毒组的不理这件案子,所以唯一剩下的方法似乎也只是救出我,然后让我自己“处理”。

明明是正义的英雄,如今却被逼到帮助邪恶的一方玩弄司法,也难怪陈井醉的心情不好。

我看他一直没有什么话再要说,便悄悄的开了车门,打算下去,却不想他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很有些焦躁的道:“陆亦晨,趁现在你还没陷得太深,收手吧。”

陈井醉有一双欧式的深邃眼睛,墨黑墨黑的,此刻配上紧锁的眉头,还真算得上是忧郁难当,很有点像是琼瑶式电视剧里正在表白的深情男子。

可惜,我这人最是不解风情,于是以傻笑相对,“呵呵,陈大警官,你说收手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也觉得我在叛卖毒品吧。你看,我这一会儿被指控藏毒,一会儿又被绑架的,一看就是有人陷害我嘛。所以该收手的是那些坏人,而不是被无辜陷害的我吧。”

我最后还不忘摊了摊手,以示我的无奈。

陈井醉瞪了瞪眼睛,一脸的失望透顶,“你既然这样说……那就随你去吧。”

他放开我,见我没有马上动弹,就又指了指车门,让我下去,一副连话也不想再同我多说一句的样子。

我没什么所谓的耸了耸肩,其实我本来还想不动声­色­的跟他打探一下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哪的,不过看这个样子,是打探不出的了。蹦下车,还没等我完全站稳,陈井醉已像逃离瘟疫一般从我身边驶了开去,消失在路口转弯的地方。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直都没有被人搜走的手机,给仇境缺打了个电话。

“喂?”仇境缺好一会儿才把电话接起来,声音慵懒至极。

我在心里面将他的祖宗十代骂了个遍,嘴上却讨巧道:“仇哥,救救我,求求你。”

仇境缺轻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表示满意,“你要我怎么救你啊,你现在可是在被警察全城搜索呢。”

我咽了口唾沫,赶紧道:“蓝诺的事情我是被陷害的……”

仇境缺显然不想听这个,所以他立刻打断我,“这话你好像该留着对警察说吧。”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对这绝情绝义断子绝孙没有耐­性­的东西的谩骂,继续堆笑道:“仇哥你放心,那件事情不是问题,我有办法能够摆平那件事情。”就算是要求人,也要让人家明白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这道理我还懂得,“可是,现在大哥已经对我起了杀心。仇哥,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把鱼饵轻轻的放下,然后等待。

那边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这样说的话,小晨,你现在是真的打算要与我合作咯。”

我也故意谨慎的等待了一下,甚至还故意让他听了听我为了表明决心而咽下唾沫的声音。我笑,“仇哥,如果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那谁不会选择自己呢,您说是吗?”

仇境缺满意了,却还不忘提前提出条件,大概我上一次晃点他还真是有点把他晃点出心里­阴­影,“好,那我要你帮我找出陆亦袭军火交易的上家,我想你不会再拒绝的吧。”

“上家?”我确认了一下,同时松下一口气来。

如果仇境缺需要通过我来知道大哥的上家,那就说明柳岐阳并没有背叛大哥。

“好,上家是吗?我知道了。仇哥,我现在在郊区,你派人来接我吧。”

将所在的地点告诉仇境缺,我挂上电话。

又有一辆车子驶进修车厂来,似乎是要修理。

我避开空地,给车主让了道,自己寻了一处­阴­凉处坐下。

如果柳岐阳真的参与了这次的事件,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背叛了大哥而暗投仇境缺,二是这次不是仇境缺在捣鬼而是大哥真的要我的­性­命。

不过,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第二种可能是否会成立,从没有想过大哥会要杀我。

我笑了一下,为自己莫名的肯定和信任。

不过,恐怕就算大哥是真的对我起了杀心,也不会让柳岐阳来吧。

那家伙……怎么看也不适合被人叫做“柳哥”呀……

19

蓝诺藏毒的事情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最后到底也顺利解决。

多赖秦络从前给我看的那些资料,我这一次也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

对于蓝诺上不得台面却又实是台面上的那些事情,政府里面自然是有人照拂。

对方因为我是新手,刚一接手蓝诺的生意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见面的时候显得极为不耐,又很不满。不过到底也放弃不了蓝诺每年送给他的高额分红,所以虽然不情不愿,也不过是嘴上和心里的而已,该做的事情却总是要做。而这对我而言,却也已经足够。

蓝诺被封的几天里,我一直窝在仇境缺为我安排的地方,只在必要的时间才出门应酬打点。直到蓝诺背后的“人民公仆”为我这个小民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才去警察局里露了个面,将事情彻底结束。

虽然也没让我做什么实际的事情,不过陪着高官们应酬几天下来,还是让我颇为筋疲力尽。

被人民警察用“你等着以后瞧”的凶恶目光送出警局,我深吸了一口凉夜的自由空气,心情终于舒爽起来。

让一直等在外面的秦络将我送回好几天没有回去的家,然后自己开门进了屋子。

里面一片黑暗,好像连一个人也没有的样子。

我疑惑的在门口站了片刻,也没开灯,只就着从外面­射­进来的点点灯光,摸索着上了楼去。

大哥的书房门正开着,我探头进去,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只一点红光时隐时现的闪着。

大哥坐在窗台上,开着窗户,柔软的发丝在晚风中飘荡着,像一缕无主的魂魄,想要奔向远方,却又离不开死亡的地方。

我走进去,小声道:“大哥?……我回来了……啊,还有,蓝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没有看我,径自的将脸撇向外边,什么话也不说,让人丝毫搞不懂在想些什么。

我鼓了会儿嘴,见他一直也没有反应,就悄悄的又往回退。

就在我退回到门口的时候,大哥却突然叫住我,“小晨……”

“嗯?”我赶紧抬了头应和。

他也将头转过来,看着我,“你前一阵子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诶?”我奇怪的回看着他,“哦,出来了。”我们是考完了之后直接就由导师将成绩输到网上,让学生自己查看的,可我不明白一向都不关心我的学校成绩的大哥突然问这个­干­吗。

“哦,那考得怎么样?”大哥像是丝毫也没察觉到我奇怪的目光,不甚在意似的继续问到。

“嗯……还行,反正都过了,不用重考。哈哈,我的成绩一向都不怎么太好……”摸不清大哥的想法,我犹豫而小心的道。

大哥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就在我放了心觉得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却突然轻笑了一下道:“成绩好不好倒无所谓,不过这种时候你还能去查自己的成绩,心倒是很淡定嘛。”

“呃……哈……”我虚应了两声,额上立刻冒出了汗来,好在屋子里没有点灯,不虞被他发现我的心虚和惊慌。

随便的敷衍了两句,我离开书房。大哥也没有再拦我,任我应付了他出去。

出来将房门关紧,我忍不住靠着门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借此来抚平心中的挫败。

我似乎差点便忘了,大哥能够如此年轻便坐稳今天的位置,与其说是外公的有意栽培,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天生的聪敏。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能够真正的瞒他或骗他什么事情,通常都只是他没有去揭穿我罢了。

而我现在,竟就是想在他的面前,搞一个大花样出来!

随便的擦了下额上的汗,我站直了身子,坚定了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将身体摔在几日未沾的床上,我呈着大字型的俯趴着,伸展了手脚想要将我的床紧紧抱住。虽然是明明知道做不到的事情,但尽情伸展的身体,却还是因为这样的尝试而放松下来。

这样就好,我想,走得一步便算得一步。

连衣服也没有脱下来,我就这样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被大哥叫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洗了漱,换了衣服,吃了早餐后,又跟着他上了车。

这一回,大哥带我去了一处很偏僻的枪房。

想起大哥第一次带我去蓝诺的情景,心里对这一次的行程便不免也有点­阴­影。

不过毕竟也不敢多问些什么,况且,恐怕就算多问了,也是得不到答案,索­性­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可没有想到,我这样认命的一言不发,竟也惹得大哥别有深意的一瞥。

看着他已经转过去的后脑勺,我简直是追悔莫及,我今天早晨根本就是应该死拽着饭桌不跟他出门的。这样也就不用在这里心里害怕无法表露,却还被他以为是相当“淡定”了。

拿了枪,大哥领着我往场子里面走,等进到里面,我才发现今天来这儿的竟然不止是我和大哥,还有很多其他的人。

我疑惑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更让我惊讶的是,秦络和几个蓝诺的­干­部竟然也都在场。

我冲秦络递了个眼­色­,想要向他打探一下我们今天到底是来这里­干­嘛,结果秦络个死人脸竟然是连看都没有往我这边看上一下,白费我好几公斤的秋波!

就在我还使劲瞪着我家明显没有眼­色­不知自己真正主人是谁的小下属时,一阵急促的枪响却震得我差点也开枪扫人。

寻了声音去看,原来是大哥在靶前打了一匣子子弹,我赶紧凑趣了去看,子弹几乎全打在一个孔里。

我佩服异常,瞪着眼睛问他,“大哥,你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吧。”

大哥听了我十分衷心的夸赞后,眉毛却打了十八个死结。

瞪我一眼,他回身,很随意的指了一人,将自己手中的枪扔过去,道:“你,陪二少打一轮吧。谁赢了有奖赏。”

我看了一眼那人,认出他正是蓝诺的一个­干­部,应该是叫做乔浩什么的,反正是我手下,于是立刻很高兴的冲着大哥问,“什么奖赏啊,大哥?”

大哥睨我一眼,“你已经赢了吗?”

我瞥了已经接住枪,却不知所措的乔浩一眼,冲着大哥嘿嘿的笑了起来。

大哥也瞥了乔浩一眼,微笑着,像是终于醒悟了似的道:“哦,乔浩你是蓝诺的嘛。那就这样好了,为了预防作弊,你——”他用下巴指着乔浩,“赢了有赏,输了有罚。”

我立刻不­干­,“怎么可以这样啊,大哥?”

他也抬着下巴看着我,“为什么不可这样?”

“那个……”我正犹豫着该找什么理由来反驳大哥,乔浩却已经先行开口,“陆……陆少……我不会用枪……”

“哦,”大哥看着他,然后想了想,走过去,将他手里的枪又拿过来,接过别人递来的子弹,安进去,打开保险,然后又亲自扳着乔浩的手指教他拿好枪,“就这样拿着,然后平举起胳膊,用手指扣动扳机。会有一点点的后坐力,不过不是太强,所以不用担心。明白了吗?”

“呃……欸。”乔浩恐怕也是看出来了,现在他想说不会也是不行。自己老大都手把手的亲自教了,再说不会就可以等着把自己当成自己的第一个开枪目标了。

乔浩被大哥推了一把,来带我近前。

我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贴近他,低声道:“输了有赏,赢了有罚,明白吗?”

乔浩小心的瞥了大哥一眼,明显是在告诉我他不太明白怎么两个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大哥一脸笑容可掬的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我自以为偷偷的使劲搥了乔浩一肘子,狠狠的低声道:“别忘了你平时是在谁手下­干­活的!”

乔浩终于反应过来,重重的冲我眨了下眼睛。

我满意的微笑了一下,他虽然看起来傻愣愣的,不过倒很上道。只是这样傻愣愣的人,是如何爬到­干­部位置的呢。

还没等我细想这个问题,比赛就已经开始。

我们俩各占了一个枪位,只等大哥一声令下就同时放枪。

乔浩的确是很上道的人,打出去十多发子弹,靶子上却没一个弹孔。

不过比较杯具的事情在于,我的靶子上同样的也没有弹孔。

大哥凑过来,挨在我旁边,道:“我刚刚好像幻听到了枪声,小晨,你听见了吗?”

我傻笑。

大哥瞪了我一眼,像是有点泄气似的叹了口气,可突然又道:“枪法不行,那这样吧,乔浩你赔小晨徒手的打上一架。”

“诶?”我惊愕,乔浩的表情也像是吞了一口大粪,不过我们俩的差别在于我还能把这口大粪吐出去,他却不能。“大……大……大哥,我错了,你骂我吧,千万别叫我去打架。”我虽然苦求,却到底欲哭无泪,别的孩子不都是应该说“大哥我再也不打架了”吗,为什么我是反过来的?

大哥瞄着我,翘着嘴角道:“你错什么了?”

“我……”我想了又想,觉得我家大哥的心意那绝对是比女人还要难猜,所以我还是光认错吧,别急着承认罪行,免得把不该承认的也都认了,“我……我就是错了,大哥你说我哪错就是哪错了。你说吧。”

大哥笑着拍了拍我的头,凑在我耳边柔声道:“打完就告诉你,好吗?”

我垮下脸,嘀咕,“那您还是别告诉我了。”

他不理,径自的率着众人就往外面的空地走。

我在不甘不愿的起步前,还不忘瞄了一眼乔浩,他的表情比我的还要五味杂陈,不过到底,该去的总是要去……

我和乔浩站在一处空地的中央,大哥和其他人都在旁边观看。

我没有办法,只得冲着乔浩傻笑。

乔浩也是不敢轻易动手,手足无措的看看我,又看看大哥,一脸不知该怎办才好的表情。

结果,我们两个都这样傻傻的站在场地中央,谁也没有动手。

大哥等了一会儿,可到底还是不耐烦了,偏头跟他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随后,那人就又来到乔浩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一会儿。

我够着脖子想听,也没有听到任何东西,只看见乔浩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下去,不复血­色­。

空地上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乔浩已经不在一脸无措,而是神情复杂的看了我半晌。终于,就在我疑惑不定的时候,他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一个抬脚将我踹倒。

我还来得及愕然的看了他一眼,疑惑他的身手怎么突然如此利索起来,可再多的事情却已经没法办到。在我摔倒的瞬间,乔浩已经扑在我的身上,紧扣住我的脖子。

我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便已感到了窒息的恐惧。

我还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脚都在本能的扑腾着,然而却没有丝毫能够推开他的力气。就在我意识到我可能真的会死掉的瞬间,一声枪响帮我结束了乔浩使在我身上的力气。

我倒在地上自顾的咳了很长时间,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在阎王殿里走了一圈回来,脸上不仅全是泪水,甚至还有被乔浩掐住脖子时咽不下去而流出来的口水。

我看向乔浩,他倒在我身上,一边的太阳|­茓­上已经被开了一个窟窿,血液从里面冒出来,沾上我的衣服。

我瞪大眼睛,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大哥已一把托住我的腋下,将我拉了起来,然后抱我在怀里。

我的目光向下,扫到他手里的枪。他好像也感到我的目光,举起来将枪塞到我的手里,然后对着手下吩咐道:“把他的尸体扔到陈井醉的家门前去。”

我愕然的抬起头。

大哥看着我,笑道:“如果不是蓝诺这一次出事,我一时还真查不出来陈井醉安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啊……”我吞了下唾沫,我早猜到了陈大警官在蓝诺安Сhā了警察的卧底,可我没有想到大哥会趁着这次的事情把他查出来。看起来傻愣愣的却跻身到蓝诺­干­部之列的乔浩恐怕也是至死都不会知道他是怎样暴露的吧。“那……你刚刚让人跟他说了什么?”

大哥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什么,跟他说,如果他帮我杀了你,我就饶他一次而已。反正警察做卧底,不是允许犯一些小恶的嘛。”

我瞪着大哥。

他立刻笑着撸了撸我的头,安抚道:“好啦,不是小恶……”

我挥开他的手,“谁在乎那个!”

“不在乎?”他挑眉。

我皱眉,“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他收起有些戏谑似的笑,看着我,“你看起来,终于有一点点长大了,小晨……”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对于“长大”一词应该会有的定义,不由烦躁起来,“你是用乔浩在试我!”

“算吧。”他无可无不可的认了下来,然后点着我的头道:“混这一行,光有脑子是不行的。从明天开始,你跟着老薪进行体能特训吧。”

扔了这样的一句话给我,大哥爽快的转身走人,留下我满脸愕然的瞪着一身肌­肉­的老薪。

老薪本来就是负责训练大哥身边的保镖和杀手的人,被送到了他的手上,不带着满身的“男人勋章”出来的人,从他出生就从没有过。

我看着空地上还残留着的血液,此刻多想被拖到陈井醉家门前的那个人是我啊……

20

薪哥说,“每天从五公里的负重跑开始,体力是一切的基础……”

结果,五公里的路程就成了我每天的全部。

薪哥一脸的痛心疾首,他估计就没见过我这样能把准备活动当作全部活动来做的人。同我一同接受薪哥训练的其他人,人家都是跑完了五公里然后就开始一天的正式训练,午休、晚修定时定点,然而我却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在随行车里面放上午饭、晚饭,整个一天天都处在长途跋涉之中。

薪哥本来以号称能把朽木变成木雕而著称,可在见了我之后,他才肯承认,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木渣的存在,这是连他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终于在连续的训练了三天之后,薪哥彻底拿我没辙,一脸沉痛的站在我面前,犹豫着该怎么对我说他想要把我退回去给我大哥的话。

不过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出口来,大哥人就已经来了,说出要带我去办一些事情。

一向连在大哥的面前也保持着威武架势的薪哥,这回却屁颠屁颠的凑到大哥面前打探,看他是打算永远把我带走,再不回来呢;还是只带走一会儿。当然他的希望绝对是前者无疑。

然而大哥却根本没有理他,而只是瞄我一眼,然后将我塞进车里,载着我绝尘而去。

车子被开到一间警局的门口,大哥很熟门熟路的领着我走了进去。

他的皮鞋蹭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在空洞的走廊上发出让人有些心虚的声音来。

我跟紧他,不安的问:“大哥,我们这是要­干­嘛去啊?”

他转脸瞄我一眼,“你说呢?”

我搓手,“反正不会是要自首的,对吧。”

他顿了一下,瞪向我。

我立马后退了一步,做出我错了的表情。

他哼了一下,继续前行。

不片刻,大哥已经将我带到一间办公室内,他象征­性­的敲了敲敞开的房门,“不好意思,我是来认尸的。”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都惊讶的将目光转向门的方向,其中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看见大哥的一刹那,立刻像是弹簧一样的蹦了起来,想要扑向大哥,却被他身旁的陈井醉一把拦住,按下。

我退后了两步,仰头瞄了下门牌——反、恐、特、别、组。

我心怀忐忑的咽了口口水,那个……我……我也怕恐怖分子,所以……我应该那个啥……不是反恐的对象吧……

陈井醉已经走过来,站到我们两人面前,“不好意思,陆先生,你好像走错了地方,如果你是要认尸的话,那应该先去找刑事科,而不是我们这里。”

“哦,”大哥也抬眼看了下门牌,不过却还是很惬意的微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对警局不是很熟呢,不知道陈警官可不可以带我们走上一趟。”

我虚软的靠在一边的墙上,没敢指责大哥刚刚明明表现得对这警局熟门熟路得很,反正他们两个是对彼此都已经感到“很不好意思”了,那我觉得我最好还是一边乖乖呆着的好。免得一会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陈井醉的拳头上已经青筋显现,虽然此刻还老实的贴在裤线上,可谁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贴到大哥的脸上去。

他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带你过去。”

大哥微微一笑,嘴角上泛起一道显得有些孩子气的笑纹来,“不是我,是我们。”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暗暗的使了劲,将我推到陈井醉身前。

陈大警官却是连瞄都没有瞄我一眼,从大哥的一边绕过去,一句话也不说的带起路来。

找到了刑事科的办公室,陈井醉同里面的组长做了些交代,就一起带着我们去了陈尸的地方。

我紧跟在大哥的身后,却还是不甚明白,“大哥,我们到底是去认什么尸啊?”

大哥很悠游自在的答我,“几天前我们蓝诺的一名重要员工不是失踪了嘛,后来听说他被人枪杀了,所以我们来认尸啊,好歹是员工嘛。”

“哦,”我表示明白的应了一声,走在前面的陈井醉听见大哥的说法,身体已经越发僵硬了起来。我赶紧尽量不着痕迹的离大哥稍远了一些。

好不容易安全的走到陈尸间,泛着寒气的冰柜被打开,乔浩的尸体躺在停尸台上,透着青白。

大哥看了一眼,微笑,“这的确是乔浩没错,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真没想到会落得今天的地步。啊,”他抬起头来,看着陈井醉,“还望陈警官你们能够尽快破案,找到凶手!”

陈井醉咬着牙冷笑,“你放心好了,陈先生,杀害他的凶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我看着两人之间冒着冷气的对峙,以及几天前摔倒在我身上时还仍旧温热的乔浩的尸体,不禁觉得有些想呕。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然而这感觉却是越发强烈起来。

含糊的同大哥打了声招呼,我奔出停尸房,找到厕所,趴在洗手台前呕吐起来。

好不容易将肚子里仅有的一点东西吐出去,我就着水管漱了漱口,抬起身来。

陈井醉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见我从镜子里面看到了他,就冷着脸道:“看到了吗?你大哥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杀了人,也可以站在尸体的面前毫不愧疚的说什么希望你们尽快破案。这样的人……”他吸了口气,缓了一下后继续道:“如果你再这样走下去,那么早晚有一天,你不是同样的死在他的手上,就是跟着他一起被枪毙,知道了吗?”

吐在水池里的秽物已经被我用水冲了下去,我又撩着水洗了把脸,然后冲他摇了摇头,道:“我是不会让他被枪毙的。”

“不会?”陈井醉冷笑,“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够做这样的肯定。你没有看到吗,局里已经专门为了你大哥成立特别行动组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外公那个没有人管的时期吗?我告诉你,你大哥不会嚣张太久的。”

我转过身,面对着陈井醉,嗤笑道:“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啊。某某人‘你不会嚣张太久的’!怎么那么像台词啊。不过陈大警官,我们现在好像不是在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吧。”

陈井醉握了握拳,脸上竟然出现了比薪哥还要痛心疾首的表情,“陆亦晨,你就非要这么执迷不悟吗?”

我无辜的看着他,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这句话我是该否定还是该承认。

“好,”陈井醉让了步,“就算你能帮你大哥,”他可能又是觉得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马上又改了口,“就算你大哥的运气能一直那么好,一直逃过我们不被逮到,可你以为他就能一直平安无事下去了?看看你外公,再看看你母亲,告诉我,他们哪一个是得了好死的?”

我反手握紧了水池的边缘,“我妈是空难死的。”

陈井醉看着我,“你信?”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不会让他死的,至少不是那样的死!”

陈井醉偏过头,好一会儿才又转回来,看着我,恳切道:“陆亦晨,你大哥他已经泥足深陷,再也走不出来了,你帮不了他!你现在能帮的只有你自己而已,知道吗!”

我笑,“陈警官,你上次不是说‘随我去’嘛,既然已经决定要‘随我去’了,那么再说这些,不觉得婆妈吗?”

陈井醉瞪了我一会儿,然后退后了一步,让开通往门口的位置,冲我摆了个“赶紧滚蛋”的手势。

我冲他笑了笑,理了下头发,走出厕所。

走廊上,大哥的身影远远的走在通往楼梯的方向上,背冲着我的方向。

好像……刚刚在门外听到了什么,然后才转身离开的样子……

21

从警局回来之后,约莫大哥在去接我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我的不可造就,已经不再想着把我培养成特种部队似的超级打手,而是另请了人教我最简单的格斗技巧——基本上比较像是女子防身术一类的东西——务求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脱敌、逃跑。

于是,我就有时间又重回了蓝诺,仍旧每天在秦络的监督下学习怎样成为一名合格并优秀的现代妓院老鸨。

而对于乔浩的死亡,知情的人自然是谁都不敢说些什么。不知情的虽底下有着种种揣测,但在禁止谈论的禁令下,倒也还是渐渐的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因为暑假已经开始,所以我的时间也变得额外的多了起来,可是对于找到大哥的上家一事,短时间内却还是没有一丝头绪。

也不知道仇境缺是不是有些不耐,一天,在我走出蓝诺的大门时,就看见了他那辆拉风的跑车停在外面。

他难得的自己开了车,见我出来,便冲着我的方向勾了勾手指,让我过去。

我迟疑了一下,蹭过去,挨在车门前,躬着身子,小心的问他,“你到这里来,不怕我大哥怀疑吗?”

他挑了挑眉,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怀疑什么?我以前不是也这样来找你吗?现在突然不找了,他才该怀疑的吧。”

我想了一下,点头认同,“说得也是。”

他白我一眼,“是就上车!”

我撇撇嘴,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去,然后问他,“怎么今天突然又过来了呢?”就是因为他好久都没有出现,我才会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是一件满奇怪的事情。

仇境缺没有说话,径自开了车,也不知道是要奔向哪里。

我自讨了个没趣,便缩在座椅里,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反正我身旁这家伙的脾气,一向都是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与其费力的跟他搭话,我还不如自己歇歇。

我闭着眼睛倒在座椅上,半睡半醒,任他将车子随便的开到哪里。

同仇境缺在一起,我永远也不用想下一步该­干­些什么,或是要去哪里,反正他总是会将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妥当。如果我哪天突发奇想说要­干­点什么,仇境缺不一定会马上拒绝,但事后却一定会让我后悔莫及。他永远都有办法把最为正常不过的事情­干­到惊天动地鬼哭神泣,让人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车子因为红灯而停下来,我半睁开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车窗外的人流。

街对面的一家超市门口,一个男孩子跟在一个男人的身后走出来。男人是属于那种很平凡的类型,就算是走到眼前,也没有人会多看上一眼。然而跟在他身后有说有笑的男孩,却漂亮得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他穿着一件带帽的无袖白­色­T恤,拎着超市购物袋的胳膊不停的晃来晃去,异常阳光的笑脸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年轻人没有两样。

然而我却知道,这个此刻有着最为普通不过的表情的男孩,却既可以在男人的面前摆出最妩媚的姿态,也可以在枪口下神情自若好像什么异常都没有的样子。

因为他是崔晓——仇境缺的漂亮男宠。

可能是注意到我微微直起了身子的动作,仇境缺在启动车子之前向我这边瞄了一眼,“怎么了?”

我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什么,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我动一动。”

仇境缺便不以为意的继续开车,直将我带到他其中的一个公寓。

人家都说狡兔三窟,可在我看来,仇境缺简直就是无数只狡猾兔子的集合,永远也别想搞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个落脚的地方。不过反正我并不在意,毕竟我又不是他老婆,他有再多房子,也不可能在分手的时候分我一半。

进到屋子里头,仇境缺这次却显然没有要立刻上 床的想法。他开了瓶红酒,又放了张古典交响曲的CD,就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陪他一起­干­耗。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艺术的修养,对于红酒和古典音乐这种东西更是没什么能力欣赏,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沉浸在音乐中,我却只觉得每一声音符都化作了一直蚂蚁爬到我的身上,弄得我浑身发痒。

正想跟他说我绝对欣赏不了这个,请他不要再继续折磨我的时候,公寓的门却被突然打开。

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向他鞠了个躬,然后恭敬道:“老大,崔晓就在外面。”

我握紧了手中的高脚杯,然后听仇境缺道:“带他进来。”

男人退出去,随后又进来,只不过这次却多了三个人跟他一起进来。

三个人中,两个是走进来的,被夹在中间的那个却是被另两个硬拖进来的。

刚刚还洁白如新的T恤如今已经沾满血污,被拖进来的崔晓被扔在仇境缺面前,已经站不起来。

仇境缺晃了晃高脚杯中的红酒,微笑道:“崔晓,你觉得你在外面­干­的事情瞒得过我?”

崔晓连胳膊都已似动不了了,只能最大限度的仰起布满血痕的脸来,“仇哥,我知道瞒不了您,我只求您,别伤害晃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是您的人……”

我下意识的往沙发的里面缩了缩,不敢肯定崔晓口中的晃哥是不是就是我刚刚看见的那人。

仇境缺似乎感到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你这种时候还为别人求情,难道不怕我反而因此而去对付你的那个……情夫吗?”

崔晓苦笑了一下,蓄在眼睛里的泪水便滑了下来,“仇哥您就算要对付他,也只会是因为您不高兴有人辱没了您的权力,而不会是因为崔晓。这点崔晓还懂。”

仇境缺静默了一下,伴着一声轻哼将红酒饮下去。他用下巴指着崔晓,向先前进来的穿着西装的男人吩咐,“把他送还给那个……叫什么晃的吧。如果他还要,那就给他吧。”

崔晓眼中惊喜的光芒一闪而过,却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穿西装的男人就已经示意手下又将他拖了出去。

待到房间里重新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才冲着仇境缺­干­笑了一下,将自己杯中的红酒也一口饮下去。

仇境缺拿起酒瓶,又为我斟了半杯,“来的时候不是分明看见他们俩个了吗,为什么没有说呢?”

“呃……”我惊了一下,坐直身体,“仇哥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嘛,何必要我多嘴。”

仇境缺凑在我的耳边,低低的如同呢喃一样的道:“我这次是在警告你,不要以为可以在我的面前耍什么花样,明白吗?”

因为他凑得太近,我也不敢随便的转过脸去,只好用眼角看着他,申辩道:“我没有耍什么花样。”

仇境缺一手捏在我的下巴上,“知情不报,就是在耍花样了!”

我吞了口口水,赶紧转了个话题,“不过,仇哥,我没想到你会放了崔晓。”

仇境缺退回去,似也没打算跟我纠缠,看来崔晓的事情于他也不过是件小小的意外,顺便拿来警告我而已,并没有怎么特别上心。

他不屑的轻笑,“不然呢,我把崔晓杀了,再把他的……情夫也杀了?”

我失笑,仇境缺在说情夫的时候总是会表情不自然的扭曲一下。

仇境缺白我一眼,“笑什么?难道你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吗?”

我叹气,“结果不是因为你愿意成全他们,而只是因为不在乎吗?”

仇境缺侧过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很奇怪的看着我,“在乎?你怎么会用这个词?难道崔晓在乎我吗?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哪来的在乎呢。”他顿了一下,现出一脸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的表情来,“其实,我们两个不也是这样的吗?陆亦晨,同样各取所需的我们,如果也加进‘在乎’,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我看向他,这是我从没想过的问题。

他却将脸偏向另一边,只留了半张无所谓的侧脸给我,“在乎,那种情绪太奢侈了!你自己都给不了,却来奢望我有。陆亦晨,就算感情不是等价交换,也还没有廉价到可以免费索取的地步吧。”

他回过脸来,突然的冲我露出一个笑脸来,那是我从前从未见过的笑颜,邪佞的,却又带着纯真的孩子气。他伸手掐上我的脸,使了很大的力气来扭,“陆亦晨,与其给我在这里悲春伤秋讨论什么在乎不在乎的问题,你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把我要的东西拿来给我吧!”

22

大哥的书房还在亮着灯,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正好听见他在打电话。

“嗯……最近这个时期有些敏感,帮我转告上校,先暂时把货压下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主动联系的。”

电话的那边仍在说些什么,我只能听见大哥这边答应的声音。

我挠了挠头,上校好像不是什么很高的军衔吧,不过因为也未必就真的是军队的人,所以也有可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因为大哥在谈话中提到了什么货之类的,我想了一下,缓缓的毫无声息的退后了一些,然后才又重新加重了拖鞋拍打在地面的声音,走向书房门口。

大哥听到我过来,将手机合上,扔在桌子上,看向我,“都洗完澡了怎么还不去睡?”

我故意的抽了抽鼻子,齉声齉气的道:“大哥,我觉得我好像有点感冒,家里药放哪了?”

他瞄我一眼,“在楼下的小柜子里。”

我两只手都往后指,“左边,还是右边?”

他敛了下眸,绕过我,走出去,“我给你去拿。”

“好,”我看着他走出去,等了几秒,确定他走远了,便赶紧冲到他的老板桌前,捞过手机,打开,找到通讯记录去看他刚刚究竟是在给谁打电话。

记录里显示的是一个叫做“鸭子”的名字,我扫了一遍号码,默记下来,然后将手机合上放回原位,再拿了他桌上的一份公文假装阅读。

没过一会儿,他进来,拿着感冒药和一杯水,递给我,“把药吃了吧,睡觉之前把头发弄­干­。”

我接过药,老老实实的吃了,笑看着他,“谢谢大哥。”

他冷冷的瞄着我,“还有事吗?”

我犹豫的咬了下­唇­,有点想问他前些日子是不是听到了我与陈井醉的对话。可他却是毫不给我这个机会,抽出我压在胳膊下的文件,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后,便挥了挥文件赶我,“没事就回去睡觉,我还有事。”

我撇了撇嘴,不甘不愿的蹭了出去。

在外面还对谁都是一副笑容可掬,可一回来就对我摆出一副面瘫脸来。

亏我还是他唯一的弟弟!真不是个好人!

我腹诽着回了屋,给秦络打了个电话,给了他号码让他去查那个叫做鸭子的人。

白痴秦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欲 求不满,竟语气里满是疑惑的在那边嘀咕,“没听说过陆少与哪个鸭子有什么联系啊。再说要男人的话……蓝诺不是也有很多MB嘛。那……要从蓝诺内部查起吗?”

听见他最后竟然极为认真的这样问我,我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硬生生的把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面,我捂着手机,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跟他说,“是一个代号叫鸭子的人,不是真的鸭子!明白吗?”

“啊,”秦络也像突然醒悟到自己领会错了方向,好笑的笑了一下后,却又突然道:“当然,真正的鸭子是只会呱呱叫的,陆少不至于会想要听那样的声音。”

我满头黑线的握着电话,压抑又压抑,却还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跟他叫道:“白痴你以为你自己很有幽默感吗?我告诉你一点也不好笑,不好笑。”

秦络默然了片刻,恢复到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声音,“对不起,二少,我马上去查。”

我稍稍的泄了点火气,交代,“小心点,不要让其他人察觉。”

“是。”

秦络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将“鸭子”的资料交来给我。

鸭子是一个叫做皮尔洛的意大利年轻男人,大哥手机上的号码是他的常用号码。他现在一所私人的语言学校里学习中文,身份是热爱中国文化,打算在中国念一所大学的外国青年。不过秦络打听过,皮尔洛的中文本身已经不错,却并没有认真准备中文考级或是准备申请大学之类他的身份该做的事情,而只不过是在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钱逍遥自在的生活而已。

我将秦络送来的资料仔细的翻了一遍,然后销毁,命令秦络试着去接近鸭子。

没有想到,只是几天之后,秦络就给了我一个极为出人意料的答复。

鸭子自称他的上面,一个叫做上校的人想要见我,只不过地点是由对方来定。

我看着秦络,问他:“你觉得呢?”

秦络眉头深锁,似乎不安,“我在见到鸭子的时候,他立刻就点出了我的身份,还问我是不是您叫我去的。他的意思似乎他只是一个传声筒,做不了任何主。不过他的上面——也就是上校倒是很想见见您。可是……”

我并不想听他的“可是”,“那你觉得那个上校就是能做主的人吗?”

秦络摇头,“鸭子暗示过我,上校也只不过是比他高一层的负责人而已,真正做决定的是上校上面的人,但如果您想要再接触上面的人,那就必须得到上校的首肯才行。”

我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这时才问他,“你刚刚想说‘可是’什么来着?”

秦络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那个鸭子像是就在等着我去找他一样,一切进行得太顺利,让我有点怀疑……”

我笑,下巴垫在手背上,硌点有点疼,“怀疑什么,怕这是陷阱吗?”

秦络没有说话。

可是不入虎|­茓­焉得虎子。

仇境缺也是这样说的。

上校要求见面的地点在一处度假胜地,需要坐船过去。

仇境缺说,“我打算过去看看,不过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就算是陷阱,也要两个人一起跳,谁都不要想跑,好像是这样的意思。

我白他一眼,“人家要见的本来就是我,你才是附带的。”

仇境缺笑开,“那好,那就一起去旅游吧。就我们两个人。”

23

仇境缺说只有我们两个去,结果似乎就真的是只有我们两个了。

甚至都没有开他自己的游艇,他就买了两张船票,带着我,两个人一起登上了一艘游轮。

虽然是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水程,但仇境缺一向都不离身的保镖这回却是一个都没有带在身边,还真的是让我有些微的适应不良。

他抽着烟,靠在甲板的围栏上吹风,我就挨在他身边,回头探看着身后来往的人群,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带任何人上船。

跟仇境缺在一起混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对他的底细还是知之甚少,不过至少他身边的保镖也已经足够我混个眼熟。

可是在我努力的搜寻了半天之后,却还是没有见到任何疑似他保镖中的人,倒是出乎意料的扫到了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陈井醉陈大警官。

不过他也只是一闪而逝,快得根本来不及让我确定究竟是不是他。

我转过身,伸长了脖子往他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努力的张望了一下。甲板上人潮如织,因为正是夏日的旅游旺季,形形­色­­色­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从人群的缝隙中消失掉的身影,根本很难再找到。

仇境缺注意到我的异常,便向我瞄了一眼,“怎么了?”

我回过神,“哦,没什么。”继续挨着他看海。

无论如何,陈井醉都不该出现在这里。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警方正盯大哥盯得紧,他这个负责全盘行动的人,怎么可能不去监视大哥的动静,却跑来这里。

想起从前看见陈井醉家里偷Pāi大哥的照片,我还故意问过他是不是暗恋大哥。我兀自失笑,他现在,总不至于是改变了暗恋对象,所以才出现在这里的吧。

认定了是自己眼花,我将胳膊搭在栏杆上,陪着仇境缺认真的看海。

他今天没有像平常一样,穿着深­色­的西装,而是套了一件无袖的黑­色­T恤在身上,手腕上甚至带着看起来很流行的皮质手链。柔软的短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已经显得有些凌乱,刘海打在眼睛上时,便微微的眯了眼,皱下眉头,却也不去理会。

我又回身看了一眼其他的旅客,在他周围不远的地方,正三三两两的聚了一些年轻的女孩,盯着他的方向私语。

仇境缺这个样子,似乎的确没有人能够想象他是黑社会的老大,倒很像是时下流行的那种长相漂亮的偶像歌手。

我忍不住挨近了他一些,用手肘撞了撞他的,“哎,仇哥,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啊?”

“问这个­干­什么?”他爱理不理的瞟了我一眼,这家伙,一向喜怒不定,说高兴就可以很高兴,说不高兴立马就能将冷脸摔下来。

不过我估计也是很习惯他了,遂也不以为意,继续拿着我的热ρi股去贴他的冷脸,“没啊,就是突然想问问。”

“二十一。”仇境缺­干­脆明了。

我却不太能够领悟,“啊?”

他很不耐的又看了我一眼,将抽完的烟ρi股直接扔到水里。“二十一!你不是问我多大吗!”

“啊,”我愕然,“那生日呢?”

“九二六。”

“是九月二十六号?”我忍不住确认了一下。

“你家有九十二月六号的吗?”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咧着嘴,要哭不哭要笑又笑不出来好半晌,最后我叹了口气,哭丧道:“我是三月份生的。”

“嗯,”他看着我,“三月二十七号是吗?明年送你礼物。”

我抽了抽嘴角,“我们是同年生的……”

“我知道啊……”他无所谓的继续倚着栏杆看海,没一会儿,又掏出一根烟来点上,丝毫都不理会我无语向大海的心情。

这个家伙,明明比我还小上六个月,却已经是黑社会的老大。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我竟然还一直在叫他仇哥……

就在我无限郁闷的当口,一声惊叫突然压过波浪的声音,穿入周围众人的耳膜。

我惊了一跳,正本能的回身寻找声音来源的同时,仇境缺已经眼明手快,将他身边快要冲到海里去的一个小孩子一把拽住。

“怎么回事?”我看向仇境缺和小孩子,他却只是淡淡的瞄了我一眼,不予回答。

这时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跑过来,一把将小孩子抱在怀里,“廷廷,廷廷怎么样?吓死妈妈了?吓死妈妈了。”

女人呜呜咽咽的抱着孩子哭起来,我却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仇境缺自然对我不加理会,仍旧转了身看他好像永远看不完的海景。

周围很快的聚了一些人,他们的议论倒是让我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刚才这个小孩子在这玩出溜滑,差点掉到海里去啊。多亏这学生把他拽住了,哎呀,要不然……”

“这怎么当妈的呀?小孩子在围栏边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也不管,真掉下去了怎么办?”

“这游轮也真是的,中间空隙这么大,小孩子在这边很危险的,应该让他们把围栏重新弄弄嘛。”

有人突然笑出来,大约是与前面说话的人认识的,“怎么弄?围上一圈铁片啊?人家船就是这样设计的嘛,你也管得太多了吧。”

于是两个人吵闹起来……

已经多少恢复了惊吓情绪的孩子母亲这时才站起来,将孩子揽在腿前,像着仇境缺千恩万谢道:“谢谢,同学,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说着,她又哭起来。

仇境缺一副身边完全没有这个人的样子,将刚刚掉到地上的烟踢到海里去,然后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点上。

我白他一眼——当然是在他看不见的方向上,然后赶紧挤到孩子母亲面前,“没关系,没关系,您把孩子带走吧,我估计他也是吓到了,一声不哼的。”

孩子母亲点点头,捧着孩子的小脸看了看,然后执意要再谢一次仇境缺似的,绕过我,挤到他面前,“同学,真的太谢谢你——”

就在这时,舱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满脸惊慌失措甚至语带哭腔的冲出来大叫,“有没有医生啊?我老婆快生了!有没有医生啊?”

我忍不住惊愕的叹了口气,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艘船的名字难道是叫做“多事号”吗?还是因为他载了仇境缺这个无恶不作的黑社会老大,所以连海神都不满了?

就在我还叹气的时候,孩子母亲已经瞬间下了决定,她冲着仇境缺一鞠躬,“不好意思,学生,你再帮我看一会儿廷廷。”说完,也不管仇境缺答没答应,就把孩子一把推到他腿前,然后自己跑到了准爸爸男人面前,“我是医生,孕­妇­在哪呢?”

准爸爸一瞬间感激涕零的弯了几下腰,然后抓着孩子妈妈就往船舱里面跑了。

我愕然的看向仇境缺。

他正低头看着小孩子,一脸悔恨,“早知你有这样的妈,我刚才就该看着你掉下去才对。”

小孩子也不知道究竟明不明白他的话,只是仰着头愣愣的看他。

我赶紧过去,“呃……仇……这人太多了……会坐牢的。”

他看向我,突然笑起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找人少的地方解决是吗?好主意!”

他说完,一把拽起孩子的后脖领子就走。

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冷静点,冷静点,孩子是无辜的啊……”

他根本一点不理我,拽着小孩子直接走到座椅上坐下来,然后让小孩子在他面前站好。

我跟过去,“呃……你不是要找人少的地方……”

他翘起腿,很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你很着急吗?”

“不,不是。”我赶紧摇头。

小孩子茫然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似乎是感到有些累了,便很不怕生的扒在仇境缺的腿上。

后者将他立起来,恶狠狠的道:“站直了,不许动。”

仇境缺的本质果然还是黑社会老大,虽然不穿西装的样子让他一下子显得年幼起来,可骨子里的凶恶本质也已经足够吓吓小朋友的了。

小孩子呆楞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了仇境缺一会儿,扁了扁嘴,便要开哭。

仇境缺瞪他一眼,“不许哭。”

小孩子的眼泪果然被他瞪了回去,可过了一会儿后,他虽然没哭,却还是扁着嘴,期期艾艾的道:“我想去找妈妈……”

仇境缺半眯起眼,“不行,在这儿呆着。”

我笑,招了他一个白眼,便赶紧拉了廷廷,让他到我身边来玩。

结果小鬼却一直觑着仇境缺,一动都不敢乱动。

我无奈的到一旁坐下,看小鬼如同站军姿似的在仇境缺的面前站得笔直。

直到孩子的母亲回来,小孩子才像终于遇到了救星似的,一下子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孩子母亲不明就里,只以为孩子是太久没见她所以才会这样,还一个劲的向仇境缺道谢。

仇境缺却只是瞄了她一眼,问道:“生产还顺利吗?”

孩子母亲和蔼的微笑道:“真的挺巧的,我正好是­妇­产科大夫。孕­妇­还过几天才到临产期,不过生得还是挺顺利的。”

仇境缺支着下巴,“真可惜,临到预产期还跑来坐船的父母,该难产才是。”

孩子母亲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也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能一脸尴尬的­干­笑了一下。

等她带孩子走了,我这才凑近了仇境缺,“那个……你父母是不是……”

他瞄我一眼,很不屑的笑了一下,嘲笑道:“想象力太丰富了你。”

我怒,想要恶心他一下,于是笑道:“虽然你一脸的不愿意,却还是把小孩子照顾得很好嘛。”我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很善良嘛。”

本以为他会反驳我的,没想到他却只是瞄了我一眼,更加嘲讽的笑道:“是啊。很善良的。”

我愣了一下,旋即领悟:杀人放火都无所谓的家伙,只因照顾了一下小孩子就可以被称为善良的话,那的确是一件很值得讽刺的事情。

24

下了船,我跟仇境缺随便的找了个海边旅馆住下。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等到我和仇境缺安顿好后,自然就会有人过来同我们联系,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等待而已。

因为是旅游旺季,虽然海边建了能有三四家小型旅馆,但显然却还是人满为患。好在幸运的是,我们进入的那家正好还有两间空房。我趴在柜台上,冲里面的小姑娘很高兴的道:“我们要两间房。”

“好。稍等一下。”小姑娘羞红着脸偷瞄了仇境缺一眼,然后赶紧弯腰到柜台下去找钥匙,可还没等她起身,仇境缺就已经收回打量旅馆内部的目光,道:“一间房。”

我看向他,伸出两根手指,“正好还有两间呢……”

仇境缺笑着看我,“那旅馆费……你来付?”

“呃……”,我愕然,像是没了气的轮胎一样瘪下去,扁了扁嘴,凑在他耳边道:“仇……那个啥……您的身份……计较这点钱,不就俗了嘛。”

仇境缺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本来就没听过黑社会还是一份高雅职业的。”他从小姑娘的手里拿过一串钥匙,拍了拍我的肩膀往楼上走,“经济危机嘛,大家都不好混。我如果太奢侈,底下的兄弟也会说话的。”

小姑娘一脸惊奇的看着我们,我冲她苦笑了一下,跟上他。

他娘的你挥金如土的时候没人说话,在海边小旅馆要两间房间就成奢侈了。

虽然是海边的小旅馆,不过房间倒是标准的二人间,两张单人床并排而列,对面一台小电视,卫生间很小,只能勉强冲澡。

仇境缺选了靠近窗户的一张床,把自己的行李扔在床边,就一ρi股坐在床尾,开始指挥,“把门关上,窗户打开。”

我瞄他一眼,也放下自己的行李,然后认命的去帮他开了窗户。

海风吹进来,仇境缺半眯起眼睛,迎着风,一脸的享受。

他此刻,已不像在船上那般,一直保持着一张不耐烦的冷脸,而像是小孩子一样,翘着两边的嘴角,微仰起头,一脸愉悦的接受海风的轻拂。

真像是出来玩的小孩子一样!

我在心里念叨了一阵,然后问他,“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我的话,好像是在好一会儿之后,才传到他的耳朵里似的。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却不起身,倒反而翻身倒在床上,拽过枕头,毫不嫌脏的闭着眼睛蹭了蹭,嘀咕,“我不饿,现在不想吃。”

我一脸无法理解的看着他,印象中,仇境缺虽然不是有洁癖的人,但好歹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生活惯了,平常就是有不相­干­的人碰到他,他也是会皱皱眉头表示不爽的人。可现在,倒好像是毫不在意使用这些旅馆的公用东西的了。

无法理解­干­脆就不去理解。我走到门边,“你不去,那我就先去吃啦。”

他微微的睁开眼睛,“不许!”

我送了个白眼给他,“你当我是那个小孩子吗?”

就算仇境缺是黑社会,可我可是被警方列为恐怖分子中的一个耶,要论邪恶本能,怎么也是我更厉害吧。

我不屑的转了身去开门,可就在我手握上门把的刹那,一声扣动保险的轻响却让我定在那里。

我小心翼翼的再将身子转回去,面向仇境缺。

他仍旧俯身趴在床上,只是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手枪,玩具一样不经意的搭在床上。

“肚子那么饿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哦,让你永远都不会再饿。好吗?”

我­干­笑,“你不会开枪的吧。”

他状似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半撑起身子,脸上很诡异的笑道:“你可以试试哦。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是像陆亦袭那种,做什么都要深思熟虑,非要确保万无一失了才会行动的人。我啊,搞不好真的会一时冲动就开枪了哦。”

我的­干­笑最后变成了因脸部僵硬而不住抽筋的可笑表情。对于仇境缺说的话,我真的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一个能让人拿着机关枪到大街上去扫­射­的家伙,­干­掉我又算得了什么!

我蹭回到他身边,有点可怜兮兮的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嗯……”他皱着鼻子想了一下,“帮我把鞋脱了。”

我本是充满期待的看着他,闻言不禁愣了一下,旋即愤怒。

他立刻拿着枪比划了一下,我无奈,只得绕到床尾,帮他把鞋子拽了下来,扔在地上。

他满意的“嗯”了一声,往床头蹭了蹭,闭上眼睛,似乎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走到窗前,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各种绚烂的颜­色­沉浮其间,说不清究竟是给沉静的大海增加了生气,还是打扰了海的神秘。

一道人影在海滩上一闪而过,我愣了一下,再定睛去瞅时却又不见了身影。

我哈着腰,靠在窗沿上,虽然还是没能再找到那个人影,可我确定那就是陈井醉无疑。

可是,他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呢?

好不容易等仇境缺醒时,天已经开始擦黑。

我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拉着他下了楼,我们两个各要了一份海鲜炒面充饥。

我这才知道仇大少爷挑食挑得厉害,里面所有的洋葱都被他挑出来扔进了我的盘子。

自从知道仇境缺的年龄比我还小,虽然只是仅仅小上半年,我对他却突然有了一种很无奈的情绪。再加上他的手上又有枪,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的就拿出来得瑟。我看着他的举动,在忍无可忍的临界点上徘徊,“我说……你要是不吃洋葱,就把它弄一边去,别弄到我的盘子里,行不行?”

仇大少爷抬头瞄我一眼,“谁说我不吃洋葱?”

我指着自己的盘子,咬牙,“那你都扔我盘子里­干­嘛!”

他咬着筷子,含糊不清的嘀咕,“我不吃炒得太生的洋葱,觉得辣。软的就吃。”

我无语……

从前因为与仇境缺呆在一起时的活动通常仅限于“运动”一项,所以虽然一向都知道这人­性­格恶劣,可到底还没有能够真正的亲身领教。然而此刻却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便想避开都是没得避了。

而且本来说好我们一到这里就会有人联系,但等了两天,却一点动静也没。

仇境缺倒是一点不急,竟真的像是出来度假似的一样,在海边商店买了块滑板,天天的出去玩水。这还不算,他大少爷的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勾搭上一帮美女,天天逍遥快活。

而可怜的我不仅要伺候这位大少爷吃喝拉撒喜怒哀乐,还是时时担心着大哥那边的情况。

本来以为这次出来,根本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反正虽然大哥现在与仇境缺的黑境呈对峙状态,可他却一向不怎么管我与仇境缺的来往。所以我才能够打着旅游的旗号跟仇境缺跑来这里。然而上校的人到现在也没有联系,也不知道究竟是要什么时候才会联系,就不得不让我有些担心大哥的反应。

尤其给家里面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之后,更是让我心情郁闷。

按上手机,我烦躁的扒了扒头,从走廊的尽头走回到我和仇境缺的房间。

推开门,入目的却是仇境缺正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解她的衣扣,而在他身侧,另一个女人正在抚摩他的胸膛。

我冷眼看着他们。

仇境缺转过头来,魅惑的笑道:“要来吗?4P!”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关上门退出去。

可没走两步,仇境缺却打开房门追上来,拉着我的胳膊一脸坏笑的问:“喂喂,你不是不行吧?”

我甩开他。

房门处,其中的一个女人也已经跟了出来,一脸的莫名,“喂,还做不做啊?”

仇境缺丝毫都没搭理她,只是仍旧一脸取笑似的又拉上我,“真不行吗?啊~”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张着嘴,一脸夸张的表情,“你‘啊’什么?你——嗯?”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一张纸条被从我们身边路过的人塞进我手里。

仇境缺眼明手快,抢先我一步抢走纸条,也没去管走掉的那人,只打开纸条,然后吹了声口哨,“我还以为我们被放鸽子了呢。”

我凑过去,纸条上写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门边的女人已经在不耐的大叫,“喂,你到底做不做啊!”

嗯,这真的是个问题。

25

上校约见我们的地点,是在一家山间旅馆。往岛的深处走进去,大约要走上一个小时的距离。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太过于偏僻的关系,还是这家旅馆根本就不对外开放,总之看起来里面像是并没有什么普通旅客的样子。当然,一般的旅客也的确是并不会出现在离海这么远的山里。

带我们进来的人直接将我们引进一间屋子,里面在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桌子,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姿态惬意的坐在桌子的一面,我和仇境缺进去,他便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让我们坐下。

仇境缺将房间内部打量了一圈,只有四个保镖陪着坐着的男人呆在屋子里面。

我们两个在位置上坐好,仇境缺笑道:“你就是上校?”

男人将胳膊搭在椅背上,斜着身子,很嚣张的笑了笑,“没错,我就是上校。你们好像找我找得很辛苦嘛。”

仇境缺失笑,一脸认真的表情道:“说真的,并不辛苦。”

上校静默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牙签咬在嘴里,好一会儿才像突然想起似的指了指桌子,“啊,对了,正是吃饭的时间,所以我就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两位的胃口。”

我扫了一眼桌面,都是看起来做得很­精­致的海鲜。

仇境缺笑了一下,“还真是劳烦上校你费心了。不过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上校靠上椅背,一脸不太明白的道:“正事,你所指的正事是什么事呢?”

仇境缺虽仍是一身学生气的打扮,但这时候身上却已经显出黑社会老大的气势,再不是前两天那个任­性­又臭屁的恶劣小孩,他微笑起来,“上校如此周折将我们引来这里,不论是什么,都总要有个缘故的,不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开门见山呢?”

上校扫了我们两个一圈,笑道:“开门见山是吗?那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老实说,我这一次要见的,其实是晨少,而不是你仇境缺。”他说完,便直直的看向我们两个,看起来好像说完了的话,其实意思却全在没说出来的里面。

感受到仇境缺转向我的视线,我赶紧领会道:“上校见……镜缺,与见我并没有区别吧。”

在我念到他名字的时候,仇境缺神情不善的瞪了我一眼,我赶紧回以他无辜的一瞥:­干­嘛,你不叫仇……境缺吗?

上校的视线在我们两个之间摇摆了两下,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们是想让我把给陆亦袭的货源分给你们。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两个有什么实力来吃下我的货呢?”

仇境缺不说话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失笑道:“上校,你这是在打探我的实力吗?”

“难道不应该?”他摊了摊手。

仇境缺玩味的笑了一下,“你刚刚说你是要找小晨的,而不是找我。可是如果要论实力的话,那你实在是不应该看上他的吧。找人的时候好像没怎么关心对方的实力,等人来了才来打探。您的态度好像有点前后矛盾啊。”

虽然我很想跟仇境缺说请他不要再叫我小晨,以前被这样叫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可现在却极为囧然,不过到底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遂只是安静的等待上校回答。

他迟疑了一下,不甚自然的笑道:“仇少你好像这是在怀疑我什么啊?”

仇境缺再度失笑,“那你觉得我是在怀疑什么呢?”

少校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恼羞成怒道:“我怎么知道你在胡乱怀疑什么!”

“我在怀疑……”仇境缺无声无息的揽上我的腰,“你是骗子!”

伴着他最后的话音落下,我们面前的桌子被一下子掀翻在上校的身上,他身边的保镖虽然已经极为迅速的掏出枪来,却赶不上仇境缺一把拉着我跳下窗户的速度。

我几乎是在根本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他硬拽下窗户的。我们所在的房间,是在二楼的位置,虽然也并不是很高的距离,但毫无防备之下,却还是让我狼狈的跌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仇境缺根本不管我是不是摔伤了哪里,硬拽起我就往有遮蔽的地方狂跑。

上面的枪声连续响起,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子弹像是从我耳边划过去一样。

被仇境缺拽住的手腕像快要被硬生生扭断一样的疼弄,更别提还有刚刚摔下来时身上的擦伤。

我的心脏一时跳得极快,那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却让我有一种在死亡边线被慢放的错觉。

就正在我惶然的被硬拽着跑向遮蔽物的时候,一辆摩托却突然横冲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我撞在仇境缺身上,那边摩托车上的人已经大喊,“快上车!”

是陈井醉。

仇境缺想都没想,推着我送到陈井醉身后,然后自己也挤着坐到了我的后面。

可怜的摩托车艰难的载着我们疾驰而去,身后的枪声很久之后才彻底停息。

26

陈井醉将我们带到一处闲置无人的海边别墅,因为离公共的海岸较远,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在附近。

他将摩托停进仓库,领着我们进入屋子。

别墅最外面的门锁一打就开,连钥匙也不用,一看就是整个锁头都已经被人破坏,只是虚掩着门制造无法进入的假象。

仇境缺两手Сhā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的迈着步跟在我身后。陈井醉拉开大门的时候,他轻轻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陈井醉这个警察却­干­着撬人房门的事情。

屋子里的摆设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只是没有柴火,并且这大热天里的也用不着去点那种东西,就是可以看出这屋子显然真的是有钱人用来休闲度假用的专门场所。

陈井醉对屋子显是已经摸得很熟,没怎么费劲的就翻找出一只药箱来,拎到我面前,也不说话,卷起我的袖子就开始给我身上的擦伤上药。

仇境缺大叉着腿,很悠哉的坐在一只单人沙发上,好像突然对陈井醉很感兴趣的样子,“喂,小警察,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我怒视了他一眼,看他那□的眼神!这个没节­操­的,真是见一个就想上一个!

陈井醉根本没理仇境缺的茬,他把我瞪向仇境缺的脸扭回来,然后又低下头,认真给我上药。

我得意的“嘿”了一声,用眼角扫向仇境缺。

仇境缺身子前倾着,手肘支在膝盖上,两手交叉在­唇­前,头缓慢而没有意识的摇晃着,以下­唇­摩擦左手的食指指侧,脸上显出一副遇到了猎物的猎人一样的神­色­。

我忍不住又将整个视线转向他,这个没节­操­的,果然是见一个就想上一个!

陈井醉像是头顶上也长了眼睛一样,猛的抬起头来,扳着我的下巴又想扭我的脸。

可这个时候,仇境缺却突然的拍了下手掌,像是猛然想起似的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回那个被我抓了,后来让小晨来救你的那个警察是吧。陈井醉,是叫这个名字吧?嗯,小警察?”

陈井醉的手猛的使了下劲,捏得我的下巴生疼。

我“啊!”的惊叫了一声,他才突然醒悟的收回手去。

仇境缺再不说些什么,却在一边笑得一脸开心。

恨得我差点就想上去给他两大巴掌,装模作样的混蛋,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没穿警服的陈井醉是警察了,还做什么弄出一副好像才想起来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气人。

自从知道了仇境缺的真实年龄之后,我现在对他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幼稚小孩!

见一个看上一个不说,最大的喜好就是将自己感兴趣的对象气到跳脚。

无论是从前对我大哥,还是现在对陈井醉,他都好像是在以惹他们生气为乐。

而我,可怜的我,就是夹在中间最大的牺牲品。

除了感叹同人不同命外,别无他途……

陈井醉给我上好了药,然后才起了身,坐到我身边,“我在海边准备了一条快艇,不过我想,你大哥的人现在恐怕已经分散在整个海岸线来防止我们出入了……”

我整理裤腿的动作因他的话而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因为弯着腰的姿势,我的声音听起来可能有点闷闷的,“为什么说那是我大哥的人?”

陈井醉的鼻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忍了又忍,却终于忍不住的大声道:“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抬起身,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我大哥是那种不做好完全准备绝不出手的人,所以如果他想杀了我,那么你会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

陈井醉无法置信的看着我。我发现他最近看我的眼神总像是在看着世界上最大的傻瓜。结果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傻。执意相信着手足的我,还是为了“拯救”一个铁了心做犯罪分子的人而贸然跑来的他?

仇境缺一直安静的听我们说话,这时倒像小学生一样的突然举起手来,“这点我倒还是蛮认同的,十四支枪同时开火,命中率为百分之零,要不是有所顾忌,再滥也不至于这样了。”

我很惊异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是十四支枪?”

仇境缺耸肩,“哦,我以为会数数的人都知道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怒。

陈井醉同样怒,他打断我们无意义的争执,“那你们的意思是陆亦袭吃饱了撑着,费这么大的劲把你们弄到这儿来,还派出了吴薪手下最得意的几个人,就是为了给你们弄一场玩笑似的军火演习?”

听到薪哥的名字,我愣了一下,然后困扰的挠了挠头。虽然我很想努力的回想一下刚刚所见过的人中究竟有没有我在训练场见过的那些家伙。可惜,炮灰的脑袋,注定想不起路人……

不在一个层次啊,不在一个层次!

就在我兀自为自己的记忆而烦恼的当口,仇境缺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将身子的重心靠在沙发一把的扶手上,微笑向陈井醉询问,“那小警察你是怎么知道陆亦袭派人设了陷阱的事情呢?”

陈井醉已经恢复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哦,”仇境缺微微一笑,露出别有深意的表情来,“那你可要小心你的渠道了呀。”

陈井醉愣了一下,可能是想起了大哥利用蓝诺的事件查出乔浩的事情,他握了下拳,神­色­有些紧张起来。

仇境缺却还继续笑道:“可是,你知道了之后,却既没有组织什么行动,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小晨,反而是自己亲自跑来涉险。小警察,你的行为很不符合逻辑哦。”

陈井醉瞪他一眼,“我就是想要陆亦晨看清陆亦袭的本­性­,不行吗?”

“真是坦率!”仇境缺笑了一下,站起来,“不过好像效果不彰就是了。”

看着仇境缺走到门口,我赶紧追上去,“你­干­嘛去?”

仇境缺回过身来,靠在门上,“小警察不是说他有艘快艇!我想,陆亦袭就算想杀,也只是要杀我而已,我出去把他们引开,你们就走吧。”

我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行,你这样一个人出去,会死的。”我说。

仇境缺拍了拍我的头,笑得很自信,“放心,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嘛,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顿了一下,突然靠近我,眉眼含着笑,低声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报仇?”

他略略的弯着身子,正好从下至上的对着我的眼睛。还没有等我说话,他就已经灿烂的笑了一下,又带着笑意的抿嘴道:“我想……是不会的吧……”

正对着他晶亮纯粹的眸子,我的喉头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要命。

这个家伙,如果真的死了……也才二十一岁而已……

他将身子靠回到门上,瞟了一眼陈井醉,突然又一脸纳闷似的摇了摇头,喃喃似的道:“不过我还真是奇怪耶……像你这样的家伙,值得那样的人追到这里来吗?啊!难道是同情吗?你本来有一个过分出­色­的哥哥就很可怜了,如果再死在哥哥手里的话……恐怕大家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

虽然我自己也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倒霉,但被人当面这样说出来还真是生气,“仇境缺,你就不怕有一天死在你这张嘴上吗?”

他笑了一下,“如果我能活过今天,那么会从明天开始怕的。人总是不想听实话的,我记住咯。”

说完,他便反手转开门把,一个转身出了门去,顺便又把房门紧紧的关上。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突然想要做些什么来阻止,可到底身体却没能动弹。

这时陈井醉已经走上来,拉住我,很­干­脆的道:“有那个家伙去引开你大哥的人,我们应该可以很顺利的潜到快艇的位置,然后离开这里。”

事实也果然像是陈井醉说的一样,几乎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他就已经将我带到快艇处。

扶着我上了快艇,他问:“会开吗?”

我愣了一下,“你不会?”

他几乎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道:“我必须去把仇境缺救回来,虽然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将来自然会有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让他死在这里。”

我突然放松似的笑了一下,不拘小节,但在某些方面又正直得不像话的家伙,果然这样的人才是陈井醉吧。

“我跟你一起去。”

陈井醉皱了下眉,好像是斟酌了一下才道:“你还是先走吧,你也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你是怕我拖你后腿?”我怒,虽然这很可能会成为事实,但是在对方真的想要杀我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那么我去,倒反而能让对方顾忌。单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而已。

只不过对于陈大警官来说,可能我就单纯只是一个包袱,他艰难的想了想,最后还是直说,“你确实会拖我们后腿……”

我大怒,陈井醉这种实话实说的行为,比之仇境缺那种故意气人的行为,来得还要更具杀伤力。“我……”

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我被惊了一下,差点咬掉舌头。

陈井醉也是面­色­一变,再也顾不得跟我争执,就往爆炸的地方猛跑。

要知道,这里可是有名的度假胜地,公共海岸上的旅游者比海里的鱼儿还多。我大哥就算想要借机杀了仇境缺,可就算是顾忌这些普通游客,也不可能把事情搞得太大,以致无法收拾。可现在发生这样的爆炸,就说明事态已经超出了控制,很可能会危及普通旅客。

这样的情况下,陈井醉自然再管不了我走了没有。

我也赶紧跳出快艇,跟着他跑了过去。

可我边跑,就边觉得远处因爆炸而起的黑烟,怎么越看越有仇境缺的风格?

爆炸发生的地点,正是上校约见我和仇境缺的地方。因为这里本就偏僻,所以好像并没有伤及到普通旅客。

我们到的时候,岛上的警察也已经到了,并且围起了现场,进行灭火。

陈井醉出示了证件,声称这与他一直调查的一件案子有关,因而得知了警方搜查的结果。

包括爆炸,以及发生在林内的集体枪战在内,一共死了三十七人。

陈井醉辨认后,说其中有三十一个人是大哥一边的,另六个他无法确定,估计是仇境缺带来的杀手。然而警方在对小岛所有的旅客进行了严密的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仇境缺的影子,估计是早已跑了。

得知了事情的最后进展,我愤怒的站在仇境缺曾经睡过的床前,原本一直放在床边的属于仇境缺的行李如今都已经消失不见。

说什么只有我们两个来,说什么“我把他们引开,你们走”,还说什么“如果我死了……”等等等等……

大骗子!大骗子!仇境缺你这个大骗子!

27

我回到家的时候,大哥正在看电视,很无聊的新闻联播,他却看得目不转睛。

将行李甩在沙发上,我在屏幕前站定,我想是正好只足够挡到其中的一个主播,所以他才能够继续当我不存在似的盯着我身后没能被我挡住的那位猛看。

我回头瞥了一眼,指着正在播报的那位,“没我好看。”

大哥终于瞄我一眼,“比你有脑子。”

我笑,“陈井醉说,鸭子和上校都是你安排的,目的是要杀我。”

他静默了一下,然后回应,“嗯。”

我无法理解的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才问,“为什么呢?”

他终于拿起遥控,将电视关上。屏幕霎时在我身后闪了一下,好在大哥看电视的时候从来没有调暗光源的习惯,所以只是让我的眼睛微微的花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

他将遥控器扔在身前的玻璃几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了咣当的一声,随后他靠上沙发背,冷着眼看我,“因为你现在已经很碍眼了。”

我摇头,“我是在问,为什么想让我觉得你要杀我?”

他神­色­不动,探究似的看了我一会儿,“那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是要杀你呢?”

我努力的想了一下,这纯粹是一种没有根据的信任,就像我也绝对不会想要杀了大哥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亲人毕竟也只剩下彼此而已。

“如果大哥你想要杀我,在这里就可以啦。你现在举起枪来,立刻就可以要我的命了,没必要那么麻烦的吧。”

他愣了一下,竟像是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解释,旋即,他冷笑,“原来你是这样分析出来的。”

“呃……”气氛陡变,我觉得现在就算是把韩剧史上最迟钝的女主角叫过来,也能感到大哥突然发作的怒气,我赶紧解释,“也不是……”

“那是什么呢?”他根本不把我的话听完,劈头就问。

我想了想,因一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他,遂决定改变话题,“等一下,大哥,难道不是我先问你的吗?”

我没想到,我的这句话根本就是扔进火里的劈柴,他哗的一下站起来,绕过茶几,大步逼到我面前,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我了,“陆亦晨——”名字后面的话,被他咬着牙含在了嘴里。

我赶紧赔笑,“呵呵,大哥你冷静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他瞪了我一会儿,却再没有其他的动作,等到怒气平息下来,他扶了下眼镜,便立刻恢复到冷静状态。

似乎是想了一下,他退了几步,在玻璃茶几上坐下,翘着腿,突然职业化的微笑起来,“小晨,你很想知道原因是吗?”

我立刻狗腿的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喜欢他对我也带上这幅假笑的面具,但比起怒气冲冲的好像真的要动手杀人来,还是这样比较让人觉得安全。

他酝酿了一下,大概是在想该从哪里开头,最后终于决定从那天的警局开始,“小晨,那天,我在警察局里,听见了你跟陈井醉的对话。”

他说完,特意的停了下来,看了下我的反应。

我自然是赶紧的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可我的反应却只是让他一瞬间急不可查的抽了下嘴角,然后在保持着微笑继续道:“你好像不自量力的想要……该怎么说,概括起来,是要保护我吧。”

我再点头,反正就是觉得这种事情点头就对了,其他的,还真不知道该反应些什么。

大哥嘲笑似的勾了勾嘴角,“这让我很为难,知道吗?”

我挠头,“为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却似乎恍惚了一下,然后才道:“小时候……在你出生的时候,还有妈……在最后离开前,我都曾经答应过她,要保护你。”

我咬了下­唇­,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中,没有丝毫真正与她有关的记忆。

“但是你很烦,非常非常的烦人!”他直视着我,“我不喜欢你,可是我答应过她的,不想失约。所以,拜托你,不要想那些没有用的东西,只管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好让我不至于再继续这样费力的保护你吧。”

我叹气,“所以,这样费尽心机的让我以为你要杀我,也只是想要打消我在你看来很多余的念头吗?”

他很肯定的点头,“没有错,很多余,打消吧。”

我想了一下,“那么,为什么当初不直接告诉我,现在却告诉了呢。”

他像是在微笑的表情下却狠狠的磨了下牙,“当初是因为想让你自然的打消这个念头,我情愿费力的安排,也不想跟你多费口舌。可是,竟因此而被仇境缺逮到了机会……所以,才­干­脆同你说明白了。这样说,你理解了吗?”

我略感疲惫的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来,回头有些纳闷的看着我,“对了,我其实也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懂。我问过柳岐阳,他好像也同样搞不懂,既然我们说开了,那我­干­脆问你好了。”

我再点头,虽然地心引力已被证明,但我多顺应几下,应该不会有人介意吧。

大哥道:“老实说,刚一开始看你跟仇境缺混在一起谋算我,我还蛮高兴的,觉得你终于是有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可后来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的所作所为,跟你的目的有联系吗?”

我莫名了笑了一下,没想到原来他想问的竟是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我叹气,“那只是像我这种傻瓜的逻辑而已,大哥你就不要深究了。”

他果然也并不深究,转了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走到沙发边上,一ρi股跌坐下去,顿时无比惆怅起来。

坐了一会儿,我从兜里面掏出手机,给仇境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他很快的接起来,语气无比高兴似的道:“小晨,平安回家了吗?我还一直在想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我深感荒唐的哼笑了一声,“你很高兴啊。”

“当然,”他直言不讳,“当初陆亦袭杀彭老的时候还折了我一些人,不过那些都是我本来就想除去的了,借他的手而已。这次他派出的人虽然不多,但可都是吴薪手下的能将。虽然现在是一比一,不过是我赚,所以当然高兴!”

“哈,”我咬牙,“那真是祝贺你了!”我说完,狠狠的扣上手机。

却又拿着它瞪了一会儿,等到确定仇境缺的确不会再打回来时,才狠狠的将手机扔在地上。一直看着它滑到房间角落,撞在与外界隔离的玻璃墙壁上,又弹回了一些,我才狠狠的吐了口气。然后想了想,奔到角落去把手机捡起来,查看一番。

好在地上铺着地毯,所以手机才没有摔坏,阿弥陀佛,好人好报!

28

手机铃响的时候,我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听到对方报了个名字,然后很认真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对方究竟是哪一号人。不过也不用我去多想,因为他电话里说得明白:假期都已经放了一半,同学们好久没见,今天正好是某某人的生日,留在本市的不如就一起出来聚聚。

我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对方的声音像是碾磨似的在我的脑子里面碾了一遍,虽然没怎么反应得过来,可痕迹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挂上电话时,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在半睡半醒间究竟有没有答应对方要出去,不过集合的地点和时间倒是记了个明白。

我这人一向醒来之后便很难再睡得着觉,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想起昨夜同大哥那实在算不得愉快的谈话,终于还是决定洗洗涮涮出去赴约。

其实我在学校里面一直都不是什么特别招惹人注意的人物,毕竟也不住校,平日里头除了上课外根本很少见到我们专业的同学,就是在一起上课,也不过是三三两两的大家各据一排位子,就算是上共同的大课,前后左右的人我通常也只是到面善的程度而已,基本上叫不出来名字。

按理来说,类似这样的生日聚会,怎也不该会联系到我才对。不过可能正是因为身处假期,还在市内的人很少,所以才会想到将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吧。

我这样想着,却还是决定赴会。最近的人生太不正常,又是枪杀又是爆炸的,我实在是需要去经历一些正常的事情,来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疯狂。

按照我被通知的,是十一点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大超市门前集合。

可等到按点到那的时候,来的人根本就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波,甚至就连过生日的那位主角都还没到。

我两手Сhā在衣兜里,站在马路边上卖呆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才有人过来叫我。

“陆亦晨,人齐了,我们走吧。”

过来的那位可能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长得方方正正看起来挺有担当的一个平头小子,可惜我不认识。

跟着一群人呼啦啦的上车,下车,进到一间饭店,吃饭,席间平头小子来齐过一次活动经费。

因为过生日的是女孩子,所以不能让人家拿钱,基本上今天来的每人都要凑一份子。

掏了钱,几个男生原本就订好的蛋糕被拿上来,可惜不是在我这一桌。

我大概的看了一圈,虽然身边的人十个有九个我叫不出名字,但最起码的一些基本了解却还是有的。

过生日的女孩子名叫刘梳桐,即是学生会的­干­部,家里又满有本事,再加上长得似乎也算漂亮,所以是我们年级的风云人物。与她同桌的那些,自然也都是学校里很活跃的那些分子。而至于在我这一桌上的,便一看都是同我一样,被拉来凑份子的了。

一顿饭从一点多大约吃到了晚上五六点钟,直接将晚饭都连带的在这里解决了才完。

然后有人提议去迪厅跳舞,席中有些同我一样发现只是被拉来交钱的人本就已经有些不快,现在便­干­脆各找了理由回去。不过也还是有些人同我一样,答应了再一起同玩。

因为要去的地方离吃饭的地点并不很远,我们是走过去的。

我仍旧晃晃荡荡的跟在人群的尾巴上,不近不远。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走到半道的时候,一直跟其他人一起走在前面的平头小子突然停了下来,直到我走近了他,才同我一起并肩前行。

“怎么一直在后边走得这么慢啊?不高兴吗?”他问。

我很奇怪的看他一眼,“没啊,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压低声音,“没什么,其实刚刚吃饭的时候梳桐挺想让你在我们那一桌吃的,结果你想都没想,就坐另一桌去了,梳桐就没叫你过来。”

“梳桐?”我很是疑惑了一下,“刘梳桐?我跟她不熟。”

他也很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

只到了迪厅门口,他离开我,走到等在那里的人群中去的时候,他才很突然的给我扔下一句,“梳桐觉得你挺神秘的,陆亦晨。”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走到人群中的背影,失笑。

的确,我也觉得我是应该挺神秘的。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平头小子还有刘梳桐他们在门口跟人说了什么,然后我们一大帮人才哗啦啦的进去。

找了张极大的桌子坐下,平头小子代表所有人点了啤酒和果盘,我等所有人都坐好了,才想靠着沙发最外侧的位子坐下。

没想到我的ρi股都还没有碰到沙发,平头小子就已经过来拉我,“陆亦晨你过这边坐吧,那边也挺挤的了。”

平头小子指着的位置,正是在他和刘梳桐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一下子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了过去。

待我坐下,刘梳桐瞄我一眼,“怎么,你是不是不太愿意坐这儿啊?”

我摇头,笑了一下。我们是男女比例很正常的学校,刘梳桐就算不是年级里最漂亮的女生,但也绝对排得上名次,再加上本身又有能力,家世又好,虽然看起来有些霸道不好相处,但对于一般的大学男生来说,也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吧。可惜,我好像天生没有那种福分。

她对我连回答都没有的敷衍,很是不满,瞪了下眼睛,撅嘴道:“你笑是什么意思啊?”

旁边一个男生起哄,“就是,陆亦晨,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坐咱梳桐身边的啊,有什么感想你得说说啊。”

我想说香水味挺浓的,不过就算再白目的人也知道这话说不得了,于是就只好说,“挺好的呀。”

刘梳桐对这话却好像更不满意,将手中握着的杯子砰了一声往桌子上一放。

好在外面音乐的声音更大,所以才不至于吓到旁人。

气氛被我搞得有点尴尬,平头小子赶紧的圆了几句场,大家恢复活跃。

我就一直坐在平头小子和刘梳桐中间,虽然没有让我换地方,不过刘梳桐却一直都在很高兴很高兴的同她另一侧的男生说话,根本理都不理我。倒是平头小子在整理气氛之余,不时的问我一些事情,例如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好像不怎么看你上课,前阵子开始是不是有车来接你诸如此类……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打着马虎眼,将他糊弄过去,突然觉得跟这些人在一起竟比跟仇境缺或大哥在一起还累。

就在我正想找个理由起身告辞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女生指着入口大叫,:“诶,你们看,那是不是萧倩啊。”

“谁啊?”有人跟过去看。

“一个演员,演过一部电视剧,最近挺有名的呢。”

于是大家就都把视线往那边调过去。

我也跟着看过去。

没认出哪个是什么萧倩,倒是看到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我家大哥了……

女孩子们自然也是看到了他,于是议论……

“呀,跟萧倩走在一起的那男的是谁啊,太帅了……她男朋友吗?”

“不会吧,这么帅……旁边还有别人一起的,萧倩不是挽着另一个男的手呢嘛,应该不是男朋友吧……”

“听说萧倩好像要演电影了,女主角,那不会是男主角吧,那我一定看……”

就连刘梳桐听到议论,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虽然没有说话,但心神却已经全都飘了过去。

我躲在­阴­影里暗笑,真是差距啊,大哥还真是走到哪都有男主角的气质啊,好像不只我一个人这样想呢……

平头小子不知是不是发现我在笑,瞥了我一眼,然后开始给女生们收心,“行了,行了啊,看见没,人是要往VIP包房去的,那是真正的有钱人,别嚣想了啊!”

结果他被瞪了一眼,“想怎么了,我还要去看看呢?”

“嗯?”平头小子没反应过来,“你要去看什么?”

一个女生站起来,“我就说是去找萧倩签名的,然后在那男的面前走一圈,怎么样!”

说完,她毫不含糊的真的奔着他们方向冲了过去,几个女生见状也赶紧跟过去,甚至最后就连男生也有的起身跟了过去。

平头小子一脸荒唐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又转过脸来看了看我,以及竟然没有起身跟去的刘梳桐。

静默了片刻后,刘梳桐突然开口,“要不要出去跳舞?”

听到声音,我看了她一眼,她正直勾勾的看着舞池,身边倒只坐了我一个。

看了眼群魔乱舞的中央地带,我摸了下鼻子,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便起身走了出去。

绕过大半个舞池,在一处很偏僻的角落里,一扇门半开半掩。

我本来的确是要去厕所透一口气,见到暗黑的小门,犹豫了一下,走近,开了门,出去。

那小门正是迪厅的后门,穿过去,便是一个半开的小院。

门前的台阶上,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着,小院一边还停靠着已经卸完箱装啤酒的货车。

我走下去,男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复又把头低下,继续抽烟。

我在男人身边坐下,侧脸看他。

他很疑惑的瞅了我一眼,将手中攥得有些皱巴的烟盒递到我面前,含糊问:“要抽吗?”

我将里面剩下的唯一一个根烟抽出来,看他将烟盒撇到角落,又递了打火机给我。

还印着饭馆名字的一次­性­打火机,我接过来,将烟放到嘴里,就在火上猛吸了一口,然后咳嗽起来。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不会抽啊?”

“嗯。”我拿着好歹已经点着的烟,坐在台阶上,看远方的夕阳。

他似乎是无法理解的哼笑了一声,“大学生吧,现在的小孩子啊,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他这样说完了,便再没有理我,只自顾的抽完了自己手上的香烟,将烟尾在脚下踩灭,然后起身,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进入,启动,离开。

我就一直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那颗巨星最后的光线泯灭,将世界陷于黑暗……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仰着头,终于真正的松下一口气来。

坐了好一会儿,我才熄灭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烟,起身,回到我们那一桌去。

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回来,正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我在角落里坐了。

刘梳桐突然发话,“陆亦晨你才回来,要罚。”

我看向她,她的嘴角冷冷的翘着,眼睛正瞪圆了看我。

我点头,“嗯,怎么罚?”

她冷笑,“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你选一个吧。”

平头小子本在拉她,听她说出来的要求也不是十分过分,便放下心来,坐一旁坐下。

“大冒险吧。”我说,不想在说真心话的时候撒谎。

“好!”刘梳桐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绕过其他人,挪到我面前,“不后悔哦。”

“嗯。”我点头。

她也跟着连点了几下头,然后一转身,拿起桌上大杯的啤酒,从我的头上直浇了下去。

我身旁的人惊呼一声,赶紧快速躲开。

我很无奈的扒了下头发,至于这样嘛……

她哼了一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跨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叹了口气,突然发现原本集中在我们两个身上的目光竟换了个落点,聚焦在我身后。

我回头,却突然眼前一黑,一套西装被扣在我头上,然后我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不好意思,不知道舍弟做了什么,需要这位小姐你这样对待?”

29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就是为了摧毁大家的期待的……

全副武装逃走……

我洗了澡,从浴室里面出来,大哥正站在窗户前,眺望着城市的夜景。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浅蓝­色­衬衫,已经被酒沾湿的西装外套正搭在一边的沙发椅上。

从迪厅里面出来,大哥就带我来了最近的一家旅馆,因为就近,所以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酒店,就算是要了最好的房间,看起来也不过是普通的双人套房而已。

不过唯一的优点大概要算是窗户很大,可以从中看到半个城市的景象。

靠近窗户的地方,摆了两张对置的暗红­色­沙发座椅,与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的双人床并排放着。床尾隔了一条过道,摆了电视,再往外就是浴室,没有其他更多的东西。称得上是狭小而简单的地方,如果是一对情侣前来过夜,甚至也可以说是非常实用。

我在床边坐下,穿着旅馆里准备的浴衣,用大毛巾擦着头发。

大哥就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却仍像是没注意到我出来似的,一直看着窗外。

我回想起大哥带我离开迪厅之前,好像除了过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外就没再说过别的,可就在那一瞬间,却好像整个迪厅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湮没了一样,所有人都瞪着无措的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大哥。可他好像也并没有再说些或做些什么,只是在他拉我起身离开的时候,刘梳桐和几个女生却突然失声哭了出来。

我瞪着大哥的背影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实在是无法想象长得如此好看的人,是如何把小女孩们吓哭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从玻璃上看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大哥终于转过身来,走到我面前,伸手抽走我手上的毛巾,帮我擦拭起来。

我扬起头,正好可以看见他下巴的弧线。

然而大哥却一把将我的头按了下去,摆了个方便他动手擦理的角度。

我被迫的看着大哥近在咫尺的腹部,感受着他手上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轻柔的动作。

可惜,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没有轻柔的感觉,“知道吗,我已经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了。”

“嗯?”我疑惑的抬头,却又被他摁了下去。“什么意思?”

他稍稍的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度,“连个小丫头都能这样对待你吗?嗯?”

我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确实不是。”他肯定,然后突然拽着我的头发强迫我将头仰了起来。

我因为意外而惊呼了一声,不解的看着他。

他斜下眼,也看着我,“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生存在怎样的环境下呢?”

我张了张口,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被打断。

“听我说!”他随着语气的加重而不自觉的偏了下头,“陆亦晨,如果你就想浑浑噩噩的把这一辈子混过去的话,那没有关系,如果需要,我可以养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没有关系。可是如果你有什么多余的心思,那就拿出与之相对应的气魄来,不要让我来替你­操­心。你已经让我很厌烦了,别再让我更加不耐,行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大哥发泄的说完后紧抿的嘴角,突然冒出了一个极为荒唐的冲动。

我往床里蹭了两下,整个人都爬到床上,跪在大哥身前,对着他的嘴角亲下去。

他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搞懂我想做些什么,于是也就任我行动,直到我的­唇­碰上他的,才猛地瞪了下眼睛,一把将我推开。

我摔在床上,一边在心里得意于自己有先见之明,找了个很好的地方呆着;一边又后退了一些离他更远,以防他握紧了的拳头随时挥上我的脸来。

大哥已经青筋暴跳加咬牙切齿,“陆亦晨你没有脑子是不是?你跟仇境缺在搞什么我不管,那是你们俩的事情!但你就算要发情也别忘了看清了对象再发!再有一次类似的事情,就别怪我真的跟你动手,听清了没有?”

我赶紧点头,不敢说其实我不是真的“发情”,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大哥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而已。

虽然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怎么温柔的对待我过,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却知道每一次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最后也一定会来救我。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搞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讨厌我,还只是嘴上说说的而已。因为就算我想要看到他的内心,可他虽然会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他的喜怒,却绝不会真的让我看出他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是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厌恶却绝非是虚假的。

我苦笑了一下,就那么坐在床上看着他。

等他自己平息了怒气,然后扔下一句“待会儿会让人送衣服过来”就迈步离开。

30

我换了衣服从酒店里面出来,给我送衣服的男人亦步亦趋,待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赶到我面前,将胳膊往前一伸,“二少爷,车在那边,请上车吧。”

对着他拘谨而小心的模样,我很仔细的研究了半晌,认定他一定是新来的司机。但凡是在我大哥手底下呆得较久的人都知道,对我是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少爷我的脾气一向好到人神共愤。

不过既然人家好歹尊敬了我一趟,我不得瑟得瑟好像很对不起这难得的恭敬,于是我将手很有架势的一摆,对他说,“不用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走回去。”

司机没想到我会给他出幺蛾子,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才又小心翼翼的为难的说起来,“可是少爷让我……”

我怒,虽然只不过是外强中­干­,但吓唬吓唬这个新来的我估计是绰绰有余,“可我说我要自己回去,你没听到吗?”

新来的以为我真的生了气,赶紧点头哈腰,“是,是,那……”

“你先回去吧。”我又把声音放低了下来,这就是只有身在高位者才能够掌握的御下术啊,先狠狠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可惜我只有在欺软怕硬的本质遇到前者的时候才能够发挥得出来。这就是人生的茶几上著名的杯具啊……

甩了我家司机,我没有什么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因为月亮都已经出来了,所以人都回家看电视去了,我走的又本来就不是什么人流聚集的所在,所以视线范围之内,很难能看到跟我一起压马路的行人。

好不容易眼前出现了几个,可看那勾肩搭背,走得横七竖八的样子就知道都是醉鬼。

深知醉鬼同无赖一样是最惹不起的,看他们走过来,我就远远的避了开去,给他们让道。

可没有想到,走到并排的时候,最靠近我的那位却突然向我撞了过来,力道之大差点没将我撞个趔趄。

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可站稳的一刹那就很觉得自己应该倒在地上,反正对方都已经倒了。

也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他的同伴很快的就聚过来,将我团团围住,舌头都伸不直了,却还在七嘴八舌的抢着说话。

“哎,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啊?怎么撞人啊你?”

“就是,你看把我兄弟都撞倒了,看见没有?这要是伤了该怎么整啊?”

“就是啊,伤了怎么整啊?这肯定伤了!”

因为最后说话的这位,我忍不住一笑,这前一句还问怎么整的,后一句就直接给下了判定,简直是比医院的死亡通知下得都快。

见我笑起来,原本被我误会为醉鬼,实则是无赖喝醉了的几位立刻便怒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撞了人你还高兴了是不是?”

我继续笑,“撞了人倒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撞到人渣倒挺高兴的,您说您都这么渣了,还能让我撞上,那我人品得多好不是?”

“你说什么?”人渣一号好像没想到我会回嘴,登时连话都听不清了。

见他耳功能似乎多少有些障碍,我决定给他更重一点的刺激。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一脚踹上他的肚子,直接将他踹得蹲到了地上。因为腿抬得太高,我自己一时也没站稳,不过好在先前倒地的那人渣二号还在那倒着,我一ρi股坐到他身上,稳了一下,才又重新站了起来。

人渣们惊愕的看着我的所作所为,呆楞了两秒,直到人渣一号一句,“看什么呢,揍他呀!”才齐齐的反应过来。

我也拉开了架势,准备狠狠的打上一架,可没等人渣们碰到我,他们自己就一个个的先翻了。

呃……也不是自己翻了,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在一瞬间就把他们全部掀翻了。

那人我还认识,陈井醉陈大警官。

我看着人渣们一一的跑走了之后,才很是觉得荒唐的艰难道:“又是你啊……”

陈井醉叹气,“是呀,我也想说这句话,又是你啊。我说你脑门上难道写了‘请来讹诈我’几个字吗?怎么别人可能一辈子也碰不上的事,你就能连着碰呢?”

我­干­笑,“呵呵,人品呗。”

陈井醉也笑了一下,拽着我的胳膊查看了一圈,“好像没什么伤,不过手和衣服有些脏了,到我家去整理一下吧。”

我赶紧点头。

陈井醉的家我早已并不陌生,好像就在不久之前,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也是因为差不多同样的原因。我忍不住也觉得有些好笑,为同样狗血的场景竟会出现两次。

不过那时候陈井醉于我而言还是个全然陌生的人,对他的印象充其量也不过是英俊而满身正气的警察。谁能想到后来会接连见了那么多次呢。只不过后来的见面,却好像再也已经无法回复到当初,总觉得跟陈井醉所有的交集中,反而是彼此陌生的那时相处得最好。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非常奇怪。

虽然只是衣服上脏了少许,不过反正都已经来了,我又对陈警官家的浴缸颇为想念,于是­干­脆赖着在他家洗了个澡。

脏衣服甩在一边,决定待会儿洗好了直接穿陈大警官的衣服,我一边舒舒服服的泡着澡,一边尽情的展现我美优的歌喉。

然而陈大警官显然根本不具备欣赏音乐的能力,所以他才会在外面鬼哭狼嚎似的让我停下来。

“陆亦晨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再给我在里边鬼哭狼嚎的话,我就把你撇出去,衣服都不让你穿!”

我不理他,真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与那四个字更相匹配,哼。

继续唱,继续唱。

不知道当初陈大警官眼看着我被人当成|人质而沉伏时的耐­性­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这厮竟然哗的一下拉开浴室门,就直接冲了进来。

我愣了一下,往自己的身上瞄了一眼,虽然都掩在泡泡下呢,但还是觉得该捂个什么地方才能显出气氛。爷虽然不是女的,但大小也算个同­性­恋不是?

可还没等我决定好是捂上边,还是捂下边呢,陈井醉就已经一脸愕然而无措的问:“你哭了?”

“嗯?”我很是疑惑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抹了把脸,“哭个屁啊,没看我洗澡呢嘛,都是洗澡水!”

陈井醉静默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的退了出去。

用气势逼退了陈井醉,我很是得意的撩了下水,继续唱了起来。

然而陈井醉却再没有在外面大喊大叫,这就让我比较没有成就感了,于是­干­脆不唱。

洗好澡,借了陈家警官的衣服来穿。

陈井醉还算上道,见我出来,立刻道:“外面天都黑了,在这睡一宿吧。”

反正陈井醉的床我也不是没有睡过,立刻很高兴的答应下来。

一夜无梦的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陈井醉已经做好了早餐。

我高兴得连脸都没洗,直接拿着陈警官以前买给我还没扔的牙刷刷了个牙,然后奔上餐桌。

陈井醉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把荷包蛋放到粥里弄碎了,然后才开吃,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嘴还贴着碗边的抬起头来,怒视着他,“­干­嘛,你不会是撵我呢吧?我才在你这住了一个晚上耶,早饭都没吃完。”

陈井醉看着我,想说什么。

我才不给他说话机会,继续唠叨:“别忘了上次你还强迫我住你这的事情,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呀!这才多久过去,难道就忘了我是怎么救你的了,我对你有多大的恩情呢呀,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陈井醉被我一通抢白,很是无奈的看着我,“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负责吗?”

我落力点头,“当然了……”至少先让我住上几天……大哥昨晚被我亲了,指不定怎么火呢,我可不想回去真一下成了炮灰……

陈井醉定定了看了我一会儿。

我莫名的有些心虚,低下头继续猛扒我的­鸡­蛋黄拌粥。

他很突然的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那我们就暂时先从同居开始好了。”

“嗯嗯,”我连着点了好几下头,为自己的住处有了着落而感到高兴,可过了一会儿,我才疑惑起来,“你说……从同居开始是什么意思……”那以什么结束啊?

陈井醉瞪着他那双充满正气的眼睛,很是坦然的看着我,“你不是要我对你负责吗?负责的话,难道不是负责一辈子的吗?”

我愕然,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我是因为他而失贞的女人吗?还要负责一辈子?难道人民警察跟人民不在一个逻辑层面上想问题啊?

我终于放下了粥碗,很有些慌张想理清一个思路,“等等等等,你慢点来,事情发展得太快了,我有些接受不了。”

他瞪我一眼,“不好意思,我在忙着找能将你大哥绳之以法的证据,没空陪你慢慢来。”

“什么?”我怒。

他起身,拍小孩子一样的拍了拍我的头,“行了,行了,就这样了吧,上次因为仇境缺搞出来的那件事,我都已经连带的挨了批。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那边的人说那与我调查的案子有关了,最后都推到我身上!”陈井醉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根本就是在发泄的嘀咕。

我才不管陈井醉是不是挨了骂,我只想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大力的用双手拍了下桌子,我大喊,“什么叫做就这样了呀,陈井醉你在耍我吗?”

闻言,他突然弯下腰来,靠近我,眼睛直对着我的眼睛,好半晌才问:“你觉得我像是在耍你?”

我被他看得呆楞了一会儿,直等他自己起身退后了一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的道:“那个……陈井醉……你……难道……那个什么我吗?”

他看着我,“你是女人吗?”

我再怒,“当然不是!”混蛋,这意思难道是说“你又不是女人,我怎么会那个啥你吗?”

他微微的抬了下下巴,嘴角上带着笑意,“那问那个­干­吗?”

我败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

结果他最后却说,“女人才喜欢问男人爱不爱之类的呢,男人跟男人只要在一起就好了,不知道吗?”

31

陈井醉在说了那些看似理所当然,实际上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没事人一样的上班去了。我在他的家里窝了一天,晚上的时候,陈井醉打开电话,要我去他家附近的超市找他。

我到超市的时候,陈井醉正站在门口漫不经心的看着墙上贴的“今日特惠”。我凑过去,问他,“大减价吗?”

他见我来了,摇了下头,率先进去,“没有,那些东西好像每天都是那个价,反而让人觉得一点减价的感觉都没有,像是就该按那个价买似的。”

“哦。”我跟进去,“那你叫我出来­干­嘛?不是帮你提东西啊?”

他笑,“让你拎东西!我还真怕把你的小身板抻了,我还得掏医药费?”

我怒,“说什么!”

他直走到卖蔬菜的摊位前,才回过头来,笑问道:“晚上你想什么?”

我跟上他,“你不会叫我下来,就是想让我陪你买菜吧?”

他点头,然后又笑,“不过如果你以后都买完了菜,等我回去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我想了一下,有点犹豫的问:“陈井醉,你现在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

他笑,我发现他今天一天总是在笑。

“不是你让我给你负责的吗?”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的道:“可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他看着我,突然摸上我的头,拍了拍,“可是,你现在,有点累了,不是吗?”

“嗯?”他的手一直扣在我的头上,我想要把它扒拉下去,可听到他的话,却放下了举到一半的手,“什么意思?”

他自己把手拿了下来,看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昨晚看到你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像最初我看到你时那样的坚定了。好像突然被什么刺伤了,一副很累的样子。”

我忍不住慌张的笑了一下,“我给你那样的感觉吗?我——”

他打断我,“没关系,我不想知道。可是你知道吗,在我刚刚当警察的时候,曾经带过我的一个警察曾经告诉过我,做我们这一行的——我不是说所有的警察——只是说像我们这样以消灭某个组织某种势力为目的的,是最要讲究时机的。时机没到的时候,不论你有多么的努力也好,最后的结果也往往都不会尽如人意。所以时机,是比努力啊,拼命啊,那种事情都更加重要的。我很相信这一句,甚至觉得人生中也是这样。这就像我一直在劝你,可不论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都没有丝毫的用处一样。因为那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我知道,可总是控制不住要去说,要去做。可是这一次,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说过很多次的最后一次,可这一次却是真的。因为我觉得现在是个很好的时机,不论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想要利用到底,所以我很认真的说一次,陆亦晨,留在我身边,不要再回到你大哥那里去。好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感觉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压塌了,却最终落在软绵绵的地方一样。

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好歹终于有一次,你是没有再冷言冷语的拒绝了。”

他说完,瞄了眼我身上的衣服,“好像你的身高没比我矮多少,可是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却总是大上一号啊。”

我低头,也看向的确是明显过于松垮的衬衫和牛仔裤,嘀咕,“那是因为你太胖了……”

他翻了下白眼,“你把所有比你有肌­肉­的人都称呼为‘太胖’吗?”

我继续嘀咕,“不是,我只是称呼比我有肌­肉­就算了,却偏偏还要提醒我这一点的人为‘太胖’。”

陈井醉莞尔,转过身去继续绕着摆放蔬菜的架子转,边走边问我,“你今天到底想吃什么啊。”

我想了一想,指了指稍远处的排骨,“我想吃那个。”

他看了一眼,有些捉狭的看着我道:“会越吃越像的。”

我咬了咬牙,“我乐意。”然后跑到冰柜前,抓出一大截排骨放到陈井醉手中的筐里。

陈井醉笑了一下,表情看起来竟很似宠溺。

我有些不自在的抽了抽鼻子,转眼看向别处,却发现就在我们周围不远的地方,竟聚着两三个女生,正瞄着我们两个表情诡异的窃窃私语。

我的面上一红,女孩子们一下子好像很兴奋的惊叫起来。

陈井醉顺着声音看了一眼过去,却不明就里,很疑惑的看向我。

我瞪他一眼,赶紧拉着他的衣袖快速的逃离现场。

这究竟是在搞什么嘛,不久之前我还在混在枪战现场呢,现在就好像卷在温馨伦理剧里了,恁诡异了,这他爷爷的简直比穿越还要诡异。

回到陈井醉家,他去厨房整顿排骨,我窝在房间里面上网。

手机突然响起来,我看都没看的接起来,结果传来的竟是仇境缺的声音,又很是莫名的让我惊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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