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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清穿之红颜凝眸处 > 12

12

上了楼,绕了几绕。我们随着小二来到雅间门口,小二一躬身手往里面一让,“公子里面请。”

我走进房门,房间布置的很雅致。一张桌子摆在中央,当中放着个香炉,袅袅的生起一阵轻烟。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张梳妆台靠墙摆着,一旁却摆着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笔墨。另一旁是个大屏风,将房间隔开,想来里面是休息的地方。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装束没变,只是蒙着脸的轻纱已经取下来了。我看着,哇!真是美女啊!眉目如画,当真是以花为貌,以柳为姿。嘴里不由的喃喃自语,“好漂亮~”

十三站在旁边,忽然哧的一笑,看看,又斜了我一眼,一脸戏谑。我冲他一瞪眼,­干­嘛?又想嘲笑我不象女人啊!

轻飘飘的来到我跟前,低身一福,柔柔的开口,“多谢公子方才仗仪相助,小女子在此谢过。”我连忙摇手,“不敢当,不敢当,姑娘太客气了。”站起身,定定的看我一眼。转回身,将我俩让入座位。自己坐在我的对面。目光直直的看着我,十三却是在对房间四处来回打量着。

再次开口,声音还是柔柔的,“不知公子贵姓?哪里人士?”

我笑着回答,“我姓柳,家本是江南,现在住在京城朋友家里。”

一个小丫鬟从屏风后面端着茶走出来。放在桌上,先是递给我,我笑着接过,小丫鬟飞快的看我一眼,随即收回,再给十三递茶。最后来到身前,递上茶,同时对微微摇了摇头。只淡淡的瞄了一眼,便低头不语。

我也只好低头喝茶,心里却莫名其妙,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些话么?

半晌,又再次开口,“方才公子弹的曲子自在潇洒,从未听过,不知是什么名字?”

我连忙回答,“姑娘过奖了,这首歌的名字叫笑红尘。”

“笑红尘……”喃喃念着,“笑看红尘,超然出世,自在逍遥,真是好名字。常言到,曲由心生,公子潇洒风采真令人钦佩。”

我连忙摇手,“姑娘误会了,这首歌是我的一个朋友作的,我可并无此文采。”

“原来如此,能做出这等词曲的人,想来也必定是位风雅之人。”说完端着茶杯怔怔的出神,再不说话。

我方才与十三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了醉意,现在更感觉头开始发晕,身子也有些轻飘飘的。想了想,便站起身向告辞,也不如何挽留,客气几句,我和十三便起身走出来。

月夜

回到四爷府,刚进院门,小翠儿远远的迎来,神­色­有一丝紧张“姑娘你可回来了,四爷等了好一会子了。”我一怔,他来做什么?

走进院子,四爷站在凉亭,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我有种在学校逃学却被老师逮个正着的心虚。又不知他来意如何,更有些惶然。

我低头走到跟前,低身见礼,“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四爷缓缓转过身,面沉似水。“起来吧。”我依言起身,却不敢看他。“你去哪儿了?”声音清冷。滞了一下,“你喝酒了。”我诺诺的不敢出声,难道告诉他我和十三阿哥逛妓院去了?这个话我可不敢说。

“怎么?什么时候胆子变小了?”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我心里忽的冒起一股火来,一窜一窜的,我是出去了,我是喝酒了,你管的着么?

我忽然笑着扬起脸,对上他幽黑的双眸。“回四爷话,去散心了。若凝本是个孤女,连日来承蒙四爷收留,虽说曾经和四爷一起患难,但也全仗四爷福大才能化险为夷。若凝不敢居功,四爷恩典,让若凝在此有个容身之处。不至流落街头,若凝万分感激。但若凝也并非是四爷的奴婢。去哪儿和谁在一起这种琐碎事总不好经常惊动四爷。若是若凝的存在给四爷添麻烦,若凝深感不安,也没脸面再住下去了。”

四爷沉着脸,眼中一股怒火一闪而逝。我放肆的与他对视毫不闪躲。

四爷眼光闪了闪,语气放缓,话题却是一转,“老十三最近常来,你们走的很近?”我坦然道,“十三爷­性­情豪爽,对若凝所受遭遇甚为同情,因此来过几次。也多亏十三爷开解,若凝才不至那么烦闷。”

四爷转开目光,“书都看完了?”

“早看完了。”

四爷却不再说话,缓步踱到亭子边,仰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月亮。

此时以近中秋,空中的月亮分外明亮。月光下,夜­色­也变的朦胧。四爷站在月­色­里,挺拔的身躯卓然傲立,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平时深沉内敛的脸孔似乎也变的温柔起来。遥望着明月,清冷的双眸更加的深不见底。微皱的眉头,紧抿的双­唇­。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四爷,此时却让我感受到一种孤寂,一种疲惫。一阵微风吹过,衣襟随风微微摆动。仿佛他也要扔下这恼人的红尘俗世随清风而去。

看着他的侧影,我竟傻了,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入我的心。震的我不能言语,只是呆呆的望着他。最是无情帝王家么?人人羡慕的荣耀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心酸和无奈呢?即使尊贵如他,也会觉得孤单寂寞么?

过了半晌,四爷微微叹了口气,回过身。却不期然正对上我发愣的脸,那双漆黑却总是冷冷的,不见情绪的眼就那么直直的望进了我眼,穿透了我的心。

天地仿佛都消失了,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我的眼中能看见的,只有那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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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把文又重新看了一下,有些地方不大满意,做了些调整,还请各位见谅

错认

隔日一早,小安子送了厚厚的一摞书来,还有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说是四爷打发他送来的。

我看着书发愣,四爷么?四爷……

“唉~”我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满眼的字符在眼前晃悠,晃来晃去的一会儿变成子杰温和的笑脸,一会儿又是四爷的那双漆黑的眼。

“唉~”我用力的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天那,再想下去非­精­神分裂了不可。

“你­干­嘛呢?”

“喝!”我吓了一大跳,瞪着突然出现的十三。

十三好笑的看着我,“一进来就看见你在这发呆,好好的叹什么气,怎么就闷成这样?”

我手捂着胸口,拣起到在地上的书没好气的看着他,“不发呆做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被你这么一吓,寿命都短十年。”

十三哈哈大笑,“我都进来半天了,你也看不见,现在反倒怪起我来,别叹气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眼一亮,忙跳起来追问“是什么? 是什么?快让我看看。”

十三往旁边闪了两步,身后小路子的手里捧着个长条状的东西,用红布蒙着,小路子向前走了两步笑嘻嘻的举到我跟前,我看看十三,十三一脸的神秘,对着小路子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自己去看。我慢慢的伸出手,屏住气,猛的一下掀起红布,一张古筝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喝!”我吸了口气,真是张好琴啊。我轻轻的接过琴,慢慢的放在桌上,手指轻轻着琴弦, 琴身漆黑发亮,上面刻着一枝寒梅。指甲轻轻一挑,“铮”的一声,声音悦耳回绵不绝。我惊喜的看着十三,十三只是笑着看着我,挑了挑眉,“不试试?”

我咧着嘴,手指依旧轻轻的抚摸着琴舍不得离开,对着十三一笑,“好啊!想听什么?”

十三笑呵呵的看着我,却不说话。我扑哧一笑,带着笑白了他一眼,“知道啦。”转身坐下,缓了缓神,左手按着弦,右手指甲轻轻一拨,再次弹起那首笑红尘。

十三满意的点点头,也坐下来,架起腿,闭着眼,随着我的琴声摇头晃脑,一只手轻轻的随着节奏打着拍子,忽然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怎么不唱?”

我好气又好笑,“知道啦,真是。”清了清嗓子,重新弹起来。

小路子站在亭子外面咧着嘴听着,也随着节奏轻轻晃着头,小翠儿端上两杯茶来,却不离开,一会儿小莲也端着盘点心冒出来,院儿门外路过的人渐渐多起来,在门外不经意的晃来晃去,探头探脑,最后­干­脆进来院子围在亭子旁边听着。

天上的白云悠悠飘过,凉爽的秋风微微吹拂,周围的人开心的听着,我只快乐的弹着,自在的笑着,唱着,抛却一切纷扰,忘记了一切的烦恼……

眼光不期然扫过人群中,我的心咚的一下猛的一惊,琴声嘎然而止。

十三睁开眼,莫名的看着我,

笑容凝结在脸上,我定定的看着亭外,亭外最外围站着几个人,都身穿便服,年纪和四爷相仿,一个穿着玄­色­衣服,身型略胖满面的好奇,另一个穿着藏蓝衣服,容貌俊美,目光却是­阴­沉。当中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手摇折扇,神态温文,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里却有着一丝诧异,有刹那的恍惚,我仿佛看见了子杰,也是一派温和,嘴角边总是带着微笑,眼里散发着和煦的光芒,如春风般温暖。

全身的关节此时好象都失灵了,僵硬的不受控制。我缓慢的站起身,亭外的人都被我突然的举动弄的愣住,顺着我直直的目光往身后看去,都是一惊,闪开道路垂着头退到一边,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只僵硬的慢慢的一步一步向着他走去。

“子杰……”我轻轻的呼唤。

“四哥,八哥,九哥,十哥,你们怎么来了?”十三爽朗的声音响起,快步来到我身边,拉了我一把,我一惊,猛的回过神来。四爷站在最前,脸­色­微微的发白,紧抿着双­唇­,微皱着眉头眼里却带着一抹深思的看着我。

十三低低的咳了一声,我一震,忙收回心神,“凝儿,来见过八爷,”十三对着身穿月白衣服的人,又转向穿藏蓝衣服的人,“这位……就是九爷。”最后对着玄­色­衣服的人,“这位是十爷。”

我低下头,福身请安,“若凝见过各位阿哥,各位爷吉祥。”

“罢了,起来吧。”温和的声音响起。

我直起身子抬起头,再细细的打量八爷。八爷与子杰只有七分相似,方才让我恍然失神的是恐怕只是八爷的气质吧。一样温和的神态,带着微笑的嘴角,只是子杰的笑的时候眼睛也在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让人心里总是暖暖的。而八爷的笑意却只是在嘴角未曾到眼里,眼神温和中却带着一丝­阴­影。

“凝儿姑娘曾见过我?”八爷声音依旧温和。

“回八爷话,没见过。”我低下头,声音里有丝怅然。

“唔。”八爷微微点了点头,十阿哥却突然出声,“那你刚才­干­嘛那么看八哥?”我抬起头来看向十阿哥,十阿哥脸明白的写着的疑问与不信,我叹了口气,眼神却转向别处,幽幽的看着亭边的竹林“没什么,只是看见八爷让我想起了两句诗。”“哦?什么诗?”十阿哥紧接着追问,我缓缓收回眼神,看向这几位爷,十阿哥难掩的好奇,八阿哥九阿哥虽没说话却眼神专注的看着我,眼里也闪着疑问显然都在等我的回答,十三的眼中带着一抹担忧而四爷却是皱着眉看也不看我,我微微笑了笑,淡淡的开口,“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时间,一种沉默蔓延开来,四周好象一下子寂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阳光斜斜的照在他们身后,拉出细细长长的影儿,投在我身前的地上。我低着头看着这些影儿,八爷的扇子不再摇动合起来捏在手里,四爷的影似乎有僵硬,其他人也都是一动不动。忽然十爷的身影儿动了动,四爷却比他快了一步,“好了,你们步也散了,热闹也凑了,该办正经事儿去了。”我抬起头,四爷的脸­色­似乎更加的白了,衬的他的双眸更加的漆黑。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仿佛可以结的出冰来。

八爷哈哈一笑,“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四哥说的是,咱们也该办正经事儿去了。”

四爷转身率先走出院子,八爷九爷随在后面,我微一福身“恭送各位阿哥。”十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八爷回过头来“老十,还不走。”十爷看了看我,抬脚跟过去,八爷向着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站起身来,十三站在原地,我看向他,“你不去么?”十三皱着眉头,看着我,忽的叹了口气,跟着前面的几位爷快步走出去。

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而我仍怔怔的望着。忽然有人拉我的袖子,我一回神儿,原来是小翠儿。小翠儿一脸的担忧,“姑娘,你怎么了,我唤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天儿晚了,外面凉,进屋吧。”

我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太阳已经渐渐沉下去,只还剩一点露在外面,映的天边的晚霞火红火红的,院子里只有我和小翠儿站着,风凉凉的吹的我有些微微发冷。我看看小翠儿,“人都走了?”小翠儿奇怪的看着我,“几位爷早就走了,姑娘不知道么?”我微微扯了扯嘴角,“那些看热闹的人。”“噢,”小翠儿恍然可还是有点迷糊“那些人看见几位爷在,早都吓的溜了,偷懒被四爷逮到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姑娘当时也在,没看见么?”我笑了笑,淡淡的摇了摇头“我没注意到。”小翠儿“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捧起亭子石桌上的琴,“姑娘,进屋吧。”我仰起头,闭着眼对着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停了一会儿再一下子全呼出来,张开眼,转回身,对着小翠儿一笑,“走吧。”

福晋

经过了那日之后,原本冷清的院子忽然变的热闹起来,经常有些小太监,小丫鬟来找小翠儿,小莲聊天拉家常。我也由的他们去装做没看见。

一大早,刚吃完早饭,竹林边上两个小丫鬟正拿着几个正在绣的手绢,和小翠儿交换着意见,可眼角儿却时不时的朝我瞄上那么一两眼眼里充满了好奇。我坐在亭子里,手指拨着弦,心里却在苦笑。看来我算是出了名了,原本只是想清清净净的过日子,却没想到只是因为唱了首歌而引来这么多人注意。

门外忽然传来小太监尖细的通传声,“四,八到。”我一愕,院门外转进几个人影。一个小太监走在前面引着路,两个穿着旗装的女人梳着把子头,踩着花盆底儿稳稳当当的跟在后面,两个小丫鬟在身后紧随着。小翠儿和那两个小丫头忙低身请安“四吉祥,八吉祥。”我连忙迎到亭子外,微一福身“若凝见过四,八,吉祥。”半天没人说话,我的腿微微的发麻,我低着头稍稍抬起眼瞄了瞄眼前的人的衣角儿,高高的花盆底儿上一个是蓝­色­的旗装,另一个却是大红的衣角儿

“恩,起来吧,”蓝­色­衣角儿淡淡的开口,

“谢。”我站直身子,抬眼看去,说话的女人二十六七左右岁神态端庄优雅,有着一种超乎年纪的成熟。旁边的另一个穿着大红的衣服,相比较要年轻一些,神态间却有着一股子傲慢。我忽然想起,历史上说八阿哥惧内,相对与众兄弟的妻妾成群却只娶了一位。我心想这位穿红衣的应该就是八吧。四恩了一声,越过我向亭子走去,八却用眼角儿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也转身跟过去。我心里暗暗纳闷,打从我进了这四爷府,四就从来没露过脸儿,不知道今儿怎么突然间到这儿来,而且还带着八。

一边儿小翠儿已经麻利儿的端上了茶,搁在亭子的石桌上。低头垂手站在一边儿,那两个小丫头也早闪的没影儿了。

四来到亭子里坐下,目光四处打量一下院子,没说话,神­色­却仿佛有点刹那的恍惚,似乎勾起了一些回忆。八却直直的奔向我的琴。我跟着进了亭子,四已回过神儿来,嘴角微微一笑“若凝姑娘请坐。”我谢过坐在她的对面。四看着我,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对我笑着开口,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若凝姑娘住的还习惯么?前儿些日子我的身子不大好,始终也没来看看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下人来回我,不必客气。”我有些汗颜,“劳挂心了,若凝在此一切都好。来了这许多日子,却从未向请安,还请恕罪。”四还未开口说话,八突然Сhā口,“你会弹琴?”我看看桌上的琴,“只是略通一二,登不得大雅之堂。”八哼了一声,手摸着琴,指甲突然一挑琴弦,琴弦发出“铮”的一响。“略通一二?听说你不是琴弹的不错,歌儿也唱的挺好的么。何必这么自谦呢。”我一皱眉头,心里却大概有了谱,兴师问罪来了么?看来这风儿传的挺快的啊。

四微微转头看了桌上的琴一眼,“这琴不错,是姑娘的?”我笑一笑,“若凝只身来此,身无长物,这琴是十三爷送的。”“哦~是老十三送的啊。”四转回头来,语气中带了些了然,笑容里也有了些温暖,“我说最近怎么老十三常来晃悠,原先也没见他跑的这么勤。”我愣了一下,心里暗暗思付,她什么意思?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四取笑了,十三爷只是可怜若凝是个孤女,对所受遭遇甚为同情,因此来过几次。”四笑笑却不接话。

八向前走了两步,坐到四身边,“听说,上次四爷遇刺,是你救了四爷?”

我看了四一眼,刚要开口,四却张口说道,“上次四爷遇险,多蒙姑娘仗义相救,四爷才化险为夷,还没谢过姑娘,姑娘胆识实在令人钦佩。”

“过奖了,若凝实在愧不敢当。”我赶忙回答

八却哼了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对四说“四爷贵为阿哥,福泽深厚,自当会化险为夷。有人不过是沾了四爷的光而已。”这后半句却是对着我说,她顿了一下,眼角儿扫了一下“这院子可挺不错的。”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脸上却是笑容不变,“八说的是,四爷当真是福泽深厚之人,而且有情有义,全赖如此,若凝才能沾到四爷的一点福气。”小样,撵我走也还轮不到你!

八脸­色­一变,涨的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满人入关已久,深受汉化,古人曾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四爷一命,四爷给我个安身之处,并无不妥。她若是反驳我,岂不就是说四爷是枉读圣贤书的无情无义之人?这话,我谅就是借她个胆子她也是不敢说的。

四看了看八,笑着拉过她的手,“妹妹,咱们也在这呆了半天了,不如你陪我到园子里去逛逛。让若凝姑娘歇着吧。”说着站起身来,八也只好随着站起来。四又对着我笑道,“若凝姑娘只管在这安心住下,若的觉得闷了,不妨到常到我屋里坐坐,平常也没个和我说话儿的人,咱们也常亲近些才好。再不然,就常到园子里走走,别自个儿闷坏了身子。”我笑着应是,低下身,“恭送四,八。”

“恩,起来吧,若凝姑娘不必多礼。”这回却是轻轻扶了我一下,然后牵着八的手,迈步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八忽然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跟在四的身边一起走出门去,头上钗子的坠子一晃一晃的。而四的却是稳稳的一动不动。

艾真

我看着四福晋优雅的背影,心里突然有股烦闷。转身坐到琴旁,小翠儿还在旁边站着,我看看她,冲她笑笑“小翠儿,我给你唱个歌儿怎么样?”小翠儿瞪大了眼睛,连忙点头,“好啊好啊!姑娘你的歌儿唱的真好,上次小桃儿和小李子还向我打听姑娘什么时候再唱歌儿呢。”

我不禁失笑,“你若什么时候想听,只管和我说就是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小翠儿连忙对我说“小翠儿不敢,多谢姑娘。”说着回头冲屋里大喊“小莲!小莲!快点出来!”声音里难掩兴奋。

小莲匆匆忙忙的奔出来,见我要弹琴也是兴奋的不行。

我笑着摇摇头,双手抚在琴上,一抬头却远远的看见院儿外园子里的湖心亭上,四福晋和八福晋坐着的身影。

我冷笑了一下,指下琴响,随着琴声大声的唱起歌儿来: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

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

名和利啊 什么东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

今生无缘来生再聚

爱与恨哪 什么玩意

船到桥头自然行

且挥挥袖 莫回头

饮酒作乐是时候

那千金虽好

快乐难找

我潇洒走条条大道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红尘人不老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求得一生乐逍遥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把酒当歌趁今朝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求得一生乐逍遥……

我边唱眼光边往园子里扫去,尤其唱到“得意的笑”的时候声音更大。只见八福晋的身影猛然站起就要往我这奔却被四福晋强拉住,只好万般不愿的随着四福晋悻悻离去。

我一边大笑一边遗憾:好可惜啊,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翠儿和小莲听的是眉飞­色­舞,我也是越来越开心,方才的烦闷一扫而空。

门外身影儿一闪,十三晃了进来。小翠儿和小莲忙低身见礼,十三手一摆,小翠儿和小莲便退下了。我冲他笑笑,歌声不停。他也笑着走进亭子,我一曲唱完,十三哈哈大笑着冲我说, “老远就听见你唱歌儿,今儿怎么这么高兴?”我扑哧一笑,“没什么?心情好。你怎么来了?”

说完才注意到,十三身边还站着个人,皱着眉头看着我,十三笑着对我说“我和十四弟来找四哥,老远听见你唱歌连四哥那都没去,直接就先奔你这来了。来,凝儿,见过十四爷。”

我赶忙起身施礼,“若凝见过十四爷,十四爷吉祥。”

“恩,罢了,起来吧。”十四阿哥开口。

我抬起头来,看着十四,忽然觉得很眼熟,十四也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俩同时指着对方叫道,“!”“柳佳名!”说完彼此都愣了一下随即相对哈哈大笑出来。

十三莫名其妙,看看十四,又看看我,“你们……”

我笑着对他解释,“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上次帮我抓贼的那个艾公子么?原来竟是十四爷。”

十四也笑着说,“我也没想到,路见不平的义士竟然是位姑娘。柳佳名……呵呵,原来你早就告诉我了是假名,我竟没想到。”

我笑着不答,心里却暗暗骂自己笨,……原来是爱新觉罗.胤祯。我又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上次觉得他似曾相识,十四和四爷是一母所生,眉目间当然相似。只是十四年轻些,没有四爷的沉稳与威严,到是有着些傲气和年轻人该有的飞扬。

十四笑着走近我,看着桌上的琴,“上次分别后,我还在想若是有缘再见一定要和这位公子好好的畅饮一叙,却没想到……”神­色­间,满是遗憾。

十三却扑哧一笑,也向前走了两步,对着十四说道,“十四弟,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凝儿的酒量好着呢,而且……胆子也大的很。”说着向我挑了挑眉毛。

我脸一红,知道他是说我上回拉着他逛妓院喝酒的事,抬眼朝他翻了个白眼儿。

十四满脸惊奇,“哦?”随即释然一笑“ 凝儿姑娘的歌唱的如此洒脱,看来是歌如其人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十四阿哥谬赞了。”

小翠儿端上茶来又退了回去。十三端起杯子刚要喝,十四阿哥却忽然说道,“难怪上回八哥对我说四哥府上有位佳人琴歌一绝,连十哥都赞不绝口,想来指的就是凝儿姑娘了。今日有幸得闻,八哥果然说的不错。”

我一愣,不期然的想起那张酷似子杰的脸。八爷么?忽又想起了刚刚才走的八福晋。

十三皱了下眉,放下还没喝的茶杯对十四说道,“今儿来是找四哥的,却没想到在这耽搁了半天。咱们也该走了,省的叫四哥等。”

十四有些意外的看看十三,随即笑着应道“也是。”

说完和十三起身出门,我起身恭送,两人大步的离开向着四爷的书房而去。

我看着他们离去,叹了口气,心里清楚,十三是怕我勾起往事伤心。其实……来到这里这些日子,除了那日乍见到八爷把他错认为子杰外,我已经很少想起子杰,相对的,更想念的却是小雨,我有时也不禁在想,也许,自己对子杰的感情并不象自己想的那么深,之所以那么难过,恐怕也只是因为小雨吧……

各位看文的JM这边请——》

习武

日子一天天滑过。来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原先在21世纪所学的东西完全用不上,我会打电脑,却不会用毛笔,只会看不会写。经济管理更是无用武之地。刺绣什么的更别提了,有回兴起拿了小莲绣的手帕想试,却刺的自己满手是血,吓的小莲说什么都不肯再让我碰针线。每天除了能弹弹琴看看书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总是懊悔早知道就该多学点这里用的上的东西,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弄的自己象个废人一样,在这里当米虫了。

十四是继十三之后又一个我这里的常客,只是两人每次都是单独来,没再一起出现过。

一天我突发奇想,对十四说,“不如你教我武功吧?”

十四讶异的看着我,我讨好的说,“你教我一招武功我就唱一个歌儿给你听,怎么样?”

想我在21世纪的麦霸称号可不是盖的,近到周杰伦的新专辑,远到50年代的抗日歌曲我是张嘴就来绝不打嗝的。不过……我好笑的想,要是我给这些大清朝的阿哥唱双截棍或者是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会是什么效果呢?……呵呵

十四阿哥目光上下直打量我,我撇撇嘴,“ 我知道,你想说我除了长相之外没地方象女人是不?晚了,十三爷早说过了。”

十四哈哈大笑,“你……你还真是……好,就这么一言为定!”

我大喜过望,开心的不得了。

自此十四真的教起我武功来,每次来都教我几招,我本来就是个武侠迷,学的自是上心,平时没事就自己在院子里练习,日子也过的不那么郁闷。渐渐的,练的倒也似模似样。只是小翠儿和小莲却是又摇头又叹气。后来十三知道了,再到我这儿来的时候也偶尔教我几下子换两个歌儿听。他开心,我满意,大家都高兴。久了,小翠儿和小莲也习惯了,不再摇头叹气,有时我练的不对的地方反倒能帮我提个醒儿,我也觉得好笑,这大概就是同化的力量吧。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秋去冬来。

我看着窗外,下了一天的雪,四处一片雪白。天­色­虽已黑透了,可满地的白雪却映的院子分外明亮。

我忽然来了兴致,来到院子里踩着雪练起武来。越练越投入,双掌翻飞呼呼生风,两腿连扫,扫的满地雪花漫天飞舞,越练越开心,心里幻想着自己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女,武艺超凡轻功卓绝,人家是水上飘,我来个雪上飞!一个纵身,脚下却刺溜一滑“啊~~哎哟!”扑通一声,……一个大马趴……唉~我的脸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声闷笑传来,我颤颤微微的抬起头来,眼睛却是怎么都睁不开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个人影儿,哦~丢大人了!

我呸呸的吐吐嘴里的雪,却趴在地上怎么都不想起来,心里突发奇想,嘴里喃喃自语“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人影儿似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一愣,这声音……一双手扶着我的胳膊把我从雪地里拉起来,彻底打碎了我的自欺欺人 ,一条手帕轻轻的拂去我脸上的雪,我眨眨眼睛这才看清,这人,竟是……四爷!

我愣愣的傻站着,四爷满脸通红,强忍着笑,伸手轻轻的替我拍去头上,肩上,身上的雪。

我脸轰的一下涨的通红,头低的快碰到脚尖儿,恨不得再找个雪堆儿把自己埋起来。

四爷轻轻的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笑着看着我,我不得已的抬起头,飞快的瞄了他一眼又赶紧把眼光转到地上。

四爷轻轻咳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我前些日子出京办差,今儿才回来。本来想着这些日子没见,过来瞧瞧,谁知道……”话没说完,四爷却转过身去,双肩微微的发抖。

我更加的无地自容,低着头用手蒙住自己的脸,哦~天那!糗死了!

过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我微微的张开手指,从指缝儿里偷偷的往外瞄,没想到却正对上四爷溢满笑意的眼,我赶紧闭紧指缝捂着脸转过身去,万能的主啊!求你了,让我消失吧!

一阵风吹来,我不禁微微缩了缩肩膀。刚才练功练的满身大汗不觉得怎样,现在停下来不活动身上的汗被风一吹,竟觉得有些开始发冷。

一股温暖围住我,我一愣,放下手低头一看,这是……四爷的斗篷。

四爷把斗篷围在我身上,扳过我的身子,替我将带子系好。我还是愣愣的“四爷,你……”四爷笑笑,“刚下过雪,外边冷,披着吧。”

“不,这不行……”我醒过神儿来忙要解带子,四爷按住我解带子的手,“披着吧。”握着我的手却不放开,我脸一热,忙缩回手,把手缩进斗篷藏在身后,只觉得手上热热的,心里……也是。四爷笑了笑,又替我紧了紧带子,才收回手去。

“听说你最近在和老十三,老十四他们在学武功?”

我低着头,“恩。”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四爷沉吟了一下,“练点功夫也好,一来你身子也强健些,再来,若将来万一再遇到什么,也好防身。只不过……”四爷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话题却一转,“天儿冷,还是早点歇着吧,别冻着了。”

我一听,忙低身行礼,“恭送四爷!!”语气里充满迫不及待。

四爷笑着看了看我,转身走了。

待到他走的远了,我才敢稍稍抬起头来,抬眼见已经瞄不见他的影儿这才站直了身子,长出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的一切,我真是……我懊恼的用手照着自己的头用力一敲“哎哟!咝~”,——太大力了。我眯着眼揉着发疼的脑袋,眼光瞄到自己的手,缓缓的放下手,怔怔的看着,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四爷的温度,暖暖的,从手指一直暖到心里,暖遍全身……

初吻

我手里举着宝剑,咧着嘴,呵呵的傻笑着。

早上小安子送来这把宝剑,还有一套剑谱,没说什么就走了,只说是四爷吩咐送来的,说四爷特地嘱咐,要按照步骤一步步的练,练熟了一册再练下一册,切不可贪急。若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可以直接去问四爷。

我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来回的摸着剑鞘,小翠儿端着托盘儿进来,把托盘儿放到桌上,纳闷的看着我,“姑娘,你笑什么呢?这剑……有什么好笑的么?”

我疑惑的看着她,“啊?我笑了么?”

小翠儿一脸的奇怪,“姑娘,你从一早开始,就对着这把宝剑笑了半天了。你怎么……难道……”说着伸出手来在我额头上探了一下,又收回手在自己额头摸摸,“没事儿啊。”

我脸一红,嗔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小翠儿笑嘻嘻的向我做了个鬼脸儿,“是,我是小丫头片子,我什么都不懂,那姑娘,可以吃饭了么?”

我也冲她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儿,放下宝剑,拿起筷子大声的说“吃饭!”

练了四爷给的剑谱我才知道,四爷那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相比这剑法,十三十四教我的那些简直就是……唉~这两个骗子!别想再从我这骗歌儿听!

十三十四分别又来了两次,见我的功夫突然间突飞猛进都是大为惊奇,直追问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恼他们之前糊弄我,怎么都不肯说,也说什么都不肯再唱歌儿。弄的他俩心里直痒痒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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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恼的抓着脑袋,怎么也弄不懂书上画的人的姿势。前后两个我都明白,可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呢?我手里拿着剑,慢慢的照着书上画的比画着,还是不对!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抓住我手里的剑,我一惊,下意识的一掌拍去,那人一闪身,轻易的就躲开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四爷!

我一慌,赶紧见礼“四爷恕罪,凝儿没见到四爷进来,方才一时失手,请四爷降罪!”

四爷嘴角带着笑,“难得你也有害怕的时候,算了。我来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我松了口气,看看桌上的书,皱起了眉头,“有点困难……”

“哦?”四爷走近跟前,拿起书看了看,笑了一下,接过我手里的宝剑,来到亭外,略一凝气,忽然剑光闪动,四爷练了几招,停下来问我“可是这里?”

我赶忙点头,“是!是!”

四爷把剑递回来,“你练一遍我看。”

我赶紧接过剑,照着四爷方才的身法练了一遍,四爷皱着眉头,摇头道“不对,这里剑刺的要高,回身要快,这样,”说着以指为剑又做了一遍,我点点头,照着也做了一次,四爷满意的点点头,“恩,不错。再往下练。”我点点头,又接着往下练,遇到不对的地方,四爷就打断我,自己先练一回,再叫我跟着学,我也专心的练,把这些日子里不明白的地方都搬了出来,四爷不厌其烦的反复示范,最后一招的时候,我怎么学都觉得不大对劲,我看着四爷,四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来到我身后,一只手握住我拿剑的手,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腰,“这里要这样,腰不能弯,以腰力带动全身,这样下一招才跃的起来。”

我脸一热,眼睛怔怔的看着四爷握着我的手,四爷的手还是那么的暖,四爷见我没有应声,微微低头看着我,顺着我的眼睛看去,忽然笑了出来,我愣愣的回头,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我傻傻的看着四爷。四爷也看着我,漆黑的双眼仿佛变的更加的黑了……

“你在勾引我么?”四爷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什,什么?”我猛的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觉脸象火烧一样,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去,心却砰砰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却下意识的赶紧闭上嘴手按着胸口,深怕不这样做心就不受控制的自各儿从嘴里蹦出来了。

四爷嘴角的笑意缓缓隐去,双眸仿佛更加的漆黑,如一弘深潭。四爷猛的拉过我,一下子吻住了我的­唇­。

宝剑“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我又傻了……

醉酒

手指轻轻的抚着­唇­,思绪又回到那个晚上,四爷突如其来的吻震的我不知所措,只是瞪大了眼象个木头人一样傻在那,四爷的­唇­不象他的眼那样冰冷,暖暖的,软软的,天地一起在旋转,转的我头直发晕,一股电流流遍我全身,从头一直麻到脚。四爷轻轻的离开我的­唇­,看着我震惊的眼,“吓到你了?”我愣愣的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初吻没了……”四爷低低的笑出来,眼里那种我琢磨不透,弄不明白的东西仿佛又更加的浓了一些。

我不知道四爷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屋子,象个机器人全凭下意识的自动洗脸,梳头,更衣,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瞪着眼睛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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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年将尽,过年了。我知道过年时这些阿哥福晋们都是要到宫里去的,因此也和小翠儿小莲准备了些个酒菜,在兰院这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天地里过了来这里的第一个年。

说话儿到了正月初九,四爷府忽的热闹起来,下人们来来回回的一片忙碌,一些大臣们在园子里四处晃悠,园子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小翠儿出去一打听回来告诉我,原来今儿是十四阿哥的生日,十四阿哥现在还住在宫里,不大方便,所以便在四爷府上宴客,众位阿哥福晋还有些朝中大臣们都会来。我听了心下了然,四爷和十四阿哥怎么说也是一个娘生的,即便不大亲近,十四过生日总不好到别的府去。只是事来的突然,没给他准备什么贺礼。不过,想想又算了。即便是大开宴席也没我什么事,轮不到我这来,我只管关上门过我自己的年就好了。

四爷府在园子里搭了个戏台子,入了夜,众位阿哥福晋还有那些大臣们都到园子里来听戏。离的远,我也听不清什么,对戏曲也没什么兴趣,我所熟悉的段子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无非也就是什么夫妻双双把家还,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花木兰之类的。要是真让我去听整段的京戏,呵呵,我倒宁愿躲进被窝儿里蒙头睡大觉。

可是相比前面锣鼓喧天的热闹,我这院子里还是显得冷清了些。

吃罢了饭,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里,耳边儿听着院门外隐隐传来的丝竹声和阵阵叫好声,忽然想起近来只顾着练剑,有些个日子没弹琴了,便搬出琴来,自弹自唱的自娱自乐。

院门一响,有人推门进院,我抬头一看,竟是十三。

我抚住琴,笑着问道,“你怎么没在前面,跑到这里做什么?”

十三朝我笑笑,亮了亮手中的酒瓶。

“前面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你喝酒听你唱歌来的痛快。”

我扑哧一笑,想起前次在怡红院的情景也不禁宛尔。

十三缓步走进亭子,我笑着把琴放在一旁石凳上,让十三把酒瓶放在桌上。“你不在前面成么?想着一会儿有人来找。”

“怎么不成?有事自然会有人到这来找我。” 十三过来坐下,两瓶满满的酒瓶递我一瓶。

我接过来,十三也不用杯,直接就喝。

我看十三这么喝法,也被激的豪气上涌。“­干­!”

十三看了看我,忽然一边笑一边摇起头来,“你呀,这些日子没见出落的是愈加的标致,”我一听心里这个美呀,可下一句又让我垮了脸“可这­性­子怎么反倒越发的不象个女孩儿了?”

我哼了一声,撇撇嘴“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我,再说也不只你一个人这么说,我早习惯了。我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自己自在高兴就好。”

十三一脸的无奈和惋惜,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边喝酒用眼角儿偷偷的瞄搁在一边儿凳子上的琴。

我扑哧笑了出来,从上次恼他们到现在,有些个日子没听我唱歌,想来是把他憋坏了。我笑着拿过琴,对十三说,“这么喝有什么意思,我弹首曲子给你助兴吧。”

十三连忙点头,两眼直放光,“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我凝了凝神,看了看十三,心中一转,手指拨弄,琴声叮咚,歌声朗朗,正是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 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 竟若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 ……

十三听着我唱歌,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我唱的豪迈,他喝的痛快。

“十三哥好雅兴啊。”十四的突然声音传来。

我俩同时一愣,琴声嘎然而止。转头顺声音看去,十四站在门外,小顺子在身后一旁跟着。

我不禁扑哧一笑,“你们怎么都跑出来了?你今儿可是寿星,怎么也随处乱跑?看一会儿前面儿不四处找你。”

十四眼神闪了闪,回身向小顺子说了几句话,小顺子点头领命转身而去,“没事儿,闹了一天,有些烦了,想着到你这儿清净一会子,没想到十三哥也在。”

十三笑了笑,“有些日子没来四哥这儿,今儿正巧借机到凝儿这来瞧瞧。”

十四笑笑并不说话,门一响小顺子又转进院来,一手拿着把宝剑,另一只手里却拿着支玉笛。胳膊上垮着一个食盒。

小顺子打开食盒,里面有两样小菜,却有好几壶酒。小顺子将东西摆好之后,将酒斟满,垂首走出去,站在亭外侯着。

我讶然的看着十四,十四笑笑,对着我举起酒,“凝儿,你也未免太偏心了,只和十三哥喝酒,就不理我了么?”

我扑哧一笑,“看你说的,今儿你是寿星,我敬你一杯,咱们今天不醉不归!”说着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十三含笑不语,眼睛却是看着放在石桌上的玉笛。

十四一笑,对着我说“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来迟了,没听全,可否再弹一次。”

我心中宛尔,看来这段日子憋坏的可不只是十三一个。“有何不可?你今儿生日,我也没给你准备寿礼,就唱个歌儿给你做寿礼可好?”

十四­干­了杯中酒,“最好不过!”

我活动一下手指,再次弹起来。还是那首笑傲江湖。

十四冲着十三一笑,眼睛对着桌上的玉笛向十三示意,十三笑笑,“老十四,我已送过礼了,”十四拿起玉笛塞进十三手里,“那就再送一次。”

十三笑笑,不再推辞,站起身将笛子横在­唇­边屏息凝神吹奏起来,竟然与我相和而鸣。我吃惊的看着十三,这首曲子他只刚刚听过,就可以随着我的琴声合奏?十三笑着冲我挑挑眉毛,我哑然一笑。看来这十四是知根底的,所以才拿了这件家什来。这么一想,心中释然,这支曲本是琴萧合奏,方才我一人独奏略现单调,现下有十三与我相和,更加完美。

十四抽出宝剑一跃而出,在院子里随着曲声舞起剑来。

我含着笑再次开口: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 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 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 竟若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 ……

亭内琴声悠扬,笛声清亮,亭外剑光闪闪,势如雷霆更激起人心中豪情万丈,一曲终了,十四手中宝剑脱手而出,倏的一声直没入树­干­,震的树上的梅花伴着雪花飘飘落下随风飞舞。

三人互相对视,同时放声大笑。

十四走进亭子,对我举起酒杯,“凝儿,闹了这一天,只有此时我却是最开心的,多谢你的寿礼。”说完一饮而尽。

十三也坐下,倒了杯酒喝“我实在好奇,你怎么老是那么自在,你的这些歌儿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抿着嘴笑笑,心里却在想:感谢黄沾!感谢徐克!你们真是我的恩人啊!

我也喝了口酒,想了一想,放下杯子,双手抚在琴上,看着他俩,“还想听么?”十三十四互相笑笑,举起杯向我一敬饮尽,随后放下杯子笑着等着。

我一笑,指尖琴声流淌,曲调却是一转:

沧海一声笑……

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

自由的风呀自在的鸟

今朝多欢笑

多么地快乐多么地美妙

多么地不得了

啦啦……

唱你的歌呀唱我调唱起世界逍遥

是你是你今朝多欢笑

心在飘呀身在摇唱我逍遥调

快乐的人唱快乐的谣

声声都是欢笑

笑看滔滔潮世界好逍遥

浮沉水浪至今今朝多欢笑

多么地快乐多么地美妙

多么地不得了

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

自由的风呀自在的鸟

今朝多欢笑

快乐地不得了……

十三,十四开心不已,手中杯不停盏,我唱也是的快乐无比。

片刻间,曲停酒尽,十三十四却都觉意犹未尽。

亭外,小顺子忽然跪下请安,“给太子爷,四爷,八爷,九爷,十爷请安。爷吉祥。”

我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四爷,八爷,九爷,十爷,还有个穿着明黄袍子的人站在亭外,不知来了多久。我们喝的高兴竟没注意到。我的酒劲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也赶忙起身见礼,“凝儿给太子爷,四爷,八爷,九爷,十爷请安,爷吉祥。”

“恩,快起来吧。”太子摆了摆手。

我站起身,不敢抬头,过了会儿才偷偷的用眼角儿往上瞄着。

四爷脸­色­深沉,眉头紧锁,看着十三和十四,嘴闭的紧紧的一句话都不说,却瞅都不瞅我。八爷神态依旧祥和但眉头也微微皱着,老九目光冷冷的嘴角却微微有些上扬。穿明黄袍子的人眼里则明明白白的闪着惊艳的光芒。

老十开口笑道:“怪不得,四处找不见老十三,转眼儿工夫连寿星都没了影儿,原来你们在这儿快活。九哥就说在这儿一定能找着人,果真没错。”

九爷么?我抬眼望了望老九,他嘴角边的弧线又大了些,眼睛里散着更冷的光。

十四哈哈一笑,“四哥,你可别见怪。实在是凝儿的歌唱的太好,让人舍不得走啊。”

太子忽然开口,“你叫凝儿?”

我低声应是,依旧是低着头,只看着地上自己的脚尖儿。

太子没再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盯在我脸上,我一皱眉头,这目光……好讨厌!

八爷笑呵呵的开口,“四哥,也别怪老十三老十四,他们许是在前面呆的闷了,随处走走,也没什么。二哥,既然人找到了,不如咱们接着听戏去吧。老十三,老十四,一会儿可要好好罚你们多喝几杯。”

十三连忙接口,“这个自然。”

太子却摆了摆手,“哎~这酒嘛,在哪儿喝都一样,凝儿姑娘方才唱的歌儿如此美妙,不如,咱们就在这儿喝吧,岂不有趣的多?”

我一听心里不禁来了火,心里暗骂你个缺大德的倒霉蛋儿,怪不得你将来登不上皇位,就你这副一见美女就想泡的德行,康熙要真让把皇位传给你那可真是瞎了眼了!你把我当什么了?姑娘我的歌随便给谁都唱么?不过,骂归骂,他贵为太子,若真的让我唱我虽不愿可也是活没辙。

十四却忽然接口,“二哥说的没错,凝儿的歌儿唱的真是不错,只可惜酒量差了点。”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的用意,身子假装晃了晃,十三忙扶住我,“看你一下子喝了这么酒,现在醉了吧?还是快去叫下人准备点醒酒汤喝才好。” 我半眯起眼,身子又晃了晃,大声的反驳十三“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还要喝!”说着一把抢过桌上的残酒就喝,十三连忙过来抢我手中的杯子,我使劲的推开他,“走开!我还能喝!呵呵~来!咱们再­干­!”

十四也过来拉住我,“二哥,看来凝儿姑娘是醉了,臣弟看今儿不如就罢了,一会儿咱们到前院儿再多喝几杯。”

从未开过口的九爷此时却忽然开口“凝儿姑娘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醉的如此厉害?”

我心中一惊,转眼看向九爷,他眼中依旧散着冷冷的光看着我。

太子脸­色­一变,刚要张口,四爷的声音突然响起,“二哥,老十四说的是,咱们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太子妃和众位福晋还在前面,咱们在这儿也是不好。既然凝儿姑娘醉了,就让她歇着去吧。”

我心里不断的默念:点头点头快点点头!脸上还是呵呵傻笑着一个劲的念叨“我没醉!……我没醉……谁说我醉了?我还要喝!”说着一把推开十四,摇摇晃晃一下子撞到九爷身上,揪起他的衣服笑嘻嘻的说,“喂!他们不和我喝,来,你和我喝!”说着一个酒嗝“呃~~”的打出,一嘴的酒气直喷向他的脸。

十四赶忙抢过来掰开我的手,“真是醉的不轻,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冲着十四呵呵傻笑着,“不成!我还没醉!来呀,再喝!”

太子的声音终于冷冷的传来,“下去吧。”

两旁小太监把我的手从十四手里接过来,搀着我往屋里走。我半闭着眼睛是深一脚浅一脚,左摇右晃的往前走,只感觉几道灼灼的目光一直随着我的身后,烧的我头皮直发麻。一直到回到屋子,小翠儿和小莲一见赶紧把我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来,扶到床上。我微微睁开一只眼偷偷一瞄,小太监已经转身回去复命,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还真是捏了把冷汗,太子怎么说也算半个君主,若是真被拆穿装醉那我虽不至于是欺君可也得吃不完兜着走,只怕还会连累四爷。而九爷……我又想起他那­阴­沉的冷冷的目光,心中一寒,怕是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不过这酒也确实喝了不少,此时酒力发作倒真的有点头晕,我也不管那么多,一头倒在床上,衣服也不脱,倒头就睡。

再斗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已是大亮。

头昏昏沉沉的,额角有些隐隐的抽痛,我甩甩脑袋,坐起身来,门帘一挑小翠儿端着碗进来。见我醒了,忙过来扶我,将手中碗递给我,“姑娘你醒了,这是醒酒汤,快趁热喝了吧。”我接过碗,吹了吹慢慢的喝了一口,有点烫还有点苦。便皱起眉头不想再喝把碗递回去,小翠儿一见赶忙推回来,“姑娘,这醒酒汤是四爷特地吩咐煮的,四爷说姑娘昨儿酒未醒就睡了,今儿起来必定是要头痛的,喝了这个就好了。”

四爷?我抬眼望着小翠儿,小翠儿忽然冲我一笑,“昨儿姑娘睡的沉不知道,姑娘回屋后没多会子工夫前面就散了,人都走净了四爷又来了一趟,看姑娘睡了没让叫,就坐在凳子上也不说话,呆了好一会子呢,后来四爷走的时候说姑娘醉的厉害,怕夜里叫水,嘱咐奴婢好生照看姑娘。”

我有些恍惚,昨儿,四爷来过……看着手里的碗,我又慢慢的喝了一口,不那么烫了,也没那么苦了,好象还略微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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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剑法练下来,全身这个舒坦啊,我把剑递给小翠儿,接过汗巾擦了擦汗,门外小太监的声音响起“四福晋,八福晋,十四福晋到~”

我怔了一下,从上次八福晋在我这吃了个哑巴亏之后,再没露脸,今儿这又是什么阵仗?还带了十四的福晋来,难道是为了前儿十四生日的事?我心里冷笑,开玩笑!带了盟友又怎样?人多我就怕了你不成?

几位福晋进了院子,我连忙迎上前去,福身请安,四福晋免了礼,大伙都到亭子里坐下。

十四福晋年纪照比八福晋还要年轻些,有些腼腆,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和我完全两个类型的人。里面穿着浅粉­色­袍子,外面罩黑­色­斗篷。四福晋穿一件蓝­色­的袍子,外面罩着的也是件黑­色­斗篷。八福晋里面是红­色­衣服,斗篷却是绿­色­,我看了她一眼,忽然憋不住想笑,记得小时侯曾听过一句俗语,叫:红配绿,狗臭屁!八福晋还是一脸的刁蛮,我却是越看越想笑,实在忍的辛苦,只好转过头去对小翠说“快去备茶。”借机清清嗓子,收敛一下笑意再转回来。

四福晋率先开口,“凝儿姑娘,怎么老也没见你到我那去,这些日子可好?”

我连忙回答“谢福晋挂心,凝儿受宠若惊,凝儿乃粗俗之人,实在不敢去打扰福晋,还请福晋恕罪。”

八福晋从鼻孔哼了一声,“好个粗俗之人,老十四生日连戏都不看跑来听你唱曲儿,连太子爷都赏你的脸,怎么还说自己是粗俗之人,我看啊~是她根本就没把姐姐你放在心上!”后面却是对着四福晋而说。

挑拨离间么?我冲着四福晋微微一笑,“凝儿不敢,凝儿自认自己并非高雅之人,不过是会些乡野小调,闲暇无事弹来聊以解闷,承蒙十四阿哥不弃,常来听听,哪敢以此自傲。四爷恩典收留凝儿,凝儿万分感激,更加不敢时常劳烦四爷和福晋,唯有关起门来,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也好省得给四爷和福晋添乱,不然,凝儿的心里更加不安。”偏头转向十四福晋,“十四福晋莫要见怪,十四爷的生日凝儿起先不知,未备寿礼,因此以歌代礼,向十四爷祝寿。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十四福晋见谅。”

十四福晋还未说话,脸却先微微的红了,“凝儿姑娘莫要见外,我没什么怪罪你的。十四爷曾说过,凝儿姑娘是女中豪杰,叫我多来走动走动,和你亲近一些。”

十四福晋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听起来就让人舒服,不象那个老八家的,八福晋似乎没料到十四福晋会这么说,脸­色­有点难看,嘴里却依然道“凝儿姑娘真是太自谦了,听闻你的歌儿唱的不错,不知道舞跳的怎么样?想必也是一绝吧。”

跳舞?我有些不大明白她的意图,但仍客气回答“让八福晋见笑了,凝儿也就是会唱几首上不得台面的小曲,这舞么,却是不会。”

八福晋听我这么说,似乎有些不信“真的不会?”

“不敢欺瞒福晋,真的不会。”

十四福晋未说话,脸上却带了一抹担忧,八福晋忽然一副为难的表情,“哎呀,这可怎么好?听说皇上有意叫凝儿姑娘在十五的家宴上进宫献舞,凝儿姑娘还没得信儿么?”

什么?进宫献舞?!我愕然的看着她,八福晋虽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但却难掩得意之­色­。我看向四福晋“不知八福晋所说,可是真的?”

四福晋微微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是今儿才得知,皇上有意传凝儿姑娘在十五进宫献舞,却没成想……四爷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八福晋一旁接口“姐姐不必担心,凝儿姑娘聪明伶俐,现在学起也是不晚。”

我看着她得意的脸,心里呼呼直冒火,幸灾乐祸是么?小样的,和我斗,整不死你!脸上却向她微笑“八福晋说的是,不过凝儿愚笨,现在学起不知算不算晚,只是毕竟凝儿也算是四爷府的人,若是学的好倒也罢了,若是出了丑,凝儿自己倒没什么,却是给四爷和福晋脸上摸了黑,这叫凝儿心里怎么过的去。”

四福晋显然也已想到了这一层,皱着眉深思,八福晋虽然心里得意,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神­色­却是不以为然。

我看着她的脸越看越觉得讨厌,心里纳闷真不知道那八爷是怎么忍受这泼­妇­的?许是周俞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不过可惜,姑娘我可不是吃素长大的,我忽然嫣然一笑,“不知怎的,一看见八福晋就让凝儿想起八爷呢!”

几位福晋听我这么一说,都是一愣,不大明白我怎么好好的提起八爷,我看着八福晋向她笑道“八爷乃人中龙凤,翩翩风采着实令人心折,想必也有不少姑娘倾心吧?”

八福晋脸­色­一变,我又笑着向她说道,“可凝儿却听闻八爷素来只宠爱福晋一人,如此深情,凝儿心里着实是羡慕的紧。因此每回看见福晋,就难免会想到八爷。”

八福晋此时脸上已全无得意之­色­,一脸的防备看着我,我却笑吟吟的一脸的钦佩羡慕的看着她。

四福晋轻轻咳了一下,对小翠儿说,“茶冷了,换杯热的来。”小翠儿忙转身退下。我也收了口,不再说话,也不去看八福晋有些不安的脸。

不大会儿,小翠儿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上是几杯新沏的热茶,小翠低着头从几位福晋身边走过,刚要把托盘放到桌上,八福晋身子微微一动,小翠儿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啊~”的一声,托盘脱手而飞,几杯热茶直直的向我飞来。我心里冷笑,一闪身,伸手接住飞走的托盘,快速的一转,顺势接住快要洒到身前的茶杯,一杯,两杯,三杯,还有一杯就要落到地上,我脚一抬,茶杯稳稳的落到我的脚尖上,再一抬腿,茶杯飞起,正落到托盘上,四杯茶稳稳当当的滴水未溅。我看向小翠儿,责备道“怎的越发的没用,连杯茶都上不好。”小翠儿扑通一声跪下,一个劲的求饶,“奴婢该死。”

我沉着脸,“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小翠儿一脸的委屈,偷偷的瞄了眼八福晋,嘴上却不敢说话,起来低着头退下了。

八福晋显然没料到我居然会武功,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连四福晋和十四福晋也大为意外。

我放下托盘,起身将茶杯依次端给几位福晋,八福晋脸­色­极为难看,张口刚要说话,我忽然转身一抬脚,脚尖踢着一块小石子,小石子流星一般飞出亭外,直奔亭外的树枝,“啪”的一声,亭外树枝上一只麻雀应声落地,惊的余下的麻雀四下飞散。

我转回身,笑吟吟说,“这麻雀儿唧唧喳喳的叫的实在讨厌,现在可清净多了,咱们也好安心的说话儿,”又看向八福晋,“不知方才福晋要说什么?”

八福晋的脸­色­变的煞白,嘴­唇­微微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福晋连忙笑着接口,脸却是向着八福晋,“是啊,想必是咱们来的太久,妹妹想回了吧?”八福晋一听赶忙连连点头,眼里难掩惊恐之­色­,看来我露了这一手功夫着实把她吓的不轻。

四福晋站起身来,对着我说,“咱们也该回了,凝儿姑娘也歇着吧,献舞的事,回头我叫人找几个跳的好的来教姑娘,凝儿姑娘不必担心。”

我笑着回道“有劳福晋费心安排。”说着低身一福,“恭送四福晋,八福晋,十四福晋。”

四福晋“恩”了一声,便迈步离去,八福晋紧紧跟在身后,十四福晋走了几步,忽然回过身来看着我,脸儿红扑扑的,嘴角带着笑,眼里满是钦佩。

地上方才被我击落的麻雀忽然动了动,拍拍翅膀“呼”的起身飞去。我看了看十四福晋,冲着她笑了笑,做了个鬼脸儿,十四福晋扑哧一笑,随即捂住嘴,又看了我一眼,转回身跟着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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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舞

回到房里,小翠儿却没在屋里,我想了想,转身来到小翠儿房里,果然,小翠儿正坐在那儿抹眼泪儿,小莲在一旁细声安慰着,小莲一见我来,赶忙站起来,小翠也赶紧擦擦脸上的泪痕低着头站起来,我笑着走过去搂着小翠儿的肩坐下,“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小翠儿依旧低着头,不敢看我“姑娘,我……我……方才……”忽然抬起头满脸的委屈与着急“不是我,是,是……”我笑着拦住她“我知道,是八福晋。我都知道。”

小翠儿瘪了瘪嘴,眼泪又要往下掉,我叹了口气,“放心,没事儿,方才让你受委屈了,我给你赔不是了。”说着站起来向她鞠了一躬。小翠儿慌忙站起扶住我“姑娘快别这样,折煞奴婢了。”我拉住她,“快别委屈了,我方才已替你出过气了,想那八福晋以后是再也不敢来这了。”

小翠儿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扑哧笑出来,笑着把刚才的事讲给她和小莲听,尤其讲到八福晋被我吓的魂不附体直哆嗦的样儿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翠儿和小莲开始还忍着,后来也跟着捂着嘴笑。

小翠儿忽然敛起笑容,担忧的看着我,“姑娘,我知道你是心疼奴婢,为奴婢出气,可她毕竟是福晋,这样岂不是得罪了她,只怕,她会对姑娘……”

我笑着摆摆手,“放心,她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条命本就是白捡的,更没什么可怕的了。还有……”我正­色­的看着她,“说过多少次了,别老奴婢奴婢的,这院子里就咱们仨,姐妹一样的处,以后你们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小翠儿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姑娘如此厚待奴……小翠儿,可叫小翠儿怎样回报姑娘才好。”抬起头来,眼睛里又有了泪光。

我笑着拉过她的手,“什么都不用,只要你俩别再老奴婢奴婢的叫就成了,你可不知道,你一叫奴婢这两个字,我就浑身的不得劲儿,求求你俩饶了我吧~”说着做出一副苦瓜脸的模样。

小翠儿小莲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我又想起方才八福晋的事又开始笑个不停,她俩也跟着我开心的笑起来。

屋外,白雪皑皑,屋内,却是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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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阿哥府办事就是讲效率,第二天一早,四福晋的贴身小丫鬟碧荷领了位李麽麽来,说是福晋请来教我跳舞的。

这位李麽麽大概四十来岁,虽已有了点年纪,可仍依稀看的出来年轻时也是个漂亮的姑娘。­性­子却是严肃的很,每天只是板着脸除了有关跳舞之外的话多一句也不肯说。我虽歌儿会的多,可这跳舞是真的一窍不通,学了两天还是错误百出,不是踩错舞步,就是跟不上拍子,李麽麽在一旁不断的纠正,什么身段要软,脚步要轻,眼神儿要随着手指走,脸上还得带着笑……一遍一遍反复的示范,可我还是手脚僵硬,有听没有懂的跳的一塌糊涂。手里的丝带也不听使唤,笑的脸皮发酸比哭都难看。李麽麽的眉头皱的快纠到一起,不住的叹气。我心里苦笑,自嘲的想,她大概现在心里只想着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唉……

我苦着脸坐在亭子里,看着扔在桌上的丝带,心里直发愁,算算日子,今儿已是正月十三,还有两天就是大汇演的日子了,可我现在的水平实在是……唉~~不是一个惨字形容的了的,四爷出门还没回来,十三十四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难道真要我就这样上台去跳给康熙看?噢~~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省得丢人现眼。心里突然一发狠,要不我就给他来段兔子舞!或者是恰恰?再不然就直接来段的士高摇头给康熙看!唉~想是这么想,可也没胆子真这么做,只是想起那天八福晋的那副得意的神情心里又觉得不甘心。

小翠儿从屋里出来,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走过来安慰我“姑娘,别着急,还有两天呢,再练练就好了。”我瘪着嘴,“怎么练也是这样,让我练武功行,这练跳舞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小翠儿也叹了口气,“我就不明白,按说姑娘武功练的那么好,怎么这跳舞就是不行呢?若是这跳舞也象武功一样那姑娘就不必这么愁了。”

我一愣,看着小翠儿“你说什么?”小翠儿被我弄的一怔,“没说什么呀,我说这跳舞若是象武功一样那可就好办的多了。”

跳舞……武功……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跳起来搂着小翠儿又蹦又跳“小翠儿!我的好小翠儿!你可救了我的命了!”小翠儿被我弄的莫名其妙“姑娘 你这是怎么了?”

我笑着抓起桌上的丝带,跑出亭子,凝了凝神,暗自运气,忽然练起武来,心里想着李麽麽平时教的话,以舞蹈的姿势却以武功的劲道将丝带当做宝剑一样的舞起来。

小翠儿在一旁看的惊讶不已,却忽然叫起好来,“好啊,好啊,姑娘跳的好啊!”

屋里的李麽麽和小莲闻声出来,李麽麽一见我练的这架势,两眼一亮,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我练了一会儿却忽然停了下来,泄气的看着手上的丝带,“还是不成,这东西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白忙活了。唉~”

李麽麽却走过来,对我说“再练一遍。”什么?我看看她,她对我点点头“再练一遍。”

我想了一下,重新练起来,练到半截李麽麽突然出声“停!”啊?!我吓了一跳,定住身形不动,李麽麽过来想了想,模仿我的动作做了一下,想了想摇了摇头,又再做了个动作,再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又再做了几个动作,忽然象想通了什么,冲我点头“这里这么做。”说着示范给我看。

我本来练到这里已经练不下去了。武功和舞蹈毕竟不同,虽然都讲究身法步伐可是所用力道却不一样,剑法讲究快,准,狠,而这丝带却讲究的是个巧劲,要轻,慢,柔。因此在一些急转的地方抛出去的丝带总是来不及收回来。

我照着李麽麽示范的动作又做了一遍,惊喜的发现原来不听话的丝带这时却变的得心应手。小翠儿和小莲在一旁开心的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姑娘终于会跳舞了!”

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俩,什么话嘛!真是伤我自尊!

李麽麽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我又接着练起来,遇到跳的不顺的地方李麽麽就叫停,再反复的思量,我也和她一起讨论着怎样才能将舞蹈融入武功里,又怎样才能以武功更好的衬托出舞蹈。两个人都是从来没这么投入过,一次次的试验再一遍遍的修改……

终于,在十五的前一天晚上,我将整个舞蹈跳了一遍之后,李麽麽满意的点头,算是大功告成,过关了。

献舞

一大早,四爷府就忙碌起来,小翠儿和小莲卯足了劲儿的打扮我,我却是坐立不安,心里有种当年高考时侯的紧张,想那毕竟是皇宫,今儿的考官就是历史上最英明的君主——康熙。他可不是21世纪的老师,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麽麽看着我,忽然拉起我的手,“姑娘,别怕。放心吧。我跳了大半辈子的舞,可最满意的却是与姑娘共创的这支。到了宫里姑娘只要照着平时练的那样去跳,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只把台下的人都当作是小莲和小翠儿,专心的跳就成了。相信我。”

我感激的看着她,那虽已不再美丽的眼睛里面充满温柔与慈爱。我紧张的心情在这温柔的眼神里渐渐的平复。我向她点了点头“恩,李麽麽,谢谢你!” 李麽麽没说话,却向着我笑了笑,笑的我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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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坐轿子,四个人抬着,前后各两个,轿子走的稳稳的,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颤颤悠悠的感觉。我忍不住好奇掀起边儿上的小帘儿向外张望着,小翠儿在轿子边上跟着走,看我向外看,冲我笑了一下,我也向她笑笑,这时已走到了皇宫的外墙,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道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红墙。

身后马蹄声响,我顺着声音往回看去,几匹快马直奔而来,马上的人却是四爷和十三。后面跟着几个侍卫,都是满身的风尘仆仆。马快速的越过我的轿子向宫门奔去,忽然一声马嘶,似乎是有匹马停了下来,余下的马也跟着停住。轿子继续向前走,和几匹马擦身而过,一错身的工夫,我看见了骑在马背上的四爷,四爷勒着缰绳,略略侧身看着轿子,也看到了正向他望着的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闪着疑惑。十三和另几个侍卫的马已经跑到了前面,见四爷忽然停下,又掉转马头奔了回来,“四哥,怎么了?”顺着四爷的目光,也看到了我。“凝儿?你怎么在这儿?”抬轿的人见有爷问话,聪明的将轿子停在一边,小翠儿挑起轿帘儿,我一低头,从轿子里走出来。十三翻身下马,来到我身前,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在这儿。可是皇上宣我进宫,所以……”说着耸耸肩膀“我就在这儿了。”

“进宫?”十三眉头皱了起来,“你还会跳舞?”我肩膀一垮“不会!”“不会?!”十三大声惊呼“不会你还来?不想活了啊!”我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你家老爷子叫我来,我能说不么?不会也没办法啊!”十三一噎,满脸担忧抬头看向四爷,“四哥,你看这事儿可怎么办好?”四爷脸­色­凝重,紧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问小翠儿“福晋呢?”小翠儿赶紧答话“回四爷,福晋和两位侧福晋都在马车里走在前面儿。”四爷“恩”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身,刚要走又勒住缰绳,转头看向我,“可有把握?”

四爷话虽简洁,但我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担忧。我心中一暖,冲着他笑笑,“四爷放心,凝儿舞虽跳的不好,可也不至于惹祸。”四爷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减轻了一些,双腿一夹“喝!”的一声,纵马直奔而去。十三又看了看我,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忍了忍,却只发出一声叹息,便翻身上马直奔四爷,众侍卫也紧随其后。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忽然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回身坐回轿子,对着外面的人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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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直接抬到了皇宫里的畅春园。

小翠儿扶着我下了轿,我站在轿前深呼了一口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园子。

畅春园是皇帝和宫里的妃子们平时听戏的地方,遇到年节或是什么重大的日子也会在这里摆宴。正中是个高大的戏台,两旁各有一道长廊,廊子里铺着红毯,摆放着桌椅。每张桌子两边各摆着一个大暖炉,只是现在却是空的还没点起。廊子外面隔了几步就摆了个火盆,也是空的。戏台正对面也是个廊子,却是照比两旁向前探出了一块,后面才与两边的廊子相连。有几级台阶,也铺着红毯,探出的廊子下面摆着一张特大号的椅子,椅子扶手靠背上都雕着龙,铺着明黄的垫子。我心里清楚,这,就是皇帝坐的龙椅了。

抬眼再看向戏台,和京剧里的布局差不多,只是在台子两旁各架起一个高高的支架,架子上也放着两个火盆。想必一来是为了取暖,防止台上的人戏没唱到一半就冻的打喷嚏惊了驾,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照明,让看戏的人能更好的看清楚台上。戏台后面搭了个棚子,是给没戏的人侯着时休息的地方。

此时天­色­还早离晚宴还有段时间,听说皇上已经点了戏,台上的几个戏子们正各自咿咿呀呀的对着戏,园子里的太监宫女们来来往往的布置,一片忙乱。

我和小翠儿也来到后台,和晚上负责伴奏的伶官儿们细细的商讨晚上跳舞时需注意的事项,又再大概的演练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天­色­渐渐黑下来,园子里挂满了各式的宫灯,此时已都亮了起来,前面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奔来,对着园子里的人大声呼喊“快点!快点!前面宴席已经散了,皇上已摆驾往这边来了。”众人闻听又是一阵慌乱,点暖炉,生火盆,整个园子顿时暖意融融。

忽然一声太监尖细的通传声传来“皇上驾到~”园子里众人赶紧都来到园子中央空地跪下接驾。我和小翠儿也混在人群里低着头跪着。声音刚落,脚步声响从门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队人。我偷偷的抬眼儿一望,两个太监挑着宫灯走在前面,后面一个人走在中央,穿着龙袍,带着顶暖帽,腰里系着玉带,远远的看不清脸,我却明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古一帝——康熙。康熙身后分成两排,按品级跟着众位妃子,阿哥,公主,福晋,再后面就是些太监和宫女。

康熙来到龙椅上坐下,我不敢再看,忙低下头来,众人齐声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一摆手,“罢了,都起来吧。”声音低沉,很有威严。

众人谢恩起身,要表演的人赶紧回到后台,紧张的做准备,太监和宫女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我和小翠儿也往后台走,临了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众位妃子阿哥们已都分别坐在两边的廊子里,两队宫女正在上茶,小翠儿拉我了一把,我赶紧随着走进后台的棚子。

一个太监进来宣了皇上点的戏,便走了。按照顺序,我排在第三位,锣鼓声响,戏正式开演。

前面唱的咿咿呀呀的我是一句都听不懂,也根本听不进去,第二出戏已唱了大半天,看来也快完了,我越来越紧张,心里七上八下的没着没落。小翠儿见我神­色­慌乱,忙拉住我“姑娘,别慌,记住李麽麽说的话,照平常那样就成了。”

我看着小翠儿,脑海里浮现出早上李麽麽那充满温暖的神情,忽然眼前又闪过四爷那双略带着忧虑的眼睛,心情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忽然前面锣鼓声一停,台上的人退了下来,我知道,终于轮到我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做了个深呼吸,对着小翠儿笑笑,“放心,没事。”接过丝带,走上台去。

不知怎么,方才在等待的时候紧张的很,真的来到台上,我反倒放松了下来。我眼睛四下扫了一圈,康熙和廊子里众人的眼睛都朝这边望着,我又深呼了口气,摆好起式,对着两边伶官一示意,音乐声响,丝带一抛,我随着舞了起来。

我心里记着李麽麽的话,不去看台下的人,只管照着平时练习的样子舞着,一条丝带时而如波涛汹涌,时而又如浮云飘飘,转身,跃步,时而轻柔,时而刚猛。猛然,“咝”的一声轻响,我心中一惊,丝带在我身后的地方裂了个口子,应该是我刚才的动作用力有点猛,丝带有些被挣裂了。随着我的舞丝带的口子越裂越大,我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断!千万别断!

老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乞求,丝带终于“咝”的一声断成两截!

我心里一慌,直觉的向台下四爷的方向望去,四爷离我并不近,我虽只向四爷扫了一眼,但我却好象清楚的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紧抿的嘴­唇­,微皱的眉头,一双含着忧虑的眼。

我一咬牙,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干­脆两手拿着两截丝带接着跳,到最后一个动作,我暗自运气忽然两手一抛,丝带顺着我的手直直的飞向两旁高架上的火盆,我一个转身,一个造型定住身形,两条丝带正好落进火盆。“呼”的一声,火光骤猛,丝带在火盆里熊熊的燃烧起来,映的台上分外明亮。

台下纷纷叫好,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赶忙行礼退下。

回到后台,小翠儿急急迎上来,“姑娘,方才可吓死我了,亏的姑娘机智,不然……”我冲她一咧嘴“也吓死我了!幸好没事。”两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康熙

台上又接着演起来,忽然一个小太监来到后台,眼睛一扫,冲着我宣旨“皇上有旨,宣柳若凝姑娘殿前问话~”我一惊,忙应声接旨,小太监向着我说,“柳姑娘,请随我来。”

我心中发慌,不知道突然叫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刚才的事?可又一想,应该不是,在台下离的远,不可能看的那么清楚。那,到底是为什么?

小翠儿也是满脸的惶恐。我看看她,冲她笑笑“放心,没事儿。”,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我随着小太监来到座前,在台阶前跪下,“民女柳若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叫柳若凝?”

“回皇上话,是。”

“恩,起来吧。”

“谢皇上。”我低着头站起身来。

“方才的舞跳的不错,是你所创?”问道。

我赶忙回答“回皇上话,是民女和一位李麽麽共同所创。”

“哦~,”停了一下,“抬起头来。”

“是。”我胆战心惊的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

按照时间来算,此时已经是五十左右的人了,可却保养的极好,仿佛才四十出头。容貌清瘦,脸上好象有点麻坑,微微带着笑意,双眼漆黑,眼里却闪着不容忽视的­精­明。我不敢再看,忙又低下头去。

又再开口,“方才你的舞跳的不错,柔中有刚,刚中又带柔,刚柔并济,不错,不错。更难得的是最后一势,”顿了一下“呵呵,你很聪明。”我一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忽然对旁边太监一摆手“来人啊,赏!”

“嗻”一旁太监端来一个托盘,盘子上摆着十几锭官制的大银。我连忙谢恩,“谢皇上赏赐。”低着头伸手接过。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却是重的我几乎抬不起手来。

“恩”了一声,忽然又开口“你会武功?”

我不敢相瞒“回皇上,学过一点。”

“哦?”似乎很感兴趣,“跟谁学的?”

我滞了一下,如实回道“和四爷。”

“和老四?怪不得我看着有点眼熟,老四的功夫……恩,也是不错。”

我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没撒谎,以眼前这位的­精­明,恐怕是早就看出了我的底细,才故意这么问的吧。

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向我问道“朕记得,上回老四遇刺,是个姑娘出手相救方才没事,可是你么?”

我赶忙回答“回皇上话,正是民女,民女只是偶遇四爷遇刺,全凭四爷福泽深厚,方才化险为夷,民女不敢以此居功。”

“哦?”笑了起来,“你救了老四,却说是他福大,呵呵,很好,很好。可是朕也不能让你白救了朕的儿子,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我慌忙抬头看向,“民女说的是实情,民女不过是沾了四爷的福气,才担了这个虚名,民女不敢要任何赏赐。”

却笑着看着我,“你不肯说要什么,朕反倒为难,若是赏的少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说着沉吟了一下,又对旁边侯着的太监问道“前儿曹寅送来的贺礼还在么?”太监忙答 “回皇上,在。”“恩,都有些什么?”“回皇上,有夜明珠十颗,珊瑚手珠儿十串,珍珠手珠儿十串,玉马一匹,嵌玉玉如意两支,整玉如意两支,白玉九如意一支。”

点了点头,“恩,白玉九如意留下余下的都赏了吧。”

我一听,赶紧回话“皇上,这,这太多了!民女实在受不起!”

笑着摆了摆手,“朕的阿哥的命,可是金贵的很那!”

我知道既已这么说,我是万不能再推辞,只好磕头谢恩。

不大会儿,四个太监端着赏赐来到我跟前,我手里本来端着一个托盘,这时又拿来这么多,叫我怎么接啊?这往哪儿放啊?而且原本端着的托盘也好象越来越重,压的我的双臂直发麻,想了想,­干­脆都接过来一股脑直接往地上一放,心想,这样行了吧?

半天没有说话,我也跪着不敢抬头,偷偷抬眼儿却只瞄到眼前的台阶,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笑了出来,“有意思,朕听太子说老四府上有个姑娘歌儿唱的极妙,可是却不肯随便张口,说的,可是你么?”

太子?!我心里猛的一个激灵,赶紧回话“回皇上话,太子爷谬赞了,民女愧不敢当。前次十四爷生日,民女曾以歌代礼,恰巧被太子爷听到,承蒙太子爷赏识有意让民女再唱一曲,只是民女吃了几盅酒,醉的厉害,扫了太子爷的兴,民女绝不敢有意违命。”

笑着点点头“噢~原来是醉了。那今儿给朕张一回口可好啊?”

我身上冷汗直冒,头皮发麻。就我会的那些歌儿唱给那些阿哥们听听还凑合,给这位爷唱?哦~饶了我吧!怎么办?我一着急,抬起头来看着,“回皇上话,民女只会些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小调,怕污了皇上的耳朵,”脸­色­微微一沉,刚要说话,我心里忽然一动,口中话儿一转,紧接着道“可是皇上有命,民女不敢不从,只是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恩准。”

脸­色­见缓,却有些意外,“哦?是什么尽管说来听听。”

“回皇上,请皇上找几位通音律的侍卫协助民女。”

“哦?通音律的侍卫?”显然是我的话引起了的好奇,他想了一下“好,朕准了。你先退下吧。”

“谢皇上。”我赶紧谢恩起身,低头却又看见地上摆着的几个托盘,有些发愁,怎么拿呀?

忽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宫女,脸­色­有些怪异,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宫女上前弯身端起托盘,我低着头退下,她们便跟在我身后,我也没心情理她们怎么回事,赶紧回到后台。

小翠儿赶紧接过东西,惊喜的眉开眼笑。我却是眉头深锁。

一会儿工夫,一个小太监领着八个带刀侍卫来到后台,我看看这几个侍卫,都是二十左右岁,年轻力壮。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我对着侍卫问道“几位侍卫大哥,都是通音律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开口,“是。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我点了点头,对他问道“可会写字?”

侍卫头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会。”

“很好,我说几句词,请这位大哥写下来,分给大家看看,”

侍卫点头答应,旁边纸笔都是现成的,我说了歌词,他洋洋洒洒一挥而就,我接过纸看了看,拿起笔,在几个地方画了一下,“请几位大哥记住这几句,待我唱到这里,要几位一起和声。”我沉吟了一下“几位平时练的武功可是一样的?”

侍卫没料到我会提到武功,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们的功夫都是自成一家,各不相同。不过有几套刀法却是大家都会的。”

我心中一喜,忙向他说道“如此甚好,待会儿我唱歌的时候,请几位大哥就在台上齐练一套刀法,越是勇猛越好。”侍卫虽不明白,却也答应了。时间紧迫,几个人又赶紧记歌词,我把歌儿清唱了一遍,告诉他们该在哪里出声,又和几个伶官和了两遍,能在宫里混的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一盏茶的工夫,大概也就差不多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叫他们完全学会怎么也不可能,但只要不出大错就OK了。

前面歌舞完毕,轮到我们了,我对着几个侍卫一福身,“几位大哥,今儿全看你们了。”侍卫赶紧还礼,“姑娘言重了,为皇上献艺,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姑娘放心,我们必定全力以赴。”

我笑着点点头。深呼一口气,毅然走上台去。

台上正中偏后摆着古筝,身后左右两侧放了两面大鼓,伶官儿顺着排在两侧,八个侍卫分成两排站在我的前面的左右两侧。我一抬头正对上远远望来。我一咬牙,死就死,好坏就这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一点头,隆隆鼓声响起,侍卫手中钢刀出鞘,摆好了起手式,我指间轻拨,琴声一响,侍卫身形齐动,一套威猛的刀法整齐练了起来。

琴声流淌伴着隆隆的鼓声,我朗声开口唱起来: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 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 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 人北望

人北望 草青黄 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清要让四方~~来贺

琴声悦耳,鼓声振奋,八个侍卫一套刀法练的气势汹汹,锐不可挡。待我唱到“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清要让四方来贺”时,八个侍卫齐声开口与我一起相和,更添了几分气势。一时间,台上的人豪情万丈,台下的人热血沸腾。

乐声骤停,八个侍卫手中钢刀齐指向天齐声大喝!威风凛凛!整支曲子算是圆满完成。

太子

下了台,我一ρi股坐在椅子上,全身仿佛虚脱一般,小翠儿赶紧拿了斗篷给我罩上,我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的­精­湿。

后台的人都围了过来,脸上有的羡慕,有的钦佩。七嘴八舌闹闹哄哄。八个侍卫好象还没从刚才的气势里缓回来,依旧是满脸的豪情壮志。

通传的小太监声音又响“万岁爷有旨,”众人赶紧跪下接旨,“侍卫,伶官儿等人临阵受命,却能功德圆满,甚佳,赏~”侍卫,伶官儿大喜过望,连忙谢恩。

小太监又接着说,“皇上宣柳姑娘殿前问话。”

噢~,天那!没完了啊!我心里眼泪哗哗直淌,我的祖宗啊,饶了我吧!

“柳姑娘,请~”

没办法,我只好苦着脸跟着他又来到康熙跟前。

康熙此时显得极为高兴,满面的喜­色­,嘴里念着“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清要让四方来贺。好!”接着开口对我问道,“方才这曲是你所作?叫什么名字?”

我眼睛转了一下,回道“回皇上,曲名叫做­精­忠报国。”

开玩笑,要是我说不是,他再问下去我可没法回了,我上哪给他找作者去!难不成再穿回去拉一个再回来?!

康熙大为高兴,“­精­忠报国,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接着对着方才的太监道,“把那个白玉九如意拿来,赏了!”太监“嗻”了一声,转身离去,我赶紧谢恩。

康熙摆摆手,带着笑意看着我,眼中满是欣赏,却又有些遗憾,“短短时间内,可以将事情安排的如此圆满,恩,不错。”顿了一下“真是可惜了,你若是个男子,朕必定会给你个­精­忠报国的机会,不过身为女子,却有如此气魄,更是难得。”说完想了想,忽然褪下自己手上的手珠儿,递给一旁太监,“这个,赏你了。”

我受宠若惊,赶忙谢恩,跪着接过手珠儿。心里忽然佩服起自己来。满人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即使到了现在骨子里也还是有股子豪爽劲,这些爷们平常听惯了轻声慢语的调调,突然来这么一个气势宏伟的,怎不叫人心情激荡?我料他们必定是要喜欢的。而且我把歌词的最后一句里“中国”两字改成了“大清”,看来这个马屁还真是拍的康熙极为受用。

忽然从旁边廊子里起身来到我身边,对着皇上道“皇啊玛,儿子没说错吧,这位凝儿姑娘的歌当真是好吧?”

康熙笑着并未答话,我忙对说道“爷谬赞,凝儿惶恐。”心里却忍不住暗骂,你个该死的倒了八辈子霉的缺德鬼,要不是你跑到老子跟前儿打小报告,我也不用遭这罪!当不上皇上还真是你活该!

笑着看了看我,又转过头去,对着康熙说道,“皇阿玛方才说的是,若凝儿姑娘是个男子,必定会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天地,不过,”忽然停了一下,又笑看着我,“也幸好你是个女子。”我一心震,猛的抬头看着他,只含笑不语的看着我。他什么意思?

又要说话,康熙却忽然一摆手,愕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我扭头看看康熙,康熙脸上虽带着笑,眼里却好象在深思什么,见我抬头,忽然哈哈一笑,“好个堂堂大清要让四方来贺!哈哈哈哈!”说着边笑边起身,一路哈哈大笑的离去。

有些茫然,抬脚刚要跟上,却忽的回过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身上的斗篷。

我一愣,不明白他看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呀?忽然一个激灵,斗篷!这件,是……四爷的斗篷!

冷哼了一声,我一抬头,正看到他恶狠狠的目光,心中一寒,转身跟着康熙的脚步而去,可在转身的瞬间,我分明听到了咬牙的声音。

我怔怔的看着身上的斗篷,脑子里飞快的转,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最后想说什么?康熙似乎是明白他要说什么,却硬给拦住了。既然认出了斗篷,那以康熙的­精­明又岂会看不出来?那康熙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大堆的疑问如麻团一般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此时太监端来康熙赏的嵌玉九如意,我赶紧收回思绪跪着接过,谢了恩起身。

皇帝既已经走了,这时众位妃子,阿哥自然要跟着。我站着的地方正是他们离开的必经之路,方才一曲震惊四座,而皇帝几次夸奖,又一连三次封赏,一次比一次贵重,甚至连贴身的手珠儿都赏了我,更是增加了众人的好奇,因此每个人路过,都要停一下,看上我几眼再走。这时候我也不敢立刻就走开,只好再把托盘放下,福着身子,恭送众人。

十四忽然来到我跟前,带着笑意开口,“你今儿算是露了脸了。”我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才要说话,眼角儿却扫到四爷和十三。四爷一脸凝重,眉头紧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就走了,八爷没什么表情,也走了。九爷十爷在后面,九爷嘴角依旧是那种冷冷的笑,可眼中似乎依稀有些得意。十爷却是满脸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十三脸­色­也是不佳,却皱着眉叹了口气离开。后面还有些公主,福晋,也是每个人路过,都要看上我几眼。我叹了口气,看着十四,“这叫好么?你快走吧,别再给我添乱了。”十四方才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怔怔的看着我身上的斗篷,“你……”十四福晋轻轻的走过来,在十四身边静静的站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里满满的钦佩和羡慕。我对这十四福晋很有好感,也对她回了个微笑。我忽然心里一哆嗦,直觉的往前看去,四福晋站在廊子里,直直的看着我,眼中闪过不信,愤恨,和隐忍。身边的八福晋根本就不敢看我,拉了拉四福晋衣袖。四福晋随即神­色­如常,也迈步走开,只是这次,她头顶旗头上的穗子,在微微的晃动。

九爷

桌子上康熙赏赐的东西摆了满满的一桌,小翠儿兴奋的和小莲讲着方才的事,我如何的跳舞,我的歌让宫里的这些大人物们如何的欣赏不已,康熙如何赏赐我,如何夸奖我,讲的是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小莲也听的极为投入,随着小翠儿的话脸上表情时而担忧,时而吃惊,时而开心。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俩的兴奋,思绪也随着回到方才的那场惊心动魄。我还是不明白,太子最后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还有康熙对我的态度,看老九老十的表情似乎是这一切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这又是……

小翠儿和小莲不知讲到什么,小声的偷偷的说着,瞄我几眼两人又捂着嘴偷笑。两人笑了一会见我没什么反应,觉得奇怪,小翠儿走过来看看我“姑娘你怎么了?” 见我神­色­不对,“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说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惊呼道“姑娘!你头怎么这么凉!难不成是方才冻着了?这可怎么办好。”小莲也赶紧过来,紧张的看着我。

我被她一叫,思绪立刻被唤回,赶忙定了定神,安慰她俩,“没事,只是想些事情一时的出了神。别担心。”

小翠儿和小莲松了口气,可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没事么?要不然,还是叫大夫来瞧瞧吧。”

我笑着把她俩拉到床边坐下,“真没事,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还没问呢,刚才你俩背着我偷偷的说我什么呢?别当我没看见。”

我不说还好,这一提起,小翠儿和小莲忍不住又捂着嘴笑起来,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俩,不明白她俩笑什么。小翠儿正了正神­色­,开口对我说道,“姑娘,下回若是皇上再给姑娘赏赐,姑娘只要接过来再递给旁边的宫女就好了。不用都摆到地上。”说完又笑了出来。

啊?递给宫女?我忽然想起后来那几个宫女脸上怪异的神­色­。哦!~~天那!我脸“腾”的一下通红,原来自己丢了个这么大的人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小翠儿和小莲见我尴尬的满脸通红,不好再笑,便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姑娘,这些都放哪儿好啊?”

我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随便。”

小翠儿看着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这可都是皇上赏的啊!”

我不以为然的看看她“那又怎么样?难不成还叫我搭个板供起来,早晚三叩头啊!”

小翠儿和小莲只好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收到柜子里,每拿一样东西,都小心翼翼的,我看着那些东西,忽然开口说道“小翠儿,小莲,你俩若喜欢什么,就只管拿了去。”

小翠儿吃了一惊,赶紧看看窗外,见没什么人,才回头对我说“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小心叫人听见。”

我有些不解“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小翠儿耐心的向我解释,“姑娘不常在外面走动,有些规矩自是不知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之物,小翠儿在四爷府这些年,也从没听说皇上给哪位主子这么大的恩宠,连赏三次,最后连皇上贴身的手珠儿都赏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岂可轻易送人?姑娘可千万莫要再说些玩笑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只怕会惹来麻烦。”

我明白了小翠儿的意思,她说的也对,照今天的事态来看,只怕我已经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其中难免会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我看着满桌的珠宝,略微想了想,起身来到桌前,抓起两锭大银子塞进她俩手里,“既然东西不能送人,可没说银子不能花吧?”

“姑娘!这,这不行啊!”小翠儿小莲连连摆手,不肯要。

我歪着头看着她俩,“怎么?嫌少么?”说着又抓起两锭往她俩手里塞,小翠儿小莲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是太多了!姑娘,我们知道姑娘待我们好,可这真的是太多了!”

我看着她俩,神­色­一黯,“其实,在这府里也就你俩把我当成是姐妹,名义上,我是对四爷有救命之恩,四爷为报答而收留我。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终究,我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没权没势。你们被派到我这来,真是委屈了你们。在府里其他丫头跟前,也让你们抬不起头来。我,我……”说着眼里依稀有了泪光,忙回过身去,手捂着嘴,肩膀轻轻的抖动着。

小翠儿小莲连忙又摇头又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姑娘多虑了,我们才没有抬不起头来,也没觉得委屈。姑娘待我俩姐妹一样,即使做错了事也从来未见处罚,府里的丫头们对我俩不知道有多羡慕,而且,姑娘切莫要自怜,姑娘虽是孤女,可经过今儿的事儿之后,只怕明儿一早整个北京城的人都知道姑娘了呢!谁还敢看不起姑娘!”说着便急着要拉我的身子,我却依旧背着身子,怎么都不肯转回来,肩膀的抖动却更加厉害了。小翠儿小莲急了,“姑娘莫难过了,我俩要了就是了。姑娘千万莫要哭坏了身子。”我的声音闷闷的传来,“真的要了?”小翠儿小莲赶紧回答,“要了要了!”

我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子,手却还是紧捂着嘴不肯放下,满眼的泪光。小翠儿赶紧拿了手帕来给我擦眼泪,手举到半空却停住了,有些怀疑的眯起眼,眼珠儿一转,忽然一把拉下我的手,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泪是真的,不过不是哭的,而是,憋笑憋的!

小翠儿小莲不依了,“姑娘怎么这样!害我们还以为惹的姑娘伤心,自己心里也难受,却没成想姑娘成心捉弄我们!”

我渐渐的收敛起笑意,真诚的对她俩开口,“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绝不是成心捉弄你们,只是,”我又有点忍不住想笑,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不太习惯自己的说话方式,象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偏你俩还就只吃这套!哈哈哈哈……”说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小翠儿和小莲是又好气又好笑,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很有默契的向我走过来,边走边挽袖子,脸上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坏笑。我立即警觉起来,看看小翠儿,再看看小莲,满脸的戒备,“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小翠儿小莲故意做出一副狰狞的笑来,猛的一扑,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床上,“啊!——”我大声尖叫。小翠儿小莲两个人四只手在我的腰上咯吱窝不停的和痒。“哈哈哈~我~我错了~~哈哈~快饶了我吧~”这回我可是真的想哭都哭不出来了,笑的眼泪直流,躺在床上不停的打滚。

闹了半天,小翠儿和小莲终于放过我,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小翠儿和小莲却不再笑了,只是低着头,我慢慢的止住笑意,“你们怎么了?”

小翠儿和小莲抬起头来,眼中居然带着泪花,“姑娘,能遇见姑娘你真是我俩的福气,我们……我们……”

哦~是这么回事啊!我笑着搂住她俩的肩膀,“还这么说,咱们不是说好当姐妹么?快别这样了,难不成你俩想让我真的哭给你们看啊?”

小翠儿小莲扑哧笑了出来,我抓起方才的银子,塞给她俩,“别再推辞了,好么?”

她俩感动的看着我,再看看手中的银子,大力的点了点头。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小翠儿和小莲接着收拾东西,忽然小翠儿向我问道,“姑娘,这手珠儿怎么办?也放到柜子里么?还是戴着?”

我看了一下,小翠儿手里拿的是康熙的手珠儿,皱了皱眉,接过手珠儿仔细的看着,上好的东珠串成的,看来康熙应该是很喜欢的,小翠儿一旁接口道“皇上真的是很欣赏姑娘呢,除了皇上的妃子,阿哥,公主们,谁能有这份福气,恩~好象是上回太子立妃的时候曾赏过太子妃。别人再没听说。”

太子妃?我愣了一下,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心里猛的一惊,一股寒意从我心里迅速扩散,从心里往外“嗖嗖”的冒凉气。所有不明白的事全连到了一起,现在竟然变的清晰无比。难道,这,就是的目的!

老九,老十都是八爷党,八爷的势力现在在朝中势头正猛,可以与太子一别苗头。而四爷和十三拥立的却是太子,老九知道十三,十四和我要好,十四生日在四爷府里办,料定他们一定会到我这来,因此故意引着太子来到兰院,我假装醉酒撅了太子的面子,太子必定会把这笔帐算到四爷身上,而且以太子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他也没料错,所以才有了进宫献舞这一段。太子的心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康熙最后把贴身的手珠赏给了我,也证明了他是极欣赏我的。而太子最后想说的,怕就是要康熙的指婚了吧?知道以我的­性­子,是绝不会答应的,究其因由,难免会扯出老十三来。康熙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让两个儿子反目,只能和稀泥。而太子却未必肯罢休,十三日后也不见得会再死心塌地的拥立他。这样一来,不用八爷他们对付,他自己就先斩断了自己的一只手,而我好歹也是四爷府上的人,再加上四爷和十三向来亲近,他的做法最后也难免会伤了另一只手。最后八爷他们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等着看好戏就成了,即使将来事情闹大了,闹到康熙跟前儿,也绝对扯不到他们的身上。只是却没想到,牵出的不是十三而是四爷。这,恐怕是他们意料之外的收获吧。好狠毒的计策!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离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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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心接受各位大大的意见,做了一下修改,现在再看,应该觉得合理些吧.

离开

我坐在屋子里,手里拿着康熙给的手珠儿,怔怔的出神。

来到这个时空,算算已经有半年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到底我的未了之缘指的究竟是什么?对于历史来讲,我又算是什么?这半年里,我虽人在四爷府,但基本上过的却是隐居般的生活。每天除了弹琴练武,只要人家不来招惹我,我也绝不主动出兰院这个大门,不想搅和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去。可是……呵呵,我忍不住苦笑,原来,在无意之中,自己早已经卷入这场纷争,并且,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还不自知。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命运早已安排好一切,所有人也不过是正在沿着历史的轨迹在向前进行着。

九王夺嫡的惨烈我是知道的,曾经,我对四爷——雍正这位皇帝是并没多大好感,他在位期间的政绩我是肯定的,若不是他整治户部,惩治贪官,就没有历史上的“康乾盛世”。但对他其他方面我却很不以为然,总觉得他对待自己的兄弟,却未免太……而且,历史上对于雍正继位的说法很多,所以,我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位大清的皇帝。可是如今,当我身陷在这真实的历史中,当这些史书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忽然变成了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生活在你的身边时,我才知道,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不禁在想,假如历史改变,这场斗争最后的赢家是八爷的话,血腥味是否就真的会少些?

我叹了口气,把手珠儿放进首饰盒。眼光不经意的看见那只白玉手镯,我愣了愣,慢慢的拿起那个手镯,是这个镯子把我带到这里,让我重新又有了生命,可也让我陷入这团纷乱,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它还是该责怪它。只是,到底,它带我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这场争斗中,我又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把镯子慢慢的戴上手腕,呵呵,居然戴住了,原来这半年来,不知不觉间,我这个身体已经长大了不少。不期然又想到四爷,我叹了口气,其实,到现在为止,我和四爷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也就那么几次,可是……我又想起了十五那个晚上,太子最后离去时的眼神,心里有些担忧,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真的为此而刁难四爷,若说我和四爷真的有什么,倒也罢了,可是……唉~~有没有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若说有什么,和四爷也不过见过几次,还没有和十三十四在一起的时间长,若说没什么,可那个吻……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四爷,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在闲下来时,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四爷在月夜下孤寂的身影,四爷突如其来的吻,我并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心里还有一丝的甜蜜。即使对着子杰,我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只是很单纯的喜欢看子杰的笑,喜欢和他一起疯一起闹,却从来没有过那种可以让我的心砰砰乱跳的时候。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那!

猛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难道,我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子杰,而是四爷?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他是有家的人啊!四福晋……我又猛然想起四福晋在廊子里的那双眼睛,震惊,不信,愤怒,和被伤害。那一刹那,我仿佛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看到小雨和子杰的时候,站在马路中央的自己的眼睛,那种被朋友伤害的震惊与不信……哦~~头大了!

小翠儿一挑门帘儿端着水盆进来,“姑娘,该梳洗了。”见我对着镯子怔怔的出神,放下水盆,走到我身边,“姑娘,怎么了?”

我甩甩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小翠儿见我不言不语,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帮我梳洗,我也静静的任她去摆弄,门外院子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小太监的通传声响起“四福晋,侧福晋到~”

我一愣,随即苦笑,还真是不禁念叨,正想着她,她就来了。不知道她这回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再到这里来?为了昨夜的事么?而我又该怎样面对她?唉~好乱!我揉着发疼的额角,这回不仅是头大,已经是头痛了。

门帘一挑,四福晋和两个侧福晋进了屋子。其他的太监丫头都在外面侯着,小翠儿赶紧见礼,我也站起身来,福下身去。“见过四福晋,侧福晋。”

“恩,起来吧。”四福晋声音冷冷的。

我站起身,小翠儿赶紧去备茶。四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到桌子边坐下,见我依然站着,便对我说“若凝姑娘,过来坐。”

我谢过,也坐了下来。

四爷的嫡福晋是那拉氏,两位侧福晋一个是富察氏,另一个就是年氏。两位侧福晋从来没到我这来过,我也只是在昨天出门的时候见过一面,并没有深交。想必她们原先对我这个赖在四爷府里吃白食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注意,而今天这几位福晋忽然一齐到访,恐怕和昨夜四爷的那件斗篷是分不开的吧。

四福晋打量一下屋子,忽然开口,“凝儿姑娘,昨夜睡的可好?”我看着她,她的眼神如平常一般,无波无澜。我回答道“回福晋,还好。”

“恩,那就好。”四福晋淡淡的开口。

我抬头看着她,想解释斗篷的事,可是话在口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她也绝不往上面提,好象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根本就没那么回事。

“凝儿姑娘,昨天可真是露脸啊,”年氏忽然开口。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侧福晋见笑了,凝儿不过是托了四爷和福晋的福,承蒙皇上恩典,凝儿愧不敢当。”

年氏轻轻的哼了一声,忽然又开口“凝儿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个,但还是礼貌的回答,“回侧福晋,十六了。”

“都十六了啊?凝儿姑娘长的娇小,还真是看不出来呢?”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十六了,也不小了,凝儿姑娘可曾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我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明白了。还真是开门见山那,“回侧福晋,凝儿从未考虑过,凝儿身世飘零,蒙四爷和福晋恩典,给凝儿一个安身之所,凝儿不胜感激,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哎~话可别这么说,俗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能不想呢?不如这样吧,既然你在这里住着,索­性­就让我们帮你找个合适的人家,你看可好?”

“福晋莫要拿凝儿开心了,凝儿说的是实话,凝儿是真的没想过要嫁人!”

年氏冷冷的笑了一下“是真的不想嫁人,还是怕我们给你找的人不合你意啊?”

那拉氏原本只是喝着茶,听着我和年氏说话,此时忽然很不经意的出声,“怎么最近没见老十三的影儿?”

十三?我一愣,看着她,还没回话,年氏撇了下嘴,“许是凝儿姑娘眼界儿高,瞧不上咱们老十三了吧。”

我看了看她,忽然冲她笑了一下,“凝儿愚笨,不明白侧福晋的意思”

“没什么,不过是随便说说。”

“侧福晋切莫要误会,十三爷乃是皇子,凝儿只有仰望,怎敢高攀?而且,十三爷与我也只是君子之交,绝无男女之情。”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老十四呢?”

“也是如此。”

“那……”

我忽然站起身来,年氏吓了一跳,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回身来到柜子跟前,打开柜门。四爷的斗篷赫然出现在眼前,我的手轻轻的抚摩着斗篷,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四爷那双漆黑的双眼,我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猛的睁开眼睛,手却是轻轻的,慢慢的拿出斗篷来到桌前,“四福晋,上回四爷来这儿和凝儿说了几句话,这个斗篷是四爷遗下的,此后凝儿一直再未见过四爷,因此这件斗篷也始终未曾还给四爷,今儿正巧福晋来了,就请福晋带回给四爷。”

那拉氏和年氏没料到我会忽然把斗篷拿出来,都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富察氏打从进屋,就从未开口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喝茶,此时也不禁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脸上带着笑容,又对四福晋说,“蒙四爷恩典,收留凝儿,可是凝儿想过,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总是在此打扰四爷和福晋,凝儿心里很是不安。因此,凝儿想向福晋和四爷禀明,也该是凝儿的时候了。”

我的话,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四福晋直直的看着我,我也不回避她的眼光,坦然的看着她。四福晋忽然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既然四爷留你,你就只管安心的住着。侧福晋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又何必当真。”

年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我淡淡的一笑,“是凝儿自己想走,和别人没有关系,还请福晋恩准。”

那拉氏看了看我,又看了桌上的斗篷,“既然凝儿姑娘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留,只是,”她顿了一下“出了府,凝儿姑娘可有安身之处?”

我淡淡的笑着,眼睛却看向窗外“福晋不必担心,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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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儿和小莲站在我跟前,红着眼睛,“姑娘,你真的要走?”

我冲她俩笑笑“这里已经不是我再留下地方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走了之后,你俩多保重。”

“姑娘,要不和四爷说下,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千万不要!我,就是不想给四爷找麻烦,有些事,你们不会懂的。”

“姑娘,其实,福晋说的……”

“别说了,”我拉起小小翠儿的手,看着她“小翠儿,今天我和福晋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想嫁人。十三爷也好,十四爷也好我都不嫁,假使有一天我必须要嫁,那我也只嫁给我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必须只娶我一个,不再娶别的女人,我知道在这里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我接受不了,假如要我每天都想着怎样和其他的女人来抢丈夫,还不如找个平凡的人,不求朝朝暮暮,也不求生生世世,只要平平淡淡的彼此真心相对,就足够了。”

小翠儿小莲似乎还是很不理解,可我既已这么说了,她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垂着头掉眼泪。

门帘一挑,进来个人,小翠儿小莲忙低身见礼,“四爷吉祥。”我心里一颤,一下子怔住了,慢慢的回过身来。四爷脸­色­有些发白,漆黑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我,四爷微微摆了摆手,小翠儿小莲互相望了一眼,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

四爷慢慢的走到我跟前,看了一眼我收拾到一半的包袱,缓缓的开口“你真的要走?”

我心里一痛,仿佛被什么在自己的心上狠狠的刺了一下。我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低低的回答“是。”

四爷没有说话,我背过身去,假装收拾东西,也不肯再说话。一时间,屋里一阵静默。

冷不防,四爷一把拉过我,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我一惊,抬头望着他,四爷的眼里闪着执着,“若是我不许呢?”

四爷的手抓的很用力,肩膀痛的仿佛连骨头都要碎掉。可我却希望他抓的再用力一些,让我的肩膀更痛一些,这样,心好象就不那么痛了。

我咧咧嘴,看着他,“若我执意要走呢?”

“为什么?是因为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么?”一丝痛楚闪过他的眼睛,手抓的更紧了。

我愣了一下,方才那些话?方才什么……哦!我想起了自己和小翠儿她们说的话,原来……我低下头,“是。”

四爷的手渐渐的放松了,慢慢的收回手,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

四爷的声音轻轻的传来,轻的仿佛在遥远的天边。“我知道了。”

心好痛!好象有一只手紧紧的揪住我的心,拧了一把又一把。

四爷不再说什么,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了声“保重!”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四爷!”我控制不住大叫一声。

四爷站住了身子,却不转过来,我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小心八爷!”

四爷身子一震,缓缓的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我,微皱的眉头渐渐展开,四爷忽然冲我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大步的离去。

我扑通一声坐在床边,一股泪意涌上来,我忽然好想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我紧紧的咬住下­唇­,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为了所有的人好,我必须!

小翠儿小莲忽然进屋,开心的来到我的床边,“姑娘!”小翠儿声音里有着兴奋,我抬起头来,看着她,小翠儿小莲的眼睛依旧红红的,脸上却带着笑,“姑娘方才我们和四爷说想跟姑娘一起走,四爷准了呢!姑娘,咱们不用分开了!”

“你们……”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你们这是何苦?”

小翠儿看着我,真诚的说,“姑娘,小翠儿小莲这辈子能遇见姑娘是我俩的福气,在四爷府上当差,虽然风光,可是毕竟也是下人。自从跟了姑娘这半年来,姑娘从来没把我们当成是下人,真心的对我们好,如今姑娘要走,我们怎么舍得?姑娘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我们又怎放心的下?姑娘,现下既然四爷已经准了,咱们以后就可以不用分开了!”

我擦了擦眼泪,原先心中离愁现在被满满的感动所替代,笑着点了点头,“恩,从今往后,就只咱们仨相依为命了!”

小翠儿小莲也看着我笑着,小翠儿对小莲说,“咱们也快收拾吧”小莲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外间,又进来,手里拿着样东西,“姑娘,这是四爷留下来的,四爷说,”小莲顿了一下,“四爷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

安身

坐在马车里,我看着渐渐远去的四爷府,心里一股怅然涌上心头,来到清朝这个陌生的时代,这里曾经是我家,原以为自己会安安静静在这里住着,什么都不必想,什么也不用担心,现在……我叹了口气,放下窗帘,天地之大,何处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小翠儿和小莲坐在对面,却是一副开心的表情,小翠儿忽然拿出了小补包,递给我“这是四爷让我给姑娘的。”

四爷给我的?是什么?我接过来打开包袱,里面是几本书,我拿起来看看“披风剑法?”是一套剑谱,还有一本气功的修炼心法。我翻开书页,书上图解很详细,边上一行小字吸引我的注意,小字标明一些须注意的地方,为图解做了更详细的注释,可字体……好象和其他的字不大一样,字体挺拔苍劲有力,墨痕犹新,我往后翻了一下,几乎每页都有,我心中一阵酸楚,眼前渐渐模糊,我忙仰起头来吸吸鼻子,做了个深呼吸,眨眨眼忍回泪水,手轻轻的抚摩着身上的斗篷,四爷……保重!

对面小翠儿忽然开口问道“姑娘,咱们往哪去啊?”

我看了看她们,叹了口气“是啊,咱们该往哪儿去啊?”

小翠儿眼珠儿转了转,忽然开口,“姑娘,我有个远房亲戚,听说他的宅子正要变卖,不如,我去问问看,要是合适……”

我一听,心里一喜“好啊!若是成了最好不过,价钱么, 我不大明白,你做主就好了,皇上赏的那些东西若是都卖了,不知道够不够?”

小翠儿哑然失笑“够了够了,姑娘,用不了这么多,那些东西别说是买房子,就是再置些地,也够咱们活一辈子了”

啊?这么值钱啊?想不到我现在居然也是个富婆了呢!呵呵,

“不过,”我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你的亲戚住在哪里?若是在京里就罢了,我现在,只想走的远远的,离这京城……越远越好。”

小翠笑了,“姑娘放心,我亲戚的宅子虽离京城不是太远,可也不近,在南海子那呢!”

我不大清楚小翠儿说的南海子在什么地方,可既然小翠儿说了,应该错不了,于是便点点头,“那就好了。”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三天,终于到了小翠儿说的地方,我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这个宅子,虽没有四爷府的气派,可一看也是个深宅大院。高大的院墙,大红朱漆的大门上两个铜制的门环,门前立着两个石狮子。

门声一响,从门里走出来一个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的男人,小翠儿一见,赶紧迎上前去,“朱伯!”

朱伯见到小翠儿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小翠儿姑娘吧?我家老爷昨儿已经动身到扬州去了,吩咐我在这等侯姑娘。”

小翠儿拉着朱伯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朱伯皱了皱眉头,随即点头,小翠儿转过身来到我身边笑着对我说,“姑娘,事先没和你说,我家的这门亲戚原在这做生意,现下全家搬到扬州,这宅子便想变卖,现下正巧咱们要买宅子,更是好的很了。”

我皱了皱眉,“这宅子一看就便宜不了,咱们的钱……够么?”

小翠儿笑着说,“放心好了,姑娘,我这亲戚平常虽不大走动,可毕竟有些血脉关联,而且走的又急,只要价钱相差不多,他必定会应允的。”

我点点头,拉着小翠儿“这些事,我都不懂,全交给你去办了,你看着做主就好。”

小翠儿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吧。”

说完,便和小莲一起,扶着我走进院子大门

院子很大,一看还真就是个有钱人家,进门不远中间有一间房子门开着,应该是客厅,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穿过客厅后面是主房,两边是两趟长房,左首几间是书房,客房,右首几间也是客房,最里面单独还有几间,应该是厨房和下人们住的地方。再往后走,穿过一个小门,后面居然还有个花园,不大,却也雅致,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中心有座小桥连着湖心亭,还有一块空地,湖岸周围也分别种着各式树木,只是现在是冬天,我也看不出都是些什么树。

我看了院子,还是有些担心,向小翠儿问道“这院子这么好,你家亲戚出的价钱……”

小翠儿笑着对我说“放心好了,姑娘,方才我已和朱伯说了,我那亲戚也知道我没什么钱,这宅子只要一千两银子便成了,家具什么的都算在内,算是送的。”

“一千两?”我盘算了一下,除了那些东西之外,手边的银子也差不多够了,还能剩点。便点头对小翠儿说,“好,你去办吧。”

小翠儿应了一声,便张罗去了,我看着小翠儿的身影,心里总是隐隐觉得这么大的宅子一千两好象太便宜了些,转念又一想,许是因为是亲戚所以卖的便宜吧,这么一想,便释然了。于是便和小莲忙着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整理东西。

一直忙到晚上,终于一切尘埃落定。小翠儿把房契地契交给我收好,我又看了看剩下的银子,大概还有个三百多两,康熙赏赐的东西我虽然都带着,可也不敢随便就变卖,一来怕因此暴露了行踪,二来也怕惹来麻烦。可是银子目前虽然还够使,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想办法找个什么营生才行。

我皱着眉头盘算着,小翠儿见我愁眉不展,便问道“姑娘怎么了?现下已有了之处,姑娘怎么反倒愁起来?”

我抬头看看小翠儿,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小翠儿,你明儿个到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店面外租或是要卖的,咱们总的有个生计才好。”

小翠儿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小翠儿早早便出门去,直到晚上才回来,我有些奇怪,按说这镇子并不太大,怎么转了一天?又一想,小丫头,上了街一逛可不就是一天,自己原先和同学逛街的时候,那也是不到天黑不收兵的。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连着三天小翠儿都是如此,我实在忍不住,便问她“小翠儿,这街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小翠儿滞了一下,随即笑道“好玩儿的倒没有,不过有家酒楼正要往外盘,我去了几日,掌柜的都不在,明儿应该能见到,本想打听妥了再和姑娘说,既然姑娘问起,就告诉姑娘好了。”

哦~这么回事啊,酒楼?我想了想,如果这事真成了还真不错,起码我以前学的东西有些应该能用上。便点了点头,想了想,“小翠儿你明天穿男装去,要是掌柜的回来了,就回来告诉我一声。”小翠儿应了。

第二天,到了晌午,小翠儿回来说见到掌柜的了,掌柜的开价要三百五十两,我想了想,和小莲说“咱们都换上衣服,看看去。”

我们三个都打扮成男子摸样,来到小翠儿说的那家酒楼,店面很大,两层结构,大堂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楼上是四周都是雅间,门口一个柜台,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厨房什么的都在那里。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二,掌柜的在柜台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对着帐本。

小翠儿领着我走进来,让到桌子前坐下。掌柜的一见小翠儿,忙迎出来,“哟,这位公子,可想好了么?”

小翠儿对着掌柜的说道“这是我家公子,你有话便和我家公子说吧。”

掌柜的忙又对着我说道,“这位公子,我这小店虽破旧些,现下不是用饭的时候,冷清些,平时是极热闹的,我家里有些变故,急着要用银子,不然是怎么都不会往外盘的”

我看了看四周,桌子上微微有些灰尘,小二懒懒的坐在一旁打瞌睡。

我笑了一下,向掌柜的道,“掌柜的你不必唬我,你这店里即使平时人也是不多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急着往外盘,何况,”我顿了一下,摸了摸桌子“这些个桌椅,已经旧了,该换,”我又看了下桌子上的茶具“茶具该换,只怕碟子碗也不新了,也该换。就这样,你还要我三百五十两,你当我是好糊弄的么?”

掌柜的噎了一下,皱了粥眉头“那公子你说,多少合适,你开个价。”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

“二百两!”掌柜的惊呼,“这位公子未免太狠了些,一下子就砍去一百五十两,我这些东西即便不换也耽误不了生意,哪,哪能一下子去这么多!”

我很不在意的开口“掌柜的若是嫌少,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过是看着好玩儿才想着弄个店来玩玩儿,你不想盘,我还不想玩儿了呢,咱们走!”说着起身和小翠儿小莲作势要走。

掌柜的赶紧召唤“公子慢走,公子慢走。咱们……咱们再合计合计。”

我回过头来,“怎么?改变主意了?”

掌柜的陪着笑“这位公子,你看能不能再……”

我打断他“不能!多一两我也不出,你乐意便成,不乐意我便走。”

掌柜的似乎咬了咬牙,一狠心“成!”

他这一说成我反倒愣了一下,其实我心里的底线是三百两,我故意给出二百两无非是想先狠杀他一下,这样再往上加也好谈,没成想他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小翠儿一示意,小翠儿心领神会,便拿出两锭银子,和掌柜的办理交接去了。

我四下看着周围,又到店外看看,一条长街,街道两旁各式店面,虽没有京城的街道热闹,也不失繁华。临近还就两家酒楼,人却比这里热闹一些。

我想了想,回到店里,小翠儿拿着契约过来,“姑……公子,都办好了。”

我看了看契约,点了点头。吩咐小翠儿,“把小二和厨房里的给我叫出来。”

小翠儿应声去了。一会儿工夫,小二,一个厨子,一个厨娘来到大堂。

老掌柜的也来到跟前,对着几个人介绍道,“从今儿起,这位便是新掌柜的,以后咱们便算散了。”

小二和厨子们神情有些黯然,可看了看我这个新掌柜的,又有一丝紧张。

我笑了笑,对他们说道“我姓柳,以后你们叫我柳掌柜的就成了,这两位……”我指了指小翠儿小莲“一位是我的管家,一位是我的贴身随从。以后大家便要一起为这营生努力了。还没请教几位贵姓?”

小二连忙开口“柳掌柜,我叫小狗子,在这跑堂,这位是厨房大师傅,姓郝,这位是郝师傅家的,在后厨打杂兼采购。”

我点了点头,对郝师傅道“不知郝师傅哪里人?有什么拿手菜没有?”

郝师傅憨声憨气的回答“俺是辽东人,拿手菜也没什么,就是些个家常菜。”

我想了想,辽东?应该是现在辽宁一带吧?这可是碰见老乡了!我对郝师傅说道“郝师傅不必过谦,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做几道菜上来。”

郝师傅答道“好,不知掌柜的想吃什么?”

我笑了笑“什么都成,店里客人常点的,师傅自己拿手的,都尽管做了上来。”

郝师傅知道我这是验他,忙不迭的和他家里的回去忙活了,我对着小狗子又说道,“你在这做了多久了?”

小狗子赶紧回答,“已经一年半了。”

我点点头,手指很不经意的在桌子上抹了一下,看看指尖的灰尘,又抬头看了看他,“恩?~~”

小狗子赶紧用搭在肩膀上的抹布将桌子擦个­干­­干­净净,额头上微微见了汗。

我看着他,小狗子有些慌,赶忙开口“掌柜的放心,以后小狗子必定不会偷懒,一定将店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我满意的点点头,一会儿工夫,郝师傅和家里的便张罗了几道菜上来,神­色­有些紧张,我看了看,炖­鸡­,红烧排骨,还有两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招呼小翠儿小莲坐下,三人一起动了筷子,吃了一口,我皱起眉头,好淡!我勉强咽下去,小翠儿和小莲也是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我放下筷子,对着站在一边的郝师傅说道“没盐了么?”郝师傅看了看他家里的,他家里的有些不自然的低了低头,我心里大约有了数,郝师傅对我说道,“这些日子没什么客人,盐备的不多。”

我冷笑了一声,对着郝师傅说道,“师傅手艺我领教了,请两位回去吧,我这店里也就配用些不入流的厨子,恐怕养不起郝师傅这样的大厨,请两位好好的收拾行装吧。”

郝师傅家的一听,慌忙跪下“掌柜的,真的是没盐了,最近客人少,店里东西备的都不多。”

老掌柜有些奇怪的开了口,“盐?我记得才买了不长时间,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郝家的吓的连连磕头“掌柜的!掌柜的我错了!是我拿了厨房里的盐偷着卖了,都是我的错!和我家的没关系,只这一次!请掌柜的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老掌柜的再一旁听了,双眼瞪的老大,气道“你!你们……好哇,亏我信任你们,将后厨都交给你们,客人却越来越少,怪不得……原来,原来……唉……”一声长叹,老掌柜的 “柳公子,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是高人,我将这店交给你也放心了。”又看了看那两口子,一跺脚,转身出了门扬长而去。

我看了看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的郝家的,再看看一脸惭愧的郝师傅,叹了口气“这偷盗之罪,我也不想追究,如今既已我是掌柜,有些规矩自得重立,”我想了一下,又开口说道“这样,从今往后,工钱就免了。厨房还交你俩管理,采办,菜式之类我一概不管,你只需按月交一定的租子,每晚对帐,帐上收的菜金,我抽两成,余下都归你们自己,若是菜做的好了,客人多,菜金便多,你们赚的也多,若是赔了,也是你们自己兜着。你们看怎么样?”郝家的大喜过望,我不追究她偷盗,她已是千恩万谢,我再提出这个办法,她更是喜上眉梢,和郝师傅连连称好道谢。

我又看着小狗子说道“至于你么?也是免了工钱,我也不能亏待了你,来的客人,按每桌的酒钱给你分成,每十两银子给你提二两,客人喝的酒越多,你赚的越多,你看可好?”

小狗子是个机灵人儿,一听这话,忙不迭的道谢,我点了点头,看了看桌上的盘碗,对郝家的说道,“以后这盘碗都归你们负责,若是有碎的,要照价赔偿,并要及时更换,茶具归小狗子负责,若有碎的也是一样。”众人都连声答应。随后便打发他们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安排好这一切,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小翠儿一脸的钦佩,“ 姑娘好厉害,想出这么个办法,这样就不怕他们再偷懒和中饱私囊了。”

我笑了笑,这在现代并不希奇,不过是承包罢了,我也省心,他们也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只不过是现在还没人这么做,所以才觉得我高明吧。

掌柜

我将原先的店名太白楼改为逍遥居,小翠儿寻了个好日子,在门外放了串鞭炮,我这酒楼便算正式开张了。

将后厨房承包给郝家两口子之后,菜­色­果然大有起­色­,客人也渐渐多起来,小狗子来来往往的招呼客人也是既热情又麻利勤快,店里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

可我唯一发愁的便是这帐,这古代的帐都是用大写的字而且还都是竖写的,我看起来十分费力,这也罢了,可是,最大的问题是——我不会写字!怎么记帐啊!

想了想,便叫小翠儿去找了个帐房先生,由他来记帐,他每日便在楼下门口的柜台里记帐,晚上再把帐本交给我看。我将楼上一个雅间当做办公室,每天坐在那里办公,一来这样店里的情况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二来,也该学学写字了,我找些字帖没事便自己练着,照着帖子上描着,偶尔也和帐房先生请教一下,慢慢的倒也有些进步。三来我虽穿着男装,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少露面为好。小翠儿负责来回的将店里发生的什么为难事上来告诉我,我想好解决办法再由她来传达。小莲负责在家里照料一切,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一晃眼,冬去夏来,外面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我坐在楼上临着帖子,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我听了听,听不大清楚,便打开房门来到栏杆处向下望着,大堂里来了几个穿着韩服的男人,比比划划的说着韩语,小狗子却是半句都听不懂,也是比手画脚的弄的满头大汗。我想了想,现在的韩国应该叫什么?朝鲜还是高丽?我不大清楚,不过他们说的话我倒是能听懂一些,呵呵,拜韩剧所赐,小雨有一阵迷上了韩剧,简直走火入魔,还特地和外语系的同学学了一阵韩语,也非逼着我也学好和她对话。因此我也多少会一点,但也只限于简单的对话,多了却也是不懂。

我仔细听了听,招来小翠儿,对她说了几句,小翠儿点了点头,转身小楼,到小狗子跟前说了几句话,小狗子抬头看看我,我点了点头,小狗子回过头,领着几个高丽人上了楼,开了间雅间,几个人坐下,又开始比画,小狗子直接向我望来,我冲他点头示意,小狗子忙从屋里出来绕到我这边,我对小狗子说。“他们说饿了,让赶快上饭菜,什么都行,不挑。”

“哦!”小狗子应了一声,下去了。

我回身刚想进屋,想了想,转身下楼,来到后厨。郝师傅和他家里的正忙活的满头大汗。一见我来,郝家的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用围裙擦着手,迎过来,“的,有事么?”

我点点头,向她问道“还有土豆么?”

郝家的赶紧看了看,回头告诉我“还有,”

我点点头,对她说道,“把几个土豆削了皮,切成丝,用热水焯一下,备着,再切些个辣椒丝。”

郝家的赶紧去忙活,一会儿工夫就好了,我又对她说,“,拿些盐,糖,还有醋来,还有辣椒油,”郝家的把我要的东西都摆到案子上,我把土豆丝辣椒丝拌在一起,放了些糖和醋,少许盐,尝了尝。再加些辣椒油,又尝了尝。点点头,对郝家的说“给小狗子,叫他上给雅间那几个高丽人,告诉帐房,这道菜算我送的,不必另收钱。这道菜的本钱晚上对帐的时候,我把银子付给你。”

郝家的连忙摇头,“的不必这么见外,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必算的这么清楚,以后的要想吃些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

我冲她笑了笑,“帐目要清楚,我也不能占你们的便宜。你先去吧。”

郝家的应了赶紧端了土豆丝出去,我也回到楼上,小狗子从郝家的手里接过盘子,向我这边望了望,我冲高丽人的那间房示意了一下,小狗子便懂了,端了进去。高丽人一见到土豆丝,都是大为兴奋,赶紧试着尝了尝,几个人吃了一口,连连点头,甚是开心。我见他们吃的合口,也放了心,回身回到房里。

看来韩国人的口味还真是自古就这样,没什么变化。原先念书的时候,自己和小雨在外面住,对学校食堂的伙食实在是没兴趣。所以伙食都是自己料理,没什么钱也就吃些简单的东西,小雨迷韩剧那会儿,我们俩最常吃的就是拌饭,朝鲜咸菜,有时候也去吃顿韩式烧烤改善一下。我对哈韩没什么意见,只是对那些哈日的人,很不赞同,每次同学提起日本又有什么新漫画,谁又买了什么日本的化妆品,那副又是向往又是羡慕的表情让我很不以为然。我对这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向来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不知道日本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卖中国人东西的,一边对侵华战争抵死不认,再三参拜靖国神社,一边却又要依靠中国的经济,看着那些流到青天白日旗下的花花绿绿的钞票,谁又能担保,这些,不会成为下一次侵华的资本!日本将美化过的历史编进教科书,在他们下一代眼中的那段历史已经不再是那段真实的历史,而我们国家的教科书里,关于这段历史,又有多少呢?相比又占多少比重呢?恐怕在现在年轻人的眼中,日本不再是那个带给我们屈辱和痛苦的国家,而是一个经济发达,有很多唯美漫画,浪漫樱花的美丽又令人向往的地方了吧!

唉!想哪儿去了!我赶紧理了理思绪,自嘲的想,现在我可是身在清朝,这份儿闲心­操­的可真是有点儿没边儿了。

一顿饭工夫,小狗子上来敲门,我打开门,小狗子又是满头的汗,指着高丽人的房间对我说“的,快去看看吧,实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我往那边望了望,几个高丽人也向这边望着,我走过去,进到房间对着几个高丽人略一躬身,“啊牛哈塞有!”

几个高丽人大为惊讶,连忙也起身回礼,交谈几句我明白了,原来是价钱问题,他们觉得我拌的土豆丝很地道,再加上其他的菜,应该不止小狗子说的价钱,而小狗子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以为他们嫌贵,这样­鸡­同鸭讲了半天都弄的满头大汗,我笑着告诉他们,这道菜是本店赠送的,不另收费。几个高丽人大为感激,连连的“砍三啊米达”的道谢。我连忙告诉他们不用客气,最后收了钱,几个高丽人满面笑容边走边点头的离开了。

小狗子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好奇的伸手在碟子里抓几根没吃净的土豆丝放在嘴里尝了尝,我看着小狗子,笑着问他,“怎么样?”小狗子连连点头,“恩!酸酸甜甜的,辣的又恰倒好处,怪不得那几个人吃的这么­干­净。的,没想到你不光会做生意还会做菜,而且还会说高丽话。小狗子今儿是彻底服了您了!”我冲小狗子笑了笑,忽然心里一动,向他问道“这里常有高丽人来往么?”

小狗子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不多,但是偶尔也会有几个,都是到京城去做买卖的,他们的人参是顶好的,用带来的人参来换些茶叶,丝绸,瓷器什么的回去,一般来的高丽商人都会说那么几句简单的汉语,今儿这么费事的还是头一次见。”

我一边点头一边盘算,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喜爱的韩式小菜,不知道在这里行不行的通呢?我向小狗子说道“下去告诉郝师傅和他家的,还有帐房先生,晚上打了佯都到楼上来,我有事要说。”小狗子应声而去。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心里暗暗的盘算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

到了晚上,铺子打了佯,一切都料理妥当,帐房先生,郝师傅两口子,小莲,小翠儿都分别来到我屋里。我见人来的齐了,便开口说道“今儿叫几位来,有些事情想和大家商量,”几位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也不敢随便接口。

我笑了笑说“咱们这买卖是日益见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这镇上另两家的生意也是不错。咱们总得想个辙,让生意更红火些才好。”

郝师傅站起来对我说道“的,俺老郝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一个,自从你来了之后,俺们两口子这日子算是有了奔头,只要你一句话,让俺­干­啥都成!”

我点了点头,对郝师傅说,“我想在咱们菜谱上加几道菜,做法稍后我会详细告诉你,还有,”我又对着郝嫂,“还有件事,我有个想法,咱们推出几道特价菜,这些特价菜要有些档次,但价钱要定的低些,只要收回本钱即可。以后凡是菜金到十两以上的客人,可以以低价享受一道特价菜,二十两可以买两道,以此类推。你看可好?”郝嫂一时算不过来帐,但还是应道“的说的,必定不会错。自打跟了的,我们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这几个月挣的比过去一年的还多,以后只要的说话,我们一定照办。”

我我看着小狗子,“以后客人点完了菜,便先收银子。然后再给郝嫂下单,以免你自己照顾不过来有什么遗漏。”

小狗子有些为难,“这,这向来都是客人吃完了付帐,这先结帐可是从未有过,这,这能行么?”

我笑笑说,“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别的不用管”又对着小翠儿说道“明儿个找几个工匠,打几个铁皮炉子,样子呆会我告诉你,”想了一下,大概没有什么了,再对着帐房先生说道, “过几日还烦请先生写几个字,贴到店外,以做招揽。”先生点头答应。

想想没什么遗漏,便留下老郝和小翠儿,其他人都打发下去了,我详细的向老郝讲述几道菜的做法,古今中外美食虽不相同,但大体还是有相通之处,老郝很快便领悟了,点头表示明白。我又嘱咐他对与特价菜别因为是价钱低就不用心,要和正常菜一样做,而且还要做些平时很贵的高档菜来做特价。老郝也答应了。

接着我又详细向小翠儿讲解我要的炉子的样子,小翠儿也连连点头,一切才算安排妥当。

故人

十四打量着我的房间,看看我桌子上写的字,笑着对我说“没想到你还有经商的天分,那几个人是高丽来的使节,他们曾私下和我说过在这里吃到了很不错的家乡菜,这家酒楼我原是来过,可没听说有什么外来菜式,心下好奇,便和皇阿玛请旨送他们出京,随便来这尝尝鲜。却没想到,这鼎鼎大名的逍遥居的幕后老板居然是你。”

我淡淡的笑笑,“原先曾经有位到过高丽的朋友,这些菜是她教我的,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照着做罢了。没想到,居然能引的你这阿哥来捧场,我这是该自豪呢还是该惭愧呢?”

十四哈哈大笑,高兴的说“亏的你的这位朋友,不然,茫茫人海,要想找你还真不容易。”

我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看着他“蒙十四爷惦念,凝儿现下真是惭愧了,凝儿身世飘零,寄居在四爷府上,四爷虽不弃,可凝儿心中却深感不安,因此,禀明了四爷,和两个丫头离开四爷府。幸亏一个丫头的亲戚在这儿有处宅子要卖,我便买了,在此安身。”

“哦?丫头?”十四沉吟了一下,“是原先服侍你的那两个?”

我点点头,“亏的她们,我才有了这安身之处,这间酒楼也是她帮我张罗的。”

十四听了我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你买的宅子在哪里?”

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可还是如实回答,将大概方位告诉了他,十四略微笑了一下,不经意的说,“你说的那个宅子我知道,他卖了你多少银子啊?”

我笑着说道“这个宅子我可是捡了便宜呢,才花了一千两。”

十四哈哈大笑着说“这么说你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呢,那个宅子即便是一万两也值了,你这丫头的亲戚还真是大方的紧啊!”

一万两!我吃惊的张大眼,虽曾想过,这个宅子买的是便宜了些,可一直以为因为是小翠儿的亲戚,所以没想太多,可这也……

十四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一声不响的便走了,我后来曾问过四哥可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却说不知道。原来……”

我愣了一下,不大明白十四的话,他这话似乎……话中有话?

十四见我发愣,忽然哈哈一笑,“没什么,不管怎么样,能再遇见你,就是件高兴事,怎么样,今儿再陪我喝点,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我见十四不肯再说,心里虽然画魂儿可也没再追问,也笑着说“喝酒算什么?不过这歌儿么……”我笑了笑“我却是不再唱了。”

十四不明白的看着我“好好的,怎么不唱了?”

我笑着看了看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十四恍然大悟“噢~这么回事,也是,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扮成男装也方便一些。唉~~只可惜……”说完,却是满脸的遗憾。

我笑了笑,“十四福晋最近可好?”

十四点了点头,“还成,自你走后,她还向我询问过可有你的消息,凝儿……不如,你跟我回去吧?你既不想在四哥那,我另外帮你找处宅子,你这酒楼京城也是一样可以开,毕竟离的近些,我也能照料,你一个人孤身在外,确实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你总不能老是扮成男人吧”

我扑哧一笑,正要说话,楼下一阵­骚­乱,小狗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掌柜的,快下来看看,有人闹事!”

我赶紧来到栏杆处向下一望,门口柜台处,有几个地痞样的人冲着帐房先生正大声的嚷嚷,帐房先生满脸陪着笑,他们却依旧不依不饶,我问向小狗子,“怎么回事?”

小狗子边擦汗边回答,“掌柜的不知道,这几个都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这街上的店家每个月都要给他们交一定的银子,不然他们就去找茬闹事,谁都怕了他们,不敢惹。前些日子,这几个混混不知道到哪里混去了,一直没在镇上,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就此送走了这几位瘟神,所以掌柜的也一直不知道这事儿,没成想,这几位瘟神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拿着张财神爷的画像说是贺咱们店新开张,给咱们送礼,非要讨要些赏钱,帐房先生不敢做主,叫我赶紧来知会您一声。”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里冷笑,黑社会收保护费么?原来这也是中国历来的传统啊。我问向小狗子,“官府不管么?”小狗子“唉~”了一声,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官府里的差爷还指着他们孝敬呢。”

哦~,原来这里边还有这出,那就是黑社会保护伞了?我心里有了谱。

十四也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我身边,皱着眉头看着楼下,我看了看,楼上的客人都从房间里出来,围在栏杆处向下望着,看着热闹,楼下的客人都闪到了一边,惟有一桌却是动也不动,吃饭的人穿着便装,却都带着刀,抬头向我这边望着,我寻思了一下,问向十四“那是你的人么?”十四点点头,冲着楼下刚要示意,我连忙拦住他“不用,我解决的了,叫你的人别出手。”

十四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我冲他笑笑,“放心好了,我的功夫,你还不知道么?与其纠缠不清,不如来个彻底解决。你呀,就在这儿看戏便成了。”十四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回过头来,跟小狗子说道“跟我下去。”

为首的一个混混坐在桌子前,满脸的横­肉­,架着个二郎腿,不停的抖啊抖的,后面几个站在他身后,歪七扭八嘴里叼着牙签,一副流氓样。几个混混见小狗子领着我下楼,知道我便是掌柜的,一个小混混冲着我一副嬉皮笑脸的开口,“哟,这位就是新掌柜的吧,我们哥儿几个听说镇上新店开张,特地前来恭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把一张画着财神的画摆在桌上。我笑着走上前去冲着混混头一抱拳,“几位大哥有心了,小弟在此谢过,小狗子,到先生那拿二两银子来,算是给这几位大哥的赏钱。”小狗子应声刚要走,混混头“啪”的一拍桌子,“二两!掌柜的是拿我们当要饭的打发了吧?咱们哥儿几个送的礼,难道就只值二两不成?”

小狗子战战兢兢的看着我“掌柜的,这……”

我笑着对小狗子摆摆手,坐到混混头对面笑着问道“不知道这几位大哥觉得多少才合适呢?”

混混头哼了一声,眼睛瞄了眼身后的跟班儿,冲他一示意,一个小混混扬起一只手“咱们大哥送的礼,怎么着也值五十两!”

小狗子吓了一跳“五,五十两!你这东西五个大钱都不值,要五十两!”

混混头一瞪眼,曾的站起来冲着小狗子“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次!”

小狗子吓的赶紧躲到我身后,“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我向混混头笑了笑,“几位大哥来送礼,这赏钱是必定要赏的,小狗子,去,照这位大哥说的,去拿五十两。”

小狗子看了看我,似乎心有不甘,又看了看满脸横­肉­的混混头,没办法,哆嗦着到柜台和先生要了锭五十两的银子来。

我将银锭放到桌上,对着混混头说道“这样,几位可满意了么?”

混混头满意的点点头,又坐了下来。“还算你识相,既然掌柜的是个痛快人,我也不绕弯子,你既是新来的,有些规矩你也不大知道,从今儿个起,你这店每个月都得交给咱们五十两银子的孝敬钱,我包你从此买卖兴隆,若是不然……嘿嘿,”说完冷笑了几声。

我淡淡一笑,“几位大哥说笑了,我这小店本小利薄,哪拿的出那么多银子,还请几位高抬贵手。”

一边的小混混见我已经乖乖的拿出了银子,以为我真的怕了,一副凶狠的样子说道,“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好些,若是不然,可别怪咱们不客气!惹恼了咱们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我可不敢担保你这店里会出什么岔子!”

我一副好奇的模样看向他,笑着问道,“哦?不知道这位大哥说的不客气,是怎么个不客气法?这岔子么,又会出什么岔子呢?”

混混头见我满脸的笑容,话虽说的客气,但却丝毫未见害怕,曾的一下站起来,又是“啪”的一拍桌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指着我大声喝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咱就叫你见识见识怎么个不客气!”说着抬手就要掀桌子,我冷冷一笑,右手按在桌子上,丹田暗自运气,使出一招\"千斤坠\".把桌子压的稳稳的.混混头本以为桌子会翻起来,却没想到桌子纹丝不动,“咦?”了一下,使了更大的力双手齐上,涨的满脸通红,旁边的小混混一见,知道不对劲,赶紧上来帮忙,我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十四斜靠在栏杆旁的柱子边,两手抱着肩膀,满脸兴味的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冲他笑了一下,调皮的眨了眨眼,忽然手劲一松,左脚在桌子底踢了一下,几个混混一个不防备,桌子呼的向上飞去,混混们收不住势,“哎哟”一声“扑通,扑通”仰面摔成一团。我仰头一见桌子落下,一个纵身跃起,脚尖在桌子边轻轻点了一下,另一只手抓住随着桌子飞起来的银子,一扭身落下,正坐回原来的位子,桌子稳稳的落下依旧在原来的地方,我将手里的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几个混混嘴里哎哟着揉着ρi股站起来,混混头满脸恼怒“你!我看你是……”

我依旧笑着看着他,按着银子的手慢慢的移开,原先摆在桌子上的银子此时被嵌到桌子里,整个桌面仍是平的,惟在中央部分白花花的一块,但却嵌的天衣无缝,好象这桌子原本就是这么设计的,那白花花的一块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混混头脸­色­一变,知道遇见了高人,不敢再闹,嘴里却依旧说着狠话“你……你,你等着,你等着!”说着转身带着其他混混就要溜,我冷笑一声,左手一拍桌子沿儿,银子从桌子里呼的一下飞起,我右手抓住银子向前一挥,“哎哟”一声,混混头应声倒地,我一跃身跃到跟前,一只脚踩到混混头后背上,一运力,混混头痛的杀猪一般大叫起来,“饶命!饶命!大侠饶命!”剩下的几个小混混一见,纵身就要往前上,我冲着他们一瞪眼,吓的他们连连倒退,惊恐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头头,却是动都不敢动。

我略略松了点劲,开口笑着问道“几位大哥的银子忘了拿了。”

混混头连忙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我依旧笑ⅿⅿ的“不要了啊?那每个月的孝敬钱……”

“也不要了,不要了!”

“哦,也不要啦,那我这店里可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不会!不会!”

“也不会啊,这我就放心了”我笑着的表情忽然一变,脚下又是一使劲,混混头“哎哟哎哟”的大叫,“闭嘴!”我大喝一声,混混头赶紧闭上嘴,咬着牙忍着,额头上的汗滚滚而落,我冷冷的看着他,“别让我再看见你,下次再遇见你,我可没这么客气,”混混头连连点头,却还是不敢张嘴,“还有,你最好早晚三拄香求菩萨保佑我这店平平安安,生意红火,若是我这店有个什么天灾人祸,我别的不找,就只找你来算帐,若是店里的人生了病,闹个灾什么的,我也找你,店里的客人若是有什么不舒服,闹肚子之类的,我也找你!你可听见了!”

一旁的一个混混小声的嘟囔,“你店里的人生病,闹肚子关我们什么事?”

我哼了一声,脚一用力,混混头又大叫起来“听见了!听见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一抬脚,两旁的小混混赶紧搀着混混头连滚带爬的爬出门口,头也不敢回的跑掉。

店里看热闹的人轰然叫好,想必这几个混混在此作恶已非一日,我今儿教训了他们,众人心中都出了口恶气吧。

我拍了拍衣襟,脚尖一挑,挑起掉到地上的银子啪的握在手里。对着众位客人说道“方才各位受惊了,请继续用饭。”

小狗子满脸的钦佩,冲我竖起拇指“掌柜的,原来你还会武功!真厉害!”我冲他笑笑,把银子递给他“还不快­干­活去!”小狗子“哎”的答应一声,把银子送到柜台,笑呵呵的招呼客人去了。

我再抬头,十四却已从楼上走了下来,十四的人一见他下来,都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十四微微偏头对后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后面的人点点头,越过十四,从我身边走过,到门外侯着去了。

我笑着迎上十四,“怎么?这就要走了么?”

十四笑着点头,“既已送走了高丽使节,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又笑着看了看我,“看来你的功夫并没撂下,我也就放心了,怪不得……”

我有些奇怪“怪不得什么?”

十四笑着说道“没什么,”边说边朝外走。

我笑了一下,心里明白,他是想说,怪不得四爷能放心的让我一个人就这么走吧

我跟在他身旁,来到门口,门外已经备好了马,我看看他,忽然扑哧笑了出来,十四看看我,不知道我笑什么,我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带着笑意开口说道“若是方才我手里有把扇子就好了。”

十四不大明白,没说话,却挑了挑眉毛,看着他挑眉的动作我忽然愣了一下,有片刻的恍惚,相似的面孔,相同的动作,眼前的十四忽然在眼前变的模糊,仿佛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不是十四而是……

十四见我发愣,皱了下眉头“凝儿?”

“啊?啊~”我猛的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定了定神,十四也没追问只是问道“你说扇子是什么意思?”

“哦!”我想起来了,赶忙笑着回答“我是说,要是我手里再有把扇子就好了,你不觉得方才和当初你捉那个小偷的情形有点象么?”

十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点着头“别说,还真有点象,”十四看向旁边的大街,人来人往虽比不上京里的那条街道热闹,可也依稀能找到当时的影子。十四看着街道,有些失神,轻声叹道“当初,也是这个时候,在闹市之中遇见了你,如今转眼竟是一年了,这街已不是当初的街,人也不是当初的人了。”语气中依稀带着些唏嘘。

我看看他,也转身看着旁边热闹的大街,是啊!往事历历在目,转眼间,却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十四长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回去吧,我走了。我还有些事要办,以后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说着来到马旁,翻身上马,我犹豫了一下,对十四说道“十四爷,凝儿有一事相求。”

十四低头看着我“什么事?说吧。”

我咬了咬下­唇­,开口说道“凝儿在此安身之事,还请十四爷代为保密,便是十三爷问起也不要说,还有四爷那也……”

十四冷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十三哥也不会来问我,四哥么……呵呵,也用不着我说。”说完一扬鞭,“喝”的一声,纵马离去,身后侍卫也都翻身上马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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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网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升起一丝怅然,长叹一口气,故人远去,总是难免有些感慨!

忙了一天,回到家里,小翠儿小莲已经做好了饭菜等我,我换了衣服,坐下吃饭,我看了看小翠儿,脑子里忽然想起十四说过的话,“……那个宅子即便是一万两也值了,你这丫头的亲戚还真是大方的紧啊!……”“……四哥么,也用不着我说。”

我想了想,忽然开口“小翠儿,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小翠儿嘴里嚼着饭,一边夹菜一边口齿不清的问“什么事?”

我看了看她,一边夹菜一边很不经意的说,“这宅子,咱们也住了半年了,可这么大的宅子就咱们三个住未免太空了些,我寻思着,咱们把它卖了,在店附近再另买一处,不用太大,够咱们三个住就是了,这样离店近些,照看也方便。你看可好?”

小翠儿眨了眨眼,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哦!好。”我看着小翠儿又吃了口饭,又很随意的接着开口,“这价钱么……咱们是一千两买的,也别卖的太贵,还是一千两卖吧!”

“扑——”小翠儿一口饭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呛的直咳嗽。小莲赶紧倒了杯茶给她,小翠儿接过来喝了几口顺顺,小莲一手轻轻的拍着她后背,一手接过茶杯,小翠儿涨的脸通红,缓了缓气儿,偷偷的瞄了我一眼,我带着笑容看着她“看你,吃饭也不好好吃。这么大的人吃饭还能呛着。”

小翠儿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姑娘,你说这宅子要卖多少?”

我笑着对她伸出一个手指。“一千两啊!”

“一千……”小翠儿大声惊呼,“这,这也太便宜了!姑娘,这宅子咱们虽买的便宜,可也不能也卖的这么便宜啊!这宅子怎么着也得卖……”小翠儿忽然住了口,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依然笑着看着她,眼里却有了些冷意。

小翠儿眼睛转了转,“呃……还是姑娘你做主好了,我明天就去张罗。”

“不用了,最近你也累了,我自己来就好了,”我给她夹了点菜。

“可是……”小翠儿显的有些着急。

“就这么定了!”我虽轻但坚定的打断她,话题一转,“今儿,我见着位故人,你们猜是谁?”

“……谁?”小莲一旁小声的轻轻的接口。

我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十四爷呢!呵呵,你们说这可巧不巧。”

小翠儿小莲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间有点不安。

小翠儿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的开口,“十四爷?十四爷怎么会……”

我呵呵一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见着十四爷,这也叫缘分吧!不过,今儿和十四爷说起这宅子,倒是从十四爷那里得了件有趣儿的事呢!你们想知道么?”

小翠儿没说话,神­色­却更不安了些,我直直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小翠儿轻轻的开口,语气带着不确定“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微微叹了口气,小翠儿的表现,更加印证了我心里的想法,我放下碗筷,看着她淡淡的开口,“有什么是我该知道,而却到现在还不知道的么?”

小翠儿噎了一下,支吾道“没,没什么,没什么。”

我冷冷的看着她,脸上不再有笑容,小翠儿眼光闪烁,不敢和我的眼睛对视,

我又长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道“说吧,你们平时是怎么和四爷联络的。”

小翠儿小莲脸­色­刷的一下变白,小翠儿添了添嘴­唇­,声音略略发抖,“姑娘,你,你说什么?四,四爷?呵,呵呵,呵呵呵,我,我们怎么会和……”我抬起眼,冷冷的看着她,小翠儿话越说声音越低,我出声打断她,“你还想瞒我多久?”

小翠儿和小莲不敢抬头,低着头,互相彼此用眼角偷瞄着使着眼­色­,谁也不肯说话。

我微微的扯了扯嘴角,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道,“记得上次我要离开四爷府的时候,曾说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咱们多处了这半年,也算是有缘,如今看来,”我看向她俩“这缘分,也快尽了。”

小翠儿和小莲一听,赶紧抬起头来,张大了眼睛看着我,小翠儿着急道“姑娘!姑娘你这么说,是,是不再要我们俩了么?”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繁星,慢慢的开口,“如今你俩也渐渐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再过两年,也该找婆家了,我虽打定主意不嫁,可也不能耽误了你们,我走了之后,这个宅子就当作是我给你俩的嫁妆,或住或卖,都随你们。”

小翠儿一把拉过我,小莲跟在她身后,小翠儿张大眼睛看着我“姑娘,你,你要走?”

我看着她俩,慢慢的点了点头,小翠儿张了张嘴,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小翠儿扑通一声跪下,小莲在后面也跟着跪下,我赶紧要拉起她俩,“你们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小翠儿挣脱我的手,抽泣着说道“姑娘别走,别扔下我们,我说,我都说!其实……其实,这宅子不是我的什么亲戚的,我哪里会有这么阔气的亲戚?这原本是四爷旗下一个牛录头的宅子,要卖是真的,只是四爷不方便出面,所以由别人出面先买了来,待姑娘来了再以一千两的价钱卖给咱们。我们没想过要骗姑娘,只是四爷说,若是姑娘知道了原委,必定不会接受,可也不能眼看着姑娘四处飘零,所以要我俩一定要守口,只说是亲戚的,姑娘,小翠儿错了,姑娘你别生气,千万别走!”

四爷……果然是四爷!

“那酒楼呢?!”我急切的追问。

小翠儿低着头,小声的道“酒楼也是,不过,那个掌柜的确实是原来的掌柜,他的店原不想盘,四爷派人先和掌柜的谈过,派来的人说,只要他开价,多少都成,他生意原就不大好,既有这机遇,就应允了。只是价钱……”小翠儿顿了一下,“价钱是六百两。”

“六百两?可是咱们明明只给了二百两!”

小翠儿的头垂的更低,小声的说,“其实……其实,是事先谈好的,由姑娘先开价,不管多少都成,余下的银子,由四爷来付……”

四爷……四爷……原来,真的是四爷……

我呆呆的听完小翠儿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流动?一丝酸涩,混着一种暖暖的热流,流过我的心里,在我心里慢慢发酵,渐渐膨胀,涨的我心里满满的,几乎快承受不住,好象那个雪夜里四爷那温暖的手,温暖着我的手,温暖了我的心。四爷啊……四爷!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值得么?我柳若凝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你这份恩德又叫我如何回报!

终于,这种混合从我的心里慢慢溢出,化做泪水,从眼底慢慢滑落。泪水流到­唇­边,我居然笑了,这泪,略有些苦,又略有些咸,而大部分的居然是甜。

我轻轻的扶起小翠儿,小翠眼里含着泪,有些害怕的看着我“姑娘,我都说了,你别生小翠儿的气,小翠儿以后再也不敢瞒你什么,姑娘千万别走……就是真的要走,也别扔下我们。”

我摇了摇头,眼中含着泪,笑着对小翠儿说道“我不走!我不怪你们,真的。”

小翠儿擦了擦眼泪,不确定的看着我“姑娘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走,不生气么?”

我回过身,仰望着夜空,“真的。我知道你们也是为我好,我不怪你们。四爷的这份情,我领了。不过……”我忽然回过身来,对着小翠儿说“今儿的事儿,别和四爷说,包括我见了十四爷也别说,知道么?”

小翠儿小莲赶忙点头答应,深怕我反悔。我笑着擦­干­脸上的泪水,对小翠儿她们说道,“好了,早说了不就没事了,弄的大家都眼泪汪汪的,走吧,咱们接着吃饭。”

说着拉着她俩的手来到桌子旁,“快点吧,饭菜都快凉了!”

小翠儿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姑娘,你不走了,那这宅子……”

我愣了愣,眼光缓缓掠过房间的每一件物品,每一样摆设“这宅子说到底,其实原本该是四爷的,还是……算了吧。”

小翠儿松了口气,赶紧给我夹了口菜,“姑娘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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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儿一边给我研墨一边好奇的看着我,“姑娘,你看什么呢?”

我放下手中的剑谱,“没什么”

小翠儿看看我手中的剑谱,有些奇怪的问道“是不是这剑谱有什么疑难的地方?这一页,你都看了半天也没翻过。”

我轻轻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剑谱图形旁的那行小字上,轻轻的说道“没什么,这套剑法,我已练的差不多了,只是,想起些事情。”

提起笔来,蘸了蘸墨,我随意的写着字,小翠儿纳着闷儿的将烛火挑的更亮些,烛火闪了几下,屋子里变的更加明亮。

我看着跳跃的火光,眼光又不由的落到那本剑谱那行挺拔苍劲的小字,小字在眼前渐渐模糊,脑海里却闪现出另一个画面——也是烛光闪耀,四爷手里执着笔,微皱的眉头,仔细的翻看着剑谱,每翻一页,就要细细的思考一下,再在图解的旁边写下一些小字,就这样慢慢的翻着,仔细的想着,认真的写着……案前烛火渐渐熄灭,外面天­色­渐渐明亮。终于,翻到最后一页,写完最后一笔,四爷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四爷闭上眼睛,捏几下鼻梁,睁开眼睛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又拿起剑谱重头翻看一遍,嘴角微微带着笑意……

我深呼了口气,四爷啊四爷……是这样么?当初,你也是在这样的烛火下,写下这些字,也写出你的心,你的情……

那一个个的小字,忽然变成了一条条柔软而坚韧的情丝,在我眼前飞舞,慢慢的编成了一张密密的,将我从头罩到脚,没有一丝的空隙,缓缓的渗进我的皮肤,融进血液,最终罩上我的心,仿佛一副铠甲将我的心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缝。

小翠儿推了推发愣的我,我猛然回神,小翠儿好奇的看着我,

“怎么又出神儿了?”我冲她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看一张网,一张有很多丝编成的网……”

“网?”小翠儿纳闷的伸过头来,“哪有网啊?姑娘?我怎么没看见?什么丝啊网啊的,在哪啊?”

我轻轻的笑着,“你不懂。研你的墨吧。”

小翠儿也笑笑,伸手拿起我写着字的纸,小声的念着“让我爱上你,其实没什么道理,明明知道不可以……”

我愣了一下,从她手里将纸抽回来,睁大眼睛看着:让我痛苦为了你,快乐为了你,没有你还有什么意义……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写出的,就是……

小翠儿见我又发愣,忽然抿嘴笑了出来,“哦~~我知道了,怪不得姑娘最近老是对着这本剑谱出神呢!”

我脸上一红,向她啐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小翠儿得意的哼了一声,“我什么都知道!原先在府里的时候,十三爷常来,我以为姑娘和十三爷要好,可后来看着又不象,再后来我以为十四爷对姑娘有意,可姑娘却说这辈子谁都不嫁!”小翠儿捂着嘴儿吃吃的笑着,“可自打四爷吩咐我俩跟着姑娘照顾姑娘,又有了这宅子,我就知道了,原来……呵呵~~只是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现在……”说着一脸暧昧的向我眨眨眼,“我知道了!”

我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火烫火烫的,伸手向她打去“小丫头少贫嘴!你又知道!”

小翠儿一边躲一边笑着朝我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和小莲就要改口叫姑娘你福晋了呢!”

福晋?手定在半空,我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滚烫的心逐渐冰冷。福晋么……

眼前的那张网渐渐模糊,模糊,逐渐被一双带着痛苦,失望的眼睛所取代。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对朋友的失望,和心痛。一转眼,那双眼睛又变成了九爷,那双散发着寒光的眼睛,微带着得意的嘴角……

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颓然的放下手。心,彻底的变冷,拔凉拔凉的。

小翠儿不明白我怎么好好的却忽然变的不再有笑容,“姑娘?怎么了?”

我轻轻的睁开眼睛,勉强微微的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对着小翠儿说道“没什么。小翠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四爷对我的这份情,我领了,可是这福晋两个字,从此再也别提。”

小翠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歪着头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为什么?姑娘你别骗我,我看的出来,你对四爷……”

“别说了!”我打断她,小翠儿张了张嘴一副不服气又有满腹话要说的摸样,我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的笑了笑,笑容却渐渐变的苦涩,“小翠儿,你还记得咱们从四爷府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我跟你和小莲说过的话么?”

小翠儿撅着嘴点了点头,可还是忍不住张嘴“可是……”我微微的摆了摆手,缓缓的开口“有些事,你不懂。世上的感情有很多种,有些,得到未必是甜蜜,有些,失去却未必是痛苦,有的人能相守到老,而有的人注定要分离。如果有一天,当你真的开始在乎一个人,你不会要求他能给你什么回报,不会在乎是否能够天长地久,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曾经拥有,你在乎的,只是那个让你在乎的人,他是否平安,快乐,幸福。只要他快乐,你就快乐,他幸福,你就幸福。即使注定要分离,注定只有苦涩,那也是心甘情愿的离开,带着甜蜜的苦涩……你,懂么?”

小翠儿摇着头,一脸的不解,“不懂!”

我深吸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将来等你遇到了,就懂了。”

小翠儿苦着脸,皱着眉头看着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就是不懂!我怎么也不明白,四爷对姑娘的心,小翠儿看的出来,姑娘对四爷……也不完全象姑娘说的那么……呃~~,反正,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姑娘非要这样,这不仅苦了四爷,也苦了您自各儿,这又是何苦呢?若是象您说的,是因为那晚姑娘对我们说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只要有点身份的男人哪个家里不是三妻四妾?四爷是阿哥,可福晋却只有三位,这也不算多了。咱们女人若能得四爷这样的男子真心相对,怎么着也值了,我不明白姑娘到底执着些什么?”

执着些什么?我苦笑了一下,慢慢的站起身来,来到身后的窗前。天空繁星闪耀,不停的眨着眼。凝望着满天的繁星,心思却渐渐飘离。四爷?此时此刻,你可也在这繁星下凝望?你可知道我的这份思念?如若你不是阿哥,不是四爷,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的人,没有身份,没有福晋,我必定会什么都不顾守在你的身边,和你相守到老。可是,你不是,你是皇子,你是四爷,是将来的皇帝,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的与其他女人一样,守在那一道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红墙内,每天只是盼着能够在众多女人当中分享你的爱!九王夺嫡最终的赢家虽然是你,可这毕竟是十几年以后的事,这期间会有什么变故谁都不知道,命运把我这个原本不存在的人带到这里,陷入这场纷争,历史是否还在沿照原来的轨迹行进?又会有些什么改变?我不知道……我不能,不能冒这个险,而且,我更加不能也不允许让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成为别人伤害你的那把刀!你的情义我回报不了,我唯一能为你的做的,便是离开,离的远远的。远离这一切纷扰。即使相隔千里,可是我知道,我们,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那,便足够了……

废储

自打教训了那几个混蛋之后,店里的生意更加红火起来,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我叫小狗子把那张被我弄坏的桌子换掉,可这小子却找了个木匠把原先我弄坏的地方用木头给修补起来,只是用的却是不同的颜­色­。并且把桌子抬到了楼上的雅间里。我一想,这也算是给我省钱吧,可后来才发现,到那间雅间吃饭的人……怎么好象越来越多?明明还有空位,可有的人却偏偏点明就要那间。我想了想,不由的失笑,这小狗子看来也是个经商的材料,想必他深知镇上的人对那几个恶霸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被我出手教训让很多人都出了口恶气,虽不能亲眼见到那天的情形,可是看看那张桌子对他们来讲也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那几个恶霸后来果然再没在我的店里出现,即使是路过,也是躲躲闪闪的老远就绕着走,我也没那么好斗,也只当看不见。真正叫我担心的,并不是这几个恶霸,而是官府。照小狗子所说的这几个恶霸和官府的关系,应该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官府不同混混,教训几下就完了,若是真的来找茬我还真就应付不了。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官府的官差来这里不仅没有找茬的意思反而对店里的人很是客气,有几次见我了也是分外的恭敬。我后来问过小翠儿,是否和四爷提了这件事,小翠儿头摇的象拨浪鼓,说再也不敢瞒我什么,没有我的话绝对不敢背着我做什么。我仔细一想,如果不是四爷,那便是十四了。想必是那天他从我这走了之后,又做了些什么。官场上混的人哪有白给的,虽然未必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来历,可也怕我是有些背景的,因此也都给上几分面子吧。

既然心里有了底,看着越来越火的酒楼,我决定扩大经营。将酒楼相临两旁的店面收购,改做客栈。并推出在客栈住宿可享受免费早餐服务。这样,餐饮,住宿一条龙。引得外来的客流也是源源不绝。生意更是锦上添花。我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富婆。生意渐渐上了轨道,我把一切交给小翠儿打理,自己依旧躲在幕后乐得清闲。

天气渐渐转凉,烤­肉­开始有些难度。我便又推出了柳氏火锅。另外两家酒楼也开始纷纷效法,各自推出李氏火锅,霸王火锅,竞争十分激烈。可我并不十分担心,我担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小翠儿急匆匆的跑进来,满头的大汗。又赶紧回身把门关严。我放下笔,笑着看着她,“什么事急成这样?”

小翠儿端起我桌上的茶杯骨碌骨碌的猛灌了几口,喘着气,一脸的严肃“姑娘,出大事了!”

我又倒了杯茶给她,“什么事看把你急的,坐下慢慢说”

小翠儿满脸着急的拉住我“姑娘,外面都在传……”说着回头看看门口,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外面都在传,皇上下旨,废了太子!我刚才到衙门去看了皇榜,是真的!”

废太子!我张大眼。终于来了么?清朝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帐殿夜警”终于发生了么!我站起身来,手摸着下巴。呵呵~~那个太子,终于迎来了他太子生涯中的第一个大浪,九王夺嫡也从此正式拉开了序幕。现在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九爷他们吧?我冷冷的一笑,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也代表着他们的好日子不长了。八爷在朝中的势力也终将引起康熙的注意,所谓帝王,最关乎的便是他这个位子是否能坐的安稳,即便是父子,又如何?八爷啊!我摇头叹息着,你聪明一世,也断料不到你越是积极的争取,结果却是使自己离那个位子越来越远吧!

想了想,我忽然记起一件事,“有十三爷的消息么?”小翠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如果我没记错,这次废太子,十三会被牵连,但是问题不大。反倒是下一次……唉!也许……我略微笑笑,一切都是注定的,他注定要受这些苦,才能有日后怡亲王的荣耀吧。

我想了想,回到座位,提起笔来,想了想,写了个字,写好后放下笔,朝着纸上的墨迹吹了吹,折起来装进信封套,递给小翠儿,“找机会送去给四爷。”

小翠儿接过信封,点了点头,把信揣进怀里。我对小翠儿说道,“这事儿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只管打开门做生意,其他的一概不管,知道么?”

小翠儿点了点头,“恩,那我出去了。”

“恩。”看着小翠儿关上门出去,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四爷啊,皇上下旨废太子,现在想必朝中已经大乱了吧,可是除了我,谁又知道这之后还会有再立,再废呢?八爷他们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八爷他们以为终于等来了机会,那你呢?我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望着窗外,我写给你的字,你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么?

自那之后,店里来吃饭的客人都是一副神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小狗子他们听了我的吩咐,只管做好招待别的什么都不打听,可我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店里来往的武林人士渐渐多起来。

他们虽然都各做一副或商人,或游客,或戏班,或镖师的打扮,我也并未见到兵器,但他们走路的身法步履是骗不了我的,而且他们随身带的行装箱子里面,也未必就真的只是行李货品。我苦苦的思索,努力的回忆着在自己的记忆中关于这段时期所发生的历史事件,可是任我抓破脑袋也想不出除了到底还有什么。

但这些人每天只是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或者就是躲进房间偷偷的说着些什么,并没有闹事的倾向,可却也就这么住着不走,似乎,他们在策划着什么,也似乎,在等什么人……

夜探

终于。这应该就是他们等的人了吧!我站在楼上冷冷的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五个人。

左右两旁各是一个护院打扮的人,年纪一个四十多岁,另一个三十多岁,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随从打扮。当中一个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面目俊朗,衣着华贵,步伐沉稳,似乎是个富家公子哥,但我看的出来,这些人,也都是个练家子。大堂里吃饭的人一见到这几个人原本闹哄哄的屋子忽然静了一下,然后又各自无事的做着自己的事,楼下这五个人四处打量一下,当中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看向楼上,看到我似乎愣了一下,猛然睁大了眼睛,神­色­很是惊讶,但又有些不确定。从我对面雅间里出来一个人向下望了一下,朝楼下这五个人点点头,年轻人的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我。我有些纳闷,可出于礼貌还是带着笑容朝他点了点头。小狗子赶紧上前招待,年轻人猛的回神,拉着小狗子问着什么,小狗子抬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回答了。我微微皱了皱眉,年轻人听了小狗子的话,皱着眉头放开小狗子,眼睛又朝我望来,我想了想,转身回了房间,却把门留了一道细缝。楼下几个人由小狗子领着他们上楼进了那间雅间,年轻人表情却依旧深沉,眼光不时的朝我这边扫着。我往后退了一步,免的被他看到我。 过了一会,我悄悄的扒着门缝朝对面偷望了一下,对面的门关的死死的。

了一会,我悄悄的扒着门缝朝对面偷望了一下,对面的门关的死死的。

我退回房间,心里暗暗犯疑。站到窗前,手习惯­性­的摸着下巴。照他刚才的表情看来,这个人似乎是认识我,不过我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生意上的事我基本都是交给小翠儿打理,本地人都知道逍遥居有个不爱管事的掌柜的,以为小翠儿才是那个真正做主的人,而外地的却从根本上就以为小翠儿就是掌柜的。若说是生意上有往来,我摇摇头,这个可能被排除。那就剩下……难道他是八爷他们的人?也不对,我又摇摇头。按说现在还是八爷正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召集这么多武林人做什么?他现在应该正忙着积极表现而不是闹事啊?那……会不会……我猛的一惊。难道是太子的人!若是太子……咦?我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我笑着摇摇脑袋,柳若凝啊柳若凝!你真是糊涂了!如今太子已经被废了,不管他们是八爷的人也好,太子的人也罢,对于他们来讲,现在重要的不是我,他们都有重要的事要做!对于我这个小小的柳若凝,谁还会放在心上!我忍不住伸手敲敲脑袋,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笨那!太子都被废了好几天而自己居然到现在才想到!我对着窗外长出了一口气。太子啊太子,你终于被废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久到自己都不记得我已经不再需要躲藏着过日子了!

我闭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充满饭菜的香味,我微微的笑着,头一次觉得,这香味是那么的诱人,这浓浓的香味里面,有着一股……自由的味道!呵呵~真好!

门外传来丁丁当当下楼的声音,我缓缓的睁开眼,心里冷冷的一笑,哼!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如今,我正当的开门做生意,谁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迈着四方步走出来。心情无比的轻松!哈哈!姑­奶­­奶­ 今儿终于知道当年白毛女下山被解放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那个年轻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停了一下,回头又朝我这边望来。

还看?怕你不成!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我笑嘻嘻的看着他,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哎呀~~今儿的心情真是——好爽!!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终于掉头走出大门。原本住在店里的人这时也陆陆续续的开始结帐,或先或后的走掉,我知道,麻烦终于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小狗子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我向他召唤一声“小狗子!叫郝家的晚上备点酒菜,晚上咱们庆贺一下!算我的帐上,今儿个啊,我请客!”

“庆贺?庆贺什么?今儿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啊?”小狗子挠挠脑袋。

“问那么多,叫你去你就去!”我笑着朝他做了找打的动作。

“嘿嘿,好勒!”小狗子笑着应了一声,麻利儿的朝厨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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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儿!把我的剑拿来!”我微微带着醉意朝小翠儿开口。

“是!”小翠儿略有些摇晃的进到屋里,过一会儿又转身出来。“姑娘,这么晚了还要练剑么?”

我带着笑意朝她点点头,接过宝剑,对她说道,“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先去睡吧。”

小翠儿点点头,她知道我每天早晚都要练功的习惯,也不再说什么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我拿着剑来到花园,花园被小莲打理的很好,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是我每天练功的地方。小莲在草地的周围种了些掬花,如今开的正盛,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

我拔出宝剑,将剑鞘轻轻的扔在草地一旁。宝剑横在眼前,手指轻轻的从剑身到剑尖慢慢的掠过,锋利的宝剑映着天上的月光散着摄人的寒光。手腕微微一转,剑身如一面镜子一般映出自己带着醉意的眼,我对着宝剑里的自己笑了笑。四爷!凝儿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太子被废,我已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没人再会利用我来伤害你!四爷!这套剑法我已练的应用自如,你也可以放心了。只是——我叹了口气,看着剑中的自己——带着微笑的嘴角,充满了宽慰。可微蹙的眉间却隐藏着淡淡的轻愁。我抬起眼,望向遥远的天空,思绪随风飘扬。四爷?你可知道么?每练一次这套剑法,我的思念就更加深一分!思念你月光下孤寂的身影,思念你教我练功的样子,思念你那双漆黑的双眸,思念……思念你的一切,这些,你可都知道么?

我自嘲的一笑,这,就是相思么?何时起,自己居然变的这么柔弱了?!我垂下目光,收回思绪。定气凝神,手腕一翻,剑光闪动,一套披风剑法如行云流水一般使了出来。剑谱里的每一个图解,每一行小字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手中宝剑寒光闪闪,剑光有如电光,似水银泄地,落花缤纷。身形左穿右Сhā,有如蝴蝶穿花。此时我心中一片清明,什么都不去想,只专心的练剑。

正使到疾处,我心里忽然猛的一惊,后背升起一股凉意。一种直觉使我全身莫名的警戒起来,有人!

手中剑势一收,我立定身形,眼光向四下一扫,四周一片宁静,黑暗中园子里树木一动不动,在微弱的月光下却更显的一种诡异的感觉,我心下略一沉吟,一抱拳向着四下朗声说道“不知何方高人到此,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话音落地,四周依旧一片寂静。我全身戒备,眼光四下扫过,寻找可疑之处。突然,一条黑影从树后闪出,直向我扑来,我身形一闪躲开,手中宝剑一抖,一招“斗转星横”横削过去,那人一纵身,身子腾空,一招“鹏博九宵”向我袭来。我手挽剑花不退反迎,将他逼退。那人一扭身在我身前一丈开外落地站定。我将剑横在身前,剑尖指向黑衣人,眼光趁机迅速打量他:身穿一身紧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闪烁,正直直的看着我。我全身猛的一震,那,那双眼睛!那是……

手中宝剑慢慢落下,我不敢置信的张大眼紧紧的盯着那双漆黑的眸子。身体僵硬的一动都不动了。那双黑眸也定定的与我互望着。我咽了口­干­沫,双脚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慢慢的一步步向前走去,黑衣人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我走近。我心里一片纷乱,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是你么?是你么!我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眼中什么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有那双眼睛。那双缠绕在我梦中的双眸!

我狠狠的咬住下­唇­,慢慢的向着他的脸伸出手去,伸向黑衣人蒙面的黑巾,黑衣人依旧不动,似乎也在等待我揭开谜底。我的心狂跳着,手指微微的发抖。指尖轻轻碰到黑巾,黑衣人的气息隐约透过黑巾传到我的手指,我心里一抖,手指定在那里,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我想错了,不可能是他!

手定在半空,我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伸过去还是该缩回来。心里忽然觉得自己此时就如同一个赌徒,压上了自己全部的家产,在揭晓结果的时候,满怀希望的期待着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又害怕一切揭晓之后得到的却只是失望……这个谜底,到底要不要揭开?……

黑衣人猛的一把抓住我微微发抖的手,我怔在那里,一阵熟悉温暖传来,我心里一阵颤抖,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心跳的更加疯狂。黑衣人的眼光从我的脸上移开,看着我被他抓住的手,一声叹息从他口中轻轻的逸出,几不可闻……他牵着我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脸旁,缓缓的闭上双眼,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唇­轻轻印在我的手心。我怔怔的看着他,虽然隔着黑巾,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熟悉的热度……泪水终于从我眼中轻轻落下。他轻轻睁开眼睛,看着我,那双曾经清冷的眼睛里如今却是盛的满满的温柔……他握着我的手微一用力,扯下了他脸上的那块黑巾……

“真的是你……”我嘴里喃喃的念着,看着那张早已刻在我心底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楚。眼前忽然一花,下一刻我已经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手中宝剑“当啷”落地。我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双手垂在身侧。是梦么?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太不真实!我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深怕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我只要微微一动,或者一开口,梦就醒了,这一切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闭上眼睛,如果真的是梦,那就让我永远活在这个梦中,让这个梦永远的做下去,不要让我醒来……

耳畔传来一阵清晰的心跳,有力却又显得有些急促,有些狂乱!真的是梦么?那为什么这一切又显的那么真实?我用力的咬咬下­唇­,好痛!嘴里泛起一丝甜腥。我犹豫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双手,慢慢的环住他的背,没有消失!手掌下的身体散发着温暖的热度,不是梦?这不是梦?

“是我……”轻轻的一声带着一丝满足的叹息之后,依旧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轻轻的传来,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此时我终于确定,这不是梦!不是梦……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牵挂,此时全化做泪水从我眼中滚滚落下,他将抱的我更紧,就如同我离开前的那个夜晚,他紧抓住我肩膀的手……

好温暖……我贪婪的将脸紧贴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响亮的心跳声,任自己的泪水奔流打湿他的胸前……不知过了多久,四爷紧紧的怀抱微微松开了些,头顶传来的声音却略带些沙哑“你……好么?……”

我依旧抱住他,抱的紧紧的不肯松手,将头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用力的摇着头,张口刚想说话,忽然觉得鼻子里堵的好难受,我松开一只手抓起眼前的东西在鼻子下擦了擦,好点了,舒服多了。四爷怀抱忽然稍稍一松,“你!你……唉~~”声音微微有些提高。我不明白的抬起头,看向他。四爷满脸的哭笑不得,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我。我眨眨眼,怎么了?四爷叹了口气,轻轻的将我从他怀里稍稍推开,一只手指着他自己的胸口,“恩?!~~”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我刚才趴着的地方,虽然是黑­色­的衣服,可依然看的出来。现在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我又眨眨眼仔细一看,“啊!~”——我的脸“腾”的一下如火烧一般!我象过了电一样迅速推开四爷——一大片泪痕之上赫然的——挂着一条……鼻涕!

我手捂着自己滚烫的双颊,不敢再去抬头看他,好丢脸!原来自己刚才用来擦鼻涕的东西居然是……哎哟!真是,真是……丢死人了!我羞愧的现在只恨不得找个低缝钻进去!

四爷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我被动的看着他,四爷眼里充满戏谑,带着笑意的开口,“怎么?敢做不敢认那?这么久没见,这个——”四爷朝自己的胸口指指“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么?”我尴尬的看着他,嘴里­干­巴巴的笑着“嘿嘿,嘿嘿~”

四爷扑哧一声笑出来,摇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唉~,你呀!”

我不好意思的想躲开四爷的手,四爷手一用力,固执的将我的脸转回来,我被动的抬起眼看向他,四爷眼中不再有戏谑,认真的,执着的看着我。我愣愣的看着他,四爷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庞,细长的指尖带着薄薄的一层茧,我知道,那是长年练功的结果。那层薄茧轻轻的慢慢的从我的脸上滑过,引起我心里一阵颤栗。手指慢慢的从我的脸上收回,我怔怔的看着他,四爷凝视着指尖,指尖上——沾着一滴清泪。

半晌,四爷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我,“这泪,是为我流的么?”

我愣愣的看着那滴眼泪。四爷慢慢的握紧拳头,仿佛要把那滴沾在指尖的泪紧紧的握进掌心。四爷轻轻的开口,“跟我回去吧。”

四爷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从我的头顶浇下,我的心智忽的清明起来,所有的理智一下子撞回我的脑袋。我用力一挣,挣脱了四爷的手退后几步,定了定神,稳住气息,“凝儿见过四爷,四爷吉祥。凝儿方才一时情难自禁,冒犯了四爷,还望四爷恕罪!”

“你?!”四爷没料到我突然的转变,向前快走几步想靠近我的跟前,我快退几步闪开。四爷顿了一下,固执的再向前走,我再退。他再进,我再退。他走几步我就退几步,始终和他保持在一定的距离。

四爷站住身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脸­色­逐渐变的苍白,双­唇­紧紧的抿着,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半晌,四爷低低的开口,“为什么?”

我心里一痛,避开他的眼光,嘴紧紧的闭着。四爷身形一闪,我来不及躲避,四爷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既然情难自禁为什么还要躲开我!”

我呼吸一滞,咬了咬牙,勉强扯了扯嘴角,拉动僵硬的脸皮“四爷,凝儿方才一时失言,请四爷不要……” “不要说你没有!”四爷狠狠的打断我。我闭上嘴,咽下自己没说完的话。四爷松开一只手,指向自己胸口那片狼籍,声音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心痛,“那这是什么?这些到底是什么?” 我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眼睛说什么也不肯再看他。四爷的手抓的越来越紧,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痛。“为什么?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不要说你对我没有动心,不要说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你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心好痛!如同当初我离开时的那种心痛!那只手又开始在我的心上狠狠的拧着,掐着,刺着。我拼命的挣开四爷的手,两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心口的衣服。四爷任我挣脱,目光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胸前的那片泪痕。我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涌上来,我赶紧深吸口气,忍回泪水。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老天让我遇上你,爱上你而你却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四爷缓缓抬起头来,脸­色­更加的苍白,漆黑的双眼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我咬了咬牙,忽然抬起脸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些嘶哑“四爷,凝儿给你的信,你可看了?”

四爷眯了眯眼,嘴角稍微的动了动“看了。”

“四爷可明白?”

“明白,也不明白。”

“四爷……” 我有些着急。四爷依旧定定的看着我,忽然嘲讽的一笑,淡淡的开口,“我明白你的苦心,你是叫我不要轻举妄动静观事态发展,并劝解皇上收回成命,是么?” 我点了点头。

四爷的眼神愈加的冷,接着又道,“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心里惦记着我,记挂着我,却为什么……”

“四爷!”我飞快的打断他的话,“既然四爷明白就好,凝儿就放心了。凝儿只有一句话想对四爷说,”我顿了一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虽大逆不道激怒了皇上,可皇上这几十年对太子的疼爱不是假的,这几十年所倾注的心血也不是假的,皇上绝不会轻易的放弃,太子目前气数未尽,请四爷一定要记得凝儿写给你的字,方为上计。”

四爷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不在说话。半晌之后,四爷的声音轻轻传来,“再没了?除了这些,你就再没有想对我说的话了么?”

我慢慢的握起拳头,是谁说的?说谎的时候手里只要握住一枚硬币,谎话就可以不被拆穿?现在我的手里没有硬币,那我的谎话会不会被拆穿?看着四爷的背影,我的声音好象是从别人的嘴里传出,那么陌生,那么……枯涩。“四爷,凝儿在此一切都好,不敢劳四爷挂心,四爷是……”我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有家室的人,还请四爷以后……不要再来了……”

四爷身子微微一震,一道冰冷的声音几乎让我失去所有的力气“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好。我如你所愿。我只问你,你所说的,可确是你的肺腑之言?!”

四爷!我求求你!不要问!不要再问了!我狠狠的闭了闭眼,半张着嘴,牙关里的那个“是”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四周一片沉静,四爷似乎轻轻的笑了,“我知道了。”四爷没再回头,大步的走向黑暗之中,一道黑影闪动,纵身跃过围墙而去。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人从胸膛里拿了出来,胸口空落落的。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呆呆的坐在那里,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离开自己随着四爷离开的身影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神志微微清醒,手指微微动了动却碰到一片冰冷,我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低下头去,是那把剑鞘。剑呢?!我心里一紧,赶紧抬眼四处看去,宝剑在不远的草丛里闪着寒光,我紧爬几步抓起宝剑,把宝剑拿在眼前,剑身又映出自己的脸——满脸的泪痕已经风­干­在脸上,脸皮如同做了面膜般被绷的紧紧的,紧闭着双­唇­,下­唇­上一排齿痕泛着血丝清晰可见。一双空洞的没有了灵魂的双眼。

我手里拿着宝剑,手忽然抖起来,我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手里的宝剑拼命的胡乱挥舞,在草地在花丛乱挥乱砍,只想要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全部随着眼泪都释放出来!我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恨自己为什么不肯听从自己的心!我那么怕别人来伤害四爷,可到了最后伤害他的居然还是我自己!

我一把扔掉宝剑,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进屋里,一头扎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任泪水奔流。四爷啊!四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只是无法忍受你所给的爱情,不是专属于我,而要分成几份分给其他等待的人!而我,只能是其中的一份!我无法忍受将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一天,当我红颜老去而你已浓情不在,或是你依旧深情但却是为了新人的时候——四爷!你叫我情何以堪?我忍受不了!如果注定得到了还会失去,那我宁可从来没有得到!四爷……对不起……

心结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沉沉的睡去……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四爷。四爷坐在床前,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从我的脸上掠过,为我抚去泪痕,指尖轻轻的落在我被咬破的­唇­上。紧皱着眉头,一双漆黑的眼带着一丝怜惜的看着我。我伸出手去,想抓住他的手,可自己的手却怎么都动不了!全身瘫软的仿佛被打了麻醉剂一样无法动弹,我张口想和四爷说话,说好多好多的话,可是我的嘴也张不开!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四爷幽幽的一声叹息传来……仿佛在遥远的天上又仿佛就在我的耳边……“你这是何苦?……可惜到头来无论是谁,你都骗不了……你的,到底该怎样才能打开?”四爷轻轻的拉过被子为我盖上,身影渐渐的消失……不要!不要!四爷!四爷别走!别走!

“四爷别走!”我大喊一声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外面天却已经亮了。我闭上眼睛,摸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我狠狠的摔了摔头,身子一垮靠在床头。小翠儿一推门进来,见我醒了,“姑娘,该梳洗了,今儿得早些去。”说着走到我跟前,看了我一眼,却好象突然被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抬起眼来看了看她,嘴角略微弯了弯“没事~”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的象刚从沙漠回来,几辈子没喝过水。小翠儿赶紧倒了杯水给我,我接过来喝了几口,把杯子还给她,小翠儿担忧的看着我,手掌摸摸我的额头,“好烫!姑娘!你生病了?”小翠儿急的连连搓手,“这可怎么好,这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一夜的工夫憔悴成这样?现又烧了起来,这,这……小莲!小莲!”小莲应声进来,不明白小翠儿叫她做什么,进到屋子里一见到我,吓的脸­色­一变,赶紧跑过来“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我微微咧咧嘴,“我没事,昨儿练功完了着了点凉,发点汗就好了。”小翠儿不放心“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瞧你,脸­色­白的和纸一样,还说没事!”小翠儿又看了看我,“姑娘,你……哭了?你这眼睛肿的核桃一样!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轻轻摇了摇头,“真没事,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小翠儿气的直跺脚。小莲推了她一把,小翠儿撅着嘴转过身去不理我。小莲摇摇头,把放在桌上的剑拿起来挂在墙上,我看了一眼,慢慢的躺下身去。

“等一下!”我忽的一下坐起来,“小莲,你刚才从哪里拿的剑?”

小莲愣了一下,看了看墙上的剑,又看了看我,莫名其妙的说道“在桌上呀!怎么了?”

桌上?我仔细回想着,昨天……我把剑带回来了么?

我使劲的闭了闭眼,努力的回想着。脑子里乱纷纷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叹了口气“算了,没事。你们做事去吧。小翠儿你去店里照看,小莲给我煮碗姜水发发汗就成了,你们都别担心,我没事。”

小翠儿还想说话,我摆了摆手,“我有些累了,你们去吧。”

小翠儿小莲拗不过我,只好退了出去。我躺在床上,头昏昏沉沉的,不大会儿,小莲端了碗热姜水来,我接来喝了,小莲帮我掖好被角,我闭上眼慢慢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脑子里好象放电影一样,各种奇怪的画面一一闪过。一会儿是康熙闪着­精­光的眼睛,一会儿又变成四福晋带着愤怒的眼睛,一会儿又是太子恶狠狠的目光,一会儿又是四爷那双带着一丝痛楚的双眸,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却是自己在宝剑中那双空洞的眼……感觉自己好象掉进了冰窖,浑身发抖的打着摆子。耳畔又响起四爷微微的叹息声,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如同上了千斤的铁闸怎么也睁不开。不要!我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

一阵摇晃终于把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我睁开眼,看见小翠儿着急的脸,“姑娘,姑娘做噩梦了?瞧这满头的冷汗!姑娘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听你的,我一定得找大夫来!”说完起身就朝外走,我伸手想拉住她,手臂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叹了口气,算了,随她吧。

小莲端着碗皱进来,“姑娘,吃点东西吧,你都睡了一天了。”一天了?我朝窗户看看,窗户开着,外面天已黑透了,不知是什么时辰。

小莲端着粥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我口边,我张开口吃到口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只觉得心里堵的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再吃了,小莲着急的道“姑娘!你不吃东西怎么成!病成这样还不吃东西!你,你这不是糟蹋自己么!”我摇摇头,轻轻的对她说,“先放着吧,我现在吃不下。”小莲­干­着急却拿我没辙,只好转身把碗放到桌子上。“噫?这是什么?”小莲奇怪的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我看了看她“什么?”小莲歪着头想了想,还是不明白的看着我,“是张纸,可是方才我收拾的时候还没看见啊?从哪儿出来的?”

我看了看那张纸,上面似乎有字,“拿来给我看看。”

小莲把纸递给我,我拿过来仔细一看,心跳咚的停了一下,接着就狂跳起来。这字……我赶紧揉揉眼睛,再睁开眼睛,纸上写着一首词,字体挺拔苍劲有力,那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发抖呢!”我愣愣的看着小莲,发抖?我发抖了么?小莲赶紧拿拧了条帕子给我擦擦脸,伸手要把纸从我手里抽掉,我回过神来勉强按耐住自己狂跳的心,赶紧对小莲说“没事,我再看看。”我定了定神,看着上面的字: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喃喃的念着这两句词。小练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姑娘?姑娘?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和小翠儿有说有笑的回来,这怎么只一天的工夫就全变了个样!”我愣愣的抬起眼来,原来……这两天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其实……看着着急的小莲,我忽然轻轻开口问道“小莲?你说,我错了么?”

小莲有些不明白我的话,“姑娘你说什么?”我直直的看着她,眼光却穿透她好象在对着另一个人,嘴里只反复的喃喃自语“我错了么?我错了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门声一响,小翠儿领着个大夫急匆匆的疾步走进来,小莲一见,赶紧拉住小翠儿,“你可回来了,快点叫大夫瞧瞧,这不,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小翠儿一听,赶紧招呼大夫过来,扶我躺下放下帐子把我的露在外面手腕盖了层丝帕,让大夫诊脉。我呆呆的任她们摆弄,脑子里只有这几句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四爷……这,是你给我的誓言么?这两天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泪水顺着眼角轻轻滑落,四爷啊四爷!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为了我这样耗费心思?值得么?我那样的伤你,难道你不怪我?即使这样你也还是终不悔么?四爷啊!你到底要我该怎么办?我手紧紧的抓着那张纸。我该接受么?明知前面是熊熊烈火,也要纵身投入进去么?

我忽的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拉开帐子,帐外的大夫小翠儿被我吓了一跳,我却只看向小翠儿,嘴里轻轻的向她问道“小翠儿?你知道飞蛾为什么要扑火么?”小翠儿惊讶的张着嘴,看了看大夫,僵硬的摇了摇头。我又转向小莲“小莲,你知道么?”小莲担心的看了看小翠儿也摇了摇头,我泄了气,“为什么?到底飞蛾为什么要扑火?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明知是死还要奋不顾身的扑上前去……”

“为那一刹那的温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我一震,眼光慢慢的看向那个大夫。

“什么都不为,只为了那一刹那。即使过后便粉身碎骨,可仍要冲上前去,这一切只为了拥有那温暖的一刹那!”年轻的大夫缓缓的开口。

“为了那一刹那的温暖……”我呆呆的念着这句话,即使过后便粉身碎骨,可仍要冲上前去,这一切只为了拥有那温暖的一刹那!可以么?我可以么?如果将来真的有一天,烈酒般的爱情变的有如白水,往日的浓情蜜意消散如昨日烟云,那这一切,我真的承受的了么?为了那一刹那的温暖?!眼光又落到被自己另一只攥的紧紧纸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小翠儿赶紧过来扶着我躺下,我两眼空洞的看着床顶“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泪水再次从眼角悄悄滑落。我闭上眼。

对不起,四爷!我错了!即使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即使片刻的温暖,曾经拥有过,就不会后悔!当年华老去,即使独自一人面对着孤独,曾经拥有的回忆也够我自己独自回味,而且……我又看看那张纸,四爷,我相信你!

缠绕了自己许久的,此时好象个蝴蝶结一样只轻轻的一拉,一下子被打开。感觉自己被掏走的心好象又被塞回到自己的胸膛,填的满满的,跳的那么有活力那么冲动那么的——不顾一切!

“谢谢~”我轻轻的开口。

小翠儿看着我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喝药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接着又哼了一声,我抬起眼看看她,她一副你自作自受的表情看着我,我撇撇嘴,赶紧把药喝完又拿起旁边的蜂蜜水灌下去,小翠儿接过碗去,嘴里还是忍不住念叨“早点听话让大夫瞧不就没事了,非要和我拗着,看现在谁受罪!”

我咧咧嘴,拉住她的手“好啦,好啦,我活该,我自找,我自作自受还不行么?求你了别念叨了,小莲都在我耳边念了一天了,好容易她走了你又来,你俩这是不是故意要我不得安生啊?”

小翠儿斜着眼看着我,我故意做出一副可怜样,小翠儿终于扑哧笑出来,“好啦好啦不念你啦。不过~”小翠儿收起笑容,“姑娘,我知道你这场病不是无缘无故来的,大夫说你心有郁结,若是不解终究会积成大病,如今只是吃些药调理,终究这个结,还得靠你自己来解。”

我笑了笑“放心,我的结,已经解开了。这还要多谢你请的那个大夫。”我忽然想起“你从哪找的这个大夫?我怎么从没见过?”小翠儿忽然脸一红,“他……他姓陆,是镇上新来没多久的大夫。我……我曾找他瞧过两回,昨儿见你那样,就……就把他找来了。”

咦?小丫头脸红了?“噢~~”我拉了个长声,一脸暧昧的看着小翠儿,小翠儿脸红的象块大红布朝我直摆手“姑娘你别误会,我……我只是……”我捂着嘴呵呵笑着,“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心虚什么?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哈哈哈~~哦~~我们小翠儿要抛绣球喽~~~”

小翠儿窘迫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上来就要堵我的嘴,我一个劲儿的往床里躲,小翠儿气的一跺脚,扭身就跑了出去,剩我一个人在屋里哈哈大笑。

吃过了晚饭,我来到院子里,抬头仰望着天上的繁星。

又是一个月明之夜,许久之前,也是在这样的月夜之下,四爷的身影便悄悄的闯进我的心里,在上面烙上了那专属于他的印记,无人可以代替。而我却把它用一把大锁锁的死死的,面对自己的心我却选择做了逃兵!四爷!你真的不怪我么?

小翠儿来到我身边,也学着我的样子抬起头来看着天上。我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不生气了?”小翠儿撅着嘴哼了一声,我笑了笑低下头拉过她正­色­对她道“好啦,不笑话你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事了么?”小翠儿神情一黯“姑娘,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也只不过是到他那瞧了两回病,也没别的什么了”

哦?那就是暗恋了?我想了想开口问道“他可有妻室了?”小翠儿赶紧摇头“没有!我……我曾偷偷打听过,他……还未娶妻……”小翠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忍不住扑哧一笑“那不就得了,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好害羞的。对了,”我忽然想起“他知道你是女儿身么?”小翠儿点点头,“他头次给我瞧病时便知道了。” 唔~~我点点头,男女脉象不同,或许装扮可以掩人耳目,可是脉象是瞒不了人的,我又接着问道“那他对你可有过什么表示?”小翠儿微微摇了摇头。我想了想,“这次我的病全靠他才好的这么快,明儿个请他到家里来,咱们备点酒菜谢谢他。”顿了一下,“顺便再给个人瞧瞧病。”小翠儿眨眨眼,“给谁瞧病?”我脚偷偷的往后撤了一步,脸上还是一副正常的表情,“给你呀!”小翠儿纳闷的指着自己“给我?我,我也没病呀?给我瞧什么?”我又偷偷的往旁边撤了几步“瞧你的——相思病呀!哈哈~~”我大声的说完撒腿就跑。小翠儿这才反应过来,脸腾的一红,举着手在后面直追“你!你别跑!”

一路笑声满园……

大夫

我给陆写了张帖子叫小翠儿给送去,本来想着让小翠儿把陆请到家里,后来一想,终究是不大方便,便约在酒楼见面。

我上下打量打量小翠,手摸着下巴想了想,和小翠儿说道“翠儿,你今儿不要再穿男装,恢复女子装扮吧。”小翠儿红着脸答应了。我忽然扑哧一笑,贼兮兮的看着小翠儿,“翠儿,你说小狗子他们若是知道咱们都是女子会是什么反应呢?”小翠儿听了也是扑哧一笑“只怕呀,他们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呢!”我笑着点着头,“是啊,想着那场面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呢!不过,还是不要一下子给他们太大的惊吓,今儿就你自己一个也够他们受的了!”

到了酒楼门口,我想了想,对小翠儿使了个眼­色­,朝店里一努嘴,“你先进去。”小翠儿扑哧一笑,知道我打什么鬼主意,正了正神­色­,迈步先走进了大堂。

小六子一见来了人,赶紧往里招呼“客官!快里边请!是住店啊还是打尖啊!”

小翠儿看了看楼上,“吃饭,还有雅间么?”

小六子赶紧回话“有!有!客官这边请~~”说完赶紧召唤小狗子“小狗子!”小狗子远远的应了一声,从后厨撒丫儿的往这来。我这时才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堂。

小六子接着忙乎去了,小狗子来到跟前,赶紧招呼小翠儿“姑娘,到雅间么?您这边请~~”小翠儿憋着嘴儿忍着笑 “恩。”了一声,却不动地方。小狗子有些纳闷,“姑娘?”小翠儿斜着瞧了他一眼,小狗子挠挠脑袋,仔细的看了看小翠儿,忽然两眼一张,指着小翠儿“你!你,你~~”你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张的能塞进个­鸡­蛋,眼睛瞪的眼珠子真的要掉出来。我忍不住哈哈笑出来,上前拍了拍小狗子肩膀,“怎么?换身衣服就认不出来啦?”小狗子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手依然指着小翠儿,“掌,掌柜的,她,她她……”小翠儿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白了小狗子一眼“我怎么了?我是女的,怎么?不成么?”

小狗子连忙摇头“成!成!怎么不成!成!”小狗子又仔仔细细的打量打量小翠儿,一边摇头一边嘀咕“怪不得!怪不得……”我有些好奇,凑到他跟前小声搭茬“怪不得什么?”小狗子没防备,顺着话往下说“怪不得我瞧着咱这位崔先生总觉着有点娘娘腔呢!”小翠儿一听,两眼一瞪大声冲着小狗子“你说什么?!”小狗子猛的回神,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连连摇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没说什么!”小翠儿气的抬手就要打,小狗子哎哟一声赶紧捂着脑袋躲到我身后,我笑着看着他俩说道“好了,别闹了。还有正经事要做。”小翠儿这才饶过小狗子,哼了一声转身上楼,我回身儿照着小狗子脑袋“当”的弹了脑蹦,“叫你胡说!”小狗子捂着脑袋直哎哟,委屈的指着小翠儿的背影“本来就……都是掌柜的你诓我我才说走嘴的!”我眯了眯眼,柔声问道“小狗子啊,你说我是不是也有点娘娘腔啊?”小狗子机灵的捂着嘴赶忙摇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掌柜的你又想诓我!”我哼了一声,“你若是没那么想,我诓你又有什么用!没事尽瞎合计,赶紧­干­活去!”小狗子赶紧躲的我远远的。

来到雅间,小翠儿站在雅间窗户口向外朝街上张望着,我进了门,咳嗽一声,小翠儿赶紧转过身来,满脸通红。我不再逗她,问道“帖子他既已收了,必定会来。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应该就快了,再多等一会儿吧。”正说着,门声一响,小狗子引着一位年轻人走了进来。

小翠儿一见来人,脸更红了。低着头手里摆弄着衣襟不说话。我知道,这就是那位陆了。那天晚上自己失魂落魄的其实根本就没注意到他长什么样子。这时我才仔细的打量他。身穿一件普通长褂,长相也称的上是俊秀,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气质。我暗中点了点头,怪不得能让我们家小翠儿倾心呢。我赶紧上前一抱拳“陆!快请,快请!”陆也对我回礼“柳……”我赶紧打断他“叫我柳掌柜的行了,陆不必客气。”接着对着小狗子“小狗子,快去备菜!”小狗子赶紧关上门出去。陆一听便已明白,对着我说道“柳掌柜的客气了。”我对着他笑了一笑,“陆不要见怪,实在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陆微微一笑表示明白。我笑着对他一请“陆请。”

陆谢过便坐下了。我和小翠儿也都依次坐下。我对陆开口说道“多蒙陆妙手,今日略备酒菜,不成敬意。还望陆海涵。”陆微微一笑,“柳掌柜的客气了,行医治病乃我本分,柳掌柜的病本无大碍,我也只是略尽薄力而已。柳掌柜的如此盛情,陆某愧不敢当。”

小狗子一推门,来回的开始上菜。我们便暂时不再说话。小狗子还是忍不住的偷着朝小翠儿瞄上那么几眼。看来他还是不大适应小翠儿的女子装扮。不多时,酒菜上毕,小狗子退了出去。我将陆酒杯斟满,又给自己也斟上,站起身对着陆敬道“陆不必自谦,我的心结全靠陆的一番话方才解开。柳某不胜感激,陆,这杯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陆也站起身来将酒饮尽。我对陆笑笑“陆不要客气,请随便用。”陆微微一笑。我坐下身来, 小翠儿还在一旁低着头不肯抬头,我冲着陆笑着,脚下狠狠的踢了小翠儿一脚,对着陆说道“陆随便用,随便用。”小翠儿还是不动地方,我瞥了她一眼,脚在桌子底下又踢了她一脚,脸上却对她笑道“小翠儿啊,快去给陆满上。”

小翠儿低着头站起来走到陆身边,红着脸将他酒杯斟满,陆还是微微的笑着“有劳姑娘。”小翠儿低着头不答话,又回来把我酒杯倒上。

恩!我心里满意的点点头,气定神闲,不卑不亢。不错不错!心里忽然联想到,自己现在是不是有点象老丈母娘相女婿?我赶紧咳了一声忍住笑。这个相亲我是没啥经验,不知道这算不算相亲呢?那接下来是不是该问点什么?得想法儿把话题往上引才行。我想了想开口问道“陆先生医术高超,不知师承何处?”

陆先生不急不徐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柳掌柜的过奖,陆某的医术乃是祖传。”哦~~呵呵,行了行了,有话唠了!我赶紧接着问“哦?原来陆先生乃是出身世家,柳某真是失敬了。不知陆先生府上现在都有何人?”

陆先生微微敛起笑容,淡淡的回答“家父,家母都已过世,我乃家中独子。如今孤身一人。”没父母?我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歉疚“对不住,我实在不知……提起陆兄伤心事,是柳某的不是。陆兄,我自罚一杯,权当谢罪!”陆先生也不阻挡,看着我喝完酒才开口说道“柳掌柜不必自责,不知者无罪。只是陆某有一事相询,如有唐突还请柳姑娘恕罪。”

我愣了一下,自打进屋开始这位陆先生便始终称呼我柳掌柜,怎么现在却突然改口叫我柳姑娘?心里犯疑我脸上还是带着笑“陆兄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柳某知无不言。”

陆先生略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我“不知道柳姑娘可是祖居在此?府上都有何人?”

“呃~~”我滞了一下,心里有点冒冷汗,他问我这话啥意思?这不是我想问他的么?眼角微微扫了小翠儿一下。小翠儿抬起头来看着陆先生,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我赶紧打个哈哈,对陆先生说道“是啊!是啊!是!呃~家里么?也没什么人!没什么人。哦!她!”我一把拉过小翠儿,指着她“她是我的……表妹!我们姐妹相依为命,这个酒楼,实际上是我们俩的!呵呵,我们俩的!”呼~心里偷偷的擦把汗。

陆先生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柳姑娘可是信不过在下?”我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缓缓隐去,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直觉。我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陆先生见我不说话,想了一下,忽然站起来对我说道“陆某唐突,还请柳姑娘恕罪。陆某还有一事,请柳姑娘见谅。”

我挑了下眉毛,手又不自觉的摸着下巴,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心里一滴冷汗刷的淌了下来,可别是那种最庸俗的状况!没看中正主反倒看中了我这个陪客啊!若真是这样……我又忍不住瞥了小翠儿一眼,小翠儿的脸­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红晕,脸­色­有些发白,直直的看着陆先生。我从心里往外有些反感,直觉上想回避他的话,可又不知道这个岔该怎么往下打。陆先生见我不说话,微微笑了一笑“柳姑娘,在下有位多年知交好友,一直很仰慕柳掌柜的大名,奈何却无缘相见,甚感遗憾。今日听闻在下要来此赴宴,便想借此机会和柳掌柜的见上一面。陆某唐突,未得柳姑娘准许便自作主张与这位好友一同前来。还望柳姑娘恕罪,并可同我那好友见上一面。了了他的心愿。”

我心里一松,还好还好!身旁的小翠儿也明显的松了口气。我扬起笑脸对着陆先生“陆先生自责,既是先生的好友便也是在下的朋友,这位朋友既已来了,何不快请进来?”

陆先生还未说话,门一推,从门外进来一人。我赶紧站起身顺着望去,身子却不由一僵。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那日那个紧盯着我不放的那个年轻人。

陆先生见到来人,手向我一引,对着年轻人介绍道“这位便的鼎鼎大名的柳掌柜,柳姑娘。”又对着那个年轻人“这位便是在下的那位好友。”

年轻人目光闪闪,眼光直直的望着我,却不说话。从他第一次见到我,就是这样一副表情。惊讶,怀疑,不确定。而现在却只剩下狂喜,但却强忍着。我怔了怔,还是礼貌的抱了下拳“在下姓柳,是这间逍遥居的掌柜,还未请教……”陆先生忽然开口打断我“崔姑娘,不如,咱们到别间吧。”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小翠儿,小翠儿脸又红了,也看着我。眼光里却有着些希望。我想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小翠儿站起身来,慢腾腾的走到门边,抬眼飞快的看了陆先生一眼,接着又把头垂的更低,迈步走了出去。陆先生对我微微笑了一笑“陆某先行失陪。”我点点头,陆先生便转身出去回手将门带上。

门一关上,年轻人好象再也控制不住,满面的喜­色­大步向我走来,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年轻人脸­色­一僵,怔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微微皱了下眉头,心里暗暗戒备起来。这个年轻人的来历不明,意图不清。武功只怕是在我之上,我的武功虽练的勤,可对付些市井之徒虽是绰绰有余,真要和些练家子过招,我可没什么把握。

大概是我的表情说明了什么,年轻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目光里又有了原先的怀疑和不确定,他有些迟疑的开口“你不认得我?”我略带了些冷意的看着他,微微的摇摇头。年轻人眼中充满了不解,又似乎有些失望。他直直的望着我,我也坦然的和他对视。年轻人还有些不死心,“如今这里已没有旁人,你……”我开口打断他的话“这位兄台可是认错人了?”

年轻人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眼光缓缓的落到我的手腕,忽然身行一闪,我直觉的想躲避,却晚了一步。他一把抓住我的两个手腕,我一惊,用力想挣脱,他紧抓着我的手一扯,我隐藏在袖子里的白玉手镯就那么明晃晃的露了出来。我一怔,年轻人的神情又激动起来,撒开我另一只手,指着手镯看着我“这是你的?”我愣愣的点点头,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到……难道……

年轻人一把抱住我,言语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妹妹?!!我身子一僵。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不是没想过自己借用的这个身体原先应该是有家人的,可过了这么久,我早已习惯了自己原先给自己编造的身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却突然凭空冒出个哥哥,我咧咧嘴,真的有点吃不消!

年轻人轻轻放开我,两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上下的打量着我,“妹妹!你长大了……”我微微的一挣,挣开他的手,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年轻人略略收了些笑容,有些不大明白我的疏离,我迟疑了一下“呃~~,你……是我哥哥?”

年轻人没有说话,笑容却渐渐隐去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赶紧解释“呃~~是这样,”我顿了一下“我……曾经从山上摔下来,撞到头,以前的事,全都记不得了。所以……”

年轻人恍然大悟,随即眼中有了些心疼,他微微叹了口气“怪不得……那天我初见到你,你穿着男装,一副并不认识我的模样,我还以为只是人有相似,自己认错了人。后来听文谦提起逍遥居的幕后掌柜居然是个女子,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真的希望那就是你!可你的态度又让我不敢确定,因此便特地和文谦一同前来,想确定此事。”他顿了顿“幸好我来了,不然……唉~”他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很欣慰。

我添了添嘴­唇­,有些难以开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以前的事,我真的是不记得,你……既是我哥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年轻人叹了口气,眼中的疼爱更增了一分,还有些怜惜“我可怜的妹子,这么久来,你自己孤身在外,不知受了多少苦,我们四处找寻你的下落,还以为你已遭不测,却没想到你竟遇到这些。唉~”他又叹了口气,正­色­的看着我,轻轻的开口“你便是我吕逸尘的妹子——”他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

“吕、四、娘!!”

惊雷

被五雷轰顶是什么滋味?不过如此吧?!!他嘴里轻轻的几个字,却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边轰的我全身仿佛被炸雷劈中!四周景物全都变的暗淡下去,漆黑一片。我一手扶着自己的头,一手扶着桌子,努力不让自己摔倒……从天堂到地狱要多久的时间?要很久么?不!不需要!只要短短的一瞬,便足够了……

吕四娘!多么熟悉的名字!!只不过是这一个名字,便已注定了我将来的命运……和四爷的结局……脑中闪过自己曾听过的那段野史——雍正十三年,雍正皇帝深夜死于龙床之上,相传,为吕留良后人——吕四娘所杀!!!

一阵剧烈的摇晃将我的神智逐渐拉回,我被动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我所谓的哥哥,他有些惊慌的看着我,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我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一把摔开他的手,一步步的往后退着,张大眼睛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你在骗我!我不是你的妹子!我不认识你!我不是什么吕四娘!不是!我不是!”我拼命的摇着头“凭什么?只凭你的一句话,我就要承认自己是吕四娘!凭什么!!”

那个我所谓的哥哥——吕逸尘,脸­色­渐渐­阴­沉下去,直直的看着我,却忽然叹了口气,“妹子,我知道你忘了些事,却没成想你忘的这么­干­净。你……你要证据,好,那我告诉你,你手上的镯子便是证据!”镯子?!我怔怔的抬起手来,看着那个晶莹的白玉手镯。“这个镯子是娘亲在你去年生日时送你的礼物,你喜欢的什么似的,即便有略些大,戴不住,可仍走到哪儿都要带在身上。”他的神情有些激动,“你若是连这个都忘了,那娘亲呢?连娘亲你都忘了么?!如今你已能戴上这个手镯,却把娘亲给忘了么!!!”

我耳朵已经听不清他的话,眼睛只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镯子。

这就是命运么?!玉镯啊玉镯!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么?!

我一直以为上天厚待我,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却原来,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我的历史使命么?!!!

不!不可能的!!!不应该是这样!!我拼命的摇着头,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我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为什么?老天!请你告诉我!既然你让来到这里,给我一个这样的身份,那为什么又让我爱上他!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刚刚解开自己的心结的时候,刚刚决定要放开一切勇敢的去爱的时候,又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都被你恶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撕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无情的捉弄我!!

我忽然很想哭,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打着滚儿的哭!可偏偏,眼底,却一滴泪都没有,­干­涩的连眨眼都是那么费力。

真是天大的讽刺!!要我爱上一个人,最后再亲手杀了他!而最讽刺的是——我的武功——居然还是这个人所授!!

一股笑意忽然直冲上我的胸臆,我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荒唐!那么好笑!桌子可笑,椅子可笑,桌上的酒菜可笑,而自己……却最是可笑!!

门又一响,小翠儿从门外紧张的跑进来,直直冲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我低头看着小翠儿,笑声却怎么都止不住,只能摇着头笑着说“没……没事。就是……就是太好笑了……”小翠儿不明白的看着我,“姑娘!你的手好冰!”小翠儿回头看看在身后跟着进来的陆大夫。陆大夫和吕逸尘并肩站着,两人的神­色­都一样,紧皱着眉头,深沉的看着疯狂大笑的我。我笑着拉着小翠儿“翠儿……咱,咱们……回家……”小翠儿皱着眉点了点头,扶着我,我刚要迈步,身子却一软,一下子撞到桌子,小翠儿赶紧扶住了,我才发现自己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小翠儿求助的看向陆大夫,陆大夫看了看身边的吕逸尘。吕逸尘上前一步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我闭上眼睛任他抱着,笑意却没有丝毫减少。

脸上忽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手捂着自己的脸,缓缓抬起眼来。我看着眼前的吕逸尘。他扬着一只手,紧闭着双­唇­,用一种很心痛的表情看着我。小翠儿挨着陆大夫并肩站着两人脸上都写着担忧,旁边小莲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怔怔的看着他扬着的手,眼光注意到四周。我已经回家了么?

陆大夫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想给我把脉,我一把摔开,防备的看着他。他怔了怔,回头看了看吕逸尘,退了回去。

小莲扑过来拉着我的手,“姑娘!姑娘你终于醒了!”我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她,有些不明白, “……醒了?什么醒了?我……我怎么了?”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行。小莲赶紧倒了杯茶给我,我手轻轻推开茶杯,小莲担心的看着我,又回头看了看立在身后的小翠儿,“姑娘!你从刚才回来就在不停的笑,我说话你也听不到,叫你也不理,嗓子都已经发不出声儿了却还是要笑着……若不是……若不是……”小莲顿了一下,“还不知道你要笑到什么时候!”

笑么?我一直在笑?是啊!多么的可笑啊!我又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看看小莲,又看看小翠儿,“你们不觉得好笑么?”小翠儿紧走两步来到我跟前拉住我另一只手,我笑着看着她俩,小翠儿的眼睛湿湿的竟似要哭出来,“姑娘!姑娘我求你了!你别再笑了!你到底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事你说出来!说出来!若是不想说,那,那你就哭!我宁愿你象上次那样!也不要你现在这样!”哭?我看着小翠,­唇­边依旧带着笑,却摇了摇头。小翠儿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姑娘!我求你了,你哭吧!你别笑了!你……你,你笑的我瘮的慌……你千万可别……”

瘮的慌?看着小翠儿的眼泪,我愣愣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沾了一滴泪在指尖,看着那晶莹的泪滴,心里却不期然想到紫霞仙子,紫霞仙子在至尊宝的心里留下的那滴泪也是这样么?她在至尊宝心里流泪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那我的心里现在是谁在流泪呢?她哭的那么哀痛,那么绝望,那么多的眼泪已经泛滥到把我的心都淹没了,可为什么我就是哭不出来呢?!紫霞仙子啊!你猜中了故事的开头,猜不中结局,而我却是早已知道了结局,却无法阻止这一切开始!!相比之下,咱们两个谁更凄惨一点?谁又更悲凉一点呢?脑子里忽然又想起那夜四爷指尖的那滴泪,被四爷紧握进掌心的那滴泪……不过短短几日而已……我的嘴角又开始向上弯。

“小妹!!”一声大喝让我身子猛的一震!我怔怔的看向那个吕四娘的大哥——吕逸尘。吕逸尘的神­色­已经由心痛转为了愤怒,咬着牙直直的看着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我妹子的事就让你觉着这么可笑么!!”

我是他妹子?我是他妹子!!不!我不是!我是柳若凝!二十世纪来的大学生!我不是什么吕四娘!!我又开始摇头,身子不停的往后挪,我不是!我不承认!手腕一阵冰凉,我一怔,眼光转向自己的手腕,那只晶莹的玉镯白的那么无情,那么刺眼。不会的!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给我新的生命,体会到爱一个人的滋味,你一定不会让我杀了他的!你一定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搞错了!一定不会的! 老天!求你了!

我忽然抬起脸来看着吕逸尘,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带着些隐隐的乞求,“吕留良……是我的……” 但愿是我想错了!但愿只是同名而已!

吕逸尘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接着狂喜起来“妹子!你终于想起来了么?!你想起爷爷了!!”

爷爷?!我闭上了眼睛。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我身子晃了一下,小莲赶紧扶住了我,我缓了缓,用力的扶住小莲的手,不让自己倒下去。我轻轻的摇摇头,“没有……除了这个名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吕逸尘神­色­有些黯淡“你只自小曾在爷爷身边几年,没想到爷爷过世这么久,你却依旧记挂着。”

过世了!!我忽的睁大眼。“你说什么?!过……过世了!!”

吕逸尘垂下眼,“是,爷爷过世已经十年了……”

过世了……过世了!他不是应该在雍正年间才过世么?

我一时有些糊涂,手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手,慢慢站起来,有些犹疑的又轻声向吕逸尘问道“那,家里现在还有些什么人?”

吕逸尘慢慢走到我面前,小莲和小翠儿互相看了看,退到了一旁。吕逸尘来到我跟前,轻轻的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又坐回去,他低下身蹲在我身前,拉住我的手,有些欣慰的看着我“还有娘亲,和几位叔父。”娘亲?我抬起眼来,“娘亲自打你失踪之后日夜思念你,日日都盼着有你的信儿,如今一病不起……现在终于找到你,娘亲的病也有望了!”

娘亲……可惜,我并不是……我轻轻的垂下了眼帘。

吕逸尘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头,我直觉的躲了一下,吕逸尘一愣,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虽说他是吕四娘的大哥,但毕竟对我来说,他目前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四娘?”我稍微扯了扯嘴角,“对不住,我……我还不大习惯。”吕逸尘微微叹了口气,收回手,宽容的朝我一笑“没关系,慢慢来,有文谦在,必定能医好的。”

我朝他咧了下嘴,心里苦笑,这个事恐怕是华佗再世也办不到了!我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犹豫的看着吕逸尘,吕逸尘似乎知道我的难处,依旧宽容的的朝我笑着,但眼底却难掩一抹失望,“你也累了,歇着吧。咱们明天再谈。恩?”我松了口气,几乎是有些感激的看着他,朝他点了点头。他又习惯­性­的抬起手来,却又停在半空,他微微叹了口气,收回手去,转身离开我的房间,陆先生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一走,我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靠在椅子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小翠儿小莲一直站在旁边,此时有些诺诺的,踌躇着不敢上前。我无力的摆了下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翠儿小莲刚要走,我又轻轻开口,“就招呼……陆大夫他们在这里先住下吧。” 那声“哥哥”我实在是叫不出口。我闭上眼睛就那么静静的待着。心里空落落的,又好象有一块大石沉沉的压在心头,堵的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心下一片茫然……我该怎么办?印象里我只知道吕四娘是因为吕留良的文字案满门被抄斩而去找雍正报仇,那现在吕留良既然已经过世了,是不是代表事情会有所转机?我忽的睁开眼睛,手稿!只要把吕留良留下的那些手稿想办法都毁掉,那……

一抬眼,却看见小翠儿小莲还在门口慢慢腾腾的蘑菇,我看了看她俩,弯了弯嘴角儿“放心,我没事了。你们是不是有话要问我?”小翠儿小莲互相瞧了一眼,慢慢走回到我身边,却并不说话,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并不是想欺瞒你们,实在是……”我顿住声音,自嘲的笑了一下“起先我曾遇到些变故,忘记了以前的事,这两年来我一直只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来都没想到自己原来还有家人,也没想到原来在这里我不是柳若凝,而是吕四娘!”我苦笑着“可我宁愿自己从来就不知道,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逍遥自在的幕后掌柜的。”我抬起头看着她俩,真诚的说“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绝对没有想欺骗你们!”

小翠儿小莲眼睛有些湿润,朝我大力的点点头,“恩!姑娘,我们信!咱们三人一直相依为命,从没瞒骗过什么。我们相信姑娘必定不会骗我们!如今姑娘既已寻到亲人,我们也替姑娘欢喜,别的话,姑娘就不必说了!”

我闭上眼睛,欢喜么?呵呵~~是既无欢也无喜吧!我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俩转身出去,我又想起方才吕逸尘的话,心底隐隐又重新扬起了新的希望,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要试一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历史么?命运么?你真的不能改变么?我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你让我爱我便爱?你让我恨我便恨?不!我偏不!我不是吕四娘,她的命运不该由我来完成!你想让我亲手杀了四爷,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愿!即使这是命运我也不认!!我不认!死都不认!!即使只有一丝的希望我也要去博一博!我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天已经擦黑,深秋的傍晚照比白天的温差开始显现。微微有了些凉意。吕逸尘站在园子的亭子里,正和陆大夫说着什么,我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一下自己的思绪,抬脚朝他俩走去。

吕逸尘正对着我,一见我来,表情稍稍有些意外,随即恢复了笑容,“四娘!”

我心里颤了一下,这声四娘叫的很是亲切,可在我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我低下头,小步的走进亭子。那声“哥哥”卡在嗓子眼儿里就是叫不出来。

“……你,还是叫我妹子吧,我……我还是不大习惯自己的这个名字……”吕逸尘叹了口气,但却朝我笑了笑,“妹子!”

我稍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我,我想回家看看……娘亲。”

吕逸尘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犹豫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妹子,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不妨再等几日,等我事情一了,便同你一同回家看望娘亲。你看可好?”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也好,店里的事交给小翠儿打理就可以了,我……也另有些事需要处理。

我又低下头去,心里有点犯难,实在不知道和这个突然平空冒出来的大哥还有什么话好说,吕逸尘突然又叹了口气,“妹子,你真是变了,难怪上次侍画曾说在京里见到一位酷似你的公子,却又一口咬定绝不是你,唉~~现在想想,”侍画?谁?我抬起头来,“侍画?”吕逸尘似乎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语道“我又忘了,你连娘亲都已不记得,又怎记得侍画。”他轻轻的拉起我的手,让我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先整理了一下,然后才开口,“侍画是你的婢女,去年夏天的时候,我来京里办事,你我兄妹素来亲厚,打小我走到哪你便要跟到哪,每次出门办事你都要哭上一回,天天问着娘亲我什么时候回来,”吕逸尘的眼光望向亭外,思绪随着自己的话有些飘远,似乎想起了些往事,他顿了一下,收回思绪接着说道,“可那次我要来办件顶要紧的大事,不能和你说,便骗你到京里来看望如烟……”如烟?我怔了一下,是那个如烟么?我赶紧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你信以为真,竟在深夜带着侍画偷偷的从家里跑出来,跟在我们后面。起先我并不知道,后来接到家里书信,却四处找不见你。后来我在如烟那见到侍画才知道,你们在京郊遇到……”他滞了一下,“……刺客行刺,受了惊吓,便失散了。侍画逃脱后找到如烟,却没见到你,我一接到如烟的信便马上赶到她那。”他大概见到我眼中的疑问,“如烟……曾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起先与你也是极要好的……”未过门的妻子!我惊讶的看着他。吕逸尘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咬紧了牙神­色­变的有些愤恨,忍了一下神­色­渐渐恢复,又接着说道,“我派人四处寻找,可等了几日也不见你的消息。我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便把侍画留下,期盼你能来找如烟。可……”他叹了口气“日子越久,我心便越冷,以为你已遭不测。后来侍画曾与我提及遇见一位公子,容貌与你酷似,但却并不认得她与如烟,而且……”果然是她!我想起那日如烟与那个丫鬟的神情,难怪……我赶紧接着往下听 “……还与一只清狗相伴!若那人真的是你,你是必定不会与满人在一起的……”清狗!!我倒吸了口凉气。他……他指的是十三!他,他这么称呼十三,那,那便代表……“……一同进了四阿哥府。我曾想找人混进去打听虚实,奈何四阿哥府治府极严,始终未曾找到机会。现在想来,”吕逸尘忽然直直的盯住我,“妹子……侍画说的那位公子真的便是你么?”

吕逸尘的话如同一块巨石一下子投进我的心湖。刚刚强压下的波澜又重新翻腾起来。……顶要紧的大事要办……刺客行刺……清狗……还有,我又想起几日前那些聚集在我店里的江湖人物,难道……

吕逸尘神情渐渐冷了起来“妹子?”我猛一回神,他紧紧的盯着我,我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睛,咬着下­唇­,不知怎么回答,脑子里一片纷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吕逸尘猛的站起身来,声音徒的一高“你!……”

咬了咬牙,一声“哥!”冲口而出,他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我抬起眼来,“究竟那日遇到什么我已不记得了,我醒来时身在悬崖之下,后来……”我顿了一下“为四……阿哥所救,并带回府中,那日我确曾到过如烟之处,可是……”我摇了摇头“我却并未认出她来,想必我身着男装身旁又有……有人相伴,因此如烟才未敢确定是我,错过了相认。”吕逸尘神­色­渐渐见缓,那一声哥大概也让他略为宽慰。终于又慢慢的坐回来,语气也缓和下来“你曾受过伤,忘记自己的身世,这……也怨不得你。只是,你如今怎么……”他眼神四下打量着园子,我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开口说道“四阿哥待我不薄,但我总不好长留,因此身子大好后便向他说明,出了府,与两位姐妹一同到了此处。这宅子和酒楼都是我那位妹妹小翠儿的一位亲戚交托给她的,我不过是代为看着罢了。”吕逸尘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提到小翠儿,我忽然想到了陆大夫,视线朝他看过去,却见陆大夫——陆文谦眼光看着地下,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深思什么。我心里苦笑一下,若不是为了小翠儿,又怎么会扯出个陆文谦出来,若没这陆文谦又怎么会再扯出个吕逸尘,若没这吕逸尘又怎会……唉~~其实说到底,若不是自己困死在自己的心结里,小翠儿又怎会去找了这位陆大夫来?这一切,到底又能说是谁对谁错?

道别

次日一早,吕逸尘与陆文谦便来向我告辞说到京里一趟,过几日回来,我想了想,提出与他们同行,想到如烟那里看看,也许会对自己的病有所帮助,吕逸尘虽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这期间陆文谦已替我把过脉,却怎么都诊不出我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妥。只是说我心思郁结,积虑于心,若不得抒发恐留祸根。我只能苦笑,一个人若真的失去记忆或许还可医治,可若是要把另一个人的记忆硬塞进脑子里,呵呵~~不知道在现在的21世纪办不办的到?更何况,我从根本上就不想要这所谓的吕四娘的什么记忆!这心里的郁结,又岂是轻易就可以解的开的?

交代小翠儿照顾好店,我便与他们一起动身,临行前,小翠儿小莲拉着我掉眼泪,我有些无奈的安慰着她俩,说过几日便回,小翠儿一边拉着我,眼神却老是不时的朝陆文谦飘来飘去,我叹了口气,翠儿啊!实在对不住,现在我自身都难保,实在分不出心思来管你的事了。一切……随缘吧~~

他们将我送到怡红院的门口,嘱咐我在如烟那里等着他们便急匆匆的走了,我站在怡红院的大门外,现在还是白天,街上虽热闹,可这里却还未到营业时间,门,关着。我冷冷的看着紧闭的门,却半点都不想上去敲门,更加不想去见那个什么如烟和侍画。我转回身,沿着记忆中曾走过的路,在人群中慢慢的走着。

我躲在墙角,远远的看着四爷府。四爷府的大门开着,几个人正从府里向外走,却未见四爷。我心里犹豫着,我该进去么?该去见他么?见了他,又该说些什么呢?这一切,又从何开始说起呢?出来的几个人分别上了自家的轿子,扬长而去,四爷府的大门渐渐合拢,看着即将关上的大门,我心里一急,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喊道“等一下!”我从墙角转出来,大步的走到大门前。

守门人听到有人喊叫,便停了动作,朝声音来处张望着,一见到我愣了一下,我走到跟前,向他说道“劳烦这位小哥儿,向四爷通报,就说……”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女装。“……就说柳若凝求见。”

守门人一听我的名字一副原来是你的恍然神情,赶紧将门略开了些“原来是柳姑娘!怪不得我瞧着这么眼熟,柳姑娘快里边请,我这就去通报。”说着,将我让了进来。

我迈步跨进大门,稍往里,便是门房,挨着,还有间屋子,守门人将我让到屋子,对我说道“柳姑娘在此稍侯,我这就去通报。”我点点头,他退出去,朝着四爷的书房方向快步走去。

不多时,守门人急匆匆的颠儿回来,略有些气喘,一进门,赶紧向我说道“柳姑娘,四爷有请,请姑娘随小的来。”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向四爷的书房走去。离书房越近,我的心愈加忐忑起来,到了书房门口,他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低下头,站在门口,脚下却象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方才的勇气现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了看我,向里面大声通传“回四爷,柳姑娘来了。”

我头垂的更低,还是一动不动。门人却悄悄的退了下去。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调侃“怎么?有胆子来,反倒没胆子见我么?”

我一惊,抬起头来,四爷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我面前,带着笑意看着我,漆黑的双眼中有着欢喜。

我脸一热,直觉的顶回去“谁说我没胆子见你?我,我这不是来了!”可脚还是不动地方。四爷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来,拉住我的胳臂,我顺着他的劲儿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四爷将我拉进屋子,回身关上门,我低下头,四爷慢慢的转回身,一步步的向我走近,我的心随着他的脚步跳的越来越快。四爷在我面前站住,不在往前,就那么静静的和我对立着,我低着头,只觉得脸上热的可以煮­鸡­蛋。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眼光左右漂移着,最后,只盯住了他的脚尖儿。

一只手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我终于稍稍抬起眼看向他,我与四爷其实不过才几日未见,此时的他,看起来竟似乎有些消瘦。

四爷深深的看着我,脸上带着微微的满足与宽慰,四爷终于打破了沉默,“你终于肯来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满腹的话此时竟无从开口,只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的那块大石却不知不觉又悄悄爬上了心头,我垂下眼神,轻轻挣开四爷的手,慢慢的转过身背对着他,脸上的热度逐渐的消退。我咬了咬下­唇­,轻轻的开口,“四爷……凝儿有句话想问四爷。”

四爷静静的站在我身后,没有回答。我低下头,有些迟疑“若是……若是凝儿曾欺瞒过四爷……四爷可会怪罪于我?”

四爷轻轻的将我的身子扳过来,我依旧低着头,四爷微微的笑了一下“不会!”

我抬起头看着他,四爷眼中有着宽容,还有……一些欣慰。不会么?四爷?你就这么确定?甚至连是什么都不问就确定不会么?

四爷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庞,语气风淡云轻,“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是今时今日,我再遇刺,你可还会救我?”

我看着四爷漆黑的双眸,看到的却是那满眼的柔情,听到的是风淡云轻的背后所隐藏的……我微微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坚定“会!”

四爷又笑了,这次是真的风淡云轻“那便成了,其他的,不用再说了。”

这便成了么?只这一个字,便成了么?四爷!!心里的大石慢慢的变轻,变淡,终于完全消失。

泪水悄悄涌上我的眼眶,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洪水此时象终于找到了出口,疯狂的奔腾着泛滥着。我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四爷轻轻的叹了口气,一手搂着我,另一抚着我的头发,“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几日来压在心里的悲愤,愁苦,与无奈尽情的宣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任我蹂躏着他胸口的衣服。终于,我的泪水流量渐渐变小,只剩些微微的抽泣,四爷轻轻的放开我,一条手帕出现在我眼前,为我擦去满脸的泪痕,我忽然打了个嗝,接着就停不下来的开始打嗝,四爷扑哧笑了出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又看看自己的胸前,颇为无奈的摇着头,“怎么你每次的见面礼都是要我无法见人呢?”我脸一热,夺过手帕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擦着,四爷轻轻握住我的手,“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落泪,也……不要再离开。”

我怔怔的看着他充满宠溺的眼光,嗝渐渐止住,再也挪不开眼,就那么痴痴的与他对望着……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柔情,让我怎么抛的开,让我怎么舍的下!我忽然反握住他的手,“四爷,给我些时间,等我回来。”

四爷一下僵住,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盯住我的眼睛,我坚定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四爷终于轻轻开口“好,我等你!”

我笑了笑,再次投入他的怀抱,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让我如此的贪恋,心中溢着满满的感动,我闭了闭眼,为了这个温暖的怀抱,即使付出一切代价,我也愿意!我深吸了口气,猛的睁开眼睛,决然的放开四爷,转身大步的离去,不再回头。四爷……等着我,那段历史……即使渺茫我也要努力的去试!我一定会回来……

返乡

离开四爷府,我朝着怡红院而去,站在门前,我做了个深呼吸,抬起手敲门,门一响,忽的打开,我愣了一下,开门的是那个小二,他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到来,朝四下看了一下,把我让了进来,随后又把门关上,他对着我点了点头,朝楼上指了指“吕姑娘楼上请。”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和印象中那个机灵麻利的小二好象有点不同,这个时候的他很……严肃。

店里和晚上很不同,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片安静,略显得有点冷清。我一边随他上楼,一边有些好奇,即便现在尚未营业,那那些……应该有的人都哪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间房我来过,应该就是如烟的房间,我推开了门,走进去。小二在外面把门带上,没有进来。

我打量一下,吕逸尘,陆文谦正和一个年轻人在谈话,那个人背对着我,我一进来语声立止。却不见如烟。

吕逸尘见到我,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和他谈话的人站起身来, 回头看了我一眼,立刻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我几下,吕逸尘站起身来对着这个年轻人说道“张兄,我来引见,这位不是外人,是在下的舍妹,请张兄宽心。四娘!”他向着那个人说道“这位是张大哥。”我也打量一下他。一个约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面皮白净无须,只是看人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总给人一种很­阴­沉的感觉。让我联想到九阿哥。我冷冷的朝他点了下头,便坐到一旁,不去理会他们。那个姓张的忽然站起身对吕逸尘一抱拳“在下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告辞,一切就照方才所议进行。”我皱了皱眉,好难听,他说话声调略有些尖,听起来有些刺耳。心里暗暗撇嘴,这人,不光长相不讨人喜欢,连说话都不招人听,跟个太监似的。太监!!我赶紧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已转身出了门口,吕逸尘和陆文谦送他下了楼。

我想了一下,小指伸到桌上的茶杯里试了一下,冷的。门外传来脚步声,吕逸尘走进门来。我来不及缩手,就势拿了旁边一个空杯,另一手拎起茶壶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吕逸尘脸­色­­阴­沉,冷冷的看着我“你去哪了?”

我端着杯子踱到窗子边,推开窗户向外面漫不经心的扫了几眼,一边悠然的喝着茶“没去哪儿,随便走走。”

果然!我心里冷笑了一下,一个走路略微有些奇怪的背影消失在人群.看到了自己想确定的事,我收回视线,转过身背朝着窗外,面向吕逸尘。

这时,陆文谦也回来了,进门看了看我,对吕逸尘使了个眼­色­,吕逸尘随着他走到门外,两人耳语了几句,我拉长了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不多会儿,吕逸尘走了进来,而陆文谦却下了楼。

吕逸尘的脸­色­更加难看,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怪异。我避开他的眼光四处打量这这间屋子,屋子里的装饰摆设和自己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书案上的书,笔,砚摆的整整齐齐。可桌子上没了那个香炉,也不见了如烟的琴。我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如烟在哪?”

吕逸尘移开眼光,眯了下眼,却握紧了拳头,似乎在隐忍什么,猛的背过身去,“她不在,我们该走了。”说完抬脚就走.

走?这就走了么?

我按下自己心中的疑问,随着他走出了怡红院。

我们没再回到南海子直接奔着吕四娘的家乡——浙江而去。

一路上吕逸尘始终不大和我说话,陆文谦也是淡淡的,我和他们原也没什么话说,乐得清净。

但那个姓张的太监和如烟的去向却总是在我脑海里盘绕.是什么事如此隐秘需要支开所有的人?他们谈论了那么久,那这个计划如果不是很棘手就是很周详!还有那个如烟……也不象只是简单的不在而已……他们所策划的事,到底是什么?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再加上自己本来心里就有事,一路上的心情随着马车的南行愈加的沉重。

沿途的风情渐渐变化起来,河流渐多,途人的口音逐渐清雅绵软,又行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我所谓的家——吕府。

下了马车,我看着这间宅院,未及细看,一声呼唤“四娘!!”我顺着声音看去,大门前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大约四十来岁,汉人装束,头发已略有些斑白,面容慈祥。朝我伸出双手,脸上有着泪痕。我心里一紧,知道这便是吕逸尘口中的——娘亲了。我低下头,慢慢的走近她跟前,她一把把我拉进怀里,眼泪又落了下来,“四娘!我的儿!娘终于见到你了!”说完又放开我,两手在我脸上身上手上不停的摸来摸去,最后又把我搂住,长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你安然无恙,你可吓死娘了!”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自己的眼泪也有些控制不住,可怜天下父母心,失去子女的那种心痛我可以体会的到,眼前的这位­妇­人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还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而我的爸妈……眼泪刷的流下,心,一下子贴近了。

吕逸尘和陆文谦下了马,走到旁边,对着­妇­人说道“娘亲,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娘亲擦了擦眼泪,带着笑容点点头,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这间吕府的大门。

进了大厅,娘亲一直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我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求救的看着大哥——吕逸尘。吕逸尘知道我的难处,有些问题便代为回答,只说我曾撞到头,记­性­变的有些差,现正吃药调理,没什么大碍。娘亲这才放心,我也松了口气。

吃过了饭,娘亲领着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打量着这间房,屋子里摆设很普通,很典型的书香世家的女子闺房。书案,梳妆台,还有个书架,上面摆着些书。此外,便是一张桌子一张床了。娘亲还是拉着我的手舍不得放开,不停的在我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个跟在身后的小丫鬟笑着开口说道“大夫人,小姐是真的已回来,夫人安心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赶了这许多天的路,想必小姐也很是劳累,不如让小姐先歇着吧,有话赶明儿再说不迟。”

娘亲看了看我满脸的倦容,点了点头,“好吧,都是娘太高兴了,竟没想到这些。你早些歇着吧,侍画不在,就叫侍棋服侍你吧。”我点了点头,娘亲又摸了摸我的头发,才起身离去。

侍棋笑着过来“小姐,擦把脸吧。”我起身过去,将自己头上的钗子拔下来,褪了镯子,洗了脸,又换了衣服,上床躺下,侍棋才退了下去。

她一走,我立刻睁开眼睛,起身下了床。来到书案前,我仔细的翻看着案上摆的书籍,唐诗宋词元曲女戒……我又回身看向书架,一本本的翻看着……没有!我皱起了眉头,一本都没有!我想了想,吕留良已经过世,他的书应该都被收藏起来了,不会这么随便的摆在外面,这里不过是个小姐的闺房,找不到也对。那……应该在哪儿呢?

我叹了口气,慢慢来吧,这也不是着急就可以解决的事。我推开窗户,外面夜­色­正浓,我却毫无半点睡意。披上件衣服,我信步走了出去。

吕府很大,前后院子有很多房间,房前是一条廊子,围了一圈,不宽,类似雨檐。应该是为了雨天出入方便吧。入了夜,人声渐息,只有几间房的灯还亮着。我顺着廊子信步走着,前面一声门响,一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与我走个对脸。我一怔,是吕逸尘。

他见到我也略有些意外,皱了下眉,“你怎么还没歇着?”我转过身,看着廊外的夜­色­,摇了摇头“睡不着。”在这个称为家的地方,对我来讲却是陌生的很。

吕逸尘站在我身边,也抬起头来望向天上的月亮,静静的站着。我忽然开口问道“哥!……我原来是什么样?”

吕逸尘没有看我,依旧抬头望着,眼神却变的有些朦胧,“你原先很乖巧,总是很安静,不多话,见到生人就脸红。惟有在娘亲和我跟前才会变的有些调皮。每次我出门回来,你都要缠着我给你讲外面的事……”他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我“如今你却变了,变的……我几乎不认识了”

变了么?我垂下眼光,不变才奇怪吧?

我咬了下嘴­唇­“哥……你说家里还有几位叔父,怎么……”他笑了笑“叔父们都不在,最近事情有点棘手,叔父们都出门办事去了,过些日子你会见到的。”

“那……”我犹豫了一下“爷爷……”

吕逸尘又笑了,笑容里有些欣慰,“爷爷的灵位安放在祠堂,今天回来的晚,明天我带你去给爷爷磕头上香,今天你早点歇着吧。”

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转回身按照原路慢慢往回走,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吕逸尘在我身后的叹息……

焚稿

我手里握着香,看着摆在台上的吕氏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心里暗暗祷告,各位吕氏祖先,实在对不住,冒充你们的子孙也非我所愿,如果你们真的有灵,就保佑我早日找到手稿,虽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可也为了化解你们吕氏一族将来的灭门惨祸。

我将香Сhā好,又诚心的跪下磕了几个头。

吕逸尘已上过了香,待我站起身后,朝我点了点头,“现已见过了爷爷,我有些事要和你说,跟我到书房来吧。”

书房!我­精­神一振,忙跟在吕逸尘的身后。书房很大,和四爷的书房有的一比,不过却显的更为雅致一些,除了书,墙上还挂着些字画。书房正中挂着一条对联:清风有意难留我; 明月何曾不照人。

我心里一震,“清风有意难留我; 明月何曾不照人。”我喃喃的念道。吕逸尘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看墙上的对联,对我解释道“这是爷爷的手笔。”

爷爷!果然!我皱着眉头看着那副对联,心里却暗暗的盘算着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把它弄下来,来个毁尸灭迹?

吕逸尘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喝了几口,我坐到他的对面,眼睛却四处搜寻着书架上的书。可惜,古代的书都是平着放的,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书名什么的一概看不到。我用眼角斜着瞄了吕逸尘一眼,他手里把玩着茶杯,脸­色­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我想了想,身入宝山,焉能空手而回?机会难得,万不可错过!我站起身走到书架旁,很随意的这里扫一眼,那里瞄一眼,左面翻一下,右面动一下,

“你在找什么?”

我手一哆嗦,随即很不在意的端端肩膀“没什么,这么多书,随便看看。呃~~爷爷的字写的不错,不知道还有没有爷爷写的字?我想看看。”

吕逸尘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有几份爷爷的手稿,你可以先看看。”说完起身来到我跟前,从我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了几本书册。

手稿!!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难掩心中的喜悦,一把从他手中几乎是抢的夺过书册,手稿!手稿!!太好了!耶!!我喜滋滋的翻着手中的书册,《吕晚村文集》、《东庄诗存》、《清诗纪事》、哈哈哈哈!吕家的祖先还真是灵验,一求就应啊!

吕逸尘有些不明白我在高兴个什么劲儿,但我见到吕留良的手稿的兴奋也不免感染了他,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呀!还是和小时侯一样,见到书就高兴!”

开玩笑,是因为这是吕留良的手稿我才高兴的!我咧着嘴一边翻着书一边不经意的问他“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吕逸尘想了一下,“你先把这些书看了,之后咱们再谈。”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谁知道他要说什么?办正经事要紧!我把书册紧紧的搂在怀里,头也不抬的和他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待他应声,一边忍着笑一边带着小跑的出了书房直奔自己的卧室。

回到屋里,我四下看看没人,悄没声的把门关上,来到床上,把怀里的书放在床上。心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该怎么处理?撕了?我拿起书,不行,有点厚。剪了?我四处找剪子,没有?那……烧了?不成,冒起烟来就麻烦了。这可怎么办,我冷静了下来,看着那些祸根,毁了它容易,可若是吕逸尘找我要书怎么办?若是知道我把它都给毁了不和我玩儿命才怪!四爷还在京里等我,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还得想个完全之策才是。我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食指在下巴上一下下的轻点着,有了!我打了个响指。咧开了嘴,嘿嘿~~这样不就行了!

夜深人静,我悄悄打开门,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一下,没人。嘿嘿~天助我也!我踮着脚尖,探头探脑的贴着窗根往祠堂溜。天上没有月亮.四周黑咕隆咚一片,只有些呼呼的风在刮。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却突然冒出一句话: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我呸!我暗自吐了自己一口,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是要杀人放火,真是!

要到祠堂必须要经过吕逸尘的房间,心里提醒自己得加万分的小心。我轻抬脚,慢落地的顺着廊子往前挪。将要到吕逸尘的房间门口,突然,一个黑影儿一闪,我一惊,赶紧把身子贴在廊子柱子的黑暗处。没这么准吧!!刚刚我只是在胡思乱想而已,这,这怎么就真的来了不速之客?我屏住呼吸,神经绷的紧紧的,心里这个懊恼。以前买彩票怎么没见这么准!

黑影儿四下张望了一下,轻轻的在吕逸尘的房门上敲了三下,又一下,再两下。屋里的灯骤然点亮,门轻轻开了条小缝,黑影儿又张望了一下,把缝开大些闪身进了屋。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地方,院子里安静的很,屋里传来了低低的谈话声。看来他们是认识的,那就不算不速之客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月黑风高的事发生了。我松了口气,随即又一想,不对!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吕逸尘的身份虽没和我明说,可我也猜到不少。这个人深夜来访,莫非是和他们所策划的事有关?

我觉得自己神经已经绷的快断了,耳朵里真切的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我看了一眼怀里的书,是先办正事还是……我犹豫着,他们的事我虽不关心,可难保他们策划的事不和京里有关。终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咽了口唾沫,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用力的听着,身子却是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任何声响。烛火映在窗户上,屋子里人影闪动,好象他们在走动,谈话的声音时大时小,听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到“……戒备森严,找不到机会……宫里又传出信儿,说皇帝有意……”宫里!果然!我脖子抻的更长,却还是听不清楚,一个黑影映到窗户上,我赶紧缩回头,紧紧的贴在柱子上,恨不得自己立时变成个壁画贴在墙上。黑影开口说道“老的不成,就改小的!不能白白错失了良机。”是吕逸尘。这次我却听的清楚万分,想来是他离窗户比较近,他顿了一下有开口,“王老先生那边怎么样了?”我稍稍把头往里转了转,眼睛看着窗户。另一个影子也映了上来,却离的远些“那边来了信儿,只等咱们一动手,他们便可举事!”吕逸尘的影子点了点头,“我即日便动身上京,这边的一切……”他边说边往里走,影子在窗户上消失,另一个影子也跟了过去,谈话的声音渐小,任我再怎么抻脖子竖耳朵也是听不到,我想了一下,不能再待了,一会儿若是那个人出来,被他发现就糟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趁他们现在离的远,赶紧溜!

我以自己平生最慢的速度慢慢的顺着柱子往下滑,蹲下身,猫着腰,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心里却急的如火烧一般,一个劲的祈祷,千万别出来!千万别出来!终于到了拐角,我一个大步跨过去,贴在墙上,捂着自己呼呼直喘气的嘴,停了一会儿,我稍稍往回探了下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往那扇窗户扫了一眼就赶紧缩回来,没动静!我松了口气,再也不管那么多,撒开丫子就跑,直奔祠堂。

我一口气跑到祠堂门外,再四下瞅瞅,把门轻轻推开条缝,自己顺着缝闪进祠堂再把门轻轻的关上,我背紧靠着大门,大口的喘着气,祠堂里点着长明灯,一排排的灵位映着摇曳的烛火显得有点­阴­森,我不由咽了口唾沫,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我定了定神,迈着有些哆嗦的脚走到蒲团前跪下,看着吕留良的牌位,心里默默的念叨:吕老先生,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吕家好!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吕家将来被满门抄斩的!千万别怪我!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把一直抱在怀里的书册都放到地上,我拿起一本,对着烛火点燃,放到一旁平时烧供品的火盆里,火苗呼呼的窜起来,我将地上的书一本本的放进去,看着即将燃尽的火苗,我的心这才落了地,终于松了口大气。

代价

猛的大门咣当一响,身后一声厉喝“你在­干­什么!”我“啊!”的一声尖叫,一高蹦的老高,惊恐的看着身后。吕逸尘脸­色­发青疾步来到火盆前,看着已燃尽的灰烬,眼睛恶狠狠的看向我,我手抚着胸口,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活人。吓死我了!

不对!我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有些心虚的看着吕逸尘铁青的脸。吕逸尘指着火盆一步步逼近我,“你烧的什么?”

“呃~~”我看着那堆灰,要是我说是元宝蜡烛他会不会相信?我眨了眨眼,书虽已成了灰,可形状却还是完好,怎么看也不象是元宝!

“说!!” 吕逸尘又是一声大喝,我身子一震,算了,躲是躲不过去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我心一横,扬起头,理直气壮的对着他说道“是爷爷的书!”“你!”吕逸尘的脸­色­青的有些恐怖,一扬手“啪”的一声,我眼前一花,耳朵嗡嗡直响,脑子一阵晕眩……

我闭了闭眼,待那阵眩晕过去,赫然发现自己竟坐在地上!我手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嘴里一股腥味,一股液体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我手指沾起嘴角流出的液体,低眼看了看,猩红猩红的。

我抬眼看向暴怒中的吕逸尘,他气的身子微微的发抖,手指着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我捂着脸,微微扯了下嘴角。“咝~”好痛!我心里微微的笑了一下,他这一巴掌打的我虽然极痛,可我心里反倒舒服了许多,一直堆在心里的那些愧疚与罪恶感减轻了不少。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吕逸尘又扬起了手,我毫不闪躲的把自己的右脸伸了过去,等着他的巴掌。心里却叹息:上帝啊!我是多么的听你的话啊!

吕逸尘扬在半空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震的梁上的灰尘纷纷落下。

门外又一个人奔了进来,是陆文谦,大概是我们的声音惊动了他,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便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过了半晌,吕逸尘的声音从牙缝里传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摸了摸自己火烫的左脸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心里却叹息,为什么不打呢?其实我也希望你能打我一顿,这样我就不会再觉得歉疚了吧!

我垂下眼光,淡淡的回答“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眼睛看着火盆里那堆完全熄灭的灰烬,“这是爷爷的书,爷爷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理应陪在爷爷身边才是。这样,爷爷九泉之下才不会寂寞。”

“为了爷爷?”吕逸尘冷笑了一声,眼睛紧紧的盯住我,“你若真是为了爷爷,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背着人来做?你说啊?你抬起头!看着我!”

我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他,“不为什么,晚上睡不着。”

“睡不着?哼!”他又一声冷笑,嘴里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着“睡不着,是你想的事太多了吧?”他眯起了眼睛,语气逐渐加重“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在京里的时候你到底去了哪儿么?还是其实是你救了四阿哥的事?还是你给那清廷的狗皇帝跳舞唱歌的事?!”

我心里一个激灵,他怎么知道!

吕逸尘一步步的走近我“我一直在等你自己开口对我说,可是从京里到家这么久,你却只字不提。我原以为爷爷的书可以让你醒悟,可你却……”他指向那个火盆,眼睛里充满了危险的信号“你老实对我说,你是不是已经投靠了清廷,做了清廷的走狗!”

我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吕逸尘几乎有些扭曲的脸,忽然抬脚迎着他向前迈步,冷冷的话直顶了回去“你是在怪我?怪我把原本就该陪在爷爷身边的东西送回去?还是怪我救了一个受了伤的人而不是趁机杀了他?还是怪我给皇帝献舞唱歌而放弃了行刺的机会?还是怪我远离了是非圈子而不是更深的挑拨?!”吕逸尘被我的气势震的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我一步步的逼回去,仰着脸倔强的与他对峙着。我忽然用尽力气一把朝他的胸口推去,大声的朝他怒喊,“你到底在怪我什么?这一切,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吕逸尘被我推了个趔趄,随即站住。陆文谦赶紧进来,却没到我俩任何一人身边,而是回身关上了大门。

吕逸尘被我一吼,话语一噎,他闭了下眼睛,过了会才睁开,又抬起头来,“好,就算你不知道,可后来呢?你既已与我相认,为什么还要去见那个人?”

我抬起下巴,扬着脸,“相认?那又怎么样?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我还知道什么?我见一个故人也不成么?”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说你不知道!好!今天我就什么都让你知道!”吕逸尘咬着牙,情绪又有点开始激动,指着供桌上吕留良的牌位,“爷爷,是被清廷的箭刺中,落得半生残疾,最终熬不过病痛折磨……”他又指着另一个牌位“爹,本是翰林编修,到头却落得怨死在清廷的大狱,而你——”他又指向我“你却说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吕家一向以反清复明为己任,而你却说不知道!”

我紧紧的闭着嘴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在反驳,吕家反清复明不劳你说我也早已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是没想到自己穿越了时空而成为吕家的人而已。

吕逸尘喘了口气,手直指着我“好,你以前不知道。那现在知道了?你说,你老实说!你住在四阿哥府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已对那个狗皇帝的儿子动了情!你说!”

“没有!”我直觉的矢口否认,开玩笑!这个时候承认了那还了得!那不叫勇敢,那叫玩命儿!就现在这个状况难保他不会在一怒之下废了我这条小命!且不说四爷还在等我,就我自己来讲也还没活够呢!

“没有?哼!”他一把拉过我,我一个踉跄跪在蒲团上,他按着我的肩膀,“那你当着列位祖先的面发誓!”

发誓?!我呼吸一滞,眼睛看着桌子上那些个已安息的灵魂。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怎么办?

我以前虽不信什么鬼神,可经过自己所遭遇到的这些,现在也由不得我不信!不发他不会饶我,可若真的发假誓那岂不是亵渎神灵?!

“怎么?不敢了么?”

我眯了眯眼,把心一横,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豁出去了!我慢慢的举起手来,对着那些吕家的祖先一字一句的说道“吕家列位祖先在上,吕四娘在此向诸位祖先立誓以明心迹,吕四娘绝对没有对满人动过情,吕四娘也绝对没有半点投靠清廷之心,如有半点虚言,就叫……就叫吕四娘的魂魄立时追随列位祖先而去,永离人世!”

我一口一个吕四娘,咬的异常清楚。心里暗暗向各位先辈们祷告:我这不算说谎吧?吕四娘确实没有对满人动过情,动情的是我柳若凝,至于吕四娘的魂魄也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这也不算过分吧?若是真能随祖先而去也总好过自己一个人飘荡。形势所逼,各位前辈千万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发完誓,我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略回过头,用眼角儿倪着站在身旁的吕逸尘的衣大襟,“成了么?”

陆文谦上前一步,拉开吕逸尘的手“逸尘,吕姑娘既已发了誓,就算了,手稿烧掉虽然可惜,不过好在……”他顿了一下,“念在吕姑娘也是一片孝心,就不要再责怪她了。”

我的誓虽发的有些奇怪,可也稍稍平缓了些吕逸尘怒气,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对我步步紧逼,屋子里静了一阵,他忽然朝我冷笑了一下“你最好记住自己发过的誓言,如有违背,我第一个便不放过你!”顿了一下又是一声冷笑,口中话却是一转,“上次算他幸运,被他给逃了,下次他可没这么好运!”

什么!!我猛的站起身直看向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吕逸尘冷冷的看着我,挑了下眉,坦白承认,“不错,上次你们遇到的刺客其实就是咱们的人,咱们本接到消息,说狗皇帝有两个儿子办差回京,却只带了几个护卫,便在郊外埋伏预备偷袭,没想到那两个人竟是高手,那几个护卫武功也是不弱,咱们一时大意以致功败垂成,好在也伤了其中一个,只是没料到,”他看我的眼神更冰冷了些“没料到我们一心要杀的人,最后却为我自己的妹子所救!”

我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真的是他!上回在家的时候,从他的言语中我已隐隐约约猜到了些,只是在潜意识里很不希望这件事被自己猜中,如今被他亲口说出来,心里依旧觉得震撼!

吕逸尘看着我忽然笑了,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笑,却激起我心里一片­鸡­皮疙瘩,一股寒意慢慢爬上心头。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容也可以让人觉得惊悚!他带着笑容来到我的耳边轻轻的对我说道“如果你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那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他!不要以为我做不到!”

我全身一震,直不愣登的看着他,他的话语虽轻,可是却如同一把冰川直刺进我的胸膛!刺中我的心脏!

如今不管我承不承认,不管我的身份是吕四娘还是柳若凝,我就是我,只要我和四爷在一起,就意味着……

他不再看我,转身一甩袖子走掉,陆文谦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也跟着出去。

我傻傻的杵在原地,全身上下仿佛都结了冰,又好象全身生满了锈的铁皮人。略微一动,便听到自己关节的咯吱咯吱声。

我转动自己僵硬的身子,看着那些个毫无生气木牌,木牌在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仿佛是对我无情的嘲笑。

我冷冷的看着吕留良,握紧了双拳,这便是么?我烧掉你的书稿的?我妄图修改历史的惩罚么?如果我违背了誓言,即使我烧掉了手稿,即使我改变了历史,他也注定要死在吕家人的手上?!

一股热血直冲上脑袋,我忽然有股冲动……我勉力控制住自己的双手,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目前不是发疯的时候,一定要冷静!

我略略平定一下自己的呼吸,如今我已将手稿烧掉,历史,是否还在依照原来的轨迹进行?我不知道。吕逸尘所策划的事我虽不清楚,但必定和反清有关,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来讲,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可如今……我看着旁边的火盆,脑子里却出现了初遇四爷,他受伤时那殷红的血与惨白的脸……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咬紧牙根,直直的看向吕留良。心里忽然一发狠,好!如果这是你开出的条件,那么,我接受!如果这是我烧掉书稿,那么,我愿意付出!如果这是我妄图修改历史惩罚,那么,我愿意承受!

紧握的拳缓缓放开,我闭上了眼睛。

只要历史能够改变,我……愿意……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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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这边请=>>

叛乱

东方的天边已微微现出蒙蒙的光亮,我站在吕逸尘的门口,一下推开他的门。

陆文谦站在窗口,吕逸尘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前,看来也是一夜未睡。他看也不看我,眼睛盯着手里握着茶杯,只稳稳的坐着,等着我开口。

“我要回京。”我冷冷的开口,语气是告知不是请求。

他视线终于从手中移开,落到我的脸上。

“回京?你好象忘了,这里才是你的家!”

我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冷冷的回看着他。

陆文谦叹了口气,走到吕逸尘跟前“逸尘,算了,四娘去了也好,也许咱们的事还需要……”

吕逸尘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娘亲呢?你忍心再抛下她么?你又怎么和娘亲解释?”

娘亲?我冷笑一下。“那是你的事。”

说完转身抬脚就走。

身后只留下陆文谦的叹息声和……茶杯摔落的破碎声……

后晌,我们便动身起程,我上了马车,陆文谦与吕逸尘依旧骑着马。我靠着车厢,闭上眼睛,再也不想回头去看那个大门。吕夫人并没有出来送我,这两日她一直对我嘘寒问暖呵护倍至,可今天却整天没见她的人影,不知吕逸尘是怎么对她说的。日盼夜盼的女儿刚刚回家又要远行,想必,这位慈母是躲到没人的地儿偷偷的抹眼泪去了吧。

这一路,比来时更加的沉闷,除非必要的话,其他的我多一句也不肯说,吕逸尘的脸­色­也好比宋丹丹说的——拉的象长白山!只有陆文谦不时的在我们中间打着圆场,可惜……谁也不领情。

越往北走,天越寒冷,回到南海子已是十二月,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我回了家,而他们又消失了踪影。

小翠儿她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着我,我一回来把她俩乐的不行,围着我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兴奋的不知怎么好。而我却无论如何也兴奋不起来,只是淡淡说一切都好。小翠儿几次想问我陆文谦的去向,也被我推说不知道,淡淡的挡了回去。如今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任何和吕逸尘有关的人和事。小翠儿见我这样,有些讪讪的,后来的渐渐也就罢了不再提起。之后小翠儿又告诉我,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京里又发生了大事,皇帝圈禁了大阿哥,听说罪名是魇镇太子。现在连八阿哥不知怎么也被关了起来。

我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心里无波也无澜。

日子还照常过着,我每日最常做的事就是呆呆的出神。偶尔去店里看看,也只是躲在楼上不愿出来……

我知道有个人还在等着我,而我如今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去见他……

心,象块风化的石头,被埋藏在记忆的沙漠……

过了不久,镇上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街上多了许多巡查的官兵,平时很少来我店里­骚­扰的官差也经常来盘查。小翠儿打听过后告诉我,浙江那边发生了,一个以拥护朱三太子的民间组织竖起了反清复明的旗帜。听说京里也混入了­奸­细,现在到处在搜查乱党。

浙江?!朱三太子?我皱起了眉头,难道这就是他们所策划的事么?我所能知道的消息也仅限于此,再多的也打听不出来了,而且此时四处打探消息也显然是很不明智的行为。这次和上次废太子的形势不同,我考虑之后告诉小翠,把店门关了,暂时不做生意。

打发走小翠,我独自坐在桌子前,心里却不由的犯疑:只是混入了­奸­细么?我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应该没这么简单。他们策划了这么久,如果只是单单要起义,没必要一趟趟的往京里跑,如果这次起义真的是吕逸尘所参与的那个计划,那……那夜我听到的吕逸尘房间里的谈话又在我的脑海里回响——“只等咱们一动手,他们便可举事!”举事?若是他说的举事便是指这场,那……他说的动手又指的什么?我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额角,努力回想着, “……戒备森严,找不到机会…… ”“老的不成,就改小的!不能白白错失了良机。”戒备森严……找不到机会……不能错失良机……

“啊!”我心里猛然一惊!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难道……他们指的动手是想行刺康熙!

我赶紧甩甩头,尽量保持冷静,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捋。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看来康熙废太子之事所引起的动荡不仅在朝也在野。若我也是那些反清的一份子的话,想必我也不会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吧!若是行刺的计划成功,再配合以各地的起义,不管以后如何,对大清朝都将是个致命的打击。如今各位皇子为了太子这个位子争的你死我活,如果康熙真的翘了辫子,那,不必别人打他们自己也会来个窝里反,那对复明来讲更是如虎添翼,只是……我不由的冷笑,皇帝是那么容易就被刺杀的么?更别说是这位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帝了!

可是……我又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按我所想的,那应该是先行刺再起义的顺序才对,可现在的情况看来……我摇摇头,他们应该还没动手。如果真的动了手,那现在街上抓的就应该不是­奸­细而是刺客了。他们策划了这么久,怎么会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放弃了呢?先起义后行刺?不应该啊!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除非……是计划有变!

我继续分析着,“……戒备森严,找不到机会……”恩,这是一定的,“……宫里又传出信儿,说皇帝有意……”有意什么?我摸摸下巴,应该是有意复立太子吧?我心里好笑,这个我早知道,如果史书上记载没错,康熙现在应该早就后悔了,更何况还出了大阿哥魇镇太子,并要手刃亲弟的事。八爷一党以为来了机会,不仅不替康熙分忧反而全力争取,他在朝中庞大的势力也必定给康熙带来了一定的压力。他若想平息这些,复立太子是必然的事,只是现在态度还不明朗。真正下昭复立应该是在……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四月吧?虽说如此,可康熙有意复立太子的事现在必定也有了些风声,想必也给吕逸尘他们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所以他们才没有实行行刺计划就匆忙的直接起事了吧!只是……我不由的怀疑,吕逸尘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么?“不能白白放过良机……老的不行,就改小的……老的不行,就改小的……”难道?!我曾的一下站起身。难道……他改变的计划,不再是行刺康熙,而是……

我焦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可实在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如果真是照我所分析的这样,那他们现在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我强迫自己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发抖……大阿哥?没必要。太子?目前也没必要。三阿哥?不是重要人物。四……我直觉的跳过这个名字……八阿哥?有可能,但现在目前他还在关禁闭,应该也不太象……老九?老十?十三?十四?……真是一团乱!我猛力的放下杯子,震的杯子里茶水四溅。谁都象又谁都不象!脑子里一片纷乱再也猜不透吕逸尘任何的想法……

心里还是想起那个我最不愿去想的可能……难道……是四……耳边又响起吕逸尘那又轻又狠的话……“即使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杀了他!”……不!!不会的!!我拼命摇着头,心里大声的反驳,四爷现在并不引人注意,如果他的目标真的是四爷,那对他的计划来讲并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反而会打草惊蛇,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可是……我发着抖,脑海里现出吕逸尘那令我惊悚万分的微笑……谁又能担保他不会因私废公,因为我而……

我大叫一声一把把桌上的茶壶杯子全都扫到地上。稀里哗啦一阵碎裂声之后,我闭着眼睛扶着桌子沿呼呼的喘气……不可以!他不可以这么做!不管我猜的对不对,无论如何我一定见四爷一面,确定他一切安好,我才能放的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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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这边请》》

情、义

我顾不上交代什么,在银匣里胡乱抓了些银票,出门雇了辆马车就往京里去。

我在这附近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守城的士兵也大多到我的店里光顾过,一见到是我,又有银子开路,没大为难,便放行了。我的心现在好象被放在一个烧了滚开的油锅里,来回的煎炸,已经里外全焦。只盼着快点到京城。

从南海子到京城若是骑快马,一天左右就可以到达,马车毕竟还是慢,可我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原本三天的路程,也只用了两天就到了。

到了城门口,我又傻了眼。京城不比南海子,守卫森严,尤其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城门已经封锁,里不出外不进。前往京城的商旅都被拒之门外,有的颓然的按原路返回,或就近找些客栈等待。有的在原地徘徊,希望多等一会便能等到城门开放。我心里明白此时除非是官府的人,否则谁也别想进去!可是……我站在城门下望着高高的城门楼,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直转圈儿。

赶车的车夫见状,张口问道“公子?看来这城门一时半会是进不去了,咱们还等么?若不然,咱们还是早些起程回去吧。”

我搓着手,只焦急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看也不看他,“再等一会儿。”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一队马队飞驰而来,扬起滚滚的沙尘。我掩住口鼻,背过脸去。马队来到城门口停住,城上的士兵见到来人,忙大开城门。里面的士兵开门之后,跪下见礼,“见过十阿哥。十阿哥吉祥!”

十阿哥!我心里怔了一下,忙转过脸抬眼看去。沙尘渐渐散去,我仔细往马队里瞧着。领头的一匹枣红马,马背上端坐一人,正是十阿哥!十阿哥点点头,扬起马鞭催马就要走,我顾不上多想忙大声喊道“十爷请留步!”

十阿哥怔了一下,顺着声音朝我望来。我紧走几步来到跟前,十阿哥身旁的护卫策马来到跟前加将我与他隔开,防备的看着我。我赶紧朗声说道“柳若凝见过十阿哥,十阿哥吉祥!”

十阿哥放下扬着的手,朝两旁侍卫摆了摆,侍卫闪到了一边,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我一下,“柳若凝?”我抬起头来,眼光与他正视,十阿哥随即恍然“哦~~就是原先四哥府里的那个吧!”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原先自己一直巴不得他们早点把我忘的­干­­干­静静,现在却有点庆幸还好他还记得我。我赶紧回答“正是民女。”

十阿哥略略歪了歪身子,眼里有些我看不出的情绪,他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梗了一下,怎么说?说我想见四爷?那恐怕更进不去了!心思一转,我吞吞吐吐的回答“回十阿哥,民女刚从家乡回来,想……想见……见……见十四爷!”

“老十四?!”十阿哥大为意外。歪了歪头,仔细看着我的脸,我垂下头去,故意做出一副难以开口的表情。

十阿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闹了半天,原来竟是老十四!”

我低着头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十阿哥似乎是想了一下,对我说道“好吧,反正我的事也办完了,就到老十四那去走一趟也没什么。你就跟我走吧。”我赶紧福下身去“多谢十爷!”

十阿哥再扬起鞭,“喝!”的一声纵马弛进城门,侍卫紧随其后。我赶紧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紧跟着马队。

有了十阿哥这张通行证,守门的士兵也不再阻挡,马车顺利的进了城。我坐在车里,心思渐渐稳定了下来。心里暗暗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城虽进来了,可……

马车行了近大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我挑起帘往外一瞧,车停在一个气派的府邸门前,光看大门便也与四爷府不相上下,心里知道这就是十四阿哥府了。

十阿哥已经下了马,随从牵过马去,十阿哥边往里走边大声嚷嚷着“老十四!老十四!”

我赶紧下了车,正了正衣冠,抬步上了台阶,跟在后面。

老远十四的声音传来,给十阿哥见礼,又赶紧的把他往屋里让。我跟在十阿哥的身后,他的身形把我挡的严严实实的,十四也并未看见我。

十阿哥回头看了我一眼,旁边小太监挑起门帘,十阿哥抬脚迈步进了屋子,十四也刚要往里进,猛然一抬头,乍一见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惊呼道“凝儿!”

我朝前走了几步,福身见礼“凝儿见过十四爷!十四爷吉祥。”

十四有些不大敢相信,伸手拉住我的手臂,我也就顺势站起了身子。十四张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意外和欣喜“真的是你!”

我朝他笑了笑,从我离开到现在,十四好象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把什么都挂在脸上。受他感染,我心里也多了些见到故人的欢喜,“怎么?才多久没见,十四爷就把凝儿给忘了么?”

十四哈哈大笑着“若是真能忘了倒好了,只可惜……”他顿住话头,只是带着笑容看着我。随即想起了什么,眼中多了些疑问“你怎么……”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也笑着看着他。还没等说话门帘里传出十阿哥的大嗓门:“我说老十四,有什么话就不能进来说么?非要在外面冻着?还是……”

十四一听赶紧哈哈一笑“是啊,十哥说的是!”小太监又挑起门帘,十四率先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

外面是天寒地冻,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地中央摆了个大暖炉,十阿哥正站在旁边暖着手。

十阿哥一见我们进来,看看十四,又看看我,忽然又笑出来,对着十四说道“老十四,你这风儿捂的可是够紧的啊,把咱们都蒙在鼓里。若不是今儿赶巧我遇见了,只怕……”

十四被他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赶紧搭话“十四爷,凝儿今儿本想进京来,想……想来瞧瞧你,没想到正赶上关城门,多亏遇上十爷,这才进得来。”

十四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他表情带着欢欣看着我,柔声问道“是么?你是特地来瞧我的?”

我噎了一下,笑的有些不大自然。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我赶紧垂下头去。不能说不,可也无法说出是来。

十阿哥忽然哈哈一笑,搓着自己的两只手,走到十四跟前,伸手拍了拍十四的肩膀,“得,我还得到宫里去一趟,向皇阿玛复命。人给你带到了,赶明儿你可得好好谢我!有什么话,你们自各儿说去吧!”

十四也笑了出来“既然十哥要去宫里,那我也不便再留,今儿这事,真是多亏了哥哥,明儿到我这来,我自当好好谢谢十哥。”十阿哥笑着说道“不劳你说我自也会来,”顿了一下,“后日便是九哥办喜事,想必,咱们又有耳福了吧?你可不许……哈哈~~”十阿哥暧昧的朝十四挤了下眼睛又扯开了大嗓门笑起来。

九阿哥办喜事?我愣了一下。十四哈哈笑着,却没搭茬。十阿哥笑着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我赶紧福身“恭送十阿哥。”

门帘挑起,十阿哥走了出去,十四也跟着送了出去。我缓缓站直了身子。

屋里只剩我一人,我这才得空好好打量十四的这间屋子。应该也是书房,南边一面墙是一片大书架,上面摆了不少书。书架前面有个书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书案旁边放着几轴卷起来的字画。地中央有个大暖炉,再往北设了张桌子,上边放着茶具。周围摆放着几张凳子。墙上挂了几张字画,我走上前瞧了瞧,都是些名家珍品。

门帘一挑,十四快步走了进来,我回过身,十四见我正在看字画,笑着走到我跟前,“怎么?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也感兴趣了?”

我抿着嘴笑着“不是感兴趣,是好奇!”

“哦?”十四兴味的看着我,等着我往下说。我扑哧笑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说,“我就是不明白,不过就是几个字么,怎么人家写出来就那么象样,到我的手里写出来就没人认得呢?”

十四哈哈大笑,摇着脑袋,“我就知道,依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对这些事感兴趣!若这里挂的是些武功剑谱那才是你喜欢的吧?”

我笑着不答话,十四笑着踱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稳稳的坐着喝着茶。我也走到跟前,大喇喇的坐下,学着他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口的啜着。

他挑了下眉,笑了出来,“你还是老样子,这么的……”我又学着他也挑了下眉,截住他的话,“怎么?还是那么的不知礼数?不知进退?不知死活?不知……”十四大笑着,“罢了罢了,我不过才只说了一句,就引出你这么多话来。”他摇着头,放下杯子,微微敛了些笑容,只看着我,却不再说话。

我­唇­边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初见的欢喜也逐渐消退,心里一直惦念的事又重新盘上了我的心头。我知道他现在想说什么,可原本自己一直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可如今却怎么说不出来。我舔了舔­唇­,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十阿哥与十四的神情,现在应该还没出什么大事。那就是说,若不是我猜测有误,那就是吕逸尘他们还没动手?那……还要问么?

我深思良久,毕竟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既然来了,还是要确定下来我才能放心。我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问个清楚,“这么久么见,你可还好?”

十四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迟疑了一下,又再开口“那……十三爷也好?”

十四滞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四爷呢?”

十四依旧不说话,­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只一瞬,又恢复了笑容,握着杯子的手却是一紧。

他直直的看着我,一直带着笑容,过了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其实,这才是你最想知道的吧?”

我好象一下子被堵住,没有答话。心里好象被人一下说中了自己的短处一样,有些难堪。

十四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就说,你怎么会……”他顿住自己的话,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四哥当然好,好的很。”

我本一直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可如今从十四的嘴里说出来的语气,听在我耳朵里却感觉有点不大对滋味。他话里的好,是真的好么?可为什么听起来,却感觉有些其他的成分在里面?

我垂下头去,无法接他的话茬。屋子里静了下来。

十四忽然站起身来。“你今儿来,就是为了问这几句话么?”

我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他的话。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

十四疾步走到我的身前,猛的一把拉起我的手,我一惊,抬起头来看着他。十四脸上不再有笑容,只直直的看着我,“凝儿,从前我就一直想问你一句话,却苦于无法开口。今儿无论如何我也要问你……”他滞了一下,一字一字的缓缓说出“在你心里,到底谁更重些?”

我呼吸一滞,仿佛被烫到的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惊讶的望着他。十四眼里充满认真与不容闪躲。而我的动作却引起了他的一丝怒火。

他有些僵硬的看着我,我垂下头去,心里有些慌乱。

十四的话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在现代大咧惯了的我,身边不乏些男­性­朋友,可我却忘了,这里是三百年前的清朝,男女之间的界限不象自己原先所处的时代那么模糊。自己一向以自己所习惯的生活方式存在在这个时空中,如今十四的话却让我不由得去想,是否自己的我行我素反倒给他带来了一些误解?

十四固执的站在我的眼前,等着我的回答。我揉了揉额角,眼睛看到书案上的笔墨,心里一动。对他说道“十四爷,可否能借笔墨一用?”

十四有些意外我的要求,不说同意也不拒绝,依旧站在原处。我站起身,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便向书案走去。

我提起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两行字,我抬起头来唤他“十四爷?你看凝儿的字写的怎么样?”

十四沉着面孔,缓缓走到我的身边,眼神从我的脸移到桌上,凝神看着纸上的字:“无情有义好不好……有缘无份要不要……”

十四反复念了两遍,还是不大明白的看向我。

我微微笑了笑,“十四爷,这是很久以前我曾听过的两句话:无情有义好不好?有缘无份要不要?记得当时自己毫不犹豫的想到的是……”我低下头,在两行字的后面空了些地方分别接着写下“……不好,……不要。”

十四皱着眉头看着我,又看看字,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我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许是人长大了,如今再想起这两句话,我却觉得有些地方该改一下。”我提笔在方才空下的地方添了几笔,写完放下笔,身子闪开了些。、

十四愣愣的看着我写的字,喃喃的念道:“无情有义好不好……未必不好……有缘无份要不要……依旧不要……”

我不再说话,我知道他会明白我想说的话,只眼神坦然的看着他。十四喃喃的反复念着“无情有义……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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