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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甜心别玩火 > 十

二种假席娟著作,十二种假于晴著作,还有其他四十七种假的真的台湾言情小说,几乎无一例外都有署名阡陌的假序言。一时阡陌的序满天飞,文字拙劣者有之,前言不搭后语者有之,错误百出者有之,使阡陌成了推荐假书的祸首,信誉大损。为此,我立言不再写序,这样也好划分时段,便于读者区别真假,以正视听。

然而,不少读者来信要求我不要因此而停止推荐佳作,有位朋友劝告道:“东西让读者鉴别,才是正道。”为此接受花城出版社的邀约,向读者推荐香港爱情小说女作家岑凯伦的五十余部真作。

岑凯伦小姐从80年代出道走红至今已蜚声“爱坛”,独领风­骚­十余年。

我想任何一件事物,能够存在必有它存在的缘由,这个缘由就是广大读者心中的“需求”。

进入七八十年代,随着台、港、新、韩四小龙从崛起到腾飞,香港社会经济日益繁荣,此时读者要求文学有新的面貌,为此带来了文学内容和作家观照生活的观念的巨大变化。作家的着眼点不再注目于灾难的人生和灾难的社会,而是以欣喜的目先,注视着周围变化了的社会、变化中的人生。作品由摹写沉重曲折复杂的往事,转向了轻松、欢乐、充满情趣的当代生活,这是高生活品质在作家头脑中酿化后的产品。岑凯伦在这一阶段跳上香港文坛,成为最受读者欢迎的优秀爱情小说作家。就是这一阶段,读者需求催促了岑凯伦的成长和发展。随着大陆改革开放,社会大踏步走入经济发展的高速公路,人们对台港社会和外部世界的了解欲望和兴趣越来越浓厚。而岑凯伦的作品正是反映香港这条小龙腾跃时期的社会特质和生活品质的,反映的虽不是主流社会,但毕竟是可以通过它看到七彩阳光的一个水滴。因此岑凯伦很快拥有了大陆读者。

岑凯伦的作品语言质朴优美,故事情节一般都比较圆满,由于前后有六十余部作品问世,前后风格有较大变异,早期的比较凝重,注重故事情节的曲折,感情波澜跌宕,如《澄庆》紧紧围绕人物命运去展开故事:少女朱贝儿因生活贫困而退学到某会馆做吧女,被花花公子高卡达看中,高卡达千方百计地将朱贝儿追到了手,但他是个极不负责的人,始乱终弃,使朱贝儿受到很大打击。朱贝儿为了不使自己沉沦,白天千活、晚上读书,想依靠自己的努力重新站起来。此时,偶遇富家子卡迪,卡迪对她倒是一片真情,朱贝儿答应了卡迪的求婚。然而,命运真是捉弄人,一进卡迪家竟发现卡迪是高卡达的弟弟。虽然卡迪爱朱贝儿,但高卡达却千万百计作梗,使两人的婚姻一波三折。小说就在这样复杂的情感交锋中向前推进,产生妙趣横生的动人情节,这在早期作品中是颇具典型意义的一例。

而在近期的作品中,则较为贴近现实生活,写作语言也较前更为活泼风趣,例如:她的最新一部作品《野玫瑰和郁金香》描写一对亲姐妹与一双守旧老公婆之间的矛盾冲突,新旧思想之间的斗争,充满了谐趣,风格与前迥异。不过也许是年龄关系,她缺少席娟这样更年轻作家的俏皮、幽默。席娟的作品有时可以让人忍俊不禁地忘情大笑,而岑凯伦的作品只是让人端庄地笑、会心地笑,至多哈哈一笑,没有哈哈哈再笑。当然这已经是很不错了,因为她重的不是表现形式,更重作品内容揭示的社会意义。

李甜甜与马立德是一对欢喜冤家。

十九岁的李甜甜在美国的天才学校拿了个博士学位,松口气放了自己的大假,回香港玩玩,吃东西,探探中学时代的老同学。

因缘际会,被女同学的姐姐拉到一间保险公司去当个经理助理,助同学的老姐一臂之力。

谁知拉了谋人婆上了轿,半年后,李甜甜工作表现出­色­,老姐又嫁人移民澳洲去也,于是,李甜甜就坐上她的位置,当了经理。

李甜甜觉得工作富挑战­性­。香港忙碌、紧张的生活她不单适应,还享受。工作带来的压迫感,竟然满足了她的野心。

她不满意只当个经理,她要做得更好,升得更高,还要到更大的集团去工作。因此,她逼自己努力,上进。

她学问好,勤奋,有冲劲也有魄力,做任何事都胜任愉快,天天­精­神奕奕,从没娇女孩的毛病:过劳、疲倦、体力不如男孩子、节食减肥的头晕、睡眠不足的憔悴……不,不,她什么毛病都没有,­精­力好像水运用不完。

她坐上了经理位置的时候,一次生意上的交易,她认识马立德,他是另一间机构的老板之一。

两个人被外表吸引,几乎是一见钟情。

马上开始拍拖。

最初相处甚为融洽,原因是彼此享受初恋情,互有保留。

马立德也颇为疼爱她,因为,那时候李甜甜才十九岁半,是个小女孩。马立德比她大五年,二十四岁。

一年半后的今天,李甜甜二十一岁,马立德二十八岁。

李甜甜已经转了两次工作岗位,现在是一家财团的高级行政人员,并加入了董事局,成为红股董事。

升得快又升得高,很难不骄不躁。

一个女学生,短短两年时间就事业有成,有房子,有名车……好不威风,羡煞多少人。

知恩报德,她拉同学——汪安莉进财团。由于汪安莉能力有限,因此只能当个小部门的副经理。

马立德仍是那大机构的股东,自己还开了间保险公司,发展甚佳。

事业方面,两家同步前进,但,就在李甜甜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开始了他们第一次争执。

因为二十一岁是个重要的生日,不只是年年有今日,马立德原想陪李甜甜到美国,好让她和家人团聚,一起欢度生日。

但李甜甜有两份合约等着签,走不开。马立德便为她请了一屋子的客人:她和他的同学、生意上的朋友……开一个热闹的生日舞会。

马立德那天没有上班,汪安莉也请了假,为舞会的事忙碌。

本来马立德想一早接李甜甜吃早餐,但李甜甜说公司有事要回去走一趟,办妥了自己会来出席舞会。

但六点、七点、八点……李甜甜始终不见人影。

马立德心急如焚,问汪安莉:“甜甜到底在忙些什么?”

“高层的事我不大清楚,我打电话回公司……”汪安莉放下龟话。“甜甜不在公司,连她的秘书也下班了。”

马立德打电话到李甜甜家,菲佣说李小姐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

找了半小时,李甜甜像失了踪似的。马立德气得半死,只好吩咐晚餐开始。

十点钟,舞会依时进行,但由于寿星女没出席,男主人心神恍惚,因此气氛甚差。

马立德不停地问汪安莉:“甜甜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汪安莉又问谁呢?

“既然她今天回公司,公司的人一定知道她的去向。”

“好。”汪安莉答应道:“我设法找她的秘书”

汪安莉走开一分钟,佣人就来请马立德听电活。

“甜甜,你没事吧?”马立德第一句话就问。

“没事,我很好!刚吃完一顿丰富别致的上海菜,好满意,一回到酒店我便给你电话。”

“什么酒店?”

“不,应该叫宾馆,这儿最豪华的了,设备也不错,大概值……哈!四粒星。”

“你去酒店­干­什么?为什么电话有杂声?”

“当然啦!这是长途电话……”

“你不在香港吗?”

“当然不!我现在在上海。”

“上海?”马立德怒火上升,“你忘记今天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吗?”

“怎会忘记?刚才他们请我吃饭,马上回酒店,是因为他们为我准备了一个好特别、好特别的生日蛋糕。我就趁生日蛋糕推出来之前,给你电话……”

“他们?他们是谁?”

“呀!我忘了告诉你。早上九点半,我已经拿到世达的合约了。他们就是世达的威美顿先生、夏西先生和夏西太太。他们说自华东水灾之后,没有回上海视察过他们的工厂,所以这次由美国回来,一定要去一次。他们手上有四张来回机票,邀请我一起去,顺便带我看看他们的工厂。我上一个月去北京之前已领了回乡证,一提手袋就可以上飞机。”

“你既然一走了之,为什么不通知我把舞会取消?”

“我跟他们说好,乘黄昏那班飞机回来,就算赶不及吃晚餐,也可以出席舞会,又何必取消?”

“舞会已经开始了,你还在上海等吃特别蛋糕,我们这儿有三个生日蛋糕等着你,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我一番心意……”

“到上海,我发觉可以在这儿发展,他们愿意帮助我。后来知道我今天生日,就请宾馆的美国厨师为我做个蛋糕,还请我吃饭……”

“一屋子客人等着向你道贺。”这时刚巧有两位客人来打听是否是李甜甜的消息,马立德立即说,“你听到没有?你叫我怎么办?”

“对不起啦!你代我向大家道歉,我回去补请客。人家刚把代理权给了我,又答应帮我在上海发展。为了公司,亦为了自己的前途,我不能不应酬他们。”

“公司?你就只知道有公司,我呢!你有没有为我设想?”

“我不为你设想就不会给你电话,你为什么不体谅我?蛋糕来了,很好玩……拜拜。”

“喂、喂……甜甜,别挂线,我还有话跟你说,喂……喂……”马立德握着电话筒,气个半死。

“你和马立德冷战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下班后,汪安莉被邀到李甜甜家里吃饭,饭后又重提马立德。

“不,才只六天罢了。”

“这样下去,到底持续多久?”

李甜甜耸耸肩,她穿套粉红运动装,光着脚板,从冰箱里拿出两盘中型的美国名牌雪糕,一盒给汪安莉,自己捧着一盒,半躺在法国睡椅上享受饭后甜品。

江安莉把雪糕拿回冰箱,换了个西柚。

“又减肥?”

“没办法,我又胖了三磅。”汪安莉的确很丰满,“你们两个只要其中一个肯让步,马上可以和好如初。”

“让步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但那天是你不对。你要去上海,去之前为什么不给他个电话?”

“赶上飞机呢!一通电话就误时了。我又不是去玩,又不是移情别恋,我去公­干­,他就是不肯体谅我。”

“他也好惨的。他设计食物,搞气氛,请客安排舞会……他做了那么多,全是为了讨你欢心,希望你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但你突然失了踪,他既担心你的安全,又难以向宾客交代,实在很难堪,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向他道歉,我在电话中说了对不起,我没说我对。”

“有些事情,不是说句对不起就可以算数。”西柚酸得汪安莉闭上眼睛。

“他想我怎样?叩三个响头?”

“那你不应该突然挂上电话……”

“生日蛋糕推出来,三个人对着我唱生日歌,难道我还握着电话,婆婆妈妈向男朋友解释?”

“你起码应该告诉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免他担心,他又可以去接你下飞机。”

“我一头一尾才去了两天,回上海不是去北极,也要烦他接机?”李甜甜理由充足,她继续进攻第二盒小庄雪糕,“何况我回来后,已经叫比提打电话通知他的秘书。我回来六天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替我补做生日?”

“你又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要你的秘书找他的秘书?”

“告诉他我回来了嘛!他高兴自然会来找我,他不找我,证明他仍在对我生气。嘿!难道我还急巴巴找他,让他出气?”

“他等你给他电话,你等他给你电话,这样等下去,可以等一年。”

“我有的是青春,一年后才二十二岁。”

“一年时间,感情会变质。”

“由他!他大男人,死要面子毫无量度,不要也罢。”

“你不再爱他了吗?”

“安莉,你好­肉­麻。”

“何必为了面子,一时意气,牺牲了一份珍贵的感情?”

“别吃那西柚了,酸死你。我们喝茶,听说普洱茶可以减肥……”

李甜甜和马立德两个人,一个大男人死要面子;一个大女人,骄傲。发生争执,谁也不肯向谁低头。结果,还是汪安莉想办法,把他们拉在一起。

和好如初,当然感情大胜从前。

不过,有了第一次争执,便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时候,马立德带她去交际应酬,话题不合,她便会一言不发,反应冷淡,马立德会怪她不重视他的朋友。

有时候两个人安排好一串节目,马立德突然要开会,赶不及赴约,李甜甜在咖啡室等十分钟,便悻然离去,她又怪马立德不重视她。

看场电影,也会为戏中的主角吵架。

“你是男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大量些,迁就她?”

“过去我就是太迁就她,才使她越来越骄傲。她本来脾气就不好,容易冲动、发脾气,我希望改造她。女子柔柔,女孩子不可以太强太硬,应该温柔些。”

“你到底爱不爱她?”

“爱并不等于纵容。”

“但你当初的确很宠她。”

“就因为太宠她,把她宠坏,现在正要补救。”

“太急进,她接受不来。”

“我从来不会责备她,为难她,没事,我一样疼她。但她无理取闹,耍小姐脾气,做错事,我就不理她。不会像从前那样盲目宠,明知她犯错,都逗她高兴地说她对。”

“你们大吵小吵,冷战十几次,哪一次她肯认错?还不是为难我这中间人?”

“起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冷静思考,知道自己犯错,当然,安莉,若没有你,可能事情不堪想象,说不定……说不定……不过,我相信你会支持我们的。”

“她事业顺利,会不会造成你们之间的障碍?”

“一定的。”马立德叹口气,“若她不是步步高升,工作顺利,早就乖乖地做了我的太太。”

“那你们马上结婚。”

“她肯吗?去吗?她刚入董事局,正是形势大好。她说过,女人做总经理兼董事才算威风。她还要向上爬,她野心好大。”

“你就把保险公司给她打理吧,做女老板不更威风?就算做总经理吧!到底替人打工。”

“甜甜喜欢大机构、大财团。”

“你的保险公司,规模也不小。”

“但和大财团比,就差远了。况且她爱面子,一旦人家说:”你有什么了不起?公司是你男朋友的。‘她就不高兴,怕别人认为她不够实力。“

“唉?”

马立德也苦笑。

“你都跟她说过了?她是那样回复你?”

“我没说过,我知道她不会同意,她耍威。”

“你怎能想当然?向她提出,起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天,有时候,好需要一个宽阔、温暖的肩膊。

山顶,亭子。

李甜甜靠在马立德的肩膊上,舒了一口气。

“好疲累,唔?”马立德拨好她额上的发丝,轻拍她的面颊。

“中国开厂,英国分公司闹罢工……一天就是听电话,耳朵都聋了,光讲话,喉咙都沙哑了。派谁去英国也伤脑筋,各部门都等人用。”

“你太辛苦了,女孩子体力有限。而且你辛辛苦苦,到底也是替人家赚钱,多不划算!”

“打工仔总是要为老板打工赚钱!”

“所以,还是当老板最好,又可大权在握。”

“好!有一天,大概五十岁吧!我做董事局主席。”

“红股董事鲜有做董事局主席,除非你是主席的女儿或妻子,才可以承继他的股份。”

“女儿做不成了,做他妻子?哗!我们的主席差不多七十岁了。”

“当然不可以嫁个老祖父,但为什么不可以做他的女儿?”

“子女是天生的,他姓史,我姓李,怎能成父女?”

“义父、­干­爹,许多人对非亲生的义子义女都很好。”

“会很好,但有个限度,总不会所有的股都给她,还捧她上主席位。”

“那也是。”马立德点点头,今天,他是身负重任,“你来我的保险公司,我让你当老板。”

“哈,嘿……­阴­谋!­阴­谋来了!”李甜甜捏着他的高鼻梁。

马立德含笑拉下她的手,吻吻她的指尖。她不发小姐脾气时,是很可爱,很好玩的:“胡说八道。”

“还想赖?你比我大五年,没可能做我义父,那当然要我做你的妻子了。”

“我不想赖,的确想娶你为妻。”马立德把头钻到她的脸下,求着:“嫁给我。”

“拒婚。”李甜甜点了点他的­唇­,“我才二十一岁,年纪小嘛!”

“我妈咪二十一岁已经养了我二组了。”马立德想咬她的手指,她咯咯笑着缩开了。

“那,去娶你的妈咪……”

“废话。二十岁不算大,但也可以做人家太太了。”

“我不甘心。我书念得那么好,有天份,有才能,工作出­色­,前途无量,放下工作去做太大、生孩子,太浪费人才。”

“要是你三十岁、四十岁更成功,一辈子不嫁人?”

“我三十岁应该是一人之下了,要等到四十岁那么老?太看不起我。”李甜甜望着天空,转了转眼珠子,“我有计划的。女孩子嘛!最有魄力的时间是十八到二十八岁,所以呢!我准备二十八岁结婚,但生孩子不能太迟,这是生理问题。先享受一年二人世界,总之三十岁之前生第一个孩子,多美满。”

“那我岂不是还要等你七年……”

“你可以不等。你马公子俊朗轩昂,不愁没有美女垂青。”

“就怕我移情另恋,你会痛哭七日七夜。”

“不会!哭七日七夜,不变猪头才怪。唔!大概哭七分钟吧!然后以我的青春美艳,两日之内就可以找个俊男补上你的位置。”

“看来你才早有预谋。”马立德放开拥抱她的手,“想过如何把我踢走?”

“不会,除非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只是热心事业,没兴趣玩换情人游戏。只是,我不喜欢别人管束我,把我关起来做金丝雀。那么好的商业奇才,囚起来做贤妻良母?只有你这种大男人才想得出。”

“你不是大女人?只顾自己事业,不关心男朋友的感受。”

“我是大女人,但你不能说我不关心你,我下了班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假期我没陪你出海吗?我们不是经常见面吃饭吗?我试过在外而约会男­性­朋友吗?我只是不想太早结婚。我理想未达到,也没心为人ℚi的心理准备。我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将来,要么不嫁,否则一定要做个好妻子,不对吗?又是我错了?啊!”

“你没错,十条道理。你暂时不想结婚,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不要你太辛苦。你喜欢做老板,来我的保险公司,我全权交托给你。”

“那不好,人家会说我闲话的。”李甜甜又嗲嗲地靠着马立德。

“什么闲话?”

“我知道我会做得好,但再好人家也会说:”她当然成功,靠男友呀!‘“

“你那么介意人家的话?你能­干­,商界都知道。”

“但也不会能­干­到做老板,你的保险公司不是蚊型公司,所以我很介意,我不想靠别人成功,特别是男人”

“你真是大女人,又钻牛角尖。”

“但我有志气、有实力,不必依靠任问一个人。”

“我没说把公司送给你,你也是受薪老板,我依正式手续聘请你。男朋友不应该被歧视。”

“我不喜欢做中型公司的老板,都已经做老板了,还能再做什么?”

“做老板还不满意?”

“不是!但已经没有挑战­性­,也没可进取。我喜欢和别人挑战,和自己挑战。根据我们财团的制度,我还可以继续升上副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总经理助理,甚至总经理。你看,还可以升四大级,多有趣,多令人振奋!”李甜甜仰天深深吸一口气,“我的红股也因此可以增加到百分之五,每年分利润,收益就可观了。”

“说到底,你仍是嫌我的公司小。”

“你是独资老板,公司对你来说不小了。但,任何一个有进取心的人都希望到大机构做事,你应该明白。”

“明白。”马立德叹口气,“但七年有二千多个日子,谁敢担保你或我七年内不会改变?”

“对!有什么方法令两人都不变心?”

“结婚,婚后我是你的丈夫,你是马立德夫人。”

“你是说,一纸婚书可以维系两个人的爱情?七年之痒你听过没有?婚后七年,正好是夫­妇­的一个危机。”

“危机可以自我控制,起码你是有夫之­妇­,我是有­妇­之夫,少了外来诱惑。”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绝不会因为她有丈夫就罢手;相应,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情况会一样,只是程度上低些。所以,吸引力不会因已婚、未婚而增加、减少。”

“哪个男人或女人,破坏别人家庭,肯定不是好人。”

“好人坏人是另回事,事情会不会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坏人也可能是好情人。”

“你总是牙尖嘴利,大条道理。”马立德摇头叹气。

“嘴嘛是用来说活的,还有,”李甜甜转脸过去,擦擦马立德的鼻尖,嘴对嘴,“是用来接吻的。”

她轻吻他的­唇­,马立德双手抱着她不肯放。

“别嘛!大庭广众。”李甜甜笑着推开他,走回汽车去。

李甜甜到底仍很年轻,才二十一岁。

事业方面才能甚高,绝对胜任有余,但工作以外仍很孩子气,未成熟、爱玩、好动。

又可能童年到少年,读书、事业……都一帆风顺,少年得志。

不大清楚什么叫忍让、体谅,犯上是时下年轻人的通病——想做就做,不顾后果。

她固然未有心理准备做人家太太,实在,她亦未有条件做一位贤妻。

她除了出得厅堂之外,入不得厨房,未上过床。

叫她管理一间公司,发挥其所学,没问题;但叫她管理一个家,照顾丈夫,做贤内助,带孩子,那简直是个笑话。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女强人,但另一面呢?

她下了班回家,便赤足在地毯上通屋走,吃东西、唱歌、嘻笑,晚上还要抱住个大毛毛公仔睡觉。

她也不懂人情世故,讨好翁姑。

比如难得陪马太太打一场卫生牌,人家都想陪老人家玩玩,逗逗她开心。李甜甜竟然一连两次,以“一番”的小牌截马太太的满贯。

老人家一直输,还未开过糊,有两次机会都给未来媳­妇­——李甜甜截去了。

她第一次不气,笑笑,第二次就忍不住了。

当然不会骂甜甜,但她不肯再玩了。

事后,马立德忍不住埋怨她:“今天早就跟你说好陪妈妈玩一天。”

“我不是来了?我又没溜。”

“她今天突然兴头来了,想打牌。她不是沉迷赌桌的赌徒,难得她有兴趣。”

“我知道,所以我陪她。”

“但我已早和你说好,牌是为她而打,主要是逗她开心,尽量令她糊牌。”

“但她的牌不好,她老拿一手烂牌,难道我把全部好牌过户给她?”

“她今天的确手气差,没摸到什么好牌,但也总算有两次机会,既拿到好牌,大嫂又不停供给她好牌。”

“大嫂坐上家,当然能供给她要的牌,我坐她对家,怎样放牌给她”

“你是不能放牌,但也不应该截了妈妈的牌。她喊糊啦!你就不该翻牌。第二次我在你耳边叫你,你不听,还去把牌拿回来。”

“我是真的糊牌嘛!我坐了那么久,就只糊了两次。”

“你没必要以一番牌去截妈妈的满贯,你拿的又不是大牌。”

“总之我糊呢!有得糊就好,管它一番还是十八番。”李甜甜顿着高跟鞋,“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好啦!赢了的钱都给回她。”

“你以为我妈妈会计较那些小钱?她是一直糊不成牌,又被你截牌,气着。”

“打牌不是赢就是输,现在是她自己小家子气,不肯继续玩,若打下去可能她会赢呢!”

“陪长辈打牌,让她赢,是逗她开心。牌局开始之前我就跟你说好,你同意让她赢牌,逗她开心。”

“对呀!我是答应了你,但玩得­性­起,我什么都记不住。而且一直没糊过牌,好闷,轮到自己糊牌,若不糊,我可忍不住。”李甜甜也觉得很委屈,“任何人玩游戏都应该遵守游戏规则,她不守规则,玩一半又不玩,是她没量度,你还来怪我?”

“她年纪那么大了,我们忙事业少陪她,让她一次会死吗?”马立德被她弄火,老人家懂什么游戏规则?

“我错了,怎样?有什么莲子、­鸡­蛋、猪脚茶?我叩头向她道歉。”

“不可理喻。”

“你一家人才蛮不讲理!我早说过我不会搓麻将,你偏要我下场,又要我台底交易、出猫……早知道如此下场,我宁愿给她钱。”

“你不要侮辱我妈妈。”

“她不是输不起钱,翻脸离台吗?”

“你……”马立德指住她。

“怎样?”李甜甜叉住小腰,挺起胸膛,“输不起想打?哼!”

“你……你……嘿!”

两个人背对背,半小时之内,没人说过一句话。

还是马立德忍不住:“大嫂是大哥的太太,你看她多会善体亲心!老放牌给妈妈。”

“大嫂最会做好人,我承认。”

“妈妈本来最不喜欢大哥,但因为大嫂,她会对大哥改观。”

“那是好事,做父母不应该太偏心。”

“妈妈是最疼我,但你老与妈妈作对,妈妈会伤心,对我也会改观。”

“你还是坦白说,是不是我的存在会影响你呣子感情?”

“我妈妈不难相处,你只要尊重她,她便疼你。老人家都喜欢受小辈尊重。”

“我怎样不尊重她?我只是不会奉承她,讨她欢心。我知道以前何百亿的孙女儿追求你,她很会走伯母路线,你妈妈很喜欢她。你做孝顺儿子,为什么不就娶了何小姐算数?”

“不要拉扯别人,我喜欢她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话不是这么说,何小姐的祖父有财有势,可以助你发展事业;何小姐又会讨你妈妈欢心,将来马家的财产你起码占大多数。我无财无势,对你毫无帮助……”

“住嘴!你把我说成什么人?”

“事实嘛!为什么不可以说?你叫我住嘴我就住嘴,我还哪有颜面?”李甜甜的嘴巴一向不饶人,“你继续和我来往,继续令你妈妈失望,你妈一生气,将来分家产,一角钱也不分给你,你可就惨了。”

“我叫你对妈妈好些,是想分身家吗?如果你爱我,不应该对我妈妈好些么?”

“我对她不好么?从何说起?如果因为今天打牌不会诌媚她、截她糊,就嫌我不够听话。你不要我算了,去追一头狗,狗最听话,千依百顺。”

“你神经有问题,人追狗?”

“你骂我?刚才叫我死,现在又说我神经病……”

刚巧管家进来,礼貌地说:“太太请二少爷和李小姐去吃点心。”

“嘿!”李甜甜向他抿抿嘴。

“哼!”

就这样,一个晚上两个人没说过一句活。

李甜甜和大嫂、二姐嬉笑,甚至忘记打牌的事和马太太聊天,就是不睬马立德。

马立德也不理她,陪父亲下棋论兵、马。

后来还是二姐替他们打圆场。

后来又叫小弟送李甜甜回家。

他们总是三天好,两天吵。

李甜甜又总要赢,不认输。

喜欢驳嘴,常气得马立德跳脚。

不过并非没有可爱的时候。

比如这天,她突然打电话给马立德:“你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为什么问?”

“唔,你说不说?”

“你别弄什么颜­色­喷发胶耍我!”

“我说正经的。”

“为什么要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可以知道吗?”

“送我玫瑰花?”

“你别管,快说呀。”

“白­色­。”

“白­色­?哗,还有呢?”

“蓝­色­。”

“都是冷­色­,热闹些的呢?”

“今年流行的草绿。热闹?唔,火红­色­。”

“差不多了。下班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去俱乐部。”

“别是偷偷跟男人约会吧。”

“不用套口风,我不会告诉你,迟些你自然会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伟大,知道我对你好,知道我除了做女强人,还会……不说,不中计。等会见啦!拜拜!”

以后几天,李甜甜总是忙着要回家。

一反她以前的­性­格——除非不出去,否则不到十二点不肯回家睡觉。

这引起了马立德的好奇。

“明天我要陪一班中东客,可能抽不出时间陪你了。”

“没问题。”李甜甜答得出奇的爽快。

“明天,你有公事应酬吗?”

李甜甜手托香腮想一想,搔搔头:“明天没有。”

“我请安莉陪你吃晚饭?”

“主意不错。啊!不行!安莉明天要和一个客户吃饭,她也没空。”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回家!下班回家踢掉高跟鞋。”

“吃菲佣烧的垃圾上海菜?”

“叫她煮西餐,煎牛柳还不错。”李甜甜挥挥玉手,“一顿半顿委屈一下。”

“何必委屈?到二姐家吃饭。二姐刚换了个法国厨子,你还没有试过他的厨艺。我叫二姐派车去接你。

“不!下一次和你一起去。我下了班要回家,不想出去。”

“有事吗?”

“有啊!”她又忙尴尬地一笑,“也没有什么事,只想下班回家休息。”

“你身体没事吧?”马立德一半关心,一半奇怪,“你一向­精­力充沛,跳来跳去,不是不喜欢在家里窝着的深闺女孩。”

“我很好。”李甜甜拍拍脸,“看我面­色­多好,刚才又吃了那么多,我想回家不是因为疲倦,是因为……因为刚迷上一些……一些……”

“什么?”马立德很紧张。

“咦!”李甜甜话题一转:“还没有推水果车出来。唔,玛瑙果我吃不惯,今晚还是吃蜜瓜和草莓。”

李甜甜已吃过菲佣的杰作:蜜糖豆扒牛柳和罗宋汤。

她洗过澡,换了件粉红­色­的娃娃装睡裙。

开了唱机,听经典名曲轻音乐,半靠在睡床上编织羊毛衫。_织一行,又看看书,左对右对才织第二行。

慢是慢,但全神贯注。

就因为太集中­精­神,连马立德进了房间也不知道。

“甜甜。”

“呀!”她吓得跳起来,把书、毛线球、织针往身后塞,你怎会进来的?“

“莲达开门让我进来的,你没听到门铃声?”

“我不是问这些。”甜甜坐起来,双手放后,“你不是有应酬,要陪中东客?怎会来了这儿?”

“吃过晚饭,他们要去‘大班’,我不喜欢上那些地方,就叫我的助理陪他们。”马立德坐到她身边去,“刚才你埋头埋脑做些什么?”

“听歌。”

“你手中拿着东西的。”

“啊!看书。”

“书在茶几上,你手里好像拿着长针……”马立德往她背后翻。

他今晚突然出现,其实是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为什么近日甜甜老爱跑回家?她家里有什么?做些什么?显然不是批阅文件,写报告书。

“毛线球,还有编织图案的书,还有……这是什么?啊!你在编织?”

“唉!”甜甜见马立德把什么都翻了出来,等于翻开了她的秘密,她放松地倒在睡椅里。

“你真的在忙编织?”

“不可以吗?以为我只会写公文、赚大钱做女强人?我不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编织?我念中学时已经会编织,不过最近忘了,原来拿笔比拿织针容易。”

马立德疑团尽释,心情开朗:“你真是个上得写字楼又会家政的神奇女人。”

“不!是女孩子。”甜甜更正他。

“对,你是个内外兼备的神奇Chu女。”

“不是吗?有什么好笑?事实嘛!”甜甜用小脚踢他。

“笑是开心,不是笑你。”马立德捧起她两条腿放到他的膝上,“我现在明白你前几天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原因了。”

“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你想为自己织一件毛衣,颜­色­我喜欢的。”

“为什么要你喜欢?”

“要我欣赏,讨好我。”

“嗤!臭美,门儿都没有。你根本表错情,这毛衣我根本不是为自已而编织。”

“那是为谁?”

“送人的礼物。”

“谁?安莉?”

“不是,安莉不用我为她那么费神,她自己也会织毛线。”

“那是谁?男的?女的?”

“男的。不过,我不大清楚他是男孩子还是男人。”

“不可能是你爸爸和哥哥,他门都结了婚,是男人。”马立德紧张兮兮,“到底他是谁?”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打他?”

“快说出来,我立刻去找他。”

甜甜咬咬下­唇­,瞟他一眼:“就怕你看见他,不敢动手。”

“我不敢动手?他抢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还为他织毛衣!”马立德放开她的腿,站起来,好激动。

“你敢打他?下得了手吗?”

“啊!老头子!”

“笨蛋,老头儿还是男孩子?以为他是和尚?”

“追求你的年轻情敌,为什么下不了手?”他解开西装的钮扣,叉起腰,差点未站好马步。

“你会不会打?身手如何?”

“当然会打,身手敏捷,参加过校级柔道搏击。”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甜甜向他挥手。

马立德一个箭步过去,坐在甜甜身边。

“把头伸过来,唔,你小心听着了,”刮甜把嘴凑近他耳边,张大喉咙:“是你呀!傻猪。”

马立德弹起,拍拍耳朵,冉问一次:“毛衣是为我编织?那个男的就是我?”

“唔!啊!”甜甜点着头。

马立德突然扑过上,用十只手指搔她的腰:“你耍我,你耍我,吓……”

“别……别……停手,咳……玩玩嘛。”她又笑又叫。

“唬我?唬得我半死!玩了我一个晚上,好大胆……非要惩治你不可……”

“停手,咳……救命……哈……”甜甜翻来覆去缩起腰,笑得没了气,“莲达……救……命……”

马立德怕引进了菲佣,便停住,甜甜乘机想溜,马立德拦腰抱紧她:“别动!想溜,你这顽皮的小东西。”

“你……到底想我怎样……”甜甜踢他,又踢不到;想推他,气力又不够。

“你要说:”打今,我错了,以后不敢,会乖乖的,都听你的。‘“

“那么多话,我不说。”

“好,我继续搔你。”

“不,不,我腰酸了,没气了。说少几句行不行?”

“不!罪大恶极!少说一句都不可以,快,否则我扔你出露台。”

“亲你一下算数?”

“不!你会咬破我的­唇­皮,我不会再上当。”

甜甜笑,立德也笑。

“亲你的鼻子总可以了吧?”

“你把我的鼻子咬下来怎么办?嘿,你这个凶狠的Chu女……哈……”

甜甜笑得浑身抖。

“你再不说,我又来了。”

“不要,我说,对不起!我错了,打……今……”

“还有一切依我,听话。”

“我听话啦。”

“这才乖。”立德抱她坐在膝上,不让她走。

“我好心好意为你编织毛衣,你还折腾人。暴君!杀手!”

“好女孩应该受赏。”马立德吻吻她的面颊,吻吻她的发顶,“你忙了这此天,就织了这么少?”

“一针一针织,又要依书看图,一点都不简单。”

“是嘛!你真伟大,百忙中还为我编毛衣。是毛衣吗?还是颈布?”

“温暖牌羊毛外套。”

“还是外套?”

“你不喜欢?”

“喜欢,但我身体这么大,毛衣是加大码,你一针一针的织,要多少时候?”

“最快,一年半吧。”甜甜摇着两腿,“慢呢,可能要三、五年了,应该不会快。”

“五年?我都冷死了。”

“哼!不要算啦,织好了送给新男朋友。”

“要,我要。”

“你等不住嘛!”

“我等!五年等,五十年也等。”马立德掐她的面颊,“等到白发苍苍都等,因为它是你编织的第一件温暖牌。”

“是不是你的第一件?”甜甜趁他不在意转身。

“当然是我的第一件,其他女孩子送我,我都不要。”

“那么一往情深吗?”两人面对面,甜甜伸手到他西装里,“现在轮到我搔你了。”

“不!好狠……救命……”

李甜甜今天真是­精­力过盛,变成为忙碌日。

有文件要送到另一个部门,CALL秘书没回应,一分钟后,才记起秘书比提家有要事,请假两小时。

甜甜决定自己走一趟。

近日冰淇淋吃得多,重了足足一千克,便放弃电梯不用,蹬着高跟鞋到十一楼,虽然两层楼梯不算多,是减肥妙法,但高跟鞋也令她有轻微倦意。到十一楼,又经过大办公室,才发觉自己拿的并非要送上来的文件,而是自己还未完成的计划书。

于是又沿楼梯走下去,一来一回四次,后来赶时间还要急步走。

完成工作,下班啦!这回非乘电梯不可,但步出电梯才发觉,手上拿着的是公文袋,手袋仍留在办公室。

去赴男朋友的约会,带公文袋­干­什么?又没带身份证,于是,又转身回电梯,去拿手袋。

终于到了停车场,拿车匙,翻了整个手袋都找不到车匙,发脾气把东西扔回手袋,才记起今天早上上班,人未坐下便来了个长途电话,说得兴奋,车匙没放回手袋,随手便放在电脑机下。

好啦!开车啦!前往赴约地点啦!

突然一声爆响,车“吱”的一声前冲,就停住不动了。

她跳下车察看,果然车胎爆了。她用高跟鞋踢着车轮,随口说了句英文粗话。

车胎她不是没换过,她在美国高速公路就换过了,但当时穿牛仔裤、皮靴,今天呢?看看自己。

一件头连身膝上裙,彩蓝丝绸把身体包得紧紧的,一蹲下来,大概五分钟就爆棚走光,还有那要命的­奶­黄高跟鞋。唉!怎能去换车胎?

回到汽车里,打手提电话通知车房。嘿!倒霉,手提电话吱吱叫,没电啦!

她发了一会火,还是把手袋背上,拿了­奶­黄外衣,推开车门,也没看外面环境,拍上车门就走。

“吱!”

她抬头看见一辆汽车驶向她,好意外、惊骇……还来不及叫就坐在地上。

一个年轻人由车上下来,没骂她是不是赶着去拿出世纸,盲眼苍蝇般冲出马路去,只是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她不知所措,答不出话。年轻人又说:“可以起来吗?要不要我请救护车?”

她定一定神,想想,哪儿都不痛,叫什么救护车?

再看一看:汽车在她身前约一尺处停下,还没碰到她身体,叫救护车自找麻烦?

“不。”

“我送你去医院验伤?”

她扶着站起来,年轻人也帮她一把,她终于站起来了。

手脚都没事,祖上积德。啊!ρi股先下地呢!裙子爆开了?走光啦!

“小姐,你可能有伤,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裙子完好呢!当然不会走光了,真好运。有惊无险,一切都好。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你的车根本没有碰倒我,是我受惊跌在地上罢了。”

“可能跌伤了呢?检查一下比较安全。”

“我自己知道没事,谢谢你。”她轻轻推开他,笑:这好心的年轻人。跟着,她走到他的汽车前。

“你做什么?”

“召计程车,我赶着赴约。”

“我送你一程,如果你坐下后发觉有什么不舒服,还可以送你去看医生。”

“不麻烦你啦!可能目的地不同。”

“不麻烦,而且我想确定你有没有受伤,请上车吧。”

“谢谢。”坐上车,报上目的地,甜甜想想刚才自己的清形,她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你,刚才我那样冒失的由车上下来,冲过去,幸而你技术好,否则,你伤不到我,也害你撞车。”

“你可能心事重重,赶赴约,每一个人都有­精­神恍惚的时候。现在好了,大家都没事。”

“我今天……”陌生人前不便说那么多,“我的车突然爆车胎,我又急又气,冲出去想截计程车。”

“你的车呢?”

“还在那儿,连车盖都没揭起,虽然挨着行人道,但也会阻塞交通。”

“为什么不通知车房?他们会派人为你换车胎,并把车送回给你。”

“我刚才也想这样做,但手提电话刚巧又没有电,真气人。”

“我有!这儿有汽车电话又有手提电话,请随便。”

甜甜也不客气,打了电话给车房。

“你赶着赴约,一定过了约会时间,打电话通知朋友吧。”

“不用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应该谅解。”

“前面就是你要到的地方,我还未备名片,你可以抄下我的手提电话号码,觉得不舒服就通知我。我叫史柏高。”

“我姓李,相信我不会找你了,因为就算我有伤也与你无关,我自己应该负责,没有理由麻烦你。而且,我知道一定没事。”甜甜解下安全带,“谢谢你送我一程,史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甜甜加快脚步进酒店,进扒房。马立德已经在座,黑着脸。

她没留意,坐下,就叫侍应生给她一杯鲜橙汁。

“好渴。”

“你搞什么鬼?迟到一个多小时,朋友都碰见一大堆,我像傻瓜一样坐着。”

“你以为我想迟到?出门忘了拿手袋,又忘拿车匙,走来走去,跑上跑下,好啦!开车啦!半路又爆车胎,若不是遇上位好心的年轻绅士,我和车都在……”

“什么年轻绅士?谈生意谈得过了头?连约了我都差点忘记?”

“谈生意?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也不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你不认识他,怎知道他好不好心?怎知道他是不是绅士?额头写着好人坏人、流氓、绅士?”

“我差点害他撞车,若史柏高的心不好,他会担心我身体,送我来?”

“啊!”马立德指住她,“你刚才说不认识他的,但你知道他叫史柏高……”

“交谈自然知道……”

“他又担心你身体……”

“他怕我撞伤啊!蠢材。”

“他还送你来呢!初相识怎知道你来这儿吃饭?”马立德可能等得火起,又跑出个史伯高,火上加妒,语气很差,那是发自内心的不快,“怕是你们吃完下午茶,聊够啦才肯来,还依依不舍的直送到门口……”

“喂!你哪一双狗眼看见我和史柏高去吃下午茶?”甜甜一拍桌,真是忍无可忍,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够她烦了,刚到来,马立德唠唠叨叨她都不在意,算啦!但马立德还冤枉她、指责她,令她也肝火冒升,不顾仪态。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这儿是街市?”马立德看看四周,面都红了,“刚才傻瓜瓜等你,现在又大吵大闹,想通告全世界?”

“谁叫你冤枉我?哼!”甜甜仍气着,把橙汁喝了。平平火嘛!她自己也有头有面,不想变泼­妇­骂街。

“你害我等了你一个多钟头,不应该道歉吗?”

“本来可以道个歉,但你态度恶劣,不谅解我又不关心我。拉平。”

“一个多钟头,火呀!又尴尬。你出了事,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反而去找别人?”

“我的手提电话没有电,打电话给车房,也是用史柏高的手提电话……”

“你还说不认识他?他连手提电话都给你用了。”

“你知道吗,我和他只不过偶然在街上……”

“好!我不冤枉你和他约会吃下午茶,但是,你既然可以打电话到车房,为什么不顺便给我电话?”

“我……”她本想说,她是急着来赴约,人急心乱,况且都要见面了,但看看马立德那张本来俊朗的面,因不信任及怀疑而变得丑陋,她突然不想说话。

解释也是多余。

“没话说了。是不是?认识了新朋友就忘记我?既然心里没有我,又怎会想到给我电话?”

“你,神经病。”甜甜俯身过去,压着声音,“小小事情故意夸大,你是小家种、八卦公……”

“李小姐。”一位经理过来招待。他们因为忙着吵架,还未下单点晚餐,“今晚的糖心鲍鱼和山­鸡­扒都不错……”

“谢谢!我已经吃得好饱,正准备离去。”甜甜背上手袋,拿起外衣便走。

马立德想叫住她,但经理在,顾面子,正眼都不看她,还请经理替他点菜。

足足三个星期,大家没见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汪安莉开始重­操­旧业,来往奔去,做和事佬。

但似乎仍未发生效用。

马立德从汪安莉那儿知道甜甜被车撞倒,渐有悔意。

李甜甜固执坚持,强硬到底,拒绝汪安莉的和好安排。

近一月没拍拖,人空闲多了,这天,和汪安莉看完电影逛百货公司。

心情不好,狂买奢侈品泄愤。

“差不多了吧!”汪安莉摇头,“相同款式的耳环都买?”

“不同颜­色­不同种类呢!一对是紫水晶,一对是人造绿宝石。”

“二千多元一对。”

“八折了!超值,复古宫廷式,流行。”甜甜心情不平静,“我们到楼上。”

甜甜喜欢水晶,每次逛百货公司,一定到水晶品部。

那儿有许多名贵、漂亮的水晶摆设。

甜甜正看得入迷。

汪安莉百无聊赖。

“李小姐!”

甜甜蓦地回转头,看见一个年轻人,中等身材,白皮肤,两个酒窝,斯文光洁,穿一套芥菜黄的西装。

“你是?”

“我叫史柏高!记不起我了?”

甜甜尴尬一笑。

“那天我差点把你撞倒,后来又送你赴约。”

“我记起来了,史先生!那天多亏你,不然我第二天一定没车用。”

史柏高有礼貌地端详一下她:“没事吧?”

“什么事?”

“那天你撞倒在地上,有没有碰伤?”

“没事。在学校打­棒­球抢垒,分分钟滚地葫芦。”汪安莉好奇地过来,李甜甜也为他介绍。

“啊!原来是史先生,世界真细小。”汪安莉并不太喜欢史柏高,她站在马立德的那一方,“陪女朋友逛公司?”

他尴尬地笑,雪白的脸微红:“我一个人来的,只想买东西。”

“买水晶?”甜甜皱眉看汪安莉一眼。

“我妈眯最喜欢水晶。李小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能做的我不会拒绝。”

“我不大懂女­性­心理,我想请你替我选一份摆设给我妈咪。”

“乐意效劳!我自己也最喜欢水晶。令寿堂喜欢哪一类?动物?车?瓶子?”

“她都喜欢,相同的她也有几个。你呢?李小姐,如果是你,你喜欢什么?”

“我也是所有水晶摆设都喜欢,我喜欢它晶莹通透、洁白无瑕。这盆水晶百合怎样?刚才售货员小姐说,Сhā上电,花芯会亮光,应该很美。”

“是吗?”史柏高很高兴。

“而且这儿只有一盆,独一无二。”

“我不能买了李小姐心爱的东西。”

“我今天不打算买,刚才买东西太狂,花了不少冤枉钱。你买下吧。”

这盆花要好几万呢!若是几千早就毫不考虑的买了,毕竟是打工仔,用钱不可过分,何况,人家一片孝心送给母亲,有钱也不该争,又不是必需品。

史柏高开开心心地把它买下了。

“我请两位吃饭,答谢李小姐为我费神挑选礼物。”

“我们今天有约。”江安莉迫不及待,“还有,明天、后天都没有空。哈,谢谢。”

“史先生,上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次就让我效点小劳。”甜甜向他微笑,“下一次吧,下一次若是我们那么巧又碰上了,你请我吃茶,好吗?”

“好。”他失望,但仍然很有风度,“我希望很快可以见到李小姐。”

“再见了。”

“再见。”史柏高惘然目送。

“快走嘛。”汪安莉拉住甜甜就走,“别让他缠上。”

吃饭的时候,甜甜问汪安莉:“你好像不喜欢史柏高?”

“不是我不喜欢史柏高,是立德。”

“他又不认识史柏高,关他什么事?”

“上次是立德冤枉你,因为你今天连他都认不出来,但没冤枉史柏高。”

“人家才冤枉,连马立德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但他喜欢你。”

“傻的!马立德又说了什么鬼话?”

“不关立德的事,刚才我自己亲眼见到的,你感觉不到他喜欢你吗?”

“你神经过敏,他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想请我们吃饭?人家有风度,客套而已。”

“绝对有根据,旁观者清,他看你的眼神充满爱慕。”

“哗!”甜甜笑起来,“是你看上他,盯着他不放吧?喂!”

“啐!”汪安莉打她,“史柏高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或者立德高大些、俊朗些,但是,史柏高其实长得也很好看。”

“皮肤那么白,没有男子气概。这种人肯定不爱运动,哪有立德健康?”

“有些人的皮肤是晒不黑的。”

“酒窝那么大,女孩子一样。”

“但他并不娘娘腔,他大方、潇洒。”

“眼带桃花,这史柏高很风流的。”

“这门子事我就不懂了,只知道他很懂得尊重别人。”

“你对他印象似乎不错?”

“是不错!如果不是有了男友,我第一个就考虑他。”

“这么说,立德仍然地位稳固,他根本无须担心什么?你其实很爱立德的?”

“不爱他就不会选他,只是他的大男人令人讨厌。”

“算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你知道吗?他有时候实在好过分……”

开会、讨论增加澳洲分公司的职位。

澳洲的经济近期似乎渐有起­色­,反而人才有限,总公司要加一个营业及市场部的高级经理。

人选由总公司提升,留在澳洲二年,成绩好,回港可再升为副总经理助理。

经过一番讨论,都认为应该派一个年轻又有冲劲的人前去。

于是,有人提议李甜甜。

李甜甜虽然也有出席会议,但由于是红股董事,职位又不太高,她极少发言,只负责报告。

聆听提名道姓,先是一呆,去澳洲,一去就三年,还算是“开荒牛”呢!

澳洲的平凡、冷寂、慢调子,还有“拜拜”!澳洲人的手势是赶苍蝇。澳洲除了堪培垃牛羊多之外,到处都风凉水冷又清静,独有苍蝇。

澳洲没亲人,没朋友,唐人街又短,电影一放几个月不换画。那间雪梨百货公司很大,去三、五次无所谓,但要三年啊!

想想也心寒。

怎样去打发下了班的日子?

她是男­性­还好?何解?

澳洲人叫星期五为PAYDAY,中国音是悲DAY.因为星期万发了周薪,就要把一星期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交给妻子。

男士们一下了班,就约几个好友知己去酒吧喝啤酒,聊发泄。

甜甜不知是否有周五PAYDAY,因为可能照总公司规矩发月薪。就算有,她也不能去狂饮啤酒,不是不够豪迈,是怕影响美好身材,总之苦。澳洲赌场多,偏她又不爱赌。

幸而总经理反对,因为甜甜是他辖下的一名猛将。

一番辩论后,主席董事认为应该由甜甜本人决定。

“我愿意去。”说出这句话,连甜甜本人也吃惊。

但她没有反悔。

一切决定,一个月后启程赴任,因为李甜甜还要完成一项任务,交代一切才能离港。

由会议室出来,许多人向她恭贺,当然,也有人依依不舍。

讲真的,她是有点飘飘然了。毕竟,恭贺和羡慕的人多,升职加薪啊!

不过,首先要得到马立德的谅解,因为他始终是她的男朋友。

她主动提出要汪安莉任调停大使。由汪安莉安排,马立德和李甜甜分别到汪安莉家吃晚饭。

汪安莉居中拉拢他们谈话后,便识趣地避向房间去听音乐。

“你要到澳洲公­干­?什么时候去?”马立德开心地问。

“一个月后。”

“还有一个月,看看我能不能抽出时间陪你去。去多久?”这些日子马立德都很想她,希望公私两便,陪陪她,补救感倩。

甜甜咬咬下­唇­:“三年。”

“三年?你说三年?”马立德怀疑自己的耳朵,“公­干­要三年?­干­什么?建酒店?你又不是工程师。”

“去工作。那儿会加一个新职位,但只须三年,我仍可回总公司。”

“三年是一个很长的日子,澳洲那么清静、寂寞,除了花草树木还有什么?你挨得住吗?公司怎会这样放逐你?辞职,别­干­了。你嫌我的保险公司不够大,来国际,凭我的股份和你的工作能力,当个经理不成问题。”马立德紧紧捉住她双手,怕一滑,她就溜了。

“只要我肯去澳洲,马上可以当高级经理。”

“我们好像没有这个职位。”

“三年后回港,我就可以做副总经理助理。”

“我们股份少,我也只不过当个副总经理,恐怕……”

“所以,只不过耽三年,我就连跳两级,做副总经理助理。”

“甜甜,你不是真的要去澳洲吧?”

“你知道我不会开玩笑,在会议上我已经答应了大老板。”

“那我怎么办?”马立德叹口气,好烦恼,“一对恋人分开三年,而且我们不是老情人,相识相恋才一年半。”

“我并不是上星球,我不过去澳洲,你分分钟可以去看我,到雪梨直航才八小时,晚上上机,第二天天亮就降落。”

“人家移民,两夫妻分开才两年就闹离婚。太空人的悲惨故事,你听过没有?”

气氛越来越紧迫,甜甜把手抽出来:“是你对我没有信心。”

“我对你是信心不足,甚至对自己也有怀疑。恋人分开三年,绝不是小事。”

“我说过了,你可以去看我,我每年放大假也要回来总公司开每年董事大会,又不是三年断绝来往,你烦什么?”

“那些太空人也一年数次会妻会夫,结果还不是分手收场?”

“我还不是你妻子,你不支持我,不让我上进,不给我机会。你大男人,怕我比你强,压制我。”

“我不支持你?”马立德对她的指责不满,“把我的保险公司全间交由你管理,你嫌它规模不够大。好吧!支持你到国际集团做经理,你又嫌职位低。小姐!我应该怎样做?请指教。”

“我从来不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特别是事业,我要自已闯天下,你只要支持我就够了。”

“支持你去澳洲三年?为了满足你的欲望和野心?”

“有野心不是坏事,适当的野心可推动人前进,我又不是不择手段,又没伤害他人。”

“甜甜,我实在好怀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如果你还爱我,怎舍得离开我一千个日子?”马立德苦恼地说,“还记得我的同学朱迪与米高?”

“听过,忘了。”

“朱迪先去纽约,米高在香港。一年后,米高耐不住寂寞交上个女朋友,一年半后,朱迪又在美国另结新欢……”

“好极,大团圆结局,各自找到新欢,由一对夫妻变成两对佳偶。”甜甜忽然问:“你是不是暗示我去澳洲一年后,你耐不住寂寞,会另恋别人?”

“我不敢保证完全没有可能。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留下来不要去,甜甜。”

“NOWAY.”

“那一切后果你自负!”

“我马上承担。”甜甜点了点头,冷笑,“我们分手。”

“分手?”马立德一愕,虽然这一年半来,三天好,两天吵,但甜甜从未提过分手两字,“分手是你说的……”

“不错!我说的,我愿意承担后果。由今天起,你自由了,不必做假太空人,放心去另结新欢,悲剧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你……”马立德一挥拳头,鼻子都酸了,“你为了爬升就放弃我,还说野心不伤人?”

“不要说得那么严重,立德,你太抬举我了。”

“你这个人好残忍,自私自利……”

“不见得,只是观点与角度不同。”甜甜吸一口气,心真是有点累,“其实,我们经常吵吵闹闹,危机早已存在,分开三年,应该是一件好事。如果三年后我未婚,你未娶,我们有缘,可能仍会在一起。”

“你对感情根本不负责任,说分就分。”马立德扶着窗框,“真无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你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我也负担得起。”甜甜拿回手袋,“我还有很多大事等着要办,没空跟你聊天。请你告诉安莉,我不吃饭了……”

立德伸出手想叫住她,终于又忍住了,眼巴巴看着她离去。

不是不想她留下,实在不愿意看她离去,但她太固执太有野心,就算求她、叩她,她也不会改变初衷,反而会增加她的气焰。

他警告自己,不能再纵宠她了。

甜甜呢,其实并不是想和马立德分手。在美国十八年,追求她的地道美国少爷、混血儿、留美中国男生,数之不尽,拖是拍过,但谁也牵不动她的感情。

风花雪月,嬉戏耍乐、消遣时光,独未留下一点情。

回来香港半年,加入商界,亦有不少商业奇才、年轻名流追求她,无奈神女无心,襄王痴心枉送。

直至遇见马立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被对方的外表吸引,一见钟情。

从此情根深种,欢乐时光如风飞逝,就过了一年半。

不爱马立德?假的!

但她真的不能忍受他的大男人主义,如果他追出来求她、亲她,分手的事就算了。

但澳洲非去不可,她觉得,若马立德真的爱她,就应该支持她。

大家都年轻,尤其是她,三年后只不过二十四岁。分开三年,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不回来。

不是有:“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句话吗?

她在电梯口等了一会,马立德没追出来,她绝望了,毅然离去不回头。

李甜甜由经理室出来,松了一口气。

她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忙了两星期,应该休息一下。因为大概十七天后就要赴澳上任。

还有些公事未交代,但显然轻松得多。

“李小姐。”

声音好熟悉啊!回过头,真耀目,穿铁锈红西装的绅士。

“史先生。”

“你在这儿做事吗?”

“是的,两年了。”甜甜微笑,“你肯定不是这儿的职员,因为我从未在这儿遇过你。唔,我们的新客户?”

“我暂时还未正式开始工作,不是雇员也并非客户。”他一脸笑意温柔,令人看得舒服。

“探朋友?慢着!你姓史的,我们的董事主席也姓史,王亲国戚?”

他们是由通道到电梯大堂。

“李小姐我想请你吃饭,肯赏面吗?”

“我最近真的比较忙。”

“但你上次答应过,若我们下一次那么巧又碰上了,你会让我请你吃茶,我相信你会守诺言。”他礼貌地让甜甜先进电梯。

“对不起,恐怕我要做个不守诺言的人,因为再下一个星期,我要去澳洲。”

“公­干­还是移民?”

“公­干­。”

“好!我等你回来,但下一次你一定要答应。”

“你能等,我一定不会再爽约。”

“一定能,我等。”

“我三年后才回来。”

“那么久?”他显然好失望,“澳洲的生活好平淡,不大适合年轻人。”

“有什么办法?打工仔。”甜甜也无奈,“我的办公室在那边,还有许多工作,失陪!。”

李甜甜穿着行政套装,蹬着高跟鞋,挽住公文袋,走向办公室。

比提己在欢迎:“李小姐,今天有人送了许多花来,你房间都放不下,有些在我的办公室。”

甜甜奇怪,因为马立德从来不送花。呀!送过,是今年情人节。不过,还是她叫他送的,马立德老说送花好老套。

偏她却喜欢这些老套。

或许他真舍不得她,没她真活不了,要求她不要分手,所以破例送花求宽恕?

怪不得最近连安莉都少提马立德,原来另有­阴­谋。嘿!哈!

她加快脚步进去,见到红玫瑰;到办公室,就见到一大束包装得好美的百合花。

“李小姐,这儿还有张名片。”

甜甜放花,把名片打开——coc1李小姐:早安!

喜欢百合花吗?希望你能告诉我。红玫瑰是送给为你做事的小姐们。

三年实在很长,我恳求你让我在你离港前请你吃饭。午餐总要吃的,给我一个小时,好吗?请赏面。

我十点钟会打电话给比提小姐,希望我们可以见第四次面,先向你致以万分的感谢。

等待了一个晚上的史柏高coc2“史柏高怎会知道你的名字?”甜甜问秘书,“你见过史柏高先生吗?”

“见过,我一上班就看见他和另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站在我桌子前,他问了我的姓名,放下花便离去。”大房的文员说,“很早就见到他。”

“那些红玫瑰你全拿走,是史先生送给你们的,你拿上分给大家。”

“谢谢李小姐。”比提很高兴,那么多,她起码可以独自拥有一大束。谁说女孩子不喜欢花呢?

“比提,”甜甜叫住她,“史先生来电话,你就告诉他,我答应和他吃饭,等一等……”

她打开电脑一看:“我十二点半就可以去吃午餐。”

“是的,李小姐……”

史柏高早已驾车守候了。

十二时二十五分,李甜甜早已啊娜多姿地由大厦的大堂走出来。

史柏高还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李甜甜。

虽然上次在百货公司面对面,就因为距离太近,才不好意思眼光盯着人看,只知道她是美女一名。

第一次在路上,街灯较暗,更不用说。

李甜甜一头微曲的短发,清爽自然;一张鹅蛋脸,额头又阔又饱满,眉毛长而微弯,不需画眉已是浓,配上一双聪慧明亮的大眼睛,恰到好处;鼻梁挺直,一气透到额部,不单好看,而且有气势,是个健康、有天分、少年得志的人。嘴巴不大也不小,很适中,­唇­线明显优美,上次电梯中见过她的门牙,是大板牙,象牙­色­,齐齐排,很健康又富生命力。

身高大概五呎五六吋,三围是三十四、二十二、三十四,不算高头大马,也非大­肉­弹、­性­感尤物,但很符合国际美女的标准。

今天她穿一条白­色­膝上裙,鲜红厘士衬衣,外面一件线条简单的短身、贴腰的西装上衣,中间三颗假红宝石菱形钮扣。

蹬着的是鲜红通亮的高跟鞋。

虽然做了半天工作,但仍然­精­神奕奕、明艳魅幻、风姿迷人。

他一震,慌忙下车迎接。

欢天喜地把李甜甜送上车去。

吃午餐的地方是李甜甜批准的。为了争取时间,就选了李甜甜写字楼附近的酒店。

“……”史柏高就是看着甜甜微笑,“喜欢百合花吗?”

“很清幽美丽,谢谢你送花给我和我的同事。”

“你最喜欢什么花?”

“兰花、百合、甚至玫瑰。”

“颜­色­呢?”

“橙­色­君子兰、白­色­蝴蝶兰、百合、金百合、甚至粉红­色­玫瑰花。”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关心你,请问你为什么愿意去澳洲工作三年?你会告诉我真正原因吗?”

“你既然关心我,我愿意告诉你。说真话,我并不喜欢在澳洲长住。旅行、小住则十分向往,但一住三年,真的会闷死。第一年可以夏天游泳、骑马,冬天滑雪,但第二年呢?而且,我因为要远离香港工作,已经失去……不说了,不能不说牺牲大。但牺牲也有回报,回报就是可以晋升。如果我肯去澳洲,马上由经理升为高级经理,而三年后,我就可以升为副总经理助理。”

“愿去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就因为可以升级?”他说话温柔,绝不像马立德带有质问怪责的口吻。

“我承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因为我有野心的条件。我是个工商管理系的博士。我勤奋、适应力强、年轻,我不会甘心做个小小的经理;但若我不去澳洲,依照正常资历和升级年资,起码要等五年时间才能升为副总经理助理。去澳洲三年是苦闷些,但可以缩短两年。”

“若有同等机会,你不会走?”

“那当然,不要说同等,就是接近吧!也乐意,因为香港实在太可爱了。”

“香港的人也很好,好像华东水灾,影艺界的人七个小时就可以筹到超过一亿元赈灾。”

“电影界还动用全港天皇巨星,有当时得令的退休红艺人……一起拍了套电影,好像叫《豪门夜宴》,全部收益作为华东赈灾之用。”

“工商界名人也各自捐献一千万至几千万。我真的以香港人为荣,小小一个城市,大家团结一致,齐心合力……真了不起。”

“你不是香港人吗?”

“我是!但中学开始就到英国念书。还记得吗?我的车差点碰倒你的那晚,我才回港三天,所以,一切赈灾善举都错失,多可惜!”

“你回来三天就无牌驾驶?”

“不!我有了几年香港车牌,以前放暑假一定回来,后来功课忙,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来了。”

甜甜点头,明白了:“你在外国也知道香港市民如何热情捐款赈灾?”

“那边也有中国报刊,不过消息可能迟一两天。英国华人也有搞捐款赈灾,但规模小,那天马会有八万多人齐集在一起。”

“对呀!影艺界大会还预算有二十万人次,幸好成绩理想,我们大老板也捐了一千。”

“你也支持吗?”

“支持!经理级捐一千,我们又发起全写字楼捐献午餐的运动,每人把一天吃午餐的钱捐出来,连打扫清洁的亚婶也参加。”

“不饿吗?”

“不饿!少吃一顿还出KEE妈咪FIT,又可以做善事,一举两得,多好!别说商界,文化界也义卖书本、小说筹款。”

“达到各阶层,上下一心。”史柏高赞赏,“香港真是好。李小姐,有机会还是留下来,为香港效力,令香港更繁荣。”

“谁不想留下?谁也知道香港好。”

“留下吧。”

“我根本没有自主权,其实,我也很爱香港。”

“尽己所能。”史柏高关怀地说,“吃甜点吧!又快到上班时间了,工作还多着。”

甜甜微笑低头吃冰淇淋蛋糕。

分手时,史柏高只说希望她离港前再见她一次面,但没有要求她答应任何约会。

不过,由那天起,甜甜每天都会收到一束花,仍然是百合花,没有变。

也好,反正自与马立德拍拖之后,超过一年没有收过花。

星期四,比提拿了张银­色­高科技西式请柬进来。

“替我看看哪一间公司请客。”甜甜忙着看电脑,下星期她就不用上班了,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是大老板在别墅请客,要携带舞伴的。”

“餐舞会!不关我的事,十天后我便上飞机。”

“餐舞会的时间是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六时正。”

“都快出门了,还要参加这种宴会,做新衣什么的,多费神。”

“李小姐会出席的?”

“能不出席吗?大老板啊!”甜甜点点头,“把请柬放下。没别的事了吧了?”

“史先生打电话来,问你星期六可不可以抽时间和他吃饭。”

“你现在知道能不能。”

“那我回复他。”

“别忘了多谢他的花……”

和汪安莉吃午餐。

“星期六我和你一起去大老板家。”

“我凭什么出席?”

“你不是高达的职员吗?”

“我是,但我并非高级职员,起码开经理级会议我都没有份儿,我只不过是副经理,而且是小部门的副经理,不显眼的夹心阶层。”

“比提她们未被邀请之列,合理,但你起码是副经理,真是大细眼……不平等。”

“今次被邀请的,全是经理级以上的高级人员,连我的顶头上司都没得去,因为他不是大部门的经理。”

“唉!我还以为有个伴。”

“餐舞会,不携带舞伴出席很没有面子,由舞伴陪你。”

“找谁?是不是太蠢?还是太专一?这一年多就只交马立德一个人,想找个人充充场面都找不到,好气人。”甜甜放下筷子,用纸巾轻印嘴­唇­。

“有一千个垃圾、一百个平凡又有什么用?其实,有一个马立德已经很够,因为他是最出­色­的,和他到任何场合,你们肯定是最吸引的一对。请立德做舞伴。”

“请他?我们已经分手。”

“小情人总是吵吵闹闹,热热闹闹;水混油,密舔豆。”

“今次可是认真的。吵闹和分手完全是两回事,这次还是我主动提分手,不是玩玩的。”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总之,要他占不到半分便宜,两人和好了,一起出席大老板的舞会。”汪安莉拍拍胸口,“回写字楼马上进行。”

“进行什么?”

“当然是先找立德。”

“慢着。”

“还等什么?后天就要赴宴,你也要给立德一个心理准备。”

“我必须考虑一下,因为那绝非小事,明大早上我答复你。好不好?”

“安莉。”甜甜到她的办公室。安莉忙着,她也要停一停,为甜甜倒杯咖啡。

“你不用抽时间找马立德。”

“又发什么小姐脾气?我保证不用你亲口道歉。”

“我都想过了。我提议分手,好等各自有机会反省和结识异­性­朋友的自由,我不能言而无信。”

“你没有不守信用,你又没去找他,只不过我去找他罢了。”

“还不都是一样?你代表我的,是不是?”

“没人说和他好,只不过请他做一次舞伴,方便一下。”

“那才够糟,一边叫分手,一边有重要宴会仍得请他做舞伴。自己连找一个男­性­朋友都找不到,证明他多么重要,我没有他就什么都做不成,所以借邀请舞伴为名,向他举手投降。”

“立德不会这样想吧。”

“他会的。以后他更大男人,更耀武扬威,我更没有地位。”甜甜决意地挥一挥手,“我决不会请你代我传达任何消息。”

“大老板的舞会你不出席?”

“当然出席,那是我的光荣。”

“没舞伴一个人去么?”

“世界上没有马立德就没有男人么?”

“你请谁?营业部的经理张文龙?他一直想追求你。”

“他是想,可惜条件不足。我已经决定请史柏高。”

“史柏高?”

“你不要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昨天吃饭,你说收过他一束玫瑰,还是橙­色­的呢!他知道你喜欢橙­色­。”

“你供给资料。”汪安莉并不感动。

“我们吃饭有提过你,但没有告诉他你喜欢橙­色­玫瑰。他没问,我巴巴地告诉他?”

“不管他怎样知道,我这儿没后门,一束花也行贿不到我。”

“人家为什么要贿赂你?”

“因为你。他摆明车马要追求你,大清早带个司机来派出,收花又全是你的人,不追你,追大老板?又没有生意来往,献殷勤?”

“他费尽心机讨好你们各位小姐,也是为了想讨我喜欢,这份心意,我是明白和接受的。”

“所以你就请他做舞伴,给机会让他追求你?”

“任何人都可以追求我,我根本是小姑独处。就算我结了婚,人家要追求我,我也不会打他,而且证明自己有魅力,好事!不过,我喜欢不喜欢他,接受不接受,控制权在我手上。”

“你肯请他做舞伴,证明你是喜欢他。”

“暂时没想过要不要喜欢这个人,况且这机会本来是马立德的,是他放弃转让给史柏高。”

“立德没说过放弃,不信,我马上打电话问他。”

“不要。”甜甜按住她的手,“我早已吩咐比提通知史柏高,不能闹双胞。况且,我都快离港了,我和史柏高跳一晚舞,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你就别节外生枝。”

“你仍然喜欢立德,除了他,不会再接受别人?”

“这又不是!只不过最近太忙,又要到另一个国家生活,没心情谈情说爱,误己累人。到了澳洲,安定下来,我说不定很快会交男朋友,那要看该国人的素质。你转告马立德,他不交新女朋友,是他的损失,我不会死守着等三年,不会……”

史柏高坐簇新的金­色­劳斯莱斯,穿白­色­晚礼服来接李甜甜。

第一次送上一束白­色­的蝴蝶兰。

“你今晚特别漂亮。”史柏高禁不住地称赞。

“谢谢。”她欣赏着花。

甜甜今晚穿一条深紫­色­的丝绒长裙:低胸、无袖无领、贴腰,胸前钉满用白­色­丝绸做花瓣、金水钻做花心的小白菊,小花一朵连一朵,更显得胸高腰细;深紫红高跟鞋鞋头同样的小白菜,和晚装手袋配一套。还有,紫手套上也有一样的白菊。

淡淡化妆的俏脸两旁,是用最名贵的贝壳和金水钻做成的小白菊耳环,把她衬托得美艳绝伦。

史柏高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几次。

“李小姐,谢谢你今晚邀请我做舞伴。”他很高兴甜甜选中他。他相信自己在甜甜心目中占了重要的地位。

“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别客气,我们是朋友。”

“可惜友情短暂,我很快就要离港了。”甜甜其实在暗示,他和她没有什么将来。他笑笑,没答话。

史家大别墅又大又美,真有点像欧洲古堡,全米­色­,好有气派。园子内停的来宾汽车,绝大部分是劳斯莱斯。

上台阶,进大玄关,穿制服的女菲佣为甜甜脱下白缎大衣,史柏高轻扶甜甜的纤腰步入大厦,引来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有些认识的,有些不认识的,但都是名流、淑女,非富则贵,独不见大老板和他心爱的太太。

甜甜见过史夫人,大概要比大老板小二三十年,人漂亮,会保养又会打扮,看上去四十左右,娇娇嗲嗲,难怪得到大老板宠爱。

大机构,嘴巴多,传说大老板前后结婚几次,情­妇­无数,但自娶了现任的史夫人便一颗心定下来,连那班情­妇­也散了。

所以,史家几位公子少爷,年纪都比现任史太太大。

豪门富户,家庭关系是复杂些。

六点,是酒会时间。大家喝­鸡­尾酒,吃点心,聊天。

选择自己的交际对象。

晚餐都订好桌子,分好座位,交际的范围相应缩窄。

史柏高替甜甜去拿宾治,何总经理突然邀请甜甜到隔壁的偏厅谈谈。

甜甜来不及通知史柏高。

“坐吧。”相对坐下来。

甜甜很喜欢何总经理,因为他一向赏识她,重用她。

想必对她澳洲之行有所嘱咐。

“李小姐,你下星期不用去澳洲了。”

“怎会这样?”真是晴天霹雳,她什么都准备就绪。

“星期一,我们和史先生开过高峰会议,决定下来的。”

“是不是我做的最后一个妈咪PROJECT不好,各位对我失望?”

“当然不是,是我们总公司很需要你,你走了,找人代替你并不容易,所以决定留下你,继续助我一臂之力。”

“但是……”甜甜垂下头,三年后当副总经理助理,没希望了。

“你是个人才,有能力的人肯定不会被埋没,因此,董事局决定升你为业务及海外发展部的高级经理。”

“那部门并没有高级经理的职位。”甜甜又喜又忧。

“职位是人设立的,澳洲可以有,总公司一样可以加设。以后,你虽然不用去澳洲,但澳洲的业务推广,你一样要尽力。”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哗!真是好消息,不用到澳洲与寂寞为伍,可以天天继续享受香港美食,又可以升级,高级经理啦!

“还有一个好消息,如果你继续表现良好,董事局可缩短你的年资,三年半左右,你就可以升为副总经理助理。”

“吓?真的!”哗!发达啦!不必离港,升级照旧,她轻捏自己,真怀疑发美梦。

“开心吗?”

“好开心,简直难以形容。”甜甜泪水都涌出来了。“总经理待我这么好,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真不知道怎样报答你。”

“你实在应该报答一个人。”

“是的,总经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她准备随时下跪。

“那个人不是我。虽然,我一直很欣赏你,争取你留下,但在我权力范围内,帮不上今次的忙,因为最后的决定权仍在大老板的手上。我上次在会议中也极力争取你留下,都不成功,你记得吗?”

甜甜点了点头:“总经理,那个人是董事长?”

“不是!当天董事长决定派你去澳洲,又怎会自己收回成命?是史夫人,她也是董事之一,不过极少出席会议。而星期三的会议,是史夫人请求召开的,大老板支持。”

史夫人?怎可能……

李甜甜是见过史夫人几次,比如周年餐舞会,也交谈过,但她职位不算高,说的都是一般客套话,史夫人是否能记得住她仍是个疑问。

而且,史大人凭什么帮她这么大的忙?若是男­性­,还可以说看中她,希望她以身相许,但史夫人是女人,不可能!

“史夫人为什么要帮我?要谢,要还恩,也说不出理由。”

“你不熟识史夫人,但你应该熟识八公子?”

“八公子?我不认识,就算认识,他也不会帮我这个忙。”谁是八公子?真意外。

“八公子是史家里最小的公子,也是现任史夫人的独生子,你还不明白?”

李甜甜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见过六小姐、七小姐,二公子去美国之前也见过,但从未见过八公子,我不认识他,也不明白……”

这时候,史柏高拿着鲜果宾治找进来:“原来你和何叔叔在聊天。”他说着,送上饮品。

“你认识我们的总经理吗?”甜甜喝口宾治。

史柏高含笑点点头,坐在她身边。

“我看着柏高由小到大。”

“啊!哪天你是到公司探望总经理,怪不得你对我们公司这么熟识。”

“柏高心里还有我这个何叔叔吗?”总经理哈哈笑,“他由英国回来,今天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看清楚他长大了,英俊了。”

“你那天找谁?”

“我爹。”柏高似乎有点难为情。

“你爹也在高达做事吗?”

“你知道柏高姓什么吗?”总经理还在笑。

“姓史,大老板也姓史。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八公子,我的恩人就是你……”甜甜瞪大眼睛。

“柏高,你没有告诉她吗?”

“根本没有机会。我们虽然见过几次,也通电话,但只吃了一顿午餐,我没有理由一认识她就告诉她我是谁……好像在夸耀……”

“天!”甜甜手中的水晶杯子几乎掉在地上,“你真是八公子?”

“对不起,李小姐,我并非存心瞒你。只是我们相交不深,我根本没有机会清楚介绍自己,而那天在走廊碰见你,我才知道你在我们公司工作,我亦没理由一见你就说你的大老板是我爸爸。”他很紧张地,又带点慌惶地解释。

“既然不深交,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大的忙?”

“那天我和你吃午餐,你说过根本不想去澳洲,全是公司控制;由你肯去澳洲,也只不过是为了升级。我也觉得你一个人去澳洲实在很孤单,便帮助你。”

“八公子,你教我怎样报答你?”甜甜虽然兴奋快乐,也有些担心,“正如你自己说的,我们相交不深,我怎能领你的情?”

“甜甜,你千万不可因不能领情而坚持去澳洲。我尚要依重你。至于如何报答柏高,两个小朋友好好谈一下。”总经理起立离去,“我还要帮忙招呼贵宾。”

“现在你可随意留下,又可升职加薪,仍然不高兴吗?”史柏高问。

“高兴,高兴得疯了头,真是形容不出来。今天是我二十一年来最兴奋快乐的一天。”甜甜想想,忍不住笑了。

“你开心就好。”

“但我欠你一个好大好大的情,叫我怎样报答你?”

“我也不是无条件帮你,总之一定拉个平手,你想不想听听我的要求?”

“你说。”甜甜的心跳加快,快乐?担忧?

“第一,从此你不要叫我史先生。”

“是的,八公子。”

“更不能叫我八公子,叫我柏高最好。”

“柏高,还有呢?”

“我做你的朋友,希望常常可以见面,聚首。”

“男朋友?”

“啊!不,最初只是朋友。像求职一样三个月试用期,如果三个月期满,你觉得我不错,我想做你的男朋友,要求是不是很过分?”

甜甜释然地笑了。

真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史柏高要求她做他的情­妇­,她才烦。她当然不会做这人情­妇­,但放弃高职厚薪,她同样不愿意。

若史柏高要求做她的男朋友,她会答应,她和马立德分手时,说过各自交朋友。没人追求她,马方德才骄傲,以为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男人。

为表现自信心,说过分手后各交朋友,就交一个给马立德看看。

剃剃他的眉毛,下下他的脸,教他不要做大男人。

何况,史柏高有权有势,条件又高又好,最重要的是关心她。她只不过向他提一下不愿意去澳洲,他就帮她留下来。他帮助她并不附带卑污兀突的条件,他是个正人君子,值得一交。

“甜甜,怎么了?”史柏高见她不说话,很担心,“你不喜欢和我交朋友?我不够好?”

“不!你很好,又对我有恩,不过……”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的,那天我送你去赴约,就是会男朋友,你担心男朋友不高兴,怪责你。”

“是有一夫一妻制,但并没有法律规定,有了一个男朋友之后,就不可以交第二个男朋友。”

“对呀!公平竞争。”

“况且,我和男朋友因为意见不合,已经分手了。”

“对不起。”

“不必经过三个月试用期,我接受你的追求,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

“真的?”史柏高忘形地握住她的手。

“不过,只是做男朋友,我没有保证什么。”

“那当然!难道要你做我的妻子或永远的女朋友?如果你嫌我不够好,不适合你,你可以不要我。”

“此外,还有什么条件?”

“没有了!不,有的,我请你做我今晚的舞伴。”

“你弄错了,是我请你做我的舞伴。”

“哎唷,我太开心,什么都记不住。”史柏高轻打自己的头,就是笑。

“还有什么附带细节的条件?”

“真的没有了。你对于这次工作上的调动,完全满意吗?”

“满意!真要好好报答你。”

“我知道你最终目的是希望做总经理助理,但一时之间……”

“别傻啦!就算你请我做,我也不敢接受。速跳几级,没经验,年资太低,强做上去,也难令他人心服,变了无兵司令怎么办?”甜甜心满意足,“已经很好,真的已经很好。明天,明天我请你出去玩一天,全部由我付帐。”

“不……”

“唏!恭敬不如从命。”

“是的,遵命。”史柏高向她敬礼,逗得甜甜咯咯笑,“要不要香槟庆祝?”

“一定要!我会买一支上好的,还要请朋友开个小派对,庆祝一番。”

“现在先喝杯香槟,敬贺你。我去拿酒。”

吃晚餐时,甜甜和史柏高与大老板、史夫人和六小姐、七小姐同坐一桌。

大老板没什么显著不同,史夫人对甜甜特别留意。

静静地看她的一举一动、言谈笑意,又由头到脚的看了几次,终于微微地点头。

舞会开始,史夫人和丈夫领跳第一个舞,史柏高也邀请甜甜跟随。

“你妈咪长得好漂亮。”甜甜望过去,史夫人今晚穿一袭纯黑的西式旗袍,把她的皮肤衬得雪白,链坠的巨大泪形金­色­钻石,闪得一件旗袍都发亮。

“很多人都这样说。”史柏高也在看父母,“我像爸爸还是妈妈?”

“你的两位哥哥像大老板,只有你像史夫人一样的斯文、白净、矜贵。”

“因为只有我才是妈咪的儿子,其他兄姐都是同父异母。”

“六小姐和七小姐也是美人。”

“我爸爸的几任太太都很漂亮,但人家都说我妈咪最美最温柔。”

“所以,最得丈夫欢心。”

他们一个舞、一个舞的跳下去,由复古的慢华尔兹到快华尔兹,由大厅的一端到另一端。

还蛮合拍。

“我爸爸的确很爱我妈咪,几乎是言听计从。”

“而你妈咪又最疼爱你。”

“她亲生的嘛!”

“所以,你求史夫人帮助我?”

“我把你不喜欢去澳洲的事告诉妈咪,其实,我本人也想你留下。”

“为什么?担心我走了,不能做你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我可以跟你去澳洲陪你三年,在那儿,还可以避开你的男朋友。”

“你妈咪准你去澳洲三年?”甜甜怀疑:裙边的乖剩仔。

“她不准,我不快乐。只要我开心,她从不加以阻挠。我去澳洲,她只会担心,不会反对。”

“那你为什么想我留下?”

“因为你去澳洲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你喜欢留下来,我就要想办法令你留下来。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些话令甜甜十分感动,比马立德第一次向她说“我爱你”时还感动,因为他是开玩笑地说,根本马立德从未认真、诚恳地说过爱她。甜甜在史柏高怀中,面对着面,此刻,她觉得史柏高比马立德更可爱。

她柔柔地问:“因此,你请史夫人代你向大老板求情。”

“是的!虽然,爸爸宠爱妈妈,但妈咪从不恃宠生娇,也不大过问爸爸的公事,又甚少要求。这一次,可以说是她的创举。她深夜召开大会决定你的去留和职位问题。”

“你怕爸爸,不敢当面求他。”

“怕就不会。爸爸在家并不专制独裁,但他不和我们谈公事,尤其是我未正式融入公司工作。若我求他,他会考虑,但一拖可能两个月,那么你始终要去澳洲。可能去了又调回来。多烦。只有妈咪亲自去办,才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为你解决问题。”

“除了你,我还欠史夫人一个人情。”

“你没欠她,妈咪也只是为了令我开心。”

“那我欠你双份。”

“欠什么呢?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女朋友,我不应该为你服务吗?”

“也未必每一个男朋友都真正关心女朋友。”去澳洲这件事上,马立德做过些什么?就只会和她吵,增加她的烦恼。

“那他就没资格做人家的男朋友,我对女朋友一定支持到底。”

“谢谢。”

“你升级后,应该有新办公室,我叫何叔叔为你布置一间新办公室。”

“不!不!太烦人!千万不可!”

“怎会烦?有好的力公室,工作效率才会理想,我叫设计师画了图,你看过若不满意,再修改到合心意为止。”

“太麻烦会引起公愤。”

“我深信你的工作能力。为公司赚钱的人应该受到厚待。”

甜甜心里已经满意得想醉。

男仆过来:“八公子,夫人请两位过去。”

史柏高和甜甜望过去,史夫人含笑向他们挥手。

柏高很自然地拖着甜甜的手走过去。

原来大老板要休息,先退席,史夫人当然陪伴他。

史夫人左手握着甜甜的手,右手覆盖在甜甜的手背上。

“一点钟还有个抽奖节目,继续开心地玩下去。”

“谢谢夫人。”

“叫我安娣。”

“谢谢安娣。”包括几种心意。

“傻孩子,别老说谢,以后有空来我家里吃饭,我和史先生都欢迎你。”她说得慈祥。

“谢……是的,安娣。”

“柏高,好好招待、照顾甜甜。我叫你甜甜不介意?”

“那是我的光荣。”

“你很乖,讨人喜欢,希望很快可以再见你。再见!”

“晚安,安娣!晚安!董事长!”甜甜恭送。

大老板也不断向她点头微笑。

“好啦!继续跳舞。”史柏高拖她回舞池。

“你妈咪有没有四十岁?”

“四十?我已二十四岁了。”

“也许她结婚早。上一代的人,十六岁生小孩不希奇。”

“不!妈咪上过大学,只是没念完。她念经济的,一开始就做爸爸的高级秘书。”

“她到底多少岁?”

“妈眯二十一岁结婚,二十三岁生下我,她已经四十六岁了,爸爸比她大二十八年。”

“四十六岁,如果她不是你妈眯,我会猜她三十五,因为她的皮肤仍然很细­嫩­,又雪白。”

“苏州人,皮肤是美些。”

“苏州多美女,怪不得安娣那么漂亮。”

“告诉妈咪,她一定开心透顶。”

“同样的话她听过几百次,反应冷淡。”

“你说的话,她听进耳里会特别开心。”

“啐!你甜言蜜语逗我才真。”

“我的甜言蜜语还未出口呢!你赞妈咪是识英雄重英雄,美人惺惺相惜,两人相比,当然,你还要加上年轻貌美。”

“好啦!好啦。”甜甜开心地笑,“反正明天我请客。”

星期一,她本来就不必上班。

收拾行装上路。

她本来星期六要坐夜机去澳洲赴任。

如今留港,她想回公司交待一下。

史柏高劝她不要回办公室。

因为她本该走又不走,又升职加薪,多少会引起某些人的妒忌。

闲言闲语一定多。

“何必影响自己的愉快心情?”

“我担心总经理临时派给我工作做。”

“你的新办公室没那么快装修好,回去没地方工作。”

“一定要等装修完工吗?坐着不用上班,白拿工资吗?”

甜甜毕竟是个负责任,甚至工作狂的人。

只是还年轻、爱玩,百忙中也会抽时间去消遣,是个事业、拍拖并重的女强人。

“本来这星期你都不用上班。耽太久不好,少上班一星期,等一切都安定些。”

“我不去澳洲哪还有假期?”

“你本来的工作已经做好,休息一星期应该不是问题。”

“派谁去澳洲代替我,我可以不理,但我原来的位置谁代替?要不要交代一下,跟一下?如果依原来计划升副经理还好,我交代过了,但如今一切有变。那晚光跳舞,狂开心,什么都没问总经理。”

“我代你问何叔叔。但无论如何,你明天不要上班,好好休息一天,晚上接你吃饭,好不好?”

史柏高那样关心她,又肯代劳,她能说不好?

星期一,她一直睡到中午。

因为星期六跳舞跳通宵。

星期日又和史柏高玩了一天。

真是有点累。

起床刚吃了早餐,汪安莉就来了。

“怎会这个时候来的?不用上班吗?”

“利用吃午餐时间。”

甜甜叫菲佣为安莉煎牛扒。

“你不用去澳洲?”汪安莉有点迫不及待。

甜甜点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老友。”

“老友!我刚起床,正想下午打电话向你禀告。”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星期六。”

“就是大老板请客那天?”

“就是那晚。”她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因为午间新闻报告完毕。

“你昨天就该告诉我嘛。”她表情并不喜悦。

“昨天?啊!昨天刚巧有事。”

“什么事?”

“小姐,人总有私隐吧?”

“八公子?”

“你也认识八公子?”

“我没资格认识八公子。不过,听说你这次不用去澳洲,又升做高级经理,完全是八公子的帮忙。”

“你知道的也不少。”

“不多!反正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大老板下令和番的又不用去,一夜之间又加薪升职,全体职员都惊羡。”

“没有人同意我是个能­干­又努力的人?”

“就算你以一敌十,能­干­到会飞,也不能一夜之间有此成就。你否认八公子没有帮过你?那我也可以说,没有你我也能当我的小经理。”

“我从不否认八公子帮助我。”

“你承认八公子和你相识,那么我和你是老同学,你提都不提。”

“我事前根本懵然不知,那天餐舞会才知道。”

“到底是你先升职,还是先认识八公子?”

“当然是我先认识八公子,否则,他怎会知道我调往澳洲?但我认识他时,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大老板的儿子。对了,八公子其实你也认识,他还送你橙玫瑰。”

“史柏高?大老板姓史的,难道就是他?”

“是呀!”甜甜点点头。

“真是史柏高。”汪安莉拍一下手,自己打开冰箱取了个柠檬,“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我总会叫莲达为你买些柠檬或西柚放在冰箱里。”

“以为我会担心柠檬?”汪安莉笑起来。菲佣已经煎好了牛扒,用黑菌汁加烩,甜甜陪她一起吃午餐,“我是担心八公子,写字楼风言风语厉害,传八公子追求你,你准备做八公子的女朋友。他是史柏高就不可能,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做史柏高的女朋友。”

“那不是谣传,是事实,我已经接受史柏高做我的男朋友。”

“怎么可以这样?”汪安莉大口咬牛扒,时间匆忙,“你已经有了立德。”

“分手啦。”

“暂时分手罢了。”

“暂时也好,永久也好。有了马立德这男朋友,我仍可以有史柏高、ABC、或甲乙丙……男朋友多是好事。第一,证明自已有魅力;第二,多项选择,找一个最好的。如果只死守一个马立德,怎知道是好是坏?以为他最好,谁知嫁了他,才知道其他男孩子都比他好,原来他最坏,怎么办?离婚?”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史柏高,要喜欢,早就喜欢了。突然接受他做男朋友,是不是因为他是大老板最宠爱的儿子。”

“有一定影响。”

“可以借助他的势力升官发财,达到你的理想?”

“他的确可以帮我达到理想。”

“那你喜欢的不是史柏高本人,是他的财势,你是因为他这次帮了你一个大忙,报答他,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以身相许?我若不择手段,今天的成就不只于此。一年半以前,追求我的人哪一个不是有财有势?还记得我初来香港不久,由你姐姐介绍,一位中东油王愿意给我打理一间银行,条件是做他的外室。我一口拒绝他,害你姐姐连生意都做不成吗?”

“我没有忘记。那你为什么又愿意做史柏高的女朋友?”

“以他的财势条件,的确可以帮助我达到理想。有个男朋友做自己靠山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贪懒不努力,最重要的是他关心我,对我好,他对我真的好。”

“立德对你也好,争执并不等于他不关心你。”

“是吗?”提起立德她仍有气,“他会不会因为我快乐他也感到快乐?”

“立德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这就比史柏高吃亏。”

“史柏高不是光会说,他也做了。”

“唉!大势已去。”汪安莉吃下最后一块牛扒,“立德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除非你告诉他。”

“我不会伤害立德,你和立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唔,我要赶回去上班了。”

汪安莉出门时,甜甜叫住她:“安莉,我真要你传句话,有空请你告诉马立德,分手后,我已经找到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那么英俊不凡,应该交了不少女朋友,等他的好消息。”

“我不会说的,你喜欢自己去说,不过,听你的话,就知道你仍然很在乎立德。”

“哪有这回事?他有什么好处值得我回忆?”

“否则你不会在乎他,想刺激他。”

“因为他太自负,太大男人。我只想惩罚他。”

“由你说吧,上班啦。”

李甜甜正在享受在马立德那儿得不到的一切。

话事权:每次外出拍拖,全部节目由马立德安排。

甚至去看场电影,看哪一部,同样由马立德作主,虽然口味颇相似,但仍不是味儿。甚至吃饭时,中菜、西餐都由马立德订座后才通知甜甜。

如今,一切由李甜甜做主,到哪儿玩,吃什么,看什么电影,史柏高全听她的。

控制权:马立德真是大男人,有时,甜甜想喝杯啤酒,马立德就说,女孩子喝什么啤酒?喝薄荷酒吧。

为什么女孩了不可以豪迈一下喝啤酒?分明是歧视女­性­。

如果他说,喝啤酒会令小腹膨胀,影响美好身材,她就乐于接受。事实如此,而且男朋友关心自己,总是心甜,但马立德可不关心她。

穿衣服:甜甜追潮流人又怕热,会喜欢穿些布料少些的衣服。马立德就反对,不准她穿­性­感衣服出现在公众场合,晚装也要保守一点,露出全个背就不可以。

想穿暴露衣服,可以,在家里穿。他常去看她,那就是穿给他一个人看。专制不专制?自私不自私?李甜甜最反感。

和史柏高在一起就不同,她穿什么他一定大赞特赞,从无异议。天气凉,甜甜穿件暴露裙子在里面,宁愿外加一件大衣,史柏高还说她配搭适宜。

就别说他,连史夫人也这样说:“甜甜,女孩子身材好真是有福,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安娣,你不觉得我这件衣服过分暴露一点吗?”甜甜反而不好意思,她毕竟是长辈。

“暴露?是呀!流行嘛!女孩子都赶时髦。不过,­性­感衣服并不是人人可以穿,太瘦,像竹竿;太肥像裹棕,最好像你,甜甜,不肥不瘦,身材标准。”

“安娣身材也很标准,有足够条件穿。”

“我就不行了。”

“我明白,安娣身份高贵。”

“与身份无关,环看世界,就算皇妃、公主、贵族的衣服,都趋向­性­感,复古嘛!十五世纪的宫廷衣服,已经很­性­感了。我所以说不行,是年纪已经老了。”

“不老!安娣的皮肤比一些少­奶­还­嫩­得多。”

“皮肤好,对穿衣是有帮助,但年纪大了,保养得如何周密仍会松弛。你就不同,年纪轻,身材好,肌­肉­结实,富弹­性­。”史夫人捏一下她的手臂,“穿上那些贴身、暴露的时装,就真真正正达到­性­感的效果。”

甜甜好不开心,连上了年纪的长辈也称赞她。

交际应酬:马立德常要带甜甜出席一些生意上的、非生意上的宴会。甜甜若是拒绝赴会,马立德就不开心;甜甜与他共同进退,就轮到甜甜不开心。

大家同在商场,谈生意吧!但做生意的方针、行业不相同,很难有共同话题。再说男人聚在一起,总有男人的话题,女人不会感兴趣。

马立德常劝她和他朋友的女伴交朋友,甜甜试过,但发觉多半都很依赖男伴,大家很难沟通。

甜甜通常闭口坐在一旁,没趣得很,也觉烦。

史柏高从不带她去交际应酬,因为她告诉史柏高没兴趣。

史柏高亦认为无必要应酬任何人。

他自己也不大爱交际,少和朋友来往。

因此,他们通常都是二人世界,有时应邀到史家。

少了交际应酬的麻烦。

两代相处的矛盾:马立德常常带甜甜回家。

每次都要甜甜逗他母亲开心。

他妈说什么,最好别反驳,一切遵从,称为尊重。

他妈咪首先不能接受甜甜穿­性­感时装。

老说怕冷着她,其实是封建、保守。

凡事礼让、听话,连打麻将也要“放牌”,否则老人家不高兴,她不来啦!甜甜就要受马立德埋怨,来来去去两句话:“她年纪那么大,活得了多久?都不肯忍让她一点?”

老人家,她肯忍让。

她并非不尊重老人家,但是,马家的辈份:长辈晚辈实在分得太清楚了,好烦。

尊重长辈应该,但讨厌做作、虚伪,比如打牌放牌,就奉承得出了轨。

况且回心一想:“我爱马立德,不是爱他妈咪,将来要嫁也是嫁马立德,又不是嫁他妈妈,为什么一定要演戏?在她身上下功夫?为什么一定要讨她欢心?”

甜甜也看得出来,马太太并不是那么疼她,因为她不是马太太喜欢的女孩子:人乖、又听话,千依百顺,三从四德。

马太太对甜甜不错,也只为疼爱儿子而爱屋及乌。

基本上,年纪不沟通。

史柏高也带甜甜回家。

史夫人年纪轻些,人又通情达理、民主。不摆长辈架子。

有相同话题,彼此沟通。

史柏高从不要求甜甜忍让母亲,就连他父亲是大老板,在家里也不摆大老板的架子。

史夫人也爱打牌,但不是中国麻将(甜甜最讨厌、不耐烦),是玩扑克:十三张,二十一点。

甜甜在马家打牌必输,天然输,人造输,赢家当然是马太太,否则牌局不成。

甜甜在史家玩纸牌,多半赢。

这天,史夫人、七小姐、史柏高、大老板和甜甜玩二十一点。

玩了一会,大老板到书房听长途电话,甜甜开始又赢。

不是钱的问题,因为赢钱总比输钱兴奋,因此甜甜一直笑哈哈,很开心。

史柏高输,笑。

史夫人输,也笑。

真热闹。

史柏高派牌:史夫人先来一张Q(女皇),甜甜一张红心8,每人再派一张,甜甜来了张K(皇爷),她喊够啦!一共18点。

史夫人看看自己第二张牌,摇摇头:“又是甜甜点数最高,不玩了,结帐。”

她盖好两张牌,表示投降。

“妈妈,你赢,应该甜甜付你钱。”七小姐叫了起来。

“哪儿话?妈咪可是愿赌服输的,甜甜十八点,最大,她赢。”

“你一张Q、一张A,21点,应该通赢。”

“哎唷!我们的七小姐,我哪来的A?只不过是梅花2,看样子,你要配近视眼镜啦!”史夫人推推纸牌,她也很疼七小姐,虽然她是前任史夫人所生,“大家去吃点心,来,我和你去叫爸爸。”

甜甜已经怀疑,看她们母女离去,她叮嘱史柏高:“我认得那两张牌是你妈咪的,揭给我看看。”

“不用啦!妈咪12点,输啦!都结帐了。”

“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

“照做。”

史柏高不大愿意地翻开两张牌:一张Q、一张A.“果然是21点。她通赢的,”甜甜讶然:“是她赢,她为什么还要付钱给我?”

史柏高不在意地哼歌。

“你刚才一定已经知道安娣拿了21点的好牌?”

“我不知道,是你叫我翻牌。”

“还撒谎?”甜甜斥责他。

史柏高不敢再哼歌了。

“对我说真话。”甜甜把声音转柔,“你答应过永远不向我撤谎,为何不守诺言?”

“不!我不骗你,我……”

“把实情告诉我,唔!”

“妈咪说,你输一点无所谓,如果一直输,或输多赢少,她又一直赢,那么就要变一变,如果她的牌比你好,她就盖牌,投降,让你赢。”

“安娣为什么要这样做?玩这些小牌,一直输也输不了多少,我又不是输不起,而是愿赌服输。”

“不是钱的问题。妈咪说,年轻人好胜,都喜欢赢。况回老输就不耐烦,没兴趣。她让你赢,是想令你开心。”

“她输了,就不耐烦吗?最近她都输,没为自己的兴趣着想?”

“妈咪说,老人家应该让让小孩子,看见你笑,她就开心。”

“噢!天!”甜甜用力拍一下额头,“报应,真是报应。”

“甜甜。”柏高轻抚她的额,“你做什么?不开心?都是七姐不好,她总记不住,揭穿妈咪的牌。别生气,啊!”

“我生气?”

“妈咪是不老实,骗了你,但她只不过……”

“只不过疼我,想我开心?”

“是的,妈咪就是这样,别怪她……”

“如果这份心意我也不领受,我根本就不是人。我不仅不怪她,还感激她处处为我设想。有这样的长辈真好,我好感动,也很快乐,就算永远输都快乐。我喜欢玩,喜欢公平,但我仍然感激安娣。”

看!分别多大!

玩牌吧!甜甜要放牌给马太太逗她欢心!反过来,史夫人盖牌博她一笑。

马立德老要甜甜忍让马太太,因为她年纪大,是长辈;相反的,史夫人认为自己是老人家,应该让小孩子。

那算不算是报应?

甜甜来史家是最快乐的,有时,她随口说句:“好想吃意大利菜。”

第二天,史夫人就来电话,请她回家吃饭。

果然由厨子做好了意大利菜,一家人陪甜甜吃了三四个小时。

一点不假,真的要三四个钟头吃一项意大利餐。

单是头盆的意大利粉和粉皮,已经有十几款,颜­色­也有几种。

大老板年事已高,会提早退席去休息,但史夫人一定开开心心地陪到底。

七小姐老喊:“妈咪谋杀,肥死人。”

“你怎算肥?”史夫人逗她,“查理都没嫌你肥。”

“他没说出口罢了!男人都喜欢高挑身材的女孩子。”七小姐嘟起嘴,“你引诱我吃那么多,查理嫌我肥不要我,我要你赔。”

“赔什么?赔你个未婚夫。好,柏高,明天去找个胖小子配你七姐。”

“啊!你终于说我胖了。”七小姐在撒娇。

大家看见七小姐那么好玩,都笑。

史夫人更是眯上了眼,问甜甜:“七小姐肥不肥?你说。”

“不肥。”甜甜答上,“顶多算是丰满。”

“丰满和高挑,不是差远嘛!”

“男孩子或者喜欢女孩子高挑,但丈夫都喜欢太太丰满,不信问柏高。”

柏高忙不迭地说:“丰满好,丰满健康。甜甜说得对,七姐,你不肥,是丰满。”

“丰满的女孩子有福气。”甜甜说。

“甜甜就明白这个道理。”史夫人接着说:“查理的妈妈最喜欢抱孙,有福气的女人会生养,子女多。嫁了查理,三年抱两,不,应该说是年年有,一年一个。”

“妈咪乱讲。”

“真的,高挑的女孩子不容易生养。你生不出孩子,查理才会休了你。给她连生十二个,老人家开心透。”

“唔,十二胎,以为我是猪!”

大家又哈哈笑。

七小姐自己都忍不住笑,边笑边嗲声问:“等会儿的冰淇淋可不可以吃?”

“别问我,”史大人摇摇手,“等会儿你撒娇说我诱惑你。”

“我想吃,又怕肥死,猪一样。”

“喜欢就吃,多吃雪糕,将来孩子的皮肤又白又滑。”

“真的呀!”

大家又哄笑。

吃得饱,多笑笑,帮助消化。

总之,在史家就开心,比和史柏高二人世界还开心。

史家热闹、温馨处处亲情涌现。

史家上上下下都很尊重她,更得到史夫人的疼爱,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此刻,甜甜感到自己像个皇后,像个公主,不是男朋友富有,重要的是被人重视、宠爱。

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最珍贵。

李甜甜的新办公室终于装修完工。

全部落地玻璃,可以看清楚维多利亚港。

全室以白为主,白­色­办公室呈半月形,特别设计,功能甚多,比如门开关、百叶帘上落、灯光、放影板、隐藏式世界地图及世界各地营业报告表显示……

全室铺上白­色­地毯,一半面积为会客之用,家具全部为法国运到的白­色­镀金,另外还有个小型酒吧。

酒吧后面有两盒茂盛强壮的大叶植物,设计师解释说,此乃为风水之用,可招财及令室中的主人大展鸿图。

室内放满百合花、君子兰、蝴蝶兰、金百合……全是甜甜喜欢的,当然是史柏高的心意。

史柏高还邀请与甜甜有关的上司、同事午餐时喝香槟,吃点心。

点心由大酒店供应,保证丰富。大众同乐,庆贺甜甜。

和史柏高一起,的确是事事如意,威风八面。

史柏高条件之好,虽达不到一百分,也有八十分。

二十分输在哪里?

记得有一次——“我好想乘游艇出海。”

“明天去!我通知船长准备,由他驾驶很安全。”

“为什么让他驾驶?他守着船就好,自己驾驶才多乐趣。”

“对不起!甜甜,我不会开游艇。”

“什么?连开游艇都不会?你在英国不游船的?”

“也是船长开。”柏高解释说,“英国人最喜欢骑马,我会骑马,也会击剑。”

“学开游艇并不困难,你又不笨。”

“是不难,但外公的意思,欺山莫欺水,他怕有危险,不准我自己驾驶船。”

“你外公?”

“他在英国,我去英国念书,也是因为有他照顾,爹和妈咪才放心!甜甜,如果你要我学就学,不难的。”

“船长驾驶也一样,我不想你外公太担心。”

“外公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才回来。现在我做什么都不用怕。”史柏高补上一句,“只要你喜欢。”

“有船长不一定要自己驾驶。船到海中央时我们游泳很好玩。”

“对不起!甜甜,我不会游泳。不过我会学,学游泳应该不难。”

“外公不让你学游泳?”又是欺山莫欺水。

“我马上请船长教我驾驶,马上请游泳教练,很快就能陪你出海。对不起,甜甜,忍耐一下。”

“没关系,暂时不出海,我们去打网球。”

“甜甜,对不起,我……”

“你连网球都不会打?”

“对不起!”史柏高的头垂得好低对低,很羞惭的样子。

“又不是打水球,没什么好怕,你外公为什么又反对?”

“我外公外婆生下十二个子女,就只养到我妈咪。我妈咪好喜欢运动,是运动健将。到中四那一年,因为中暑和疲劳过度,打篮球时在球场上晕倒,病了足足一个月,外公外婆好担心。外婆一急,心脏病发作就去世了。”史柏高顿了一会,透透气,“从此外公不准我妈咪参加任何运动。轮到我,由于我是蚂咪的独生子,外公唯一的孙儿,因此,他看我看得更紧,别说网球,任何球类都不准我参加,怕太激烈,我体质会挨不住。”

“其实,骑马也很危险。”

“外公也反对的,但中学我念名校,要留宿的,而骑马和西洋剑是课程之一,外公反对也反对不来,但他一提马已经紧张。”

“哎!”甜甜为史柏高感叹。

“对不起!甜甜,我什么都不会,很窝囊,又追不上时代,和你一起,令你没趣又没面子,对不起。”

“你说了多少次对不起?”

“甜甜,你不要生气,不要恨我……”

“有什么好生气?又不是你的错。”甜甜拍拍他的手背,“恨你更过分。不喜欢运动并非罪过,而且你情况特殊。”

“不怪我?真的?”

“真的。”甜甜摸一下头,“不过,你皮肤太白,应该多晒太阳,多运动,更有男人气概。”

“我是不是很娘娘腔?”

“不是,起码外型不是,但就不像……”她本想说不像马立德那么健康形象,少了他那份活力与阳光。

“不像什么?”

“不像运动家,像八公子。”

“但我会打高尔夫球。外公说,高尔夫球斯文,不激烈,所以他不反对。”

高尔夫球本来就是中年名士的玩意,到底有多少年轻人有这份能耐?她把话忍了,看史柏高多苦恼,何必再刺激他:“反正我不会打高尔夫球,你做我教练。”

“好,我会很耐心教你。你比我聪明,一学就会。”

“谁说我比你聪明?会游泳有什么了不起?”

“我不是说这些,你十九岁已经是博士,我二十四岁才能拿博士学位,多笨!”

“也只不过相差五年,而且英国教育一向比美国高深严谨,你应该比我更有真材实料。”

“不会的。你聪明,反应快,有经验有资历。由明天起,我要学运动,请一个游泳教练、网球教练、壁球教练……甜甜,你不喜欢玩什么运动?”

“滑水,美国人都喜欢滑水和玩风帆。”

“都一起学……”

就算他全部学会,双方也有一点距离。运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时间去磨。

和马立德出海开快艇、滑水、跳水、大海中畅泳的欢乐刺激场面暂停。

虽然,史家的游艇十分豪华,比马家的名贵,但也只可坐在甲板上垂钓。

打球老要迁就“学神”,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常回史家打纸牌,玩电脑游戏机,听音乐看影碟,斯斯文文。

但,甜甜下班后喜欢轻松一下,癫一下、刺激一下,不喜欢老坐着。这一方面,史柏高满足不到她,所以要扣分。

但史柏高尊重她如女神,做到千依百顺。甜甜喜欢的、他不会说不,让甜甜事事作主,很满足甜甜的大女人心理。

两个人在一起从不吵架,因为甜甜稍不高兴,史柏高便又跪又拜,她一个人怎样吵?

和史柏高一起,达到心平气和,心如止水。

过去,马立德总爱挑剔、指责她,甚至指使她,才令她怒火中烧、大发脾气、大吵大闹。

史柏高做了小男人,天天想办法逗她开心,就连史柏高的家人都捧高她,任她发挥。话事权、控制权都在她手上,满足了她的权力欲,她还要争什么?吵什么?

史柏高既不会骂她向上爬、野心重,又天天陪在左右,支持她、捧她、扶助她,更不会要求她不要工作嫁给她,她还有什么奢求?

目前很满足,起码事业十分如意。

“很忙?”史柏高坐在梳化上静静地看着她,等候她。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是呀!总经理同时间让我负责两个PROjECT.”

“何叔叔怎会让你一个人做两份工作?”

“一个是总公司的,一个是澳洲分公司的。”

“你太辛苦了,我叫何叔叔把其中一个PROJECT交给另一个人做。”史柏高十分怜惜地。

“你千万不可,否则我不饶恕你。”甜甜用笔指住他,“我能胜任,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而且,正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你别Сhā手过问。”

“但……”

“但什么?我不会满足做个高级经理,要向上升,就要抓紧机会表现实力,你不要妨碍我,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你要大家知道,你能­干­又有魄力,是个实力派。”

“聪明。”甜甜赞他。

史柏高就开心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橙汁?橙汁帮助消化。还是替你弄杯­奶­茶?”

甜甜点点头,继续工作。

史柏高把杯送到她手上,她接过马上喝一口:“柏高,你饿不饿?”

“你呢?”

“喝了这杯­奶­茶应该不会饿。”

“我也可以喝杯­奶­茶。”

“我不知道还要做多久,你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又没事做。”

“可以休息一下。我可以走的时候,通知你来接我。”

“我现在不是坐着休息吗?况且,写字楼的人差不多都走了,我不放心你一个在这里。”

“有保安嘛!都惯了。”甜甜喝完­奶­茶,史柏高马上替她把杯子接回去。

“我忙着工作,根本不觉时间,你坐着没事做,会很闷很无聊,觉得时间特别长。”

“我看着你,陪着你,怎会闷?我又不是孤单一人,和你一起绝对不会无聊。你不用理我,安心工作。看,还有许多经济杂志,正好看看进修。你别说话,继续工作。”

你说,怎能不感动?男朋友如此支持自己。

李甜甜真是没话说。

这些日子,马立德总是闷闷不乐,家人难得见到他的笑容。

他埋头苦­干­。他的保险公司已在加拿大开分公司,把业务扩展到海外。

由加拿大回来,到底不放心李甜甜,便约汪安莉吃饭。

汪安莉一直暗恋马立德,因为在她眼中,马立德是最完美的人。

马立德十分英俊,像年轻时候的亚伦狄龙,就连身型也极为相似,是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看一眼都会被他迷住。

不过,她从未想过Сhā入李甜甜和马立德中间,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她是一个道德观念很重的女孩子,不会夺好友所爱。

但是,她的确很喜欢见到马立德,尤其和他吃饭。

见面都是谈保险公司的事。

“什么时候见过李甜甜?”他突然爆出一句。

“大概半个月前。我们很少有机会说私话。”汪安莉说着仍觉不满。

“为什么?你一直是她最好的闺中知己,现在不是了吗?”

“仍然是!女朋友中,她对我最好了,只是没有时间。”

“她真是那么忙,不要命?”

“忙,固然是一个问题。大老板给她许多机会,很看重她。另一个原因,是史柏高像跟尾狗似的,一天到晚跟着她,他在场,我什么都不愿意说。”

“他不用工作吗?”

“谁知道?反正是老板,大家所见的,他只不过是甜甜的跟班侍从,好­肉­麻。”

“甜甜始终会嫌他烦,不能忍受他。”

“相反,甜甜不知道有多欣赏他,老说他疼爱她,关心她。早就渴望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不错,甜甜的确很大女人,要比男人强,要男人佩服她,任她指使控制,但她不会喜欢一只跟尾狗,尤其在她得到之后。”

“但甜甜说过,她和史柏高在一起并非因为他可以助她扶摇直上,而是真正喜欢他。”

“她没有撒谎,她是喜欢他,但爱情和喜欢是两回事。”

“你说,甜甜不会爱史柏高?”

“应该不会。”

“那她何必骗史柏高,和他在一起?看样子,史柏高对她真是痴心一片。”

“真的,她正在为自己惹麻烦,说得严重点,她在玩火。”

“你说她玩弄史柏高?”

“又不完全是,她尽量说服自己爱史柏高,实况如此,她有苦自己知。”

“她何必这样做?”

“证明自己魅力没法挡,颠倒众生,有人为她为奴为马。她才是真正的大女人,可以支配、控制男人,哪怕对方是八公子。”

汪安莉望住他:“你既然这样了解她,必然仍在爱她。”

马立德苦笑,不置可否。

“那你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

“劝她及早和史柏高分手。”

“凭什么?正如她所说的,我们已经分手,我又没有找她,表示同意。那么她和我都有权各自认识男女朋友。”

“告诉她,你仍爱。”

“有用吗?她会迫我认错、道歉,甚至写悔过书。”

“至少两人可以和好。”

“能好多久?我们吵架不下数十次,每次吵了和好,好了还不是继续又吵?”马立德叹一口气,晚餐都吃不下,放下刀叉,“根本治不了本。”

“双手把甜甜送给史柏高?”

“甜甜其实说的话并非完全不对,她二十岁不到时认识我,就恋爱了。以前她从未真正拍过拖,我是她的初恋情人,若把她娶回来,十年、二十年后,她会后悔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嫁给我,婚姻肯定有遗憾,因为她会一直梦想可以爱别人,另一个人更能给她幸福。如今,她自由了,可以随意选择,加以比较,若她觉得仍是最爱我,使回到我身边,口服心服。”

“若她真的玩火玩疯了头,又或一时意气,真的嫁了史柏高?”

“到时再说,总之机会一定要给她。如今拉她回来,只会增加她的气焰,拉回她的人,拉不回她的心。”

“甜甜有时候会意气用事。”

“不要太担心,甜甜不是傻的。现在,就让彼此自由些,各自交朋友,从中选择。”

“立德,你到底有没有新对象?”

“我明白自己,我不会报复甜甜去玩火,误已误人。”

“你就这样孤零零的、痴痴地等甜甜回来?”

马立德叹口气,拿起叉子,玩弄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让甜甜看出你仍然爱恋她,增加她的自豪感,间接鼓励她。”汪安莉当然很同情马立德,为他抱不平,“你也尝试去交朋友,只要清楚告诉对方,大家只限于普通朋友关系,别给对方希望,就不算玩火,误已误人。”

“值得考虑。”他举起手,“吃些水果好吗?”

“你胃口不好,因为甜甜?何苦?你真的好像瘦了点。那么大个子,不吃­肉­,光吃水果怎么行?”

“你真是我们的好朋友。别担心,我只是此刻好想吃水果罢了。”

汪安莉会相信吗?不过,她又能说些什么?

汪安莉是不能说,但,马立德的母亲真的有话说了。

爱子情深嘛。

“立德,立德……立德。”

“妈妈,”马立德如梦初醒,“你在叫我吗?”

“这儿还有第三个人吗?”马太太走进儿子的房间,坐在睡椅上。

“对不起!有事吗?”

“没事呣子俩不可以聊天?”

“当然可以。”马立德坐到母亲身边。

“你刚才眼光光地看着窗外,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不过吸口新鲜空气,看看树。”

“你近来总是不大开心,到底有什么心事解决不了?”

“不是不开心,只是忙,开分公司呀!我由加拿大回来没多久。”

“你搞的保险公司,是亏本还是赚钱?”

“当然是赚钱,没钱赚怎可以开分公司?”

“赚钱又怎会愁眉苦脸?我很久没见你笑过。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因为甜甜?”

“我不是不开心,真是因为忙生意有点累。过去二十六年,我哪一年哪一月为女孩子不开心?”

“你们是不是已经分手了?”

“是暂时分开,大家冷静一下,检讨一下,这叫冷静期,现代人流行的。”

“但,甜甜和史家的八公子出双入对,那是不是事实?如果你们未分手,她在外面和其他男子交往,现代人叫不叫移情别恋?”

“暂时分手的意思,除了彼此冷静之外,还可以各自交朋友。她可以交史柏高,我也可以交别的女孩子,只是我忙,没有空。”

“她是不是移情别恋?”

“不是,她只是和史柏高交朋友,不会爱上他的。”

“这还不算?”马太太不以为然,“其实,甜甜除了年轻貌美,身材好,读书聪明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妈妈,那已经很不错了。”

“以你的人才还怕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的。”

“你又认为甜甜有什么缺点?”

“别的不说,先说她这次和史家儿子出双入对,就证明她对你不专一、人花心、慕虚荣。”

“她这个年纪应该是未定­性­,难免会三心两意。而且,过去我也有过几个女朋友,她现在交一个史柏高,算是拉平。妈妈,此外她还有什么缺点?”

“骄傲,常与你吵架,又不会尊重长辈。”

“妈妈,她不是不尊重你,是太直,不会奉承你。好像打麻将放牌,她就认为不公平,愿赌就应该服输。她年纪又太轻,还不懂得尊重老人家,等她长大些,或者自己做了妈妈就会明白。她的优点是不虚伪,不造作。”

“哗!你把她说成圣人一样。”

“你宁愿要一个心直肠正、不虚伪、不造作的儿媳­妇­,还是要一个表面尊重你,心里不接受你的虚伪女人?”

“你不要挑虚伪的女人。”

“但,真有不少女人为了争取丈夫的爱而仇恨家婆,但婚前又掩饰得很好,像很贤淑似的。”

“你不会遇到那些女子吧?你几位世妹对你都很好,不乱发脾气,又听话,又尊重老人家。呀!乖仔,过几天请戴丝或明珠回来吃饭,好吗?”

“妈妈,暂时我真的不想交女朋友。”

“仍在等甜甜?若她真的变了心,嫁了姓史的呢?”

“那就由你作主,你要我娶谁,我就娶谁。”

“真的那么乖?”

“反正都一样了。”马立德闭闭嘴­唇­,“目前我想专心事业。”

“因为甜甜?其实,讲家世,我们是世家,比他们显赫啊!近几十年,财产地位他们的确是领先些,我们落在I大E富之后。都是你大哥不好,帮不到你爸爸。”

“香港巨富,通常几十年就大换位一次。”马立德说:“我们的家族生意不能更推前一步,也不能怪大哥,他的兴趣不在商场,他喜欢做研究工作;而且,他要管那么多生意,压力好大。”

“你不要偏帮你大哥。我们几代都是生意人,研究什么科学?不长进。你看,他把几间工厂弄成什么样子?一塌糊涂。”马太太趁机说服小儿子,“立德,你大哥不中用,你帮帮他,反正是家族生意,将来你起码占一半。先接管工厂好不好?”

“我能帮一定帮,但大嫂……”

“大嫂是望夫成龙,但她也说老大很吃力,大嫂说他忙得连生孩子的时间也没有。大嫂想减轻丈夫的工作,养个长子嫡孙。哪一个女人不喜欢生孩子?何况,长子嫡孙可以分两份家产。大嫂早跟我说,想把工厂交回给你。”

“如果我接管工厂,要大改革。”

“好!你喜欢怎样做?”

“扩展到大陆。”

“好!好!像你表哥,把什么都推上大陆,利用廉价劳工。”

“我和表哥的做法不同,我不会结束香港的工厂。”

“啊?”

“若全部厂商贪图廉价劳工,纷纷结束香港工厂,会引致不少工人失业,直接打击蓝领的生活,对香港的经济有破坏欠建设。大哥没有办法搞好工厂,是因为我们国际地位好,人面广,因而订单多,但香港厂房小,工人少,接了订单也很难按时起货。”

“老大也是这样说。但香港工人的工资实在厉害,若重金请工人,起得了货,利润也不大。”

“香港不单工资过高,而租金、厂房楼价更惊人。所以,我会在大陆购买厂房,请廉价劳工,多添机器运上去,做大生意。”

“现在楼价贵,把厂房卖出去,赚一笔,也不用付庞大工资。最头痛的是那些工人搞麻烦,又争取福利,又怠工、罢工。”

“工厂不卖,那是爹当年用廉价买入的。至于香港工人……虽然,香港工人工资高,又爱争取福利,要求多。但他们也有不少好处:有头脑、上进、勤奋……我始终认为马氏的家族生意应以香港为基地,到海外及台湾、大陆投资,只是时势所趋,走向国际化。”

“立德!你真聪明伶俐,老大有你一半醒目就好了。”马太大欣赏地望住儿子。

“别担心,今晚我和爹说,听他的意思。”

“他若知道你肯帮忙打理工厂,一定开心死,举双手赞成。孩子,辛苦你了。”

马立德既然暂时失恋,亦好想为家族做点事。

过去,他很有志气,不想依靠父荫,想自己双拳打天下,所以家族生意不沾手,仍由父兄主理。但渐发觉大哥并非做生意的专才,父亲年事已高。加上李甜甜权力欲望高,既然保险公司看不在眼内,那么马氏实业或可吸引她。

真是一举三得。

总经理请李甜甜到他的房间。

表扬她的工作。

八月底,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七楼展览厅举行“工商界爱心大特卖”的Project由甜甜主理,由于十分成功,不单吸引了香港市民,还吸引了外国买家,因此,连营业部和生产部亦有所得益。

因此,除了在下月董事例会提出表现奖外,总经理先来个恭贺。

工作有成绩,甜甜自然开心。

不过。今天就算总经理不找她,她也想借机会来见总经理。

“我们和郭氏的合约差不多又到期了。”

“对呀!时间过得真快,下个月又三年了。”

甜甜之所以对郭氏如此关心、记挂,完全是因汪安莉姐姐的影响。

汪姐说,郭氏的老板最看不起女­性­,除了打字员、接待员、接线生、文员有女­性­外,全部高层人员包括他的私人秘书全部用男­性­,可想而知,他对女­性­如何歧视。

从未有女­性­和他谈生意有成功的。

郭氏大老板十分情绪化,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所以,谁人能与郭氏交易成功。就等于向自己挑战而大获全胜一样。

汪姐很想去和郭氏交易,但,第一,当然是她的­性­别;第二,她职位低。

郭氏不与职位低的人,特别是女­性­茭手。

汪姐移民前,最遗憾的是这件事。

因此,甜甜想办妥的也是这件事。

她想升级。大部分也为这件事。

“总经理,和郭氏谈续约的事由哪一个人负责?”

“今年?唉!我想,还是由我自己主办。”

“保险些,你和郭老板识英雄重英雄。”

“可惜,到时候我刚要去比利时开商业会议。人老了,两边跑,长途飞机一来一回,好累。”

“可以请你的助理或副总经理帮忙。”

“到时他们亦不在香港,外出公­干­,一个上南美,一个去百慕达,连抽时间回来都不行。唉!想想也够烦,生意越做越大,地区越来越广,显得人手不足。柏高又未肯坐阵帮忙。”

“我想做,可惜我帮不到你,条件不足。”甜甜在试探。

“呀!”总经理按一下手掌,“这件事如果交给你主办,我就放心了,因为成功率很高,郭老头喜欢你。”

“总经理逗我开心。”

“郭老头有个女儿,年纪跟你差不多,也是美人。”

“真想见识一下。”

“她为了个混血儿而离家出走,跑得不知所踪,这使老郭第二次伤心。”

“第一次呢?”

“他太太跟他的结拜兄弟……后来,也跑了。老郭心灵上的创伤复元之后,便一心一意疼爱女儿,谁知女儿又被个混血儿骗走了,才十七岁。那一次,他心伤得很重,几乎再起不来。”

“这是不是他憎恨女­性­的原因?”

“八九不离十,特别是他的宝贝女儿。若女儿在他身边,她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小,二十二岁左右。他看见你,可能令他想起心爱的女儿。”

“也可能再创他的伤口,令他痛恨?”

“不会。我和他谈过,他一点都不恨他女儿。他随时等待女儿回归,他只恨那混血儿。”

“那就好!总经理,我可以为你分劳了。”

“甜甜,谢谢你的心意。”

“真的,我想做,你也认为我办得到,不是吗?”

“我刚才说的大部分是私事,公事上又不同。”

“总经理仍然觉得我工作能力不够?”

“问题并不出在你身上,是老郭,他自负自大,不肯与低级职员平起平坐。他太孤傲,可能这是令他妻离女散的原因。”

“但我现在已经是高级经理了。”她不是比汪姐高一级吗?

“他要求好高,相当麻烦,我们公司又不想失去这个大客。”

“什么职位才可以和他坐下来谈生意?”

“副总经理,特别是女­性­。他真是很过分,不过甜甜颓然倒在椅里,完全绝望了。总经理说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

回到自己办公室,用高跟鞋踢椅子,心情十分恶劣。

那晚,史柏高还在一间大酒店包下一个宴会厅。

有烛光、白­色­蝴蝶兰、四人乐队。

­精­挑细选的佳肴美食……

浪漫气派一应皆全。

甜甜心情不好,随便穿件黑­色­透视长裙赴约。

史柏高可能太开心,一点都看不出甜甜有心事。

还问她:“我们来往了一段日子,你觉得我怎样?”

“不错。”非常敷衍,其实心里在盘算,三年半后升副总经理助理,就算靠史柏高的人事帮忙,最快也要再过两年才升为副总经理。

也就是说,五年半后才可升上副总经理的职位。

还要史柏高从旁协助。

今年郭氏合约签不到,三年后也签不到,最快最神速也要等到第三度。

人都老了,好不悲哀!

唯一愿望,自己又能办得到的,竟然要等五六年。

还有什么希望?

“这么说,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了。”

“你已经是我的男朋友,如果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会和你吃烛光晚餐吗?”

“吓!”史柏高喜出望外,“原来我早已是你的男朋友?那证明我符合你的标准。甜甜,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没好气。

“我们结婚,不好吗?”

“做梦!”甜甜暗骂,说:“我不会那么早结婚的,你忘记了?证明你不尊重我。”

“我记得!我一直记着,我以为你会改变初衷。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希望,不要生气。”

“我一事无成,怎可以结婚?不­干­一番事业,我不甘心结婚,我还要努力向上。”

“你的确很年轻,结婚太早了,应该再创事业高峰,我支持你。甜甜,我们先订婚好不好?”

“订婚?”甜甜皱起眉,“多老套!粤语长片学来的?”

“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订婚,想做就做是你的­性­格。”

“还说?还用多说?”

“我不好,对自己没有信心,怕你不要我。”

“订了婚,我一样可以不要你。”

“订婚虽然没有法律保障,但,你既然不肯结婚,我当然要尊重你,订婚是心灵保证的最好方法,起码,名份上我是你的未婚夫……”

“别说了。”甜甜大喝一声,扔下叉子,“你好烦!”

“甜甜,你不喜欢我?”史柏高吓得跳起来,音乐都停住了,“你不高兴和我订婚,因为我不好,不能付托终身?”

“你的声音好讨厌。”她是准备和史柏高吵第一次架,因为她常和马立德吵。

“你一向很温柔,从未这样生气,一定是我做错事,告诉我犯了什么错?对不起!甜甜,我一定会改。”他紧张得几乎想哭。

“对不起!我刚才语气太重。”独脚戏不好唱,见史柏高那么惶恐,反而吵不出来。

“你不用道歉,你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一定是我做错事,起码,我说错话?”

甜甜只是摇头。

“你不高兴?不开心?”

“我是不开心,但与你无关。”

“你美国的家人没事吧?想家了?明天陪你回美国探亲?”

“与私事完全无关。”

“那一定是公事。”史柏高走到甜甜身边,蹲在她的裙边,“公司有人欺负你?”

“谁有胆量呢?”

“工作不顺利?”

甜甜轻叹一口气,做不成郭氏生意。

“你今天不是见过何叔叔?”

甜甜占一点头。

“他不是嘉许你吗?”

“是的,不过……是另外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你哪一样工作做得不好?何叔叔说了你什么?”

“他没有说我工作不好,是我自已想做一份工作,但,但……”

“何叔叔不肯把工作交给你做?是不是?他为什么这样做?我从小尊重他,他怎能为难你?”

“他没有为难我,是我自己不中用,你不要误会总经理。”

“你不中用,你不知道有多能­干­,什么你做不来的?何叔叔也赞你少年得志,青出于蓝,我一直以你为荣,何叔叔他……”史柏高不高兴,拉长了脸。

“能­干­并非无往而不利,资格、职位也很重要……”甜甜怕史柏高误会了,搞麻烦,反正郭氏的事他也帮不了忙,使不想他Сhā手,令总经理误会她搬弄是非,“私人时间不要谈公事。”

“但你不开心。”

“那是人脑的本能反­射­,我也控制不了,迟些会没事的。菜冷了,我们继续吃晚餐。”

“如果你心情不好,我送你回家。”

“心情不好不用吃饭?饿了才睡不着,快回座位去,请乐队继续奏乐,令心境平静。”

“甜甜……”

“去嘛!”声音软,却瞪了史柏高一眼,史柏高马上回到原来座位。

星期日,是特别约会的时间,史柏高来了个电话。

因为史夫人要他办点事,因此,他赶不及依时到她家,一办妥事,便会马上飞车而至。

甜甜伸个懒腰,今天好清闲、好舒服。

但不久,铃声就响了。

谁来啦?星期日,汪安莉照例不会出现。

近来也只有甜甜主动去找她。

莲达进来,说有位史太太来访。

“史夫人?”史夫人虽然对甜甜疼爱,但从未来过她家。

甜甜梳梳头发,拉好身上的橙­色­娃娃裙才出外迎接。

“安娣,欢迎光临。”甜甜看见史夫人身穿金银绿名贵套装,手握银绿手套,站在大厅中。

“甜甜。”史夫人转身过去握着她的手,“我突然到来,会不会怪我没有礼貌?”

“怎会?安娣肯来,我已经感到光荣。安娣小坐一会,我去给你煮咖啡。”

“叫菲佣吧。”

“我怕安娣嫌她粗。”

“难道要你这位千金小姐为我张罗?”史夫人拉住她,“坐下,我们聊天。煮咖啡的事就叫下人做。”

甜甜就吩咐佣人去煮咖啡。

“我吩咐柏高去办点事,他迟一点来,你不会怪他吧?”

“不会。不过,他刚才在电话里应该说安娣会来,我便会煮咖啡等候,我煮咖啡不错的。”

“是我叫他不要说的,别生他的气,柏高这孩子又纯又乖。”史夫人一直笑盈盈,“甜甜,你现在的职位会不会感到大材小用?”

“不会,我这年纪能在大财团内任重要部门的高级经理,已经很少有。”

“但你的能力可以做得更高。职位高些,就有更多发挥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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