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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茵梦湖 > 第58章 白马骑者(12)

第58章 白马骑者(12)

我现在给您讲的那一年——歇了一会儿,我好客的主人继续说——是1756年。在本地区,这一年将永远不会被忘记。也是在这一年,豪克家死了一个人。九月底,在腾给特琳·杨斯住的那间库房的小屋子里,快满九十岁的老婆婆已经奄奄一息。按照她的愿望,人们扶她起来坐在床上。只见她两眼透过那几块用铅条嵌牢了的窗玻璃,凝视着远方。在那儿的天空中,想必是一个稠密的大气层之上叠着一个比较稀薄的大气层,因而产生了回光返照现象。于是,堤坝顶上呈现出的一线海水被映照得亮闪闪的,宛如一条银带,光芒甚至­射­进了小屋,叫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还有耶维尔斯岛的南端,此刻也历历可见。

在木床的脚旁,趴着小温凯。她的手紧紧拉着站在旁边的父亲的手。这当儿,垂死者的脸上刚好也开始回光返照。小姑娘屏住呼吸,呆呆地望着这张并不好看但对她十分亲切的面孔,看见它出现的奇异而不可理解的变化。

“她怎么啦?她­干­吗这样,爸爸?”小姑娘悄声问,手指甲几乎掐进了父亲的­肉­里。

“她快死了!”堤长回答。“死!”小姑娘重复着,看样子莫名其妙,因此竭力思考起来。谁知这当口,老婆子却突然动了动嘴­唇­,迸出一声沙哑的呼救似的喊叫:“京斯⑤!京斯!帮帮我!帮帮我!你可是在水里……上帝宽恕别的人吧!”她一边喊,一边冲着闪光的大海伸出了两条骨瘦如柴的胳臂。

她的胳臂终于沉下来,木床轻轻嘎吱一声,老婆婆断了气。小温凯深深叹口气,抬起黯淡的眼睛来问父亲:“她还在死吗?”

“她已经死啦!”堤长说着抱起了自己的女儿,“她已经远远离开咱们,到亲爱的上帝身边去了。”

“上帝身边!”小女孩重复着,随后沉默了片刻,好像必须认真捉摸捉摸这话似的,临了又问:“在亲爱的上帝身边好吗?”

“好,再好不过。”可在豪克心里,老婆子最后那句话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上帝宽恕别的人吧!”

“上帝宽恕别的人吧!”——“这老巫婆她想讲什么呢?难道人临死时便成了预言者不成?……”

刚刚把特琳·杨斯在上边的教堂旁安葬完毕,各种各样的天灾和怪事,便在北佛里斯兰出现了。人们惊慌失措,谣传越来越厉害。可以肯定的是:在复活节后的第三个星期日,教堂塔尖上的金­鸡­⑥让一阵旋风给刮下来了,而且,大热天里还下了一场雪,密密麻麻地叫人眼睛都睁不开,积在地头上足有拳头厚,确实是过去谁也不曾见过。再说九月过去后的一天,大长工和女仆安娜分别运送麦子和黄油进城去赶集,回到家从车上爬下来时真叫吓得面无人­色­。

“怎么啦?你两个怎么啦?”听见车轮滚动声迎出门来的其他用人们问。安娜衣服没换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厨房。“喏,快讲呀!哪儿出了事?”女仆们大声催促她。

“唉,但愿仁慈的上帝保佑保佑咱们哟!”安娜嚷起来,“你们知道,那边那个,住在坡上的,住在那个齐格尔村的老玛利肯,我和她每次总一块儿站在转角的药房旁边卖咱们的黄油来着,是她告诉我的,而且伊文·约翰也这么讲,‘那会带来祸害的!’他说:‘一个叫全北佛里斯兰都遭殃的祸害,相信我,安娜!’而且,”——说到这儿她压低了嗓门儿——“而且,归根到底,堤长他那匹白马也不对劲儿不是!”

“嘘——!”其他女仆发出警告。“是的,是的,跟我屁相­干­!可那边,那对面,情况比咱们还要可怕得多哩!

不只苍蝇多得出奇,不只下雪,还落了血雨啊!紧接着,在礼拜天一大早,牧师端起他的洗脸盆来一瞅,里边竟有五个骷髅头,都跟豌豆那么小,这下子瞧稀奇的人才叫多哟!八月间,铺天盖地飞来了些红脑袋毛毛虫,样子十分怕人,麦子也好,面粉也好,面包也好,不管碰到啥全吃个­精­光,你拿火烧也赶不跑它们!……”

安娜讲着讲着突然不吱声了。女仆们全没发现,太太早已站在厨房中。“你们在这儿讲些什么啊?”艾尔凯低声说,“可别让东家听见!”当女仆们一齐争着要告诉她时,她又道:“没必要,我已经听得够多了。­干­你们的活儿去吧,这会对你们更有好处!”说完她便领着安娜回房间去,让她结赶集的账。

这样,那些迷信的胡说八道在堤长家里便未占上风,可在其余的人家则不然,而且随着夜晚越来越长,情况也越来越严重。所有人的心上都压着一块大石头,谁都暗暗对自己讲:一场灾难,一场巨大的灾难,就要向北佛里斯兰袭来了。

十月里,万圣节前夕。白天猛刮了一整天西南风,晚上天空挂着半个月亮,浓黑的云涛飞驰着,翻卷着,大地上云影和夜雾混杂在一起,格外昏暗,风暴眼看就要到来了。在堤长的房间里,吃剩的晚餐还摆在桌上。长工们到厩舍里照看牲口去了,女仆们必须楼上楼下检查一遍,看门窗是否都已关严,免得风暴刮进来损坏家里的东西。豪克和妻子并排站在窗前。他刚刚把面包吞下去。他已到堤上去过了,是中午过后不久就步行去的。他叫人在堤上显得薄弱的地方集中了一些木尖桩和装满黏土或泥沙的草袋。他还在各处安排了守堤的人,以便哪儿的堤开始受到潮水损坏,就赶快在哪儿打上木桩,然后把草袋堆到前边去。在西北角新堤与旧堤的衔接点,他布置了最多的人力,并指示他们非万分紧急绝不可离开指定的地方。做完这一切,他才在一刻钟前浑身透湿、头发蓬乱地回到了家中。眼下,他听着那将用铅条嵌起来的玻璃窗撼动得哗哗响的飓风,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出了神。壁上玻璃罩里,钟正好打八点。站在母亲身旁的小温凯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把小脑袋藏在母亲的衣裙里。“克劳斯!”她喊着,“我的克劳斯在哪儿?”她是可能这样问的,因为和去年一样,那只赤咮鸥今年也没再飞回南方去过冬。

父亲没有听见她的问题,母亲却抱起她来,对她说:“你的克劳斯在仓里,它在那儿挺暖和哩。”

“为什么?”女儿问,“这样好吗?”“是的,这样好。”站在窗前的父亲冷不丁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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