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翅
风雷翅
悟空离去之时,又狠狠看了这四人一眼,将他们容貌气息记在心中,暗暗发狠道:今日且留你四个狗贼性命,尔等若能活到下次相见,我再杀不迟。
他循着原路返回,下界之时,仍有那九道天雷轰顶,但悟空浑不在意,这天雷想来是阻人上天的,不过威力也太小了些。
落到凡世,仍是那座矮峰,昨日战场已灰飞烟灭,悟空近前查看,数千尸首竟尽变成了枯骨,秋风萧瑟,夜幕降临,原来一片风景怡人之地竟成了乱葬岗。
悟空大吃一惊,这才几个时辰工夫,怎么竟是如此,难不成这尸体血肉亦被妖鬼一流携去,炼什么害人之术不成?
这时一片落叶随风吹来,他才记起,这两千人交战时乃是春天,此时却已是深秋时节。悟空叹了一口气,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果然不虚。
这时,他忽地想起,自己邀牛魔王携罗刹女到花果山来住,眼下已过了半年,岂不是自己失信?
他匆匆忙忙一个纵身,招来云彩,回山而去。
须臾,只见花果山顶旌旗招展,喧闹声此起彼伏,悟空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见胡玉也在人群中仰天观看,他仔细相询,才知牛魔王当日即携罗刹女返回花果山,因悟空迟迟未归,便一直在此等候,那罗刹女的洞府与胡玉住地相距不远,二女倒是经常来往。
悟空道:“众人为何在此喧闹?”
胡玉道:“昨日来了一人,素闻花果山威名,特地来此造访,谁知与牛大哥几句言语不合便打斗起来,牛大嫂有些担心,便上去观看了。”
竟然叫起牛哥牛嫂了,悟空稍有些诧异,胡玉腼腆道:“是牛大嫂让我这么叫的。”
悟空笑笑不语,这罗刹女颇有些手段,还懂得迂回之术。
他飞纵上天,心里亦在琢磨,何人如此大的神通,竟能与牛魔王斗上一天一夜?
他跃上重霄,使出筋斗云功夫兜了一个大圈,也没寻到二人,远远望到一位女子,英姿飒爽亦在天空盘桓,他近前低首抱拳道:“小弟孙悟空,请问这位可是大嫂?”
这女子一听“大嫂”二字,顿时笑靥如花,但也难掩内心焦急神色,道:“孙叔叔,我家大牛与那人不知打到哪里去了,方才还在呢。”
悟空道:“嫂嫂莫急,凭哥哥的本事,天下哪里不可去得?我且将嫂嫂送回花果山,再去寻他。”
“如此有劳叔叔了。”罗刹女道。
悟空将罗刹女送回山中,自己又上来寻牛魔王。
良久,见远处风雷滚滚两道人影呼啸而来,前面那人鹰鼻小耳,长身短发,一脸孤傲神色。身后牛魔王哇哇大叫道:“是爷们的别跑!”
悟空正站在必经之路,手中金箍棒一晃,喝道:“哪里走!”
这人见悟空拦在路中,滴溜溜一个转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悟空大为惊奇,这人身法快得不可思议,适才风驰电掣,旋即又停身施展遁术,这点悟空自问难以做到。
且看牛魔王自后面匆匆忙忙驾云而来,口中不停骂道:“好个畜生,跑得这么快!”
悟空急忙询问,这一日夜到哪里去了。
牛魔王满腹愤懑,将经过讲了一遍。这人亦也是妖族,久闻东胜神洲花果山人杰地灵,乃是洞天福地,特来拜访。
谁知悟空不在家,牛魔王身为结拜兄弟,便做了主,二人叙了几句话,这人道了句:“花果山无非如此而已,倒也省了我力气抢夺。”牛魔王自然不饶,三言两语便打了起来。
这人武艺非凡,陆上功夫却也不是牛魔王对手,牛魔王现出真身,将他打得落荒而逃。
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了,哪知这人死死纠缠不放,牛魔王退,他便进,牛魔王追,他便跑。牛魔王又偏偏追他不上,二人将天下四大洲逛了一个遍,也算不分胜负了。
悟空哈哈大笑,听牛魔王这么一说,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他天生一对风雷翅,一动便是九万里之遥,你如何追得上他?”悟空笑道。
牛魔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必是西牛贺洲那只大鹏,我踏平狮驼国时,曾听过他的名号。”说完垂头丧气道:“早知是他,我何必去追?”
然后又摇了摇头:“呸,我不追他,他反来骚扰,死缠滥打,哪有高手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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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捕蝉
欲捕蝉
却说那金翅大鹏于下方云层中隐身,心中抑郁至极。他来历非凡,乃是西天孔雀大明王菩萨的亲弟弟,天生一对风雷翅,化为真身时,左翅挟风、右翅裹雷,端的厉害无比,每扇一翅,便是九万里远近。
他自出生之后,除了那西天如来佛祖之外尚未逢敌手,今番一时好奇,来至东胜神洲游玩,偶听花果山之名,便慕名前来。
在他眼中,花果山景致虽奇,却仍难比西天之妙,金翅大鹏性情孤傲不羁,心有所想口中便说了出来,哪知惹怒了那只蛮牛,和他一番狠斗。
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凭借自己的本事,竟然难以占得上风,只有游走而斗,这一番折了面子,当真是千年来的耻辱。
眼见上方那猴子亦非庸手,看来自己此番难讨公道了。
悟空与牛魔王说着话,心里却暗暗提防,他熟读《西游记》,知道那金翅大鹏乃是谋略深远的狠人,绝不会吃了亏便善罢甘休的。
果然,两人没说几句话,悟空便觉下方冷气森森,自那云层中露出一只巨大的尖喙,带着冲天之势直向二人刺来,悟空挥棒便砸。
这时牛魔王高叫一声:“让我老牛来!”牛魔王在这金翅大鹏身上也憋了一肚子气,他低头俯冲下去,两只牛角闪闪发光,迎向那大鹏的尖喙。
悟空大惊失色,头部乃是要害,这若是失了准头,岂不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果然那金翅大鹏见牛魔王落下,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匆忙扭头闪开,这下去得匆忙,牛魔王一只右角正挂在了金翅大鹏的右翅上。
“咔嚓”一声巨雷震天响,二人同时哇哇大叫,牛魔王右半边脸被雷翅击得焦黑,那金翅大鹏更惨了些,半边翅膀耷拉下来,眼看是不能再飞了。
“好蛮牛!今日不将你挫骨扬灰,我不返西天!”
牛魔王暗运玄功疗伤,呵呵笑道:“折了膀子,你这鸟人还往哪里逃?”
悟空见这等交战威势,确是惊心动魄,反观自己,竟从未在恶战中熬炼,而牛魔王是天生的以战入道,对手越厉害,他受益便越多,不由得暗叫了一声惭愧。
金翅大鹏受了重创,却浑不在意,似这等伤势,只稍费些工夫便可痊愈,只是这老牛身体强横,自己委实没有办法伤他。金翅大鹏漠然不语,其实内心在盘算着如何讨些便宜,果然,他灵机一动,不能强攻,只有智取,想起年前那场遭遇,金翅大鹏暗道,如今就用个分崩离析的计策,教他二人不能相顾,自己才有机会下手。
却不知,此时悟空见这金翅大鹏真身,也是暗暗吃惊。
这一偌大身躯,足有五百丈长短,双翅展开便逾千丈,尖喙利爪黝黑发亮,不亚于生铁造就,头顶一颗宝珠闪闪发光,一双金色圆眼,左目映朝日光辉,右目闪月华颜色,片片翎毛如同金色利刃,令人惊魂丧胆。
金翅大鹏张开巨口道:“算你是个对手,今日我便与你二人赌斗一场,你可敢接下?”
牛魔王哈哈大笑:“有何不敢?”
金翅大鹏道:“离此不远处有一处庄园,称作五庄观,观后有一人参果树,上有人参果若干枚,我三人同去取此果,如何?”
牛魔王刚要说话,悟空抢道:“且住!”
金翅大鹏道:“难道你怕了不成?”
悟空嘿嘿一笑,心里盘算,好个金翅大鹏,当真坏透了腔,那五庄观别人不知,我却知道那乃是地仙之祖镇元子的住地,他若没有本事,怎护得住此树,想是金翅大鹏在那里受了挫,使出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
这时牛魔王传音道:“弟弟莫答应,那五庄观主人颇为厉害,我也奈何不得他。”悟空回道:“无妨,一切有我。”
悟空对金翅大鹏道:“你只说取果,却语焉不详,不知要取几颗,先取的又怎样,那输了的又要怎样?”
金翅大鹏见悟空似是答应了下来,便道:“先取的便赢,你若输了,将这花果山给我,虽不太称心,亦可建座行宫。”
牛魔王道:“大话少说,你若输了又当如何?”
金翅大鹏傲然道:“我若输了,任杀任剐,如何?”
悟空道:“果然好大口气,依你所说,倒要取几百颗?”
牛魔王尴尬道:“老弟你有所不知,那人参果乃天地之灵根,树上最多只有三十颗,哪里去弄几百颗?”
金翅大鹏道:“你这老牛却有些见识。”
牛魔王道:“我老牛修道也有几千年,这些许小事,岂能不知?”
金翅大鹏斜睨道:“几千年也来卖弄,我成道已有万年之久。”
悟空笑道:“据此推论,牛大哥天赋倒要强你许多了。”一句话呛得金翅大鹏不再说话。
悟空接着道:“无论谁先得,便取四颗人参果,我三人与我嫂嫂各自一颗,如何?”
金翅大鹏道:“一言为定!”
悟空又道:“这赌注虽事关重大,我却也不占你便宜,待你疗好伤后,再去那五庄观,如何?”
金翅大鹏微微诧异,便恢复人身,坐下疗伤。
悟空与牛魔王传音道:“哥哥,这大鹏必要你我为前阵,他好从中取利,你看此事如何为好?”
牛魔王思索一阵,道:“此事容易,我们跟在他后面不就行了?”
悟空道:“那岂不是有怯战之嫌,损了大哥的威名?”
牛魔王道:“那倒怎样是好?”
悟空嘿嘿笑道:“你且静观其变,便宜行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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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在后
雀在后
不过半个时辰,金翅大鹏疗伤完毕,羽翼挺拔,仍是原来金灿灿的模样。他站起身来,对悟空道:“走吧!”
“慢着!”悟空忽然停住。
金翅大鹏诧异:“怎么,怕了?”
悟空笑道:“那五庄观在何方向,距此多远,你若不说,岂不是占了便宜?”
金翅大鹏道:“在此西北六千里处,我只慢慢腾云,绝不占你便宜。”
悟空道:“好,头前带路!”
金翅大鹏驾云慢慢前行,悟空与牛魔王在后跟随,牛魔王不知悟空是何心思,一路追问,悟空也不答,只教他莫要出手便是。
一路上,悟空瞧见这金翅大鹏脚下所踏祥云被他弄作一条蛟龙模样,煞是威武。他不由记起一个古老传说,相传,大鹏自幼便以龙为食,倒不知是真是假。但见他脚下蛟龙变幻莫测,忽而昂首向天,忽而云雨化形,玩得不亦乐乎。
而牛魔王脚下永远是一只大牛模样,这老牛不知怎么想的,自己骑自己有何意思。悟空坏笑,然后心意一动,将自己脚下这片云朵变作一只大鹏模样,然后赶在金翅大鹏前面。
他刚刚超过,金翅大鹏道:“到了,下去吧!”看都不看悟空一眼。
悟空白白浪费了表情,慢慢降下云头。
只见脚下这座,真是好山: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生阴壑,飘飘万道彩云飞。涧水有情,曲曲弯弯多绕顾;峰峦不断,重重叠叠自周回。又见些花开花谢山头景,云去云来岭上峰。乃是仙山真福地,蓬莱阆苑不过如然。
三人在山中行走,不一时,见前方那松篁一簇,楼阁数层。到了门首观看,见那松坡冷淡,竹径清幽。往来白鹤送浮云,上下猿猴时献果。看不尽那巍巍道德之风,果然漠漠神仙之宅。又见山门左边有一通碑,碑上有十个大字,乃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悟空心中有些莫名激动,镇元大仙,这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在他面前丝毫本领也使不出来,只能仗着皮粗肉厚经打而已。
但见金翅大鹏彬彬有礼地上前叩门,门环一响,出来两个道童,左首这道童朗声道:“有客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金翅大鹏道:“找你家镇元子要几颗人参果。”
悟空偷笑,这金翅大鹏倒是够直接,这与强取有何区别?
果然,两道童脸色大变,道:“此事我等难以做主,待我问过家师,再来定夺。”说完匆匆就往门里走。
金翅大鹏道:“也不请我三人入内,可是待客之道?”说完大踏步走进观中,悟空与牛魔王自然跟随。
这时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好个无礼之客,这五庄观岂是你说来便来的?”三人只觉一股无形之力自面前袭来,阻得三人竟走不动路。悟空内心惊讶,还未见人影,便有如此神通,这如何是好?
他偷眼看了看牛魔王与金翅大鹏,那两人脸上亦露出些许尴尬。牛魔王苦笑:“还是这招。”似是之前尝过滋味。
金翅大鹏腾空而起,大叫:“你二人抵挡住这老儿,我去后院摘果!”
悟空幡然醒悟,大叫一声:“哥哥快走!”哪知这时已来不及了,一个席卷天地的袍袖落下,将牛魔王与悟空罩在当中,那金翅大鹏已腾云而起,却早早地逃了,唯余天际间一阵怪笑。悟空落在袍袖当中,心道:没想到今世仍是尝到了镇元子这袖里乾坤,不同的是,此番连人参果的面目还未见到,真是冤枉得紧。
好个金翅大鹏,当真好算计,他带悟空与牛魔王齐至五庄观,镇元子定认为他三人是一伙,岂有不出手制住的道理?悟空本待金翅大鹏与那镇元大仙争斗时从中得利,哪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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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元子
镇元子
我叫镇元子,生年两万零二百六十七岁,现居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
茫茫四大部洲,纵观亿万修道之人,没有一个比我更幸运了,同样,恐怕也没有人比我郁闷。
彼时不知天地间真有神仙,浑浑噩噩苟活半百,直到那一日,自天上落下一颗奇异的种子,正好落在我怀里。便是这颗种子,造就了我超凡入圣的修道之路。
怀揣着这颗令我身轻体健的种子,我就算再笨,也知道这必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居于市井之间,实在危险至极。于是我带着干粮,偷偷离开了家,就连我的妻儿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我挑着偏僻无人的地方行走,这颗种子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一路上,狼虫虎豹难近我身,即便遇到一群山精野怪,也被我捡几块石头就赶走了。
但是,我却越走越害怕,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越宝贝的东西越有人抢,价值越大,对手也就越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终于,我走到了万寿山,这座传说中的山峰离我家足有万里之遥,这里风景秀丽,山势险峻,正是我理想中的安家之所。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万两百多年,我仍清清楚楚记得那天的情景:
精挑细选了一方土地,我挖了一个深坑,便将这粒种子投了进去。它刚一入地,便生出翠绿的嫩芽,不过一个时辰,一株参天大树便长了起来。
我不喜反忧,天空艳阳高照,我却冷汗涔涔。这棵大树枝如翡翠棒,叶似玉芭蕉,在阳光照耀下更显夺目。
自我得了这种子,我便隐约能猜测到仙人的本事,实在是大得超乎想象。这棵宝树如此夺目,迟早会被人发现的,我若仍留在此地,极有可能因宝而亡。但要我放弃这棵宝树,那还真不如杀了我。
于是我横下一条心,便在此地建屋造舍,守候此树。冥冥中我能感觉得到,如无变故,这棵树将会给我带来更大的好处。
大树每天都有变化,它慢慢地生长,我也渐渐变得年轻起来。没错,就是年轻,没过几天,我便恢复到了三十多岁的模样。我留起了三绺长髯,扎起一个发髻,打扮成道士模样,只觉这样才似仙风道骨。
我在这里守了足足两百多年,心知家里的亲人早已入了下一轮回。什么亲人,什么骨肉?都只是过眼浮云,和追求长生之道比起来,什么都不值一提。
我经常坐在山顶向下俯瞰,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也在这条追求长生的道路上跋涉。有的半途而废,有的半路横死,有的初窥门径……不管怎样,只要心中存有希望,就是好的。这股力量,便是道。道不能使人永生,但却是修行的根基,能使人明悟,催人上进,最终使人脱去俗世之气,跨入神仙之流。
是的,在思考了五百多年之后,我明悟了,我的体内多了一股强横的力量。但我知道,凡人寿命至多百年,他们也有明悟的机会,但他们活不到那么久,我则不同,我得了一件能延寿的宝贝,这便是天赐的幸运。
从此以后,我便把自己当作上天的宠儿,自认为命该如此,心中也得意起来,直到那一天,那个人的出现……那天,和风丽日,万里无云,我的心却遍布阴霾。
我如往日一样,坐在山顶的大石上闭目思道,闭目是为了让心更静,其实,我早已通了天眼,方圆几里内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心。
突然,我的心一紧,一种难以道明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我用神识仔细探查,一无所获。但当我回过头时,我看见,一个和尚站在我的宝树下,仔细打量着。
这个和尚长得俊秀无比,面目和善,唇角带笑,但是,我从他的目光中看见一种特殊的表情。这种表情,在我得到那粒种子时也曾有过,那便是——贪婪。
这和尚根本当我不存在一样,他的眼中只有那棵树,仿佛这树天生便是属于他的,他便是这树天经地义的主人,我很不喜欢。
我冲了过去,使出我刚刚学会的飞石术打他,他连躲都不躲,指头都不动一下,只一个眼神,这世界便停了。
我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看着漫天静止不动的飞石,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他是拥有大神通的仙人啊,他一个念头,便可以让我灰飞烟灭。
这和尚仍然是那伪善的表情,他说了一句话,我知道自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这句话是:“放在你这里,倒比放在我那里更妥当。”
和尚收了神通,详细问了我这棵树的来历,我不敢撒谎,都据实以告。和尚微微点头,说我还算老实。
于是他帮我修屋建瓴,造了好大一座庄院,我说这庄院好大,他说这不是庄院,是道观。你以后仍做道士吧,帮我在此地看着这棵树。我心里极不舒服,明明是我的树,转瞬便成了他的。他说:“你和此树有缘,我自然不会抢夺,但树上的果子,是我的!”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更改,仿佛天地间根本没有他瞧得起之人。
后来,他又布下了许多阵法,将这道观护得严严实实。他留下了许多修道的书籍,教我快点学会,我的本事越大,他就越少一份担心。
我欲哭无泪,我觉得自己成了一条看门狗。
和尚又给我取了名字:镇元子。
镇,是镇守的意思,元子便是指这棵树的种子了,我不知道元子二字的来历,和尚说不知道是你的造化,你若早知道,恐怕早就死了。我给你的书中便有答案,自己去找吧。
做完这一切,和尚走了,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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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参果
人参果
和尚走了,又只剩下我和这棵宝树,但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因为,与我朝夕相处的宝树不再属于我了。
和尚的本事大得出奇,他留下的阵法只有我自己能平安出入,我虽心里委屈,但先前那日日思危的念头却没有了,在这观内,我可以心无旁骛地修炼。
和尚留下的那些书,让我如获至宝。这些古藏典籍,似乎专为我量身定制,我像疯了一样投入到修炼当中,不为别的,只为有一天能打败这和尚,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从这些书中,我得知这棵树原来叫作人参果树,乃是开天辟地时的一颗灵根,内蕴造化无穷。这灵根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又三千年才得成熟,其上之果,闻上一闻,便增三百六十岁,吃上一颗,能活四万七千年。
四万七千年,我的天,怪不得那和尚要这果子,只是,我终其一生守候这棵人参果树,到头来却要将果子拱手献与他人,我心如何能甘?
得知人参果的好处之后,我花了足足一千年,才将这股恨意压了下去。我不能恨,恨会有碍我的道心,面对这一切,我选择了遗忘。
果然,三千年时,人参果树开花了。这花开只是一瞬,我漫步在树下,见一场落英缤纷以凄美的姿态飘飘坠地,白色花瓣铺在树下,层层叠叠。我还没来得及看见它的盛放,它们已经开始衰败。不过这样也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归自然,便是下一轮回。
这花瓣落到泥里土里,这土地形质便发生了变化,原本松软的地面坚硬如铁,我从那书中得知,这是人参果树“缘我而生,补我之根”的成长方式。从中,我悟出了抱元守一养气存真的道理,我不知道自己的修行属于哪一种,但我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像个道士了。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转眼间花开叶落,春去秋来,万寿山的色彩深深浅浅,淡浓相宜。那山间的轻瀑浅溪,在云起处,在雾霭下潺潺流淌,流去了岁月,洗尽了铅华,山高水长,一晃又是三千年岁月。
人参果树结果了,看着那三十个宛若孩童的果子,我压抑了五千年的恨又从心中升腾了起来,其实我再清楚不过,我想要遗忘的一切,只是自欺欺人。这三十个果子,便如同我的亲生孩儿,我守候了足足六千年,为何它们不属于我?
面对着这棵人参果树,我甚至有一种想把它毁掉的冲动。令我恐惧的是,我这念头刚刚生出来,那和尚又来了。
和尚依旧那副模样,恬静淡泊,浅笑静谧,在我看来,这其实是将冷漠掩藏在内心深处的表现。
这次,和尚不是一个人,他带来了一个道童,名叫阿难,和尚说见我一人在此寂寞,今后便教这道童来服侍我。
我冷笑不语,明明是监视,偏要安上个服侍的名堂,但我无话可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活得越久,我越不想死。
阿难在此住下,他一言不发,但我能看得出来,他的本事比我厉害得多。我俩一个前院,一个后院,三千年无话。阿难虽是道士模样,手中却经常捻着一串佛珠,据我猜测,他也是个和尚,只不过为了避嫌,才这样打扮。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能活得这么久?和尚没有告诉过我,我猜测一定是这棵人参果树的功劳。
人参果一年年长大,颜色亦从先前的青绿逐渐变成粉红,眼望着逐渐成熟的人参果,我的心一天天受着煎熬,终有一日,这些宛若亲生骨肉的宝贝就将随人而去,入人之腹。
终于,三千年到了,我也修成了太乙散仙。从那书中得知,太乙散仙与太乙金仙之间,唯隔着一层天地感悟,这天地感悟,我又去哪里寻呢?
这一日,人参果树熠熠放光,宝光直冲上天,我知道,人参果成熟了。
果然,那和尚又来了,他与阿难二人携金击子,白玉盘,将三十颗果子收入囊中,然后才与我说:“你能看守这人参果树,才是莫大造化,近了天地灵根,天地不灭,你便不死,还有何求?”
我顿时愕然,原来长生如此容易,只因运气得了一粒种子,便可得到无数修道求仙之人梦寐以求的结果了,只是,为何我丝毫不觉得快乐呢?
和尚又道:“这人参果,我只取这一次,只为验证那混元道果。漫山阵法我与你留下,此阵威力无边,你若不允,即便太乙金仙亦难入内。我取你人参果,还你个地仙之祖的威名,亦是缘分。”
果然,那和尚从此后再没来过,而地仙之祖镇元大仙的名号渐渐传扬天下。
又过了九千年,我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人参果,我迫不及待地摘了一颗吃下,我明白了,这人参果中便有天地感悟,我花费了一万八千年,终于成就太乙金仙之身,从此有资格闯荡天下了。
原本认为,凭借我太乙金仙的修为与地仙之祖的名号,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得?但是,现实将我打击得头破血流,原来,这天地如此之大,势力如此之多,其错综复杂令人望而生畏。
天上有天庭,西方有世界,地中有地府,神仙无数、佛祖无数、菩萨无数,他们见我彬彬有礼却又敬而远之,开始我不明原因,后来才渐渐明白,无论是否修炼到了太乙金仙,我都和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那就是——我只是一介散仙。
天下仙佛,强于我者委实不多,以我太乙金仙的身份,坐拥天地灵根的福分,玉帝自然降旨加封,然区区一个看门守殿的灵官,叫我如何降下身份?
可恨玉帝有眼无珠,身边又有小人谗言,既如此,我便宁肯逍遥自在,也不做什么劳什子仙官了。
无论天上地下,任你什么仙丹妙药,怎能胜过我的人参果?拥有此宝树,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座宝库,吃一颗果子能活四万七千年,我此生与天地长存,不必为那三灾担忧,不必费心思求什么仙丹,拜什么蟠桃。
不过这几年颇为不清净,总有那鸡鸣狗盗之徒来此骚扰。那只蛮牛端的身体强横,我诸多法术竟然奈何不得他,还有那金翅大鹏,双翅一展,快若雷电,袖里乾坤竟也拿不住他。
这两个贼人竟串通一气,又多了一只贼眼睛滴溜溜乱转的猢狲,如今被我神通拿住,少不得惩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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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神通
乏神通
悟空与牛魔王被笼在袍袖当中,一时无法脱身,悟空倒早知道这袍袖厉害,只优哉游哉等候处置,那牛魔王却不知道,那厢使起了三味真火,他却不知这“袖里乾坤”非是真用袍袖装人,其实乃是一种类似于芥纳须弥的神通。莫说用三味真火,便是将老君炉搬来也是无奈。
进了院中,镇元子袍袖一抖,将悟空与牛魔王扔在地上,二人知道镇元子捉他们易如反掌,也不挣扎逃走。
镇元子道:“尔等屡次三番扰我道观,该当何罪?”
悟空冷笑道:“好个不讲理的道人,我初次拜访,料想此仙山中必有得道之士,想来论道一番,没想到一言未发,便被你捉了,哪来屡次三番之说?”
镇元子笑道:“你是初次,这蛮牛可不是初次了吧?”
牛魔王脖子一挺:“上次是要找你切磋,这次却是受了别人撺掇,既然被捉住,自然无话说,任凭处置。”
镇元子道:“也算你敢作敢当,既如此,你且走吧,我再与这猴子算账。”
牛魔王一怔,这便让自己走了,这镇元子也忒好说话了。其实镇元子上次与牛魔王动手时便知,这牛魔王武艺精湛,道术非凡,显然受了名师指点,他未受任何损失,怎敢轻易为难于他?
岂知牛魔王却不领情:“若放我走,也须放我兄弟走。”
镇元子摇头道:“你这兄弟一脸狡黠,一见便知非良善之辈,放了便是祸害。”
悟空道:“那你还能怎样?”
镇元子道:“封了你的法力,叫你为我做上百年杂役,如何?”
二人面不变色,悟空哈哈大笑:“吹的好大牛皮,你纵有这个本事,恐怕也没这个胆量。”悟空缘何出此狂言?只因他知道,在《西游记》中,他将那人参果树断了根,镇元子亦未出杀手,反而曲意逢迎,刻意结交。
虽不知是何缘故,但此人性情淡泊,最不喜争斗,他与牛魔王神通不小,镇元子必定考虑后事,哪个修道之人没有后台?所以悟空故意张扬声势,吓吓这镇元子。
镇元子嘿嘿一声道:“你这猢狲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悟空心道:果然他心虚,且看我吓他一下。于是悟空道:“西天佛老、三清四帝都是我老友,五方五老、诸天星宿皆与我兄弟相称,你道如何?”
镇元子叱了一声道:“好大口气,今日我便试上一试,看看孰能奈我何?”
说完镇元子两手捻诀,悟空见镇元子这手法颇为奇怪,倒似是一幅佛家大手印图,心中颇为奇怪。
这手印使出,一朵虚空莲花轻飘飘向悟空飘了过来,悟空凝神看去,这朵莲花虽似无形,但内中玄机无限,孕育无限法力。
他不敢硬接,只使了个移形换影并胎化易形,这朵莲花自他虚影中穿过,悟空早已闪出战圈,立在墙头之上。
镇元子暗暗吃了一惊,他这莲花乃是封人法力的绝招,看似速度不快,其实早已锁定对方元神,一经发出,极难脱身。他怎知悟空的天罡三十六变乃是最正统的变化之术,他这法术虽厉害,却不知转了几手,早已失了本源神通,空具其形而已。若是对上法力低微的神仙还可奏效,却丝毫奈何不得悟空。
镇元子暗自思忖,自己这一身法力雄厚,却唯有一个“袖里乾坤”是最厉害的神通,这神通只能困人,却不能伤人。那和尚留下的那些古籍当中,增添法力道行的方法不少,打斗制人的神通却极少,不由得暗恨自己没有修炼之法。
悟空见镇元子愣愣地站在当地,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稍停,镇元子微怒道:“你们都走!快走!”
牛魔王见悟空站在墙头上不动,赶紧过去拉着悟空出了院子,牛魔王道:“这老道今儿怎么了,上次我来时,他用那阵法将我困了许久,今日却如此好说话?”
悟空笑道:“想是被我吓住了吧。”
二人出了五庄观,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镇元子将自己关进房间,心中郁闷之极。他本是太乙金仙的修为,施展起法术来却只有那么干巴巴的几式神通,如同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
镇元子回想起他见过的诸多天将罗汉与菩萨,哪个不是战法万千,神通多变?难道自己真的要依附于人?
传说中,三十个人参果便可炼成一颗混元道果,可恨如来当日不说清楚,否则自己岂会糟蹋了两颗?此番又得再等上九千年方有机会。
那蛮牛与那猢狲本领均不小,我若无“袖里乾坤”这神通和这漫山阵法,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与他们攀些交情……哼,我堂堂太乙金仙,怎能自损身份与妖为伍!
镇元子在屋子里左思右想,寻不到出路,便来到后园,看他那一树人参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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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
韩非子
悟空与牛魔王离了五庄观,悟空暗道,总有一日我必再回来,摘你两颗人参果吃。
腾云中,牛魔王道:“此番被那金翅大鹏摆了一道,此仇不报,难消我心中之气。”
悟空道:“哥哥莫急,嫂嫂始终担心,还是先回花果山报个平安,再寻仇不迟。”二人一路径往花果山而来。
不一时到了山中,果然罗刹女满脸焦急,站在山顶遥望,见牛魔王与悟空平安无恙,立现欢颜。
牛魔王落在地上,罗刹女上前牵住牛魔王双手,只顾着嘘寒问暖,弄得牛魔王一脸尴尬之色。悟空笑道:“嫂嫂当真体贴大哥,真不知几生修来的福分。”牛魔王道:“女人家婆妈絮叨,倒教兄弟见笑。”
悟空道:“哪里哪里,唯有见羡而已。”
兄弟二人回到水帘洞中,又是一番欢饮不提。当夜,牛魔王回自己洞府歇息,悟空独自在这水帘洞中闲坐,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道者,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
悟空心里一阵激动,这不是自己刚刚入水帘洞时的那位神秘传道之人吗?悟空凝神听这篇文章,自己竟不知为何文,且听道:“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虚静无事,以暗见疵。见而不见,闻而不闻,知而不知。知其言以往,勿变勿更,以参合阅焉”。
悟空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韩非子》中的一段文字,别的他没有印象,唯独这一句“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自己有所耳闻。
悟空不明所以,为何这神秘人物一再向自己传道?他仔细听去,自己冥冥中觉得,这人绝非是须菩提祖师!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一种内心的感觉。
这一篇《韩非子》与往常不同,念得极慢,足足讲了六个时辰才完,最后,这神秘人留下一句话:“一卷《韩非子》,平添造化万千,可叹,可怜,可悲!”说完再无音信。
悟空犹自沉浸在道中,听到这句话猛地一下从中惊醒,心中大为诧异,为何要“可叹,可怜,可悲”呢?这句话究竟意指何处?
这人每次都是给自己送造化的,应该没有恶意,他琢磨良久,终不得其解。
这一次,悟空真实地感觉到了造化入心的感觉。这造化与他上次入天庭取得的数十万造化大为不同,乃是由内至外地熨帖滋补,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与丰盈。相比之下,自外人身上夺来的造化便如同渣滓一般。
得了这些造化,悟空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造化分成了几个阵营,这一边是《道德经》的造化,这一边是《逍遥游》的造化,这一边是《过现因果经》的造化,这一边是《韩非子》的造化。还有两块,一边是自己修行以来积累的全部造化,其内驳杂不齐,良莠混杂,另一边……奇怪,这一团混混沌沌,自己却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如同一颗鸡子,散发着初萌的气息。
悟空隐隐觉得,这些造化亦有高低之分,传道人传给自己的造化都是至真至纯,凌驾于其他之上的,唯有那一团混沌,自己看不透。
他试着将这些造化合而为一,却终不得其法,无从下手,只得放弃。
静坐在石床上待了一会儿,听得洞外牛魔王的声音传来:“弟弟,快出来!”悟空不知何事,出洞一看,只见牛魔王灰头土脸一脸沮丧,不知受了什么委屈。
悟空笑问道:“哥哥在哪里吃了灰,怎地还未洗净?”
牛魔王道:“兄弟勿要取笑,你我还是遨游四海,这清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悟空一听便知,自然是与罗刹女有了芥蒂,他怎好再问?只听牛魔王又道:“我修的是以战养道,若纠结于儿女情长,煞气都被那温柔乡熬得一干二净,如何还能潜心修炼?”
悟空问道:“既如此,哥哥当初又为何成亲?”
牛魔王涨红了脸,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悟空也不再追问。
牛魔王道:“年前我去那南赡部洲临海地界,遇见一奇异妖魔,行踪飘忽,神通怪异,我与他缠斗半年,最后不了了之,如今你我闲暇,再去会会他如何?”
悟空道:“甚好甚好,反正闲得无事。”
牛魔王大喜:“事不宜迟,说走便走!”
二人也不与山中一众道别,驾云万里如闲庭信步,便来到了南赡部洲。
牛魔王仔细辨认,走走停停,只寻当初那地界。悟空笑问道:“哥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如何不记路了?”
牛魔王道:“贤弟有所不知,那怪物极善变化,每每移山填海,将住地湮灭无形,我与他争斗,大半时间都用来找他。”
这时来到一座乱石峰前,牛魔王眼睛一亮:“就是这里!”于是大喝一声,双脚一震,面前千峰土崩瓦解,不一时夷为平地。
只见自那乱石中跃起一个身影,悟空一见,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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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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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缘何大吃一惊?只因对面这妖怪与他生得一模一样,除了这一身衣服与手中的金箍棒,没有半点儿分别。
那怪物看见悟空,嘿嘿一笑,便又消失不见。悟空耳边传来一个似乎从远古而来的声音:“随我来!”然后,自内心深处便传来一种召唤与指引,令悟空有极大的冲动要随他而去。
牛魔王见悟空失神,喝了一声:“弟弟且静心,这妖怪蛊惑人心,厉害得紧!”悟空醒过神来,暗叫一声惭愧,他修为虽高,但修行时间极短,对敌经验与牛魔王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一颗道心亦不够沉稳。
这时,只听那妖怪神秘的声音又道:“你不知我是谁,我却知你便是灵明神猿,且瞒过那老牛,你我同族怎能自戕?”
悟空心中一震,他既然提到灵明神猿,又说与自己同族,难不成他是那七大神猿中的一个?无论真假,自己总要试上一试,自从见了无支祁,悟空无时无刻不在念着这七大神猿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一个,他怎能错过良机?
他自信一身艺业不俗,便是遇到强敌,亦有脱身之策,只是该如何瞒过那牛魔王呢?
且看悟空对牛魔王道:“多谢哥哥提醒,此地深为辽阔,你我分头行事,若寻到那妖怪,便示警求援,你看可好?”
牛魔王沉思一阵,道:“也好,只是弟弟你要一切小心!”
悟空道:“哥哥放心便是,纵使打不过,那妖怪一时三刻也拿不下我。”
牛魔王点点头,便纵身远去,寻那妖怪去了。
这时那声音又道:“西北五百里有一山坳,内有一幻阵,你且如此如此行走,我在里面等你。”说完再无音信。
悟空依言而行,果然见五百里外森谷幽然,巨木横生,烟雾缭绕,透着一股诡秘的气息。他进了山坳,按那妖怪指点,只走坤地艮山方位,转了几个弯,便见眼前通亮,翠柏苍松,小桥流水,美不胜收。
那妖怪正坐在小桥之上,微笑着与悟空对视。
悟空心中谨慎,尚不敢近前。那妖怪抖了抖身子,换作另一番模样,只见其身长四尺左右,额上长有一撮白毛,身无寸缕,却一副凝重庄严本相。
他问悟空:“我名通风,你可知道?”
悟空心中自有揣测,但一听通风四字,心中也是惊异万分。果然如此,之前听那牛魔王描述,此妖行踪飘忽,难寻其形,便与无支祁所说的通风神猿有几分相似。只是,为何自己没有见到无支祁时那种神秘的亲近感觉?
悟空沉吟良久,缓缓道:“口说无凭。”
通风重重叹了口气:“你灵智未开,我自然怪不得你。七大神猿分崩离析,每每阴阳相隔,其错,在我!”
悟空虽听无支祁详解过七大神猿,但终究不知几万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了想,问道:“你若不错,又能如何?”
通风一怔,思绪万千回转,目光深邃飘忽,似是又忆起了当年种种,而后,他以头望天,恸哭流涕,叫道:“我若不错,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悟空见他真情流露,心中已信了八九分,他走过去,手抚其背,道:“白驹过隙,一梦千年,你我既为不灭之体,又何必沉溺过往,何不放眼现下,共谋一个出路?”
通风立时止住哭声,站起身大惊失色道:“你……你还记得此语?”
悟空也颇为诧异:“还记得……记得什么?”
通风道:“当年七大神猿被漫天仙妖围剿,或擒或杀,唯余你我二人,你说的便是这句话,一字也不差的,你记得了,你居然醒了!哈哈,天可怜见,我族复兴有望啊!”
悟空心道:我只随口一说,怎地便成了前世的言语?他一字一句解释道:“适才乃是应景而说,并非记起了什么,你我既为手足,我又怎能骗你?”
通风愕然,但又不得不信,只口中喃喃道:“原来,你仍未醒……仍未醒……”
悟空问道:“何为醒?”
通风道:“造化够了,自然便醒。”
悟空道:“醒了又如何?”
通风道:“醒了便是我现在的模样,什么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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