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笑道:“便整日悔当初,恨过往,堕心志,消魂形,若如此,不如不醒。仍可活个骄阳似我,豪气干云天!”
这番言语自然流露,一旦说出,悟空竟觉体内那一团混沌造化涌动起来,似是转了一个圈,便又不见动静。
通风陷入沉思,悟空也不扰他,两人就这么久久地坐着。
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几个月,甚至几年,悟空忽觉一股暖流自心中流过,便是那日与无支祁相处时的情景,此番在这里重现。到了这一刻,悟空才踏踏实实地知道,身边这位,的确便是通风神猿了。这种感觉超越灵肉,凌驾于万物众生,是绝对不能作伪的。
通风神猿道:“你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你,皆因我未睡,你未醒。适才这感觉,便是造化相通了。”
悟空点点头:“我已见过兴水神猿了,只是此刻才知,原来这叫作造化相通。”
通风神猿腾地一下跳起数十丈高,在空中喜悦地大叫道:“无支祁!他居然没死!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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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世鬼
转世鬼
想起无支祁,悟空内心的忧伤莫名升腾起来,见那通风神猿在空中打了几个滚,欣喜异常,悟空冷冷道:“他虽没死,却困于牢笼之中,终日不得自由,如此倒是生不如死。”
通风神猿的动作戛然而止,恶狠狠地道:“竟有此事?我族神通生于天地之前,杀之容易,若想困住却是难上加难!”
悟空道:“我遇见他时,尚未修道,无法救他出来。只知锁住他的那条锁链,乃是大禹所制。若要救他,一次成功便罢,若不成功,必被提防,想再施救却难了。”
通风神猿镇静了下来,喃喃道:“大禹锁链,大禹锁链……他死便死了,如何又留下一条锁链?”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条锁链,称为‘如意锁妖链’,如意变化,能大能小,专能封人神通法力,不过此事却也不难,只要寻到大禹后人,以其精血为引,便可将其熔断。”
悟空听说有法解开,大喜,不过转念又道:“那大圣国师王菩萨即是大禹后人,难道要取他的精血?”
通风神猿嘿嘿笑道:“管他是谁,不取他的,还取你的不成?你说得不错,想必那无支祁也曾对你说过,‘如意锁妖链’唯有大禹后人方能驾驭,囚禁无支祁的,自然便是大禹后人了。”
悟空“啊”了一声,通风神猿道:“怎么,怕了不成?”
悟空道:“怕倒不怕,只是要杀菩萨,心里有些忐忑。”
通风神猿“呸”了一口道:“菩萨也是人,仙佛亦有妖。天道公义,凡生灵皆可得道,彼等却反来看低天下妖魔精怪,乃是世间最无耻的勾当!”
悟空道:“凭你我本事,击败那大圣国师王菩萨绰绰有余,何不趁早动身?”
通风神猿道:“这倒不急,几万年岁月已俱成云烟,又何必急在一时?倒是外面那蛮牛,你倒想想如何帮我瞒过身份。”
悟空笑道:“那牛魔王乃是我结义兄弟,又何须欺瞒。”
通风神猿凝重道:“且住!此事关系我族存亡,切莫半点儿大意,天地间,唯有七神猿间毫无芥蒂,无须提防,其余众生,哪有一个可信?须知天下熙熙,皆为名利而往。为何不防?”
悟空将此话记在心里,他虽与通风神猿接触时间尚短,但彼此的信任感竟远胜他人,并非做作,此乃天性使然。况且自无支祁口中,虽未直说此意,但内心愤懑不必言表,亦将天下众生看作仇敌了。
悟空想了想:“就说你我缠斗多时,未分胜负,不觉同落入此迷阵中,你我惺惺相惜,同力破阵,化敌为友,如何?”
通风神猿道:“尚可,虽略有牵强,但也说得通。那牛魔王于阵法之道只懂皮毛,确是看不透我这布置。”
悟空与通风神猿出了阵,通风将此阵法毁去,便去寻那牛魔王。正如所料,牛魔王本性豁达,半点儿疑心未起,三人便回花果山去了。
到了花果山,牛魔王神秘兮兮道:“我且寻一处修炼去,莫要被你嫂嫂知道我回来。”悟空忍着笑连连称是。
送走了牛魔王,悟空与通风进水帘洞叙话,通风将前尘过往一并道来,听得悟空唏嘘不已。
通风所言与无支祁与悟空所讲大同小异,但最令通风痛心疾首的便是:当初出谋划策、劝七大神猿放弃天下基业的,便是通风自己。
从某种角度来说,说是通风将七大神猿陷入如今这等生不生、死不死的境地也不为过。
通风道:“可恨我听信小人谗言,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悟空安慰道:“非也,彼等若有图谋,一计不成,必再出一计。神猿不懂机谋诡谲,又无防人之心,如何算计过他们?又与你何干?”
通风道:“那时我有两个下属,伶俐聪明,极善揣摩人的心意,我对这两人也是备加信任。他二人并不明说,只每日与我道那天高海阔,万里逍遥,我亦是鬼迷心窍,再加上野性难除,久而久之,便与六兄弟提议,重归自在世界去了。”
悟空随口问道:“那二人是谁?”
通风恨恨道:“一直无名,只是两个独角鬼王。他二人修行低微,早已被我杀了,如今不知渡了多少个轮回,是人是畜。”
悟空心中一惊,独角鬼王!这个名字也在《西游记》中出现过。
悟空辞了弼马温一职回花果山之后,便是这两个独角鬼王献上一件赭黄袍,又谏言悟空自封“齐天大圣”称号的。
这两个独角鬼王,与通风所说究竟有何关系?此事甚是蹊跷,自己留意下便是了。悟空暗道:这两个独角鬼王,难不成是谗鬼转世,专门坑害七神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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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神术
分神术
悟空划出一隅安静偏僻之地,留下通风在花果山居住,通风在住地周围布下阵法,寻常人等难以入内,悟空无事便来与他叙话,倒也懂得了许多历代仙妖轶闻。
通风于万年前转世复活,于四千年前忆起前事,始终隐居匿形,不敢露面,反而炼成了一身怪异神通,隐匿之术登峰造极。
悟空亦向通风演练自己的天罡变化之数,通风凝神观看,不由得大为赞叹:“此天罡变数委实难得,倒有半数是我不会的。”
悟空问道:“你的变化数是谁教的?”
通风道:“须知这些相比神猿的天赋神通,都是粗浅本领,不过我天赋神通尚未记起,你也一样,待到造化来时,自然功成。天下道法神通,皆以造化为基,七神猿拥有的是天地间最本源的造化,无论修炼任何神通,成就功业都远胜他人。”
悟空道:“怪不得我仅一年半载,便炼成太乙散仙的修为。”
通风道:“也不知你得了何方高人眷顾,如今你已是太乙金仙,确实造化不浅。”
悟空问道:“散仙与金仙,有何不同?”
通风道:“道也者,至精也,不可为形,不可为名,强为之名,谓之太一,即太乙也。必本于太乙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修炼至此,已渐窥得万物之本源。若跨不出自散仙到金仙这一步,终当功亏一篑,为三灾所伤。”
悟空“唔”了一声,原来成了太乙金仙,便可避免三灾了。他又问道:“我便连自己如何成仙都一片混沌模糊,自散仙至金仙这一步,该当如何迈出?”
通风道:“亦可修行,此举甚是耗时,且未必成功;亦可服天地之灵物,然这等宝贝甚是稀少,机缘造化未逮又当如何;亦可服用造化灵丹,虽后天炼制,却功比先天。我也不知你是哪种?”
悟空忆起须菩提祖师给他服过的那颗金丹,料想定是那丹药之功了。
通风又道:“我族与天地同生,这天地间的三灾利害,却不妨事,怕只怕遇到那造界之主,入了他的天地,便任人宰割了。”
悟空又问:“何为造界之主?”
通风道:“自创一界,自定规则,便是他的本事了。”
悟空暗道:那须菩提老祖便算一个了。于是便道:“传我神通的师父,或许便是造界之主。”他将在斜月三星洞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
通风点头道:“你所言不差,这的确是造界的本领。”
悟空忽地想起自己与如来的赌斗,问道:“若遇这等对手,该当如何?”
通风道:“若遇到那初学的,须谨小慎微,不入他世界;但若遇到强者……”他苦笑一声道,“唯有束手就擒而已。”
悟空追问:“莫非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通风想了许久,道:“我是无能为力,当初七神猿被追杀时,我也曾入过他人之界。造界之术到得登峰造极时,将彼之世界与此片天地融为一体,不知不觉便入了牢笼,逃跑也来不及。”
悟空暗暗思忖,不知那如来炼到何种地步,如果只是单独成界,达不到两界相融的地步,自己小心些,不入他那掌心便是。料想如来循循善诱,费尽心机与自己赌斗,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步步为营丝丝入扣,应是没有达到至高的境界,悟空于是放心了许多。不过此时他又想起须菩提老祖,心中为之一惊。
自己当日自山中不知不觉便寻到了斜月三星洞,这岂不是两界相融的本事?若真如此,须菩提老祖比那如来岂不是更胜一筹,《西游记》中会有如此人物,他到底是谁呢?
只听通风道:“你那导出元神的本领,确是非常了得,若与那胎化易形一起使用,胜过普通隐匿化形术甚多,纵使太乙金仙亦可瞒过,可要勤加练习了。”
悟空初学天罡三十六变时,须菩提祖师便曾详解过导出元神这一神通,悟空也颇为上心,只是如通风这般说法,却还未试过。
他依言而行,使了个“导出元神”,一个目不可见的小悟空便腾在空中,看着地上的悟空傻愣愣站着不动。他暗念口诀,又使个“胎化易形”,地上那悟空变作通风模样,只是不能行走言语,仍是呆立在那厢。
通风道:“不是这样,你元神尽皆遁出,这肉身无了主心骨,如何能动?你须用分神术,再试一次!”
悟空愕然:“何为分神术?”
通风亦愣住:“你不会分神术?”
悟空摇摇头:“师父从未教过。”
通风哈哈大笑:“你这师父当真有趣,传了你这许多高深手段,这最浅显的分神术竟不教你。”
悟空羞赧道:“想是太过简单了,师父不屑于教授。”
通风将分神术口诀传与悟空,道:“天下神通,十之有九乃是以口诀驱使,这口诀究竟源自何处,由何人始创,还未可知,不过应用于天下生灵,皆无往不利,你且试试。”
悟空再试一次,果然那悟空能言能行,能使神通,便与自己一般无二,只是神通本领稍逊而已。
通风又道:“你若将此三者应用纯熟,再辅以法力,这分身亦可代你修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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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讯传
喜讯传
悟空试了几次,这神通果然有趣,一个自己看着另一个自己,二者面面相觑,这种怪异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这时,悟空心思一动,捻了一把毫毛,呼一声“变”,一口气吹出,只见百十只小猴跃至地上,上蹿下跳,活灵活现。
通风眼睛一亮,赞道:“好一个融会贯通法。”
悟空心道:你没读过《西游记》自然不知,这乃是美猴王的看家本领。忽地他便想起,《西游记》中悟空大闹天宫时便会撒出毫毛,变出群猴,他那时和谁学的分神术呢?再仔细想想,或许这分神术七十二变中有,三十六变中却没有也未可知。
悟空欣喜道:“有了这本领,现下去救那无支祁倒是可行了。”
哪知通风立即摇头:“不急,不急。”
悟空心怀疑窦,通风听见无支祁尚活着时颇为欢喜,为何又不去救他?
通风看了看悟空:“你当我真的不急?须知要毁了那‘如意锁妖链’,单有大禹后人精血还不行,还须有熔炼那铁链的手段才行。我这几日苦苦思索,也无头绪。”
悟空问道:“天下万金皆以火炼制,这又有何难?”他手掌伸出,一团蓝色火焰腾地蹿起,“三味真火难道还炼不断那条破链?”
通风摇摇头:“你尚未解‘如意’二字含义,这三味真火虽厉害,恐怕亦仅能将这如意链烧细烧软,但有一丝相连,它瞬时便恢复原状,此乃如意也。”
悟空搔搔脑袋:“这大禹也忒坑人,怎么偏造了条如意——”悟空忽地警醒,自己这条金箍棒亦为大禹所造,也称作如意金箍棒,难道这二者竟是同一手段制成?
他旋即取出如意金箍棒,迎风一晃便已过丈,通风一见这金箍棒,立时挪不动眼球,他手指着金箍棒,问悟空道:“这是……这是大禹那定海神针,又称作如意金箍棒的,可是真的?”
悟空道:“那日你不是见过了,怎地还问?”
通风道:“那日没看真切,想来只是一条普通棒子,这金箍棒你何处得来?”
悟空将前因后果述说清楚,通风唏嘘道:“也不知你何处修来的福分,你当四海龙王真是怕了你吗?龙王统管四海,手下能兵强将数不胜数,他若真的不愿,莫说是你,便是你我与牛魔王联手,恐怕也抢不来这棒子。”
悟空颇为惊奇,“咦”了一声道:“龙王家底如此之厚,为何行事低调懦弱?是何缘故?”
通风道:“内中缘由我却不知了,只是休要小觑了他们。”
悟空道:“那是,那是,你看这金箍棒,和那如意锁妖链可是同一材质?”
通风道:“是便是了,但也只是一奇珍而已,没有那熔炼的法子,仍是化不开那锁妖链,你若有这金箍棒的锻炼之法,才算成功。”
悟空哈哈大笑:“谁说我没有锻炼之法?”
他自怀中取出那《齐天棍法》,道:“你若认得字,且看看这书如何?”
通风接过这书一看,大喜过望,道:“此字虽古,自然难不住我,这第一篇讲的便是如意铁的熔炼之法,真是天助你我,无支祁有救了!”
悟空亦喜道:“既然如此,你我速速前往,如何?”
通风道:“那是自然,不过若只你我二人,唯恐那菩萨有什么杀招,只是此事隐秘,万万不可讲与他人,却如何是好?”
悟空问道:“却要几人方可稳妥?”
通风道:“若你我这般修为,再有一人足矣。”
悟空微微一笑:“人选倒是有一个,只不过此刻不行,再等个六七年方可。”
通风不解:“这倒是蹊跷,可是你的亲信?”
悟空笑道:“那倒不是,他乃是我族金线猴一科,料想应比那牛魔王亲近些,你可曾听过禺狨王?”
通风一听“禺狨王”三字,激动得浑身抖了起来,口齿也不甚伶俐,便连额上那撮白毛也立了起来:“你……你说什么?禺狨,禺狨王!”
悟空也觉蹊跷,禺狨王乃是七大圣中人物,这通风怎地如此模样?忽地,他心如明镜,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想。
“是禺狨王,怎么了?”
通风问道:“你可知禺狨王号称万年难遇?”悟空点了点头。
通风又道:“何止万年,实则三万年前,才有了第一只禺狨王,自此之后,天下只有禺狨,并无禺狨王。”
悟空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是绝种了?”
通风终于恢复了常态,道:“三万年前那只禺狨王,便是——驱神圣猿!”
悟空大惊失色:“驱神圣猿?”
通风点点头:“不错,当年驱神圣猿以禺狨之身现世,创禺狨一科,后来在大战中被打得形神俱散,再无音信。没想到今世仍以禺狨王之身再现,真是可敬。”
悟空道:“据说驱神圣猿本领超凡,为何被称为驱神圣猿?”
通风道:“他天赋神通便是收人法宝,练到极致,便连本命法宝也难逃他手,你说厉害不厉害?”
悟空吐了吐舌头道:“这乃是逆天的神通,当真厉害!”
通风道:“他若真是驱神圣猿,此次势必成功。哈哈,我神猿一族复兴有望了。”
悟空疑道:“有一事不解,若我族势力壮大,岂不又引来仙妖围剿,这如何是好?”
通风道:“我观此际仙界势力众多,同床异梦,且我七神猿已今非昔比,他日单打独斗,此际各有势力依附,想要再如之前那般剿杀,恐怕天下便乱了。”
悟空不解道:“各有势力依附,此言何意?”
通风看了看悟空:“不说别人,单说你那师父,岂是寻常神仙?他传你武艺,你若有难,他岂会袖手旁观?”
悟空嘿嘿一笑,心道:还真叫你说对了,我这师父与旁人不同,只教我武艺,任我闯祸,当年我被压五行山下,也不见他来救我,却是管杀不管埋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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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层云
荡层云
悟空揶揄了自己师父一阵,只觉这通风话里有话,什么叫“我七神猿此际各有势力依附”?难道他自己也有了不得的靠山吗?
悟空试探问了一句:“你怎知七神猿皆有靠山,难道这许多年,未断了音信?”
通风道:“旁的不知,只知聪明神猿尚未出师,而阴阳神猿与通臂神猿,据我师所言,他二人各有际遇,究竟内里如何,我却不知了。”
悟空大为惊异,通风师父为何等神人,居然能对四大神猿的行踪去向了如指掌,如果这人对神猿不利,岂不是心腹大敌?
通风似是知道悟空心中所想,笑道:“我师乃是仙界顶尖的人物,他亦觉神猿一族既为造化所生,不生不灭,强行灭之必遭天谴。那聪明神猿,亦为我师搭救,然后引荐与另一高人。凭我师修为与威名,自道成未逢敌手,更无一句虚言。”
悟空点点头:“仙界有如此开明之人,真乃众生幸事。”
通风提起师尊时甚为恭敬,又道:“若无我师,恐怕今日我仍未醒,还不知在何处颠沛流离,苟且偷生呢。”
悟空道:“如你所言为实,我等行事却可少些顾忌。”
通风点点头:“但即便如此,解救无支祁一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他伸手取过桌上碟中一颗鲜桃,塞入口中,道,“那禺狨王有何事情耽搁,要等他六七年才行?”
悟空道:“他便在花果山底,借那地火炼制法宝,需要六七年光景便好。”悟空见那通风饕餮吃相,心里禁不住暗笑。
通风不以为然:“六七年倒也不长。”他甩手将桃核扔出老远,又道,“试想,这禺狨王若无高人指点,怎能知道炼制法宝的办法?以我等太乙金仙的修为辅以我族强悍肉身,寻常法宝根本不值得炼制,这一法宝若炼成,必将惊天地泣鬼神。哈哈,我族复兴指日可待。”
悟空道:“既然如此,那便等候禺狨王法宝炼成,你我兄弟三人一齐去救无支祁,这一天,我可是期盼已久了。”
通风哈哈笑道:“万年时光只如白云苍狗,转眼即逝,你才生几年,便称得上期盼已久?”
悟空细细算来,自己到这世界仅有几年而已,因转生灵明神猿的缘故,竟混了个太乙金仙的身份,真是称得上空前绝后了。
通风道:“既然闲来无事,我且闭关修炼了,须知变化之术深不可测,多学一种,没准便是多了条性命。”
悟空暗想,自己修道以来,还从未潜心修炼,前段时间与牛魔王历经多场打斗,亦积累了不少心得,此际无事,正好总结心得举一反三,今后将有大用。
他回到水帘洞中,吩咐手下人等自己将闭关修炼,且看顾好山门,不得轻易打扰。
所谓闭关,乃是修道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精进修持之法。
人于大千世界行走,每每生无常心,灵台染污而有损修为。闭关便是要摒弃散乱昏深之心,出离尘世,将精气神凝聚于修道正途,方能成就长生功业。
悟空也不知闭关有诸多法门,他只道闭关便是一个人静静修炼,将自身神通提高到更高的境界,哪知却误打误撞,以其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应了道法自然的天道法则。
悟空与通风一席话,解开心中众多疑惑,之前自己使用起天罡三十六变时总是单调粗糙,失却了内中精微细致的奥妙。自己满以为将口诀记牢便大功告成,须知这三十六变本为同源,其环环相扣奥妙无穷,若能应用得当,实在是对敌妙法。
他将三十六变中自己能使出来的变化逐个探究,一时间痴迷其中,竟忘了岁月几何。
原来,这花开顷刻竟是时光流转的仙术,只是威力不够,所控范围极小。若控制范围大些,岂不是能颠倒岁月,追溯前尘了?
原来,这点石成金乃是改变物质内在的一种本领,能将石化为金,能将木化为铁。这不是幻术,乃是实实在在的改变。如此一来,五行之间任由变化,应用得当,用处极大。只是耗费法力甚多,若非如此,天地万物岂不尽归我所用?
这胎化易形,是改变容貌法术的不二之选,这法术应用起来,在乎心意之间。若让我变作一只普通猴子,那是任谁来甄别都辨不出真假,若是变作石头树木,也可糊弄一阵,但若变作陌生人物,恐怕瞒不过许多人。施用此法术,还得仔细留意那人物的衣着打扮、言语举止,种种细枝末节才是关键。
这回风返火,岂止能控风火?各类有形无质的法术皆可用它反噬对手,不过法力仍是关键,若是法力低于对手,却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悟空将各类法术细细钻研,当真有洞开一扇真知之门的感觉,他能隐隐感觉到,这天罡三十六变的神通,其实仍不止于此,自己若法力雄厚,许多神通真有逆天的作为。
法力,法力,如何提高自己的法力呢?
造化即道行,道行化修为,修为奠法力,归根结底,还要在造化上下功夫。
悟空停止了对天罡变数的探究,将一颗心用在造化之上。自己体内那几处造化,他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但造化便如一团看不清的迷雾,只如浮云一般静静悬浮于丹田中,便是元神在其中游走,也查不出究竟。
悟空想了又想,此事还须再问通风,毕竟他较自己渊博广知。
他出了水帘洞,来至通风的洞府,也不管是不是扰了通风修行,跨足便入。
通风正坐在石椅上细细品啜那山间清泉,旁边石桌上各类山珍美果一应俱全,见悟空来到,笑道:“熬不住性子了,只五年便出来了?”
悟空一惊,怎么稍一闭关,便是五年光景?他却忘记了,自己在水帘洞中,将那三十六般变化依次各施展了不下万遍,法力将尽时便静坐思索,如此埋头苦学,时间过得飞快亦心中不觉。
悟空道:“非是熬不住,只是关于造化一事有诸多不明,特来求教。”
通风一听“造化”二字,立时正襟危坐,丢了手中石盏,抛了狼藉鲜桃,正色道:“论起造化,若揭日月而行千载,其博大精深之旨,非吾辈所能及,你但问无妨,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悟空张口便问:“我欲提高法力,该当如何?”
通风道:“凡修道之人,皆有此问。若法力浅薄,纵有大神通亦如空手驾巨舟,难以御使;若法力雄厚,即便只一招‘五雷术’,亦可纵横往来,无人能敌,这其中道理,你可知晓?”
悟空回想起镇元子,只一招“袖里乾坤”,自己便无法破解,于是点点头。
通风又道:“法力之积累,不难,难在道行的提高。你若有一碗钵的道行,便只能容一碗钵的水,你若有一湖一海的道行,便能容一湖一海的水,因此,你问如何提高法力,其实如何提高道行,才为根本。”
悟空点了点头:“这其中道理,我也知晓。”
通风又道:“错,你不知晓。”
悟空看了看通风,却不解他何出此言。
通风道:“寻常修行之士修道时,得了造化,欣喜异常,必战战兢兢打坐熬磨,呼吸吐纳施会元功法,引造化入丹田,方可化为己用。即便再好的功法,再高的修为,中间亦有损耗。但我神猿一族,本身即为造化中生,在修炼一途上,却占了天大的便宜。”
悟空急问:“什么便宜?”
通风道:“造化入我身,即为道行,你说这便宜大不大?”
悟空仔细琢磨,天哪,这真是天大的便宜!若真如此,不仅少了许多损耗,最重要的是免去了打坐之功,如此一来,修炼速度势必强人许多。
通风道:“此乃我族最大的秘密,切要谨记。”
悟空点头,他想了想又问道:“不对,按你所说,造化入体便为道行,那无支祁被大圣国师王菩萨拘禁起来,每隔数年便自他体内索取造化,却是何缘故?”
通风诧异道:“竟有此事?这我却不知了,想必是那如意锁妖链之功,能阻造化入体也未可知。”
悟空“嗯”了一声,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
通风又道:“还有一个神通,亦为我族独享。那便是,能看得见造化!”
原来如此,悟空想起那日自尸体上溢出的白丝,天庭那四员天将视若无睹,原来他们是真看不见。
通风道:“天地之间,造化无穷,这山间的一草一木,凡有生命气息之处,皆有造化存在,你若细细留意,自然可见。”
通风拉悟空出洞,伸手拔起一根细草,对悟空道:“你仔细看。”
只见通风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这根嫩绿的细草转瞬枯干,然后,自那草根处旋即游走出一缕极细的白丝,既细又短,极不易见。
通风伸手一招,那白丝便飘了过来,他问:“你可看清楚?这便是造化。”他又将手一挥,这白丝渐渐飘远,不见踪影,已融于天地间去了。
悟空惊得瞠目结舌,积累造化如此简单,那七神猿的修为岂不突飞猛进?
通风罕见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神色,道:“我本造化,这草芥亦为造化,然我却伤它,它又何错之有?”
这忧伤的情绪立刻感染到了悟空,果不其然,万物生于天地间,怎有高低贵贱?然力强者以强欺人,力弱者以弱受欺,如若这便是天道,那么,天地,不仁!
不仁之天,非天,悟空想:我既为造化所授神猿,便是要荡去这层阴霾乌云,还一个清亮亮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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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论
造化论
二人在洞口站了许久,各自陷入了沉思,想着自己的心事。终于,悟空说道:“获得造化,共有多少种方法?哪种最快?”
通风道:“多少种?对我族而言,万物生灵皆内蕴造化,若狠得下心来,这漫山草木中的造化,倒也抵得过几十年打坐。只要不妨碍自己的道心,便放手去做,又有何妨?”
悟空有些不懂,问道:“道心又是何物?”
通风道:“人心充满私欲,危殆;道心乃天理,故精微入胜。古人云,灭人心而天理现,其实,这道心与人心并不矛盾。关乎道心,人人皆有自主见解,概而论之,人生苦海,自身为舟,道行修为可喻为桨,道心便是一路上操桨驾舟的力量。无此力量支撑,其他皆为浮云尔。”
悟空心中渐明,说白了,这道心便是每个修道之人对道的理解和认识,自己认为正确的,便是道心了。
为了探究造化根本,悟空又问道:“若是妨碍了道心,又当如何?”
悟空的问题对通风来说简单幼稚不过,但他仍不厌其烦,答道:“好比一位慈厚长者,常年吃斋念佛,忽一日失手杀了人,你说他会如何?”
悟空想了想:“必将无心读经,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通风道:“此为一种。另有一种变数,你再想想。”
悟空想了许久,不得其解。通风道:“穷则生变。”
悟空豁然开朗:“这长者的心变了?”
通风颔首:“他想不通时,便会另寻出路。若终日祷求仍不得安宁,他若是聪明,便不会永远折磨自己,必将生变,从此世间或许便少了个宽厚待人的善人,多了一个不惜人命的衣冠禽兽也未可知。须知,人心变得最快。”
悟空接着道:“若真如此,他之前几十载的吃斋念佛岂不尽付流水了。”
通风道:“不错,你确实懂了,这便是妨了道心。”
悟空问:“于你而言,如何才算妨了道心?”
通风忽地神色黯然:“我自认聪颖多谋,却反被聪明误,我不知这是道心被妨抑或是心灰意冷,总之修为难得寸进,只止步于此了。”
通风自醒来以后,忆起前世,终日耿耿于怀,自此修为止步,自己虽知根由,却亦是无法。悟空想寻几句话开解通风,又不知从何说起,见通风落拓神态,也颇为痛心。
稍停,悟空又想个别样话题,道:“有那修道之人终日读经打坐,如此可于造化有益?”
通风道:“吐纳之术乃是吸取天地灵气的法子,所谓灵气,其实仍是造化,只是这法子损耗甚大,寻常吐纳术十不存一,且颇耗费时间,普通凡人还未修成正果,怕是寿元已尽,轮回去了。”
“至于读经,读得好便有用,读不好还不如打坐吐纳,只凭个人天资而定。天下道经万千,其中暗合天地之道者亦有许多,有的潜心读上一遍,能抵许多造化,这也是修炼正途,不可小视了。”
悟空心中大致了然,又问:“诸如采阴补阳、铅汞相投之术,又如何?”
通风道:“行些采阴补阳之术,乃是歪门邪道,这等夺人造化之术,有伤天和,凭我族道心,自然不屑为之。此举急功近利,或许上苍垂怜,搏命跨过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终难成得大器。
“至于铅汞相投、炼药配丹,亦是有高有低,炼得得当稳妥,却有不少益处。只是江湖中术士横行,多为欺瞒良善、蒙人钱财之辈,哪里有几个真会炼丹的?”
悟空又问:“那杀人取造化的,该当何罪?”
通风道:“此等乃是最下作的本事,比那采阴补阳术阴损十倍,恶毒百倍。”
悟空不解道:“同是夺人造化,有何不同?”
通风道:“你有所不知,那采阴补阳的,无非借些阴阳之气使人虚弱,至多丢了性命,再轮回时重做为人。而那杀人取造化的,被杀者死后失了造化,沦入阴间,比那恶鬼还不如,来日轮回,因造化不足,必为畜类。不知几生几世方能攒够造化,重新为人。你说这行为可恕否?”
悟空一听,勃然大怒,自己只道那两千余人丢了性命便了事,哪知竟会波及深远,几生几世不得投生为人。原来那几个天将行的竟是这般勾当!他将这事一说,通风亦是大为鄙夷,却笑道:“那些神仙行事,比这龌龊的也数不胜数,我也见怪不怪了。”
悟空恨道:“既然叫我遇上,便没有饶过的道理,待此件事了,等我杀上天庭,为那些无辜寻个公道。”
通风道:“这类事情,即便天帝看见,也只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我等势单力薄,还是缓一缓为好。况且天下如此之大,诸如此类惨事数不胜数,你又管得了几件?”
悟空见通风如此回答,怒道:“遇见一件,便管上一件!如何?”
通风被悟空喝得一怔,随即大笑:“好,好,好!如此也算你英雄本色,亦为你的道心所向,你若欢喜,只放手去做,想我神猿一族怕过谁!”
悟空见通风异于往常,似是本性流露,亦喜道:“种种前尘,皆为因果,彼天将种恶因,我将以恶果还之。当年你听人谗言,使我神猿颠沛流离,亦为前因,而今我七神猿恰逢乱世,亦为后果,人何罪之有?”
通风听悟空此言,略显暗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彩,赞道:“果然灵明神猿,使我茅塞顿开,通风这里谢过了。”
悟空也是借题发挥,谁想此番言语对通风真的起了效果,他又继续道:“我虽不知当年算计七神猿的为何人,但料想彼等在大战之后定受益匪浅,逃不过如今仙界几大势力。对否?”
通风听悟空如此说法,想了一会儿,道:“彼时我等乃是天下公敌,只觉这世间没有朋友,只有敌人,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谁还知道始作俑者是哪个?不过这样说不无道理,那些糊涂仙妖亦不在少数,被人利用尚不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最终受益者如今必居于高位。”
悟空道:“如今仙界虽风平浪静,但只是表面一团和气,于我等而言,实乃难逢的良机。正当趁此机会发展壮大,积蓄实力,而后方能与人一较长短。单凭我们七个,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如何能揪出背后真凶?”
通风虽亦是神猿,但怎比得过悟空思路清晰?他有“时侯”的记忆,于史上战争谋略书籍典故了如指掌,这瞒天过海厚积薄发的道理再浅显不过,管他仙界还是凡人界,拳头便是硬道理,没有实力自保尚且不能,还妄想什么改变仙界规则?
通风听了悟空的一番计划颇为吃惊,他虽满腔热血抱负甚大,却仅限于打打杀杀,哪里想过如此宏大的远景?惊愕的表情显在脸上,极为夸张,他翘起拇指赞道:“我通风白活了这么多年,只知自怨自艾,却失了奋发之心。此番听了灵明神猿一番高论,我才知原来理当如此。待救出无支祁后,我兄弟数个各占灵山仙岭,成掎角之势遥相呼应,然后韬光养晦,笼络人手,必能成就大事。”
悟空点头:“料想天下豪杰甚多,当是一呼百应。”
通风道:“而今五年时光已过,那禺狨王也快出来了,适才所言收纳造化之法,你若记清了,可逐个试试,看哪个可为你所用。”
悟空点头称是,于是向通风告辞,回自己那水帘洞去了。
进了洞中,悟空将通风讲的那些吸取造化的方法依次回想了一遍,除了念经打坐之外,自己竟无一能用。
自己除了听过这洞中神秘人传的四段经文之外,什么经文也不会,既然传经时有造化生,那么自己若是背诵一遍又当如何呢?
他静心收神,端坐下来,学那五心朝天模样,最先背的便是那《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恒无……”悟空读了几句,便沉浸在这朗朗上口的经文当中。
悟空边读边想,世人都道道家出世,儒家入世,其实从这《道德经》来看,并非如此。《道德经》讲道,讲德,讲世事规律,讲处世之法,讲对万物的认识,佛经中曾说:聪明于尘境发,究竟愚痴;智慧自本心生,终归正觉。儒家曾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由此看来,许多道法乃是殊途同归的道理,唯有载体不同而已。归根结底都是修炼人心,由内圣而外王。
悟空不知费了几许时光,将三十七篇《道经》一口气读完,他长吁一口气,竟有了炼成一门神通的圆融感觉,而此时,体内那片《道德经》的造化球徐徐转了一周,内中有形造化流转,竟凭空多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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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宝成
法宝成
读《道经》,造化生,悟空心里颇为欢喜,这《道德经》的造化精纯有序,生得越多,用处越大,既然读经能使造化生,那自己无事便读这经文,又有何妨?
将读下卷《德经》时,悟空忽然想起,若用分身来齐诵这经文,不知效果如何?他神通一展,左右各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悟空,元神一分为三,一齐诵这四十四篇《德经》。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不一时,四十四篇《德经》读完,悟空查探三个分身体的内造化,汇总起来,仍是多了那么多。原来这《道德经》上下两卷造化相同,三个分身亦不能带来更多造化。
悟空想了想,不由得暗自发笑,无论是丹田还是元神,都不会因为分身出去而变得更加强大,不过是分作几份罢了,读经获取造化这个手段,完全是通过元神获得,自己一分为三,仍是一般模样。自己这样做,与那朝三暮四的猴子一般无二,真是幼稚得可笑了。
通风所说用分身代替修行的手段,应是自己强大到一定程度,使用一半力量战斗亦无危险时,方可分身出去,静心修炼,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七大圣尚未完全露面,自己很可能随时面临危险与考验,暂时是不行了。
但此时禺狨王尚未出关,自己总得做点什么才好。悟空灵机一动,使那三个分身,一个专诵经文,第二个仍旧修炼三十六变神通,第三个却只演练齐天棍法,如此虽差强人意,但也算齐头并进了。
又是三年过去,那《道德经》不知被悟空的分身念诵了多少个来回,天罡变数与那齐天棍法亦更上一层楼,自身修为大有长进,悟空颇为欣慰。
这一日,悟空心中似有感应一般,喜道:“禺狨王终于再现,想是那法宝炼成了。”他跃出水帘洞,到白犀牛的山底来寻禺狨王。
果然,禺狨王便在山间站着,目光中透着喜悦之色,手中擎着那白色的圈子。悟空暗暗咋舌,在这《西游记》中,凡是圈子类的法宝都不容小视,从头上金箍到老君的金刚琢,哪一个不是厉害到无人能解?想必这禺狨王的圈子亦非凡品。
悟空上前道:“恭喜兄弟,竟将这宝贝炼成了。”
禺狨王道:“这花果山脉果然胜过傲来峰许多,此宝品质卓绝,竟高出我期望许多。”他将手中圈子拿起,此圈似是亮银制就,伸缩吐焰,大小自如。“此圈名为斩神圈,家师赠予器胚并教我炼制之法。功能便是斩断对手与法宝间的神识关联,而后将法宝收为己用,你看如何?”
悟空道:“那一日你与牛大哥对阵时,已收了他的铁棒,如今又炼制了八年,又有何进境?”禺狨王嘿嘿笑道:“没什么更大用处。”
悟空诧异道:“既无用处,为何还要炼制?”
禺狨王道:“此次炼制仅为初铸,还须刻符与画阵两次精雕细磨,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斩神圈’!到那时,只怕太乙金仙亦望风而逃了。”
悟空骇然,这圈子居然如此厉害,怪不得名字如此霸道。禺狨王毫不隐瞒,竟将法宝功效细解给悟空听,也令他颇为欢喜。
此时,远远的一座峰上,通风立在峰顶感受着禺狨王的气息,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没想到时隔万年,居然能与两兄弟在此相逢,再过几日,救出无支祁后,七神猿竟到了大半,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禺狨王此时亦觉出异常,他眉头一皱,问悟空道:“那山顶立着的,可是自己人?”
悟空笑道:“自然是自己人,乃是再亲密不过的至交,来来,我为你引见一番。”
二人来到峰顶,通风看了禺狨王一眼,淡淡道:“禺狨王,你该醒了。”
禺狨王王禺身躯一震,自然是感受到了通风带给他的奇异感觉,而后,他双目呆滞,盘膝坐地,似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悟空颇有些担心,通风道:“无妨,他只是醒了而已,一时间许多前尘往事涌上心头,自然要呆上一阵子。”
三只猴子在这山峰之上,身躯单薄弱小,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吹走,但他们如同雕塑一般或坐或立,便如天地初生以来他们便存在一般,无人可以改变。
三天之后,禺狨王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对悟空与通风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悟空与通风相视一笑,禺狨王回来了,那个仙佛皆惧的驱神圣猿回来了。他与通风不同,他得知自己神猿的身份后信心仍在,且淡然处之,强大的自信支撑着他,有这份信心存在,他就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仙佛克星。
悟空见通风似是有话要与王禺说,自己便悄悄退下了山顶,坐在山下享用白犀王献上的珍馐美味。两个时辰之后,通风与王禺携手飘落下来,通风早将悟空的谋划讲给王禺听,王禺望向悟空的眼神中亦多了一丝尊重。三人回到水帘洞,自是痛饮一番,席间,三人笑语盈盈,尽拣些趣事乐事来说,均知前路坎坷,多劫多难是无可避免,谈笑间直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韵味。
三人商议一番,决定明日便起程,去救无支祁。
第二日清晨,三人自花果山腾云而起,欲往北俱芦洲而去,刚行出几十里路,悟空偶然回望一眼,忽见六朵祥云,上载数百名盔甲鲜明之士,便停在花果山的上空。
悟空笑道:“此番走不成了。”于是三人拨转云头,又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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