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晚,打扰了。"宋子晾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仿佛天籁,确实是他,那低沈而带点磁性的声调,我死都能分辨出来。他礼貌的和王子安打招呼,而我则惊讶於居然在这里真的见到他了,无论这中间发生了什麽,我这一刻的激动都无以言喻。
王子安把他让进房间里,宋子晾换了拖鞋,直接坐在我斜对面的沙发上,而该死的王子安这个时候居然去厨房泡茶了,丢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尴尬。
看来,他今天晚上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我心头一紧,到也没有埋怨王子安的意思。他的爱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做到这一步也不能说意外,如果对一个人的爱连占有都不想,那未免太失真,而我如今无法反抗的除了事实还事实。
又是夏天,炎热而潮闷,我再次在生命里遇见宋子晾。
却,物非人是。
我们两个人尴尬的对坐著,我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衣领,满脸通红的坐在那里,不敢正眼看一看宋子晾。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陈铭,我还是找到你了。"
我迟缓的笑一下,不知道该说什麽,那些千言万语终於一下子堵在我的喉头,无法发出一个音来。他的眉眼一动,我觉得那是悲伤的表情。宋子晾还是那样精瘦,但是这一次我却觉得他的面庞上有些憔悴。他已经有了新欢,又何必还来找我,看到我和别的男人接吻又何必难过。他这样无非让我徒增痛苦,会去以为他还在爱我。
"一年不见,都已经没有话与我说了?"还是他先打破了沈默。
"不是......我,不知道,说什麽好。"
"叫我名字。"他深深看著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这个时候被他再次征服的。
"子晾。"
他一听我这麽叫,於是又呵呵笑起来,说一句,"还记得我叫什麽。那就好,就怕你把我忘记了个干净。"
我还没有接他的话,王子安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著茶水,一脸焦虑。
"谢谢。"宋子晾接过茶水,看见王子安很自然的坐在我身边,他也没有说什麽,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我很是失落,於是骂自己犯贱,还在寻找些什麽蛛丝马迹,真是没有意思。男人之间的爱,也许真的是一种难以持久的假象。
"陈铭,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宋教授是今天来。"王子安这个时候的语气已经很镇定了,他没有试图掩饰什麽。我很欣慰他没有惺惺作态,因为我毕竟不想在宋子晾面前扮演一个可笑的角色。
"嗯,我现在知道了。"
"我来看看你好不好,王先生一直照顾了你这麽久。"宋子晾一开口就像是我家长,我心头暖暖的,他还是把我看成属於他的,哪怕只是个东西,他都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自己东西的。
"老头子是不是也知道了?"我最先想到的还是我家老头子,不是怕他找到我会怎麽样,而是二十几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就算他对我不好,我也知道是为什麽,我也承认他是我的父亲,这一刻,我仍希望他能安心,不因为我提心吊胆。我知道老头子对我,没有看起来的那麽冷淡。
"我还没通知你爸,陈铭。"
"那,那你回头告诉他一声好了,就说我过得很好,不用挂记了。"
"你不想回北京?"隔了一会,宋子晾还是当著大家的面把这个话问了出来。我有点担心的回过头看看安哥。
"他现在过得很好,你们有何必来难为他,宋教授,你自己掂量一下。"王子安的口气很硬,也许是他知道我太渴望回到这个男人怀抱,所以很後怕。真不知道这样的我,还有什麽值得他留恋的。
"安哥,我想和子晾单独说几句话,可不可以......"
"嗯,你不要委屈自己就是了,陈铭。如果是你的选择,我都不会为难你的。"王子安站起来,摸摸我的头发,笑出来,像是在安慰我。
"谢谢你。"
等王子安回了房间,我和宋子晾还僵持在那里,不知道说点什麽。
最後我傻不啦叽的问了一句,"你不是已经有朋友了,还来找我干什麽?"
"陈铭,你躲得还真好。你在无锡留个邮件,害得我去那边找人把那一片的城市都找个遍,差点疯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心一下子揪在一块儿去了。我们都是傻瓜。那时候看见他,如果走过去打个招呼,大家也不用一直这麽折磨下去了。但是,那时候的我连现在的勇气的没有,怎麽都是无法面对他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跟我回北京去。"
"不要。"我皱一下眉头,我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麽,但是我总是怕,回去以後我不再像现在这麽安定,会被人指指点点,要与别人去争取宋子晾的爱,要应付家里的人和朋友,要解决以前遗留的问题。可是在王子安这里,我可以做自己的事业,可以安心的享受他给我的爱,被照顾被疼惜,不用争夺和占有,不用被歧视和忍耐。
原来我的自私不光光是对王子安一个人,我现在才看透。
宋子晾失望眼神迎了上来,我却避开了。因为,我真的无法把这个解释说出口。
"你爱上他了?"
"没有,子晾,我累得很,不敢回北京了。"
"你真的不爱他?"第一次见到宋子晾这麽没有自信,居然问出两次来。我笑一笑点头,心中却说著,我爱的人是你啊,你知不知道。
可是,爱著宋子晾的人,又何止我一个,他要新欢旧爱,哪里愁没有!
{第四十六节:爱与禁忌无关。}
"陈铭,你看著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起头来看著宋子晾,他明亮的双眸里全是疼痛和悲伤,我们都受伤了,以爱之名。这是最无法挽回和最难以说明的一种伤害,很深很深。
"跟我回北京,好不好?"他几近哀求的问,我听到那声音,身体微微的颤动。
"我不想......再和任何人争夺你了,原聿也好,你新来的学生也好,我都不想去争了。我真的怕,宋子晾。"
"不会的,陈铭,你永远都不用与任何人来争取我。"他说得十二分的真诚,我却不敢相信,毕竟我知道爱一个人是很自私的事,我能不能做到那麽大度,我自己都不清楚。
"呵呵,子晾,有了新的爱人就要好好珍惜。对我说这些,不觉得过分吗?"
"过分?新的爱人?这就是你的心得!?"宋子晾看了一眼那边的门,示意我他说的是王子安。
"不要误会,我和安哥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根本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些什麽事情。"
"住在一起,我也当作什麽事都发生,你以为我是傻子。他看著你两只眼睛就在放光!"
"宋子晾,你少血口喷人,你信不过我就算了。"
"你......陈铭,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曾经有个契约,你现在跟我回家吧。我真的很想你。"
"对啊,我记得,可是我一直没有欺骗你,对你诚实,只是,我不想再服从你了。主人,我很累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在这里的生活很好。"我说完这些又觉得後悔了,意识里已经想扑进他的怀抱,却还这里苦苦挣扎,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麽如此的胆小,连爱的伤害都不敢承担。
"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他还在诱惑我,该死的。
"想,怎麽能不想,每天都在想。可是......"
"那就回来,我现在能保护好你了,无论是谁,就算你父亲都不能再破坏我们。"
"不是这个原因,子晾。"
"是因为他?"宋子晾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想房间里的安哥也能听见吧。
"他是我老板。"我笑一下,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定位了,王子安不就是我的老板麽。
"好吧,我不强求,你再考虑吧,我会在广州呆三四天,如果你想走,就来找我吧。"
宋子晾一边说一边给我留下他住的酒店地址,我看到他飞快的写字,一把抓起那张字片,撕了个粉碎,狠狠对他说,"都说不勉强我了,就什麽都别做,给我滚!"
我的情绪突然一发不可收拾,也许这是在对懦弱的自己发脾气吧。
宋子晾深深看了我两眼,又看了看听到动静出来的王子安,站起来欠了欠身子就走了。真当是头也不回,我不知道王子安之前跟他说过些什麽,但是,我觉得他一踏出那扇门,我整个人就崩溃了,以如此寂寞而无奈的姿态......
见我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王子安挪过来抱一抱我,我没有拒绝他,只觉得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来。
"我们去睡觉吧,陈铭。"
"好吧,明天还要上班。"
躺在床上,我觉得自己就向是迷失了一般,无法入眠。
最终我无法安睡,摸索著起来喝水,却发现王子安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开灯,直吓了一我一跳。
"安哥,怎麽还没睡?"
"坐吧,陈铭。"他拍拍沙发,在空旷的客厅里听起来格外刺耳,我放下手里的水杯,坐在了之前宋子晾坐的位置上。
"我睡不著,对不起啊。"
"有什麽好对不起的,把事情搞得这麽糟,都是我一时冲动。"
"你跟子晾说了些什麽?"我还是没能耐得住好奇问了出来。
"其实,我本来一直都没有想介入你们的感情的,陈铭,我一直是希望你自己去忘记他。但是,我最近一两个月,总觉得你要走。"
"呵,安哥,其实你应该明白,我给不了你的,始终给你了你,你这是何苦。"
"我也在想,我又是何苦呢。那天,你下班回来,一直在看邮件,後来趁你去厕所,没有退出的时候我就去看了看的邮件地址。"
"我......我其实没有瞒著你的意思,安哥,你要找他,可以直接问我关於他的事情。"
"我有这个资格麽?我不就是你的老板麽,陈铭。"
他的一句话让我顿时窘迫起来,若不是这个时候没有灯,他一定能看到我脸红。确实,我真他妈的太虚伪了,明知道他不会来问我,就是问我也不会说,还在事後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丢人了。
过了一会,他才继续开口,"我只是发了个邮件,问他,想不想见你。"
"後来他就找来了,上周六,我们加班回来,你还记得那时候有人给我打电话麽,就是他。他来三天了。"
"你没有告诉他我想回去吧?"
"没有。我只是让他放过你,我告诉他你过得很好。"
"谢谢你,安哥。"
"可是我还输了,陈铭,你根本离不开他。从宋子晾进了这个屋子开始,你的眼睛就没有离过他。"
"确实,我是想和他回去。但是,我也有我的自尊。已经逃走的人,又有什麽脸回去。"
"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哪有员工一直和老板搞在一起的。"我只是想暗示王子安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他,无论那时候我是回去还是去到更远的地方。可是,我却没有想到这句话伤到了他。
"是呵,我只是你老板。"
"安哥......"
"去睡觉吧,陈铭。都累了。"
"嗯。"
我在暗处点点头回了房间,可是还是怎麽都睡不著,我知道宋子晾是应了安哥的挑衅才来,可是他终究还是爱我的吧,我琢磨著。那样的眼神不像是装得出来的。
但是,我现在却没有自信再站在他的身边,与他相爱。
现在的我,还是以前他爱过的那个陈铭麽?
清早六点我就爬了起来,在厨房里摸摸索索的做点东西吃,可是又毫无胃口。王子安也起来得很早,他看到我在厨房里,凄然一笑,含义很深,我却只能别过眼睛,不敢直视他。
"你想去找他就找他吧,他住在锦州国际407。"
"子安......我很怕,见他,我还没有准备好。"
"陈铭,你就顺著你的心意去做吧,不要因为我或者你自己的担心而放弃可以幸福的机会。我看著你这个样子我也著急。其实,追逐感情是没有对错好坏的。而且以後就算会後悔,现在也会去做。人不都是这样的麽。"
"对不起,安哥。"
"你不用再道歉了,我爱你是心甘情愿的,如果要求回报的话,我早就不爱你了。"他伸手拍一下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王子安这一句话说出来下了多大的决心。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走下去还有多大意义。"
"你不是仍旧还爱著宋子晾麽?"
"我怕他不爱我了。"
"那就是没办法的事了,就像我这麽爱你,也留不住你。陈铭,如果你不後悔,就留在我身边。但是,我想,你就是怕後悔也会去选择他。毕竟,他才是你真正爱的人。"
听到王子安这最後一句,我觉得自己更应该去追回宋子晾,毕竟曾经为了爱牺牲了那麽多,付出了那麽多,我已经如此大一步的跨出去了,想再收回来,太难了。王子安说得有道理,已经爱了,若求回报,那不如不爱。他能如此对我,我为什麽不能如此去对宋子晾,他始终是我唯一的至爱。
就算他已经有了新欢,我也只有飞蛾扑火的权力。毕竟要选择和自己深爱的在一起,就得有战战兢兢的觉悟。
愣了好一会,我勉强的对王子安笑了一笑,总觉得这个时候再说什麽都多余了。我回房间套了件衣服就往外冲,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王子安望著我,满眼的诀别和伤感,怎麽都掩饰不住,仿佛我再不回头就无法再看见他似的,那种深深的悲哀让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对於爱我的人,我始终不忍心。
"安哥,我去去就回。"
"如果不能回来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站在背光的地方,我看不清他的脸色。
"一定会回来的,我还给你打工呢,你不养著我,谁养著我啊!"
"陈铭,你要好好的。"
"别说这样的话,我一会就去公司,或者我直接回家。电话联系吧,我总该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你还是没选我。"他低低的说一句,我装作没有听见。
一低头,转身关了门,走在楼道里还觉得那句你还是没选我始终回荡到心口。我真的无法去回应王子安的感情,太沈重,如果是场游戏,我尚且可以加入,但是事关爱,我根本已经无法再付出了,就是跟了他,我也只能一直欺骗他。可是一看到他那样的眼神,我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煎熬,面对爱的诱惑。
{第四十七节:这一场情,谁对谁错。}
打了车去到宋子晾住的酒店,我一路小跑到他房间门口,这个时候天才刚刚亮,他一定还在睡觉。我按著自己的胸口,想平复一下心情。
他已经近得让我触手可及。
抬手敲了敲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我犹豫著要不要再敲一下。可是顿时又胆怯起来,总觉得这个时间贸然的找过来,我的心都没有定下来,这样做会不会将来後悔。我已经知道过後悔的滋味,不愿意重蹈覆辙。
可是门却忽然开了,半开的门缝里我看一张熟悉而憔悴的脸。
宋子晾见到门外站著的我,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我的心仿佛一瞬间也被照亮了。他浅浅的笑起来,侧过身子把我让进房间。
房间里的冷气打得很低,我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你还是来了。"宋子晾忽然从後面抱了我一下,但又很快的放开来。我还来不及享受一瞬间他给的温暖,回过头,见他已经坐在了床边。我带著些须的失落也坐了下来,与他并排。
"子晾,你来广州找我,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我。"
"我不是心里有你,而是心里只有你,陈铭,一年了,这个时间不长但是绝对不短,我也不知道该什麽说服你,但是,跟我回家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麽的沈静,仿佛知道我的心一定会跟著他离开一样。宋子晾这个该死的,我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惟独遇见他,我总会显得不知所措。
他见我不语,又抬起头,郑重的看著我。
我终於试著问出了口,"回去?那你新收的奴隶怎麽办?"
"陈铭,收你的时候,我记得自己说过,只会收你一个,除非我抛弃你。"
"可是......"
"有什麽好可是的,那时候王子安刚联系我,我不知道真假,於是骗了一骗你,看你会不会有反应。哪晓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铁石心肠。"
听到他这个解释,也不管是真是是假,我总算安心了不少。仿佛塌陷的那一块又补了回来。
有的时候,爱与禁忌无关,爱必须信任。这本来就是场没有胜利的战争,如果连信仰都失去了,那便只剩下痛苦。
我仍旧低著头,看著脚下的地毯。宋子晾的呼吸我都能清晰的听见,一年多了,我才能如此的近的感觉到这个人。我有些贪婪的呆在这静默里。
"你和王子安究竟怎麽回事?"他淡淡的问起。
"我在广州一直在当民工,後来,他把我腿撞断了,我就被他包养了。"
宋子晾听得我这麽解释,顿时一张脸黑了下来,我又看到了他这样生动的表情,不是深情的或者悲伤的,而是专属於宋子晾一个人的。
他见我看著他这个表情笑了,居然该死的脸红了一下。我被逼得心猿意马,宋子晾这个男人随时随地都能那麽性感。
"好啦,不是包养,我腿好了就跟著他一直学做图,他後来带我进了他公司。我没地方住,就一直在他那里。安哥应该都给你讲了吧。"
"是啊,他说你过得很好,好得不会再想我了。"
"你还在乎我想不想你?"
"陈铭,现在不用逃跑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解决好了,回去继续读书好不好?"
"不行,我合同都跟安哥签了。我不能走。"
"违约金我带替你付。"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答应过他,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宋子晾听到我这麽说竟然没有质问我,他沈默了一会,点点头,居然笑著我对我说,"我知道了。"
我有点心虚,怕他误会什麽,但是却不知道该怎麽解释。王子安那麽待我,我怎麽能忘恩负义,不能给他那种感情,至少我不能食言。
"你一直是这个脾气,我知道的。"
"我已经不能再对不起王子安了。"
宋子晾听我这麽说却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伸手轻轻的理著我耳边的头发。久违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原以为已经埋葬的过往其实是那麽的清晰,简直就像是刻在了心头。我无法回避的沈湎在这种安心的宁静里,比起在王子安身边的安定和对老头子的依赖,我还是更渴望在宋子晾身边的宁静。
"无论多少年,其实我都等得起,陈铭,先跟我回一趟北京,看看你爸吧。"
"嗯,等我手上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就回北京。你不用特意等著我。"
"你变了,陈铭。"
"是吗?"我挑眉一笑,心头的舒畅都写在脸上,仿佛一直在阴暗里的植物终於得见阳光一般。
"越来越迷人了。"
"这是哄女人的话,少拿来对我说。"我已经掩藏不住笑意,因为靠过来的宋子晾带著一抹情Se的温和,像是落日一样要把我燃烧。
我一个忍不住吻了过去,嘴唇碰到他鼻息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全线崩溃。
他粗暴的回吻我,简直要把我的舌头吸过去。可是当吻落到深处时,他又出奇的温柔,带著挑逗的浅尝辄止。我急不可耐的继续深深索取,他却很有技巧的退出了我的口腔。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伏在了我身上,我的身体被盖在那熟悉的阴影里。
宋子晾默默的把我的上衣褪去,光溜溜的排骨一下子露出来,我害羞的下意识去遮挡。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有力的手腕把我的自由束缚住,这样的感觉我完全臣服其中,只有宋子晾能让我这麽快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最需要什麽。他冷冽的目光射过来,我羞怯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欲念横流。我已经很久没有这麽激动了。他另一只手迅速解下他的皮带。我痴痴的看著他,却听见他鼓惑人的声音说著:"想不想要个见面礼?"
"子晾......"
"你叫我什麽?"他的声音沈下来,带著不怒自威的神圣。
"对不起,主人。"我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那种恐惧让我很亢奋,甚至是种快感到来前的紧张。
宋子晾潦草的点一下头,我看不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只觉得那双美丽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简直要把我的魂魄勾走。
他的皮带还带著房间里的冷气以及混杂著他温热的体温,一下子卷到我脖子上,我紧张而兴奋的看著他,忘记了挣扎。宋子晾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有力的抵住,我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点什麽,因为我满心的都是期待和顺从,我一直相信宋子晾不会伤害我,只会让我感受极乐。
"陈铭,看著我,这是我第一次和奴隶玩窒息,你要是不愿意就摇头。"
我认真的看了看他,最终只是闭上眼睛,我没有摇头,我相信他,并且看到他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欲望,我就无法使自己止步。
宋子晾挑逗著我的|乳头,慢慢的细致的,让我沈溺在Se情的抚爱里,他这缓慢的动作激得我快要奔上欲望的顶峰。而他手里的皮带穿过那个扣,渐渐的在收紧,开始还没有感觉到呼吸紧凑,只是觉得那冰凉凉的皮带在逐渐升温。
渐渐的流进身体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用力的呼吸起来,感受著挣扎生命的快感。宋子晾用力压住我的身体不让我挣脱出来,而越来越紧的皮带把我勒得几乎不能再呼吸了,血气上涌的感觉让我觉得眼睛异常的疼痛,泪水被挤了一点出来,涩涩的,像是要流出血泪来。
肺里的气体在迅速的发生变化,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几乎是无法承受而晕过去,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我感觉到死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宋子晾盯著我的目光是那麽炽热,我能深深感受到他这一刻的激动。
我手上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脑子里一瞬间开始空白。
那种达到极限的宁静一下子在全身蔓延开来。
宋子晾一下松开了手上收紧的皮带,一大段空气直接灌进我的肺里,我猛烈的咳起来,宋子晾温热的手掌一下子落在我的肩胛,深深的抓住我,我还能感觉到他这个时候的不可抑制的亢奋。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从脖子开始,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放过,我仍旧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膛起伏著,像是真的重生了一般。
缓和过来之後发现裤子也已经被宋子晾扯掉了,黑色的内裤紧紧的包裹著我的臀部,宋子晾的右手在我的大腿内侧来回的掐,疼得我几乎要跳起来,可是身体却使不上力来。我还没有从刚才的窒息里恢复过来,整个人软软的任他摆弄。
他把我的身体往床头上挪了挪,随即拉下我的内裤,一直被紧紧束缚的欲望忽然跳了出来,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下端,已经有不少的白色液体溢出来,浓浓的。
"趴过去。"宋子晾也脱了个干净爬上床来,他拍一下我的臀侧,示意我反转过去。
身体软绵绵的,使我的动作也迟缓起来,他不耐烦的一把提起我,把我的头压在白色的枕头上,而身体已经完全的趴过了去。
宋子晾顿了顿还是摸上了我的臀,整个手掌来来回回用力的在我ρi股上磨蹭,那种极具Se情的爱抚,撩得我下身一阵热。
我试图扭开那只手,却更加牢固的被控制其中。
听到宋子晾沈醉的念著我的名字,我更加激动的仰起身体。被抬起的下身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他贯穿,我不习惯的夹紧,身体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这样激烈的Xing爱,我根本顶不住他的抽Сhā。但是宋子晾像是控制不住一样,手狠狠掐著我的腰,来回的进出,一下比一下顶得更深。我都下半身被他搂起来,却渐渐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呻吟和喘息交叉在一起,把整个屋子都填满了。
我对宋子晾真的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那摩擦越来越快,我身体最敏感的一点被他一次次的刺激著,禁不住这样的Xing爱,我不由的达到Gao潮。宋子晾却还没有完全的攀上顶峰,他用手继续抚摸著我已经软下去的分身,掏弄的节奏配合著他的抽Сhā,猛烈而循序渐进,我很快又被欲望填满,身体不自觉的颤栗起来。
我的头发被拉起来,宋子晾侧过脸吻我。带著他惯有的霸道和沈稳。
这是最令我沈迷的一个吻,一直吻到我被灭顶的欲望吞噬。
宋子晾射出来以後,也喘起了气,看来他这一场造爱也是消耗殆尽了。
我侧一侧身体,让他躺下来,一丝头发划过我的皮肤,痒痒的,我觉得晃若入梦,我真的又躺在宋子晾的怀里了,感受著他给予我的一切,疼痛和快乐。
那句我爱你,我一直没有再说出来,想必他已经在我的眼睛里看到全部的真诚。
身体里的疲倦和精神上的阴霾都随著Xing爱的结束而被释放干净了。我神清气爽的转过脸对著宋子晾,迎面看见他的笑颜。
"笑什麽呢?"
"你怎麽做了还这麽精神?"
"那个,吸什麽补什麽嘛......"
"要不要去洗洗。"
"好啊,你抱我过去。"
"没力气了。"他撇撇嘴。
我翻一个身,念道:"宋子晾,你老了啊~"话音刚落,就已经感觉到他扑了过来,我还没撑起来的身体又被他压了下去,他薄薄的嘴唇抵著我的耳畔,痒到心坎里去了,我抽动一下身体,却被他更用里的压住,我只好转过头看著他,宋子晾却是满脸贼笑,他缓缓的说,"我是老了,不过你也快了,小样!"
是吗?我心头狠狠问自己,也许时间真的过得太快,快得我们已经无法回头和後悔。
这一切,只能说,是我们被爱情选择了。
{第四十八节:谁在时光里微笑著等我。}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我觉得自己身体并没有多大不舒爽,於是开始坐起来穿衣服。
"要走?"宋子晾斜斜的靠在枕头上问我。
"去上班,我还有案子要做。"一边回答一边扣著纽子,我决堤的疲倦开始蔓延。
"真成大人了啊~"他调笑我。
"你什麽时候回北京。"我一本正经的问。
"我想和你一起走。"他靠过来抱住我。
"我和安哥签了五年合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不能回北京。等我把这个案子忙过了,我请假回北京看看你和老头子。"
"你真的不想念书了,陈铭?"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再呆学校了。"
"你以後会後悔的。"
"唉,人哪有不後悔的,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以後後悔也是活该。"
"现在觉悟还来得及。"
"我不想辜负王子安。"
话已至此,我和宋子晾都不再说什麽。
我收拾好就准备离开酒店,宋子晾在我临走的时候才说:"我下午的飞机回北京,本来也帮你定了票。"
"那退掉吧。你注意安全。"我说得绝情绝意,其实自己也觉得难受。我从来不想拒绝宋子晾。
"陈铭,你现在怎麽对我这麽冷情?"他拽住我。
"子晾,你我都别装了好不好,大家一年多不见面,各自生活并不一样,而且我们现在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怎麽可能忽然就像以前那样,你不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也给我点空间整理一下吧。"
宋子晾看著我,若有所思,沈默一阵。
"我在北京等你。"最後他只是这麽说,然後在我脸颊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匆忙出门,心里很乱。
回到公司,大家都在忙碌,我与他们点头招呼之後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路过王子安办公室的时候,本想进去,可又不知道对他该说点什麽好,於是迟疑了两步还是先走了。
一旦脑子被忙碌的工作填满,我的心也跟著安定下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子安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叫我,他气定神闲的靠在我办公室的门上,笑得暗昧不明。
我放下衬衫袖子,退了程序就同他往出走,他一路上还那麽笑著,我有些心虚的问:"你笑什麽?"
"还以为再也在公司看不到你了。"
"敢情我在你心里就那麽个小人,忘恩负义啊。"我摇头对他笑。
"你吃什麽?"他让我坐下,一个人去买快餐。
"随便吧。"我坐下来,只觉得两腹空空,早上一场Xing爱确实是消耗大了。
没过多久,王子安就端了饭菜过来,都是我喜欢的,於是我也不客气的就大口吃起来。
他坐在对面,吃得很少,摆弄著青菜,问我:"陈铭,你怎麽和宋教授说的?"
我笑,他还不放心,这人真是的~
"没说什麽,我现在手头还有事情忙著,让他先回去了,我等这阵忙完,再回北京去看看我家老头子和他。"我如实的告诉王子安,这些都是没有必要隐瞒的事实。
"你还是要回去。这麽快就和他和好了?"
"我一直就没和宋子晾分过手。"我看著王子安的眼睛,希望他能明白我不是想伤害他,而是事实就是事实,谁都没有权力去扭曲。
"唉,我也知道,我迟早留不住你。"他眼神黯然,但是并没有太难过的表情。
"安哥,感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有些是没有结果的。就像我当初离开北京,也是觉得就这麽结束了吧。谁都无法预料之後会发生什麽。"就像宋子晾找我这麽久。
"陈铭,你哪是心死了。你是在等他,要不,我怎麽会做什麽都敲不开你那扇门。"被他如此一说,我也有些心虚和尴尬,毕竟这样的心情我确实曾经有过,但是我并不是那麽天真的人,我仍旧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承担我必须承担的後果。
"我说不过你。"我继续吃饭,不想与他理论这些。
"没什麽,陈铭,强人所难的事我也做不出来,我这里写了封推荐信,你回北京去,那边我的朋友也是做广告的,你可以去他公司上班,待遇会和在这边一样。"
王子安说得镇定自若,像是在跟我交代一件案子。
我用力的咽下一块香菇,看著他,不知道该说点什麽好。
心头是有些气的。
也许是自己矫情,我向来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口气跟我说话。而且在大家早就心照不宣的情况下,王子安还这麽做,无疑的将我一军。
"安哥,你这是何必。如果我执意要走,我也会付你违约金,我也并不需要你帮我安排後事。让我留在你这里的,不是钱的问题的,也不是工作的问题,是我做人的原则。你明白吗?"
王子安一双漂亮又深陷的眼睛看著我,缓缓道:"我是不想你再辛苦下去。你们明明是相爱的,何必再分开。"声音有些沙哑。
"确实,你喜欢我,我也不用对你负什麽责!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正好下午和宋子晾一起走!"
我气极,把话撂下,就起身要走,王子安却伸手来拉住我。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这麽拉拉扯扯已经不好看,於是我沈默不语。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喜欢你,我只是不想看著你不愉快,不想你难过,我想你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快乐的。你别跟我置气。"
"小声点,回公司再说。"我妥协的让了一步,总是不忍心看王子安那样的眼神。简直像是一把匕首,一下子戳进心脏,截断动脉。
随便再吃了两口,我只觉得索然无味,於是等王子安吃完,我们直接回了公司。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去抽屉里那了封信给我,仍坚持道:"东西我给你,选择你自己做吧。"
"你何必这麽逼我,王子安。"
"你都已经没有跟他走了,我没必要以退为进的逼你,陈铭。我做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你不要等我後悔了再走,那时候大家更难受。"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麽给你说。"我有些无力的撑著他办公桌边缘。
"陈铭,这里本来就不是你长呆的地方。就像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一样,那都是我的事,你没必要为了我耽误自己。感情这个东西,能抓住就不要放手。尤其不要因为这麽冤枉的原因。我用不著你给我报什麽恩。我做了那麽多,全当积德。"
"赶我走呢?!"
"是啊,赶你走。你说,他没找过你还好,现在来过了,你的心还不跟著走了。我拴著你,有什麽用。"
"王子安,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有什麽搞不懂的,你就当我菩萨心肠,赐你重生,赶快收拾东西回北京。"
"呵,那我得谢了恩才走人嘛。等这个案子忙完了再说,我现在心也没定下来,乱得很。你就行行好,再收留我几天,安哥。"
听我这麽说,王子安忽然窜过来抱住我,抱得很紧,简直要让人窒息,我没有推开他,只是担心他办公室外面的人都热血沸腾。让他抱了一会我才说:"安哥,你百叶窗没拉上。"
他有点脸红的往外看了一眼,放开我,也不说话。
"好了,这东西你还是收著吧,我不想老在自己身边带个炸弹。回头我想清楚了,回家里再谈,好不?"
"行,先工作吧。"他点头。
人和人不一样,换位思考确实很难。我叹一口气。
不过,早一天不在他面前晃悠,也许他也早一天解放。反正我始终不会是他的人。
宋子晾回北京以後给我来了通电话,我们两个不知道为什麽忽然像是缺乏了言语一般,长时间在电话里沈默著。
最终也只是互相道了晚安,匆匆挂掉电话。
接下来的几日,我和王子安都如同惊弓之鸟,但凡宋子晾来了电话,我们就陷入一种怪异的气氛里。他看著我接电话也不说话,听我接完电话也不多问,但是那表情可就丰富了。
我别扭的不知道怎麽说他。
案子接近尾声的几天,我嘱咐宋子晾不要再打电话了。一来我忙得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实在没时间跟他煲电话粥,二来我实在有点扛不住王子安的忧郁神色了。
本来这个案子和客户交接结束之後公司同事说要去吃饭庆祝一下,可是我身体感觉特累,只想找个角落睡觉去。他们见我黑眼圈深重,脸色发黄,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也就放过我没有拉我去喝酒了。回到家里,空荡荡的,王子安陪客户吃饭去了,家里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我倒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睡去,梦里不知道出现了谁。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把我惊醒。我跑到玄关处去接了电话,那头是王子安秘书的声音:"陈铭啊,王总醉了,他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在这边给他开了个房间。他交代我给你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我还没有太清醒,听到那边挂了电话,我随手也挂掉。
看一看挂锺,已经半夜两点了。
我潦草的洗个澡,就爬上床去继续睡。却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想来和王子安真的生活了很长时间,那种彼此习惯的感觉已经培养出来了。但是我真正需要的是这样的感觉麽,我明明只是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而已。正好有个王子安能让我占这个便宜,我便一直留了下来。
而如今我执著的究竟是对王子安的那分歉疚,还是对爱情的那分惧怕。我仍有些分不清楚。
回北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这也许才是我最忌惮的吧。
我一直无法放下自己是个异类的芥蒂,不是摆脱了宋子晾我就正常了,我还是渴望著他,贪恋著他,内心深处,这份感情已经盘根错节,而我连根拔起又有什麽用。我无非是害怕伤害,这只能怪自己。
望著天花板,我想起宋子晾曾经对我许过的那些承诺,他都在一一的实现著,而我呢?
我一直在逃避,虽然我总觉得自己已经承担了後果。可回过头,我仍在原地。
这些年,感情也好,虐恋也好,究竟有没有改变过我,我现在迷惑起来。
也许,真正让我畏惧的,是内心那个怯懦的自己。
{第四十九节:你我是一个苹果的两半。}
次日清晨,我在一阵玻璃打碎的声响里醒来。
想来是安哥回来了,我衣服也没穿一件就冲了出去,结果一阵尴尬。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扛著王子安闯进家里,打碎一茶几的杯子。
"你是陈铭?"我还没来得及问什麽,那个男人到是先出声了。
我看一眼他臂弯里的王子安,半寐半醉,真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对著陌生的男人点一个头,伸手去扶安哥。可是手一接触到他的身体,才发现他滚烫得厉害,应该是发烧了。
"怎麽不去医院?"我质问。
"他不去,我只能送他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和安哥是什麽关系,可是我莫明的感觉到他们之间很亲密,那个陌生男人看著王子安的眼神可以归纳为:视为己有。
我和他把安哥安置在沙发上,才问:"请问,怎麽称呼?"
"我姓童,童明远。"我瞬间在脑子里搜索姓童的男人,而且很快反应过来他就是公司的一个大客户,也就是说昨天安哥是去陪他吃饭喝酒了,真是太不要命,怎麽喝成这样。我皱著眉头考虑要不要强行送安哥去医院,不过童明远到是没有送他去医院的意思。
我有些著急,试图把安哥叫醒,结果刚伸过手去,就被吓了一跳,安哥大力的挥开我的手说:"别他妈的碰我!滚!"
手停在半空,我有点尴尬的看一眼童明远,结果发现他也很尴尬。
我顿时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情。
大家原来都是同志,呵,这人群真小,我别有用意的看一眼童明远,这个时候的他仿佛已经放松下来,不慢不急的坐在沙发上,看著横躺著的王子安, 如果我没有看错,那眼神里确实包含著渴望和宠爱,就像宋子晾看著我一样。
"你对他做什麽了?"该问的还是要问,我想童明远也不想回避,否则此刻他怎麽会在这里。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是他男朋友?"
"不是,王子安是我老板。"
"他可不是这麽告诉我的。"
"总之,我不希望你们发生关系不是出於他自愿的。等他醒过来,你应该好好和他谈一下。"
"我叫的医生一会就到。"他巧妙的换个话题。
我没有接这个茬,看了一眼安哥,才想起我没有穿上衣,於是转身去房间里换衣服。
门半关著,我能听见客厅里的所有动作,一时间有些疲倦,於是倒上床,不想动。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做,才是对的。王子安醒来以後,我该说点什麽才好。心头因为没有任何波澜,所以我更加恨自己绝情寡义。
毕竟他也是喜欢我的男人,我怎麽能就如此无动於衷。
这世上的人情就是这麽复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躺了半晌,终究觉得客人还在门外,於是匆忙的套件长袖T恤就回到客厅。
"你比子安小?"两个男人坐在客厅里,安哥呼吸顺畅,童远明同我拉起家常,我异常拘谨。到不是因为他的话题,而是他那种一派轻松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样的男人过於危险,我一般不愿意接触。
"医生什麽时候来?"
"你不喜欢他,就把他交给我好了。"
"他,又不是物品。一切看安哥自己的选择。莫要强求你喜欢的人。"
童远明笑起来,摸摸鼻子。
门铃一响,就知道是医生来了。他起身去开门,俨然屋主。我愣在原地。
他们手忙脚乱的把人移到房间里去,我却接到宋子晾的电话。他的声音低沈沙哑,仿佛亦有宿醉,我问他:"你是不是喝酒了?"
"什麽时候才能回来,陈铭。"他的口气很强硬,我听得一阵发怵。
"快了,这里已经忙完,我就回来看看你们。"
"只是回来看看?"
"我也没想好,回北京,对我来说,很多事得重新开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爸爸打给我几次电话,我想他可能会去广州找你。"
"你告诉他别来了,我这两天就回来。"
"好吧,你告诉我航班,我去接你。"
"行,我定了票发短信给你。"
"我爱你,陈铭。"
迟疑了一下,我才说,"我也爱你。"
呼一口气,我去到卧室门口,医生正在帮安哥清理那里,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童远明也跟了出来。他一手拍拍我的肩,我诧异的回头看著他,并不喜欢与这类男人肢体接触。他看出我的反感,於是隔开一点距离,递一枝烟给我,我却摆摆手,拒绝了。
"陈铭,你现在和子安这样,不是一回事。"
"你究竟要说什麽。"
"我会对他好的,你放手怎麽样。"
"我不明白是不是你误会了我和安哥的关系,但是,我还是那句话,等他自己来做决定。我名天要去北京,哦,不,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就走,你就好好照顾他一下吧。"我有些慌乱的面对童明远的步步逼近。
"他现在生病了,你走?"
"这事他知道,我得回家去,家里有急事。等他恢复了,你让他打给我吧。"
"我......明白了。"他仿佛洞悉一切,不再追问。
"好好照顾他,不要做他不喜欢的事。"我交代得很没有底气,转身去了书房订机票,把这个烂摊子全交给童远明。
走了几步,又被童远明叫住,他缓了一会才说:"陈铭,子安不适合你。"
"这我知道。"
"那你们两个都在执著什麽?"
"你问他吧,我说不清楚。"
他点头放行我,我才匆匆去到书房,那种蔓延在身体的不舒适感现在像是一种瘟疫一样,我无法抑制,甚至不可抗拒,扭曲在我的意识里。人都是感情动物,自私也是无可避免的。就像我忽然意识到王子安将来可能爱上别人的时候,我一半幸喜,一半惆怅。
记得宋子晾曾经说我很需要被爱,我现在才明白,也许我一直留在广州就是因为我觉得王子安给我的爱是长久的,是持续的,是无私的,是我能够一直霸道的享受著。
爱人和被爱都是美好的事情,可是,我却总觉得被爱更不容易受伤。
那现在的感觉算什麽呢?我说不出半个字来。
订了机票,我一个电话打回到宋子晾手机上,他接得很及时,快得像是知道我会打过去一样。
"怎麽了,陈铭?"我还没说什麽,他就问了出口。
"我今天晚上回北京了。"
"今天?"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我就此安心下来。
"对,19点一刻的飞机,你来机场接我吧。"
"回来待多久?"
"......不走了。"我迅速的决定。
"真的?"
"真的,我很累了,子晾,回来了,我就不走了。"
"陈铭你要是耍我,你就等著被我活活掐死吧。"
"呵呵,好啊~"我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没心没肺。
挂了电话之後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做了如此重大的决定,不过,似乎轻松了不少。
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安哥醒过来,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的脸色还因为宿醉而过度的苍白,我知道,这不是全部的原因,他平时工作太买命了,如此也是日积月累。我把手伸过去,他握著,不带著力气。
"董明远走了?"
"没呢,在客厅,他说今天都守著你。"
"让他走。"
"他可是客户,我怎麽好下逐客令。"
"你还是屋主呢。"王子安有些埋怨的说一句,那样子,欲语还修,真真有著三十岁男人的性感。
"子安,我──"
"停,你每次这麽叫我都没有好事,不准说,我不想知道。"他转过脸去,手仍拉著我。
"想吃点什麽,我叫董明远去给你弄。"
"他会做饭?那天要下红雨了,算了,我没有想吃东西的感觉。"
我沈默不语,琢磨著安哥和董明远的关系。那个男人高大,书卷气浓重,是女人喜欢的类型。不似宋子晾那般的邪气,他若不说,我简直看不出来他也是圈子里的人。不过,他在安哥心头又是个什麽样子,我却琢磨不出来。我甚至连他们什麽时候要好到能"上床"的程度都不知道。
没一会,安哥就睡了过去,恐怕是药物的原因。
我松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麽告别,正在犹豫,董明远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了。
他说:"出来吃点东西。"语气平缓。
我点头出去,却发现安哥翻动了一下身体,看样子是醒了过来,我伏过身体去查看,却看到他的嘴角喃喃蠕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在说:不要走,陈铭,不要走......
我顿觉脑子一震荡,浑身跟失了力似的,逃出卧室。
安哥说董明远不会做饭,还是真说准了。他做的方便面搁在茶几上,他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仿佛不会做点什麽吃的是应该。我也懒得计较,端起碗就吃。
"陈铭,子安,似乎不想你走。"
"他给你说什麽了?"
"没说什麽,只是我感觉。所以,我想你做什麽决定还是跟他商量吧。"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把早上他说的话还给他,他一听,愣了,然後笑起来。
吃完东西,我拿餐巾纸擦嘴,含糊的问:"你认识安哥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从和你们公司开始合作。"算算他和我认识王子安的时间差不多长。
"他是个好强的人,你如果想追他,肯定是要吃点鳖的。"
"......陈铭,我才见你几个小时,就觉得惊奇,难怪子安一直说你是挖掘不完的。"
"每个人都有资格找到合适自己的人,我也不想一直耽搁他。"我解释道。
"我听说你有爱人。"
"正要飞回去见他,安哥就交给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合适他。"
"谢谢。"
"说什麽谢谢,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总不能占著子安一辈子吧。他这样的人如果都不能幸福,那太多的人都没有资格幸福了。"
"呵呵,你口气还真像送嫁。"
"这话要是被安哥听到,你直接被雪藏。"
董明远听我这麽一说,顿时变了变脸色。我不过说句玩笑,他就如此反应,看来也是真的很在意安哥,我心头罪恶感减少一些。总觉得有人对他好,我才能放心离开。这心态确实如送嫁,还真被董明远一语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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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爱如纹身,切肤之痛。}
在机场我就开始坐立不安,最终接到安哥的电话。他中气十足的在那边问:"陈铭,你他妈的怎麽就这麽走了!"那气势很销魂,让我想到他的办公室训人的架势。
"我不是给你留了信的麽,安哥。我不是因为看到有人这麽照顾你才甩手离开的,真的。我迟早要走,你长痛不如短痛。"
"陈铭,我感觉被你噎到了。"
"......呃,这个......"我一时间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话。不过感觉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半,想必董明远已经劝过他许久了。
"还好你东西没有全带走。"他的声音里透出的哀伤简直要击倒我。
"安哥,我,真的喜欢宋子晾。"
"我知道,你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
"董明远他──"
"你别在那里当媒人,陈铭,一个男人的爱情只有一次。"
我刹那间晃若隔世,宋子晾曾经那麽爱原晴,那我呢?我是不是真的是他的那一半苹果。不过,这样的问题,多想无益,我只能向前,那怕是去被他伤害。毕竟,选择都是自己做的。男人之间,也许真的不需要什麽承诺和死守,只需要感觉和坚持。
为什麽以前的我,就看不得这麽开呢,我自嘲一笑,心头却仍是酸酸的。
飞机在北京机场著陆的那一刻,我就有点不祥的预感,果然,我提著行李出了通道,全不见宋子晾的身影,到是另外一个熟悉的人映入我眼帘。
那个男人还真是和我越长越像,原聿。
若是不知道的人,定当我们是胞兄弟,我连西装和衬衫的颜色都与他穿得一模一样,想装作不认识都太假。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靠在那里等我,一派优雅。
我走过去,也不生分,就问:"谁让你来的。"
"你爸。子晾今天要见客户,他就让你爸来接你。结果,你爸也要和上面的人吃饭,只能轮到我这个闲人来接你。"他语气平和,没有敌意,我稍微宽慰,这麽长的时间过去,毕竟是恩怨放下了。也许,他也看透了那一层,否则我不能想象今日的我和原聿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谈笑。
坐在他车上,电台的音乐很吵,他把声音关小一些。
"你和老头子合作得怎麽样?"
原聿不语,我琢磨著是不是其中又发生了什麽,结果刚走一段,他就抬手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广告牌说:"就是这个项目,现在在北京的关注率很高,总之还算顺利。"
我顺著他的手的方向看过去,很强大的设计,公寓和别墅都有,一看就是给北京那些灰色收入多的人准备的二房。我笑出来,估计他也知道我在想什麽,於是接口到:"赚一百个穷人的钱,不如赚一个有钱人的钱。"
"难怪当初老头子这麽看中这块地。"
"其实,再重要的生意都没有儿子重要。你走以後,你爸老了许多。"
"我也没走几年。"
"绝情寡义的东西,难怪让子晾等那麽多年。换了是我,才不等。"
"所以咯,这是周俞打黄盖的事。"
"陈铭,你到是长大了。"
"谢谢。"
"越来越像我了。"
"少在那里意淫了。"
"我今天来接你,还怕你给我做脸色。"
"我以前是那种人?"
他摸摸鼻子,笑而不语。
车停在我家门口,我本想问一句宋子晾的情况,不过想来他去见客户不来接我,也是想我先回家,和老头子缓和一下。我不能拂了他的一番美意。
我站在自己家楼下,仰头看上去,一阵难受涌上来。
等我出去走一圈,看尽人情冷暖才知道,老头子对我并非那麽差。他就算对我拳脚相加,也没有让他的感情减退。我现在才明白,那时我恨他,也是因为太在意彼此。如果父子之间真的冷情,我们早就陌路。
敲了敲门,我到没有什麽紧张感,只是感慨,不知道再见面,大家是个什麽光景。
还是家里的保姆来开的门,看到我,悲喜交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
我简单的说句我回来了,就把行李交给她。
恐怕是听到动静,弟弟很快从房间里窜出来,看到是我,愣在原地,嘴巴半张开。我温和一笑,这毕竟也是我弟弟,就像原聿是我的哥哥一样,大家不说,但并不代表什麽都不是。
"哥,你真的回来啦!"他的热情把我吓了一跳,这家夥一两年间长了不少个子,快到我的鼻子处了。
"嗯,我回来了,爸呢?"
"在书房。"他忽然压低声音,脸色也没有刚才好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他才会有这个反应,总之老头子也不是好相处的父亲。我不便多说什麽,准备直接去书房。
弟弟却跟在我旁边,问我:"哥,你现在真帅,好像原叔叔。"
我一听,马上想笑,要是原聿知道他已经升级我一个辈分,不知道他会怎麽想。
"我去去书房,你吃饭了没?"
"吃了,我洗澡去。"
"刚下晚自习?"
"对啊~"他一脸苦大愁深,小孩就是好。不舒服就能呻吟,不开心就能撅嘴。
还没走到门口,老头子就把门打开了。一下子四目相接,我傻在那里。原来原聿说的是实话,老头子真的成老头子了。整个人干瘪,没有精神,头发越来越稀疏,我简直不忍目睹。他没有笑容的脸上带著疲惫和麻木。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改变了他,让他陷入如此的境地。
"爸......"
"进来说。"
他转身,我带上门,走到沙发上坐著,明明是自己家里,我却显得客气。这份生疏太自然,让我和老头子都一阵尴尬。
老头子递一枝烟给我,我手指一抖,接了过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抽中华。
我暗笑,放松不少。
"我最终还是没找到你。"他吐出一口烟,眼神却有没有飘到我这里来。
"爸,都是过去的事了。很对不起,之前是我我太任性了。"
"呵,出去混过回来确实不一样了,这样的话,过去你是怎麽都说不出口的。"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自己不能长袖善舞,那就只能低调做人。"
"你懂了就好,爸爸也觉得对不起你。不过,现在再说什麽都是徒劳了。"
我看著老头子,原来我们彼此都能到达这个地方,能理智而冷静的交谈,这不是生分,而是因为血缘而产生的安全感和信任。这不同於我信任宋子晾。
"你保重身体,我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你不住家里?也好......你弟弟过两年就高考了,家里平和点好。"
"爸,我之後可能会搬去宋子晾那里,没问题吧。"
他抬眼深深看著我,叹口气,缓缓道:"你大了,得失自己去计较。"
我点头,现在才是真正抵达了彼此的心,我发现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伤痕和感情,也包括冲突和利益。
最可悲的人,莫过於自欺欺人。
末了老头子又问,"工作没问题吧?有问题就告诉我。"
"我先去找找看。"我自然不能把话说太满,现在的这个状况并不乐观。我一没文凭二没技术,北京虽然好找工作,但是真的找个能养家糊口的活,也难。
"自己别太为难自己,你爸虽然不是很本事,但是至少能安定子女。"
"嗯。"我起身离开书房,回到自己房间。
保姆把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我的东西一样没动过,说来离开的时间也不算长,我竟真的没有生出怀念的感觉来。
躺在床上,直想著明天什麽时候能见到宋子晾。
不过,他也不打一通电话来,我有点生气。
刚过十二点,宋子晾的电话就来了。我已经等得太久,於是刚一响我就接了起来。
他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充满愉悦,我仿佛也被感染。
"陈铭,你什麽时候过来。"
"明天吧,我今天行李都没拿出去来,不是你把我送回家里来,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
"和你爸谈过了?"
"没事儿,事过境迁。"
"那就好,父母永远都是父母。"
"你知道今天是谁来接的我不?"
他顿了一下才问:"谁?"
"原聿。我和他缘分不浅啊。"
"呵呵,他毕竟是你哥哥,话别说得那麽酸。你们不是缘分,是血缘。"
"谁跟他有血缘,我可是社会主义栋梁。"
"我想你了。"
"明天见。"
"好,明天我中午处理完事情就去接你,你好好睡个懒觉。"
"也行。"我本想自己一早过去,不过想到他还要去公司处理事情,不如等他空了来接我。睡懒觉嘛,我现在这身贱骨头已经习惯了朝九晚五,不知道还能不能睡塌实过去。
想来想去,我挂了电话之後还是跟王子安发了个短信,报个平安。
结果久久等不到回音,我打过去,关机了。心头还是有些失落,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不是神,给彼此留条後路,便是给自己留条生路。
次日清晨,我到是真的进入了睡懒觉的境界,不过被人叫了起来。
保姆反复的敲我的门,我蓬头垢面的去开门,迎面看到伍世辛。我愣住,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他到我家里来,实在意外。他竟然还记得我家的地址,上一次带他来已经算得上三年前吧。
"找我?"
他笑起来,还是那麽明媚帅气,"不找你找谁。"
我尴尬的把他让进我房间。
"你怎麽来了?"
"昨天我遇见宋教授了。他告诉你我今天要回来,不过,他说你不复学了。"
"走吧,我们出去说,家里不方便。"
"怎麽了?"
我摇摇头,不说话。他顿时明白过来,我後娘还在家里,我一向回避她,现在想聊些私事,还是不在家里的好。
伍世辛把背包往身上一搭就准备出门,我叫住他,"我还没换衣服。你等一下。"
也没有避讳,我直接脱了睡裤换衣服,他却瞪著我两步退出了房间。我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著头脑。换好衣服,我到客厅,保姆却指了指外面,想来他是在门口等我,我匆匆出去。
他见我一身正装打扮,不由的笑起来。
我解释:"现在看自己穿得像学生都觉得别扭。"
"公车上小孩都该叫你叔叔了。"
我一拳锤过去,他弯著身子笑,低低的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和伍世辛在我家附近的茶餐厅坐下来,一人点一个南瓜粥当早餐。
"你今天不用上课?"
"逃了呗,反正都要毕业了。也没什麽课了。"
是啊,他们都要毕业了。我一阵唏嘘感慨。
"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他继续问我。
"在广州,一切还过得去。本来不想回来了。"
"还是因为那个人?"怎麽大家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我有点苦闷。可是想来,不问他,还问什麽。我陈铭如此普通的一个男人,除了是同性恋让人能私底下说上几句,其他的也与芸芸众生相似。
"宋子晾也许就是我的真爱。"
"陈铭,你挺幸福的。"他撇嘴笑,表情丰富,我却看不真切。
"老张他们呢,汪棋还有没有换女朋友?"
"之後没在一个宿舍了。不过,大家都越来越不在意谈情说爱的事了。经历过了,多了,也就知道是那麽回事了。"
"你埋汰我呢。"
"没有,没有。我真当以为你跑了就不回来了。你有时候就能干出那种事来。"
"其实宋子晾不找到我,我就真的不回来了。"
"铁丝心肠。"
"你们怎麽都这麽说我,其实我这个人最随波逐流了。"
"陈铭,你不一样了。"
"那是一定。"
"什麽时候回来,几个兄弟一起吃饭。"
"好啊,只要你们不怕我越轨。"我笑著说,他却表情一僵。我就知道,有的事情,不说不提大家还能当作什麽都不知道,一旦挑明,厌恶就会浮出来。
"那个,陈铭,其实我──"
"不用说什麽了,我自己心头清楚,如果大家介意,我也就不出来了扫大家的兴了。"
"我们没觉得你是异类。"
"兄弟,有这个心就好了。我习惯了。"
之後的话题都不咸不淡,我和他都小心翼翼的回避彼此最敏感的问题。我已经离开那个学校,远离曾经的圈子里,他说的事和我说的事,已经没有太多的联系。只是在倾诉和聆听,就像一出门,我向左走,他去打车。大家不在一条道上,就算在,也各走各的路。
我心头毫无起伏,不似才见到他那一瞬间的惊喜和慌张。
中午我乖乖在家等著宋子晾来接。走的时候也只同保姆打了个招呼,她很不舍的眼神也不能留住我。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宋子晾提著我的箱子走在前面,我跟在後头,看著他坚硬的背胛,我忽然很安心。
我们在车里疯狂的接吻,一个字不说。太多的思念淤积在那里,我不知道原来拥抱他的感觉可以这麽好。我曾经所有的错觉都没有这一刻真实。
"你终於回来了。"
"我不走了,子晾。"
他点头,用下巴抵著我,然後缓缓的说,"不走就好,我才能慢慢收拾你。"
顿时我血气上涌,一下子想到他书房里的那些鞭子和那块小羊皮毯子。我的脸红得太快,让他捕捉到了我的渴望和亢奋,我低下眼睛,却被他捏著下巴抬起来。
"怎麽,这时候就激动了?"
"没,没有,主人。"我本能的否认。他却一个耳光落下来,我脸颊上的毛细血管顿时舒张,感觉密密麻麻的刺通在皮肤上扩展开,我的欲望就这麽被挑起,以不可抑制的疯狂姿态。他的眼神,依旧那麽冰冷和强势,我在他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被爱融化的自己。
"跟我回家。我要重新调教你。"宋子晾低缓的声音就是一道咒语,我根本无法抗拒。
想起伍世辛上午说的一句话,我茅塞顿开。
如此的爱,就这样吧......
【到这里口味的正文就完结了,我之後会贴番外4个出来。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喜欢《罂粟诱惑》的亲之後就能看到那一篇的连载了。鞠躬~~~挥手帕要票票~~~】
番外1
话说小陈和老宋同志的爱情高歌刚刚开始唱起来,基调都还米有固定,小陈同学一向是个保守派,这个时候也是对老宋的不稳定因素一一分析,最终还是坍塌,这个学校最花的一只蝴蝶,怎么能被他捕到......
就在小陈为了这些烦人的事情挣扎得欲罢不能的时候,老宋风风火火的冲进房间,把衬衫往身上套,手忙脚乱一气,小陈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讷讷的问,"子晾,你忙什么呢?"
听到小陈千回百转的声音,老宋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真想飞过去先吃一阵豆腐再说,不过他还是理智的继续的穿衣服,因为眼看着就要三点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张某人要是知道自己把事情忘记了,甚至什么都没有准备,肯定死得异常难看。
"你今天应该没有课吧?"
"嗯,是没有。不过张小枫要我去帮他代一个讲座,还有二十五分钟开始了。"
一听到张小枫三个字,陈铭同学头上也同时出现一片黑线。
这个张某人是何许人也?
且听我道来,学校除了宋子晾宋大帅以外,还有医学院的另一只与他南北对峙,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变态教师张小枫。
可是,就算张小枫盛名远播,他还是持续自己的禽兽风格,试图把医学院变成自己家的后院。老宋对自己的行为理解为风流潇洒,对老张的行为理解为禽兽,但是,这两只在小陈眼里,那叫一丘之貉。
总之,这个张小枫之禽兽更胜于老宋,而且此人为人极腹黑+变态,老狐狸精宋子晾也让他三分,江湖地位让人仰望之......
小陈皱着眉头也开始准备起来,"我也去听听吧。"
"你去干什么,又不是你们专业的讲座。"
"那也不是你能讲的吧,张教授不是医学院的么。"
"他把讲义提前给我了。"
此时,两个人都开始一只手当两只用,穿衣出门。
到了学校,他们还是如愿以偿的迟到了。看着张小枫的电话一直不停的催促,老宋愤恨的关了手机。
陈铭坐在下面看宋子晾在讲台上做谈笑风生状......
这个时候旁边的同学都开始纷纷议论,"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张教授的那个,两个人好配哦~";"你说他们两个谁上谁下啊??";"不要乱说,小枫枫怎么可能喜欢那种人......";"我看是你家小枫枫别人不要吧,那个宋教授可是个直的。";"他怎么可能是直的,一脸GAY相。"
小陈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崩溃N次,他坐在一群腐女之中。
两个小时的讲座终于结束,老宋在讲台上忽然给陈铭抛一个半明半暗的眉眼,这个时候小陈同学毅然决然的回了一个完整的白眼给他。
等学生都疏散了,老宋走过来站在陈铭面前,挑起眉毛问,"你刚才白我一眼干什么!"
"我没有啊~"小陈一脸无辜。
老宋正要再说什么,就忽然被人一把拍住了肩膀,他回头,看到张小枫教授颠倒众生的笑,一身冷汗。
"小宋,你内人啊?"看着问得,小陈同志会不好意思滴。
"是啊。"老宋一把将陈铭拉到身后,大有母鸡护小鸡之势。
"真可爱,借我玩几天。"张小枫步步逼近,小陈同学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点。
"恕不外借。"
"哎呀~~你那么多只,怎么这一只就不借啊,你说我们两谁跟谁,是不是。"张小枫的凤眼里已经冒出危险的信号。现在陈铭才知道,原来宋子晾跟本不是老妖精,这个张小枫才货真价实。
"什么叫我那么多只,我就这一只!"老宋做出无谓的挣扎。
"怎么可能,当初你把你的后宫三千都推给我来解决,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啊?"
老宋汗如雨下,感觉后面陈铭已经射来两道如世纪冰川一般的冷光,后脑勺要穿了。眼前的张妖精还大有看好戏的兴致。
"我说,我请你吃饭吧,张小枫,别得寸进尺啊,今天我也不想迟到的,谁晓得睡过了。"
"嗯。这个我信你,看你就像房事太多了的样子,肾虚来找我,我给你开药,保你三五日又生龙活虎。"张小枫边说边眨眼睛,宛如卖秘方的大娘。
这个时候小陈和老宋的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老宋更苍白一点。
持续了一会暴风雨前的宁静,老宋终于憋出三个字,"张小枫!"
"请客也可以,你亲自做。"得逞的人开始退步。
"你要吃什么。"
"面条儿。"
"好,走吧,去我家,我下面给你吃。"
"喂,陪不是的话,不是应该我下面给你吃吗......"
"什么?!"纯洁的小陈同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两个的下面还要如何的吃来吃去才肯罢休。当然老宋这个时候还是镇定的解释了一句,"面条"。不过效果似乎不显著,张小枫又把"下面"给换个重音说了一次。
陈铭绝地拜倒,这两个禽兽教师,当他是空气么。
老宋脸色恶劣的拉这陈铭转身往外走,某只花蝴蝶紧随其后,乐不思蜀。
镜头拉长,春色无边,三只美男从车里下来,进入一个小区楼道,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某只化蝴蝶是吊在老宋的肩膀上进了小区,而陈同学跟在两人之后,一张金刚黑脸栩栩如生。
张某人大模大样的坐进了沙发里,随手拿起茶几下面的画刊来看,之后啧啧的说,"小宋啊,你一天到晚都看这么闷的杂志啊,难怪总看你一脸欲求不满。"
"想吃面就给我闭嘴。"脱了外套的老宋穿一件居家的T恤,性感的锁骨隐约露在外面,看得张小枫眼波流转,真是春光无限好啊,他心头琢磨着,希望天气预报说得准,一会能下大雨!
"子晾,我去帮你吧。"陈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两个禽兽教师在那里互相视奸,于是拉着老宋去了厨房。
两个人一个杆面条儿,一个剁肉馅,好一幅和谐的画面。
可惜不到三分钟就被煞风景的张某人破坏掉,他靠在厨房门口,"好夫妻甜蜜哟~~~"
"这还要你说。"老宋趁机吃了陈铭一记豆腐,暗爽数秒。却忽略了陈同学这个时候怨毒的目光。
"做杂酱的时候不要那么咸啊,吃盐多了对身体不好。"
老宋抬头看了张小枫一眼,不说话,而陈同学更是功力深厚,在那里手起刀落的哗哗切着猪肉,仿佛那是某人身上的肉一般。
这个时候不甘寂寞的张老师走过去,手把在陈铭握刀的手上,一用力,带着陈铭的手开始剁肉,嘴上还不停,"小美人,你那样剁到天黑我都吃不到面了,还是说,你想慢慢做,把我留在这里过夜?我的技术可比小宋好哦,要不要试一试?"
"张教授,您是攻还是受啊?"小陈果然不同凡响,语出惊人。
张小枫顿时愣在那里,脸色不佳,暗爽中的老宋很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他有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不过张妖精岂是省油的灯。他顺势抱住小陈同学的腰,笑着说,"你想我攻呢,还是想我受。"
"我想啊,你被我SM......"
小陈同志一边说还一边镇定的垛肉,完全是气定神闲,这次连老宋都不得不佩服了。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个牛B的人物啊,他日必成大器。(陈父:喂喂喂,那个死同性恋,老子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你家滴撩,啊?!)
这一次张小枫算次彻底的被冻住了,真个身体不再晃动,抱住陈铭的手也松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当张小枫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老宋和小陈再次崩溃。
论功力,还是前辈厉害。
终于在张禽兽同志的不停干扰下把饭做出来了,老宋从来没有觉得做饭这么累过。不过看到心爱的小陈同学吃得那么开心,他还是宽心了。某个禽兽的开心表情他自动忽略不计。
吃着吃着,张小枫居然旧事从提,他问陈铭,"陈陈啊,你平时都和小宋玩什么啊?"
"上床的事也轮得到你来过问?"老宋打断张小枫。
张小枫器而不舍继续道:"我是关心一下学生的卫生常识有没有做好,健康第一。你有没有去做过健康检查,小宋?"
"我没有A字头的病!"
"那就好,晚上我们3P吧,你看都下雨了,要我一个人走,你们忍心......"
"忍心!"
"不忍心!"
呃,情况有点混乱,前面那句是老宋说的,后面这句居然是小陈说的。这个时候的张同志一张脸笑成了花。他不知道小陈是个比较闷骚的人,他能这样说,绝对没好事。
"你干什么呢,陈铭!他这种人你也跟他玩?"
"你们以前不是玩过么?"
"没有!"老宋向毛主席保证,他怎么敢上张小枫,老命不要了啊~
"子晾你去洗碗吧,我倒垃圾。张教授,玩之前你要不要沐浴啊?"
"不用了哈,我喜欢玩完了洗澡......"张小枫也忽然开始怀疑起小陈同志的热情来。
......
半个小时后,老宋见陈铭倒垃圾还不回来,于是打了他手机。正拨通,陈铭就挂了,然后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在门外。
张小枫一个眼神,示意老宋去开门。
结果门自己开了(这个当然是小陈陈开滴,要不还有鬼类~),小陈同学光辉的形象出现,手里还抱着个白忽忽的东西。
"这是什么?"张小枫问。
"楼下的新新。"
老宋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已经一脸黑线了,不过又忍不住不笑。这个陈铭啊~
"什么是新新......"张小枫还没反映过来,就忽的一个白球落到他大腿上,他定睛一看,挖,一条狗!翻过身,蹿到沙发中间去了,唔......从专业角度将,还是只结扎过的公狗。
陈同学这时候大声的说,"张教授,新新很开放的,3P他已经不会介意,你们晚上好好玩哦~~~"
张小枫顿是像吃了半斤干饼子没喝水,梗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头暗想,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番外2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只觉得爸爸是个对我很温和的父亲。他和其他孩子的爸爸一样对自己儿子好,满足我所有的好奇和欲望。把我当作他的宝贝,希望我长大成才。
于是,我以为这就是父爱,就是天伦,是作为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可以无限享受的。
但是我从来都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并没有那个权利。
其实,我和所有小孩子一样,谁对你好,就粘着谁。那时候,没有妈妈,我显得并不是那么难过,毕竟爸爸对我很好。爱这个东西确实没有上限,但是有足够。在我还不懂得索取的时候,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已经很好。
直到九岁的那个夏天,父亲对我说了一件我一直想问的事情。
"这是你妈妈的照片。"爸爸递过来的相片上有一个笑得很明艳的女人,原来那就是我的母亲。我长得和她其实很像,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那个人,是陌生的。
"为什么妈妈不在家里?"其实我知道离婚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分开。
"她不喜欢你爸爸,所以走了。"
我沉默的看着父亲的眼睛,我确信那里面只有无奈,并没有恨。
现在的我也不能完全的明白,爱和分开,究竟本身更伤的是什么。
后来爸爸也不再提起妈妈,我也不提起。她始终是个陌生人,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这是一种平衡,我的生活里没有人指着我说,陈铭你没有妈妈,因此我也不觉得没有母亲是件可耻的事。于是,只想让一些东西随着岁月流逝,包括爸爸眼底的悲伤。
但是生活就他妈的是一场折腾,谁都折腾不过上天的恶毒。
某个下午,我放学回家,看见自己家的门没有关上。
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带着点年纪的成熟,然后我发现父亲很暴躁的在骂骂咧咧,把他所有的粗俗都暴露出来。而那个女人那么的眼熟,不就是妈妈么。
可当我对一个陌生人按上妈妈这个名词的时候,又觉得别扭。当然后来才知道,对自己的母亲叫妈妈是应该的,对不是自己母亲的人称妈妈才是最大的别扭。
那个美丽的女人转过脸看着我的时候,我没有发现她脸上有任何系恶,就像看到邻居家的孩子一样。陌生而冷淡的,我无法回避的被伤害了,因为心怀期待。
"小铭?"她唤我,我却冷笑一下,原来她还知道我的名字。
"你先回房间去。"爸爸口气很冲的吼一句,我左右为难。因为本身的好奇,我没有挪动身体。
母亲很平静的看了我一会,不带着丝毫的感情,这让我很受伤,她问我:"小铭,要不要跟妈妈走,妈妈要去美国定居,带你走好不好?"
任何人面对一个陌生人说带你走,都会摇头的,哪怕那个人与你有血亲关系,所以我也不例外。
"你去美国!你去啊,还回来告诉我干什么,要滚就就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
"孩子跟着你,你再结婚,多少不方便。"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要以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现在已经不能回我身边了,就别他妈的要求我什么。你没有资格!"
爸爸的声音实在很大,整个楼道里都听得见,我叫他一声,"爸,小声点。"
他却瞪着我吼,"你这个没用的,我对你那么好,养着你,你也不能帮我把你妈留下,养你干什么,你跟这个贱人一起给我滚,你们都他妈的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听到没!!"
我没有料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现在他如此对我说,我能理解他的痛苦,可是那时候,我完全被打击到了。我没有想到父亲是多么绝望,我只知道我是个被自己亲生父亲利用,用来圈回自己生母的一个工具。
母亲那时候只是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着爸爸,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仿佛默认了一样,让这一切沉寂下来。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他们婚姻或者感情的争吵,我甚至不想看见他们,那样我就不用去幻想幸福,真恨不得有人来一棒子把我敲晕。
也许,我有受虐的倾向,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只是我自己不清楚而已。
人最容易的就是沉溺快乐,其次是沉湎痛苦。我和父亲仿佛是走上相反的两条路。母亲的那个转身离开,成为我人生的一个分水岭。
他的发泄对我来说,其实并不全是痛苦。
我希望看到父亲那么折磨自己,就像他曾经那么恶毒的希望用我留住自己的感情一样。
我的整个青春期都在这样的愤恨里度过。
我恨着他,就像仇人一样。我们漠视对方的一切,包括他再婚,他生个儿子。他总是喝了酒以后拉着我,说以前的事,这让我反感直接涌到胸口。
我凭什么要承担你所有的痛苦。
可是,我又是那么希望他一次又一次的向我发泄,那是我们父子唯一的纽带。如果他不再在醉后向我痛苦而扭曲的提及往事,恐怕我的心,如今已经是一片死灰。
直到原聿出现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才是那个可笑的第三者。
母亲是和原家的人去了美国,她做的事不过是复婚,和她的第一任丈夫。
我嘲笑着我那个没有出息的父亲,我抓着他打我的手说:"你有什么资格拿我留住她,她生下我来就是给你面子了。你以为她会要你?"
"你这个滚蛋,你他妈的是不是吃我的饭长大的!"
他的声音尖利的穿过我的耳膜,我却在他的痛苦里感受到一种压抑而敏感的快感。
那是不可言喻的微妙。
他的拳头砸下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身体里的绝望和心痛交错在一起,在我的灵魂和肉体上无休止的来回折磨,这不是不痛苦,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自己活着,活在一个人的痛苦和爱里面。
他是我的父亲。他给予我的不仅仅是爱,也有恨,但是,最终我却只感觉到了伤。
那不是身体上的疼痛,那是我双眼看到的他的哀伤。
无论他对我的身体有多少伤害,在我感受到他那种痛苦和爱的时候,我的心仿佛在焚烧,烧得如火如荼。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妥协,我以为我和父亲一直会这么僵持的抓住对方的伤疤。
但是,我在爱过一个人以后,忽然豁然开朗。
我坐在家里的餐桌前和他喝一瓶白酒。
他低低的皱一下眉头,只说:"时间真过得快。"
"但是你还是忘记不了以前的事。"
"但凡做过的,谁都不能忘记,最多不过自欺欺人。"
"我以后的生活,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但是我不会否认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选择。"
"陈铭,你不用向我保证什么。因为承担所有后果的是自己,你对得起自己就好。"
"你老了。"
"我对你的好也好,坏也罢--"
"不是发泄,我知道。"
"其实--"
"我不在意你的过去,你只是我的父亲。我身体里留的你的血。我不可否认。至于其他的,我们这些年都这样,还是不要说破的好。"
我笑着举起杯子和他一碰,然后爽快的把酒灌进喉咙里。
干烈的刺痛让我的眼圈下泛起一些眼泪。
他看着我,那是属于一个父亲的眼神,我却从未注意过,他一直如此的看我。
没有改变过。
他极端的让我和他一样的痛苦。
于是我想,我也让你一直沉溺在痛苦里。
可是,到头来,我们都无法解放彼此,这心里的结,除了忘却,就是自欺欺人。
他说对了。
再喝了几杯,我有些难受,胃里一直烧,于是回去了。我不再住在这个家里,不再吃他的饭穿他给的衣,可是他仍是我父亲,和过去没有变化。
只是我,我从不恨他,原来。
番外3
那个夏天,天气热得可以融化掉整个北京的时候,伍世辛在学校的小侧门第一次看到了陈铭。
他瘦瘦的从一个轿车里出来,脸色比起普通的男孩子还白一些,看起来很体弱,那是伍世辛对他的第一印象。并没有想到这个有点好看的男生,居然是一个系一个班的同学。
再次见到陈铭的时候,伍世辛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记住这样一个男生--他和自己的一个初中同学很像。但是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的,他已经忘记了。
到寝室的时候发现那个傻小孩一个人坐在上铺,发呆,听歌,咋一看去还挺帅的,这就是为什么一进门伍世辛就对陈铭呵呵傻笑的原因。
陈铭很敏感,伍世辛刚走到门口,他就感觉到有人来了。
用余光瞟了瞟,是个帅哥,很阳光,比自己高大,头发软软的,真是还要不要人活了,陈铭一阵郁闷。然后他忽然想,要是这个新来的也是个GAY,就追他了。当然这样的想法只适合想一想,陈铭很快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掉,抬起头,正准备打招呼,就迎面看到伍世辛的迷人笑容。他愣了一下。心说,这个同学真热情~
"你好,我是三班的,我们是一个班的吧?"
"嗯,我叫陈铭。"陈铭不好一直居高临下,于是从上铺上跳了下来,一个没站稳,忽的一下,他扑进了伍世辛怀里,准确的说,是伍世辛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你好瘦啊......"话一出口,伍世辛又觉得有点不妥当,忙说,"你好,我叫伍世辛。"
"伍世辛?你名字好像民国的人啊。"
"人长得不像民国的就好。"伍世辛挠挠头。
"你很帅啊。"陈铭很自然的说,然后伍世辛很自然的脸红了,陈铭想笑,可是怕对方下不来台,于是忍住了。这个人,真有意思,他们两同时想。
寝室里后来又来了几个人,但是伍世辛就和陈铭熟稔。他总觉得陈铭安静,又让人安心。
陈铭一直是独来独往,偶尔翘课,不太爱打游戏,总喜欢在被子里看电影,把笔记本电脑当暖炉使。有时候伍世辛也爬到陈铭的窝里,跟着一起看,陈铭的身体总是暖暖的。
有一次,伍世辛看陈铭在看美剧,他又脱上上衣,穿个短裤就爬上去了。
陈铭见他大半夜的穿那么少进自己被窝就郁闷,他总不能说,滚下去,老子是个GAY。伍世辛没有注意到陈铭皱着眉头,他就那么靠在陈铭身上,感觉陈铭的皮肤简直比女生还好。
"陈铭,你和我们班的那个女的在交往啊?"
"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张萌和我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吧。"
"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伍世辛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陈铭的侧脸,一脸好奇心泛滥的样子。
陈铭深呼吸了一下,说:"该做的都做的啊。"
"啊,做过了?"
"没有,我开玩笑的。我还不想到时候张萌拿起菜刀在学校追杀我,我那我就出名了。"
"嘿嘿,也是,我觉得张萌挺,凶悍的。"
"我就喜欢这类。"陈铭有点口气不善,想结束这个话题。
伍世辛也听出陈铭有点不高兴了,于是他想缓和一下,说:"你身体好热啊,怎么了,春儿啦?想你老婆啦?"
陈铭听到伍世辛这么说差点晕厥过去,他在黑暗里翻个白眼,这个人,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陈铭确定自己要是翻个身就能碰到伍世辛的大腿,于是很紧张,紧张的结果就是他Ъo起了。半天了,还不能平静下来,而且身体越来越热。
"你让下,我去厕所。"
伍世辛侧了侧身子,让陈铭爬下床,看着那个干瘦的身子一晃就消失在门口了。
过了好一会,也不见陈铭回来,伍世辛有点担心,但又说不出担心什么,于是按了暂停,翻身下床去。走到厕所门口,就隐约听到点呻吟声,很细碎,听不真切。
走近了一看,发现半掩的门后,陈铭在自蔚。
那个熟悉的身体,退了一半的内裤,和撑在墙上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伍世辛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陈铭的脸色被情潮染得有些粉红,他有些慌乱的来回搓揉自己的分身。伍世辛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陈铭释放出来。
抬起头,就看到门外有个阴影,陈铭心头一下咯噔,他知道肯定是伍世辛。
回头推门的时候,伍世辛正准备转身回房间。
"你要用厕所?"陈铭故作镇定的问。
"哦,没,就看看你,怎么半天没回来,以为你掉茅坑了。"
"呵呵,你看完了?"
"嗯,完了,我先睡觉了。"说完伍世辛就钻进了自己下铺的被窝。他怎么敢再到上面去和陈铭靠在一起,他连自己都吃惊,居然看见陈铭自蔚,他Ъo起了。
陈铭回到床上,呼一口气,然后看见片子暂停的地方,他顿时有点僵硬。
那几后的几天,陈铭都发现伍世辛有点躲着他,一大早就起来走了,以前都是睡到最晚,和陈铭比肩的人竟然开始早起。
当然,很快陈铭就知道原因了,伍世辛和英文系的一个美女展开了恋爱之路。
陈铭见到两个人的时候是在第二食堂。他那天也是打球之后饿了才就近去的那边,以前他都习惯在一食堂吃,陈铭嘴巴挺挑,不喜欢二食堂的东西。
伍世辛看到陈铭拿着饭卡走了一路,什么都没买,一直在挑,他想出声叫他过来一起吃,可是又怕女朋友说破坏了气氛。于是他一直看着陈铭艰难的徘徊在食物之间,难以抉择。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女伴出声,"那是你同学啊?"
"嗯,一个寝室的。"
"你们寝室出帅哥啊。"
陈铭买了两个荚膜,边走边吃,一连缺心眼的样子,看得伍世辛心慌意乱,他出声叫了一句,"陈铭!"
"啊?"陈铭一转头,就看到伍世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从女朋友腰上拿了下来。
"过来坐啊。"
"我刚踢球了,一身汗。"
"你不那么爱干净要死啊。"
"呵呵。"陈铭尴尬的笑一笑,看到女生在那里坐着,他也不好爆粗口。伍世辛看着他,眼神闪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女朋友好漂亮啊,小伍。"
伍世辛差点就说没你漂亮了,他连忙刨一口饭,不说话。
陈铭和伍世辛的女朋友聊得很投机,一顿饭吃完,两个人都还没聊完。之后伍世辛扔下了女朋友,和陈铭一起回寝室。
路上他问陈铭,"陈铭,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哪里?"
"装什么装,你洗澡的时候我从你后面走过去,看到的,没叫你而已。"
"你怎么在学校澡堂洗澡啊?伍少爷不像你的风格啊。"
伍世辛没有解释,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看到你去了,我才去的吧~
"我问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回事,不是有谁找你麻烦吧?"
"没有,没有。我爸,我爸跟我起了点冲突。"
原来是家庭原因,看陈铭不想说的样子,伍世辛也不好多问。两个人默默的走回宿舍。陈铭又窝在被子看片儿,伍世辛百无聊赖的上网。然后,他很不安的去搜索了一些关于同性恋的东西。
做过心里测试以后,结果说明他很正常。
那对陈铭?他为什么总感觉,像是对心仪的人,有点紧张,想亲近。甚至看到他自蔚,会Ъo起。
伍世辛有点惆怅的望着窗外,忽然听到一个女生在楼下吼:"陈铭,你给我下来。"
陈铭也听到了,一个激灵,马上就从上铺下来,开始穿鞋准备下来,叫他的人不作二人想,肯定是张萌。伍世辛看着陈铭箭一样的冲出去,叹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正常的男人,不要多想了吧~伍世辛这么安慰着自己,只能当陈铭是最好的哥们,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迷茫得如同一只迷失的小鹿。而陈铭要是回头跟他说一句,我是GAY,估计伍世辛立马摒弃性向,跳下火坑。
但是,天时地利人和并不站在他们中间。
陈铭回来的时候,伍世辛已经关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于同性恋的网站,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女朋友,他想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个人告诉他,他是正常的。
抱着怀里的女人,伍世辛轻轻闭上眼睛。他始终无法安心,像夏季之末,浮躁。
"你想什么呢,世辛。"
"没什么,在想你呢。"
"是吗?"
伍世辛没有抬头,亦没有亲吻怀里的女人,他现在想的仍旧是陈铭。怎么办?谁来告诉他这该怎么办?
红茶坊:
※※※※※※
自由自在: 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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