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灵县是西焰京城南面的一座重镇,也是南殷到西焰的官道的必经之路。
酒楼。
我和刑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这里,刑风不用问也知道我想作甚么了,虽然还是一脸的不赞同,但始终还是拗不过我。
“别板着一张脸嘛。”我头痛地道,“我既不是要去刺杀南殷使节,也不是故意去找麻烦,我只是想见见那个月亮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罢了!不是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么?”
“月亮国师?”刑风怔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道,“他的名字不是月亮的月!玥是古代传说中的神珠,相传冷玥出生时便带有一颗珠子,所以他才叫‘玥’。”
“还不是差不多!”我撇撇嘴,对于风的仇人,我可是一丁点儿好感都欠奉!
“那么你打算怎么见他?”刑风无奈地道,“八年前他的武功就高得不可思议,现在就更厉害了。”
“谁说我要去偷窥了?”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定然要在灵县休息一晚的,我就不能以朝廷特使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去看吗?”
“这……”刑风明知不妥,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直觉告诉他不可以,但从实际分析起来,无论如何一心求联姻顺利的南殷都不可能对西焰帝国派来的使者不利,那么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别那么担心。”我叹了口气,不顾酒楼里其他客人暧昧的眼光,伸手搂过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风,不要以为我永远不会改变,现在的我,有能力保护你!”
“陛……轻尘?”刑风怔怔地看着我。
“唉……”我哀叹着推开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警告你,要是再用这么楚楚可怜的表情诱惑我,我就当场吻你!”
“你!”刑风好气中带着几分羞涩,虽然刚才也小小地感动了一下,但哪有什么“楚楚可怜”的表情?
“来了来了!快看!”
“是南殷的公主耶!”
“在哪在哪?”
突然间,酒楼上的人群一阵喧闹,都争先恐后地涌出门去。
我和刑风对望了一眼,走到二楼的栏杆边向下望去。
只见街尾处慢慢走来一支队伍,大约有两三百人,大部分都是一身红色军礼服,只有当中一顶纯黑色的轿子周围,几个黑衣的祭司模样的人格外显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我就知道,轿子里的人一定是冷玥!
不过,灵县的百姓们关心的却是坐在那顶十六人抬的豪华轿子里,娇媚动人的公主。虽然有厚厚的红纱遮挡看不真切,但隐约显露出来的曼妙身材也够人回味无穷了。
“唉,这位公主真可怜啊!”忽然,旁边的一桌人里有人叹息。
“这怎么说?”他的同伴连忙问道,“当今圣上尚未立后,如果联姻成了,这位公主很有可能就成为我国的皇后娘娘了啊。”
我也不禁竖起了耳朵听着。
只听先前那人继续道:“你知道什么!当今皇上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你说这位娇滴滴的公主能有好结果么?”
“呵呵呵呵……”其他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又有人道,“其实那南殷国主应该送一位皇子过来和亲才对嘛!”
我苦笑着摇头,这就是现代的所谓名人效应吧!真是的,就算年代变了,喜欢背地里说人隐私的人还是不少啊。
刑风一脸的怒气,便欲超说话的人走过去。
我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由他们去吧!”
“什么不敬啊?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嘛。”我笑了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就由得他们谈论吧!如果被人这样说几句就有罪,我就真成昏君了。”
刑风没有说话,但却静了下来。
听得那桌人继续讨论我最喜欢的人是哪个之类的小道消息,我却没有生气地意思,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刑风的名字时,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身边人早已发烫的脸。
“轻尘!”终于,刑风实在忍不住看着我。
“呵呵。”我轻笑起来,这么害羞的风,让他听别人大肆谈论我们的恋爱史也真难为他了!不过我现在也亲身体会到舆论的可怕了。
尤其当主角是一个在百姓心中至高无上的皇帝时,什么事实都被传得面目全非了,要是按照他们说的那种惊天动地的爱情,我有十八条命也不够玩的啊!
“好了,我们走吧!”我拉起刑风,往桌上丢了块碎银子。
“去哪儿?”刑风松了口气。
“驿馆。”我笑了笑,“走,我们去见见哪位‘月亮国师’吧!”
刑风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沉默了下去。
“你终是要见到他的。”我明白他的意思,握紧了他的手,“与其到时在朝堂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如现在先习惯一下!暂时……就将他当作一个陌生人,可以吗?”
“刑风,明白。”刑风低下头轻声道。
25、
如果冷玥真的那么厉害,那么我化装就明显是做贼心虚,因此研究了半天,我和刑风还是决定以本来面目造访。
不过这又是古代的一个好处了,没有电视,报纸之类的东西,加上我不太在公众场合露面,料来在南殷应该不会有人认识我的。至于刑风,向来深居简出,就算当年于冷玥照过面,但十岁出头的孩子和现在俊美的青年可是有天壤之别的。何况刑风又没有冷玥的银发那样明显的标记!
来到驿馆门口,递上钦差叶轻尘的拜贴,不大一会儿工夫便有人请我们进去。
“轻尘,那些人的武功都很不错。”一面走,刑风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我明白从刑风口里说出来的“不错”,那就说明这队军士的素质真的很好,说不定就是南殷的秘密武器?要是两三百个这种程度的人在京城里闹起来,虽然还不至于动摇根本,但一场混乱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过,就算是为了保护公主,但南殷到西焰的官道一向太平,何必要出动这么多好手?我不禁皱起了眉,第一次觉得南殷这次联姻恐怕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同时,也暗暗庆幸,这次我大概是来对了!
来到大厅门口,带路的几个人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我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凝重地气氛,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跨进门。
大厅里只有一个人背对着门站立着,一袭宽大的黑色长袍完全掩盖住了他的身材,只是一头长及腰际的银色长发明白地昭示着他的身份。
“西焰使臣叶轻尘见过国师。”我淡淡地一礼。
“贵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坐。”冷玥的声音偏于中性,可以说是非常好听,只是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感觉更挑起我的好奇心,让我更想看看这个在我心里和恶魔划上等号的人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在我想来,这么冷酷,这么残忍的家伙,一定是惨白的脸色,像石膏像一样面无表情,让人看着就心里发寒吧!
随着冷玥的声音,一名黑衣祭司打扮的少女送上来两杯茶,又轻巧地退了下去。
我和刑风对望了一眼,安稳地坐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热茶--料想他还没失去理智到毒死我吧!
一时间,大厅中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中,我不说话,刑风更不会开口,而冷玥,似乎当我们两人不存在,连转过身来都觉麻烦。
终于,我忍不住干咳了一声,率先开口:“公主与国师千里迢迢来到西焰,不知可有什么需要在下代劳的吗?”
“多谢贵使。只是我国陛下疼爱公主,一切应用之物均已备妥,就不劳费心了。”冷玥一声轻笑,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瞬间,我感觉到心跳慢了一拍。
他的五官非常精致,就像是一件名贵的水晶艺术品,清冷如月光,在银发黑衣的衬托下,更显露出一种魔性的美。
总算我这几年日日与美人相伴,眨了一下眼已恢复平静,偷眼看到旁边的刑风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子,连忙打了个颜色给他以示安抚。
“那么,请让我代表我国皇帝陛下,向公主请安。”我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旅途劳顿,已经歇下了。”冷玥的话虽平淡,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拒绝。
我无法,只得随意扯了几句,见刑风的表情越来越不正常,找了个理由就告辞了。
冷玥也没有留我们,只是淡淡地吩咐送客。
走出驿馆大门,我才发现身上已出了一声冷汗。
“你怎么了?”刑风吃惊地问。
“这个月亮国师给人的压力好大!”我仍是心有余悸。
“我倒是没注意。”刑风脸上一红。
“这不能怪你。”我按住他的手,让他仍然激动不已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刚到驿馆,连晚饭都没吃,公主怎么会休息了呢?他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公主?照理说,皇帝派使者去给公主请安是很正常的,南殷若是一心结好我国的话,没道理拒绝这个非常合理的要求。”
“你怀疑南殷使节来意不善?”刑风神智一清。
“嗯。”我一皱眉,冷冷地道,“他们最好不要有什么想法,不然我可要新帐旧帐一起算了!”
刑风被我语气中的冷酷吓到,偏过头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一向温和,不拘小节的我也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走吧!我们回京!”我也察觉到了刚才的失态,换了一张笑脸,“心逸和幽然应该在宫里等我们了吧!”
有可能的话,我并不想操这个心,只是……西焰--这个幽然呕心沥血建设的国家,心逸用宝剑鲜血守护的土地,我不愿,不想,不容任何人来破坏!
26、
这次回京就不用这么赶了,反正南殷使节团这么多人,速度一定快不了,我自然乐得一路游山玩水,享受和刑风独处的甜蜜。
只是那天冷玥看我的一眼一直在我脑中停留不去,那种凌厉,仿佛把我整个人都看穿了,任何秘密都暴露在月光底下。
与心爱的人并骑同游,等我们回到京城时,原本最多十来天的路程几乎化了一个月!原本离京时还只是冬末春初,现在都已经是暮春了。
情知回宫后一定被幽然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再被柳玉念得耳朵起茧,但再刑风温婉的目光中,我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宫。
得到消息的上官幽然已在栖凤宫正殿等我,一月不见,他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颊也恢复了红润,不复是在明月关里那副憔悴的模样,让我放心不少。
“怎么不见心逸?生气了么?”我先找个话题开口,免得幽然又开口训我,何况我也确实挺奇怪的,于公于私,知道我回来了,心逸怎么不来接我?难道还在气我把他扔下吗?
“心逸他……”上官幽然皱了皱眉,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他怎么了?”我心中一跳,不会出事吧?“对了!刺客的事……”
“解决了。”上官幽然道。
“我就说,你和心逸联手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刺客都搞不定。”我松了一口气。
“小小的刺客?”上官幽然看了我一眼,恨恨地道,“你知道那个刺客是谁吗?”
“谁?”他既然这么问,应该是我认识得人了。
莫云?凌慕华?冷寒冰?杜明?杜其英?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我眼前闪过。
“楚清风。”上官幽然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
“谁?你说谁?”一时间,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齐王,楚清风。”上官幽然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是前任齐王。”
“他不是在大牢里吗!”我失声叫道。
“我已将刑部涉及此案的官员全体秘密收押,莫云正在审理。”上官幽然皱眉道,“只是楚清风说了些难听的话,心逸他……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风阁,任何人都不见,连饭菜也都是柳玉送到门外的。”
“楚清风呢?”我咬牙切齿地问。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敢伤害我心爱的人,我一定会叫你后悔的!
“被他逃了。”上官幽然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去风阁吧!这回恐怕要刀兵相见了,我可不希望看到到时我们的上将军还是这个样子。”
本来我还以为这个冷心冷面的守护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情了,听到后来不禁又火了起来,幽然,你关心一个人就是因为他对西焰有用吗?
“心逸没有你想象得脆弱。”我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不管怎么样,先去风阁看看再说吧!其中的详情迟些再问也来得及。
“丞相。”刑风不赞同地看了上官幽然一眼,但随即又无奈地叹息。
“你也是觉得我太冷酷无情吗?”没有第三个人在,上官幽然才露出一点表情。
“不。”刑风摇了摇头,“丞相比任何人都多情,只是您的感情埋藏得太深了。刑风只是想说,既然陛下是您选择的君王,就请您多相信他一点吧!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上官幽然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不由哑然失笑,这个人,真会不断地制造惊奇啊。
楚清风!我一面走,一面狠狠地踢飞脚下的势头泄愤。两年多,我和风对心逸如此精心地呵护宠爱,花了多少心血让他晚上不再被恶梦惊醒,慢慢淡忘过去惨痛的经历,你居然敢再一次地来伤害他!
走进风阁,我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挥手命跟随的内侍全部退去。
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去,尚未找寻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儿,脚下被不明物体一绊,若非练武后身子矫健很多,定然要跌得很难看。
定睛一看,屋中凌乱的情形让我目瞪口呆。
地上、床上、书桌上乱七八糟堆满了书籍、地图,以及散乱的纸张,秋心逸只穿了件淡青色的宽大长衫,趴在书桌上不知在研究些什么,连我进来了都没察觉。
我小心地绕开地上的书,真怀疑他是不是把整个书房的书都搬到这里来了!
直到我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回头,我实在忍不住,一把抄起他的腰,顺势将他整个人抗上肩膀,向门外走去。
“啊!”秋心逸一声惊呼,从一阵天旋地转中清醒过来,发现整个身子就像是货物般被我抗着,不禁气得大骂:“楚清傲!你这疯子!放我下来!”
“乖一点!”我大笑着拍拍他的臀部,制住他的挣扎,“整天呆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出去晒晒太阳吧!”
“我还有工作……”秋心逸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齐王勾结东陵太子图谋我国,东线大营恐怕又有战事,我……”
“劳逸结合的道理你懂不懂?把自己累坏了到时候谁替我守卫国家?”我说着,搂着他的腰,把他放倒在草地上,自己压了上去,不让他起身。
暮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你先放开我。”秋心逸不安地动了动,两人这样的姿势让他一阵心慌。
“这么好的天气,你不觉得正应该做点儿什么吗?”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故意用膝盖慢慢摩娑着他的大腿内侧。
“青天白日的……一回来就发情!”秋心逸又好气又好笑,但却明显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拉下我的头,主动送上了甜美的吻。
我微微一愣,立即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反正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踏入风阁半步,正好试试以天为盖地为床,也别有一番刺激!何况,一个多月没有碰过他了,还真有点忍耐不住。与幽然Zuo爱总要折腾得我筋疲力尽,而风的身体那么容易受伤,我舍不得他自然也经常不能尽兴。不可否认的,在床上热情主动心逸有一种让我上瘾的销魂滋味。
看着身下情动不已的爱人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明眸,我就知道刚才的担心是多于的了。我的心逸,那个柔韧似苇,淡雅如菊的心逸,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像个女人似的想不开呢?
一面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串串嫣红的痕迹,我急切地撕扯开他的衣衫。
“好好的衣服,你就非要用撕的不可么?”秋心逸抱怨了一句。
“谁叫你总喜欢穿那么麻烦的衣服!”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继续跟衣服搏斗,下半身的欲望一直在叫嚣着,想找一个出口。
“陛下!我……”突然间,刑风的声音传来,随即嘎然而止。
我浑身一僵,怎么就没想起刑风是风阁的主人,自然可以随意出入。转头,只见刑风僵硬地站在那儿,一手捂住了嘴,俊脸上一片火红。
怎么办?继续?停止?我可真是上不去下不得,自作自受!好半天,才一字一句地道:“风!你不知道这时候紧急刹车会死人的吗?”
“你……”刑风闻言,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了耳根,“你……明明是叫你来安慰心逸的,你……”
“我不正在‘安慰’他吗?”我邪邪地一笑,这样羞窘的风全身散发出致命的美态,平时可是见不到的。
“哈哈哈……”秋心逸拾起衣服遮住自己半祼的身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先出去了!”刑风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
“那个……该羞得无地自容的人不应该是我吗?”秋心逸苦忍着笑推了我一把,“笨蛋!还不快去把人追回来!”
“可是……”我迟疑地看着他。
秋心逸站起身,毫不在意地当着我的面穿上破损的衣服:“晚上再说吧!”
“啊?”我瞪着他,嘴巴张得可以塞一个鸡蛋。
“我还要拟定出兵的路线方略。”秋心逸对我一笑,明明说的是再正经不过的话,但配上那个笑容简直就是十足的挑逗!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我面前和在士兵面前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不过……看着他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去,我不禁苦笑无言。
怎么会有当皇帝当到我这份上的?
27、
早已垂下的缀满流苏的帐子,密实的围住纠缠在床上的人,似乎隔绝了一切纷扰俗务,留给情人们无限的缠绵遐想。
我压在心逸身上,伸手捧住他的脸,半强迫的让他的脸对上自己。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我慢慢地低下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串串轻吻,修长的手指挑开青色的丝绸,露出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过于单薄的胸膛,纵横交错的伤痕在上好的药物调理下已淡去很多,但依然惊心动魄,更使得胸前的两点淡粉樱红却摇曳出万般诱惑。在那樱红凸点上流连,不意外的,耳畔响起低沉的喘息。
“停手……啊……嗯……”秋心逸说的本是命令的话语,可在我听来,软绵绵地如撒娇般。他自己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气恼地咬住下唇,想要压抑那出口而出的呻吟。
我把他的反应都收入眼中,唇舌慢慢移到他那被贝齿肆虐的唇,“放松,我不喜欢看到你自虐!”
“嗯……”秋心逸吐出一丝呻吟,不自觉的松开牙齿,我的舌头趁机探了进去,温柔的挑逗着他灵活而柔软的舌,无法合上的唇角渗出了淫靡的透明丝线。秋心逸伸出双臂环住我的肩膀,急切的想要加深这个吻。
我可不满足仅仅是唇舌的纠缠,双手悄然探入他敞开的外衣中,轻轻的解开亵裤腰上的绳结,顺势褪了下来,然后用右手包裹那已经开始抬头的欲望。
气喘唏嘘地结束了一个长吻,秋心逸才发现自己的已然没有什么遮挡的作用了,只是松松地缠在身上,半露出的私密处在我眼中只是徒增诱惑而已。不满地哼了一声,他开始用力地撕扯我身上的衣服。
我坏坏地笑了一下,自动自发的解开自己的衣服,目光却落在情人那最诱人的地方。清楚的感到我的视线,但他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反而更加分开双腿,主动缠上我的腰。
一瞬间炸开了我的理智,我一声低呼: “心逸!”
被进入的疼痛瞬间就被满满的幸福填满,最初的一声痛呼后,秋心逸早就熟悉欢爱的身子没有任何抗拒,紧窒的内壁包裹着我的灼热,让我舒服得一声呻吟。
抱起他的身子,让他跨坐在我的腿上,突然间,手指触摸到一点突起。我心下一沉,让他伏在我怀里,仔细一看,确实一条两寸多长的伤痕,颜色嫩红,尚未完全愈合,显然是最近才受的伤。
“喂!你傻啦?”见我久久没有动作,秋心逸难耐地动了一下,嗔怒道,“在我这里,你还在想着谁?”
“这伤是怎么来的?”我收紧怀抱,沉声问道。
“什么伤?你烦不烦啊!”秋心逸说着,狠狠地吻上我的唇。
“不说吗?”一吻过后,我也笑了起来,“不说就一直这样哦。”
“你……”秋心逸瞪着我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其实我也不好受,很想在他那又紧又热的后庭驰骋……咬牙忍住了欲望,我知道,不逼他一下,这个忍永远只会把所有的伤痛都往自己身上背。
“和你想的一样,是齐王打伤的!”终于还是秋心逸先屈服了,“我又打不过他,幸好幽然替我挡了一下,只是皮肉之伤,过几天就好。”
“敢伤害我的宝贝,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得到了答案,我自然不再欺负他,低吼了一声,就着结合的姿势,将他翻转跨在膝盖上,双手有力地扶着那细瘦结实的腰肢,狠狠地抬起,又狠狠地压落。
秋心逸呻吟了一声,嘶哑的语音透着柔媚的瑃情,柔软的身子却配合着我的举动而摇晃起来。
肉体撞击的声音,伴随着淫靡的水声,在没有月的夜里,点燃了无尽的瑃情。
“等下……背后的伤口,我再帮你上点药……”
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痛苦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
最多不过六七点钟吧!当皇帝还真是命苦,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有麻烦了。
或许是报复秋心逸昨天下午的恶作剧,也或许是情不自禁,昨晚的我自己都记不清要了他几次,只记得帮他清理完睡觉时已经快天亮了……
“进来。”我捂着额头坐起来,也不在乎赤祼着上身,反正这时候来会敲门的几个人都不在意这些。
“陛下。”端水进来的人竟是刑风。
“玉儿那个丫头呢?”我奇怪地问了一句。
“人家毕竟是个未嫁的少女好不好?”刑风的目光溜了一眼床铺,马上低了下来,脸上也浮现起红色。
“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会脸红的人。”我好笑地摇摇头,倒想起当年柳玉随手把瑃药给我的事来,真怀疑这两人的性格是不是生倒了……
“陛下和心逸都快些梳洗吧!丞相和秋平公子正在偏殿等候。”刑风一边说,一边帮我更衣。
“幽然?这么早?”我一声哀叹,“还有秋平,带上他干什么?”
“恐怕我们和东陵的战事是免不了的。丞相想看看东陵的暗影能否为我所用,也好多加几成胜算。”刑风说着,看了锦帐低垂的床一眼,“丞相说,暗影的事他告诉了心逸,这么重要的事不让他知道绝对不妥。”
我不禁苦笑起来,当初想把秋平的事瞒着心逸和风,也是没想到秋平身上的秘密会如此的惊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接过刑风绞起的丝巾擦了把脸,我掀开帐子,轻轻推了推还在沉睡的秋心逸,这样说话都没吵醒他,看来昨天晚上真的累着他了。
“别吵。”秋心逸像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翻个身继续睡。
“心逸!醒醒!”我哭笑不得,拿过温热的丝巾,一点点擦拭他的脸。(这招对付赖床的人有效,而且起床后不太会出现因睡眠不足而头晕目眩的情况,至少我妈用来对付我很有效!汗……)
“一大清早的就闹人,讨厌!”秋心逸迷迷糊糊的样子实在可爱地让我想咬一口,不过……天晓得幽然等太长时间不见我们会不会直接闯进来!
“快起来,幽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你哥也来了。”我拍拍他的脸。
“哥哥来了?”秋心逸一惊,猛的坐了起来,但腰腿上一阵酸软无力,又跌回床上。
“小心!”我连忙将他搂进怀里。
秋心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对我吼道:“都是你的错!让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大哥?”
“大不了我抱你过去,反正又没有外人。”我嘿嘿笑着,一点儿都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
“你还很开心啊。”刑风没好气地从我怀里扶起心逸,帮着他整理衣衫。
“是很有成就感!”我笑着亲了他一下,快乐地帮爱人梳洗,虽然被服侍的人板着一张脸,但丝毫不影像我的好心情。
28、
不顾秋心逸的极力反抗,我直接抱着他去了偏殿。
上官幽然和秋平明显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我们进来,秋平连忙站起来迎接。
然而,一看清我的脸,他不禁愣住了,指着我呆呆地道:“皇……你是皇上?!”
“陛下。”上官幽然拍了拍秋平,示意他镇静,随即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微笑道,“看来昨天晚上陛下休息得很好,那么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他当然休息得很好!”怀里的秋心逸狠狠地瞪着我,“还不放开我!”
我笑嘻嘻地一耸肩,将他放到一张椅子里。
柳玉轻盈地走进来,换过一杯茶,乖巧地站在一边。
“不用多礼,都坐下吧!你们也是。”后面一句我是对刑风和柳玉说的。
秋平坐下后,目光依然在我、刑风、秋心逸三人之间徘徊不定。我知道他心里的疑惑和震惊,只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所以我也当作没看见了。
“柳玉,叫他们把东西拿进来吧。”上官幽然淡淡地吩咐。
“是!”柳玉站起来向我点了点头,清脆地一拍手。
很快地,门外走进来几个军士,手里抬着一个至少有三四丈长的卷轴模样的东西进来,看他们虽然小心翼翼却不甚吃力的样子,应该不重。
在柳玉的指挥下,几人利索地将卷轴挂上墙壁,顺势展开。
我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那高三丈,宽足有四丈多的白色锦缎上,绘满了的山川河谷,城关险寨,仿佛把整块大陆都缩进了里面,甚至,上面还被人写上了密密麻麻的注解,何处布阵,何处伏兵,一目了然。就算以我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等精密的地图也是极其罕见的。
白缎的最右边,竖写着五个飘逸的大字--山河藏兵图。
我认得,那是上官幽然的笔迹。果然,听得柳玉在旁说道:“这张地图是丞相大人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派人考察地形,费心心血,亲手绘成的。”
心中一震,我不禁向幽然看去。这张地图在古代战争中,可以说是一件异常珍贵的宝物了。看三国时就曾想,要不是张松献了西蜀地形图,刘备哪有那么容易攻下西川?更何况,眼前的这张山河藏兵图和那种简陋的地形图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幽然幽然,从这么久以前开始,你就已经在为今天做准备了吗?
望着他鬓边的银丝,我不由得一阵酸楚,还有一丝嫉妒,这个国家对你来说,难道真的比任何事都重要吗?
挥手让几个军士都退下,并关好殿门,柳玉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陛下?”
“抱歉,只是太吃惊了。”我勉强笑了笑,再仔细看那地图,真是越看越觉得巧夺天工,暗自决定把这张地图做为最高军事机密,我可不想家里老是闹贼。可以想象 ,这东西的风声流传出去,定然引起各国觊觎。
秋心逸满脸的惊喜之色,顾不得下体的酸痛,慢慢地走到地图跟前:“有了这个……真是太好了!”
“它是你的,你等下可以抱回去慢慢看。”上官幽然轻笑道。
“我的?”秋心逸一愣。
“统军作战的主帅是你,我要它来做什么?当收藏品?”上官幽然好笑地提醒他。
秋平震惊地看着上官幽然,这就是西焰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齐王输给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冤枉。
“东陵起兵势在必行,尤其如今有齐……楚清风之助,更是如虎添翼。此人对西焰的兵力虚实了若指掌,本身亦是能征善战的一代名将。”柳玉说着,若有深意地看了秋心逸一眼,继续说道,“东陵虽有精兵,却缺少能统帅三军的将才。太子凌慕华纵有才华,毕竟缺乏经验。因此,此次我们最有可能碰上的对手,就是楚清风。”
“这……将倾国之兵交在一个曾经的敌国皇子手里,那东陵王有这个魄力吗?”秋平忍不住怀疑地问。
“他是没有,但凌慕华有。”秋心逸一声冷笑,“何况,即使他要造反,东陵的军队又岂会听命于他?不弄成兵变才怪!”
我不理会秋平惊异的眼神,就直接将他拥入怀里,感受着这具身躯上传来的热度和颤抖,沉声道:“就算领兵前来的是楚清风又如何!我只相信你是最好的!”
秋心逸回头望着我,眼中闪耀着不知名的光辉。我稍微放下一点心,心里明白,心逸的一切都是楚清风教的,只有让他亲手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楚清风,他才能真正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东陵的暗影是不是可以为我所用?”我问秋平,但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毕竟暗影是楚清风一手创立的。
“未必。”秋平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淡淡地一笑,“暗影都是西焰人,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跟着齐王叛国的,只要陛下愿意不追究他们的过去,让他们为我所用也不是很难。”
“那太好了!”我大喜道。我要追究他们的过去做什么?
“还有一件事。”上官幽然道,“能从天牢神不知鬼不觉地越狱,没有内应是办不到的。大战将起,绝不能留一个毒瘤在内部。”
“叫莫云限期破案!这么久了,他在搞什么明堂!三天之内再没有结果,捕神就先把自己捕起来吧!”我阴阴地一笑,谁叫你居然对我的风心存绮念,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叫叶轻尘!
“陛下,三天是不是……”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刑风皱着眉开口,但还没说完就被秋心逸捂住了嘴。
我嘿嘿一笑,和回头瞪我的秋心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算你聪明知道我在吃醋,要是风开口求情,说不定我就把限期改成一天……
“好了!公事谈完,幽然,留下来陪我吃早点吧!”我伸了个懒腰,柳玉早会意地出去准备了。
上官幽然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草民先行告退了。”秋平立即跪下。
我“嗯”了一声,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又道:“好了,今天小逸身子不舒服,明日我会派人送他回府。”
“谢皇上。”秋平又看了秋心逸一眼,恭敬地退去了。
想必他现在混乱得很吧!我恶意地想笑。
“刑大哥,送我回风阁好不好?”秋心逸道。
“怎么了?”我一愣。
“我不舒服,回去睡觉!”秋心逸狠狠地道。
“我送你回去。”
“你?”秋心逸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道,“君无戏言,出尔反尔可不是皇帝所为。”
就在我愣神间,刑风挽着尚有些步履艰难的秋心逸出了门,殿中顿时只剩下我和幽然两个人。
29、
似乎很久没有和幽然独处的感觉,我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说话,只是相对无言。
“我见过冷玥了。”还是我先找了个话题。
“那个人很危险。”上官幽然微微皱着眉,“当时我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眉。
“南殷的使节队后天就可以到京城,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上官幽然说着,一面不着痕迹地避开我的手。
“我倒是怀疑,南殷根本有没有把公主送来呢!”我一声冷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再想起前世看的好些小说,很自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你怎么会这么想?”上官幽然奇怪地问,“这桩联姻要是成功了,对南殷远远利大于害。”
耸耸肩,我仔细地把和冷玥见面的情形告诉他。
上官幽然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算了!”我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不能和我说吗?”上官幽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不是。”我走到他身后,轻轻地环抱住他,头也搁在他肩窝里,“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话题只剩下公事了?”
上官幽然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沉默中,我死死盯着他的颈子,浅灰色的发丝中,微微露出一片凝玉般的肌肤。像是最甜美的诱惑,我慢慢地凑过去,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明显地一震,我笑了笑,重重地落下一个吻,辗转用力地吮吸着,直到在那片玉骨冰肌上烙下一朵殷红的痕迹。
“永远都是同样的手法,你就不会用点别的?”幽然无力地倚在我怀里,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也沾染上了一种情yu的暧昧,然而,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却依然清澈见底,不染尘埃。
我挫败地叹了口气,就是这双眼睛,就是在Gao潮时也清晰如故的目光,让我总有一种征服他的欲望!
“陛下,丞相,早点已经摆在沉香阁了。”柳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怔了一下,才发现秋心逸离开的时候没把门带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柳玉似笑非笑的目光转过幽然颈上的吻痕,我不禁一阵尴尬。没办法,在这个位置上,衣服也遮不住。
上官幽然一声轻哼,挣脱我的怀抱,一抬手,抽掉了挽发的玉簪,顿时一头及腰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吻痕自然是看不见了。
原本上官幽然就不喜欢束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就是这个样子,但做了丞相后,成为朝廷表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放下头发的样子了。
我惋惜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走出门去。这种情况下,风一定羞涩得手脚都没处放,心逸大概会干脆地扑上来继续吻,当作是对柳玉的挑衅,而幽然……真不知道他的反应是害羞还是根本无所谓。
“陛下,玉儿可是来得不是时候?”偏偏柳玉还要再刺激我一下。
我差点气晕过去。来到这个世界后,最让我不解的就是这个小女子了。从旁人的态度和偶尔听到的传闻来看,原来的楚清傲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怎么会如此纵容柳玉?就算是因为对柳惜的爱和歉疚,那也太牵强了。
沉香阁。
对着一桌精致的早点,我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看美人吃东西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啊!紧紧盯着幽然手里的那块玫瑰糕,水红优美的唇,修长白皙的手指,透露出无比情Se的味道,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上官幽然看了我一眼,突然一伸手,将手里只咬了一口的玫瑰糕塞进我嘴里。
“呜……”我双手捂着喉咙,困难地咽下满嘴的糕点,“你……”
“看你一副很饿的样子。”上官幽然毫不在意地解释。
我哭笑不得地盯着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沉闷的心情却一下子好了起来。
宫女侍卫早已被我远远地赶开,在这座堆满花卉的小阁中,闻着浓郁的混合花香,看着面前因为放下头发而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的丞相兼爱人,我彻底醉了。
原来,撇开永无休止的争执、吵闹,冰冷的国事政治,我和幽然也可以像普通的情人那样,平静而甜蜜地相处。
30、
为了大军的粮草,我和幽然整整忙活了一天,除了一餐早点,根本没时间没气氛去做些情人之间的事。谁叫我喜欢上的这个家伙是工作狂呢!
直到深夜,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风阁。原本打算就直接留在息凰宫的,毕竟好不容易和幽然的关系温和了一点,但想起即将出征的秋心逸,我又舍不得了。他这一去,怕是又一年半载回不来了啊!现在我真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封他做上将军?总是聚少离多两地相思不说,还时时让我担惊受怕。不是不知道他的本事,只不过刀剑无眼,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
推开房门,意外地发现刑风居然不在!我愣了一下,想问问秋心逸,却发现他屋里的灯早就灭了。
微一迟疑,我轻轻地推开门,闪身而入。
床上,秋心逸只穿了一件月白的里衣,隐约可见起伏的胸膛,薄被只盖到了腰上,均匀的呼吸洒在枕上,使得一缕秀发微微飘动。
秀色可餐啊!我吞了口口水。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虽然是暮春了,深夜的寒气还是很重,这样睡一晚不着凉才怪呢。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军营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我皱着眉,有些生气地走过去,为他拉起被子,然后靠坐在床头,将那冰凉的手合在自己手中。
或许是感觉到了身边的热源,秋心逸干脆整个身子都挨了过来,头枕着我的大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我叹了口气,拨开他脸上的发丝,无奈地道:“心逸!”
“我睡着了。”秋心逸依旧闭着眼睛,声音显得闷闷的。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算了吧!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装睡还是真睡我还会分不出来?”
“哼!”秋心逸睁开眼睛,恍若秋水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睡意。
“在等我吗?”我笑着将他抱到怀里。这时候有便宜不占的是傻瓜!
“谁等你了?只是睡不着罢了。”秋心逸白了我一眼,“你要找刑大哥的话,他出宫去了。”
“出宫?”我惊愕地重复了一遍。
“刑大哥说,你只给莫大捕头三天时间,摆明了是公报私仇,存心难为人家,所以他去帮忙。”秋心逸笑盈盈地看着我。
“胡说!”我又好气又好笑,“风才不会这么说,分明是你说的。”
“他就是这个意思嘛。”秋心逸从我怀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真的很像一只猫啊!我差点又想去摸他的头发。
“不过,皇帝陛下,你不觉得你的干醋喝得很没意义吗?”秋心逸道。
“我……”我脸上一红,我知道我在吃醋,但被人当面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帮忙也就算了,怎么晚上也不回来?”
“还不是因为陛下您只给了三天时间?”秋心逸斜睨着我,似乎在说我多此一问。
我摸摸鼻子,苦笑无言。这回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自作自受啊!
“我要睡了,陛下请吧!”秋心逸一拉被子,躺下闭上了眼睛。
“嘿嘿~”我很快地脱了衣服,掀开被窝硬钻了进去。
“你……”秋心逸一惊,咬牙切齿地威胁,“我不要明天又下不了床!”
“冤枉啊!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我不管他的挣扎,硬将他锁在怀里。
天地良心,我是那么不知节度的人吗?只是心逸一向只有我在身边才会睡得特别好嘛。真是好心被雷劈哦。
大约是最晚睡得太沉,我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急忙梳洗完毕,刚走出门,就看见幽然带着一个侍卫走来,而那个侍卫双手各拎着一大桶清水……
“丞相早。”我一身冷汗,勉强挤出个笑容。那回被幽然直接用凉水浇醒的惨痛经历我可还记忆犹新。
“陛下,请。”上官幽然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在后面的侍卫惨白的脸上才算有了一丝血色。毕竟用冷水去泼皇帝……就算拿丞相大人没办法,但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有几条命啊?
虽然我离开了近两个月,但朝政上却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一方面是上官幽然的功劳,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这两年来我录用的官员能力确实不赖。
今天早朝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是对东陵的用兵,刘御史送上来的国书我只看了一眼就丢给了幽然,让他立刻派使者送去东陵。
什么要求东陵就行刺我一事做出解释和赔偿,要求将叛逆楚清风押送回西焰之类的条件,想想凌慕华也不会答应的,真不知道这种形势主义有什么用?要打就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其实依我的想法,干脆派一支轻骑,由一员名将带领绕小路直Сhā东陵腹地,攻他个措手不及。谁知道刚提出就遭到群起反对,说什么不宣而战恐落人口实,简直荒唐!战争嘛,不就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果实吗?哪有那么多规矩的。
最后还是决定了由上将军秋心逸率军赶赴阳平关。
一散朝,我就换了便衣,带着秋心逸出了宫。我可没忘了昨天答应了秋平带心逸去见他的。想到秋平可能有的反应,我就忍不住想笑。
31、
秋平一家三口搬到京城后,只是在外城不甚显眼处弄了处不大不小的院子住下,也没有请下人,依旧由秋夫人操持家务。秋平无意为官,只求平静度日,用带来的家财开了间小小的茶楼,一家人也生活得自在。也许将暗影的事解决后,他就能自由地去过这种生活了吧!
难得出来一趟,我拖着秋心逸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尽了兴,才来到秋平开的茶楼--闲人居。
名字倒是贴切得很,有空来喝茶的,可不都是闲人么?
一跨进门,才发现这闲人居的生意还不是一般得好,不但是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站着,把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的。而此刻还不到正午,照理不应如此的。
“两位客官多包涵,今儿个没座了,明日请早!”一个机灵的小伙子打拱作揖地赔笑。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吗?怎么这么多人?”我好奇地问。
“客官您不知道?”少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废话!知道还问你吗?”秋心逸不耐烦地道。
“是是是,小人说的是废话!”少年赶紧接口,继续道,“昨天起,那位号称大陆第一名妓的水梦柔水姑娘巡演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看中了闲人居,每天正午来演出一场,这里的人啊,都是冲着水姑娘绝世无双的姿容和仙乐般的歌喉来的!”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古代版的个人演唱会啊!只是现代叫歌星,到这儿就叫名妓了。想来现代时某某明星来开什么演唱会,我每次都应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去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听吧……
“不就是一个妓汝么?”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冷哼。
“你小子说什么!”秋心逸的声音不轻,茶楼里大部分人都听见了,当下便有几个性急的大步走了过来,看样子都像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
“心逸……”我一声苦笑,昨天还说我吃醋吃得太没道理,如今乱吃醋的人到底是谁啊?
就在一场混战即将开始的当儿,秋平的声音响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秋心逸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秋平看到我,脸色一变,连忙让手下人帮忙安抚客人,自己带着我们来到无人的后堂。
我笑笑阻止了他对我行大礼:“朕是微服出巡,你就不必多礼了。”
“是。”秋平大概还没适应我的身份,表情有些僵硬,送上茶后就恭敬地站在一边。
“坐吧!”我随手一拉,让秋心逸坐在我腿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秋平变脸的样子很好玩。
秋平偏过视线瞪着弟弟,眼中明显流露出不成体统的意思。
我干咳了一声,开口道:“今天不是让你们兄弟两说说话吗?怎么一个个都哑了。”
“你才哑了呢!”秋心逸趴在我肩上生气地咬了一口。
“哎哟!你真的是猫啊!怎么随便咬人。”我浑身一颤,倒不是痛,只是那么情Se的挑逗动作……
“小逸!不可对陛下无礼。”秋平吓了一跳。虽然在齐城我就对他宣告了我和心逸的情人关系,但自古伴君如伴虎,皇帝的情人哪有这么好当的!
“没事没事。”我不禁暗自奇怪,这么随兴的心逸,怎么有个如此古板的哥哥啊。不过再想想,似乎在这个时代,秋平的反应才是正常的,我和心逸才算异类呢。
“陛下。”秋平突然跪了下来,“草民有事相求。”
“哎,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啊。”我连忙伸手去扶,就算看在你是我大舅子份上我也不好意思受你一跪啊。
“草民与小逸自幼相依为命,如今又分别多年,甚是想念,草民恳请陛下恩准小逸回家居住。”秋平没有起身,只是继续说。
我呆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要求。我知道心逸一直敬重兄长,可是要我答应这样的要求……
“我不要!”秋心逸从我怀里跳下地,眼睛紧紧盯着秋平,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大哥,我不会离开他。除非他不要我,我绝不离开他。”
“我怎么会不要你啊。”我放下心,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陛下,秋平一生心愿,只是全家人平安的生活。”秋平毫不退让。
“晚了!他已经是朕的人了。”我坏坏地一笑,又道,“何况,你要西焰的上将军解甲归田,谁来守卫国家?”
“上将军?”秋平一呆。
“哗--”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怎么了?”我一皱眉。
“大约是那位水姑娘来了吧。”秋平苦笑,“托她的福,我这闲人居可算是威名远扬了。”
“至少她能招来生意,大哥好像很不满似的。”秋心逸奇怪地问。一时间,话题从刚才得事上Сhā了开去。
“我只想过点清净日子罢了。”提起这个,秋平就有一肚子不满。
“我去赶她走好了!”秋心逸说着就要往外走。
“喂!”我哭笑不得地拉住他,“你听她受欢迎的程度!你这一闹,这里只会更引人注目而已。”
我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下子静了下来,然后是一缕淡淡的歌声想起,只是没有音乐伴奏的清唱,而且歌词非常含糊,我一句也没听懂,但那悠扬的曲调却仿佛是一根羽毛,轻轻地挠在心里,痒痒的,让人不自觉地为之沉醉。
一曲唱完,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就像只过了一瞬间而已。这水梦柔的歌声真是厉害!
“听这歌就是个绝世无双的人儿,要不要出去看看啊?”耳边是秋心逸的低笑。
一个“好”字刚到唇边,我霍然一省,连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转过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禁干笑了一声。
这时,一个茶楼伙计走到门口,秋平凑过去听他说了两句话,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那伙计便带着一个青年军官走进来。
秋平挥手叫他出去,随手锁了门。
“什么事?”自从这个军官一出现,秋心逸身上那种魅惑的气质就不见了,短短三个字,他浑身流露出来的都是一种威严自信与大将之风。
太过明显的变化让秋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那军官上前低声对秋心逸说了几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秋心逸让他退下,转头迎上我询问的目光,沉声道:“南殷的使节队进城了。”
“这么快!”我失声道。
“丞相请你立刻回宫准备。”秋心逸补充了一句。
“小逸……”秋平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眼前这个弟弟的感觉好陌生,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天真活泼,还有点任性的孩子。
“大哥。”秋心逸一手按上他的肩膀,“以前的那个小逸在进入齐王府的那刻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
“是西焰帝国的上将军、铁血战神兼皇帝的亲亲爱人秋心逸。”我拥着他,笑嘻嘻地接口。
32、
匆忙返回栖凤宫,在柳玉的帮助下换好繁重的礼服,我忍不住对着一大堆的饰物抱怨:“又是这些东西!我怎么记得每次穿这玩意儿总是没好事?”
“这次来的使节可以说是南殷实际上的第一人,陛下自然要认真对待啦。”柳玉忍着笑道。
“阿风还没有回来?”我问道。没有刑风在身边真是不习惯啊。
“没有。”柳玉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
“也没口信?”我不死心地追问一句。
柳玉摇了摇头,一面帮我扣上最后一个扣子。
“奇怪。”我喃喃自语道,“他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啊,一声不吭就一天一夜不回来。”
“不是您将他气跑的吧?”柳玉故意用梳子扯了一下我的头发。
“怎么会?”我大叫冤枉,“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气跑他?”
“天知道!”柳玉明显不信任我的话。
“好了好了!”我连忙落荒而逃,同时丢下一句话,“派人到六扇门去看看他在忙什么!”
“遵旨。”柳玉又气又笑。
幽然安排来接见南殷使节的地方是流霞殿。鉴于冷玥的特殊身份,我并没有安排吵杂的歌舞宴会,只准备了清茶鲜果,作陪的人也只有上官幽然。刑风不在,秋心逸很自然地暂代了他的护卫职责。
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冷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近了的缘故,我发现他似乎比月前憔悴了不少,银发黑衣,衬得原本就苍白的肌肤更像是晶莹透明的一般。若不是他双目中透露的神光清冷依旧,倒像是个楚楚可怜的病美人了。
“冷玥见过陛下。”冷玥淡淡地一礼,神色间根本看不出认识我的样子。
“国师客气了。请。”见他如此,我也乐得装蒜。
“这位想必是西焰有名的铁面丞相了。”冷玥坐下后,深深地看了上官幽然一眼。
“上官幽然。”幽然向他点了点头。
“秋心逸。”秋心逸不等他开口,先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皇上和丞相,上将军亲迎,冷玥荣幸得很。”冷玥浅浅地笑了笑。
我看着冷玥的笑容呆了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眼前的这个人和一个月前见面时相比,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正想着,突然腰上一痛,却是贴身保护我的秋心逸以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重重地掐了我一把,回过头,正对上那双充满怒气的美目。
吓了一跳,我连忙收敛心神,顺便抛了个哀怨的眼神给他。美丽的东西人人都喜欢欣赏,我对冷玥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吃那么多醋干什么?何况这次我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只是被他一搅,脑子里好不容易抓住的一丝灵感又消失了。
简单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开始进入正题。原本我以为对我们提出的和亲人选换成四皇子楚清华的问题南殷会不满,但不料冷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倒是让我觉得事情太容易了反而不踏实。
至于婚礼的细节,都由幽然和冷玥商讨,我是半点忙也帮不上的。无聊中,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冷玥。果然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但是却没有了那种让人冷到骨髓里去的阴寒,那眼神清清亮亮的,偶尔还有一丝柔情闪过,只是快得让我来不及捕捉。是我的感觉错误吗?要是风在这里就好了。
被一个人长时间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放,神仙也会感到不自在的,但冷玥倒没有恼怒的意思,只是微微避开我的目光,不和我对视。
“你适可而止一点!”耳边传来秋心逸细如蚊蝇的声音。
我惊醒过来,尴尬地一笑,在宽大的衣袖掩盖下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别瞎想!”
秋心逸轻轻地“哼”了一声。
“国师脸色不好,可是旅途劳顿么?”上官幽然突然问了一句。
“多谢关心,只是有些累了。”冷玥淡然道。
“那么请丞相送国师到使馆休息吧,反正和亲之事关系重大,不急在一时。”我连忙Сhā上一句。
“那么有劳了。”冷玥说着站了起来。
上官幽然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在我递了个晚上再说的眼神过去后也不反对了。
“喂……”等他们离开,秋心逸莫名其妙地开口。
“走!”我一把抓起他,冲回栖凤宫,几下扯去身上的礼服,拿起一件绸衫换上,顺便也扔了一套给他,“换上!我们去找阿风。”
“怎么了?”秋心逸接着衣服,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我有件事要他来确定一下。”我说完,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很重要!”
33、
莫名其妙被我拖出宫,秋心逸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到六扇门一问,得知莫云和刑风根本就没来过,火气就更大了。
“莫府?”我不禁大皱眉头,“那个该死的家伙!办案就办案,把风带到家里去干什么?我看他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是敢对风怎么样,我,我阉了他!”
“噗--”秋心逸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口气笑喷出来。
“你再笑!”我狠狠地瞪着他,低声警告,“晚上我再‘好好’跟你算帐!”
“你就不会用点别的!”秋心逸气结,不再理我,径直跨上台阶,抓起铜铸的门环重重地拍起来。
良久无人应门。
“翻墙进去!”我转身就走。翻墙嘛,自然得找个没人的角落啦。
“你……作贼啊!”秋心逸无奈地跟着我走。
以我目前的武功当然不再需要秋心逸带着,转进一条小胡同里,我们轻而易举地就进了府内。
“作贼作到捕神家里来,还真是……”秋心逸苦笑道。
“奇怪,怎么会连一个下人都没有?”我在后院转了一圈,不解地抓抓头发,“就算要办案,也不见得把家里人都派出去吧?全城那么多捕快是干什么用的?”
秋心逸也奇怪地打开了几扇门,果然没见到半个人影。
“去前面看看吧!”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走过月洞门,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天!不是整个酒窖的酒都打翻了吧?”秋心逸捏着鼻子道。
“这边。”我吸了一口气,分辨出酒香最浓烈的方向。
秋心逸一把拉住我往后扯,随即飞脚踢开房门,手里的剑自然也出了鞘。
“莫云!你出来!”我大吼着走进门。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愣住了,屋子里满地都是翻倒的酒坛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还有一些残酒泼到了地上,难怪酒香如此浓烈!
可是……这个坐在地上拼命往嘴里灌酒的男人真的是莫云吗?
初见面时那个阳光帅气的青年的形象依旧深映在我的脑海中,和眼前这个邋遢的酒鬼怎么都对不上号啊!
“莫云?”秋心逸试探地叫了一声。
莫云手里依然拎着酒坛,漠然看了我们一眼,继续喝。
“莫云!风在哪里!”我忍不住冲上去狠狠抓住他地衣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风……”莫云艰涩地开口念出一个字,茫然看着我,眼神中一片醉意。
“喂!醒醒!”我气得想一拳揍过去。
“陛下!”秋心逸拉了拉我,指指一帘相隔后的床榻。
“风!”我松开莫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床上躺的人正是刑风,只是原本清亮晶莹的眸子紧紧闭着,似乎对我的到来毫无所觉,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风?”我颤抖着手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知道他没有受伤,才稍微放下一点心,回头大喝,“莫云!你对风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昏迷?”
“……做了什么?”莫云的声音显得死气沉沉,“能做的都做了。”
“你!”怒火几乎烧毁了我的理智,若不是秋心逸拉着我,我早扑上去将他砍成十七八段了。
伴随着怒火的,还有深深的自责。我明明知道的,刑风不会一言不发地一夜不回来,如果昨天我就来找他,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明明知道,他武功虽好,却从来不防备朋友。是我的错……
“陛下!冷静一点!”秋心逸紧紧抱着我,“刑大哥只是|茓道被制,我已经解开了,他马上就会醒过来的!你……不要这样子!”
死死握着秋心逸的手,看着他充满焦虑的目光,我忽然想起两年多前,新城府衙的那个小凉亭。那时心逸眼中决然求死的目光让我现在想起依旧心痛不已,我无法想象在风眼中看到同样的绝望!
“无论我做什么,他的眼里始终只有你存在!”莫云又灌了一口酒,然后重重地砸碎了酒坛,惨笑道,“我认识他十二年,爱了他十二年,可是,他进宫仅仅半个月,一切就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我闻言倒是一呆,从来没想到刑风口中淡淡的一句“我和六扇门总捕头莫云有点交情”竟然是如此深厚。十二年?青梅竹马?
“皇上!”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风!”我冲过去,紧紧地将他抱进怀里。
刑风温顺地任由我抱着,好一会儿才道:“陛下,放过他吧!算了。”
“算了?”我手上不由一紧,酸酸的,涩涩的,不知是什么味道。
“除了点了我的|茓道不让我回去,他也没对我怎么样。”刑风浅浅地笑。
“嗯?”我愣住了,脑子也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头怒视着莫云。什么叫“能做的都做了”?该死!
“我一定是疯了。”莫云看着自己的双手,惨然一笑,“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我……竟然下不了手。风,我怕你用仇恨的目光来看我!所以只有借酒浇愁……要杀就杀吧,反正这几年我日日夜夜都在受着煎熬。”
这是一个喝醉酒的人说出来的话吗?我的杀气慢慢消失了,拥着刑风,低低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刑大哥虽然说放过你……”秋心逸提着剑走上前,冷冷地道,“但我只问你一句话。齐……楚清风是不是你放走的?”
我的心也提了起来,等着莫云的回答。
“是又如何?”莫云道。
“你……为什么?”秋心逸忍着火继续问。
“只是偶尔在想,如果没有楚清傲,我是不是会有一点机会罢了。”莫云疲倦地闭上眼睛。
沉默了一会儿,我缓缓地开口:“心逸,把他交给刑部,按律法处置。”
秋心逸点了点头,看莫云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便收了剑,一手将他拉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我对刑风露出一个笑容。
刑风脸上一红,微微挣脱了我的怀抱,但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变成了惊恐。
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只觉颈后一痛,意识顿时沉入黑暗。
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秋心逸的怒吼……
34、
当我恢复意识时,已经是深夜了,外面漆黑一片,但还是隐约可以看见周围的景物,似乎是座废弃的大宅子。当然,秋心逸和刑风都不在身边。
揉揉尚在酸痛的后颈,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首先检查了一下身体情况,兵器都被收走了,连内力也被特殊手法封闭了。
不过,到底什么人有胆子在西焰京城绑架皇帝?而且居然是当着秋心逸和刑风的面!这人的武功也未免高得离谱了吧。
摸黑走了几步,被桌椅绊了几次,好不容易看到门缝里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正想加快脚步,不料却绊着 一个柔软的东西,失去内力的身体一下子掌握不好平衡,重重地摔了下去。
“哎哟!什么东西啊!”我一声呻吟,随意踢了踢绊着我的东西。
这触感……人?
我吃了一惊,连忙把躺在地上的那人扶起来。
月亮终于从乌云里露出头来,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洒在那人脸上。
我手一颤,差点没把他摔下去!
冷玥?怎么会是冷玥?谁有那么大本事竟然……我一开始还认定偷袭我的人除了冷玥不会有别人了!
只是,现在我怀里的冷玥比起流霞殿里相见时更加憔悴不堪,连那一头可以和明月争辉的银发也黯淡地失去了光泽。我的手搭上他的脉门一探,果然他的经脉中空空荡荡,没有分毫内力存在。
“冷玥!喂!醒醒!”我拍拍他的脸,还是决定弄醒他。至少也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有助于我逃脱。虽然这里看上去没人看守,但我才不信有这么容易!现在的我没有武功,多一个人总是好事!
然而,冷玥的脸被我的力道拍得有点发红了,但人却只是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呵呵,要是柳玉在的话一定又要骂我不懂怜香惜玉了吧!我挺佩服自己还笑得出来。
“受伤了么?”我迟疑了一下,将他抱起,拉过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让他躺在上面。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显然门窗都被封死了,正常状态下当然难不倒我,但是现在没有了内力,那梨花木大门和坚实的青砖墙壁简直比生铁还结实!不过在角落里我找到一个麻袋,居然装有七八天的干粮!看来绑架囚禁我的人考虑得还很周到啊,那么我就算大叫大喊也不会有人听到的了。
“嗯……”桌上的冷玥动了动。
“喂!”我连忙冲了过去。
冷玥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我,眸中先是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但还快就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悲伤与寂寞。
我不明白一个人的眼神怎么可以如此清楚得表达出那么多种感觉,但如果是眼前这个人,也许也不是不可能的。我的直觉,他和幽然是同一类人。
“你躺着就好!”我按住他想爬起来的身子,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冷玥看了我一眼,疲倦地闭上眼睛。正当我以为他又昏睡过去的时候,他却冷冷地开口了:“你一下子问那么多,叫我怎么回答?”
“那个……”我干笑了两声,“请问国师大人,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冷宫。”冷玥倒是没再刁难我。
“冷宫!”我失声大叫一声,居然是在我的皇宫里?!
“这里也是京城最安全的地方了吧!”冷玥道。
我无语。因为我没有妃子,冷宫里没有人居住,加上传说西焰历史上有好几位妃子在这里自杀,所以冷宫一带基本上是皇宫的禁地,平常没有半个人会靠近。我只有祈祷幽然再聪明一点,早点想到这个地方了。
“是谁伤了你的?”我叹了一口气,如果那人的武功连冷玥都不是对手,那幽然他们岂不是也很危险!
冷玥只是看着我,没有开口。
我知道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只有苦笑道:“那么最起码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逃出去?”
“出不去。”冷玥冷冷地道,“如果你离开这个地方,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吧!”我吓了一跳。出去要死,不出去……恐怕还是要死,哪有这个道理!
“你可以试试看。”冷玥用手撑着桌面坐起来。
“你伤得很重,不要勉强了。”我皱了皱眉,想让他躺下。
“别动!”冷玥右手微微一动,一把长不过尺许,薄如蝉翼的短剑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什么意思!”我脸色一沉,恩将仇报啊?
“听着!你要是想走出这个门,就先做好死的觉悟!”冷玥的声音冷漠得不含一丝感情,“你可以试试,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剑快!”
“什么!”我一呆,指着他道,“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你要这么想的话……就算是吧!”冷玥慢慢收回剑,让自己盘膝而坐,运气调息,只是瞬间合拢的双目,让我错失了其中的苦涩味道。
再次叹了口气,我无奈地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也开始运气。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老等着别人来救,总得自己努力看看。冷玥看来伤得很重,要是能恢复功力,我想还是有机会的吧!
窗外的月光,在一片静默中渐渐西斜。
35、
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从饥饿程度判断,恐怕至少也过了中午了。
那个封我武功的人手法实在很高明,我努力了半天,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真气流动。照这个速度下去,我要恢复武功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只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走到墙角,翻出清水和干粮啃起来。反正现在我没有反抗能力,向来也不会用下毒这种无聊的办法。看着依旧闭目调息的冷玥,犹豫了一下,我又拿了一份食物,轻轻地放在他身边。
“为什么你对敌人也那么好心?”我刚转身,已听到冷玥的声音。
“如果你饿死了,我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了。”我耸了耸肩膀,回到角落里坐下开始啃干粮。
“杀了我,或许你可以找到人来救你?”
“喂!你很想死吗?”我不禁皱起了眉。
“或许吧。”冷玥淡淡地笑了起来。
“喂!”我喝了一口冷水,突然道,“你真的是南殷的国师冷玥么?”
“为什么这么问?”冷玥脸色一沉。
“比起在灵县看到的冷国师,你似乎……”我努力筹措着用词,想了想才接下去说,“温柔了很多。”
“温柔?”冷玥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不用胡猜了,我就是冷玥。”
“那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摸一样的?”我不死心地追问。
“我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念头,不过……”冷玥看了我一眼,冷漠地道,“我就是冷玥,独一无二的一个。”
“是吗?”我咽下最后一口干粮,走到他身边。
“你做什么?”冷玥警觉地看着我,右手握紧了短剑。
“别那么紧张,只是觉得无聊,想找个人聊聊罢了。”我朝他笑笑,手一撑,翻身上了桌子,在他对面坐下。
“你想说什么?”冷玥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问题可是困扰了我很久了,见他似乎没有回答我的意思,我又加了一句,“就算要我死,至少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要你死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冷玥淡然道。
听这话,看来我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我松了口气,又道:“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不知道。”冷玥干脆地道。
“不知道?!”我一声大叫,“我是你绑来的耶……还是说,你身后还有指使人?”
“……”冷玥闻言,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我,“要这么说的话……也随你。”
“喂……”我一下子泻了气。
不过,看着他那双眼睛,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忧伤?我没有看错,冷玥眼中不时闪过的,的确是一种叫做忧伤的情绪。
我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心逸。在楚清风的棱辱下,他也是这样的眼神。难道说,这个人也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吗?
“看什么?”冷玥冰冷的声音打断我的沉思。
“两年前,我对一个人说过几句话。”我无视他手里的剑,又往前凑了些,“没有过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不会强求你去忘记它,即使那段过去是多么的不堪。不过你可以试着去蔑视它,因为过去只是过去,代表不了什么。”
冷玥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愕然之色,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但身上的冷漠气息却是淡了不少:“你很想知道真相?”
“嗯?”我一呆,他肯告诉我了?
“我有一个条件。”冷玥看着我。
“说吧!”我爽快地道。身为皇帝,我做不到的事还真不多,想来冷玥这么聪明的人,也不会提什么天方夜谭似的条件。
“在这里……”冷玥扫视了这个牢房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七天为期,做我的情人。”
“你再说一遍。”我怔怔地道。
“做我七天的情人,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冷玥静静地重复了一遍,却吞下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后会无期。
“我不爱你。”我提醒他。
“我不需要爱情。”冷玥淡然道。
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只是……我苦笑无语。这等于是让我做完一切该做的事之后还不用负任何责任嘛,而且对象还是个人间绝色。要是两年前,恐怕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没有害处,就算要我负责我也求之不得。
然而……我慢慢闭上眼睛。风,心逸,幽然,三张姿态各异的脸在我脑中闪过,让我一下子冷静下来。
如此优秀的爱人,让我得到一个就已经是奢侈,人不可以不知足。像冷玥这么优秀的人,七日之后,只怕我再不敢保证不会爱上他。
“为什么是我?”我苦笑道。
“根据卦像,你是我命里注定的劫。”冷玥道。
“劫?真是迷信啊。”我摇了摇头。
“迷信……”冷玥看着我,笑得很讽刺,“你都经历了时空转换、借尸还魂了,居然不相信迷信?”
“你……”我吓得几乎跌下桌子,“你到底是谁?”
冷玥不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答应了。”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即使我不爱你也无所谓么?”
冷玥闭上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当”的一声,短剑掉在桌上。
36、
情人之间应该做些什么事呢?
以前没有政务的下午,我喜欢搂着刑风在御花园里坐上半天,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两个人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
可是如今对象是冷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认真说起来,这个人和我还是敌对关系呢,如果要我把他搂在怀里说甜言蜜语……老天啊,你还是再打一个雷把我劈到另一个时空去吧!
“告诉我……以前的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吧!”还是冷玥挑了个话题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我?”短短一句话,挑动了我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那本是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想起的往事……
唯一知道我不是楚清傲的人只有一个上官幽然,可是幽然不许我提起一丝以前的事,他要我从灵魂上让自己变成楚清傲!如今有另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愿意听,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慢慢讲我的过去。
我的故事在一个现代人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从来就没有什么亲情的温暖,平平常常的成绩,既不做好事,也不干什么大奸大恶,总之就是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一样的平凡。
然而,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我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比如说,能在天上飞的铁盒子(飞机),不需要油就会亮的灯(点灯)。还有什么男人只能喜欢女人,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之类的。
我从来不知道看似冷漠的冷玥好奇心这么旺盛,听到什么都要问。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喝冷水,困了就在墙角睡一会儿,其余的时间里,冷玥就静静地听我讲我过去十七年的生命。
每天太阳一出来,我就用他的短剑在柱子上划一道痕迹,以免忘记了日子。明知到暂时出不去,我也放弃了逃走的念头,何况冷玥的“真相”真的非常吸引我。
除了几只不知名的雀鸟,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不知不觉间,柱子上的刻痕已经有了六条。
又是一天的月落时分。
晨曦的微光洒在冷玥的脸上,似乎那苍白的冰霜也融化了不少,有了一丝暖意。
“还有最后一天。”我一边啃干粮,顺手拿起短剑划下第七道刻痕。
“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是这么难挨的么?”冷玥淡淡地问。
“我把你当知己、知音。”这句是我的真心话。经过六天的相处,我对冷玥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敌意和惧怕,对于这个世上唯一真正理解“叶轻尘”这个人的他,我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不是爱,但却是另一种不可替代的存在。
“如果换个地方,换个方式,我愿意再和你畅谈个几天几夜。”我如实道。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冷玥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你的爱人……真的很幸福。”
“玥儿……”我怔怔地看着他。
既然现在我们是情人关系,当然不能用“喂”之类的字眼来称呼了。
“我喜欢你,是真的。”冷玥说着,低下头,让我看不清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吧!”我忍不住道。就算是一见钟情,至少也要有“一见”做前提啊!
“两年多前,我应国主之请,于北汉西焰交战之际,用秘术诅咒西焰明孝皇帝。”冷玥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啊?”我吓了一跳,“我国的先皇帝居然是你咒死的?!”
“不是!那一次……秘术失败了。”冷玥苦笑了一下,“只是,虽然失败了,却还是引发了天雷。过于强大的自然力量撕裂了空间,天火降落在南殷京城,造成数以万计的平民死亡,就像是对于我妄想使用禁忌力量的天罚。”
我突然想起,我出车祸死亡的那一天,好像莫名其妙地下了一场极其恐怖的暴风雨,难道说……是冷玥搞出来的祸事,而倒霉的我则是误打误撞地被卷进了这个时空?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我在现代看到的那场暴风雨如果只是撕裂空间的连锁反应,那就可以想象当时南殷遭到的是一场怎么样的浩劫了。而这一切,居然只是冷玥一个人的力量引起的?那也太恐怖了吧!
“我知道我闯了天大的祸事。”冷玥的语气中掩饰不住其中的苦涩,“只是,最让我措手不及的是,我感应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就是你。我怕你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大的灾难,更害怕天罚还没有结束,于是,不自觉的,我开始在遥远的南殷祭坛里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是你的事情,不论大小,都会由细作以最快的速度发送到我手里。你从来不知道,你的成长,你的爱情,都被另一个人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你……我知道,我爱上你了,爱上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甚至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的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子里慢慢消化着刚才的讯息。
太诡异太离奇了!要不是我亲身经历了穿越时空、借尸还魂,我绝对、绝对一个字都不会信他的!
渐渐的,我狂跳的心平静下来。撇开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我还在意一件事--冷玥说他喜欢我!
我很清楚,我爱上风,爱上心逸,爱上幽然,却没有爱上他……
但是我更明白,冷玥对于我,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只有在他的眼中,我是叶轻尘,不是楚清傲。
只有他……爱上的那个人是“叶轻尘”!
“我只问你一件事。”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慢慢地开口,“刑无极是不是你杀的。”
37、
“你问的太多了。”冷玥突然莞尔一笑,“七日之约还没有结束。”
我一下子泄了气,这简直就是把一桌美味佳肴摆在你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嘛!存心吊人胃口啊?
“还有几个时辰,还想听故事么?”
“想。”冷玥神色一黯,立即恢复正常,“不过,是我说,你听。”
“你说?”我惊异地挑起了眉。
“不想听?”
“没有的事!”
冷玥看着我笑笑,凑进了些,坐在我身边,我几乎能感受到身边炽热的气息。
“你相信,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同时存在着两个灵魂吗?”他看着我,眼睛一眨一眨的,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翅膀。
“呃?”我一愣,信不信……这不就是我们所谓的人格分裂吗?
“说啊。”冷玥催促道。
“我信!”我点点头,看着他疑惑地道,“你不会在说你自己吧?”
“为什么会这么想?”冷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因为现在的你和灵县初见面时有些不一样。”我老实说道。
“难为你注意得到。”冷玥眉宇间泛起一丝喜色,“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有一点在意我呢?”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嘴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味道。可以告诉他,我在意他是因为,他是刑风的杀父仇人?冷玥啊冷玥,我不明白如此出色的你,怎么会爱上如此平凡的我?只是,我叶轻尘实在有愧于你的一片深情啊!
“从很小的时候起,我救经常昏倒,醒来时已在另一个地方,时间也过去了好久。虽然我全然没有那些时候的记忆,但看着下人们或是惧怕,或是愤怒的眼神,我猜想自己当时一定是做过什么事的。”冷玥眼中露出回忆的光芒,慢慢地道,“自从我开始修炼武功后,这样的情况慢慢地很少再出现了,但偶然发生一次,昏沉的时间就更长了。”
“你一直都没有昏迷时候的记忆?”我忍不住Сhā口问。
“嗯。”冷玥点点头,苦笑,“不过,有时根据醒来后的情形,我还是大都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的。”
“然后呢?”我努力思考着现代医学上关于双重人格的定论,只是我不是学医的,想来想去也只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对于怎么治疗却是束手无策了。
“直到两年多前的天劫过后,我再一次因为脱离昏迷。然而,我突然发现,我能够清楚地感应到当时发生的一切,只是无力阻止……我亲眼看着我自己挥剑屠杀了发动秘术的所有祭司……”冷玥说着,单薄的肩膀轻微地颤动着。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心痛地伸出手,想将他搂进怀里,但转念间却又犹豫了。
本来就是没有结局的恋情,我是不是不该再留给他希望?
毕竟,希望越多,绝望也越深。
“我是一个被苍天诅咒了的人……”冷玥抬起头,茫然看着结满蜘蛛网的屋顶。
不是!不是什么诅咒!从来都没有那种东西存在!
我在心里大喊着,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发生在冷玥身上的事都是可以解释的,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诅咒!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我’的存在,他也知道我的存在、我做过的任何事。我们各逞机心,千方百计让对方消失。”
“莫非……”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大叫道,“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冷玥不答,表示默认。
“天啊!”我一声呻吟,“那‘他’岂不是随时会出来?”
“不……”冷玥看了我一眼,“刑风和秋心逸联手的确不同凡响,即使是‘他’也耗尽了功力才把你绑来的。只要你不逃走,他是不会冒着消失的危险出来和我抢身体的。”
“你说的我要是想跑就杀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苦笑起来。
“我不会让你死。”冷玥道。
“绑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不解地问,“西焰与南殷并无直接冲突,多竖一个敌人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他’从来没有把南殷放在心上,‘他’心里只有自己而已。”冷玥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接下去去说,“或许他认为,你可以毁灭我,让他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吧……”
我?毁灭你?我张了张嘴,但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露骨的爱恋,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冷玥看了看天色,突然道:“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啊?”我呆了一下,这个人的思维跳跃也太强了一点吧!
“最后一个要求。”冷玥闭上了眼睛,“吻我一下。”
吻?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我不禁咽了口口水。撇开感情因素,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欣赏,我不得不承认,我两世所见的人中,无论男女,没有任何人及得上冷玥的美丽。
虽然说做了七天所谓的情人,我却连他的手都没有碰过!
吻?
我一直认为,若是不论及爱情,两相情愿不伤害到任何人,逢场作戏春风一度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吻却是只能给爱人的。
晶莹的泪珠划过白皙的脸庞,留下两道斑驳的痕迹。
蓦的心中一痛。罢了……我一声暗叹,闭目,低头,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在那光洁的额头。
柔柔的,仿佛是羽毛拂过手心,雪花染上肌肤的感觉。
38、
突然间,我只觉背上几处大|茓同时一麻,顿时全身动弹不得,不由得大吃一惊:“玥儿,你做什么!”
“对不起。”冷玥整个人扑在我怀里,双手从我腋下穿过,手掌按在我背后命门上。他的下巴轻轻地枕着我的肩膀,吐出的气息一丝丝洒落在我颈间,一阵麻痒的感觉。
慢慢地,一缕暖洋洋的热流从他手心传入我体内,有点像当年刑风运功帮我疗伤时的感觉,只是冷玥的功力明显比刑风高得多,再加上大是时心法的不同,他传过来的内力一开始还只是温热的溪流,渐渐却如同奔流入海的大河,而且这河水还是炽热如烈火一般。要是我还是两年前的身体只怕早已筋脉尽断而亡了!
身体无法动弹,我咬牙强忍着四肢百骸中刺骨的剧痛,努力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晕过去。然而,原本被禁制的内力却开始挣脱枷锁,配合着冷玥送进来的真气开始自行运转起来。
如果说痛还能勉强忍受的话,热就不那么好忍了,尤其是这种从身体内部发出的足以让血液沸腾的灼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终于开始消散,最后听到的,依然是冷玥在我耳边说的一声声的“对不起”。
………………
“贵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坐。”
“冷玥见过陛下。”
“听着!你要是想走出这个门,就先做好死的觉悟!”
“为什么你对敌人也那么好心?”
“在这里……七天为期,做我的情人。”
“你的爱人……真的很幸福。”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你……我知道,我爱上你了,爱上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甚至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的人。”
“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有一点在意我呢?”
“我不会让你死。”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对不起。”
………………
冷玥冷玥冷玥冷玥……无数个声音的碎片在我的脑海里只拼成了这两个字。
我很想问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为什么要爱上我?只是张开了嘴,喉咙里却仿佛有火在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热……不仅是体内,连皮肤都似乎有了一种被我烧的炙痛。
艰难地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身体已经行动自如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恍惚之下我差点儿以为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分。
“轰~”一扇着了火的窗子塌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我一下惊醒过来,看清了四周情形,哪有什么夕阳,分明是冷宫起火了!而且在我昏迷中,火势几乎已蔓延到整个宫殿,若是我再晚醒一会儿,恐怕变成了焦炭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玥儿!”我发现了倒在不远处的冷玥,连忙将他扶起来。
发现怀中的忍没有一丝回应我的反应,我颤抖着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玥儿!”我一咬牙,伸掌抵在他心口,慢慢地送进去一丝真气。
不料,这一运功,我才发现体内的真气充沛到我不敢想象的地步,而且炽热如火,明显和我学自幽然的阴柔内功不同。
“嗯……”也许是受到了刺激,冷玥终于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色,只不知是血色还是被烈火映红的。
“玥儿,你怎么样?”我急着想要扶他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
“陛下……”冷玥却推开了我,用这几日从未出现过的疏离口吻道,“如今北汉强弩之末,南殷不足为道,东陵棋错一步,覆灭在即,西焰一统大陆已是指日可待。冷玥只愿陛下上体天心,不分种族,待三国百姓如同自己子民。”
“我不是明君,但至少不是个暴君。”我愣了一下才回答。
说话间,整座宫殿已是摇摇欲坠。
“有什么事先出去再说,我可不想变成烤鸡!”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冒着大火和浓烟往外冲去。
再结实的大门也禁不住烈火焚烧,何况我现在多出了那些莫名的真气,抬手隔空一掌,两扇大门便轰然倒地。
“走吧!”我大喜道。内功这东西还真是好用啊!想来是冷玥在我身上做的手脚了,等安全后一定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料,冷玥却在离出口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挣脱了我的手,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着急地问。这冷宫随时会倒塌,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冲天的火势已惊动了宫中侍卫,隐隐已可听见奔走呼喊的人声,只是侍卫大多被派去搜寻我的下落,一时之间大约抽不出足够的人手来救火。
“陛下!”远远的,传来上官幽然的呼喊。
最先找到我的竟然是幽然么?不自觉地,我的唇角向上挑起了一个弧度。
“如果先遇上你的人是我……”冷玥凝望着我,苦涩地道,“你会不会爱上我?”
会不会?我一愣。如果我第一眼见到的人不是刑风而是冷玥,我会不会爱上他?我不知道。但是已经过去的事没有“如果”,我看着他,只道:“除非时间倒回去重来一遍,不然……谁知道呢?”
“你真是……连骗我一下都吝啬啊。”冷玥倒是笑了起来。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知己,我不想骗你。”火光的映照下,我只觉得他的笑容更有一种娇艳的美丽。
“只是知己么……”冷玥低低地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转而又释然了,“即使只是‘知己’,至少也能成为你的唯一吧!”
“玥……”我皱起眉,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告诉我你的名字!”冷玥道。
“叶轻尘!”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我再也不能等了,匆匆吐出三个字便强行去拉他的手。
“小心!”冷玥急促地叫了一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重重地一推。
也不知道明明看上去很虚弱的人哪还来那么大力气,我被推得往后连退了三四步才站稳,刚要再上前时,一根燃烧的横梁重重地砸下来,堵住了出口,把我拦在宫外。
“冷玥!”我一声大吼,便要冲上去,但接二连三的墙瓦梁柱坍塌下来,一瞬间便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冷玥推开我时的一句话:“轻尘,再见。”
短暂的迷茫后,我发了疯似的往火场冲去,但只跨出一步,就被人死死地拉住了。
“你要找死吗!”上官幽然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愤怒。
“我……”我无言地回头,不过几日不见,那张清丽的脸庞似乎又消瘦了几分,让我心中一阵愧疚。
一队队的士兵已在长官的指挥下开始救火,理智告诉我,现在往里面冲几乎就是自己寻死,可是冷玥……
“冷国师在里面,不能让他死!”我看了看幽然紧紧抓住我的手,情知他绝不会放开,只能嘶哑着声音吩咐。
上官幽然眼中掠过一丝讶色,但却没多问什么,立即叫一队士兵将水只往门口出泼,并让人裹着淋湿的被褥冒险冲上前搬开出口处的堵塞物。
“轰隆~”一声巨响,冷宫倒塌了一大半,烈火浓烟带着尘嚣冲天而起。
紧张地看着拼命救火的人,我的心在渐渐下沉。似乎有种预感,我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明明如月光般清冷寂寞,却偏偏有着烈火般炽热情感的人了……
39、
没有得到冷玥的消息前,我怎么都不肯离开,幽然也劝不了我,只能让刑风过来陪着我,自己和秋心逸一在宫内一在城内迅速平定混乱。
“这几天南殷使节那里有什么动静没有?”我突然想起这事,连忙问身边的刑风。
“使节队好像也在满城找他们的国师呢,不过心逸已经派了一对士兵将他们软禁在驿馆内。”刑风回答着我的话,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禁苦笑起来,轻轻地伸手过去,将他搂进怀里。我明白他的心情,冷玥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当然想他死,可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他又不能坐视不救。
“别这样。”刑风慌张地退后几步。虽然士兵都忙着救火,仅有的一队护卫也很有默契地转过脸去,但刑风还是放不开。
好在现在的我也实在没有调戏他的心情。
“陛下,这里太混乱了,还是回栖凤宫等消息吧!”刑风忍不住道,“这样的火势如果不下雨,可以烧个几天几夜的,陛下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啊。”
我看了看身上已是一塌糊涂的衣服,也知道他说得有理。何况……即使救出冷玥,现在的我在众人面前又应该怎么面对他?
默然地,我随着刑风离开了火场。
栖凤宫中,柳玉早已备好热腾腾的饭菜和干净的衣物。
我摇了摇头说声没胃口,也拒绝了刑风的陪伴,一个人拿着衣服进了寝宫里的温泉。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该静一静,好好想想了。
一面思考着,我一面随手脱去脏污的衣服。不料,“叮”的一声脆响,一件东西从我衣服里掉了出来。
“嗯?”我一怔,捡起来一看,却是用一块丝绢包裹着的,入手沉甸甸,不知是什么。
解开丝巾,顿时一阵炫彩的光芒流泻出来,让我吓了一跳。我无暇去看光芒的来源就被一把短剑吸引住了目光。这是冷玥的剑!我可曾被它指着喉咙,不可能认错。拿起短剑,只见那暗红色的剑柄甚是奇特,竟看不出是何物所制,只感觉凉凉的,手感很好。抽出剑,不用细看我也知道这绝对是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刃,靠近剑柄处刻有四个奇形怪状的文字,我却不认得。
放下剑,我才发现发现发光的是一颗拇指大的珠子,明明是|乳白的颜色,却散发出七彩的光华。珠子上穿有一根银链,明显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
稍微呆了一下,我就恍然明白了这东西的来历--
“他的名字不是月亮的月!玥是古代传说中的神珠,相传冷玥出生时便带有一颗珠子,所以他才叫‘玥’。”
刑风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玥神珠,玥儿,你连这个就给了我,是不是说明,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我紧紧地攥着珠子,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好一会儿,我才看到那块丝绢,似乎隐隐写着些什么。心中一跳,连忙打开来一看,不禁大失所望。
丝绢上写的仅仅是一段简短的内功心法口诀和几幅简陋的图画,字迹是细木棍粘着碳灰写上去的,有几个字几乎模糊地辨认不清。
“玥儿,你竟然没有只字片语留给我吗……”我苦笑着,随手将丝绢放在一边。我又没有称霸江湖的野心,即使是绝世武功的秘笈落在我手里也毫无用处。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扑灭,幸好冷宫地处偏僻,火势才没有蔓延到整个皇宫,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什么?你说什么?”我死死瞪着眼前的上官幽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可能!就算是烧成灰,也该有骨灰留下吧!”
“可是,侍卫翻遍了每一寸废墟都找不到冷国师一根毛发。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上官幽然也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我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按着心口。玥神珠已挂在我脖子上,玥儿……难道你真的是上天派下来的仙人么,所以这个肮脏的尘世才留不住你……
“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给臣等知道吗?”上官幽然道。
早知道他一定会问,经过一天的休息,我早已编好腹稿。大致上如实说,只是将冷玥自杀的原因改为不想另一个灵魂的所作所为危害南殷,所以选择为国牺牲。反正即使聪明如幽然,也不会想到冷玥会爱上我,这番话里七分真三分假,绝对天衣无缝。
上官幽然、秋心逸和刑风也都是第一次听说“双重人格”这种东西,太过吃惊之下,对于我话中小小的漏洞也就忽略过去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把冷玥的事告诉他们,只是直觉地认为这样比较好。说了,至少风一定会不高兴。也许我对冷玥真的很无情,连死后还要再亏欠他一次。然而为了已经失去的人,又害得身边的人伤心,这种事我却做不出来。
玥儿……我在心里最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刑风的脸色很奇怪,仇人死了他应该很高兴的,可是……那个冷玥,真的是所谓的“仇人”吗?听了我的话后,他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也该累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看着一脸倦容的爱人,忍不住心疼起来。
40、
天牢。
虽然那个打三十棍的规矩已经被我废除了,但阴暗的牢房还是足以让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变得不成|人形。当我见到莫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邋遢狼狈的囚犯就是昔日名震天下的捕神!
遣开了所有的守卫,就只有我们两人,隔着铁栅栏遥遥相望。
“莫云……”我只觉得喉咙里干干的。
“不用问了,是我监守自盗放走齐王的。”莫云漠无表情地回答。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我的声音响了一些。
“不知道。或许……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你失败的样子吧。”莫云轻描淡写地道。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边境上战事又起,生灵涂炭!”我怒不可遏。
“哦,不过皇上所担心的到底是边境的百姓,还是不想让上将军离开京城?”莫云冷眼看着我。
“你……”我不禁为之气结。担心的是哪个多一些,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前只知道捕神抓贼厉害,想不到嘴巴也一样厉害!
“我不明白风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只是……”莫云冷冷地道,“如果是我,一定不会这样伤他的心。”
“我什么时候让他伤心了?”我忍不住道。
“你以为他就天生那么大度,看到你左拥右抱也丝毫不介意?”莫云冷笑,“只是他永远把痛苦埋在心底,你从来看不到,你不在他身边时,他有多寂寞!”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风,秋心逸,还有上官幽然,你爱的到底是哪一个?”
到底爱哪一个?我不禁苦笑无言。哪一个我都舍不得、放不下啊。有人说,爱上一个人是幸福,爱上两个人是罪孽,那么……爱上三个人的我,又该算是什么?
几乎是逃离似的,我离开了天牢。
心逸忙着出征的事,整日不见人影,而此刻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风了,当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站在息凰宫门口。
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上官幽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幽然?”我一回头,只见上官幽然披散着长发,一身淡蓝的衣衫,手中抱着几卷书册,飘然出尘。恍然间,我突然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夜晚。
“进来吧!”上官幽然轻轻一笑,在前面带路,似乎料定我一定会跟上去。
“幽然,我……”看着眼前晃动的发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上官幽然也不转头,只是淡淡地道,“有什么吞吞吐吐不敢说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两年前那个随便就宣誓‘我会爱上你’的小鬼。”
“我不是随便宣誓的。”我无力地低吟。真的什么都瞒不过这个人呢,不过,我心里想的念的,什么时候又真能瞒过他了!
“你太容易被人左右了情绪,作为帝王,有时候这种性格会对你自己和身边的人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上官幽然继续道。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派了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日夜监视我!”我翻了个白眼,虽然他也看不到。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说的都对,但圣贤都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上的问题又哪容我想改就改的!
“南殷使节和公主的问题陛下也该早日处理了。”上官幽然突然转开了话题。
“知道了。”听他说起正事,我不得不打起精神,“依你之见呢?”
“六扇门总捕头莫云勾结东陵和叛逆楚清风,阴谋叛乱,绑架皇帝,南殷冷玥国师舍命相救,有大功于我国,对于他的死我国上下均深表遗憾。”上官幽然平静地道。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人……还真是……颠倒是非黑白还能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出来?而最绝的是,他说的本来都是事实,只不过把本来不相干的事实串连到一起,又隐去了其中不利的部分,轻易地就将形势倒向西焰一方,看来我还是差的远啊!
虽然依旧不喜欢他的做法,但经历过两年整治生涯的我也渐渐理解了身居高位的悲哀,有时候,很多事都是即使不喜欢也不得不做的。何况,我也不想再玷污了冷玥的名声,圆了这个谎,似乎对大家都好。
“现在西焰虽然最强,但也不能两线开战。结好南殷势在必行,还请陛下早日决定四皇子和公主的婚期。”上官幽然继续说。
我点了点头,猛然想起他看不到,连忙应了一声。
“陛下还没有用膳吧!”上官幽然停下了脚步,“我去吩咐下人准备一下。”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带起一圈圈的涟漪,一如我初来这里时的风景。
奇迹般地,我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也许,来这里并没有错,也许,爱上他们不是罪。
“幽然……”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自从这件事过后,幽然就柔和了很多,是我的错觉吗?
“以后,你不需要每天过来跟我学武了吧……”上官幽然浅浅地笑了。
“啊?”我呆了一下,也不禁笑起来,心里则是一阵莫名的轻松。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上官幽然!你居然放我鸽子!”突然间,远远地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我愕然回头,只见秋心逸一脸怒容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无可奈何的刑风。
“我本约了心逸商谈东线战事的。”上官幽然轻笑道。
“陛下?”秋心逸和刑风看到我在这里,也不禁惊讶地站住了。
“在宫里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我忍不住瞪他一眼。
“哦,皇上也知道什么叫‘体统’了啊!”秋心逸明知我不是真的生气,可是一点儿都不怕我。
“你啊……”我无奈地摇头,“过来!”
刑风俊美,心逸秀丽,幽然清雅,三个各具特色的美人站在我面前,几乎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今天,不谈国事!”我开心地笑起来,双臂一伸,将三人一起抱住。
“放手!”三个悴不及防被我得手的爱人齐声斥道。
“哈哈~”我会放手才怪!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刑风和心逸面前明显表现出对幽然的感情。不能否认的,无论是冷玥的死还是莫云的背叛都让我想了很多。
上天既然赐给我三个出色的情人,那我就好好爱他们好了,何必想东想西地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我们去……钓鱼吧!”好一会儿我才松开手。
“……”
“好啊!”还是上官幽然先答应。
“不过你负责去挖蚯蚓当鱼饵!”秋心逸补充一句。
“好好好,我去挖!听说有道菜叫‘蚯蚓钻豆腐’很美味啊,晚上……”
“是泥鳅钻豆腐好不好!恶心死了!”
“开玩笑也不行啊,哎哟!谋杀亲夫啊!”
“谁是亲夫了!”
“都别吵了……”
…………
春和日丽,阳光明媚,正是泛舟钓鱼的好天气!
--第二部完--
***第三部 江山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
1、
塞下秋来风景异。
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
千嶂里。
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
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
人不寐。
将军白发征夫泪。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送着大军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金红色的帅旗,我紧紧抓着刑风的手,低声念出那阙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
原以为随着时间的逝去,过去的回忆会渐渐模糊,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前世的记忆反而越见清晰起来。以前电视剧上看到的遍地是白骨,千里无人烟的景象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
也许我真的不能做一个幽然期望中的好皇帝吧?想着,我不禁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上官幽然。杀伐果断,短短四个字,知易行难!
“陛下,该回宫了。”上官幽然上前一步,静静地道。
“唉……”我一声长叹,想起书房里那一堆因为冷玥的事而拖下的奏折就开始头疼。
护送的近卫军早已清理开道路,我无奈地跨上轿子,顺手将刑风和上官幽然一起拉了进去,反正轿子够大,再多挤三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你!”上官幽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却是无可奈何。
虽然我不想练冷玥留下的武功,但发现似乎只要一天不练,就要承受血液沸腾的痛苦,为了不死得那么难看,我只好每天晚上照着那套内功心法联系。不过仅仅七天工夫,冷玥留在我体内的那股真气已经差不多和我本身内力相融合了。实战上我当然依旧远不是幽然和刑风的对手,甚至心逸也能打赢我,但若要论内力深厚,恐怕谁都比不过我了。因此就算是幽然,无防备下被我捉住也挣扎不脱。
“有什么关系?”我笑眯眯地拍拍他紧绷的脸。难得能在幽然手里讨点便宜耶!
“陛下如此做法,大臣们会怎么想?”上官幽然轻轻一叹。
“‘管他呢!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我是皇帝啊,怎么会是他们管我呢!”我嘿嘿一笑,舒舒服服地搂着刑风躺在软塌上。
“陛下!外面有几千军队呢!”刑风提醒道。
“反正他们又看不见。”我把头埋在他肩窝,轻嗅着他发间淡淡的馨香。
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起心逸纵马离去时,似是不甘不愿的恼怒神色,忍不住敛去了笑意。胜负不重要,最要紧的是,你要平安回来……
“齐王虽然有才,但指挥东陵军队却不能得心应手。凌慕华亦不可能一心信任于他,而我军上下齐心,只要心逸能够克服心里的恐惧,就一定不会输。”上官幽然在旁边淡然道。
“幽然啊。”我抬起头,叹笑道,“有时候我真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上官幽然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不过……哪里会有这么漂亮的虫子呢?”我笑嘻嘻地伸手想将他一起搂进怀里。
“啪!”上官幽然一下拍开我的手,自顾坐到最边上离我最远的位置上去,神色间有了一丝狼狈。
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拉开轿帘向外看去。
蓝天,白云,清风。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蓦然发觉,冷玥的死带来的悲伤已经淡了许多,留在记忆中最深刻的,只是一句轻轻的“再见”。再见……或许真的能够再见?我淡淡地微笑。不过,是冷玥教会了我珍惜眼前,珍惜所爱,从今以后,我不逃避感情,我的爱人,由我来保护!
“又在想什么了?”上官幽然问道。
我转过目光,静静地望着他,突然惊觉,不过是短短两年,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男子已是憔悴如斯……心中暗暗涌起一丝愧疚,或许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我不爱冷玥,对于他的死,我惋惜伤心失去了唯一的知己,却没有内疚。可是幽然,我明明是爱着他的,但为什么从来不像宠爱风和心逸一般地宠爱他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太过强势?
“怎么了?”上官幽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幽然。”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嗯?”上官幽然不解地看着我,也没有抽回手的意思。
“对不起。”我心底一热,不知怎么的,话已冲口而出。
“啊?”上官幽然一愣,随即失笑起来,“知道了。”
唉,根本就没当真嘛。我暗自叹了口气。不过算了,对幽然这样的人,只能是慢工出细活了!反正日子还长着,我和他……我们四个还有一辈子呢!
我是最守信的作者啊,刚过完年就来写文了!撒花吧撒花吧!
以后这篇和《火凤》一起更新,每天贴一章,不是这篇就是那篇,看哪个有感觉就写哪个了!
2、
虽然边关战鼓声起,但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却没有造成多大的恐慌,一半要归功于我这两年的治理,另一方面,也确实说明了铁血战神的威名已深入人心,成为一个不败的神话。这一点,从街头茶馆的闲谈,说书人眉飞色舞的渲染,甚至未嫁少女爱慕的目光中就可以清楚地知道。
尽管对于心逸在西焰的威望我也感到骄傲,但隐隐的我也从中嗅到了不好的预兆。一个国家在军事上的胜败绝不能太过依赖个人。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败,如果西焰人民太过崇拜心逸,万一前方战事失利,很有可能在全国范围内造成恐慌。
不过这毕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我只需要为心逸做好一切后勤,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取得胜利就好。
看看身边被我强行拉出宫的上官幽然和刑风,我又忍不住笑开来。
“你到底想去哪里?”上官幽然在我耳边低声警告,“别忘记了书房还有一叠折子等待您的批阅!”
“幽然啊,劳逸结合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我朝他笑笑,伸过手去,硬将他拉到身边,“别吵,我带你去个地方!”
上官幽然显然很不习惯我过分的亲密行为,举止间根本不见平日的挥洒自如。我不由心中暗笑不已,被他欺负了两年,终于找到方法了!这个家伙,典型地吃软不吃硬嘛,我以前每天为了一点小事和他争得面红耳赤,真是何苦来着。
“到了。”一旁的刑风微笑着Сhā口,不着痕迹地解除了幽然的尴尬。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风啊,有时候你不要这么善解人意好不好?
“又是你?”坐在台阶上打盹的乞丐抬头看了我一眼。
上官幽然好气地看着我,似乎对我认识一个乞丐很意外。
我“哼”了一声,不理睬那乞丐,直接跨进门去,倒是刑风进门前还不忘对他点头以示礼貌。
我带他们来的是秋平的闲人居,那个乞丐自然就是逍遥神乞李青。当日李青护送秋平一家来到京城后,虽然避着官府中人,但却没有离开,反而一直在附近保护。自从得知秋心逸的真实身份后,他对我就一直没好脸色,心逸出征后,他对我的敌意就更明显了。
要不是因为你是秋家的朋友,我非一刀砍了你不可!
我愤愤地走进闲人居,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来。
“这里的闲人似乎也太多了。”上官幽然皱起了眉。
我选的位置正好是角落,落座时,他们两人就很有默契地卡住了所有能对我造成攻击的路线。
“只是出来玩玩,不用那么紧张吧?”我无奈地看着他们。何况现在我的武功也不弱了,每天苦练冷玥留下的七招剑法,虽然还无法运转自如,但对付刺客还是毫无问题的。只是这剑法虽然只有七招,但越练越觉得其中蕴藏着千变万化,几乎有一种让人沉迷的力量。
两人还来不及答话,只听一阵环佩之声响起,一名蓝衣蒙面少女怀抱着琵琶,在四个俏丽的丫鬟簇拥下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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