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真真的思绪正在被晚风撩起,荡荡悠悠仿佛坐在了校园的草地上,杜宇在哪里?他正在她后面捧着课本转来转去,她背对着他,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他嘴里断断续续的单词声是在告示着他的存在。他们总是保持在这样的距离里,四年里,这个距离没有拉得更远,却总也拉不近。
“杜宇,你再发一个躲避的单词给我听听。”冯真真突然收回目
光,转过脸笑嘻嘻对他说。杜宇愣了一下,脱口说:“dog??dogdge。”“哈哈哈,是dodge,十年了还没念准这个单词,够固执的啊。”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冯真真,杜宇也傻笑了起来。他已经把今晚的
目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柳皓星跟着钻进出租车,两人同坐后排,“干吗打车?我有车在那
边啊。”白惠没理他,和司机说了一个地址,车就开了出去。柳皓星涎着脸去抓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
气地说:“你急什么?进了房你想怎么样都成。”
这话虽然从白惠嘴里说出来充满火药味,但在酒壮色胆的柳皓星听来,却有甘露普降的爽心怡神。车子很快滑进了小区门,白惠叫停,柳皓星抢着付了账,推门下来,刚望了一眼这环境,就傻眼了。
“这这这,这不是你家吗?”柳皓星莫名其妙。
“没错,上我家,敢去么?”白惠挑衅地看着他。
“这??不太好吧,我们去酒店,希??希尔顿。”柳皓星赔着笑脸,笑得极其勉强。
“我问你敢不敢和我上床,让杜宇知道,看他怎么办?你说敢,怎么,现在成缩头乌龟了?”
“那,那,那也不是故意让他撞上吧,多扫兴,再说,你老公要现在在家,我这上去,还,还能那个么?”柳皓星无辜极了,心里暗暗叫苦,白惠这时候在他眼里再也没有娇艳欲滴了,简直是一只疯狗。
“哼,没胆子,那你请便吧,谢谢你送老娘回家。”说完,她扔下一个轻蔑的眼神扭头就走。
柳皓星哑口无言,恨恨地望着她一扭一扭的背影,突然发力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筒,脚尖瞬间传来钻心的痛让他眼泪都飞了出来。
“杜宇,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回婆婆家,可可在那里。”
“真真,”杜宇突然叫了一声,今晚的目的又窜了出来,“真真,我想??我想??”
见他吞吞吐吐的难受劲,冯真真于心不忍了,说:“你怎么结巴啦,大男人,有什么痛快点,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真真,你能不能搬家啊?”杜宇鼓足勇气,一口说。
“为什么?”
“不,不为什么,我觉得,咱们,咱们不能住得太近。”杜宇越说越小声,不过冯真真还是听清楚了,大度地笑笑说:“杜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好不容易我们又碰到了一起,做个好邻居、好朋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吗要我搬走啊,再说,我还能搬哪儿去呢?”
“这??”杜宇口塞,急得直冒汗,冯真真觉得时间不早了,有些事情留给他慢慢体味吧,于是坚决地告辞,截了车离去。
杜宇呆呆地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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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记本
白惠在上楼的时候,感觉脑袋重得像灌了铅,酒劲这会才慢慢涌上来。开门进屋,里面漆黑安静,杜宇不在家。白惠没开灯,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杜宇极少会在这个时间里不在家的。他会上哪儿去了呢?白惠转头望了望身后,透过铁门,正对着的是冯真真的家门,她昨晚就上婆婆家去了,这时候,她那扇紧闭的门里面,真的没有隐藏着什么人吗?
白惠慢慢转过身去,机械地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站在了冯真真家门口,在她的眼睛正前方,有一个猫眼,白惠注视着它,死死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猫眼小孔,她脑子里此刻怎么也挥不去一个景象——门那边正有一只眼睛透过猫眼瞪着她。
白惠冲着猫眼冷笑一声,转身回屋,将门锁上,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房里,在杜宇的书桌前坐下来,掏出钱包,在夹层中抽出一把钥匙,拧开书桌的台灯,一束灯光马上在书桌案前照出了一个明亮的圆圈。
白惠打开那个紧锁的抽屉,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一本厚厚的绿皮日记簿。封面边角上残破的印迹,这便是跟随了杜宇整整十年的宝贝,杜宇十年来的灵魂全在这里面,自从三年前第一次翻开这个日记本,白惠便明白了,她跟随了七年的丈夫,在她面前一直扮演着一具行尸走肉,他的灵魂从来就没附在他的肉体上,一直被锁在了这个日记本里。
“真真,你还好吗?现在是十点了,还没睡觉吧,如果你还是一个人住,那我猜你一定在看书,夜晚的宁静对于你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过你的发梢,轻抚你入神的脸庞,这是一幅多美的画面啊。
“还记得你盘腿坐在文心湖边草地上的样子,雪白的衬衣后面趴着两条辫子,你可以一直都不动,你是不敢动吗?因为你知道我就在你身后,我把单词背得那么响,你怎么会听不到?真真,就这样的距离真好,你刚刚听到我的声音,我恰恰能一眼看到你的全部,没有人会注意我们,他们也不会注意到晨曦在你身体周围绣出的毛边,朦朦胧胧的,将我迷失。
“真真,你现在离我有多远呢?听说你去了北边的城市,北京吗?或者是大连?我记得你说喜欢大连,那里有大海,还有你姑妈,可是,真远啊。
“你知道我现在一个月才能写一篇日记么?我翻了一下,这个日记本已经写了快一半了,我不能这么浪费,因为我要将此生对你的思念都只写在一本日记上,而时间还有那么长,我却用去了一半,难道我已经把半辈子的思念都透支了吗?这样不好,思念不能匆忙,要轻缓,要慢慢地思,细细地念,像细雨,无声无息,却能湿润整个夜晚。
“我昨晚又梦见你了,你为什么还会哭,你一脸泪水,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怨恨,我知道你还怪我,怪我的懦弱,懦弱得连梦里也不敢坚强一回,真真,昨晚我坚强了,我喊了一句,‘真真,带我回校园吧,我会告诉她真相的’,可是你没听见,你哭着转身跑开了,一下子就找不到你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故人心,变否?”
变否?变否?
白惠合上日记本,嘴里喃喃地念着这最后两字,手强烈地发抖,她感觉这屋子冷得如同冰窟,冷得空气都凝固了,她要赶紧出去,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否则她会冷死、窒息死。
墙壁四周仿佛有无数匹狂奔的野马向她冲撞过来,巨大的轰隆声在她脑袋里面炸了开来。
白惠迅速锁好抽屉,关了灯,跑着冲到卫生间里,衣服也来不及脱去,就拧开花洒,突然喷涌的水流激冲而下,瞬间将她整个身子笼罩起来。
被水流包围的时候,她耳边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万马奔腾的激荡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宇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轻轻开门,屋子里死寂一般安静,客厅里的空气犹如太平间的阴寒,丝毫闻不出一点人息。他走到卧室门口,门虚掩着,白惠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转到书房来,轻轻靠在椅子上,将脑袋仰在靠背上,觉得浑身像被抽干了似的无力疲软。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还能不能睡到那张床上,面对着熟悉又陌生的妻子,他还能睡得着么?
万籁俱寂,窗户外仿佛飘来微弱的音乐声,在广袤的星空下像魂魄将散的游鬼,凄风苦雨般哀号。
惨白的月光从他身后的窗帘缝里钻进来,正好照在书桌边的抽屉门上,那里静静地Сhā着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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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下套
在单位门口,梁枫叫住柳皓星,告诉他,自己车上刚好有两瓶茅台,要送他一瓶。柳皓星瞪了他一眼,说:“梁处,你说就两瓶,也就是咱一顿的量,这么分开算什么事啊,干脆,今晚我请客,你出酒,咱就干掉它。”
梁枫正中下怀,乐呵呵地说:“那这吃饭的地方得对得起这酒啊。”
“行,你梁处做主,说吧,上哪儿去?”
“醉翁亭,怎么样?也不远。”
“徽菜?”柳皓星皱皱眉说,“不合口味啊,要不,避风塘刺龙虾去吧?”
“行,来两条,刺一只,啰一只,也算配得上这两瓶茅台了。”
梁枫是中原人,吃不惯刺身这玩意,觉得淡而无味,还冰凉塞牙,他喜欢的是芝士啰,热腾香滑,唇颊留香,再滋溜一口茅台,那吧唧起来,简直美得皇帝也不过如此。
二人无话,各自奋拼一个战场,三杯两敬,龙虾扫光,酒也见底,两人对视哈哈一笑,肚饱神高,梁枫提议,埋了单去夜总会消化消化肚子。
柳皓星也是七分上头,意兴甚浓,二人很快转战到了附近一家夜总会,进了厢房,又开了一瓶VOL。
“先生,兑什么?”服务女生问。
“兑什么?冰绿啊。”柳皓星冷不防在女孩大腿上摸了一把,服务女生涨红了脸出去,吃点小亏也是常事,至少她赚外快的保障就有了,这两个客人一看就是故于此间,服务女生马上去叫了驻场妈妈桑,一个小姐介绍出去,服务女生还能得三十提成。她盘算着,这两客人会不会叫四个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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