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小伙伴拿起东西刚要离开,一个穿着白珍珠兔头长耳绣花鞋,粉色轻纱裙,梳着两个小辫子,白嫩嫩的小女孩扭着小ρi股走来奶声奶气地说道:“皇兄,不许去!母皇和父亲会生气的。”
小太子一见是自己的妹妹嘉宝公主,便波地一声响亮地亲了妹妹粉嘟嘟的小脸说道:“妹妹,你不说出去,秋戍时,皇兄帮你抓个大白兔子。”
“真的?”小女孩一听有兔子,脸上立刻露出雀跃的表情,眼睛也一闪一闪的。
“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来,哥哥和你拉钩,一定给你带个大白兔子。”
“好,哥哥你不能骗我,不然我一定告诉母皇和父亲。”女孩说着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和哥哥拉钩。
太子带着伙伴来到大雄宝殿外,偷偷摸摸地绕到侧面。太监和大殿外的金甲武士虽然看到太子和群小伙伴们鬼鬼祟祟地,但也不敢阻拦,只能当做没看到。
太子侧耳听了听,里面大臣们正在禀奏什么,从伙伴手中拿过一个油壶,嘟嘟地倒到大殿上,倒完后发现其他小伙伴围了一圈看着自己,却是没人动手倒油。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一起倒啊。”太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犹豫,手一伸,把剩下的几壶油都给了太子。
太子低声说道:“胆小鬼。”把油一一倒到殿墙上,打着火折子,染了引火之物,扔到殿墙。呼的一声,火苗窜起一尺多高,小太子一挥拳头,兴奋地喊了声:“着火啦!”然后带着小伙伴逃之夭夭。
聂清麟正在听户部尚书禀告前段时间赈灾放粮情况,突然听到殿外的那一声高喊,鼻中闻到一股烟味,不禁一愣,转头四顾。卫冷侯已经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一把抱住聂清麟,大声喝道“金甲卫士何在,先护送着皇上离开大殿,殿外是何情况,速速查明!”
说完便是带着果儿速速地离开了浓烟滚进的大殿。
正殿虽然无虞,但是大殿一角已经彻底烧着了,这几日天干,火苗不一会便窜得老高,迅速向其他地方蔓延。大臣们也慌了神,看到太傅抱着女皇在甲士护卫下冲出了大殿,也连忙跑了出来。有几个年老体弱地被浓烟一熏,情急之下便是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摔得三魂七魄顿时丢了一半,苟延残喘的牙齿也是被磕掉了几大颗,胆小的居然昏了过去幸好被那大殿里的卫士夹在腋下,才算是跑了出去。
这等宫中纵火的大案很是好查。小太子生怕自己的爹娘被困在火海里,便是在逃跑前扯了一嗓门子。
稚嫩的声音老早便是被他的英明神武的父上大人听得真真切切。等安顿好了爱妻,便是虎着脸,寻了根胳膊粗的棍棒,准备挨个宫殿地去搜寻那吃了豹胆的不孝小逆子。
聂清麟看太傅的脸色,怎么不知他动了真气,便是拉住了他的衣袖不放:“四岁的稚儿,懂得甚么?便是觉得好玩才做,且好好言语,拿了这么粗的棍棒作甚,朕的儿子比不得太傅小时皮糙肉厚禁得起抽打,若是打坏了半点,朕便是不依!”
要说这闯祸的大小,也是一门虎父无犬子。当年太傅幼时火烧赤壁,愣是将一艘大货船烧得只剩下骨架,今儿她的儿子,也无非是烧黑了大殿的一堵围墙,难不成还要被他吊起来打不成?
可惜太傅却是冷冷一挥衣袖,说道:“今日闯出这般大祸还要姑息他不成,那陈阁老的门牙还躺在金銮殿上呢!若是不立下规矩,我看这小子便是敢烧了大魏的天!”
说着便是带着几个太监宫女开始去找那小逆子,可是那小儿大约是得了信儿,竟是躲得不见了踪影,愣是找了三圈都没找到。
太傅的凤眼是越调越高,坐在太子的内殿之中,用棍棒咚咚地敲打着桌面。
恰在这时,小公主咬着桂花糖,靠在殿门口,鼓着小脸神秘兮兮地说道:“爹爹,你猜哥哥在哪?”
看到这粉雕玉砌的小女娃,太傅的俊脸慢慢地放缓,松了棍棒,伸出大掌说:“乖嘉宝,到爹爹这儿来。”
他一向娇宠这个肖似皇上的女儿,就连她对自己的称呼也是随了民间的内宅。在那绵软的脸蛋上香了一口后,便是问道:“嘉宝乖,告诉爹爹,你的皇兄是藏在何处。”
小公主小口吮着桂花糖棒,一脸得意地说:“哥哥不让我说,不告诉爹爹,爹爹猜!”太傅脸上的笑意更浓,那惊冠六宫的魅力俱是尽情地向个小奶娃释放开来:“偷偷告诉爹爹就好,告诉爹爹,便是给你抱个雪白长毛的小狗狗来。”
嘉宝咬着糖的小嘴顿住了,扎着小辫子的脑袋里,大白兔与小白狗正是缠斗在了一处,不分上下,最后到底是一奶同胞的情谊占了上风,便是下定决心,严守秘密到底:“爹爹给什么嘉宝也不说,绝不告诉爹爹哥哥藏在御花园里的老枫杨树上!”
谁知她刚刚拒绝完了爹爹,爹爹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是又亲了亲她的小脸:“嘉宝真乖!”
说完便是放下了女儿,掂了掂手里的棍棒,一脸阴笑地朝着御花园走去。
这边小公主还没醒过腔来,对着刚刚进殿的母皇问道:“爹爹怎么不继续猜了?”
聂清麟揉了揉额角,觉得当初一对儿女在娘胎里时,那点子古灵精怪便是没有分配均匀,儿子那般的人精儿,可是这小女儿却是一枚标准吃货,当真是不解世事的天真烂漫,便是轻轻取下她手里的桂花糖:“倒是要少吃些这个,多多吃些健脑的核桃仁儿才好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花园子传来了儿子被抽打的哇哇乱叫的声音,聂清麟抱起了女儿,觉得不该打扰他们父子相处的愉快时光,此时午后,最该是搂着女儿没美美地睡上一觉才好。
回到寝宫的路上,她远远瞧见了正在挥舞着棍棒的男子,看着甩得虎虎生风,却是高抬轻落,可惜儿子的ρi股这几日缺啥了历练,也不知有没有被抽红……
此时午后阳光正灿烂,她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原来透过深宫飞檐的阳光其实也很温暖……
休屠宏犹记得那个北疆冬季难得的艳阳天。
一列马车从远方一路尘土飞扬地铺陈了过来。正准备领兵出战的休屠宏知道,那是北疆和亲公主的车队。
想想父王那已经老迈的身体,休屠宏望着那从身边驶过的马车便是微微地撇了撇嘴角。
也不知这位和亲的阏氏最后会落进何人的营帐里?
就在这时,一只素手掀开了马车的棉帘,一张小脸伸了放出来。
至此一望,休屠宏便是再也移不得眼。只见那张净白小脸似乎刚刚哭过,红彤彤的双眼露出怯怯的波光。仿佛是草原上新生的仔兔,马上就要入了狼群之中……
此时大路两旁聚集了许多围观的部族民众,就算休屠宏痴痴地望着她,可是她却是怯怯地瞟了他一眼,便是毫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望向了别处。
那匆匆一撇后,休屠宏便带兵出发了,打起仗来总是从容不迫的他,此时却是有些急于速战速决的焦躁。
那个女子……不知在王帐里怎么样了,年迈的父王那散发着老朽气味的身体是否压在了那如花一般娇嫩的柔躯上……
休屠宏禁止自己再想下去。毕竟那是父王名正言顺取来的妻子,是王帐里本该伺候父王的女人……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可是一切的禁忌都在他在三个月后,回到王帐看望病重的父王时,误闯了公主的营帐那一刻被击得粉碎彻底。坐在酒瓮里洗澡的那个娇弱的女子被突然闯入的自己惊得瞪大看了双眼,本能地用纤细的胳膊护住了前胸,可怜兮兮地缩在酒瓮里红了双眼。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脑子中崩裂开来,就算是父王的女人又是怎样?那样腐朽不堪的老者如何配得上这如花般娇艳的女子?
当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奢念,他便随着自己的心意伸手将她从尤散发着酒香的大瓮里抱了出来,扔在了软榻之上,
她吓坏了,只能无助的叫喊,而侍女也是闻声而入,他看到自己蓄满了胡须的影子映在了那公主积泪的明眸里,终于是找回了些许理智,便是借口着误会一场,比不识得新任阏氏,言不由衷地道了歉意。
可是从营帐里出来的那一刻,他却是下定了决心,下一次,自己一定要名正言顺地将她抱入自己的营帐中!
为此,他终于放弃了王权争夺时的中立态度,全力支持休屠宏,而他的条件只有一个——便是要得到他那年轻貌美的继母。
可是渴望得到她的心太急迫,总是犯下了种种太过急躁而难以弥补的错。
而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女人,他努力的在权力的漩涡里拼搏倾轧……可是……他到底是没有让她眼底的惊恐与忧伤消失,相处的时的颇多的不易,随着女儿的诞生而趋于和缓,却是因为一场意外的马车坠崖而将那虚假的甜蜜摔得粉身碎骨。
再遇见她时,那双曾经惊恐不安望着他的眼底竟是一份淡淡的疏远,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一种最杀人不见血的方式狠狠地报复了他——她竟是狠心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可是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卸下了部族责任的重担,远离了那狼啸飞尘的塞外之地。
剩下的后半生,他愿意在这烟雨江南独守她母女安好。
失忆了的八公主其实还是与救下了她的义父更亲近些。
义父疾病缠身,宏王爷派去了侍女照顾义父,可药铺却是无人照顾。虽然因为妹妹的照拂,八公主也是衣食无忧,可是先前在药店里帮忙惯了,竟然是发现自己生平除了眼泪充沛,其实在这药石方面倒是先天伶俐得很,义父也是家传着医术,当初俱是倾囊教授给了她,平日里专研了医术,却无用武之地,这样白白的过日子却是不大习惯。
而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郁郁。却是一力做主,同时又是自掏了腰包盘下来那家店铺。
“你是我的老婆,总是不好要靠聂氏的金银来养我的妻女度日!”
不知何时,临安府里一家破败的药店,又是重新装修,重新开了一家启寿堂药店,因为有些个特殊的门路,一些北疆罕见的的药材还有北地深山中的长须老参都有出售。堂里还有一个身姿邈邈绝色倾城的女子,隔着轻纱诊脉问病,细声叮嘱煎药事项。很快启寿堂里来了个救苦救难的仙女医师的事不胫而走,许多患者慕名而来,连没病的也进来抓上几付药,就为了见见“仙女”,听听那婉转如同天籁的声音。来了次数多了,大家才注意到掌柜的也换成了一个高眉深目,眼眸发蓝的高大壮汉。很多人暗地里指指点点,这相貌也不知是哪里的异族人,而尤让大家愤怒的是这个异族人居然是“仙女”的丈夫,这让多少青年才俊为之惆怅不已,感叹明珠暗投。
这日便是有个慕名前来探病的。
只见一个年轻公子,穿着蓝缎公子衫,带着丝织的文士帽,手里挥着画着仕女的象牙扇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后面跟着八个穿着青衣的随从。这是搏烈侯府的大公子吴启志。
吴公子祖上跟随大魏先祖一起起兵,在抵挡匈奴人时战勋卓著,被先祖封了搏烈侯。这位公子幼时便十分崇拜自家的先祖,稍长后学文习武,立志仿效先祖,横扫匈奴。每每听说临安有匈奴或北疆人经过,必过去找些麻烦,轻则将匈奴商旅揍一顿,重则毁坏财物,让匈奴人一无所有地滚出文昌府。
最近他时常听闻人们说起启寿堂来了一位“仙女”,初时并未在意,后来又听到这位“仙女”的夫家居然是北疆的异族,这才留了心。今天就是过来找那异族人的麻烦。
八公主正在给一个患者诊病。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聂清麟说自己是她的皇姐,可自己却很难想象自己曾经在皇宫中生活,还远嫁到了北疆。不过有一点她肯定,那时的自己一定没有现在快乐。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掌柜”,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他”就更完美了。
八公主刚诊完患者,见到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进来。还在等着看病抓药的几人却是认识这位搏烈侯府的大公子,也知道他的“爱好”,怕被殃及池鱼,连忙走出了启寿堂。有那不怕事的,站在启寿堂门外,等着看好戏。
八公主虽然阅历不多,也看出这个年轻公子身份不凡,而且似乎来意不善。心下有些担心,柔声问道:“公子来是买药还是诊病?”
吴公子听到这“仙女”声音就像糯米团一样软软糯糯,只凭声音就能猜到其人必是国色天香,禁不住地望了过去。吴公子常年练武,目力却是比普通人好上许多,透过轻纱可以隐约看到“仙女”的相貌,却是比想象中的更加美丽动人。
“在下是来诊病的”吴公子稳了稳心神说道。
“公子请坐,请把右手伸进来”
吴公子感觉一只分外滑润的柔夷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时恰巧一阵微风拂过,轻纱飘起,露出了后面玉人的庐山真面目。
吴公子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这时多么完美无瑕的一张面庞,淡淡峨眉,明亮妩媚的双眼,轻巧的薄唇。美人眼神中还带着一股柔弱,让人忍不住怜惜。静坐时的神态举止显露出一股贵气,似乎还要强过自己母亲,搏烈侯府的大夫人。
真是看得有些移不得眼时,突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启寿堂。这应该便是自己此行的目标,异族掌柜了。吴公子心中猛然迸发出一股嫉妒和不甘,如此完美的女人怎么能被一个异族霸占?
八公主皱了皱眉,有些把握不准年轻公子的病情。从脉象上看,这位公子不但无病,而且身体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她近来也接待了一些人,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却过来诊病。
八公主诊脉后,柔声说道:“请恕小女子才疏学浅,看不出贵公子的病情。”
吴公子巴不得多听些“仙女”的声音,说道:“无妨,给我开张强身健体的药方即可,不过在下的母亲倒是身体欠安,若是小姐得空,可否到府上去诊治一下,在下会备好车马,亲自来接小姐入府。”
邵阳闻言却是一愣,便是婉言谢绝到:“小女子不过是在药铺坐堂,抓些寻常的药材而已,若是公子的母亲有疾,还需要请得名医诊治才好,休要耽搁了病情,便是不劳公主车马劳顿了。”
可是这位抗击匈奴的小英雄却是不干了,本是因为她的花容月貌生出的些许怜惜,猛然遭到拒绝便是有些恼羞成怒。
心里暗道:倒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是自甘堕落下嫁匈奴蛮夷,竟是这般不知好歹!
想到这里,便是一拍桌子,瞪着眼儿高声喝道:“竟是这般不识抬举!”
说完便是站起身来抬脚就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在店铺外围观的民众不禁有些雀跃,小声说:“开始了……开始了……”
休屠宏本来正在外面查看着新运的几车草药。突然听闻药店大堂桌椅掀翻的声音,立刻飞快地奔入大堂。
进去一看,店堂里已经是一片狼藉,那遮挡娘子花容月貌的布帘已经被扯落了下来,自己的小娘子也因为桌子被掀翻而重重地趴伏在了地上。
那吴小英雄掀翻了座椅后,一见休屠宏进来,立刻挥舞着拳头朝着他袭来。休屠宏早就气红了眼,急着去看娘子的情况,懒得与这等小无赖纠缠,只一腿出去,便将吴公子踹上了墙,脸色一白,便是喷出了满满一大口的丹心热血。
吴公子带来的都是久历考验的砸场子的好手!一看自家主子吃了亏,哪里肯干?便是挥舞着衣袖,举着藏在袍子里的棍棒,短刀纷纷上场。匈奴人多彪悍,以前他们也是遇到过练家子,但是有道是“好虎敌不住群狼,好汉架不住人多”就算是再骁勇的汉子最后也是败在了他们的乱棍之下,此番眼见着小主子吃了亏,更是抖擞起了精神准备替主子出气。
就在他们怪叫着冲进来的时候,还未等休屠宏动手,药店里的五名伙计已经开始抄家伙了。
围观的民众都看得直了眼儿,好家伙,到底是在哪请来的伙计?平时笑容可掬的,可是此刻纷纷从药柜上,药筐里,还有个干脆举起了剁草药的长刀,一个个面露杀气地冲着这些个砸场子的无赖冲了过去,手到之处干净利索,朝着他们的手脚看了过去,招招见血,折断手骨的声音此起彼伏。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横行江南灭匈奴无数的“吴家军”便是一片惨叫哀嚎地趴伏在了地上。
有个新入行的,初次跟着吴公子砸场子,一时间手怯便是晚上场了一会,看到药店里的惨烈,登时吓得尿了裤子,飞快地跑去跑去报官搬救兵去了。
这些个伙计都是太傅大人精心挑选的黑旗军的精英,在战场上斩敌无数,收拾起这几个地痞流氓易如反掌,不用王爷吩咐,就将这些伤残拖起来扔到了大街上,打了几桶干净的水,开始冲刷药店地面。
只看得民众们屏息凝神,个个都是直了眼儿,心道:乖乖,这些个人哪里是药铺伙计,分明就是山野里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啊!莫不是此处是绿林好汉们在山下踩盘子、探口风的据点不成?
王爷这时已经抱起了八公主,心疼地看到她的额头方才应该是撞到了桌角,竟然起了一片淤青,便是要再去手起刀落斩了那捣乱的祸首。
可是八公主却是一拉他的衣袖:“不可……”休屠宏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已经隐姓埋名,自然是不好再起波澜。
便是出一脚,将趴伏在门边的吴公子的下巴一下子踹了下来,便是抱着小娘子回府休息去了。
就在这时,官府也派了人过来,领队的衙役一向与吴公子交好,听闻有外邦商贾打伤了大魏王侯的子孙,便是当做了头等要案吗,带着一番差役前来缉拿违法的异族商贾。
“就是这家店铺!”领路的小混混便是找到了主心骨,义愤填膺地指着道。
那差役看着街上一地的惨烈,再看看吴公子踹歪了下巴,晕倒在一旁的情形,简直都是惊了,他其实怎么不知那吴公子平时的恶行?只因为欺凌的俱是毫无根基,来此次讨生活的异族商贾,各个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可是这样撞了铁板可是头一遭啊!
便是冲进了药店,一个药店的伙计满脸带笑地走了过来,问道:“请问这位官差是来抓药吗?”
衙役瞪了他一眼,,高声喝问到:“是哪个打了吴公子?”
那伙计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变戏法地消失不见,慢慢地直起了腰,冷哼一声,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里怀掏出了一块明晃晃的龙牌:“你这等人物不够资格,叫你们的府衙老爷速速滚过来……”
不大一会的功夫,看热闹的百姓就看到了那差役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那吴公子也是刚刚醒转,见那差役经过自己的身旁,便是抱住他的大腿:“常山兄,可要为本少爷出了这口恶气……’
那差役却是狠狠地甩开,只一跺脚道:“你可是闯下了大祸,叫你的爹爹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邵阳公主因为撞了头颅,只觉得一阵的恶心眩晕,被宏王爷抱入了内室后便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昏昏沉沉中梦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形,那塞北的长河落日,与一个蓝烟深眸的异族男子的种种爱恨……
睡到最后便是头痛欲裂地醒了,睁开眼时,已经是月洒轩窗。那梦中的男子正趴在床沿,沉沉地睡着。
因着自己对他的陌生,在江南他便从来是与自己分榻而眠,梦里那个欲念旺盛的男子,竟是已经憋闷了数月了。
邵阳公主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向了他深邃的眉眼,这个看起来总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男人,在梦境中待她十分温柔的……
就在这时,男人慢慢地睁开了,一把握住了她造次的小手:“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邵阳公主点了点头,接过了水杯,因为方才被抓了包儿,心里难免有些羞涩,一时喝得有些急了,内衣的前襟沾了了些水,便是被打湿得紧贴着雪白的肌肤上。王爷的目光渐渐转暗,
公主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立刻有些羞涩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突然,休屠宏猛地将她拉入怀里,嘴唇微微地凑了过来,温热的鼻息透过来竟是让人有些微微的脸红。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梦境里的情景太过真实,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缠绵让邵阳不禁微微闭上了眼,如同无声的邀请一般让男人忍不住狠狠地吮住了那两片薄唇。
滚烫的唇舌交缠间,幔帐便是被扯得放了下来。
休屠宏惊喜地发现,以前在床上总是放不开手脚的女人,如今竟然可以绵软着身子,发出让人热血沸腾的娇吟……
在不断摇曳的床榻的一角,有一本散发的书,鲜艳异常的封面上的书名赫然是《软榻香史》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名字,作者提名是“红笔书生”。
休屠宏沉浸在许久未亲近的绵软里,竟是有种想要流泪的幸福,汉人说得对极了:“书中自有颜如玉!”自己的小小娘子这几日竟是捧着这些个闲书看,他也是好奇,也偷偷地翻开了几页,没想到俱是让男人都看得直言的香艳以极的描述,却不知是哪个勾栏院里的风流书生写下的情史
现在看来这等书籍竟是回春的妙药,娘子竟是比得以前灵动得趣了不少,他便是更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得娘子的欢心,断不可被那书中的钻营将军比了下去,再被娘子丢弃入了冷宫……
江南春色缭绕,宫中的闺房的春色却是迟迟未到。
惊冠六宫的国之皇夫早已经洗驳干净,躺在龙床上只等皇上玉体垂怜。可是那香软的妙人却是匍匐在了桌案上,依然在奋笔疾书。
太傅忍了又忍,便是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声高喝:“聂清麟,你给我过来!”
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白天要跟一帮子老臣斗心眼,回宫还有个不省心的儿子跟他斗体力,一天中便是只有这*一刻让人盼望了,可是这个小女子最近却是痴迷上了笔墨书稿,据说匿名编纂的几本书稿在书坊里居然是异常大卖!
果儿喜欢这样消遣,他倒是毫无异议,只是这般挤占他的娱乐时光,便是大大不能容忍!一声怒吼后,只见那娇俏的人影纹丝未动,依然在奋笔疾书。
太傅大人冷着俊脸走了过去,透过美人香肩一望,书稿显然是正写在热闹之处——那寡妇羞怯喊道:“将军快快住手!不要剥下奴家的裤子”……将军便是将雪白的*大分,嘴里说道:“娘子且躺着,本将军一会便是热腾腾地伺候妥帖,管保忘了你那死鬼丈夫……”
记得他前几日曾问这位妙笔生花的,别人都写小姐千金,她为何要写寡妇。没想到她竟是挤眉弄眼地说道:“书若好卖,便是要身临其境,买这些书的不乏妇人,寡妇的妙处便是可多经些精壮的,这样的若是不能大卖,岂有天理?”
当时他还觉得好笑,可是现在便是笑不出来:这般的投入,莫不是也想效仿了那个寡妇,早早死了丈夫再经历了满朝的文武?
想到这个,便是一把将那奋笔疾书的背上了肩,扛上了龙床上去。
聂清麟披散着长发笑着大叫,不一会便是被吻住了口舌,在龙床上与心爱的男子交缠在了一处。
摇曳的宫灯下,一页书稿掉落地上。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
人道荒诞不入眼,不知香榻隐真情。
男女之爱何罪有,惟愿真心两厢得。
——红笔书生
他出身在花溪村,生下来就不会哭,接生的婆子使劲儿地拍打着他的ρi股,可是他只是咧咧嘴,稚嫩的耳膜里只有那啪啪的声响在回荡。
“可惜了,这孩子是个哑巴。”
普通的农家里,需要的是结实的臂膀,生了个天生有残疾的男孩的确是可惜,可是幸好他只是不能说话,胳膊腿还是完好的。
花溪村的生活就如同从村里流过的溪水,在圆润的卵石上潺潺而过流淌着一成不变的节奏。
爹娘给他取名阿溪,虽然他从来不会像溪水发出叮咚的声响。有个算命的路过村里,娘掏出了卖了鸡子换来的三枚铜钱,替自己的哑巴儿子算了算命,结果号称神算子的算命道士却是连连摇头退回了三枚钱道:“前世杀虐太重太重,本是应堕入畜生道的,但是凭着一股子执念再次托生为人,却要十世身残,还是要多结善缘,多多赎罪才好……”
这一席话,听得娘一阵摇头,回家为了他掉了几滴眼泪。
他却并不悲伤,不能言语其实挺好,不用整日里与一群厌烦的光ρi股村童一起嬉戏打闹。村童欺负他不能言语,曾经捉弄他,将他推入了半满的积粪池里,他便是挣扎着爬了上来,死死地扑住了那个领头的小娃,将他的头按入了粪池。后来还是大人赶到,才算将那倒霉的孩子救了出来。
他的娘气得要扯过来打,可是却被儿子冰冷的目光直瞪着说不出话来。
从此以后,村里的孩子没有人敢去欺负那哑巴阿溪。
最近村里有一件隆重的大事,作为一直为宫中供奉菜果的花溪村,一直享受皇家的龙泽恩禄。而这一日女皇兴起,要带着七岁的双胞儿女到花溪村郊游。
这下整个花溪村的人都沸腾了。
族长在朝廷下来的内侍监官员的安排下,将田园村社修葺一新。又是特意将一处闲置了多年的以前朝中御医的老宅院作为女皇的临时寝宫。
当长蛇样的队伍进入花溪村时,七岁的阿溪也在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里伏跪着。当他在人群里微微抬起头颅时,看见那金黄的銮驾上,金色的薄纱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夺目的光,浪纱翻滚下,一个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的女子便映入了他的眼中,乌黑的云鬓被飞舞的金龙盘卧,一双黛眉下是灵动的大眼,如同深不见底的水潭,一旦被吸入便是再难拔出……
他看得发了痴,一时忘记了低头,便是被一旁的爹爹使劲用大掌按住了脖颈前额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等他拼命用力挣脱了大掌,那銮驾已经驶去了遥远,小阿溪站起来要追过去,可是却被爹爹牢牢地抓住了胳膊:“傻瓜蛋,要追去作甚!”
阿溪哑着嗓啊啊地叫了几声,却是心里一阵的茫然:“要追去做甚么?”
关于皇帝的话题代替了村间地头的家长里短。
铁匠家的婆娘是最得意的,据说她当初在皇帝蒙难带着身边的御医隐姓埋名隐居在花溪村时,曾经给皇帝亲做了几顿饭,皇帝当时吃得甚是满意。
当然至于皇帝与御医假扮夫妻那一节,大家是心领神会绝口不提的。要知道皇帝的男后可是鼎鼎大名黑旗军的统帅,那是个跺一跺脚大魏就会震三震的人物,小小的御医怎么能够与那大魏第一美男相媲美?就算是说出来也是无稽之谈罢了。
阿溪爬上了村里最高的那棵大树,在那高高的树上,他看见了远处被黄色帷帐包围住的院落,他看见了那美丽的穿着黄袍的女子在搂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坐在院落里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不大一会,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抱着一个女娃娃从屋子走了出来,那是起了融融的一家人,那个男子伸出了长臂圈住了怀里的一大二小,又在女子的颊边印下轻轻的一吻。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可是却是看得他眼眶隐隐的酸痛,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这样的画面里应该是有着他才对。
慢慢的,他似乎觉得自己就是在那女子柔软的身躯之后,展开宽臂,抱住她,然后一起仰望天上的漫漫星辰……
慢慢的,他的眼睛闭上,嘴角露出从来没有过的笑意,思绪在璀璨的夜空中一路划过……
可是脚下却是在恍惚间一脚踩空,整个人一下子在分杈的树上跌落而下。当他掉落在雨后湿软的泥地时,却还是觉得脚骨一阵难忍的剧烈疼痛。
过了几日,小太子在村里举办了个擂台上,召集村子里的小孩子玩摔跤。
小太子玩心重,终于来了民间,又是看到许多同龄人,便是借着摔跤的名义,要结识几个志同道合的玩伴。获胜的奖励是满满一大盘子裹了蜜糖的桂花糕,还有一把嵌着宝石的小匕首。
村里的孩子们蠢蠢欲动,看着那糕饼咽了咽口水,却是谁也不敢上前。只有一个孩子一只腿夹着木板,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村里的空场,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示意要与太子摔跤。
旁边围观的侍卫们,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大人与孩童的哄堂大笑。可是瘸腿的小哑巴却依然倔强地看着小太子。
那眼神里是满满的挑衅,小太子被那眼神里的某种情绪激得也是来到了场中,学着自己的父亲平时在教场与将士们切磋时的话语说道:“身在教场无尊卑之分吗,你有且用了权力,若有伤亡便是听天由命!”
奶声奶气的话,又是逗得侍卫们哈哈大笑。
可是接下来两个孩子的颤抖,却是让大人们再也笑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小哑巴是谁家的孩子,竟是如同一头小狼一般,目露凶光地朝着小太子扑了过来,每一招之间似乎都是受伤野兽一般的垂死搏命。
饶是从小接受名武师□□的小太子也是有些招架不住,被他狠狠一甩后压在了飞扬的尘土地上。
几名侍卫太监连忙要过去将俩人分开,可是小太子却是高声喊道:“哪一个都不要过来,不然便是杖责一百!”
被小太子这么一说,众人只好垂手立在一旁。眼看着金贵的小太子跟个乡野小儿滚成了两个泥球。
“琪儿,是你输了,为何还不认?难道是要让一个伤腿的孩子匍匐在地压着你过夜,吗?”一个柔和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小太子被扯得掉了裤子,露出一半小白ρi股在外,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却不曾想这一幕又是被母皇看到,更是下不来台了。
跟在母皇身旁的妹妹,再接再厉,补了犀利的一刀,咬着一块刚刚从那盘子里拿来的桂花糕,鼓着脸蛋说:“母皇,您不是说我跟哥哥大了,不能再穿开裆裤露屁屁了,为何哥哥要把他的ρi股露出来?”
“啊——”小太子出离悲愤,便是冲着苍天一声绝望的大吼。
聂清麟好笑着将那看得她直了眼的小儿,亲手拉了起来,柔声说道:“我儿已经认输,小英雄放他一马可好?”
小阿溪愣愣地点了点头,任凭那双酥软的纤手将自己拉起:“你叫什么名字?”
阿溪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孩童倒是七嘴八舌地喊道:‘他叫阿溪,哑巴阿溪!”
听闻了这个名字,美人显然是一愣,目光里流转了什么又是平静无波的一逝而过:“阿溪……你赢了,去取奖励吧。”
可是他却看不看那引得一帮孩童直流口水的奖励,而是伸出了沾着黑泥的小手,指了指她那香软的嘴唇,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这样的举动竟是让周围的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冷汗纷纷冒了出来。
刚刚提好了裤子的太子,更是一声气愤:“母皇又不是你的娘亲,凭什么要亲你!”
可聂清麟却是含笑地看着这个一脸倔强的孩子,用手中的一方素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他那挂满了污泥的小脸蛋,然后在上面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从那天起,阿溪便是一直不肯洗脸,每天在山坡放羊的时候都能一个人啊呀呀的笑出来。腿上还未好,他便想去再爬上那棵大树看一看那院落地的仙女一般的人。
可是那棵大树却是已经被人砍倒了,据说是因为大树遮挡了院落的光线,被太傅大人命人斩断了。粗壮的树枝被人拖去做了柴草,只剩下一地破败的残枝败叶。
当皇帝终于离开花溪村的那天,他拖着伤腿拼命地在大队的马车后面追赶,可是受伤的短腿怎么能追得上那疾驰的车队,被烟尘呛得干哑的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可是却是被生生恰在了舌根处。
他爬到一处高高的山坡时,,被一根树根绊倒,伤腿处传来一直钻心的疼痛,就着那灼痛入骨之感,他终于发出如小兽一般嘶哑而难听的嚎叫:“麟儿……”
可是短促的一声后,便是一阵茫然,试着再发出声音,却又是徒劳的咿咿呀呀……
那个算命的道士也是终于准备离开村子了,走到村口看着倒在山坡的他,却是摇头一阵的叹息:“诸多放不下的欲念,为何过了五道轮回也是放不下,执着太多,便是孽……”
他听了道士的话,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可是真懂了便能放下吗?
他眼望着远去的尘埃,只觉得脸颊曾经被亲吻过的地方滚烫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十世吗?如果说历经了数百年的轮回后,他就会与她再次相遇,相拥在月光下花簇前,那么他愿意忍受这十世之苦,让红尘的磨砺剃去功名利禄的纷扰,便是只剩下那颗心,换来可以坦然面对的真情……
花溪村的日子,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村里的溪流依然平静的流淌,哑巴阿溪的腿却是再也没有痊愈,他更是孤僻,一个人在山坡上放羊时,发出痴痴的笑声,在他的头顶是一片蓝天,还有云朵幻化出来的美丽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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