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顾亦南31岁的生日,同时也是近几年开始流行的光棍节。
顾亦南第一次听说这个节日的时候,身边也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可却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个节日充满了讽刺与悲哀。
他本来该只把这天当作他生日的,他身边该依附着娇小柔软的她,一起过完这一天,而不是现在这般,孤单。
或许在早上一起来的时候,她就会给她一个早安吻,然后笑着拖长声音,说,“扒皮,生日快乐!”
或者是干脆陪着他熬过0点,无比炫耀的对他说:“我是世上第一个亲口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呀!”
如她在一个星期前对他嚷嚷的那样。
“扒皮,你要怎么过生日呢?”
“我为你发明一道菜好不好,名字就叫该扒皮的王八,哈哈哈。”
“扒皮,我们去旅游吧,从0点我对你说了生日快乐开始,我们随便选一个地方,玩到24点我再第一个祝你满了31岁的第一天快乐。”
“扒皮,我想了想,我还是那天给你个惊喜好了……”
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是她清脆的声音,无忧无虑的,满满的都是兴奋和幸福,因此他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这空空如也的房间。
他走过厨房,却不打算进去,他厌恶这个地方,深深的,两次分手,两次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两次她的转身离开,都是在这里……
这是巧合,还是怎样?
顾亦南坚定的拒绝了他妈妈要帮他庆祝的建议,拒绝了所有人的相邀,本来连手机都想关,可又怕错过了什么……
他还能错过什么呢?错过她给他的惊喜?
不过,事实证明,路迟从来都是惊人的言而有信,这一天,真的让他“惊喜”重重。首先电话响起,本来看见是陌生的号码,他不想去接,可那电话响的持之以恒,显然拨电话的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即使是响够一分钟自动挂断后,就又响了起来。他想起这电话是他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并不多……脑海中不知何处又窜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这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过,惊的他一下子抓过手机,站起身按接通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一身冷汗。
可事实不是,只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满是疲惫的说:“顾先生是吗?你终于接电话了,有你的快递,请你下楼来签收一下可以么?你们小区不让人进。”
顾亦南闭上眼睛,稍稍平静了一下呼吸才开口:“你把手机给保安。”
那送快递的小伙子战战兢兢的上来,在门口看到顾亦南的时候微微一诧,在他的生活中第一次看到这么英俊而完美的男人,包括他的气质和风度,还有住在这种地方所能代表的财力,都让他这辈子也无法企及,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不如不多想。他稍稍放宽了心,将笔递给顾亦南,指了指包裹上的邮寄单:“请在这里签收。”
顾亦南顺着他因为风吹日晒而粗短黝黑的手指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寄件人的名字,眸子瞬地一收,心不知被哪里来的力量撅的紧紧的。
一时眼中充斥的都是她这不甚整齐的字,圆圆的,一笔一划的写出来,十分可爱,看到这字仿佛就能见到她同样柔和的笑脸,颊边深深的笑涡……
“先生?”送快递的小伙子见他似是走了神便出声提醒了下。
顾亦南回过神来,快速在收件人那签下了他的名字。对照着收件人这一栏上边她幼稚的字体,心里倒是不再空了,而是无限的酸涩,一点点将它填满。
当送快递的人扯走上面那一层单子的时候,顾亦南甚至产生了要他将其留下的念头,可最后还是接过包裹,看着包裹上紧贴着那张复写单上模糊的字体沉默。
“对了,先生,这里还有你一封信,我在门口给您打电话的时候邮差送来的,后来您电话接通了,保安就请我给您带上来。那保安还笑着说,看字体是一个人呢!”
顾亦南又是短暂的惊愕,随即将信接了过来,对门口的小伙子说了声“谢谢”便后退两步,缓缓关上了门。
送快递的小伙子下楼,心情愉悦,真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可能工作太辛苦了吧,看上去浑身都透着疲惫。想到晚上和女朋友的约会,小伙子一时又有了力气,满是兴头的准备去送他的下份快递。
顾亦南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将包裹和那封信攥在手里,却久久没念头去打开。
后来好半晌回过神来,又笑自己,居然31岁了,还那么胆小。
想是想,自嘲是自嘲,他拿瑞士军刀打开包裹时,手还是在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
扯开深灰色的塑料膜,最上面的是路迟那天带饺子走时用的大号保鲜盒,中间是一张卡片,用淡黄|色的信封包着,上面写着顾亦南(亲启),拿走那张卡片,鲜明的深绿色立马抓住了他视线,他心口又如受了重重一击,闷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工綉的抱枕,填着很薄的枕芯,却还是让抱枕立体而生动了起来。枕套上是一只憨厚的乌龟笑脸,大大的眼睛,脸颊边有两团粉色的红晕,半站着,两只前爪抬了起来,似为作势欲扑状……乌龟嘴边有一个小框,里面绣着一行字,“王八,我出来了,快抱抱我,快!快!”
细密的针脚,如此细致的绣工,将小乌龟绣得如此栩栩如生,抱枕的角落上有一个暗绿色的“迟”字。所有细节都如此无懈可击,他眼眶不自觉的就湿润了,好半晌才回忆起要呼吸。
转过目光,深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并且不至于有要窒息的感觉,手指蓦地一颤,触到那张卡片,他伸手将卡片从淡黄|色的信封里拿出来,卡片上面画着一个生日蛋糕,四个泊金字体:生日快乐。修长的手指轻掀,卡片翻开来,里面还是她虽然不甚美观却整洁认真的字体。
顾亦南:生日快乐。
这个抱枕我从水痘好了之后就开始绣,真的绣了很久。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浪费,绣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自己画花样设计颜色绣出来的,也舍不得浪费,所以还是送给你,毕竟本来计划中它也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希望同城快递没有延误,的确是在你生日这天送到的。
另,如无意外,我还寄了封定时送达的信也会在这天到,那信写于包饺子那天的下午。
望保重。
By:路迟
他如又一次跌落谷底,却还赌着一口气去拆另外一封信。
信上果然有一个标记,上面写着希望在何时收到,然后是她填写的时间,11月11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信封上的字都带着她的神采飞扬和轻松愉悦,而远不是刚刚那卡片的冰凉冷硬。
他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这封信,在他们吵那一架之前,在发生那变故之前,她是怎样的心情……他现在还能去看么?适合去看那样的欢欣幸福,再对比现在的物是人非?那是何其残忍?
可又怎么能不看,那是她写的。
顾亦南犹豫良久后,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用刀划开了信,信纸是粉红色的,纯色,密密麻麻一页。
“扒皮:
嘿嘿嘿(首先附赠我标准傻笑一个),再笑眯眯的大吼一声,生日快乐!虽然,每次提到你生日的时候,都会让我满是悲哀的想到一件事,你怎么就那么老(收声)……成熟了呢?你当初就怎么忍心吃下如此娇柔的嫩草——我呢?
你有没有想吐的冲动?哈哈哈,害寿星公反胃,罪过罪过,阿米豆腐。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呢?我一边写一边想,到时候我在不在你身边,如果在是要装的若无其事,还是忍耐不住的率先告诉你,这封信其实就是我写的呢?唔……好像后者的机会多一点,毕竟我远不如你那么深沉和镇定。
收到信的时候,我们在干什么呢?如果按照原本说的,我们去旅游了,那会不会收不到这封信?所以我现在将那个24小时旅游计划给删掉了。
最后怎么给你过生日我还是没想好,但你这个时候肯定收到我的生日礼物了吧,为了在10号来见你的时候掩藏住,我给它配了很薄的枕芯,以后再去买个大的!嘿嘿,我贼吧,哦~你猜到了,我其实就是因为薄的比较便宜……
扒皮,我好激动你会喜欢我,这件事让我每天想到都会笑醒,不断的问自己,你究竟是喜欢我什么呢?可又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啸,这么好的人会喜欢我,这么好的人喜欢我也!
唔……我好像越来越花痴,越来越难以保持冷静了。
顾扒皮你真的是个好人呐,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和包容,好像你随时都带着放大镜,能放大我的所有优点,我遇上你,人生何其幸也。
我其实也想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估计比我意识到的还要多……那我又喜欢你什么呢?喜欢你长的帅(我好色❤ ❤),喜欢你很有钱(我贪财$ $),喜欢你沉稳冷静(我浮躁暴躁- -),喜欢你优秀(我好像一直走低调的中庸路线的!!)喜欢你聪明(我好像比较笨T T),喜欢你会做西餐(我会做中餐^_^),喜欢你啊……跟我是天生一对啊!
唔,看到这里的时候,不许揪我脸,再厚也是你养出来的……而且我还计划着瘦脸啦,你别给我扯大了。
杜晓在一边催了,我也想到包饺子要费很多功夫,所以暂时写到这里,将我的小小阴谋画上一个句号,只是不知道,今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饺子的时候,我会不会因为想到这封信的存在而傻笑呢?
鉴于本信藏有路迟同志大量告白内容,所以定性为一封情书,还是一封手写的情书呐,扒皮你以前收到过么?没有吧没有吧?有的话你也不要告诉我,免得我想追去杀人,嚎叫一声,是谁跟我抢戏份啊啊啊啊!
这算是另外一个生日礼物么?一不小心送了两份,唔……那就补一个前30年的吧,以后我陪你过每一个生日,都补一个前面没送过的,30年后我就还清了,我就没有在你生命的前30年没遇到你的遗憾了!嗷~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是什么样子呢?突然想起以前在日本说的那句,我们两个可以用乌龟手牵着王八手,一起走向夕阳下龟生和八生的终点……
嗷~我真是话多,忧郁……
最后来句肉麻滴:有你,我再也不会迷路了,捂脸><
最后最后,生日快乐,最最亲爱的王八同志!你咋就生在光棍节了呢?不过今年有我,你可就光荣的“脱光”了啊!快感动,快鼓掌!
By:好想回去和你一起吃饺子的某乌龟”
顾亦南看完手指一紧,不自觉的就将信抓成了一团,眼泪一下子滚落在手背,明明冰凉,却灼伤了他,甚至让他微不可查的一跳,从沙发上弹起。
原来,他还会流泪,很久以来,他都忽略了自己还会有在伤心或痛到极处时流泪的这种本能。
他不敢置信的用手背触碰脸,残留的泪痕让他心如死灰,却痛得天翻地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信纸,已经皱的不像话了,忙不迭的松开,摊平,他目光凝着茶几上的信纸和卡片,渐渐眼前花的什么也看不见。
一封满载着幸福和希望,一封全是疏离和冷漠。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恐慌,对失去她的恐慌和痛苦湮灭至顶,他做了什么事?他究竟有多么禽兽不如才会那样说话。
早就不是那样简单,从最开始,他遇见她的最初一刻,一切就已经偏离了预计的轨道。
他承认,最初为结婚下的定义不过就是找一个他不讨厌的人在一起生活,有一个家庭,完成父母和奶奶的期待……可就这个看似简单的不讨厌,就让他足够头疼。
他总能在那些女人脸上发现□祼的欲 望,无论是对钱还是对他这个人或者干脆结合,如此直白而赤 祼祼的势利,让他唯恐避之而不及,这样怎么能组成一个家庭。
直到遇到路迟,纯真的笑颜,不染纤尘的眼眸,单纯的让人哭笑不得的思想,却又让人忍俊不禁,像是上好的甜品,让你心欢却不腻,如此尝过一点便再也难以放下,一口口上瘾。
他那天是着急,已经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次她的电话,也不知道当顾亦北告诉他,她已经跟他妈妈相见,并且不甚愉快时,他心里有多么慌张,所有的念头都幻化成一幅虚构的当汪东母亲伤害她的时候,她孤单的离开汪东家里的场景,她会不会也这样,就因为他妈妈还不了解她,就因为他妈妈还不知道她的好,就这样赌气离开他身边?
他恨她胆小,恨她不敢面对,恨她逃避不去和他妈妈一起吃饭,以后的生活是他们两个人的,她能不能鼓起勇气,至少维持表面的和平……
他什么都可以宠着她,他不要求她完全呆在家中,她要工作,他可以给她稳定而轻松的工作,那为什么又要去顾及那在他看来简直毫无裨益自讨苦吃的女性自尊?
可她坚决说不,并且冰凉的告诉了他,她不能生孩子,一点点,将他对未来的期盼摔碎,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把他低声下气的求全视若无睹。
他怎么能不恨她?怎么能不恨她的欺骗和隐瞒?
明明是她错了,在他的理解明明就是这样!可为什么这十多天里,脑中全是她苍凉而平静入骨的眉眼,全是她的失望与哀伤,全是她坚定而含着讽刺的笑颜,全是她毫不在乎的说她不能生孩子的模样……全是他心里无可抑制的悔过?
他想对她说,这是他31年来过的最糟糕的生日。
他想对她说,他讨厌她的惊喜,因为收到这些惊喜的时候,她居然不在他的身边。
他想对她说,抱枕绣的很好,他很喜欢,再赞扬她是世上手最巧的女孩子。
他想对她说,他一点也不聪明,是世上最笨的人。
他想对她说,他以前收到过手写的情书,毕竟他年纪大了,经历过电脑不这么普及的岁月。但拆开来看的,这是第一封,更遑论看的他流泪的。
他想对她说,如果没有她陪着走过后30年,他会恨她在这封信里许下这么美好的承诺。
他想对她说,他很难过没有吃到她亲手包的饺子,不知道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吃一次。
他想对她说,看到她说的有了他,她就不会迷路的时候,他有多么的情何以堪。
他想对她说,她不能生孩子没关系,反正她就像个小孩一样,有她,足够了,他想要的全部,也只有她,如此而已。
他想对她说,他们的生命都不会像乌龟和王八那样长久,所以能不能不要再浪费……
对,经不起浪费。
所以最后,他想对她说,对不起。
壮士和烈士
我抱着单词书在床上无声的流泪。
我要疯了我要疯了,谁来救救我……
“晓晓,我新东方的老师说,像我这种大四下才考托考G的人,是壮士,而且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烈士,呜呜呜……”
杜晓抬眼,凝重的看着我,然后又复回到她的政治考研书上,悠悠的说,“我同情你。”
说实话,我没从她话里听出半点同情来。
决定好要出国后,我下了血本,报了新东方的托福班,并听从汪东的建议,报了2月的托福考试,6月份的GRE,3月份GRE机考。
至于学校联系方面,我肯定赶不上2010年的秋季入学了,汪东说会帮我注意一下2011年哪些好学校在秋季存在漏招,会在春季入学补招的。他说这方面我都不用担心,他会安排,只要我认真复习就是了。
可英语为啥还能难成这个样子?
每天背单词背的想吐,清早就被汪东和杜晓联合着从被子里抓起来开始背单词晨读,一整天都在听听力,练阅读,傍晚汪东做完李教授的活后会来帮我练习口语,晚上还得写一篇作文第二天交给他看。因为时间紧迫报的是突击冲刺班,从早上到晚上,连着3节课,每节两个半小时,上的人头昏眼花。而且遥遥无绝期,上完托福班还有GRE班在后面排队等我。
一时间我忙的天翻地覆,每天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还老睡不够,因为睡觉是我唯一能够逃脱英文字母折磨的方式,可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连做梦都在拼命做托福阅读的时候,我几乎崩溃。
但,这样有个好处,至少我不会再费心思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可毕竟有些日子是逃不过的。
11月10日,我去给顾扒皮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抱枕,心想,就这样吧,光棍节前又成了个光棍,还能过个好节。可原本以为两不相欠,回到寝室换床单时却搜出了以前私藏的他的衣服,上面仿佛还有他淡淡的清香和男人特有的味道,熟悉到了骨子里,自然唤出了不少回忆。
眼睛一阵酸涩后,我将衣服折了折放回了箱子里,继续爬上床去背我的单词,但效率奇低。
这天晚上,终究还是失眠了,虽然脑子里飘的,嘴里碎碎念的,全是英文单词和口语回答模版,内心深处总有几个模糊的影子与过往的场景,甚至还有我原本对于未来的一些期盼。
我报复了他,故意的,在卡片上叫他顾亦南,故意的,让他心生对比,故意的,让他看我以前的心情,再意识他对我的伤害。
可路迟,我问自己,如果他不是真的爱你,这一切对他来说有用么?
想到他以前的宠纵和温柔,再想到那天他眉眼间的戾气与冰凉的怒意,我就止不住的颤抖,浑身发凉。
难道是因为光棍节脱光未遂所以得老老实实捂紧衣服,才不会被冻得发抖?
想到傻笑,一边傻笑,一边捂紧被子。
这男人光棍节生的,那就让他也打光棍去吧,反正我不当那救世主。
11日早上,闹钟准时响起时,实在不想去晨读的我,便给汪东发了个短信,又嘀嘀咕咕对杜晓说了声,用的是相同的理由,我脑袋昏不是很舒服。
杜晓“嗯”了一声,嘟囔着说,“那我今天也休息一天好了,正好今天也没课,等会儿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去。”
我点头答应,手机震动响起,是汪东的回复:“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加任务就是。”
这家伙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啊?一时间心里又是满满的绝望。
可恶的汪东,气死了。
气鼓鼓的回他:“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别来惹我。”
他很认真的回:“不是我惹你,是你得对得起自己。”
我拿他没办法,而且他应该也不知道今天是顾亦南的生日,可即使一个光棍节的定义就够我哀叹的了,汪东真是太不长眼,硬生生往我的火头上冲,所以我又带着恶意回他:“在言传身教上,你还真是东方不败!”
这样的话如果对顾亦南说,估计就是另一个效果了,但对于比较老实正直的汪东来说,好像稍微过了一点。
他很久都没回复,让我起了道歉的念头,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又起:“可惜我不是,很多方面,我都一败涂地。”
看的我心里涩涩的,想到以前我追着他叫他东方红的样子。
生命中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一定要变成过往?又要把过往所有的甜蜜都变成折磨人的利剑?
可又好像没人愿意毫无波澜的过一生,不痛的死去活来的爱一次,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生命。
我痛过了,还是两次,是不是也早该觉得满足?
以后咱就平凡度日好了,有些人爱不起,不是咱这种升斗小民可以贪慕的。
跟杜晓吃完中午饭回到寝室,因为觉得无聊,还是拿了本词组开始背,可背着背着老走神,想他有没有收到我的东西,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有那种很热闹的聚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把我给吓了一跳,一看,是辛圆缺找我。
接起来,用调笑的语气:“喂,美人,找我什么事?”
“噗,迟迟,你怎么那么痞?找你出来过光棍节,有空么?晚上我们喝两杯去。”
“就我们两个?”
“对。”
“好。”我很爽快的答应。
“那我大概6点钟来你们学校接你,你先准备一下吧,拜。”
仓促结束电话,我都忘了问她为什么她要过光棍节,自从上次她酒醉后我就没有再跟她联系。原本我以为,她既然受了那一耳光,说明她和顾聿衡该有什么结果的,可显然不是这样。
被杜晓怒斥一顿抛弃革命战友后,我瑟瑟的坐上了辛圆缺的红色跑车,再嘟囔一句,“这年头女光棍怎么那么多呢?太可怕了。”
辛圆缺扯了扯唇角,“因为好男人太少,可女人们对好男人的定义,要求却越来越高。”
无疑说到了重点。
“其实还可以加一个,好男人不堪其扰,于是干脆纷纷选择同性友人,女人们更加悲催,进入了恶性循环。”我搓着手补充。
她笑了,“最后沦落下去,女孩子说不定也只能自己解决问题。”
我笑着看她绝美的侧脸,故作惋惜的长叹,“说的对啊,美人啊,你其实不该来找我的,我最近就刚好转变性向说要追求女孩子了,你这样一个极品的美人摆在我面前,就不怕我一时忍不住就把你吃掉?”
辛圆缺嗔我一眼,风情万种的:“你个小坏蛋。”
“你该说,爷,饶了我吧……”我扁了扁嘴。
她又笑了,跟朵缓缓盛开的花一般,美到极处,开口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又闭上嘴摇了摇头。
“圆缺姐你都不配合我。”我满怀不满。
“配合你又怎样?你下句是不是就该满坏邪佞的一笑,来一句,苍天饶过谁?”她乜我一眼,自己又忍俊不禁。
“哇,圆缺姐你也知道这些?真看不出来。圆缺姐,你也很坏哟!”我笑着揶揄她。
“我也是听人这样说过,但什么都知道一点,才不会吃你这种坏孩子的亏,”她眯着笑说,“你还没喝酒就开始疯,等会儿怎么办?你们寝室晚上不回去可以的吧?”
“可以的。”
她琢磨了一下,“那晚上可以去我那里住,离酒吧比较近……你酒量好么?上次就我一个人喝了,也不知道你的情况。”
“不好,三杯倒,酒品倒不错,喝了就睡。”我委屈的撅嘴。
“那你千万别跟男人一起喝酒,这不是给别人创造机会么?”
“千万别说,我早就悔的肠子都青的发乌了。”我忙拦住她。如果没有那次日本的酒醉,之后事情的发展可能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那你这坏蛋,自己吃过亏上次还把我交给陈易呀?差点害死我。”辛圆缺猫一般的眼睛瞪向我,却没多少真正的责怪,纯属为了岔话题那般。
可我还是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上次我问顾扒……亦南,他说可以的我就没多想,毕竟他肯定是帮着顾聿衡……”说到这赶紧收声,看向辛圆缺,唯恐这个名字会给她带来什么反应。
辛圆缺闻言怔了一怔,再冲我微笑,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很安静的笑,我却觉得十足的苦涩,“没事,别道歉,最后吃亏的反正不是我……”
我为她话语里的意思呆了呆,想细细琢磨,又无从下手,干脆放弃。
她反而接着说,“那算了,我们不去酒吧,太危险。就直接去我家吧,上次有人送了我一瓶很好的红酒,还找不到机会喝,你去了,正好。”
辛圆缺的家,其实就是一个不算大的公寓,60平方米左右,分成一室一厅,带一个很小的厨房和餐厅。布置的很清爽干净,墙壁是浅浅的灰绿,铺着实木地板,中间一张雪白的椭圆形羊毛地毯,是房间中唯一显得柔软温和的东西。
一进门便有只毛色深褐的京巴在我们脚边打转,冲我叫了两声,被辛圆缺柔声喝止住了,听她叫它小白,我忍不住笑:“明明就是黄毛,为啥叫小白。”
“前段时间有人问过相同的问题,我回答他,我家小白跟香蕉一样,外面是黄的,内心是洁白的。”辛圆缺脱了长大衣,一边开红酒一边笑着说。
我更是笑得前俯后仰不可抑止,“其实圆缺姐,你很有讲笑话的天赋的,而且这些笑话,细细一想,还蛮有哲理,香蕉本来就无辜,却被人当邪恶的东西,而狗啊,比很多人单纯多了……”
她端着酒走过来,递到我手上,说,“以前我也给顾聿衡讲笑话,他也这样说,说你怎么讲个笑话都那么有哲理?”
我有些好奇她能这么平静无波的提到顾聿衡的名字,“那你怎么回的?”
“我没争辩,只是给他讲了个很低俗的笑话,把他吓了一跳。”辛圆缺直接坐在了羊毛地毯上,扯过一个抱枕斜靠上去,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姿态优雅而慵懒,明丽的让人不敢逼视。
“圆缺姐,你跟他……”
她啜了口红酒,说,“现在没在一起,我的情况跟你差不多,不是因为外界的原因,而也是因为他本身。”
“啊?”我难免诧异,上次明明看到顾聿衡对辛圆缺满的都要溢出来的爱,怎么会……
辛圆缺眯了眯眼,深红色的酒液在晶莹的玻璃杯中晃荡,更衬得她肤白如玉,她浅浅勾起唇角,淡淡说,“嗯,简单说来,他说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他爱。”
“怎么能这样?”我惊愕莫名,顾聿衡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我想追问时,辛圆缺却漾起轻微的笑意,看着我,“跟你情况是很像吧?所以最致命的伤害,往往都来自你最在乎的那个人的态度,他一句话,就让你所承担的所有压力都变得无比可笑,也从你的付出从即使艰辛依旧值得变成了一钱不值活该被唾弃。”
我灌下了手中的红酒,才问,“……圆缺姐怎么知道?”
“顾亦北告诉我的,他让我想办法,我说我没法子,也不会帮顾亦南,他自己犯的事,自己来赎。”
“我原本以为……”我有些赧然,无法开口,心里却对自己浓浓的鄙视,我究竟在期盼什么,一边想一边喝下了杯子里才倒满的红酒。
“以为我是来劝你的?我其实只是喜欢你,迟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很像。尤其是在卫生间里,我们同时出现在别人的八卦闲谈中时,我更这样觉得了。我们都在逃避过去所受的伤害,可你是选择了伪装,伪装成什么都不在乎,而我选择了堕落,渐渐变得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堕落……deteriorate”我笑,时时不忘复习托福单词。
辛圆缺稍稍愣了一下,低头喝酒,我却隐约看到她唇角的一点苦笑。
这天晚上,我喝醉了,好像这样就不会去想顾亦南和我同一时间在做些什么,好像这样就能忽略他没有想给我道歉的事实,更可以不用唾弃自己,竟然在不断的期待他能向我道歉这个可怕的想法。
辛圆缺笑我心软温柔,我则大大方方的嫉妒她,说至少顾聿衡给她道歉了,而且爱的真的是她这个人,辛圆缺笑我傻,说我其实比她幸福多了……
其实我相信这点,尤其是在听完了她的故事后,我隐隐明白了她来找我的深意,听了她的故事,源于人类的劣根性,心里无论怎样都会平静许多,至少觉得自己远不及她凄凉。
我戳她:“其实你还是来帮顾亦南的吧。”
“我没帮他,只是希望你明白,世上没有男人是完美的,我们其实都算足够幸运了,但最后还是要他自己懂得把握,迟迟你记住,不把他折磨够,千万别原谅他。”
“啊?”
辛圆缺笑着摸我头发,“这下相信我是个坏女人了吧?”
“坏女人才值得爱,顾律师太傻了,所以圆缺姐你也同情下醒悟太晚的顾律师,再收留他吧。”
她收了笑,语声轻忽,“再说。”
**
虽然听了她的安慰,我心里却还是一点底都没有,我不知道,顾亦南是不是真的会如她所说的后悔,并且来找我道歉。
因为醉的不厉害,外加辛氏独门解酒汤,第二天我头疼的并不严重。辛圆缺很早就把我送回了寝室,让我好好复习英语,我也依言,从寝室拿了笔记顶着寒风去小树林晨读,练习发声,大约9点过的时候,手机震动传来,我打开短信来看,是辛圆缺发来的。
“顾亦南今天没来上班开会,注意防狼。”
我看的皱紧眉头,哭笑不得,却在抬眼的瞬间,双眼大睁,瞳孔收缩,唇角抽搐,想立马拨通电话,对着手机高呼一声,哎哟我的娘喂,圆缺姐你真的通灵喂!
指南针
我低下头,装作没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白杨树下的人,即使他今天很帅,黑色长大衣和身后笔直的白杨树衬的他身形挺拔,身材卓绝,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姑奶奶我现在改吃素了,起不了那份想偷吃大餐的贼心。
没过多久感觉长椅边坐下一人,带着我熟悉的感觉与气味,我却依旧乔装无事的读单词,不防练习咬舌音时正好读到“south”,一愣,差点一发狠就把自己舌尖给咬了下来。
感觉身边的他也怔了一会儿,才涩涩的笑笑,找话题来调节情绪一般,“我可以考虑下英文名也取这个。”
“s h i t!”我愤恨的读出口,觉得自己读sh这个音时,从没像今天一般读的那么有气势和标准。从讲义上抬头,看向一边呆住的顾扒皮,我冷冷拉了拉唇角,指着讲义上的这个词说,“不好意思,我在做语音训练,您可千万别误会。”
他似乎费了点功夫才回过神来,继续维持着浅浅的笑意,正准备开口,我就垂下目光继续读自己的发音练习,心里无比感谢那痞痞的新东方老师什么词都敢出,在课堂上就一本正经的说,我们这是在做发音练习,大家不要羞怯。
一时心中大爽。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迟迟,我昨天晚上就来了,遇见了杜晓,她说你不在,还说你准备出国?”
我讽笑着看向他,“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来打扰我?”
顾亦南唇边扯出点苦笑来,“她说了……”
“哦。”我不再多说,继续读单词,而他果然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
可光是他的呼吸和身上让我熟悉入骨的味道,就将他的存在感变的无比强大,乱我心神,我再难集中注意力在单词上,偶尔一个晃神,再恢复意识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的读一个单词很多遍了。
挫败感顿生,脚焦躁的使劲跺了几下,他又复出声,“冷么?”
我停顿了一会儿,才冷冷的回他,“不冷。”每天早上起来早读我早就习惯了,往往两个小时下来,我回寝室前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还健在,会不会被冻的一碰就掉了下来。而今天的时间还不如平常早,气温也不如平时低。
正说着,一杯奶茶装在塑料袋里从天而降,我满是惊喜的抬头,就看到了汪东。
见我抬头,他温和一笑,对我点了点下巴:“昨天晚上杜晓说你出去玩了,我还说你今天的复习也放弃了,本来恨铁不成钢的,结果杜晓刚刚又给我发短信说你很早就回来了,拿了书就出来读。你最爱的巧克力奶茶加红豆,奖励你勤奋,快接着吧。”
我笑眯眯的接过,捧在还是有些冻僵了的手里,十分满足。但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乖,“汪老师是来监工的吧?”
汪东敲了我头一下,“是,说了今天得加任务,上次给你的口语题准备完没有?”
“准备完了,马上给你汇报。”一边说我一边张望了一下四周,找到不远处的一张空长椅后,指了指,“汪老师我们过去说。”
汪东点了点头,又接过我手里的奶茶,Сhā上吸管后再递回我手里。
不愧是在一起过,我怎么觉得他跟我配合的那么默契呢?简直是狼狈为奸灵犀相通不点就透啊。
反正把顾亦南当成透明的就对了。
他爱坚持就坚持,如果要继续骄傲耍酷那也由他,真是那样的话,我失去他也不觉得可惜了。
一边吸着奶茶里的红豆一边胡思乱想,汪东突然出声,“走神了?”
我差点把红豆呛到鼻子里,忙不迭的辩解,“没,我觉得今天红豆特别甜。”说完又翻眼珠子,我不会说话的毛病又犯了,这话怎么越听越暧昧呢?
好在他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温和笑着,“那就先别喝了,说吧,选择住校内还是校外那道题。”
我吐了吐舌头,放下奶茶,开始找万金油套模版,由于事先准备过,说的特别顺畅。
汪东看着表,待我说完后点了点头,“过段时间就可以上计时器了,但语速还得加快,你从现在开始,给自己记时读托福高分作文,每篇最好能卡在两分钟内读完,那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是。”
“嗯,下一题,学生该不该打工。”
我点头回答。
虽然极力投入,但总觉得有道目光如影随形如芒在背,非常不舒服。
待汪东不得不去做李教授给他的活,说好傍晚练习的时间就离开后,我回过头,看到顾亦南还是坐在那里,可目光并没有朝向我。
那刚刚总隐隐察觉的目光存在,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想着心里就很不舒服,他老坐在那里干什么?收拾了一下书,我啜着剩余已经凉透了的奶茶往寝室走。
和杜晓手挽着手出去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是在。
吃完晚饭回来,他还在。
我和汪东练好口语已经是9点了,他还是在。
他有没有吃东西?有没有喝水?
我心里不由去想这些很细碎的问题。
可另一个声音立马说,是他自己活该,就算生病了也只能说他身体不好,自己又不爱惜,与我无关。
但还是忍不住去看,刷完牙洗完脸,还是忍不住站在窗前张望不远处的小树林。可惜我们住一楼,隔着花台,报刊架,和幽长小径,地势也不对,就再看不清楚小树林里的情况。
杜晓一边打哈欠一边懒懒说,“既然担心就出去看看呗,干嘛一个在外面发呆一个在里面心慌啊?”
“我才不去。”我翻身上床。
“对,不去,反正他是男人嘛,禁得起折腾。你自己别失眠就是了。”杜晓开始动用她很久没用的毒舌。
我不屑的哼哼,“我才不会,今天都要累死了,而且今天也不是没有美女去关心他的,这个时候说不定他都被那个美女给救走了,谁知道他是来钓美女的还是来干啥的,反正与我无关。”
“是,他死了也跟你没关,啊,顾亦南,你快出车祸死了吧,这样我们小路迟就大仇得报了。”
“晓晓,”我听了又心里不舒服,咬着指甲问,“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么?”
“是,所以我也看不惯你老这样心神不宁的。这顾亦南是不是脑子被风吹坏了啊?有毅力在那里坐一天,就说不出一个对不起?”
我瘪嘴,“我才不稀罕他的对不起。”
“是,你不稀罕,你只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呸,快看你的政治,我要做听力了。”戴上耳机却完全听不进去,本来就长的听力段子,现在对我来说,仿佛每一段就要读完一个世纪。
愤恨的摘下耳机,我披了羽绒大衣就冲了出去。
杜晓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快点回来!”
我径直冲往小树林,途中还差点撞着打扮妖娆的夜归女,可气喘吁吁跑到树林,已经零下的冷空气吸的我肺疼,扫向今早顾亦南坐的那个位子,哪里还有人?
仿佛一下子坠入谷底,失重的感觉传来,我浑身禁不住的哆嗦,捂着胀疼无比的胸口,我笑了,不知道在笑谁。
为了不让自己哭,我一直抬着眼睛,待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我低头,就看到了脚边被身后路灯投映出的一个属于别人的影子。我一惊,屏住呼吸慢慢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顾亦南,他看着我,漆深的瞳中仿佛吸尽了今夜本该有的明媚星光,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我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弯了弯唇角,说,“我以为今晚都见不到你就回车里了,幸好平时你要我停车的那个位子能看的到你寝室门口……”
“你回去!”我转开目光,冷淡的截住他的话。
“不。”他回答的冷静而干脆。
“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你今天也没怎么看我。”
他还有理了!他还与我争上了!
他想怎么样?就这样守着?以为就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他太好笑了!想坐在那儿就坐在那儿,想站在我背后就站在我背后!?重要的话一句也不会说!
我满是怒意的向他爆发了:“You’re pulling my leg!”
“Sorry.”他立马接口回答道。
我渐渐瞪大眼睛看着他,浑身缓缓的失去全部力气,然后我扭过头看向一边,苦涩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在英国留学,这句是美国口语,意思是‘你在开我玩笑吗?你在玩我呢?’你对我说sorry有什么用?别再耍我是正经,快回去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他声音平缓,逐字逐句的说,“我懂这句话,说Sorry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了哪个?”我又狠狠瞪向他,故意扬着声音挑衅。
“你知道的。”他依旧用那种平淡到水波不兴的目光看着我,眼睛却渐渐深沉如一个漩涡要将人吸走。
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自己的神智,我也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知道,你爱走不走,我回去了。”
说完我就擦过他,大步往寝室走去,渐渐的跑了起来,冲回寝室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的时候,我又是全身无力,气喘吁吁。
杜晓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十分圣母的摸着我头发说了句,“造孽哦,我可怜的孩子。”
我捶了她一拳,“边儿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依旧看的到顾扒皮的身影,而且他显然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虽然每天早上比我还早的坐在那里,晚上无论多晚走到走廊尽头,都看得到他车停在老地方,车里还隐约窝着他修长的身影,可衣服却每天一换,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早上还会精神饱满的对我打招呼。
直到第六天,我卯足了劲,四点半起床,悄悄站在走廊早读,终于发现他驱车离开,六点又准时回来,下车后就换了衣服,这才明白他肯定是趁这个时间找了附近的一家宾馆洗漱。
他将我的生活弄的大乱,每天抬头低头都能看到他,让我心情不爽,复习效率减低了不少不说,还要费时间细细的咒骂他,公司不要了吗?身体不要了吗?这样子能熬多久?生病了谁去照顾他?
昨天下午我就收到了汪东短信,她妈妈病情突然加重,他可能这几天都不能来陪我练口语了。
由此心情更糟。
傍晚复习口语的时候,顾亦南坐了过来,问我,“他今天也没来?”
“嗯。”我头也没抬,继续琢磨这道想去哪个国家旅游的题。
“我帮你复习吧。”他开口,就欲接过我手上的讲义。
“不要。我不喜欢英式英语。”我稍微侧过了点身子去躲。
“英语两天不开口说就会生疏,而且我会美式的,只是很少说。”他还是拿过了我手上的题,“这一类题其实只要选一个国家就可以了,包括你如果中了500w想干些什么,你都可以说去这个国家旅游。”
“你还挺懂的嘛。”我说的不情不愿。
“要开始吗?”他微笑着问我。
于是我开始磕磕绊绊的说,说了几句日本后,不经意瞟到他眸中极亮的光芒,立马住口,“我说中国可以么?考官会不会知道我是中国的?”
“你想说也无所谓,他不会刻意去查,只要你不要说你最想去天 安 门接受爱国思想教育就可以了。”他噙着淡淡的笑容。
我刚开始没有听懂,后来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我愤恨的哼了一声,“我哪有那么傻?”
“你本来就傻,你不是路痴么?指不准找错方向就干这傻事。”
“胡说。”他怎么守的时间越长越嚣张呢?
他叹气,放下讲义,认真看向我,“迟迟……你究竟怎样才肯原谅我?”
“没希望了。”
“你不是说有我才不会迷路么?”
“我那是胡说的。”
“谁说你胡说的。你肯定离不开我。”
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厚脸皮厚脸皮!谁准你脸皮这么厚的,你当你是谁啊?”
他目光深沉,语声悠然,“指南针啊……”
“唔……”奶奶滴,我咬到舌头了。
煮熟的鸭子
指南针……他还可以再惊人一些么?
好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捂着嘴巴,模糊不清的说,“我又不向南走,要指南针干什么?”
“那你准备往哪个方向走?”顾扒皮微蹙眉毛问,“东边?”
我隐约明白他另有深意,放开捂着嘴巴的手,瞪他,“我不往东走。就往北走,没听过那啥歌一路向北么?我也这样,南辕北辙就对了!”
他露出沉思的表情,“嗯,总的来说南辕北辙是做不到了,南北一家比较像是事实。”
呸呸呸!
我真想掐死胡说八道的他,不过想到顾亦北那骚狐狸的样子,我就放弃了,因为他好像没信口开河来着,他们俩确实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那我往西走,往西走!”看他这次怎么办?
却不料他一副你上钩了的志得意满,唇角微微露出点笑容,十足的老狐狸样,“没有我,你找的到西么?”
我呆住,这家伙真的是来找我道歉的么?为啥我感觉他是来故意来气死我的。
好半晌才稍稍平静了一点,我瞪着他:“你不是指南针么?我找西边不需要你吧?谁说路痴一定需要指南针的……”不对呀,我干嘛跟他争论这个问题?
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讲义,我恨着他说,“我咬着舌头了,不练了,再见!”
他却伸手拖住了我,过了一会儿,才满是认真的说,“迟迟,对不起。”
眼眶一时又有点发涩,刚刚的胡搅蛮缠沉静下来,其实从最开始他提到我说的,有了他我就不会迷路到他说他是指南针的时候,带给我的触动就不是一点半点。
我还真是失败,依旧那么容易被他左右情绪。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辜负了你的期待而已。”我挣了一下手,没挣脱,便顺着垂下去,转身看着他,“我没有骗你,最多有些夸张,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记得从小学5、6年级开始,班上就陆陆续续有很多女生来了初潮,可我没有,一直到16岁,它才姗姗来迟,可是不等我开心和轻松,与其它女孩子一起苦恼每个人都有的那几天,它就又消失了,对,初潮不稳定,所以大半年后它第二次造访的时候我也没有在意,只以为以后都正常了,可没有,它在跟我捉迷藏一样,我活到现在,一共只来过5次……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西医中医,偏方吃了无数,它就不正常。如果因为我当时的语气让你怀疑我其实是在考验你的话,我道歉。”我再次扭转头不想再看到他,或者说不想让他看到我眼里不争气的眼泪。
我其实也想生孩子,医生也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到了需要怀孕的时候可以再观察再尝试一些方法,有个医生还用科技日新月异来安慰过我和我爸妈……
而我也安慰他们,生孩子有什么好,不生的话身材也不至于被毁了,而且我这个毛病可以节约多少卫生巾,进而节约棉花,隐约可算是节约粮食……
我爸妈后来便对这个问题绝口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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