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头货!挨枪子的!砍头货……看到窗外的半片月。阿彩的嘴唇突然被一阵沉浊气体冲破,就细细声哭了,就在心里咒骂,一遍又一遍。
临上床睏时,婆婆在隔壁说:“阿彩,去给豁嘴兵送点水。”阿彩就跌跌撞撞下了地窖。上月初九,中国兵和日本兵在山背后干了一仗,中国兵人少,撤退了。这个豁嘴兵就是婆婆在屋角茅草堆里捡到的。一方面看豁嘴兵受了伤,惨兮兮的,一方面想到日本兵平常横行霸道的,就把豁嘴兵藏在地窖里养着。
地窖里土油灯的光焰叫人的眼睛很费劲,阿彩说:“喝水,你。”豁嘴兵塌了骨架似地坐在角落稻草上,脚边放着一把他白天磨了又磨的亮灿灿砍柴刀,两粒牛眼睛定定地看着什么,又说起那句永不变更的话:“要拼!要拼!”阿彩带点怜惜地陪着叹一声,不经意发现他两粒牛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两团奶。
砍头货,挨枪子的……阿彩细细声哭了一阵,也止了咒骂。但想起死鬼丈夫,还不满三年就舍她而去.也没给她种一个儿子,就又细细声哭,咒骂豁嘴兵时,又加了对死鬼丈夫的愧羞。
地窖里土油灯的光焰慢慢小下去,熄了。“你正好歇睏,我上去。”阿彩说,但是她的身子被两支胳膊箍住了。
“滚开!你这猪哥!”
“我,我是头一次沾女人,也是……”
“你这猪哥。”
“也是最末一次,呜呜呜,呜呜呜……”豁嘴兵的声音断断续续,很含糊,因为豁嘴的原因,听起来像是哭又像是笑。似哭似笑,搅得阿彩的心茫然而沉重,她抬起的手终于泥软软掉下来:
“你这猪哥……”
“头一次,最末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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