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对顾绍的感情向来是十分单纯的,他就是我可亲可敬的大哥,现在多加了一条——可畏。
虽然他笑得如三月春风沐细雨,但我分明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珍爱生命,远离顾绍。
周惟瑾那小子跟他走得那么近,估计哪天被他卖了都还帮他数钞票。
不过看在我们三个关系那么铁的份上,顾绍应该会给他卖个好人家吧……
周惟瑾周末放假,晚上刚好和我一起回家,我心情复杂地摸摸他的脑袋,他躲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大琪,你毛病啊,干嘛这样看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没事……只是想到以后姐姐就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心里有点感伤。”
他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了?”
虽然说我们自初中后就一直没在同一所学校,但我的精神和灵魂是一直与他同在的,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我也都略有耳闻,他现在说这种话委实伤害我的感情。
我说:“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秦征,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你可能是太在乎我这个姐姐,我想你只是傲娇别扭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打断我说:“还真不是这个原因,你别自恋。”
我扭头看他:“不然是什么?”
他抿着唇不说话,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
我眯着眼睛猜测:“跟女人有关?”
他保持沉默。
“周惟瑾,从我和秦征在一起你就看他不爽,难道还是高中时候的情感纠葛?”
周惟瑾不耐烦地说:“行啦,我们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少过问!”
我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跟你姐这么说话你找死啊!”
他惨叫一声,下意识往另一边躲,结果耳垂被扯得更开,疼得他哇哇叫。“大琪,你变得越来越粗暴了,跟妈越来越像,早晚变成欧巴桑!”
我淡淡收回手,摸摸肚子说:“有人撑腰感觉就是不一样啊……周惟瑾,你这么大男人主义,当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他揉着耳垂说:“切,追我的女人大把的是,老子不稀罕。”
“那你还在女人的问题上跟秦征计较?”我灵光一闪,“不会是你看上的女人喜欢的是秦征吧?”
周惟瑾皱着眉头说:“不是。”
我看着他的表情,笑着说:“那肯定也差不多了。你的魅力不如秦征,受伤了。”
周惟瑾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说:“有些话,我也觉得可能不该说,不过我始终认为你该跟老大在一起。”
“傻缺!”我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叫做亲情什么叫做友情什么叫做、爱情吗?顾绍就是我们的大哥,这样而已。其实当大哥多好,他比我们两个聪明多了,有他在不吃亏。”
周惟瑾闷哼了一声,“那倒也是,这次多亏有他点拨秦征,不然你能嫁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钱就不怕他欺负你了,以后他敢退货,你就卷了钱跑……”
敢情他还是不看好我和秦征啊……
“话说回来,顾绍都二十八了,还没结婚呢……”我摸着下巴沉思,“为什么呢?”
“我原来还以为他喜欢你,看样子你的魅力也不是那么大。”周惟瑾哼哼一笑,“不过人家在国外呆久了,国外的人都晚婚吧,他可能也染上这恶习了。”
还恶习,难道他想早婚啊?
“其实我想把沈枫介绍给他的……上次去X市的时候,看他们两个好像相处得不错,还同居了……”
“啥?”周惟瑾猛地转过头看我,“同居?”
“就是睡了一下。”
周惟瑾猛咽了口水。
我又解释了一下,“就是沈枫让顾绍睡了一晚。”好像解释得更暧昧了,我斟酌了一下说,“不知道有没有做些什么……”
周惟瑾眼中仿佛仿佛有玻璃心碎成一粒粒的,亮瞎了我的狗眼。
上一次看到他这个眼神,是在我把秦征领回家的那个晚上。
那是20XX年的第N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大四那年寒假,除夕那一天,A市迎来了最大的一场雪,在发给秦征一条短信“新年快乐”之后,我莫名地想要见他,在这种冲动过去之后,我已经到了他所在的小区。
那个小区只是之前听他说过一次,具体的位置就没有听他说过了。我冻得鼻子通红,哆哆嗦嗦地想要打电话给他,然后惊喜地发现,很好,扒手很敬业,大过年的都出来工作,把我的钱包和手机都扒走了,还塞了一张新年快乐的卡片给我……
快你妹乐啊!法定节假日啊混蛋!
我裹得像个粽子迎风泪奔,蹦到警卫室向保安打听秦征的住址,保安表示他也不清楚,是真不知道还是保护隐私,我就不得而知了。
万幸的时候我们家在这个小区也有房子,不幸的是我没有带钥匙,幸运的是我知道备用钥匙藏在铁门后的一个暗格里。我脱了手套颤抖着想把手从铁门缝隙里穿过去取钥匙,结果因为毛衣羽绒服太厚,我的手被卡住了,只好缩回来,脱衣服,等到我把羽绒服脱掉,把毛衣卷到手肘处冻得开始打喷嚏时,两个威武的保安出现,用一种看贼的眼光瞪着我,二话不说把我拖去值班室,我悲愤地说:“我是业主!我是业主啊!”
他们不信,我又说:“我的羽绒服,我的羽绒服啊……”
那个悲剧的除夕,我喷嚏鼻涕轮番登场有时同台演出,保安人员对我的身份进行了盘查,我一一回答了。不过就是三年没回来,物是人非,都没人认识我了……
有人敲了敲值班室的门,保安打开了,我侧过头瞄了一眼,顿时泪崩。
秦征挑了下眉看我,疑惑地说:“小琪?”
党啊,八路啊,亲人啊!
我就像秦香莲见了包青天,白毛女见了解放军,满腔悲愤终于得以倾诉。秦征握着我的手,跟两位保安解释道歉了一番,终于把我领走了。
他解下自己的围巾在我脖子上缠了一圈,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让我瞬间暖和了许多。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我抽了抽鼻子说:“我想见你……手机和钱包丢了……我想拿家里的钥匙……他们当我是小偷……”
他的表情顿时比我还纠结,半晌才说:“挺精彩的。”
“你没同情心……阿嚏!”我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很快地别过脸去,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真是冷酷无情啊……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然后更委屈的,觉得所托非人,冒着风雪来看他,结果遭遇了惨无人道的对待,他也不温暖安慰一下我。
“你家在哪一栋?”
我给他指路,他帮我拿到钥匙,开了门我就立刻先躲了进去,第一时间找空调遥控器。因为这里每个星期都有人来打扫,所以仍然很干净。
身后响起关门声,我按下空调开关,下一刻便被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压在餐桌上转了个圈面对他,温热的唇舌压了下来,带着一丝压抑了许久的急切。
原来他是装的忍的……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我,双唇却仍在我唇上流连,用微哑的声音说:“冻坏了吧。”
我喘息着说:“感冒了,传染给你。”
“傻瓜不会感冒。”他说。
我嘿嘿笑道:“你是傻瓜。”
他淡笑不语。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想表达的是,我是傻瓜,不会感冒,不会传染给他。不过喜欢傻瓜的他,应该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秦二少。
我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低声说:“我出来好久了,要打个电话回去,晚上还要回去吃年夜饭。”
他仍是抱着我,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我,我一边拨号一边想,是不是空调风太暖了,为什么脸上一直发烫……
电话那边传来老妈的大嗓门,秦征温热的双唇就在我脖颈间游移,我强忍着颤音说:“我……我马上回去……”
然后挂断了电话,转头怒视他。
他漆黑的眼底闪过笑意。“以后出门,先打个电话给我,你太容易出状况了。下一次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觉得你会找得到的……”
“为什么?”
“都说了是感觉了,哪里还会有原因。”我鄙视了他一下,“好了,看到你了,我要回家了。”
“今天很难打到车,你家在郊区,我送你回去。”
秦征做的决定,我一般很难劝他,所以我陪着他去取车,然后对他说:“早知道我打个电话让你去见我,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又好奇地问,“我想见你,你会来吗?”
他勾了勾唇角,说:“你猜。”
可惜我猜不到,因为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都厮混在一起,很少有分开到思念不已的时候。
那个除夕秦征送我回去,终于让我爸妈见到了真人,相信我真的把到了A市的传说,考神秦征。
当时给我和秦征开门的周惟瑾,也是现在这副明媚忧伤的神情,眼底仿佛有无数的玻璃碎片,亮得刺眼而蛋疼啊……
“周惟瑾,你还好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费解地问。
他幽幽叹了口气说:“我,很好。”
“沈枫会当我的伴娘,下星期她会来A市。”
“哦。”周惟瑾失落地应了一声。
“国庆节我和秦征去度蜜月,让顾绍帮我招待她。”
“哦。”周惟瑾耷拉着脑袋。
“周惟瑾你脖子萎缩啦,挺起来!”我在他背上一拍,“你这什么德行,掬花残啦!”
“哦。”周惟瑾幽幽一叹,终于没了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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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枫是在婚期前五天才到的A市,那天刚好我去婚纱店试穿修改过的婚纱。
因为怀着孩子结婚,所以婚纱只能再做修改,一同来的还有卫翼和秦征,他们也要试穿新郎伴郎的礼服。
卫翼的恢复能力让人叹为观止,果然我那一席话深深鼓励了他,让他重新做人了。基本上可以扔了拐杖了,只是走路稍慢一点。
沈枫听了卫翼受伤的悲惨经过之后,默默对他伸手表示敬意。
“被她这么摧残你还肯给秦征当伴郎,过去打击你是我不对,你太有大量了,应该不会在意的。”
卫翼扯了扯嘴角,说:“你们两个还真像。”
我和沈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呸!谁跟她像了!”
秦征和卫翼对视一眼说:“更像了。”
我把沈枫拉到一边说:“你小心啊……卫翼有恋母情结,他之前说我喜欢我来着,还说我们像。”然后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胸口,松了口气,“不过你应该没有我的烦恼。”
不愧是死党,默契总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立刻反应到我话里的话,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脸颊。“滚!少跟姐耍流氓!”
我嘿嘿笑着拍开她的手:“看我这样,你想结婚了吗?”
她帮我整理婚纱,自己穿着件长款收腰宽摆的礼服。她的长发本是大波浪卷,现在用一朵花盘了起来,只垂了一缕浅咖色的卷发到锁骨。
她上了淡妆,本就漂亮的脸蛋又添了几分柔和,垂着眸子帮我整理裙摆,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听到我这么问,她说:“不想。”
大学四年,毕业后两年,我认识她六年,没有见她谈过一场恋爱。她长得漂亮,有性格,或许说太有性格,喜欢她的人不少,但被她冷眼一扫,多数就望而却步了。失败的人太多了,渐渐就有人传其实沈枫是同性恋,毕竟X大风气开放,同性恋倒还真不少。追她的男生少了,女生又多了,她依旧是冷冷地不回应。到最后就成了我的问题了,一边跟秦征交往,一边跟沈枫玩蕾丝,英语系的周小琪男女通吃,脚踏两条船……
人在江湖飘,怎能不被流言所扰。
原来我只当沈枫缘分未到,现在看她态度,恐怕是另有原因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觉得顾绍人怎么样?”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以打住了。我不感兴趣。”沈枫打断我的话头。
“小枫枫啊,人要向前看,错过这村就这庙了……”
沈枫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我说:“小琪,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能遇到一个深爱你的男人。”
我笑了。“说实话,每个人都觉得我幸运,可是秦征不是我遇来的,是我追来的。从相遇到现在,多少次多少人劝我放弃,哪一次我退了,可能都走不到今天。刘备请诸葛亮出山都要三顾茅庐,不主动一点,等幸福来敲门,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扯了扯裙摆,说,“更多时候是心态问题,视野问题。光和影相伴,有的人看到光,有的人看到影而已。”
沈枫沉默了片刻,笑着说:“你倒是活着明白装糊涂。”
“我糊涂还是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姐们,女人过了三十可是加速贬值啊,你现在还能高卖,再晚就折旧了。”
沈枫说:“可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不想要做其他改变了。”
“那就是……”我想了想,说,“你还有遇到那个让你想要改变的人吧。”
沈枫苦笑了一下,“大概。”
我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和沈枫再有默契,终究是两颗各自跳动的心,不能完全猜到她的想法,也不能替她去想。她心里的结,不是我能解开的。
秦征和卫翼试好了礼服,过来看了看我和沈枫的,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换下来离开婚纱店。
秦征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回头问卫翼:“你不是在X市工作吗,请这么久的假没关系吗?”
“上班不一定要在公司。”卫翼说,“我在这里一样能处理公务。而且,我打算辞职。”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是做得好好的?”
卫翼笑了笑:“不想被资本主义剥削,打算当资本家剥削别人。”
车里四个人,秦征和沈枫都是翻身当老板剥削别人了,我剥削这两个老板。反而是卫翼,虽然工资高,社会地位也高,但跟秦征一比大概就自卑了。
我鼓励他说:“行啊。趁着年轻拼一下,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就像秦征。果然一个给力的媳妇比给力的政府更给力。
卫翼冲我笑了笑。
他现在看上去比原来健康多了,果然是我让他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啊!让他当伴郎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婚礼的前三天,我和秦征就开始被隔离开来了。喜饼和请柬差不多都已经派了出去,周惟瑾得爸妈之令提前一天回家帮手,穿得齐整干净地回了家,难得地没有卖弄风骚,老老实实跟沈枫打了招呼,就被老妈招过去帮忙了。
沈枫陪着我过了最后一个单身的夜晚,从大一入学回忆到前两天的事。
沈枫说:“大一的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我惊诧道:“相好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看相。”
沈枫说:“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你都这么二了,他怎么不得补偿你一下?”
我叹了口气:“你不打击我会死吗?”
沈枫说:“果然做人还是二点比较好。”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你也别太忧伤,你也没有不二过,没听说嘛,咱俩很像的。”
她说:“呸!谁跟你像了。”
“你别害羞,我知道你喜欢我很多年了,咱俩都夫妻相了。你真的不考虑顾绍一下吗?”
“果然女人天生喜欢当媒人吗?”沈枫无语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说,“明天我抛花球,你一定要接住啊!”
“不要,我躲得远远的……”她别扭了,她傲娇了。
“那我不让儿子管你叫干妈了!”我也傲娇。
“周小琪……”沈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明天是你结婚,你怎么一门心思地想把我嫁出去?我看上去嫁不出去吗?不是说女人会有婚前恐惧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女人吗?”
我语重心长地一一回答:“我不是觉得你嫁不出去,是觉得你娶不出来。婚前恐惧症什么的,是无知妇孺才会有的病,秦征给我上了两三重保险,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明天就当是一场典礼,走过场一下,应付一下父老乡亲,安慰一下我那爱热闹爱面子的爹妈。”
“你还真是心宽体胖啊……”沈枫摸摸我的脑袋说,“缺心眼真好。”
“你又来转移话题。顾绍真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跟你熟我才介绍给你的。不然……卫翼也马马虎虎,再不行,周惟瑾我都牺牲了。反正女大三抱金砖……”
“你再说我揍你了!你还不睡明天就熊猫眼了!”
“好吧,不说了,睡觉。”我合上眼,准备入睡。
十分钟后。
我说:“或者你喜欢不靠谱型的?我认识一个医生嗷你打我……”
然后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都快完结了,别霸王了,出来喘口气吧
伤心死我了……
极品总动员
极品总动员
据说,古时候女儿出嫁都是要哭的,哭得越大声越好。
我妈戳着我的脑门说:“你嚎两声吧。”
我咬了一口面包,抬头:“嗷嗷嗷……”
我是真哭不出来啊,笑得脸都僵了。
《红灯记》里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我现在总算体会到这句话了。原来还觉得我家挺空旷的,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许多人自称是我三姑妈七舅老爷的,表哥表姐表弟排一排够开一个班了,看爸妈跟他们熟络的样子也不像是领便当客串的路人……
帮我上妆穿婚纱的几个姑娘初来被这阵仗吓了,但很快恢复正常,体现了良好的职业素质。我见过几个七舅老爷辈分的长辈,敬茶聆听教诲和祝福,回屋的时候肚子又唱了空城计,忍不住一边啃面包一边让姑娘们给我补妆。
红白二事认真说起来,都是当事人受的苦,旁人的面子。这婚我纯粹是给我爸妈的面子,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早上等秦征来接我,然后去教堂走完西市的仪式,说一句我愿意,然后去秦征家,给秦征那边的长辈见礼,接着下午四五点去酒店迎宾,三百张桌子,包下了三层楼,差不多婚宴是晚上七点半开始,致辞之后,宾客开动,我们……要三百张桌子……一一敬酒过去……
我扒着桌子,突然有了嚎啕大哭的冲动了。
外面有人喊:“新郎来了!”一群客串的伴娘一拥而上挤到窗边看。
沈枫也拨开窗帘朝外看去,我眼巴巴地贴过去偷看,这一看,我就怒了。
“卫翼是伴郎也就算了,为什么周惟瑾和顾绍都过去他那边了,他们两个是我这边的人吧!”
可是不得不说……这四个男人站在一起,杀伤力太强了。
严肃冷峻的BOSS型秦征,老谋深算的军师型顾绍,谦谦君子的反派型卫翼,还有我家那早上八九点钟的小太阳周惟瑾啊……
伴娘齐声尖叫。
看来对方打算使出美男计了。
沈枫说:“呸!臭男人,人以群分!”
我上下打量她两眼,忍不住掩口偷笑。
她瞪我一眼。“你笑什么?”
我扶着墙娇弱无力地说:“我是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等着我的王子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来救我,你……”我指了指她,摇了摇头,“就是那巫婆。”
“你信不信我把你吃了!”沈枫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外面的喧哗声渐大,伴娘们又呼啦涌向门口,我推了推沈枫说:“你怎么不去?”
沈枫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先让那群小妖探探对方的底细。”
不错不错,她们是荆棘。
我倒想知道外面三个高材生——秦征、顾绍、卫翼到底有什么手段,周惟瑾是个打酱油的,凑个F4的,性能忽略不计。
我和沈枫在门后听着。
伴娘们嗓音真是尖锐啊,听得我头皮发麻。秦征轻咳一声,她们顿时静了三秒。
估计是被他吓到了。顾绍温温润润地低笑一声缓和气氛说:“其实这也不算为难。秦征,这是给你一个向小琪示爱的大好机会。别错过了。”
让秦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些有违本性的事,实在是难为他了啊……不过到底是要他做什么?
我和沈枫贴在门板上,听到其中一个伴娘说:“是啊是啊,你要是真的喜欢新娘就该为爱献身啊!”什么!要他献身?怎么献身!我惊恐了,贴得更紧。
“唱首歌不过分吧?”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献声……
唱首歌当然不过分,关键要看唱什么歌……
顾绍突然掉转了枪头说:“是啊,不然就唱小琪最喜欢的歌好了。”然后扬高了声音问:“小琪,你最喜欢什么歌?”
周惟瑾哈哈哈大笑三声,说:“大琪最喜欢《爱情买卖》。”
秦征,为妻的对不起你啊……
伴郎集体倒戈,他们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沈枫摸摸下巴说:“如果他真敢唱,我就放你跟他走。”
我不用看也能想象秦征额角突突跳着的青筋,那怎么按都按不下去也抚不平的纠结啊……
卫翼在哄笑声中说了一句:“为了节约时间,不如你们有几关一次性说出来,让秦征一起做了。”
这边思想不统一,内部先矛盾了,七嘴八舌地说:“俯卧撑!对男人来说俯卧撑很重要!不如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唱歌?”
这种馊主意还有人响应啊……
老公不是她们的不心疼啊!
“开门礼金,五个九!”这句话说得倒是不含糊。
我对沈枫说:“秦征的钱就是我的钱,这五个九还不是从我这里出的。肉疼啊!”
沈枫说:“那是,他倒无所谓了。”她开了门,从缝隙里往外一看,愣道:“还真唱啊!还搬乐器现场伴奏啊!”
“什么!”我想推开她自己看,结果被她压制了,说,“别让那群家伙看到你。”
我只看了一眼顾绍笑眯眯的眼睛。
沈枫说:“秦征和周惟瑾去搬道具了,我出去外面帮你看现场的……这个得录像珍藏啊……”
说着,她就这么离我而去,把我一个人关在屋里。
外面笑闹声不断,偶尔听到顾绍和卫翼的声音,不时一两句把那群女人逗得失笑连连,估计荡漾得不着边际了。
我还在等着秦征首次献声,结果等了一两分钟,终于才听到秦征的声音。
“小琪。”
这声音却是从我背后传来,把我吓得抖了一把,猛回头,看到秦征站在我背后,弯下腰望着我,漆黑的瞳孔中映着淡淡的笑意。
“你……”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然后又抬头看他,“你怎么进来的?”
秦征指了指窗户说:“爬窗进来的。”
我倒抽了口凉气,不禁说:“秦征我看错你了,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竟然爬窗!”我左右张望,“不是说周惟瑾跟你在一起吗?人呢人呢?你把他敲晕了?”
像召唤兽一样的周惟瑾几乎就在下一刻从窗台那边冒出头来,冲着我瞪眼说:“瞎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我愣了半晌回不过神来,秦征拉着我的手腕把我往窗台边带,我愣愣问:“你这是干什么啊?唱的哪一出?”
秦征抿了下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私奔。”
周惟瑾在楼下扶着梯子不耐烦地说:“速度速度!顾绍那边快撑不住了!”
秦征小心翼翼扶着我下了梯子,我摇头叹气说:“秦征,你耍赖啊!困着公主的高塔可没有楼梯啊!你没有披荆斩棘杀巨龙和巫婆,怎么能轻易娶到美貌的公主啊!”
秦征引着我上了车,才说:“公主,调兵遣将,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我们是中国人,要善用孙子兵法。”
我抚掌叹道:“甚是甚是!硬碰硬那是资本主义国家才会干的蠢事,智取为上啊!这才体现我们社会主义优越性!”
秦征扬起嘴角,一踩油门,微笑着说:“所以,我们先去教堂吧。”
我苦恼地说:“枫枫会掐死我的……”
“卫翼他们会带她去教堂的,随后就到。”
“她会掐死卫翼的。”
“嗯。”秦征毫无压力地说,“那就死吧。”
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我最爱他草菅人命的气质了!我们夫妻俩素来残酷无情,有一种走到哪就让别人死到哪的勇猛气势啊!
但是我仍然耿耿于怀。
我说:“你连唱首歌给我听都不愿意,我这么跟了你是不是太掉价了?”
秦征说:“我愿意。”
“嗯?”我挑了下眉看他。
“现在唱。”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抿了下唇说:“曲子我挑。”
我用力点头。
我以前一直觉得,秦征这种人这辈子唯一唱过的歌应该就是《义勇军进行曲》了,这么说来的话,他比我更爱国爱党爱人民了。但我又觉得,只唱过《义勇军进行曲》的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的唱功吧。
敞篷跑车独自滑过郊区无人的小路,秋日清爽的风拂面而过,然后远远落在我们车后。
我四处摸索着,秦征握住我的手问:“做什么?”
我说:“录下来留念,做铃声。”
他说:“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唱给你听。”
“现场的?”
“嗯,现场的。”
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其实,你的身体是我的,声音也是我的,我让你唱你就该唱的。”
秦征笑了笑,说:“老婆说的是。”
在完成了提款机、计算机和留声机的完美结合后,一架崭新的秦征号战斗机诞生了!从今以后,周小琪女士光荣成为机主,过上了每天吃饭睡觉打飞机的幸福生活……
秦征瞟了一眼我的笑脸,说:“真傻。”
“不傻能跟你走嘛!”
跟你一路走,一路唱。
我们成功了躲过了大部队的围追堵截,在我们到达礼堂的十分钟后,顾绍开车载着沈枫、卫翼、周惟瑾杀来了。
卫翼率先开门下车,前两天还不怎么利索的腿脚瞬间给力了,出了门就撒开腿朝我们跑来,沈枫从副驾驶座下来,提着裙摆杀气腾腾在后面追,口中暴喝一声,让我和卫翼都瞬间斯巴达了。
她说:“步子迈那么开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怕扯到蛋啊!”
卫翼一脸纠结,以极其果断的态度把战火转移到我身上,自己躲到秦征后面去。
沈枫果然一看到我就放过卫炮灰了。
“周小琪你行啊!”沈枫咬牙切齿,“我那么多招式都还没使出来,你就夹款私逃了!把我一个人扔狼窝里了!”
夹款私逃,当秦征是“款爷”啊。
我看着被伴郎围住的秦征,又转头对沈枫一笑。“亲爱的,你也结婚吧!我给你扶梯子!”
沈枫愣了一下,随即别扭地哼了一声。
当最后,老爸感慨万千地把我交到秦征手中时,我觉得我们像走了二万五千里那么漫长。
然后蓦然回首,我们都囧了。
顾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牧师的衣服,我左看右看说:“你……把牧师敲晕了?”
顾绍摇头说:“小琪,你的思想很黄很暴力,以后要改改了,不能当闲妻狼母。”
我忍了,也认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跟他们比起来我跟秦征最正常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抽了抽眼角看他。
顾绍说:“你不是小时候就想让我当你的牧师,帮你主持婚礼?”
我愣住了。
“以前是少了新郎的彩排,今天才是正式的仪式。”顾绍眨了下眼,笑容意味深长,就像我以前无数次幻想的那样,一个带着禁欲气息的温润声音悠悠地在耳边环绕。
“秦征,你是否愿意娶周小琪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走了那么长的路,终于走到了这里,听彼此说一句——
“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时候,我低着头吃吃笑,秦征偷偷在我掌心捏了一下。
那戒指他特意拿去改了一下,为了配合我的尺寸。
我说,我生完孩子瘦回来了怎么办?
他说,那就再改小。
我说,戒指不是应该和爱情一样坚贞不移,始终如一吗?
他说,也该能屈能伸,包容你的胖和瘦。
成……
周惟瑾也好,他也好,跟顾绍相处一段时间,就白不回来了。
顾绍清咳一声,打断我们的眼神交流。
“最后,在新郎吻新娘之前,请新郎随我念最后一段祝词。”
作者有话要说:嗯……
大家表霸王我,给力一点,老子今天无限加更!看能不能一起努力一口气更到完结吧!
话说我还在犹豫花球要让谁接……
从本故事的尿性来看,很可能谁接谁就是下篇文的主角了……
建国大业
建国大业
这蛋疼的人生啊!
秦征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从他的指尖传递过来,让我也切实地感同身受,阵阵蛋疼。
放在三分钟前可能我还没那么疼,但现在秦征已经是我内人,革命的首要问题已经很弄得很清楚了,不管顾绍是站在谁那边,只要是内人受伤我都会一起疼啊!
顾绍一句话成功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他仿佛才意识到这点似的,抬起头面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微微一笑说:“淡定,淡定,别紧张嘛……”
顾绍清咳两声,面带微笑却又凝重地对秦征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为了你的幸福,我友情提示你完成最后的环节。”
秦征同样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在顾绍一句句地引导下,秦征抿了抿唇,缓缓说道:“我秦征,在神面前起誓,现在开始我只疼周小琪一个人,宠她爱她,不会骗她,答应她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到,对她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会欺负她骂她永远相信她,她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她开心,她不开心我会哄她开心,永远觉得她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她,在我的心里只有她……”
全知全能的神啊……
也只有你能让秦征说出这样的话了吧……
下面起哄声一片。顾绍满意地微微点头,又转过头来看我,笑着问:“秦周小琪女士,你满意了吗?”
我用力点头。
顾绍说:“请容许我提示一下,本契约有效期限百年,不接受退货,不提供保修,如果双方最后确认满意,那请以吻完成最后的签署工作。”
秦征白皙的脸都泛着粉色了,额上冒了一层汗,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当他的唇吻上我时,我明显感觉到,温度比平时高了不少。
音乐重新响起。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退货的路……
卫翼搭着周惟瑾的肩膀,抹了把冷汗,说:“这婚结的,太没人权了……”
顾绍回头对他微微一笑,说:“这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已婚男人。”
卫翼说:“风水轮流转,今天看人倒霉,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顾绍摸摸下巴,很看得开地笑着说:“那也不错。”
还是周惟瑾跟我姐弟同心有默契,他说:“这婚结得跟长征似的,翻山越岭过草地,总算会师了。”
这句话听得我心头一沉。
果然,顾绍说出我的心里话了。“那还没完,晚点还要对付三百桌宾客,等战场都清理了,才能开始建国大业。”
顾绍还算容易,他最多帮忙招呼宾客,周惟瑾要跟着我一桌桌敬酒,这么一听,俊脸顿时变得惨绿。
结婚跟建国一样不容易啊!要炮灰牛鬼蛇神,排除艰难险阻,要攘外要安内,要团结要默契,好不容易建国了吧还要制定宪法家法,跟守江山一比,打江山都算容易了。一不小心制定了什么昏头昏脑的国策,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顾绍对秦征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秦征抽了抽眼角,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一笑,躲去找沈枫。她眼眶微红,见了我不自然地别过脸,眨了下眼才回过头来看我,粗声粗气地说:“不去招呼人,来干什么?”
我压低了声音说:“等下我扔花球,你一定要接啊,我就朝你这方向扔了!”
沈枫嗤之以鼻。“谁要花球了!接到花球就一定结婚了?你这是封建,这是迷信,这是主观唯心主义!”
我趴在她肩头泫然欲泣。“嘤嘤嘤嘤……枫枫,你忍心看我伤心吗……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就这样无情地拒绝了我……嘤嘤嘤嘤……不就是一个花球吗……”
“不就是一个花球嘛……”沈枫无奈地拍拍我的肩膀,“好啦好啦,你扔我就接。”
“我要扔不准你也得抢过去!”我补充一句。
“好啦……”沈枫拍着我的手顿了一下,忽然说,“见到鬼了……”
“嗯?”我疑惑地抬眼看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真是见鬼了……”
这场婚礼邀请了不少高中同学,所以看到他们我一点也不诧异,诧异地是白薇同学也来了……
我真是小瞧她了,她是如此的坚韧不拔百折不挠越挫越勇啊!她的脸皮剥下来都够打包我那九层蛋糕了!
我看到了,秦征也看到了。
白薇跟秦征那点屁都没有的事,在场的几个人里只有周惟瑾是处于彻底茫然的状态,但他还是察觉到我们目光所向,看了过去,他愣道:“诶,那个不是摄影楼的人?你们婚礼摄影也请了那家的?大琪不是说不喜欢吗?”
我似乎忘了跟他说过这档子事。“那个白薇,秦征的高中同学。”
周惟瑾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层关系……白薇……好耳熟的名字……”
“是啊。”我笑眯眯地说,“她高中的时候可是风云人物,算起来也是你的学姐了。”
我家周惟瑾虽然人有时候有点脱线,但那张脸蛋不管搭上什么发型都是漂亮,加上富二代的身份,讲义气的性子,在中学时候就一直是男女通杀,老少咸宜,读初中的时候就有高中部的学姐跑去学校偷看他,高中还没入学,情书预约书就没有断过。
现在大学还没毕业,估计婚书也已经在提前准备了吧……
那些来参加婚宴的姐姐妹妹们,恐怕有不少想先抢花球再捞个伴郎的,我觉得除了周惟瑾,另外两个都男大当嫁了。
但是显然的是,周惟瑾的人气似乎比另外两个高……
果然是……金钱的魅力吗……
白薇上前跟我道喜,态度倒是落落大方,因为这样我才更佩服她。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
白薇在来宾登记处签了名,交了礼金,我点了一下,嗷了一声。
秦征低头问我:“怎么了?”
“不妙……”我欲哭无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今天给了礼金,以后她结婚我可是要往多了回送的!先结婚的吃亏啊!”
今天客人送多少礼金都是记录过的,以后人家结婚为了面子我给的还只能多不能少!我吃亏了,吃亏了……
要回本只有祈祷两件事。第一,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第二,她嫁不出去……
还是诅咒她嫁不出去吧……
秦征低笑一声,无奈摇了摇头。
“卫翼。”白薇走到卫翼身边,面带微笑,“我刚刚才知道你给秦征当了伴郎。”
卫翼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是啊,盛情难却。”
啧……说得好像是我求他似的,分明是他拿钱行贿来的。
“我前几天回了X市完成工作交接,所以没有去医院看你,不好意思。”
卫翼淡淡笑道:“没事。”
白薇盯着他看了片刻,皱着眉问道:“你好像有点变了?”
“什么变了?”卫翼扫了她一眼,不是很亲热,也不会过分冷淡,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说,“那些是你的同学吧,你先过去坐着,我这边招呼人。”
白薇勉强笑了一下,捏紧了包包,转身走向那张桌子。
看起来,白薇的人缘也不怎么好,似乎中学时候也是那种长得漂亮,文娱双全的高岭之花,不容易接近。
秦征的一些高中女同学过来和我碰杯,笑着说:“想当年秦征多抢手啊,情书都按麻袋装了,没想到最后被其他学校的女生绑走了。”
我笑而不语,听她们说,余光看到周惟瑾走过来,就拉着他介绍给其他人。
周惟瑾硬着头皮跟她们打招呼,暗地里瞪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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