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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百花仙子歪传 > 十

身后一声清咳,我几乎惊恐地慢镜头回身,心里惨呼:“老天保佑,不会这么巧吧……”恭喜二人站在我身后,喜儿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刚才主人在桃花亭呆了一阵。”我小心翼翼地问:“看到了多少?”恭:“不多,就你赞流香损他那段!”

恭喜两个人转身离开,完了,我惊恐至极的拉住流香的袖子“流香,我们逃吧?”

流香定定地看着我:“去哪?”我暗骂一声:“TMD这个时候了还管去哪,让他找不着的地方就得了。”眨眼间,眼前景­色­一变,一片旷野,黑雾­阴­森,隐隐绰绰的人影晃动。面前一座白­色­石桥,旁边竖着一个大大的石碑,上书“奈何桥”三个字。无数人影从桥上走过,一脸茫然的呆滞。

我怔了三点三秒,然后看向流香:“奈何桥?”他点头:“人界通往冥界的奈何桥。”

我哇的一声跳将起来:“啊——,太好了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冥界是什么样子呢!流香你太好了,太好了……”流香微微一笑,说声走吧。

一路上穿官差制服的人影不停的向我们,不,准确的说是向流香欠身行礼。我跟在他身后,他走的非常之快,我几乎小跑。一个不小心,砰的一声,踢翻了桥边的一只桶,浓浓的绿­色­汤汁流了一地。

旁边一个老婆婆,头上罩着白帕,身穿青­色­布褂,一脸烦躁的看过来,立刻脸­色­铁青,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喝斥:“你走路不长眼睛啊你!!”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婶,就算是我不对,你也没必要这么凶吗!这一桶绿豆汤多少钱,我赔你好了。另外,女人老这么发脾气容易造成血压升高,气血不畅,既影响了你的气质形象,又损坏了你的身体健康。喔,对了,最近有一种叫静心口服液的据说对更年期的­妇­女效果特别好,建议你可以买来试试。话说回来你这种服务态度是非常不合格的,如果是在麦当劳的话,估计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你要知道作好服务这个行业呢,是需要极度的耐­性­和宽容心理的……”

正说得顺畅时,发现那大婶的脸越来越白,她脸本来就白,这一白直像盐碱了。她颤抖着握住我还在横比竖划的手,嘴张了半天:“风飞飞?”我大大惊喜了一下:“哇,大婶你认得我?飞飞已经这么有名了么?”

“靠,除了你,TMD还会有谁这么唐僧啊!!!”我更加惊喜了:“哇,大婶原来您也看大话西游啊!!!您最喜欢里面哪个角­色­啊?不会这故事是真的吧?现在还能找着至尊宝么……”

身后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领子,几乎是被拖着走了。前面那大婶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流香视而不见,一直拖着我走得飞快。

我拼命挣开他:“­干­什么,­干­什么?看着别人骂我也不敢帮忙,你是不是男人啊?别以为你长点有点姿­色­就拉拉扯扯的啊,小心惹急了我揍你小子!!”一个声音响起来:“飞飞,千年不见,你还是这德­性­啊!”我转头一看,怒气就消了一半,耶,帅哥耶!!

“白无常湮诗、黑无常零落、牛头参天、马面寥尘。”流香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停顿,不跟他一般见识,我立刻走到白无常面前,上下打量。白无常惊恐地双手护胸:“风飞飞小姐,您老能不能不要老是用这种­色­眯眯的眼光看我?”

“放心,她的仙力还没有恢复。”流香的声音微带戏谑。前面四个家伙立刻一脸­淫­邪的笑:“嘿嘿,这样啊……”

我后退一大步,偷眼望流香,他面无表情地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示意我什么都看不见。我颤颤兢兢:“你们……要做什么?”四个鬼笑得全身一起抖:“嘿嘿……做你平时对我们做的事情……”

千军一发之际,我挡住八只袭来的咸猪手“慢!我有话说!!”四个人齐声冷笑“还有什么遗言?!”“出卖点小道消息给你们,赎罪。”八只眼睛,八道­精­光:“什么消息?”我转转眼珠;“绝对震撼,说了就一笔勾销哦?”四张脸上显出强烈的好奇,最后一咬牙:“说。”

我得意的找个离流香五米远的位置坐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被贬落凡间吗?”寥尘蔑笑一声“逮住流香陪酒呗。”我高深莫测“靠。上头对我怎么样?”几颗脑袋相互一望“十分宠爱。”

我一拍桌子“那么你们觉得他会为这点小事贬我下凡吗?”看着四鬼面面相视,我更加得意,几个脑袋一脸兴奋“那是为什么?”我斜眼瞄了瞄流香,见他没反应,于是道“你们知道人界青楼,陪完酒之后通常做什么?”

四张嘴,张得足可以蓖美茶杯口,几只手指颤抖地指着我的鼻子:“啊——你,你,你,你不会真把我们家流香给办了吧?!!”我瞥了瞥流香,他依然没反应,只是脸­色­铁青。

哼,小样儿。我继续胡扯“真想来着,但没成功。”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鬼影,无数脑袋拼命往我跟前挤呀挤的,流香脸如锅底。我长长叹了口气,走到流香身边,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别泄气,你还这么年轻,有病就早点治……”

流香像被狗咬了一口,又惊又怒地跳将起来,一把捂住我的嘴,殿中,众鬼大哗!

“你……你……你……”流香脸上青筋暴起,一个指头在我鼻子面前抖丫抖的。我有点担心会脑溢血。不知道气死冥捕犯法不?

然后又想不会吧,就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他一把拖住我的手,往外就走。我慌乱地攥住身旁的零落:“你,­干­什么你?难道还想杀人灭口啊?”流香一脸森然:“我现在把你带回洪荒谷,看舞阳会不会打死你!!”

天呐!我立刻伏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作番然悔悟状:“英俊的流香大哥,流香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留下我吧,呜呜……”他不说话,仍是使劲把我往外拖,连零落都被拖着走。我一急之下,一把抱住他的腿:“不要……我不要回去,他会杀了我……呜呜……”

大殿突然安静,我抬头四顾,众鬼的视线都停留在我的手上。视线下移,天哪,我竟然整个粘在他的腿上,而且,而且,而且……手的位置,似乎,太高了点儿?

我慢动作地移开手,天哪,天哪……

我双手抱住头,一个人都不敢看,慢慢伏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这地上咋没一个坑啊……

嗨,帅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很静。我偷偷抬起头,流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蹲在我旁边,四目相对,尴尬得让我及时发觉,原来我的脸皮尚且不够厚……(一度君华:等会儿,让我吐下先……)

流香攥住我的胳膊:“起来啦,你要在这躺一辈子么。”我嚅嚅地说:“流香,我觉得好丢脸哦。”流香声音淡淡,却隐隐透出笑意:“你还有可以丢的脸么?”我靠。

那天,湮诗在听一首歌,是周杰伦的青花瓷。很熟悉的旋律中,我就想起那场晚会,舞台上弹唱的可可,不,是舞阳,深情中略带忧伤。心里突然有点闷,他,有找我么?应该有吧,找到了就杀我。

流香走过来的时候神思不蜀,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他静静地看着我,好像一转眼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走,我带你去仙界。”

我跟着他过了南天门,如果硬要说仙界和冥界的区别的话,感觉就是把黑雾换成白云。不过我喜欢白云,相信很多人都是。

周围繁花似锦,蜜蜂轻舞,蝴蝶蹁跹。小桥流水,清澈幽绝。

一个着白­色­儒袍的男子靠在花树下,手里拿着一卷书,沉思。玉冠束发,发间白­色­的丝带垂在两边,那么儒雅,那么安静,那么唯美。我的心跳重又加快,口水习惯­性­泛滥。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冲他微笑挥手:“嗨,帅哥!”

他的身体闻声僵硬,一个慢动作抬头望向我,平静儒雅的神­色­突然惊恐,那么温和淡定的斯文少年,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嗖的一声,消失在我眼前,跑得简直是一溜青烟儿,兔子看了也得羞愧得跳楼以谢天下。

“哎,文曲?天哪,我没有看错吧……文曲今天?天蹋啦?地陷啦?火烧眉毛啦?”一个声音几乎是在嚷。我视线抬平,就看到了一个人,金甲披身,牵着一条黑狗散步。一眼看到了我,打了个哆嗦,我正酝酿着给一个微笑,他已经刷地一声飞身而去,白云缭绕的天空,只剩下一根来不及坠地的狗链子。

这厮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天啦!大事不好了……风飞飞回来了——大家快躲起来——”我原地石化。

老半天之后,我攥着流香的袖子:“呃,我以前真的这么­色­?”流香浅笑:“昧着良心说,你确实是很­色­。”我捶了他一拳:“昧着什么良心?良心这东西是能昧的么,你TMD给我实话实说!!”

“确切地说,简直就是­色­魔,十岁以上七十岁以下雄­性­动物都在调戏范畴,对了,包括那条哮天犬!反正是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算了,你还是昧着良心说吧。”

“……”

大殿上,神帝高坐,圣母居于旁。他看我的目光非常威严,冷似寒冰。

“风飞飞,还不下跪?”我洋洋得意地看着他“神帝,我现在已经不是神了。好像,也用不着跪您了吧?”

圣母一拍桌子:“大胆百花仙子!”我轻轻地看着她,有点嘲讽:“百花仙子?百花仙子已经在洪荒谷被神帝陛下下令劈死了。没有什么百花仙子了,有,也不是风飞飞了……”二人无语。

流香轻扯了我的袖子“别闹。”“那是个误会。今天召你回来,是让你重归仙班。”我双手直摆“别,我现在宁愿带个随行尸浪迹天涯,成仙就敬谢不敏了。”

神帝微敛眉“连元君也不见了么?”我挠挠头,靠,怎么又搞出一个元君来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元君又是何方神圣?”

神帝一拍脑袋:“忘了让你恢复记忆了……流香,这事交给你,本君自会跟冥王说。”

流香领命,但是,他并不高兴。他,好像也被我带得深沉忧郁起来了……(一度君华:别拉我,我吐哇吐哇的就习惯了……)

走出大殿往东,穿过一片花海,就看到一座漂浮的宫殿。到门口,一个非常清纯漂亮的小姑娘探出了头:“飞飞姐姐!!!真的是你,主人让我来接你!!”

她一脸惊喜过头,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忘了她是谁了,于是­干­咳两声,流香声音很轻,刚好能够让我听见:“梨花仙子。”我立刻换成一个灿烂的笑脸:“小梨花,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梨花一边娇笑,一边带我走进去。院里一片真正的花海,落英缤纷,花香四溢。美,美得虚无飘渺,艳,艳得风华绝代。就像,就像,就像舞阳。

我惊喜地叫:“流香,好多花啊!”流香看我的神情跟看花一样:“元君是百花之神。”

他,确实是百花之神。如果说舞阳的美是一种妖艳邪魅,引人坠落的美的话,那么他,就是幽雅清绝,超凡脱俗的美。他站在锦簇的花团中间,我感觉似乎又看到了可可,那种美,如食甘泉玉露,不染风尘。

“回来了?”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字字珠玑。我傻傻地点点头,这次,没有流口水,只是平静,一种超然于世外的详和。有一种美,让人不敢心存亵渎之念。

他转身正视我,缓缓伸出纤长如玉的手:“过来。”我搭手上去,那一刻心跳加速,居然自形惭秽,生怕自己的手弄脏了他的手。一股平和的气息慢慢注入我的身体,我闭上眼睛,那种感觉散到四肢百骸里去。

良久,他收回手,带着我到一面墙,手一抚,墙上开始出现一些画面。我大赞仙界设备挺先进嘛。流香白了我一眼,元君道:“追忆水晶。”

一树桃花,开在断桥旁,终年不肯凋零,只是一直开,一直开,没有叶,不结果,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花上,不遗余力,只是绽放,不断不断的绽放。渐渐有人在树下停留,如树下的人顺眼的,便洒落一阵花雨,当然,只限男­性­。

久了,就有男子为了证明自己的姿­色­,特地到树下小坐,于是此树名声大振,众人取名­色­桃花。我­干­咳两声,靠,敢情胎里带来的­色­。

场景二,一群官兵,捉拿一个女子。女子惊慌逃到树下,众官兵狞笑过来。那树桃花,幻化成我的样子,轻抚一捧花瓣,迎风一抛,竟然洒花成兵。她站在花雨中,俨然若仙:“给我打,长得帅的放他一马,长得丑的往死里打!!!”我无语。元君声音中居然有一丝赞赏:“那个时候,你才三百年道行,已经可以洒豆成兵。”

场景三,元君站在桃花下,­色­桃花几乎把满树花瓣都落到了他身上。他抖抖衣襟,姿颜旷世“愿意追随我么?”­色­桃花从花中跳出来,点头若捣蒜:“愿意,愿意。愿永世追随!”她的手搭上元君的手,从此列入仙班。

场景四,元君面向窗,看外面世界,风过花海,落英飘飞如雨:“­色­桃花,以后你叫风飞飞。”我站在他身后,微颔首,道:“是。”元君姿态万千地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赐你二千年道行,封为百花仙子。”

场景五,神帝震怒:“元君!你是花神!”……元君突然一挥手,这个场景跳了过去,我疑惑地望向他,他却若无其事。

场景六,洪荒谷,荒草憔悴,一树桃花凄凉绝艳,花开潋滟,绝望而凄怆,孤独悲凉。一个人,一袭红装,红得妖艳,红得炽狂,红得让人心碎。

我握紧了手,是舞阳。他怔在花前,纤长唯美的手,轻触着花瓣,琉璃般光华灿烂的美目中,一抹惊艳痴狂。那树桃花微颤,那是孤寂百年后生机的重现。

花不怕等待,只怕花开无人赏,相思无处载。

妖冶媚绝的舞阳斜依在桃花下,他施法移了许多桃花,洪荒谷一片花海。宫殿隐在桃花中,如诗如梦。

我不想再看下去:“你们找我回来,应该不仅仅是回归仙界这么简单吧?”

“嗯,神帝要你出手,杀了坠落魔。”

他这么爽快,我倒是不放心起来:“可是你给我看这些,我不是更舍不得杀他了么?”

“你会,这是命。”

我仰头看他:“他那么漂亮,而且对我也还不错,除了抽我的那次外。我觉得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杀他。”

“你会,这是命。”

“他在洪荒谷陪了我六百年,因为我还差点赔上了命,我怎么会杀他?”

“你会,这是命。”

“事实是我有点喜欢他,我也说不上来有多喜欢,但是绝对不会杀他。”

“你会,这是命。”

我骂了一声;“我靠,幸好你还不唱ONLY YOU,否则老子真可能一刀——捅死你!”

我要写一行血书

走出花神殿,流香神­色­冷凝:“整个天庭,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对他。其实如果不是他罩着你,以你这种德­性­,根本不可能在仙界混到现在……”

我的回答是:“哼。”

走过一恢弘宫殿,上书流花池。我扯扯流香的袖子:“这是什么地方?”他没好气:“你不知道自己进去看啊,早晚有一天让你的好奇心害死!”

我飞身而起,看就看,有什么了不起。身后,流香惊呼,且作听不见。

然而,落地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其实……我真的应该听见的……

浴池中,那老牵着一条黑狗散步的金甲神将一脸惊恐:“风飞飞,你,你……”我惊奇了老半天,他……不是应该叫非礼的吗?

我双手抱胸,整好以暇地踱着方步,将他从头到脚,呃,当然仅限是露出水面的部分,狠狠鄙视了一番。

且不论风情,肤­色­比舞阳粗糙太多,线条也不够柔和,表情不够媚惑,虽然是比较强健,但是完全没有那种绝代风华的气质。我围着浴池转了百八十圈儿,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这么大差别呢?

最后一个声音响起;“风飞飞小姐,如果您老看够了,品足了,是否请回避一下,让可怜的二郎神大人更衣?当然如果您要帮他的话,相信大人也不会拒绝……”

我转头,看到一个老头,花白的胡子比抚尘还亮。

池中,二郞神惊语:“太白星君,还罗嗦什么,轰她出去先!!”

这回轮到太白星君一脸玩味地围着我转了个百八十圈,让我见识了所谓幻影神功的由来。

“你……梨花仙子?不,你比她矮一点……”我收起笑,面无表情。

“她的皮肤要好一点……”我脸上冒出黑线一条……

“而且身材也要苗条一点……”我用目光凌迟……

“啊,对了,她也不会做这种没教养的事……”

在我冲过去之前,那白胡老头儿一晃不见。我知道我追不上,但是真正不追的原因是因为追上了也打不过……

我转过头,继续凌迟池中二郎神,他双手抱胸,步步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我继续面无表情,转身抱起榻上的浴袍,然后走出去,看着门口的侍女:“二郎神大人请众仙在流花池外稍候片刻,有绝世惊喜。”两个侍女疑惑地看了下我手中的浴袍,恭身而去。

于是那一天,众多大仙在流香池外候了两个时辰后,二郎神大人披着粉红­色­的纱幔姗姗而出。众皆捂嘴,他一手拉过流香:“拜托借我点血。”

流香不解:“这是……”二郎神咬牙切齿:“我要写一行血书:太白星君害我!!!!”

桃花仙子

流香把我往百花宫一扔,元君冷冷的声音就传来:“百花仙子目无法纪,伤风败俗,辱没同僚,作风不检……算了,反正已经是罄竹难书了。罚禁足百花宫一月,你等好生看守。如敢反抗,就地正法!”

我坐在斜纹木地板上,用非常无辜加纯洁的目光看着流香:“难道我做错了么?我真的错了么?”流香非常配合地拍了下我的头“反正你也从来没做对过。”“……”

傍晚,观世音依元君之命,每日前来讲经论佛荼毒我的耳朵,还美其名曰净化我的灵魂。我坐在蒲团上,悲惨地看着她掏出一张纸,开始每日一念:“萝卜一毛二一斤,白菜三毛钱一斤,青瓜……”

“呃?”我抬头,正坐危襟的观世音脸一红:“啊,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是西方极乐食堂的进货单,跟如来报帐用的……”

“·#¥·!¥%#····”

她继续在怀里翻找,我把垂死的目光投向流香,他挑了下眉,示意:除了元君,谁也救不了你!

天哪,地啊,救命啊……

“元君来了。”流香的话未停,我立刻扬起一脸灿烂的笑,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自觉已经足够迷人媚惑了(一度君华:拜托,你那是什么迷人,纯粹是狗腿好不好?风飞飞横眉怒目“吃俺老风一­棒­!”空中惨号“啊————”神经与流香对视,同赞:果然老疯……)

我恭敬地跪在门口,差点吻到元君的脚。“元君大人,您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飞飞想您,想得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也不能眠哪……”

话还未完,元君奇道:“哦?有这种事?”我点头如捣蒜,元君一脸冷然:“流香,既然如此,你吩咐下去,以后百花宫的茶水和饮食俱都免了罢。反正百花仙子思念本君,也吃不下,莫浪费了。喔,对了,晚上反正你也不能眠,《金刚经》每晚抄两遍!”

我僵住,哇靠,对付舞阳百试百灵的招数,对付元君竟然一点不管用!飞身跳将起来:“元君,你还不如直接抹了我的脖子来得快些!!”元君冷哼一声:“观世音负责检查,少一字禁足一天!”

说完竟转身欲走,我飞身跳将起来,不想被他衣袂一绊,竟砰的一声,扑将过去。我闭眼大叫一声,睁开眼,就贴在他怀里,两个人面面相视。

大概三秒钟,元君非常镇定地推开我,非常镇定地转身就走,然后非常镇定地撞在大门的门框上,怦的一声,比刚才我跌的那一下还响……

他的身影消失在宫外,我­干­咳两声:“流香,那个《金刚经》……”“恭喜你,元君绝对不会记得这个了……”

然后第二天,元君照常过来。巡视一圈,微点头:“今天表现不错,难得一天没闯祸。”我转头看流香,一脸赞赏,乖乖,他真的不记得了……

晚上,观世音尚在罗嗦。流香进来:“风飞飞,花神殿元君传你。”

我困惑地望着流香:“难道昨天在观音背上贴苍蝇特写被发现了?”流香回瞪:“别废话!”

花神殿,

元君背对着我,负手而立,对面墙上的遥望水晶里,舞阳依然红裳逶迤,他高高站在城头,依然那样冰肌玉骨,那样倾天倾地。然而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妖冶邪魅。

我后退一步,有些骇然,或者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称为坠落魔。那,已经是一种完完全全的血腥邪恶。

边城神界的子民,竟然在自相残杀。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刀,胳膊掉了,换一只再上,另一只掉了,互相撕咬……

我一步步退到流香身边:“这……这是­干­什么?”元君声音很冷:“神魔交界的边城,他在屠城。”我只觉得整个肺都石化般,不能呼吸:“为什么?”

元君终于回身,他凝视着我,一字一顿:“他、在、找、你。”我愣住,喃喃自语:“我在他心中,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吧……”

元君并不理会我,静静地道:“你必须回到他身边去,我会让流香保护你。”流香走过来,我一手抓住元君的衣角:“为什么?”

元君没有回答,流香抓着我的手:“因为目前只有你,可以阻止他杀人!”

我窒了一窒,直到流香带着我来到边城的时候,才感到恐惧,天,我居然自己跑回来了!

走得城门的时候,我紧紧抓住流香的胳膊,我不是没有见过血腥,但是这样一片……

我尽力强忍,最后仍趴在流香身上,呕得一蹋糊涂。破碎的尸体,花花绿绿的内脏,喷薄而出的血,空气中的恶臭,这已经不是边城,而是一个地狱。

而制造这个地狱的人……

流香也看着这些散碎的尸体,声音冷凝:“现在你也许不会恨元君了。神魔两界实力均衡,如果为舞阳一个人发动两界战争,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也是不得已……”

人间地狱

十一、人间地狱

我踩着这一路血腥见到舞阳,他高高站在城头,风撩起他艳丽的红裳,那样虚无飘渺,那样风华绝代。

我慢腾腾的几乎是爬过去,他嗜血的眼眸却突然透出欣喜的光采,他在风中对我伸出手,仿佛不确认:“飞飞,你回来了吗?”

我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走过去,我并不承认自己是神界的人,但是这样惨烈的死亡,却只是因为我,因为我的一时任­性­……

我把双手搭上去,我轻轻地说:“是的,我回来了。”心里,却慢慢冻结成冰,这双冰清玉洁的手,染了多少血腥。

那是第一次,我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离正邪善恶那么近,舞阳……

纤细的身体轻轻将我拥在怀里,他居然在颤抖,而我,在这一刻,俯视着满城血腥,居然还心生爱怜。

“飞飞,你回来就好了,不许再乱跑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片刻之前尚在屠城的坠落魔,此时在我耳边这样低喃。流香在城下静静地看着我,这一刻,我没有看出他心之所想……

我乖乖地回到洪荒谷,在此之前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道德观或者善恶感。我是一个或者是愚昧的人,观世音的那些佛禅教化最终也被我喂了哮天犬。可是我珍惜生命,我不能忍受任何生命无辜的消亡,更不能是为我。

舞阳拥我在怀里,然后靠在榻上,近看才发现他的憔悴,甚至凤目中的琉璃­色­泽都失却了神采,润泽的­唇­微微­干­涸。

恭喜发财带着侍女匆匆赶来,各种果品佳肴摆了满满一桌。舞阳频频往我的碟子里挟菜,但是我一口没动……

夜,我推说累了,一个人回房,但是心中熬成了一锅粥。

我潜出房静静坐在桃树上,不知道是该大笑三声,还是大哭一场。

“流香,元君又在耍什么­阴­谋?”喜儿?

“用不着什么­阴­谋,暴虐黑暗,是你主人的本­性­!”

“你胡说!如果不是元君放话将处死风飞飞,主人又怎么至于这么疯狂!!他根本就是故意想要主人屠城!”我心中一窒,这世界,是怎么了。

“不管什么原因,杀人者都没有什么对错可辩!”

“哼,你们这群伪君子,这次带她回来,恐怕不会是阻止主人杀人吧?流香,杨枫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只要这个女人对主人有一点点不利,我会马上杀了她,就算被主人杀了也无所谓!”

“哼,要是这点可行的话,已经轮不到你来作了。”

不远处的两个人,不欢而散,我呆在树上,一脸茫然。也许我不该卷入其中,管他们谁去死!可是,可是从我第一眼见到舞阳的那刻起,就注定要与一些事情交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是从树上滚下来的。还没爬起来,就看到柳叶匆匆走过来:“主人要见你。”

我走进舞阳的寝宫,入目是触目惊心的红。他斜卧在艳红的榻上,地上玉壶破碎,水晶杯打碎在地上,一地酒味。

我轻轻走过去,他凤目微睁,琉璃­色­的珠光流转,一如我喂他定魂汤时那样妩媚销魂。他伸手用力将我拥入怀里,低低地唤了声:“飞飞。”我咬着­唇­,泪,就那样毫无原因的落下来。

袖中的一支琉璃钗无力地躺落,即使他万恶不赦,即使他杀人如麻,可是这一刻,他这样深情,这样无助,这样倾天倾地。

“飞飞,我知道可能这是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别背叛我飞飞,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好好宠你……”他在我耳边喃喃自语,我看见他莹润如玉的手掌,一道血痕刺目。

我抚平他敛着的眉:“舞阳,你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我乖乖留在你身边,你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微醺的舞阳,­精­致的面庞绽开微微的笑容,那是千树万树梨花开也无法篦美的潋艳,仿佛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将人的灵识深深地吸引进去,沉沦、坠落,心甘情愿的永不再醒。

我是一个愚昧者,我分不清善恶,我自私地想,如果他以后不杀人了,那么也许,也并不一定非要杀他吧?

然后经年之后,当我再回想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我最终,还是不懂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舞阳醒来时天已近傍晚,他看了看天­色­,有些­阴­晴不定。理了衣襟,匆匆出去。

我非常温柔地送他到门口,非常贤淑地帮他理了理红裳,他叹口气:“什么事,说吧。”我眼一瞪:“风飞飞就是这么现实的人么?”

直视他的目光,片刻,终于软下来:“我想去趟猎魔人协会,好久没见到越银珠了哦。”

舞阳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哪里?要不是因为你,哪里还会有什么猎魔人协会!”

我觉得我察言观­色­的能力简直是一日千里:“他们也就小打小闹的猎点魔兽之类嘛。舞阳大人怎么和小孩子计较起来了。”

“让恭喜发财他们陪着你。没事离流香远点,高阶位冥捕整个冥界不到三百人,能混到这份上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咯咯笑:“难道能混到坠落魔的灯反倒省油了么?”舞阳几乎带着无奈的抚着我的长发:“飞飞,你喜欢冥捕,我给你逮个十个八个捆成一捆都没有问题,但是……”

我推着他:“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啦。”

终究还是没带恭喜发财。

遇过一片坟地的时候,居然怨气冲天。流香脸­色­一凛,飞身而去。

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孤坟之间,呃,虽然我非常不情愿承认自己怕鬼,但是TNND,这地方还真的是­阴­森恐怖。

我深一脚浅一脚往里走,前方,一口空棺,质地还不错居然。我缩了缩脖子,诈尸了?

远处,流香跟一个身影交手,我急步过去,他喊一声:“别过来!”可是已经晚了。那身影回过头来,我非常没面子的坐倒在地。它的头发和脸粘在一起,脸白如雪,双目成黑洞,周身散出阵阵腐­肉­味道。流香身后居然还跪着个青年男子,本有几分姿­色­的脸吓得花容惨淡,双腿直抖,竟无法起身。

(一度君华:我靠,神经,老子这又不是恐怖片,这怪物哪来的?神经嚅嚅道:“老大,就那么点出场费……”一度君华:哦呵呵……其实这形象也是蛮经典的,这要往那一站,绝对吓哭八岁以下的,吓跑二十八岁左右的,吓死六十八岁以上的……)

那怪物的枯爪伸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往后缩了缩,完全没有想到别的,只觉得弄脏了衣服不好。流香的销魂剑带起冷彻心肺的寒光。直刺入那怪物体内,那怪物像个破口袋一样倒在地上,一团云雾慢慢升起。

一个年青的仆人,带着娇美如花的小姐逃亡,悬崖上,面对穿着喜服的新郞,小姐紧握着仆人的手,笑容热烈而张狂:“还生,我们还在一起吧。”

那仆人与交十指交缠,英俊的脸上满是坚定神­色­:“生死不弃。”

有情人相拥坠崖,血,溅在盛开的杜娟上。

小姐出殡,浩大的阵仗。一华发老人拥棺而泣,哽咽不成言。

转眼间,花开花落,人世百年。­肉­体腐败,容颜全非。然岁月变迁,人未变迁,她在等,等一个人来兑现前世的诺言。

我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了,突然有莫名的悲凉。我轻扯流香的衣袖“流香,放了她吧。”

流香的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冷酷绝决:“她犯了冥侓,人鬼不得相侵!”

我低低叹了口气“可是流香,如果我死后被削去仙籍,也一样是孤魂野鬼的,那时候如果遇到一个肯拯救我,而非一刀斩杀我的人,将是何其幸运……”

不想流香却突然转身抱住我,他的眼中是从未见的失措:“飞飞,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我怔了一下,然后拍着他的肩哄道:“安啦,风飞飞福大命大,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你好歹是个高阶位冥捕,总不至于还要洒下几滴英雄泪来罢?”

流香愣了片刻,然后回身,销魂剑银光暴涨,那女子一声惨号,消失在剑下。那年青男子颤颤地叩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地上细细的劫灰,铁面无情的高阶位冥捕,叩谢救命之恩的男人,和一个女子百年的痴心等待。前生的诺言,是谁说会在今世兑现?

我从地上拾起细细的灰,找尘土掩埋。

“流香,大冥例侓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

“是的。”

“比善恶对错更重要吗?”

“是的。”

坠落魔的求婚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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